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只想飞升,被病娇师弟撩疯》 第58章 圣祖殁了 数千人静待三个时辰后,连奎宇、白溪等长老各收到十数个音讯,全是静虚城的大小势力请求将核心子弟送入静虚宗避难的。 连奎宇询问一个老修:“城中现在是何情景?” “静虚宗地界有二十多个强者把守,静虚城塌了三成,德立区和蓝月区被打碎了两座山头,未受大难。但千里外的有数个宗门被炸成了一片废墟。”那老者道。 连奎宇看向齐月:“阿月,我等下一步如何做?” “守在静虚宗,静候此战结果。”齐月道。 “我先出去探探情况。” 连堂说罢,自闭真元,被塔魂传送了出去。 不多时,连堂再度传送入塔,告知道: “塔外还能听到地动山摇的厮杀动静,静虚宗外四处可见焦土和废墟,恐怕这几日前来求庇护的世家宗门不会少。” “加紧重建静虚城城墙!外来者先安置在城内,属于静虚宗势力的核心子弟暂入武修山避祸。”齐月再度施令。 “此事妥当。”白廖亭赞同道。 白溪起身清点静虚堂的掌事、副手,立即调派山下的建造师重搭城墙。 剑道三峰的金丹、元婴修士则下山去接人进入武修山。 “我做什么?”白清握住齐月的手。 “你管妖兽,让它们老实待在塔内,莫要出去满山乱跑。”齐月柔声道。 “好吧。”白清捏了捏她的手。 果如连堂所料,下午,静虚宗长老和两个元婴老祖陆续收到附近几州世家宗门送核心子弟前来避祸的请求。因齐月早有安排,静虚宗并未拒绝,来者一律安置在静虚城内。 第三日晌午后,躲藏塔内的外宗修士也打听到各类消息。 比如东翡州被打成了筛子,大州中央塌陷两千余里,十万小修被坑杀; 比如南州附近的东南州被魔焰焚毁了百山之域,焚土下黑水倒灌,大片灵山沦为了魔煞地; 比如东州夜幽山——当初发现上古秘境的宝地已经被一群黑甲人炸成千里宽的大坑,掘地搜寻数百里深,似是寻找上古幽冥族宝物; 比如,齐氏血脉的最后一人【齐药师】已经被一群黑甲人抓获,带往了断魂岭,借此向天道宗要挟魔域宝窟的方位 (说到这消息时,众人都看向近在咫尺的齐药师,齐月则摊了摊手。) “现在假消息满天飞,诸位听个乐就行了,还是等战局已定,再探听消息吧。”有人 道。 秦列阳等人则心急如焚,夜幽山距离乾元宗并不算太远,他们只收到音讯说宗门无大恙,让他们放心留守静虚宗。但“无大恙”与“无恙”还是有很大差异的,要是妖魔强者攻击人族,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各州最强的世家宗门! 第四日,白溪收到欧阳闲传来的音讯,说是夜华院和万州堂派出了六位强者,已启程护送众弟子返回静虚宗。 连万州堂也明晃晃的跳出来援助静虚宗了,众人的心渐渐坠入谷底。 圣祖那边,战局恐怕不太好! 在众人看来,或许当初圣祖当众否定齐药师的血脉,不许她认祖归宗,是真的嫌弃齐月血脉驳杂,但如今中央大陆内乱,三族同袭圣山,静虚宗却安于一隅,谁还敢怀疑圣祖不是在保护齐氏的最后一根独苗? 齐月并未理会那些纷乱议论声,她闭目沉息,感知着那一线残缺道种不断尝试着重新牵引上自己的神魂,却被许多【东西】紧紧禁锢与撕扯,只能不断积蓄力量、再爆发蓄力。 时机已到! 她倏而睁眼,对静虚宗众人道:“我需要回一趟玄月峰。” “现在?”白溪反问。 “嗯,你们在此处等着,我片刻功夫就回来。” 齐月身影一闪,从塔内消失。 就在出塔的刹那,她笼上隐身斗篷,在大地的轰隆颤动声中,一路快闪,去了一处荒山暗崖。 她先以取出材料,以妖丹为引,兑汁在暗崖四壁绘制了个隐身结界,再招出一堆魔渊得来的稀有材料,又以数百颗魔晶为引,兑成腥臭汁液,在内壁上勾绘了三个巨大的黄泉引魂祭纹,并燃上三支黄泉血泥炼制的引魂香。 “魂咒联结术!” 齐月朝引魂祭纹中打入一记古怪的五星印记。 【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吸我的魂】 【去吧!我给你们机会!】 【每一条死路,都是你们自己选的!】 她冷笑一声,不再理会隐身结界内迅速凝聚起一股腥臭而阴冷的虫形黑影,披上斗篷便折身绕去玄月峰,再飞往武修山。 沿途,她撞见连奎宇、连堂、乔令梦、白溪等人,只得出声提醒了一声,与几人同回修炼塔。 “那些恶贼现在正到处找你,你怎能随意溜出去?”乔令梦冷声轻斥道。 齐月收起斗篷,笑道: “我想起院内落下一件会暴露我气息的东西,想去取回来。” “取回来了吗?” “我回了月院才想起,那东西好像在阿清手里。”齐月一边笑着,一边询问白清,“铃铛是不是落在你那里了?” 白清一愣,取出一个骨铃铛,轻摇了摇:“是这个?”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铃铛吗?” 齐月略显嗔怪的从他手里拿过骨铃铛,顺手挂回了自己腰间。 “你出去前,该问问我的。”白清轻声道。 “我忘了嘛。”齐月笑道。 白溪抿了抿唇,瞥眼看向了别处。 白廖亭微摇了摇头,乔令梦也不再多说什么,前往一旁盘膝而坐,闭目静歇。 傍晚,连奎宇和连堂又下山去迎接两州黑市的弟子入战魂塔躲避。 随后,欧阳闲和鲁妞妞向齐月禀报,静虚宗弟子在黑市遭遇了赤岭宗、邱堂宗和十几个世家的围攻。 “前来围杀我们的人足有七八百个,幸而我等外出的弟子们都配备着夺魂刺、防护衣,而夜华院的强者也及时赶到,我们折损27人后,也联手斩杀了300余敌寇,安全退回了夜华院。” “贼子可恶!我静虚宗定会让其付出代价!”乔令梦冷怒道。 “大长老,我怀疑赤岭宗也是李盼弟的潜藏势力。” 欧阳闲神色肃然道, “当初早有传闻说追击清长老的是几个黑甲人,那日我分明看到那群围袭者身后也有一个黑甲人。但夜华院强者一赶到,那黑甲人就不见了踪迹。