《被死对头救风尘了》 第1章 多少钱能赎你 【燕凭江(攻)X苏亭玉(受)】 燕凭江拜入云衍宗,纯粹是图个清静。 仙界各派为争他这个天生道体打破了头。 他倒好,眼一闭,随手抽了支签,签尾刻着小小的“云衍”二字,便就这么定了。 燕家累世仙缘,资源堆积成山,他不缺功法晶元,单纯想要一处能容他慢慢打磨心境的方外之地。 只是这不问世俗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出现了个令他相当看不过眼的人。 那人叫苏亭玉,宗门弟子排行榜上位居第一。 可据说这第一来得却不甚光彩。 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 众多弟子看不惯他,也不愿同他打交道。 当初燕凭江一来,便被他那纯良的外表骗了去。 小弟子身形纤细,总爱微微垂着眼。 墨发用一根简单的桃木簪松松束起,偏在素净的月白弟子服腰间,系了条艳红丝绦。 行走间那一点红摇曳生姿,在满山清寂中扎眼得紧。 宗门小比,二人对上。 明明燕凭江已震飞了苏亭玉手中长剑,胜负已分。 苏亭玉却趁他收势之际,三道寒芒自袖中疾射而出,逼得燕凭江侧身闪避。 下一瞬,冰凉的剑尖已点在他喉间。 “承让。”苏亭玉的声音清凌凌的。 燕凭江拂袖下台,胸中堵着一口浊气。 并非不服输,只是觉得同门较量,本该堂堂正正。 此等行径,实在下作。 自此,他便有意避开此人。 冤家路窄,不久后的宗门秘境历练中,他又突遭此人抢夺灵宝。 苏亭玉故技重施,欲要偷袭。 这次燕凭江没再容情。 几个回合便将苏亭玉制住,一掌劈在他后颈,将人软软放倒在地。 同门一场,总不能任他被秘境妖兽叼去吃了。 燕凭江便寻来些宽大的草叶,将人仔细遮盖,又布下一个小型防护结界,这才离去。 待秘境即将关闭,苏亭玉才悠悠转醒。 往日稳居第一的他,此次历练成绩赫然垫底。 他不甘心,跑到执事长老面前,不见了往日那点强撑的倨傲,眼圈泛红,泪珠欲坠未坠,哀声恳求再给一次机会。 原本长老看他这股可怜劲,都要松口了。 恰在此时,燕凭江交完任务路过,当即上前:“长老,历练机缘虽是各凭本事,但宗门规矩若因一人哭求便破例,对其他弟子未免不公。” 长老闻言,只好作罢。 苏亭玉猛地看向燕凭江,含泪的杏眼里满是愤恨。 最终只是用力咬了咬下唇,扭头便跑。 他躲回屋内,偷偷哭了许久。 母亲说过,只要他在宗门内稳居上游,展现出价值,就不用早早回万花楼接客。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那么急功近利去招惹燕凭江了,就算拿不到第一,第二第三也未尝不可。 这下好了,他怕是以后都不能修习读书了。 拿着这次的成绩玉简,他哭哭啼啼地跑到母亲面前,希望母亲网开一面。 母亲却无情道了句:“挂牌,迎客去吧。” 苏亭玉的心彻底凉了。 —— 几日后,燕凭江隐约听闻苏亭玉去向不明。 心中不禁生出些许自责。 当日之言,是否刻意刁难了? 还未等他探听清楚苏亭玉的踪迹,便被一纸家书催回。 他那不成器的弟弟竟溜去了“万花楼”,一个供修士双修采补的地方。 父母命他立刻去将人绑回来教训。 夜色靡靡间,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暖香。 燕凭江目不斜视,正要加速掠过最为灯火辉煌的正门,眼角余光猛然被一道身影钉住。 楼门旁,分别挂着几十盏精致的七彩琉璃灯。 其中一盏底下立着的人,上身穿着料子轻薄的艳色短衣,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身形更显单薄。 侧脸在晃动的光影里,显得苍白透明,硬生生挤出一种别扭的媚态。 是苏亭玉。 他正对着一个衣着华贵的修士努力扬起嘴角。 腰间那抹标志性的红绦,换成了一块雕花红玉佩,衬得那截细腰不盈一握。 可那修士显然没看上他,摆摆手挑走了他身边的其他人。 燕凭江走上前去,对上了苏亭玉那张愈发僵硬的脸。 “跟我回宗门。” 苏亭玉:“不回。” “有什么必要沦落至此?”燕凭江的目光扫过他过于暴露的衣衫,眉头锁得更紧。 苏亭玉双手环臂:“滚,不花钱别跟我说话。” 燕凭江:“要多少?” 苏亭玉眼睛骤然一亮,正要开口报价,身旁母亲派来盯着他的侍女突然开口:“这位公子,您可好好看清楚他身上的牌子,这钱,可不一定是您花的起的。” 苏亭玉一把推开她:“你不帮我提灯笼也就算了,怎么还劝退我生意呢?走开。”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明明长的不差啊,一连几日就是没人挑他灯笼。 好不容易来了生意,虽然是他讨厌的燕凭江,但总好过没有。 昨晚他还被母亲训了一通,说他干啥啥不行。 尤其是这侍女还爱吹枕边风,肯定添油加醋跟他母亲说他坏话了。 侍女被推得一个趔趄,气得脸色发白:“行!我不管你了!” 她用法力将苏亭玉头顶的琉璃灯挑下来,把挑杆塞进燕凭江手里,“白送给你!” 说完,便扭身不见了踪影。 燕凭江握着微凉的挑杆,环顾四周,见其他灯下同样站着不少衣着艳丽的少年少女,算是明白了这“挑灯”的含义。 苏亭玉夺过他手中的琉璃灯:“不可以白送。” 灯火映照下,他眼底的水光清晰可见。 燕凭江静默片刻,沉声问道: “嗯,不说玩笑,多少钱能赎你?” 第2章 赎不起 提着灯笼,苏亭玉引着燕凭江穿过喧闹的前厅。 厢房内熏香袅袅,陈设华丽却带着一股脂粉堆砌出的虚浮感。 他问燕凭江:“你想赎我?” 燕凭江点头。 苏亭玉:“你赎不起,还是买我一晚算了。” 