当夜,与我静虚宗交好的城主府和乔家也分别遭遇了一群黑衣人围攻,不少尤氏、乔氏子弟与我等一同躲进了夜华院的密道。” 鲁妞妞解释道: “我们的意思是,赤岭宗连天元宗弟子的乔家老宅都敢围击,背后肯定也站着十大宗门。我们猜来猜去,想起赤岭宗以前为李盼弟搜寻过貌似圣祖的女修,后来挑中了那对应氏姐妹。咱们静虚宗覆灭应氏后,赤岭宗就龟缩潜藏起来,这次趁着大乱才再次兴风作浪。” “那些人是笃定这一次定能覆灭圣山咯。”齐月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叛徒该死!”有外宗修士怒声骂道。 “圣祖倒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为何要引妖、魔族强者来袭杀圣祖?!”有修士不解。 有出身古老家族的核心子弟吐露道: “传闻当年东州那座上古秘境就是圣祖所留!虽说有十大宗门遮掩实情,但它确确实实是圣祖的手笔!据说类似的上古神墓和秘境 ,三界各有一座,都是圣祖为圣山的传人所留!” “胡说,若是三界皆有秘境,岂不是说圣祖对其传人并不挑剔出身与种族?”有人大声质疑。 “诸位忘了?黑角大人当初也是在上古秘境中得到了大机遇!”有人一指点向听热闹的小角。 小角闻言抬了抬大蟒头,奶声奶气道: “你说的没错,黑角爷爷当初就是在秘境中得到了古龙传承!” “难道圣祖一旦陨落,那三座宝窟秘境便会自行开启?”有修士脑洞大开道。 “你怕不是在想屁吃?他们围擒圣祖是为了逼问‘无情仙道传承’和上古秘境的方位!”有修士嗤道。 “那些人族叛徒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竟不惜勾结妖、魔二族围攻圣祖,这是打算拖着整个人族陪葬了”有人痛斥。 “半步天仙,半步天仙这世间哪还容得下第二个半步天仙?”亦有女弟子叹惋。 齐月垂下浓睫,心中自嘲道: 【连小小的金丹也知这世上早已容不得第二个半步天仙,偏偏外婆不知。】 白清感知到她心情低落,轻握住她的手,齐月回握住他,静默不语。 第六日的后半夜,战魂塔再度发出“嗡嗡”震动,塔身摇晃了数十下才停止。 齐月的神魂中,那一线道种之力在一刹间尽数化为了乌有! 她倏而起身,眼中绽出一抹极致的寒意! “怎么了阿月?”白清跟着起身。 “圣祖殁了。”齐月道。 说到这里,她心里亦是滋味难明。 【齐凌月又死了一次!】 【外婆,你看清了吗?这世上早已容不下齐凌月】 “什么?圣祖陨落了?!” 一道惊愕的高嚷如同丢入热油里的火星,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荒界的各个角落,掀起一股轩然大浪。 “不可能,绝不可能!” “圣祖曾是一剑杀穿三界的半步天仙,她老人家历经飞升大劫都没死,绝不可能就此陨落!” “就是,是谁在胡说八道” 众人正吵闹着,忽而感知到神识被一股庞大的威压从虚空中压下,身躯亦被压得弯了下去,似有什么遮天蔽月般的恐怖大物从天空中快速坠落,发出“昂~轰隆隆”的古怪响动,一波波地穿透了塔体。 “发生什么了?”有人惊呼道。 齐月拽着白清盘膝坐下,淡淡道: “或许十大宗门早已健忘,十万年前,中央大陆是由齐家血脉托举起来的。圣祖已殁,齐氏血脉断绝,中央大陆自然也该一步步坠回下界。” 话语间,一声声轰隆隆的雷击声,一声赛过一声,亦穿透了塔体,隐约在众人耳边回响。 这一刹,众人仿若透过战魂塔,看到了一座如同仙境般的巨型大陆从极高处往下坠落,而一道道雷龙则紧追大陆而下,追着数百个奇形怪状、血肉嶙峋的丑陋怪物,将牠们都炸成了一朵朵漂亮的灰飞。 齐月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只觉浑身的每一根毛孔都舒泰至极。 【想吞食我?】 【奶奶特意用祭纹为你们引来怨咒煞魂,还是断魂岭下最纯的上古恶咒,吃着味道好吧~】 片刻后,数十道绝世强者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中,合力施展法术止住了中央大陆的继续下坠。但那些天道雷龙却未止住脚步,追着一个个怪物劈裂了一座座山峰,将藏进山体的血怪也扒扯出来炸成了灰~ 还有十余个血尸怪往天道宗的方向逃,哪知一个白发苍苍的墨蓝袍老妪突然闪现在一座高耸入云的焦黑大山前,她仅是一震手中的金龙杖,便开启了大山的隔绝大阵,将那十余道血怪隔在山外。 “那是天道宗齐烟老祖!”有修士惊呼道。 “人族圣山也被毁了”有修士痛色道。 其中数个血怪立即叩头求饶,但齐烟老祖只是冷冷的看着,任由【牠们】被追来的雷龙劈成了乌有! “那些血怪究竟是什么?十大宗门为何隐藏了这么多血尸怪?”有人问。 无人回答。 事关十大宗门的秘事,谁敢妄言?! 有人高声急问道: “诸位,快打听打听李盼弟的下落。” “李盼弟为了入主圣山得长生大道,做尽了恶事!她若不死,天理难容!” 真有不少修士传讯打听起了李盼弟的下场。得知那恶奴再度背叛圣祖,并串通几个大魔头从传送阵逃入了魔渊,荒界中响起一片跺脚怒骂声。 “草!老天真是不长眼呐!” “真是气死爷爷,李盼弟竟然又跑脱了” 第59章 鲸落万物生 两炷香后,雷声消止。 齐月带着白清率先传送出塔,静虚宗长老们对视一眼,也跟着快速出塔。 目之所及处,静虚宗之外四处焦土黑烟,虚空之上的云雾中却隐隐露出了一片大陆的边角,似乎还有仙禽仙兽在雾中仓皇的穿梭。 “真没想到,我老白这有生之年,竟能仰头看见上界的模样哩。” 白廖亭揣袖道,语气里是压不住的讥嘲。 听到爱徒道出中央大陆依托圣祖一脉才能升至上界的秘密,而圣祖却被中央大陆活活逼死,他心底自然对中央大陆生不起什么好感来。 在塔内避祸多日的修士原本都不信齐月所言,但亲眼目睹中央大陆坠落至下界,圣祖陨落之事自然也不是假的。 众人皆情绪低落。 外宗修士结伴向静虚宗掌权者辞别,下山乘飞舟离开。 连奎宇和乔令梦眼中亦伤感深深,二人入道便是以圣祖传授于世间的无情道术为引,修至金丹、元婴,可谓是圣祖的半个外门弟子了 秦列阳将白清拽去一边,低声叨叨了一阵,又过来向齐月和白溪、江灿几人抱拳道别。 “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着,秦列阳深深看了齐月一眼,率领乾元宗众弟子离去。 齐月亦向宗门长辈告辞一声,带着白清和两侍女先回了玄月峰。 “秦列阳对你说什么了?” 齐月牵着白清进了内院,侧头问他。 “他说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让我珍惜你。”白清凤眸中满是柔色。 “一句话还能说那么久,我不信。”齐月道。 白清伸臂环住她,好脾气道:“他心慕你,嘴里的话自然不会太客气,威胁我几句也是正常的事。” “好吧。” 齐月轻叹一声,心道:我明明听到你们提及‘圣祖’、‘师傅’四字了。 “主人,白长老回来了。”临西禀报道。 白清飞速松手,一屁股坐回木椅上,取过泥炉假意要放炭煮茶。 临西话音刚落,就见白溪大步进来。 “你刚失去至亲之人,长辈们担心你太难过,特意让我回来陪你。” 白溪看了齐月一眼,又瞥了一眼白清,大步去桌旁坐下。 灵东忙端上一碟冰凉果进来,悄声传音道: “主人,山下夜华院已经调来两个纪氏强者,将会驻守静虚宗,护卫您的周全。 ” 齐月微颔首,以示明了。 她柔声笑了笑,对白溪道: “长辈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圣祖陨落,乱世将至,咱们若要将来不受人钳制,就该尽早作些准备。” “你歇几日吧。” 白溪担忧的看了齐月一眼。此时她越是平静,越说明她心事重重。 齐月微微一笑: “我歇不了。现在诸事繁忙,山下静虚城可能要进行扩建,南州许多小修遭此大难,治愈伤药现在亦是百晶难求。我静虚宗受到大人物庇护,损失甚小,理应多做些回馈四海之事。” 说着,她抄下两个特效治伤的低阶丹方交给白溪: “让玄清峰多炼制些治伤药,近期低价售卖。” “另外,灵植峰择日开始大量甩卖零阶灵谷。” “传令出去,我静虚宗将扩城五百里,开挖两百里渠池,打算雇佣炼气小修相助,每日供应1块下品晶石和一日三食,每隔十日开放重力阶!” “昭告四海,明年五月,我静虚宗将再次对四海招收弟子!” “禀报师祖和掌门师伯,明、后两日,请两位元婴真君和黑角大人随意挑个日子,率领宗门弟子前去灭了赤陵、邱堂二宗,要是人手不够,请师祖向夜华院借调几个强者一同前往。” “暂时就这些吧。” “好!我立刻去安排。” 白溪忧心忡忡的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 “我能做什么?”白清询问。 “你我都与圣山有关联,最要紧的事是保全自身。”齐月柔声笑道,“不如,你陪我熬炼些低阶纯阳汤吧?” 白清并无二话,他已经学会处理魔晶兽尸,清理几头二阶妖尸自然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俩人一个下午就熬了二十余鼎一、二阶的调配汤。 傍晚时,白溪赶了回来,边帮着洗涮大鼎,边碎碎叨叨道: “剑道三峰和小角他们已经出发了。师祖说,报仇还需挑日子么?今夜直接横推过去,免得仇家趁乱提前跑路了。” “当然,夜华院也派出了两个元婴老祖同去,宗门剑道弟子、黑市弟子、八猿也都跟着去了。” “小角说,养蛟百年,终于有了用武之时,也把自己的一身行头都带上了” 听到这里,白清忍不住问道: “师祖联络过城主府和乔家了吗?” “当然,乔家和城主府已经调派人手各围一宗,就等着 静虚宗的人过去开打。不过姐姐安排得当,静虚宗是先发布了扩建城池令,才悄悄行动赶往赤岭宗的。这烟雾弹一放,赤岭宗就算今日要举宗逃离南州,也不会太过急迫。”白溪道。 连奎宇所料不假,赤岭、邱堂二宗知道齐药师向来喜欢搞突袭,原本是打算趁夜就举宗逃离,但连奎宇又预判了他们的预判,结果可想而知。 仅一夜之间,赤岭、邱堂二宗和数个小世家就从南州之地彻底消失。 但此事并未在四海引发什么波澜。 因为次日上午,四海修士突然感知到下界虚空中的灵气浓度提升了不少,想来是从中央大陆溢出来的。 但此事刚引发万众瞩目,真正引发修真界大震动的消息便随之传播开来。 圣祖是被人、妖、魔三族近千个强者合力围攻而死! 濒死之际,齐凌月仰天发出一声苍凉之笑: “外婆啊,孙儿已经尽力了,孙儿守不住圣山!莫怪我,莫怪我” 她话语未落,便被数百强者和幽魂一拥而上,撕烂了身躯、啃吃血肉、剖挖道骨、吸食神魂,连洒落地面的血迹都被人抢着舔尽。 等天道宗老祖击退魔寇赶去现场,圣祖早已被吃的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而昨日,天下人所见被雷龙追着灭杀的血尸怪,全是啃食圣祖的强者与幽魂转化而成。 随后,关于“齐氏一族十万年来征战三界,为人族夺来一片安居之地,断魂岭曾是齐家埋葬三界大能者的煞魂之地,齐家也因此被大能者诅咒了数万年,最终致使人丁凋落”的旧事被人散播开来。 整个修行界皆沉默。 齐家血脉为人族背负了十万年的深沉诅咒,圣祖亦为人族夺来两千年的和平,她自己却落了个被守护者分食的凄惨下场!可那些丑陋的血尸怪中,有四海世家大宗的隐世老祖,有中央大陆十大宗门的长老,亦有各氏族躲藏地下不见天日的老祖级残魂。 就好似他们啃食了圣祖,便要承受圣祖背负的咒力,因此被天道灭杀了个干净 人们心下唏嘘和叹息之余,选择了缄默,选择了遗忘,选择了埋葬圣祖——那个曾惊艳三界三千年的半步天仙。 