他可是万花楼未来的楼主诶。 虽然不想受累管理这么大一栋楼,但也没办法。 燕凭江:“多少钱?还是晶元?你直说就是。” 苏亭玉:“要买下整个万花楼。” 燕凭江心头一震,着实未料到竟是如此天价。 他细细扫了眼对方微挺的胸脯和摆动的腰肢,再对上那双流转间带着几分媚意的眸子。 若是他真将对方当做……当做道侣,将自身家当凑出来也未尝不可……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被压下。 他与苏亭玉之间,都还未真正相知相识,隔阂尚存,又何谈托付终身? “若真是如此,将你赎出,我怕是真要倾家荡产了。” 燕凭江声音低沉。 父母若知他在烟花之地讨了个道侣,定然震怒,日后断绝资助也未可知。 再者,苏亭玉这般容貌性情,赎出后必然需娇养着。 他并非不能外出接取任务赚取晶元。 可常离家门,留下这般美艳道侣独守空房,怎能安心? 苏亭玉眨了眨眼,疑惑道:“怎么会破产呢?万花楼很赚钱的呀!如果有钱买下来,好好打理,很难会亏损的吧?” 稳赚不赔的好吧! 燕凭江一怔:“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买下整个万花楼?” 而不是用买万花楼的钱赎他? 苏亭玉连忙点头:“对呀对呀。” 燕凭江眉头微蹙:“我不想要万花楼,我只想帮你离开这儿。” 苏亭玉更困惑了:“你不用我帮你双修吗?” 来这里的客人,不都是为了这个? 燕凭江:“不需要,我只想知你因何流落至此,不过一时失意,宗门也并未将你除名,可是有苦衷?” 听到这话,苏亭玉顿时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有的……” 燕凭江还以为触到了他的伤心事,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便学着长辈哄孩子那套,一掌托起他的脸,同他对视:“有何委屈?” 苏亭玉柔软的手指握着他的手掌,将他带入万花楼的内院。 院内一角,立着一面巨大的、类似告示牌的木板。 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玉牌,每个玉牌都刻着名字,旁边用发光的晶石显示着一长串数字。 苏亭玉指着最顶端那块熠熠生辉的玉牌,语带羡慕:“你看,这是徐姐姐,是我们万花楼的头牌,总共为楼里挣了两千万晶元。” 接着,他的手指滑到榜单最末尾:“这是宁哥哥,排最后一名,也有客人为他砸了一千多晶元,我虽然一时比不过徐姐姐,但是两千晶元就能让我上榜了,我自己攒了一千,你要是愿意帮我,再给我一千就好了。” 燕凭江看着顶部诡异的“业绩排行榜”几个大字,一时语塞:“为何非要上榜?” 苏亭玉理直气壮:“为什么不上?你不还是宗门弟子榜第一吗?” 燕凭江:“虚名罢了。” 苏亭玉:“我就是在乎虚名啊。” 燕凭江揉了揉眉心,试图将他拉回正轨:“你随我回宗门,我想法子助你重回弟子榜上游,可好?” 苏亭玉委屈巴巴:“我本来就是上游,要不是打不过你,一下子垫底了,我娘也不会叫我回来打工了。” 燕凭江:“是你娘叫你来这儿的?” 苏亭玉:“是啊。” 燕凭江:“你亲娘?” 苏亭玉眼神游移了一下:“也可能不是……” 毕竟好多人都管她叫妈妈。 他其实也有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燕凭江心中了然几分,叹了口气:“你可曾想过,若你自己有了两千晶元,大可离开此地,另寻去处?” 苏亭玉指着榜单顶端的名字,反驳道:“徐姐姐挣了那么多钱,也没另寻去处啊。” 燕凭江:“你一定要留在此处谋生?” 苏亭玉:“这里是我家呀。” “罢了,我劝不动你,既然你熟悉此地,先帮我寻个人,他叫燕无沚,是我弟弟。” 说着,他从指间褪下一枚纳戒:“我出来的急,这枚纳戒里约有五千晶元,你先拿着,权当酬劳,今晚别再接客了。” 待他处理完家事,直接管楼主要人就是。 苏亭玉接过那枚还带着对方体温的纳戒,神识往里一探。 果然看到堆成小山的晶元。 他顿时眼睛一亮:“包在我身上!” 熟门熟路地找到楼里几个管事的,苏亭玉询问了几句,不多时便折返回来。 “打听到了!” 苏亭玉语气带着点小得意:“你弟弟在‘醉春风’雅间,三楼左转最里间就是。” 燕凭江道了声谢,疾步而去。 苏亭玉摩挲着纳戒,心头雀跃,兴冲冲地找到母亲,正要说自己挣了大钱。 母亲却道了句:“把这些晶元还给人家吧。” 苏亭玉:“为什么?” 苏听岚语气缓和:“那燕家的孩子,是你同门师兄弟,对吧?随他回宗门吧,日后好好修行,不可懈怠。” 她原本也没打算真的让苏亭玉接客,吓唬他罢了,他腰上挂了红牌。 苏亭玉不晓其义,但楼里的客人大多是明白的,没几个胆子敢碰他。 苏亭玉似懂非懂:“哦……我这就把东西还给他。” —— 另一边,醉春风雅间。 燕凭江推开雕花木门,便见燕无沚左拥右抱,放浪形骸。 他强压着火气道:“无沚,别胡闹了,爹娘在家中等你。” 燕无沚见到兄长,非但不惧,反而将身边的两位美人搂得更紧:“我才不回去挨揍。” 燕凭江:“你为何如此叛逆?” 燕无沚在美娇娘脸上亲了一口,而后缓缓道:“哥,整天那么板正规矩有什么意思?这不能做,那不能碰,你倒好,嫌家里管得不够,还给自己找了个宗门待着,我可受不了那份清苦!” 燕凭江的手握上挂在腰侧的剑柄,声音沉了下去:“别再丢燕家的脸面,立刻随我回去。” 燕无沚拍了拍身边美人的后腰,低声道:“倒杯茶过去。” 随即又转向燕凭江,摆出一副妥协的样子:“行行行,我回去,但这里的茶水可不便宜,二百八十八晶元一壶呢,可不能浪费,你也尝尝?” 