人族地界已经满目疮痍,各宗、各氏族都在忙于重建、复仇,只因此番动乱中,几乎每州都有趁乱劫杀正道修士的‘叛徒’,如今战局已定,自然要清理‘邪修组织’和敌对势力。 总之,四海皆乱。 白溪打听了一番消 息后,告诉齐月:中央大陆现在也乱成了一锅粥。据说十大宗门内被天道雷龙劈死的长老太多,实力大减,加之中央大陆坠落下界,灵气锐减过半,现在正相互扯皮和甩锅。各宗亦有老祖级人物从灵界返回,正在筹谋把大陆再托回上界的法子。 齐月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这世间的生死喜乐、爱恨贪欲,她已见过太多。 月下窥探人心,人心便如万丈黑渊。 凡事皆有代价。 求锤得锤,这没什么好说的。 凛冬时,连绵数日的大雪覆盖了那些焦土与污血,待来年雪融春雨至,焦土抽出新芽,就是崭新的一年。 转年春花漫烂的三月,齐月携手白清登上山顶,眺望远处的风光,同赏那些水墨山景复染上缤纷色彩。 白清侧眸看着她。 这一刻的她太过平静,平静得似一尊无喜无悲的玉雕,仿佛在旁观这世间的万物轮回,可她眼底分明又隐着一丝深深的自嘲与悲凉。 不知为何,他脑中忽而闪现出那间密室中的圣祖留下的字幅——“吾俯瞰世间种种,万物皆为笼中刍狗,吾亦然”。 半晌,她轻声道:“阿清,回家吧。” “嗯。” 白清紧紧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俩人静静下山,却于半山腰处意外撞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齐月上前一步将白清护在了身后,与萧辰星目光相视: “师伯。” 萧辰星一语未发,目光深沉的凝了她几息,倏而转身消失。 白清再度牵住她的手,并未出声询问萧老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回到月院,齐月与白清饮茶静歇半日,便开始忙碌宗门之务。 山下已经聚来两万余修士,修为从刚引气入体到金丹期不等,都是奔着‘齐药师’和静虚宗来的。静虚宗要扩城五百里,自然是给新来的修士住的,乱世将至,唯有背靠大树方能尽量保全自身。 各州的世家大宗皆有扩张地盘和招收新弟子的布告。不少人看中静虚宗有齐氏血脉的背景,在动乱中亦有大人物相护,拖家带口赶来了灵气相对匮乏的南州,大大填补了南州战损严重的人口缺漏。 而静虚城也未让辛苦奔波者失望,治伤药、低阶灵食、淬体汤和一二阶纯阳汤的价格都低得令人震惊,还给免费开放重力阶。不少筑基、金丹修士刚到静虚城,隔几日就做起了带货郎的交易,囤积大堆汤药,带去其他 州售卖。静虚堂并未理会此事,黑市弟子们每隔一段时日也会携带大批低阶物资运往黑市,再经由黑市流放出去。 五月,静虚宗正式公开招徒,层层选拔,热闹了半年多,才以收徒四千五百人而结束。 自此,静虚宗一跃成为万人级大宗。 随之,静虚城再度宣布将扩城两百里 次年,玄月峰与玄清峰合力备足各类修炼物资,供使宗门上下再度进入闭关冲境期。 包括白清在内,四十年间,宗门相继晋升数十个金丹修士。至静虚191年秋,在齐月的助力下,乔令梦也突破金丹瓶颈,成功破丹化婴! 而白廖亭和德立区的赵德长老(原掌门)皆已修至金丹圆满境,距离元婴境并不算久远。 一宗3元婴、88金丹,静虚宗已成为南州实至名归的第一宗! 此时的修行界,亦是人才辈出之时。 似乎自圣祖陨落之始,三族之地的界域压制皆逐渐消减,不少妖修、魔修亦趁机进入人族地界作乱,百余个年轻修士的大名由此响彻了中央大陆和四海之地,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徐徐开启。 一鲸落,万物生! 第60章 往事俱成烟 十年后。 齐月刚从武修山返回玄月峰,腰间的传音器便震动不休。 她摘下轻指点开姑母的传讯,正要倾听时,忽听临西禀报道:“主人,大长老来了。” “姑母动作这么快?请大长老进来。”齐月道。 乔令梦很快便被灵东引了进来。她是代表剑道三峰的元婴真君来讨要30瓶六阶极品汤,好再度入战魂塔二层闯关。 齐月给了60瓶,目送姑母满意离去。 小角听闻齐月出关的消息,后脚也跟着回玄月峰,向齐月讨要了300瓶三级冥魂汤去,说要与八猿再进地气室闭关。 白溪赶回来时,齐月又催动数百道灵绳绘制起了虫纹火焰阵牌。他静坐了半个多时辰,见齐月收回灵绳,这才起身替她捡拾和归类符牌。 “师傅让我来催你,极品火灵果是不是再往玄清峰补发一波?他老人家生怕筑基、金丹弟子将来会落后了别峰的弟子。” “嗯,这一袋共8000颗,你拿去分一分,给宗门的火修都补上吧。”齐月丢出一只储物袋给他。 “好。你上次亲手烘炼的极品道魂茶还有剩吗?师傅那罐茶被钱凡凡几人哄去了大半,所剩不多了。” “还余有4罐,你和师傅各留一罐,其余的分给诸峰长老。”齐月又推给他一只锁灵盒。 “好。我正好要去玄清峰取武修山所需丹药,干脆把火焰阵牌也一道送去吧。” 说罢,白溪取走桌上的储物袋,大步离去。 齐月催动灵力清除了碗中和笔上的残渍,将桌上的器什收了起来。 她歇了两刻,招来临西,吩咐她去灵植峰调度丹汤材料。 灵东端来一碟极品果,躬身道: “主人,我有几件要事禀报。” “你说。” “纪掌事探来新消息,十大宗门半个月前发动九天仙门阵,想托举中央大陆返回上界,又失败了。” “哦?”齐月诧异道,“这是第五十三回了吧?” “第五十四回!”白清披着一头半湿的长发迈步进来。 齐月笑道:“这次魔力浴汤的药力够强吗?” “很足。配合七级聚气阵,我吐纳速度比往常又快了两成。” 白清扬唇回应,他转而又问灵东,“中央大陆又派人来了?” “是的,天启宗派人来拜访了玄清峰,想借二长老之口劝说主人回中央大陆认祖归宗。”