那确实不能浪费…… 燕凭江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貌似同普通的茶叶没什么两样。 就是跟烈酒似的令人浑身发烫…… 不对!这茶有问题! 燕凭江猛地看向燕无沚:“你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燕无沚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脑袋:“哦,抱歉啊哥,我忘了,我不举,不用药不行。” 他一把将怀里的另一个美人也推到了燕凭江身边,促狭大笑道:“哥,就当我孝敬你了,哈哈哈!” 第3章 不进去 苏亭玉捏着那枚纳戒,朝“醉春风”走去。 刚过回廊拐角,却与一人迎面撞了个满怀,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他刚想说把纳戒还回去,燕凭江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快,找个空厢房。” 声音沙哑低沉,紊乱的呼吸喷洒在苏亭玉耳侧颈间。 燕凭江这是染了风寒? 修士体魄异于常人,应当没那么容易染病才对。 苏亭玉满心疑惑,依言随手推开隔壁一间无人厢房的房门,本打算先将人扶进去歇息,自己再去寻个医修来看看。 岂料刚踏入房门,一股大力袭来,他被燕凭江扔到了榻上。 苏亭玉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还未想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为何,一道沉重的阴影便覆压下来,将他困在锦被之间。 之前明明还说不需要双修…… 苏亭玉恍然大悟! 他在万花楼见得多了,有些道貌岸然的客人,最爱上演“救风尘”的戏码。 起初总是自诩清高,不贪美色,只为一颗“真心”携佳人从良。 楼里一些未经世事的艺人,轻易便被甜言蜜语哄骗,最后落得人财两空。 当然,也有经验老到的,将计就计,反把那些伪君子耍得团团转。 苏亭玉立刻将燕凭江归为此类。 许是伎俩没成,燕凭江恼羞成怒,想用强的。 他大喊着:“快来人啊!” 才发现屋内被燕凭江布下了隔音结界,声音根本传递不出去。 苏亭玉:“你滚开!别碰我!” 燕凭江:“你不愿意?” “我才不便宜你这种人,讨厌死了!” “小混蛋,到底谁更讨厌?之前一次次耍弄阴险手段暗算我的,不是你?” “胜便是胜,败便是败,何来手段高低之分。” “谁这样教的你?” “没人教我,我娘就是没空教导我,才把我丢去云衍宗的……” 燕凭江:“那师长的教导你可真是一字未听……” 苏亭玉:“我听了的,但是有时候我就是觉得他们说的不对。” 现在已经没空探讨这些了。 燕凭江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凑近苏亭玉耳边:“我……不进去,帮我缓出来便好。” 苏亭玉:“不要,纳戒还给你,里边的东西我没动过,别讹我。” 他将纳戒套回燕凭江指上,燕凭江趁机与他十指交缠。 力道之大,让苏亭玉根本无法挣脱。 直到那“长剑”的轮廓清晰地斜在眼前,他才真正意识到大事不妙。 短衣被毫不客气地探入。 燕凭江掌心贴着软尖,愧疚道:“抱歉了。” …… 被冲撞了一夜后,在天将晓时,苏亭玉才得以喘息歇下。 什么双修增益,全是骗人的! 他都要被活活气死了。 燕凭江那么大个人,对他又撞又压的,他感觉自己被砸成了肉泥,捏一捏都可以下锅做四喜丸子了。 最可气的是,这个伪君子,明明做着最过分的事,偏偏在某些时刻还要维持那可笑的礼节。 都把脏东西放他嘴边了,还客客气气说一句:“受累。” 他能不受这累吗! 嘴角都被撑裂了。 醒来后,燕凭江已穿戴整齐,坐在床边。 他脸上竟罕见地带着一抹红晕,低声道:“我……我去找楼主,商议为你赎身之事,以后……你就跟了我吧。” 虽然昨夜只借用了上边那张小口,但到底还是轻薄了人家。 苏亭玉:“你不用去了,我娘昨晚说让我把纳戒还给你,然后跟你回宗门。” 燕凭江:“她……将你托付给我了?” 苏亭玉脑子迷糊,加上燕凭江声音低沉,压根没听清他后边说了什么,只胡乱回道:“她叫我回去好好用功……” 燕凭江眸光微动,轻轻抚上苏亭玉的小臂,承诺道:“嗯,我会照顾好你的。” 苏亭玉困倦地“唔”了一声,只想睡个回笼觉。 第4章 骄纵 回到云衍宗后,燕凭江对苏亭玉简直就是千娇百宠。 不仅亲自指导苏亭玉修行,连宗门发布的各种繁琐任务,也一手包办。 采集药草、清剿妖兽、甚至帮厨帮工这类杂役,燕凭江都会默默替苏亭玉完成,将任务奖励和学分悉数记在苏亭玉名下。 苏亭玉完全就是乐得清闲,多了几分被娇养出来的慵懒和理所当然。 久而久之,宗门弟子们都看出了端倪。 这哪是同门关照,分明是爱侣之间的宠溺! 虽说两人并未正式宣告,但燕凭江那纵容的架势,要说两人的关系没点弯弯绕绕的,谁信呐? 弟子排行榜上,苏亭玉的名字依旧稳稳停留在前列。 明眼人都知道,那高额的学分大半是燕凭江代劳而来。 不过燕凭江实力超群,他若想争第一,本就无人能挡。 更何况他为了帮苏亭玉,自己倒成了垫底的,还时不时被师长拉出来当反面教材。 于是对这二人霸榜一事,众人倒也没什么意见。 可这般肆无忌惮的宠溺,终究是埋下了祸根。 一日,苏亭玉不知从哪本杂书里看到,说千年冰蚕丝织就的衣料,不仅水火不侵,纤尘不染,更能滋养肌肤,助益修行。 