灵东道 ,“二长老一口回绝了。但天启宗的人尚留在静虚城,还未曾离开。” “哼。天道宗都未开口,其他几宗倒是热心,年年都厚着脸皮来唱这出戏。”白清冷笑。 “不理他们就是了。”齐月柔声笑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还有两则消息,一是圣祖的衣冠冢已迁入萧氏祖地,二是天音宗云霞老祖将和天元宗联姻。但我也不知真假。”灵东纳闷道。 白清蓦然看向齐月。 【过去终成了过去。】 齐月饮了口茶,微微一笑: “或许都是真的,一旧一新罢了。圣祖已逝,萧老祖对齐家已仁至义尽,自然该迎真正的一宗主母入萧家。” 若问四海修士云霞老祖是谁? 据说,八年前,云霞老祖从灵界返回中央大陆,曾三次前往天道宗提出要观瞻圣祖留下的残破遗迹,皆被天道宗老祖拒之山外。 云霞老祖冷笑放言: “什么半步天仙?什么十万年来的第一天才?不过是天材地宝硬堆出来的花架子废物罢了!号称天下无情道魁首,还豢养过数十男宠,却连第一道飞升情雷劫都抗不过去,可笑!” 一句‘男宠、飞升、情雷劫’,这饱含信息量的话语顿时在中央大陆掀起了巨大波澜! 不久,关于圣祖过往的种种旧事便被迅速散播开来。 据传,当年齐萧两家联姻之前,萧老祖曾有心爱之人,奈何婚约一出,萧老祖身为修真界温雅君子的表率,自然只能收起心中情愫,游历天下而寻道。 偏偏圣祖无情亦多情,虽与萧老祖形同陌路一般,却养男宠无数,最终于灵界飞升之际被第一道情雷劫劈碎了道体!换而言之,圣祖的无情道根本就未修到致臻境界!所谓的‘半步天仙’只是世人的强行吹捧罢了! 一时间,关于圣祖前世的各类猎奇小道消息传得漫天飞舞,多是围绕她前世与男宠的种种艳史,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传言者就在圣祖身旁亲眼所见一般。 数月后,关于萧老祖曾经心属之人就是云霞老祖的传言也被散开。 密传,圣祖当年得知未婚夫的心上人是【云霞仙子】,曾暗暗妒忌云霞仙子生的清丽脱俗,不仅将云霞仙子的模样、腔调学了个十成十,还命人排挤云霞仙子。云霞仙子在中央大陆苦受其折磨,不得已才远离故地,云游四海。萧宗主随后便追着云霞老祖同游天下,一路贴心陪伴。圣祖当年知晓此事后大发雷霆,还与萧老祖怄气了千余载, 身边的男宠亦养了一波又一波。而圣祖步入飞升境后,还曾欲自斩七情六欲破道成仙,哪知心魔丛生,这才连第一道天雷劫都未扛过! 这秘传一出,四海暗暗斥骂云霞老祖的无耻。 圣祖好歹护卫过人族两千年,她老人家活着时候,无人知晓什么云霞老祖,圣祖一死,此人便蹦着高儿的跳出来往圣祖坟头上泼洒污水!堂堂老祖级人物,行径却如市井长舌妇,无耻到了极点! 但仅隔了一年,云霞老祖与萧老祖的妹妹萧姗姗一同出现在武道城,俩人若姐妹一般亲昵,偏偏又证实了那则世间传言! “云霞老祖果真与萧宗主有过往?!” “萧宗主年轻时亦是风流多情之人,此事多半属实” 再往后,云霞老祖的画像便传至四海,被中央大陆数十个强者盛赞其美貌与圣祖不相上下。但圣祖已死所以,那【人族第一美人】的名头便落至云霞老祖的头上。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临西打听来告诉齐月的。她站在自家主人的立场上,言语颇为刻薄,顺便狠狠挖苦与讥嘲了那云霞老祖一番。 “啊呸!圣祖不到两千岁就修至飞升境,哪有功夫去理睬一个蝼蚁?” “圣祖还妒忌她容貌?” “她怎么不敢提修为呢?圣祖66岁就晋升元婴,据说云霞老祖那时刚筑基不久,圣祖用得着理睬她?堂堂炼虚期老祖,只敢在圣祖的容貌上大做文章才能赢回一丝存在感吗?呸,不要脸!” 但有一便有二。 三四年前,中央大陆突然回归数个炼虚境女老祖,无一不曾被圣祖艳慕或妒忌过,狠狠刷了一波世人的目光与关注。 圣祖死无尸骨,‘无情仙道’跌下神坛,上古宝窟彻底成了三界埋葬的秘密,天道宗走向没落已成定局,而天元宗成为天下第一宗却在萧老祖的一念之间。 想与大乘老祖强强联合的世族足以绕修行界十圈,这几位女老祖敢跳出来,自然也是仗着与萧老祖曾有过一段风流过往。但如今看来,还是云霞老祖胜出一筹。 对于齐月来说,天命已改,‘齐凌月’与前世的种种便与她再无干系;如今,萧老祖也将所谓的‘亡妻’放下,亦是与前世的纠葛划清界限。 他们此世本就不该有牵扯,所以尘归尘、土归土,已是最好的结果。 “还有别的消息么?” “还有么,山下那群金丹修士还没走。白长老已经跟他们说了好几遍,您是一宗之主,不可能随他们一同去 闯荒州斩妖除魔,但他们好似认了死理,非要等到您为止。” “那就甭管了,让他们等着吧。”齐月无语道。 白清笑道:“当初四海皆传闻你是在荒州找到我的。这些家伙想进荒州闯出大名堂,哪能不先来求助你?” 齐月眨了眨眼: “要不,我放些消息出去,就说是在凡界找到你的?彼时,正有一个美貌姑娘在照料你,你不愿跟我走,我一掌砍晕了你心爱之人,强行绑了你回来?” 说着,朝灵东挥挥衣袖,起身往炼器室走。 白清跟在她身后,争辩道: “胡说八道,我心爱之人就在眼前,用得着你绑?你勾勾手指我就自己回来了。” “真的假的?像这样勾手指吗?”齐月抬起食指勾了一下。 那双躲在金蝶面具后的眼睛似繁星般璀璨,携着几丝促狭的笑意。 “嗯。” 白清却没笑,一把环住她,俯首与她额头相抵,认真告知她道: “此生今世,我只是你一人的,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那我要是久留在魔渊或妖域呢?”齐月逗趣。 “我说了,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也不会独活。” 齐月心下微颤,伸指卷了卷他披在身后的长发,小声道: “知道了。” 顿了顿,她轻笑道: “待我绘制完飞舟的隐形大阵,我们去山中摘野果吧。” “好。”白清笑道。 齐月口中的飞舟,是她用一粒清心宝丹从天元阁订制来的六阶极品万域舟,原本65丈,去除部分内置的【乾坤阵】后,舟体缩小了七成。 齐月想要打造一艘能无声无息出入魔渊搜集修炼物资的飞舟,便断断续续改制了15年。此舟被她以命火和九级虫纹魔火阵交替焠炼了12次,舟体的每一寸都以玄阶材料加固过。舟头是狰狞獠牙鬼面,舟尾是高跷的鳞甲状蟒尾,鬼面牙和鳞尾里则隐藏数千根蝎毒骨刺,用来做攻击和防守。 而白清除了炼丹外,也跟着齐月断断续续修习了五年的炼器术。 故而炼器室和炼丹室一样,四壁上挂满各类护甲、护袍、法器和各类半成品、小零件等等,这是为了白清能随时翻查和借鉴炼制之法。 俩人说说笑笑一阵。 白清去角落里捡起那件还未炼制完的三级兽皮法裘,齐月则钻入一艘20丈长的玄铁 舟舱门里忙碌起来。 第61章 若要结为道侣 到秋日时,齐月按照计划绘完飞舟隐身阵,便与白清穿过护宗大阵,往更远的荒山区去漫步赏秋。 齐月跳进溪水里抓了两条肥白鲤,和白清在溪边做了道鲜美鱼脍,搭配着路上摘的野果美美的吃了一餐。 吃饱喝足,白清背着她行路百里,翻了数座山,只为寻找汁水最丰润的野山梨。 待俩人摘下十余个大梨,天色已暗。 齐月传了道音讯给灵东,带着白清一路快奔,闯入曾经闭关晋升金丹的隐身结界,进了山洞暂歇。她点上烛火,取出一堆材料,手把手的教白清如何调弄药汁绘制低阶隐身阵纹。 白清勾绘完后,学着齐月样子向阵纹打入一道禁制,笑道: “你是打算将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吗?” 齐月没好气道:“那你要不要学?” “学,当然学。”白清亲昵的环住她,笑道,“我只是好奇罢了。你愿意教我,我求之不得。” 齐月回扣住他的腰,轻声向他解惑: “我将来要去的地方都十分凶险,你若没有防身之法,我如何放心你与我同行?” 白清闻言一怔:“阿月,你是说,只有我和你” 齐月笑道:“你不是要与我生死相随,我在何处,你便在何处么?” 说罢,她摘下脸上的金蝶面具,踮起脚,略有些羞涩的亲了下他的唇。 白清一愣,那双凤眼倏而涌上一抹湿意。 齐月牵住他的手去山洞内侧寻了个地方坐下,认真道: “白清,你我若要结为道侣,我需要先告诉你一些齐家的祖训。” “我齐氏子孙,无论男女,毕生只会有一个道侣。换而言之,若你活着,我便只认你一人,若你不幸陨落,我会为你守寡终身。” “当然,这只是我齐氏的祖训,我并不会强求缘分。若有一日你心意变了,千万不必瞒着我,你只需告知我一声另有所爱,我便会放手。” “你可曾听明白?” 但白清神色愣愣的,好似并未听懂她的话。 齐月只当他是刚刚溜神了,又温言柔语的说了一遍,但白清仍是一脸迷惑。 齐月心下明白过来,有人出手遮蔽了白清的耳窍和五识。 或许今日并不是个好时机。 她轻叹一声,捋了捋白清颊侧的碎发: “阿清,此事咱们日后再说吧。” 果然,白清突然回过神来,神色又 惊又喜,却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阿月,你刚刚说,现在就愿与我结为道侣?” “嗯,我愿意。”齐月将头靠在他肩头。 白清又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环住她的肩,语无伦次道: “我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我现在身无长物,你不能随随便便就嫁我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一定攒够百里红妆” 齐月不由轻笑一声,在他肩头蹭了蹭: “阿清,我不在乎那些。” “不,我在乎!”白清郑重强调,“你值得最好的,我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嗯。” 齐月柔声应了一声,捏了捏他汗津津的手掌,笑道,“咱们来日方长,我会等你攒够娶我的红妆。” 白清眸子似一汪柔情的溺水,在她乌发上轻落一吻,将她圈入怀中。 “怎么了?” “能守在你身边,我很满足。” “嗯,我也是。” 次日拂晓,俩人一同去山顶等了红日初升,淌过两条山溪,摘了十余种秋果,踱步至傍晚才折返玄月峰。 白清沿路认认真真的盘算了一番迎娶她所要做的准备,觉得当务之急,自己修为先得再提升些,否则乱世将至,他连保护心爱之人的能力都没有。 齐月知道他心中思绪纷杂,颇有些压力,所以白清一提及要进武修山闭长关,她一口应了下来。 她也需静下心来理一理头绪,如何向小师弟说通此事。 但显然,有人比她更急。 次日一早,齐月刚推开屋门,便见白溪站在院中,灵东、临西则来回踱步,皆一副焦急的模样。 “你们俩怎么都不理会传音器?”白溪迎了上来。 “怎么了?”齐月柔声笑道。 “曾爷爷被人围攻受到重创,逃来了静虚宗,已被我安置在了山上师傅的宅院。师祖他们已经在院中镇守一夜,就等着你听你下一步安排。”白溪恼道。 “曾爷爷受重创,昨夜逃来静虚宗??”齐月颇有种天方夜谭之感。 但她不敢掉以轻心,赶紧带着三人一同上了山。 一入院子,剑道三峰的长辈和白廖亭都围了上来。 连堂唉声叹气道:“阿月啊,曾叔全是吃了修为太低的亏才会遭此劫难。你们好好说说后话吧,莫要留了大遗憾。” 【元婴真君嫌弃炼虚境老祖的修为太低?】 齐月心中 生出了一抹古怪感。 但她并未多说什么,顺着乔姑母推开的门进屋。 躺在床上的曾长老气若游丝一般,进气少,出气多,果然看着一副时日无多的模样。 齐月扶了扶额: “曾爷爷,别装了。有何事您吩咐吧,若是我办不到,您就是扮成一具傀儡尸,我也只有‘爱莫能助’四字回赠您。” 