他当即就缠上了燕凭江,扯着他的袖子软着声音磨他:“凭江,我想要嘛,就要千年冰蚕丝做的衣服,普通的冰蚕丝我都穿腻了。” 燕凭江闻言蹙眉:“千年冰蚕?那等灵物早已通灵,修为至少是妖王级别……” 以他的实力,也不是能说取就取的…… 苏亭玉:“你之前说什么都答应我的!连件衣服都弄不来,你就是骗我!” 燕凭江记得,燕家库房里曾有一箱千年冰蚕丝,后来母亲用了大半裁制新衣,想来剩余不多。 若是拿来,恐怕连给苏亭玉做条小亵裤都不够,那也太寒碜了…… 看着苏亭玉那委屈巴巴的模样,燕凭江心头一软,又想起自己确实承诺过要照顾好他,终究是叹了口气。 他忆起前几日在玄门的悬赏令上,似乎瞥见过一则剿灭令。 目标正是只为祸一方的千年冰蚕妖王。 他即刻动身前往玄门。 果然在那最高处的悬赏榜上看到了那则任务,奖励极为丰厚,但危险程度也标注为最高级。 燕凭江沉默片刻,伸手撕下了那张悬赏令。 旁边负责登记的弟子抬眼扫过他,认出了他的身份,例行公事地询问道:“燕家的?记你名下?” 燕凭江:“我替人揭的。” 他拿过纸笔,挥毫写下清隽有力的“苏亭玉”三字。 写罢,他补充道:“若误了任务时限,或未能完成,一切后果,算在我燕凭江一人头上。” —— 由于是代人揭榜,若是让父亲得知,定然不悦,极大可能会迁怒苏亭玉。 思虑再三,燕凭江决定不惊动家族和宗门,孤身潜入冰蚕岭,伺机而动。 可千年妖王的地盘岂是那么好闯的? 燕凭江虽是天纵奇才,但面对实力强横的冰蚕妖王及其麾下众多妖族,很快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他几次险些暴露,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别说夺取冰蚕丝,连自身安危都成了问题。 万般无奈之下,燕凭江只得向燕家发出了求救传讯,简略说明了情况。 燕家一边派人前去搭救燕凭江,一边将此事闹到了云衍宗。 斥责师长未关照好自家弟子。 云衍宗大长老云锋气得胡子直抖! 对外谁不知道这则高危悬赏令的揭榜人是苏亭玉? 他几日前一听说,立刻就把苏亭玉叫来询问。 那小子低着头,鼓着腮帮子,一脸无辜地说什么就是看着好玩随手撕撕的,根本没打算去做,他才勉强放下心来。 结果转头这小混蛋居然撺掇着燕凭江替他去了! “岂有此理!” 云锋一掌拍碎了身旁的石桌,立刻吩咐:“去!把那个苏亭玉给我叫过来!” 很快,苏亭玉便被面色严肃的执事弟子“请”了进来。 他刚一踏进大门,就听大长老冷声喝道:“苏亭玉!你怎么可以怂恿同门为你涉险,你知不知道凭江现在因为你身陷险境!” 苏亭玉脖颈一扬,非但没有认错,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驳:“弟子何罪之有?他自己实力不济,自找麻烦陷入困境,怎能怪到我头上?” 他的这番强词夺理,让堂内几位旁听的执事都皱紧了眉头。 “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这群人既然知道燕凭江有危险,还不快去救他? 就知道推卸责任。 既然他们不救,那他就自己一个人去。 顺带打败冰蚕王做新衣服! 云锋气得脸色铁青,正要厉声呵斥,堂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燕无沚搀着脸色苍白的燕凭江走了进来。 他衣袍上沾染着尘土和已然干涸的血迹,气息微弱,显然伤势不轻。 燕凭江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苏亭玉身上,显然听到了苏亭玉那番“与他何干”的言论。 他挣扎着站直身体,推开燕无沚。 一步步走向苏亭玉。 苏亭玉被燕凭江这般眼神盯着,心底莫名一虚。 他想扶上燕凭江的手,却见燕凭江抬手递给他一个散发着寒气的锦囊。 里面装着的,正是燕凭江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千年冰蚕丝。 燕凭江原本怕苏亭玉会担忧他的安危,在回来的路上还想着,该如何安抚苏亭玉。 可现在,他亲耳听到,自己豁出性命去博他一笑的举动。 在对方眼里,竟是如此轻描淡写。 实力不济、自找麻烦…… “呵……” 燕凭江轻声自嘲,将锦囊塞进苏亭玉手里。 他没有再看苏亭玉,而是转向云锋,深深一揖:“长老,是弟子实力不济,擅自行动,一切后果,与他人无关。” 不再理会任何人,燕凭江拖着伤重的身躯,踉跄转身离去。 苏亭玉愣在原地:“燕凭江……” 第5章 觊觎者颇多 自那日后,燕凭江便再未主动寻过苏亭玉。 即使偶遇,他也只是淡淡一瞥,目光疏离得如同看一个陌生人,随后擦肩而过。 起初,众人还猜测两人只是闹别扭,迟早会和好。 但时间一长,燕凭江那边毫无动静,苏亭玉也绝口不提。 大家便渐渐明白过来,这两人怕是彻底散了。 这消息在一些人心中激起了涟漪。 苏亭玉此人,虽说性子不讨喜,过去还爱耍小手段,但那张脸确是无可挑剔的昳丽,身段更是纤细玲珑。 尤其是那截总系着红绦的细腰,不知曾让多少人在背后暗暗瞩目。 如今得知他既能接受男人,前任道侣也对他放任不管。 一些原本就对他容貌存有心思的男弟子,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于是,苏亭玉发现,自己虽然失去了燕凭江这个……呃,这个朋友? 但身边却忽然热闹了起来。 今天有师兄恰好多采了他曾随口提过的灵果送来;明天就有师弟无意得了适合他功法的小玩意儿献上。 甚至还有人模仿燕凭江当初的做法,试图帮他完成一些琐碎任务来讨好他。 苏亭玉先是诧异,随即了然。 他看着那些弟子眼中别有深意的目光,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满足感。 看,就算没有燕凭江,他苏亭玉也是有人追捧的。 他来者不拒,无论是灵果、法器还是帮扶,一律照单全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且略带羞涩的笑容。 嘴上说着师兄、师弟太客气了,却从不给予明确的回应。 他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这些示好者之间。 这个约他赏月他便去,那个请他品茗他也不拒。 将若即若离、暧昧不清的姿态拿捏得极好,吊得一群人心痒难耐,却又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其余对他无意的弟子见状,私下里没少鄙夷地议论。 说他“水性杨花”、“没了燕师兄便迫不及待地招蜂引蝶”。 苏亭玉偶尔听到风言风语,也不甚在意,反而有些得意。 可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榻上时,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燕凭江。 他烦躁地翻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有什么好想的? 是燕凭江自己非要对他好,也是燕凭江自己莫名其妙就冷了脸。 现在不是挺好? 有这么多人围着他转,哄他开心,想那个伪君子做什么? 燕凭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他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苏亭玉相遇的场合,将时间排得满满当当。 然而,有些画面,还是不经意撞进了他眼里。 他亲眼看见,苏亭玉眉眼弯弯地收下对他示好之人的赠礼,甚至还让对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他亲耳听到,几个弟子兴奋地议论苏亭玉的容貌,打赌他究竟花落谁家。 他曾经待苏亭玉的好,原来在苏亭玉眼里,是如此廉价,可以轻易地从任何人那里获取。 一种被被肆意践踏的愤怒,如同毒火般在他胸腔里灼烧。 他试图运功压制,但那戾气却与灵力纠缠在一起,横冲直撞。 终于,在一个月色惨白的夜晚。 当燕凭江又一次听闻苏亭玉欣然接受了器堂首席弟子赠送的一柄极品飞剑后。 他体内强行压抑的气血彻底逆流,灵力失控地奔腾起来。 “噗——”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走火入魔的剧痛席卷全身,但比剧痛更强烈的,是那股几乎要将他理智吞噬的不甘! 他双眼赤红,脑海中只剩下苏亭玉对着旁人巧笑倩兮的模样。 以及那句轻飘飘的“自找麻烦”。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付出所有,换来的却是如此下场? 而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却可以若无其事地享受着所有人的追捧? 夜色中,一道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身影,猛地冲进了苏亭玉居住的院落。 苏亭玉刚沐浴完毕,正披着宽松的寝衣,对着一堆近日收到的礼物挑挑拣拣。 盘算着明日该赴谁的约。 门口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他魂飞魄散。 慌忙回头,只见燕凭江站在那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一双眼睛红得吓人,盯的他浑身发颤。 “燕……燕凭江?” 苏亭玉抖着声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怎么了?” 燕凭江步步逼近,周身携带的压迫感简直令人窒息。 眼神扫过苏亭玉笔直的双腿,还有桌上刺眼的礼品信笺。 果真不能让这人独守空房! 第6章 我跟你拼了 苏亭玉被他这副模样吓坏了:“你别过来!” 燕凭江停下脚步:“好,我不过去。” 诶?怎么说不过来,还真就不动了? 苏亭玉心头莫名空了一下,竟然还有些小失落…… 燕凭江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礼物:“亭玉……你母亲既将你托付于我,我便想尽力好生待你,可你为何……这般不愿接受我?” 他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 母亲将自己托付给他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亭玉有些懵圈。 不过想起之前母亲说的那些,让他跟燕凭江回宗门的话,苏亭玉自个儿琢磨出来了。 定是家里那不正当的营生又被人检举到上头去了。 他母亲怕连累他,便把他丢给燕凭江了。 苏亭玉暗自心惊,若是这样……他以后还有元子花吗! 