曾长老闻言翻身坐起,捋着胡子笑道: “我也没别的事,就想找个清净之地躲上几日罢了。” “哦,静虚宗算您半个家,您随意吧。”齐月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诶诶,月儿!”曾长老忙唤道。 “您还有别的事?”齐月似笑非笑道。 “唉!我就想来问问你,那云霞仙子和萧宗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连云霞仙子是哪位都搞不清楚,而且那是人家萧老祖自己的事,您急什么?” “唉!你的你祖宗的衣冠冢都迁入萧家了,你身为晚辈,不该谴责他两句吗?”曾长老更急了。 “长辈们数千年的风流韵事,跟我一个两百岁的静虚宗晚辈有何关系?”齐月反问。 “唉!”曾长老跃下床,急地直跺脚,“你,你,你千万三思啊!将来可莫要后悔!” “曾爷爷,您好好静养吧。若缺人陪伴,您找白溪或白清陪您喝酒都行。”齐月拱手,转身出了门。 “曾叔如何了,还有救吗?”连堂忙问。 齐月心下无奈,轻咳了一声: “服了几粒治伤宝丹,性命已无大碍了。” 白廖亭一拍掌,喜色道:“哎呀,还是阿月厉害。” 说罢,几人争先恐后的进屋去探望‘死里逃生’的曾长老。 “小师弟,你也留下陪曾爷爷吧。” 齐月叮嘱了白溪一声,带着两个侍女下山。 半个月后,曾长老度过【休养期】,便在玄月峰安心住下。白溪一有时间便去陪他喝酒、遛弯、修剑术,老头儿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颇有种乐不思上界的意味。 无人干扰,齐月又囤备了一批宗门物资交给白溪,也宣布闭院修炼。 第62章 逆天改命 八年后,玄月峰忽而传出“轰轰轰”疯狂抽绞灵力的声音。继而,山顶渐渐显出足有百余丈的巨大的絮绳状灵雾旋涡,不断旋转涌入山顶下的某处洞穴中。 十数息后,玄月峰上,无论老少,皆感知到山体开始震动,继而,脚下的大地也缓缓摇动起来。 不多时,玄月峰附近的虚空中很快就聚起近千个好奇观望的长老、弟子。 “快看!玄月峰,玄月峰在长高!”一个弟子高声惊呼道。 “隆隆”响动中,那座高山在视野中果然一尺尺的拔高着 白清亦在围观者中,他与众弟子长老一道,亲眼目睹那座大山在一个时辰内生生拔高了十丈! “呵~” 就在大山停止继续增长的刹那,众人脑中都响起了一声极轻的满足叹息。那声音好似女子刚从梦中苏醒一般,似是一声呢喃,却又带着一缕魅惑与慵懒感。 一个媚骨天成的绝色美人从榻上苏醒的模样跃然脑海。 许多弟子脸色不觉涨成烫紫色,却一个个伸长了脑袋看向玄月峰。 但随着一声“噌”的尖鸣颤音响彻蓝月区,那缕魅惑感悄然褪去,一股凌厉逼人的气势骤而暴起! “嗡!” 一道十丈宽、带着裂缝的银白剑光骤现于玄月峰,并从以极快的速度直刺云霄! 那剑光极亮,极亮,几乎晃花了半个虚空! 静虚宗内外,皆是重重人影,都是被这股大动静惊动,出来围观的修士。 “剑道魂体现世,是姐姐出关了!” 白溪仰望消弭于高天的剑道魂体,满面的喜色。 【是阿月!】 白清唇角亦浮起一抹笑意,随白溪一道往玄月峰的方向飞去。 齐月穿过瀑布,踏空而上,立于山巅之上。 她一身白色法袍无风自动,闭目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真元之力。 在她自己的识海中,银灰色的道魂体已经渗透七情六欲的彩色浊念,而原本沉寂的心魂亦充满勃勃生机! 【这才是活人的道心!】 “吾以天道神契为引,使枯死之木逢春,便如凤鸟浴火,涅盘重生,再得自由之身!” 齐月微勾唇角,纵身一跃,如一道小白剑刺入高空,凭风驰骋! “没想到你竟真舍得斩断你我主仆羁绊!”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略带讥诮的嬉笑,“恭喜你,不用死我手上了!” 齐月并未理会他, 只管享受此时此刻的放松与喜悦。 “十大宗门窥在旁侧,狸尊大人今日不便久留,改日妖域相会。”那男子又留下一句嬉语,便退隐离去。 眼见天边显出几道熟悉的身影,齐月懒得搭理,身形一闪,返回了山顶。 “莫愁,曾爷爷替你解决麻烦。” 曾长老忽而从玄月峰腾空跃起,一迈步,朝天边的来客迎了过去。 齐月亦是两个闪身返回院中,进浴池泡了个热浴,显然也未把那几个天道宗访者放在眼中。 半个时辰后,她起身拂过挂在木桁上的白色裙裳,慢条斯理的穿戴好,坐去铜镜前自挽云髻,捡起一支金丝蝶簪插上。 “待吾温养好了道魂甲,便能借助化婴机遇再生造化,到那时,就算大乘修士也不能识破吾之真身。” 齐月左右自照,对眼中那一抹浓浓的生机与灵动感颇为满意,随手取过金蝶面具重新覆在脸上。 她迈步出屋,挥袖撤去院落禁制,见白清和白溪立在院门口,招了招手,笑道: “两位长老,请进。” “恭喜姐姐晋升金丹中期。” 白溪欣喜抱拳,又招呼候在一侧的临西进院煮茶。 白清却端着面容,微微颔首,随白溪一同进院坐下。 齐月瞧见白清绷得有些僵硬的背,故意打趣道: “清长老,金丹初期巅峰了?同喜。” “我两年前就出关了,一直在战魂塔磨炼剑道。”白清与她对视一眼,又飞快撇过头去。 【这孽障又是怎么了?】 齐月心下纳闷,面上却柔声笑道:“那你的战魂【地缺】升级到多少了?” “【地缺】已经升至26级武魂候,不过,我主要是挑战别人的战魂。”白清背部松弛了些。 他话语一落,就听临西上前来禀报道: “主人,掌门带着几位长老来了。” 白溪一挥袖,抢先应道: “快请!快请!” 他加快语速向齐月低声解释道: “去年冬日,有三个戴面具的纪姓元婴真君突然找上了我,说与你祖上沾亲带故。师祖之前一直把人安置在修炼塔里。” “那曾爷爷呢?”齐月追问。 “在山上住着啊。”白溪道。 “他们没碰过面?” “没有。