看来当下找几个人有钱有势的攀上,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苏亭玉放软姿态,主动上前一步,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了燕凭江的指尖:“我哪有不愿意接受你?明明是你最近总不搭理我……” 燕凭江手上一软,完全没了明辨是非的能力:“抱歉……” 苏亭玉趁势贴近,仰起脸,温热的气息拂过燕凭江的下颌:“那你以后还会管我吗?” “会。”燕凭江目光再次落向桌面,“但你要把这些东西,还回去。” 苏亭玉不解:“为什么?这些都是他们自愿送的呀。” 燕凭江一时语塞,随后说道:“你既选择了我,便不应再同他人有瓜葛。” 苏亭玉眨眨眼,说得理所当然:“我又不止选你一个。”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 燕凭血气上涌,脸红脖子粗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还真是个小混蛋! “别那么凶嘛……” 苏亭玉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嘟囔:“你方才还说……要好好待我的。” 他的后颈猛地被燕凭江扣住,身体往前一倾,被迫与燕凭江额头相抵。 “好烫!” 苏亭玉只觉得额间接触到的地方一片灼热,跟火燎了似的。 紧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他眼神迷离,双唇无意识张开呜咽,腿一软,便彻底失去了力气。 燕凭江接住他柔若无骨的身子,擦去他嘴角的涎水,随后轻柔地将人放置于床榻之上。 他解开自己的外衫,躺到了另一侧,把人拢在怀中。 苏亭玉醒来时,额间还在隐隐发热。 他迷迷糊糊下床摸到镜前一照,顿时傻眼。 额心赫然多了一道妖异的红色花纹。 他气冲冲地扑回床边,用力推搡着刚起身的燕凭江:“你在我头上纹的什么东西!” 燕凭江心虚地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低声道:“是契印。” 他指了指自己额间同样位置,也是若隐若现的相同纹路,“你看,我也有。” 昨晚他一时气急,把人强行结了道侣契,此刻冷静下来,满心懊悔。 之前不小心中药没忍住,将人又亲又捏,现在又不顾苏亭玉的意愿,这样对待人家…… 他何时变的如此卑劣了? 苏亭玉:“你有关我什么事啊!要是让师长见了,肯定要以为我是坏孩子了……” 燕凭江开口,本想说你本来也没好到哪儿去,想想又觉得不能这样侮辱自家夫人。 便安抚道:“印记过几天便可控制隐藏了,况且师长都知这花纹是何意,不会生气的。” 苏亭玉倒吸一口凉气:“等等,结契结的什么契?” 亭玉到底还是不能接受他…… 燕凭江这样想着,就听苏亭玉声音尖利:“你居然强迫我和你结主仆印!让我给你当奴隶!我跟你拼了!” 他看似气的不轻,握紧拳头就没头没脑地往燕凭江身上敲去。 燕凭江挨了几拳以后,才无奈地抓住他乱晃的手腕:“你才是主,我是奴。” 苏亭玉挥舞的拳头瞬间僵住:“真的假的?” 燕凭江拿过一旁整齐叠放的衣物,替苏亭玉一件件穿好,再耐心地为他簪发、套上鞋袜。 做完这些,他半蹲在苏亭玉身侧:“主人,可还满意?” 倒真像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做事也还算细致。 苏亭玉眼睛亮的吓人,揽着燕凭江的胳膊就往外跑:“快,随我出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让全宗门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燕家大公子是他的仆人! 第7章 讨厌鬼 苏亭玉拉着燕凭江走在宽阔的青石主道上。 周围弟子来来往往,纷纷瞥眼向两人额间的印记看去。 这两人居然旧情复燃了! 没几步,苏亭玉便蹙起眉,扯着身旁燕凭江的衣袖,声音又软又娇,带着刻意拉长的尾调:“燕凭江,我走不动了,脚疼。” 只见燕凭江蹲在苏亭玉身前,而后将人背起。 苏亭玉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羞赧,反而扬起一抹明晃晃的笑容。 似是在得意地炫耀什么。 沿途弟子更是侧目。 他们“仰慕”的神情,令苏亭玉开心坏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燕凭江会主动给他当仆人,但燕凭江说不定就跟万花楼的某些客人似的,就爱给人当奴耍呢? 世家公子哥也是多多少少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的。 —— 午时食堂,人流最是密集。 苏亭玉刻意寻了处显眼的位置坐下。 那些曾对苏亭玉送过礼的男弟子,脸色精彩纷呈。 苏亭玉不动筷,只拿眼瞟着燕凭江,微微张开那色泽嫣红的唇瓣,拉长了尾音:“啊——” 燕凭江动作一顿,在无数道灼热目光的注视下,耳根泛红。 他拿起玉箸,夹起一小撮灵光氤氲的仙米,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苏亭玉满意地含住,慢条斯理地咀嚼。 眼波流转间,扫过周围那些脸色铁青的追求者,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接二连三的,那几人纷纷黑着脸摔筷而去。 在众多优秀弟子的追捧下,那苏亭玉竟然吃了口回头草!这叫人气不气? 两人明目张胆地腻在一处其张扬程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苏亭玉暗自一惊,那些人之前不是都对自己示好过的吗? 怎么这次他主动抛个媚眼过去,都不领他的情了呢? 待吃到一半,苏亭玉扯了扯燕凭江的袖子:“燕凭江,我吃饱了。” 他有些失落,小声嘀咕:“怎么那些人又不喜欢我了……” 唉,看来他的确没什么吸引力。 作为万花楼下一任主人,也太失败了。 他垂着眼帘,长睫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浅淡的阴影。 燕凭江心口一揪,放下碗筷,宽大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没关系的,你还有我。” 苏亭玉歪头想了想:“好吧,有你也够了。” 毕竟燕家比大多数同门弟子要有钱有势多了,只攀一个也行吧。 这话说得随意,却让燕凭江心头剧震。 入夜。 苏亭玉正在榻上安眠,许是白日里修炼累了,此刻睡得格外沉。 他抱着锦被,也不好好盖着,翻腾间寝衣滑落一截,露出微微下陷的侧腰。 而燕凭江则被特许睡在床榻外侧。 没办法,这处没有偏房,苏亭玉又想燕凭江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伺候。 便许他上了床,但勒令他不得越界。 燕凭江刚小心翼翼地将滑落的被子重新盖回苏亭玉身上。 那不安分的人便是一脚踹开,一条光洁细腻的小腿蛮横地搭上了他的腰腹。 紧接着,一条手臂也揽了过来,勾住他滚烫的脖颈。 睡得温热的小脸无意识地埋在他肩头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呓语。 肌肤相贴的触感和萦绕在鼻尖、独属于苏亭玉的浅淡香气,让燕凭江身体瞬间…… 好……骚…… 燕凭江被自己这带着亵渎意味的想法吓了一跳,耳根迅速漫上血色。 他怎可对心上人用这般辱人的词汇? —— 翌日清晨。 “啊哈——” 苏亭玉伸着懒腰醒来。 燕凭江却不知去了何处。 他揉揉眼睛,突然,一道迅疾的传讯符从窗外飞入,直直落入苏亭玉怀中。 苏亭玉漫不经心地捏碎符箓,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瞬间在耳内炸开: “少主!不好了!万花楼被悬镜司查封了!我们没能逃走,楼主也被押往悬镜司了!” 苏亭玉脸上的慵懒之意瞬间冻结。 “啊啊啊!” 他不要过苦日子啊!!! 母亲怎么真蹲牢里了! 燕凭江快步进来,上前扶住他的肩膀:“亭玉,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苏亭玉哭丧着脸:“我娘被悬镜司的人抓走了……呜呜呜到底是谁举报的!?” 母亲经营多年,上下打点,从未出过纰漏,怎么会突然…… 燕凭江沉默了一瞬,坦然道:“是我。” 苏亭玉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堵在胸口,指着燕凭江,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挤出一个字:“你……!” 燕凭江解释道:“你母亲会没事的,她最多算是误入歧途,最该严惩的是万花楼楼主才对,那种藏污纳垢、乌烟瘴气的地方,早该清理了,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可他母亲就是楼主啊! 这傻子把他亲娘给送进去了! 完蛋了!母亲这下不改造个五六十年怕是出不来了,家也被抄了,万花楼的资产肯定全部充公,他以后可怎么活啊…… 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对燕凭江命令道:“你蹲下来。” 燕凭江虽不明所以,还是依言蹲在床前。 苏亭玉握起拳头,铆足了劲,砰地一下就砸在他头顶,砸得燕凭江脑袋嗡嗡作响。 “讨厌鬼!” 苏亭玉带着哭腔骂道,与其说是愤怒,更像是一种无处发泄的委屈和迁怒。 在燕凭江眼中,此刻的苏亭玉,就是一个因母亲锒铛入狱而惊慌失措的少年。 看着他这“崩溃”的模样,燕凭江的心里泛起了疼。 他非但没有因莫名其妙被打而生气,反而直起身,将面前这人拥入怀中,语气带着包容与怜惜:“你要打就打吧,若这样能让你好受些。” 苏亭玉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腔的郁闷无处发泄。 况且,真论起来,燕凭江的确也没做错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讨厌鬼 第8章 名分 苏亭玉穿着一袭冰蚕丝织就的素青长袍。 那料子如水般丝滑,衬得他肌肤愈发剔透。 袖口用暗金线绣着细密的符文,随着他抬手投足隐隐流动着灵光。 腰间挂着枚温润红玉,更是平添几分贵气。 这从头到脚的装束,无一不是燕凭江精心挑选,亲自为他置办的。 他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眼里褪去了平日的骄纵,竟显出几分难得的的纯然。 百无聊赖间,他伸出那只穿着柔软云袜的脚。 轻轻踩了踩正在榻尾闭目打坐的燕凭江的腿侧。 声音拖得长长的:“好无聊啊……” 自从母亲出事,燕凭江更是变本加厉地将他护在羽翼之下。 连宗门任务再次被一手包办。 苏亭玉如今是越发懒惰了,甚至连修炼都提不起兴致。 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或是变着法子折腾燕凭江。 冥想骤然被打扰,燕凭江体内运转的灵力一滞。 警惕性地,一把就抓住了那作乱的脚踝,力道不轻。 “疼!”苏亭玉立刻蹙眉呼痛。 燕凭江瞬间回神,赶忙松开手。 掌心覆上苏亭玉的脚踝揉按着。 他语带歉意:“抱歉,弄疼你了。” 苏亭玉抽回脚,却没再闹,只是歪着头看他。 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燕凭江对上他那蒙着一层薄雾的桃花眼:“会。” 苏亭玉点了点头语气平淡:“那就好。” 见他如此轻易地揭过,甚至没有深究这“好”背后意味着什么。 燕凭江心头莫名掠过一丝涩意。 他总觉得,苏亭玉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究竟是何名分。 只要自己一如既往地待他好便足够了。 这种仿佛被排除在对方长远规划之外的感觉,让燕凭江有些心怀忐忑。 他开口道:“听闻采晕峰的朝霞,在辰时映着云海格外绚烂,明日带你去看看,可好?” 苏亭玉闻言,眉头微蹙:“要早起……” 他向来贪睡,最厌烦清晨被扰清梦。 采晕峰……那地方他知道,景色确实绝佳。 云雾缭绕,飞泉流瀑,是宗门附近一处极为清幽的所在。 偶尔也有情投意合的同门道侣去那儿赏景。 燕凭江故作自然地伸手,将他裹进自己怀里:“到时你睡着便是,我背你上去,等到了峰顶,霞光正好,你再醒来。” 这提议倒是合了苏亭玉的心意。 他往里挪了挪,然后自顾自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枕在燕凭江结实的大腿上。 闭上眼,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燕凭江身体微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手指轻轻梳理着对方如墨染般的青丝。 温香软玉在怀,鼻息间尽是少年身上独特的淡香,燕凭江的眸光渐渐幽深。 他俯下身,在那微微开启的嫣红唇瓣上,轻轻烙下一个吻。 苏亭玉眼睛倏地缓缓睁大,带着一丝惊讶。 燕凭江看着他这模样,喉结滚动,为自己开脱:“我定力向来不好……忍不住的。” 他再次俯身,鼻尖抵着苏亭玉的脸:“你又这样勾我,叫我如何能忍?” 苏亭玉被他困在方寸之间。 感受到那逐渐升腾的危险气息,他下意识地想逃。 “我困了,能不能下次再弄?” 燕凭江从唇角到颈侧:“就这回,就这次……” 苏亭玉:“不可以,我命令你停下来。” 明明说是他的仆从,燕凭江这回怎么就偏偏不听他话了? 起初,燕凭江的动作还算温柔。 情到深处后,燕凭江已熟知苏亭玉身体的每一处敏感。 什么大胆的姿势。 都敢半哄半迫地操控这柔韧的身体摆弄出来。 苏亭玉那点微弱的抗议被吞没。 素青的冰蚕丝袍被揉得凌乱,隐约露出其下暧昧的红痕,与那枚晃动的红玉相映。 显得满室春意。 —— 第二日清晨,初升的阳光刚刚驱散夜雾。 燕凭江背着依旧睡得迷迷糊糊的苏亭玉,踏着露水,稳步走在通往采晕峰顶的小径上。 他步伐极稳,生怕惊扰了肩上人的安眠。 苏亭玉伏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脸颊贴着那坚实的肩胛。 呼吸均匀绵长。 燕凭江甚至能感觉到那长而卷翘的睫毛,偶尔会无意识地刷过自己的颈侧。 直至登上峰顶,视野豁然开朗。 恰在此时,万丈霞光刺破云层,将翻涌的云海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壮阔非凡。 山风拂过,带着沁人心脾的清新灵气。 苏亭玉颤了颤睫毛,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云蒸霞蔚的绝景。 “哇……”他睡意瞬间被驱散了大半,眼里映着璀璨的霞光,亮得惊人。 “好漂亮。” 燕凭江听到他那声带着刚醒时软糯鼻音的赞叹。 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他小心地寻了处视野最佳的平台。 一道温和的灵力自袖中扫出。 将青石板上残留的夜露与尘埃尽数拂去,不留半点湿凉。 随后,他才缓缓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将苏亭玉从背上放下。 苏亭玉双脚落地,还有些懒洋洋的,顺势就被燕凭江扶着。 坐在了那干净微温的石板上。 他眯着眼,舒展了一下身体。 燕凭江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他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 目光却并未流连于云海霞光,而是久久地落在苏亭玉被金光勾勒的侧脸上。 比那漫天朝霞,更令他心旌摇曳。 “燕凭江。”苏亭玉忽然轻声开口。 声音被山风裹挟着,带着几分缥缈。 “嗯?” 燕凭江应道,向前半步,为他挡住侧面袭来的凉风。 苏亭玉回过头来,唇角扬起,眼底映着霞光与燕凭江的身影:“没什么,就是叫一下你。” 燕凭江稳稳揽住苏亭玉的腰:“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