掌门师伯本想宴请四人一同相聚,那三位前辈都婉拒了。三位前辈 不愿暴露身份,说要经过你的允许才能留在静虚宗。” 话语间,灵东便引着连奎宇、连堂、白廖亭和三个面罩人大步进来。 齐月正要开口招呼,不料三个面罩人先一步单膝跪地,齐齐抱拳施礼: “少主!” 齐月上前抬指虚扶,又素手一指: “三位纪前辈请起。莫要拘礼,请坐。” “谢少主!” 六人坐定。 三个长辈瞧见对面的齐月脸上带着金蝶面具,而三个神秘的元婴真君一揭面罩,里面又是小一号的黑铁龙图腾半脸面具!先前藏在面罩下的苍老声音竟也是伪装,这三人皆是黑发狭目,英姿勃发。 齐月抬眸看了几息那黑龙族的古图腾,微笑道: “多谢三位勇士肯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族长有言,能为小少主效劳,是吾等的毕生荣耀!”一个青年抱拳道。 【小少主?】 齐月琢磨了一下这词汇,勾唇道:“甚好。吾允诺,至多千年内,吾必会重返族地亲手祭祀我纪氏先祖!” 三人相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抹暗喜,以拳击胸道: “多谢少主!” “诸君请安心留在静虚宗,吾会为三位提供核心长老的待遇!”齐月道。 “是!”三个元婴真君躬首听令。 “咳,这个三位纪前辈如何称呼?”白廖亭热心道。 三个元婴真君都一脸殷切的看向齐月,齐月屈指掩唇,轻咳一声:“纪大?纪二” “使不得使不得!少主称吾等龙一、龙二、龙三便好。” 领头的青年虽然嘴都乐歪了,却故作一脸不敢造次的模样。 “也罢,待诸君立下大功,吾定会为诸君请封。”齐月郑重道。 “多谢少主!” 龙一、龙二、龙三抱拳谢礼。 白廖亭心道:纪氏起名就如此简单粗暴么? 不过他几个转念就明白过来,这纪大、龙大的,可能是纪氏宗族地位的象征! “三位龙长老,来来来,我连堂以茶代酒,敬三位前辈一杯!欢迎加入我静虚宗!”连堂忙斟上三盏茶,举盏相敬。 两三轮茶后,三位龙长老便正式与连奎宇等人相熟。 待侍女送六人离开院子,白溪撑着下巴,笑道: “姐姐,除去镇守静虚城的那两位夜华院强者,这三位龙长老才算是咱们的 势力吧?” “没错。”齐月柔声笑道,“他们会是贴身武卫,随行保护我等的安全。” “元婴老祖级的武卫?”白溪眼眸微亮,“我能调遣三位龙长老么?” “当然能。”齐月肯定答道。 白溪饮了盏茶,笑道: “我要重新挑选一批合适的弟子,赐下冥骨强筋汤和冥魂汤,组建咱们静虚宗的魔卫队,将来也可一同前往魔渊海狩猎魔晶兽。” 三位龙长老身上隐隐浮动的气息,与白溪身上的一模一样,加之三人又姓纪,白溪没道理辨不出三位龙长老可能与魔渊有些许干系。 齐月对他此话不置可否,笑了笑,转而问道: “师傅和赵德长老的凝神丹换来了么?” “都用你留的清心丹兑换好了,一颗从天元宗换的补天丹,一颗从万州堂换的凝神丹。”白溪答道。 “甚好。”齐月颔首,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妖王汤、七级冥魂汤一类的贵重物资也拨出些给三位龙长老,助他们尽快提升修为。” “没问题。” 白溪应下,想了想,又告诉她道: “这几年妖、魔两族越发猖獗,凡界都被渗透成筛子了,前往凡界斩妖除魔的修士越来越多。咱们静虚宗身为南州第一宗,自然也得参与。 掌门去年调派李鼎、欧阳闲两个金丹长老率领30名筑基剑道弟子进入凡界御敌,至今还未归来。我计划再挑选20名剑道弟子和老八猿前去支援,好让他们将欧阳闲等人替换回来。” “好,照你所想的去安排吧。”齐月轻笑道。 白溪踌躇满志,喝了几盏茶便起身先行离去。 ” 第63章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齐月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清,抬手抓住他握盏的手掌,撒娇道: “阿清,你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白清抬眸看她,眼底的那缕沉闷倏而散去,嘴上却闷声应道: “你一闭关就是八年,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在故意躲着我。” “是你先闭关的。”齐月忍不住提示了他一声,又笑道,“再说,你闭关六年,我闭关八年,相差也不多么。” 白清唇角终于压不住了,翘成了弯葫芦,过去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诉苦撒娇: “可这两年却是我最患得患失的日子。” 齐月将头靠在他肩上,眨了眨眼: “若我后悔了,你会如何?” 白清闻言一愣:“你,你真后悔了?” 齐月轻笑一声,垫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傻子。” 白清面颊倏而烫红,看向她的眸子似一汪溺人的柔水。 齐月拽着他坐下,神色认真道: “我想过了,现在适合你积攒身家的,要么是去统御德立区,要么是掌管两州黑市。但接管德立区要额外费些功夫,而且收益不大,与其如此,倒不如去黑市搏一搏。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黑市中鱼龙混杂,反而能大有作为。 等你准备好了,就先为小师弟打些下手,熟悉静虚堂的事务,我再调遣一位龙长老陪你去管辖两州黑市。这几年你先好好攒钱,不许太过闹腾,有何大事,一切等我们婚期定下再说。” “好。”白清一口应了下来。 随之,俩人便认真的聊起若要广开黑市,需要先向宗门各峰了解哪些事务和细项。 末了,齐月又道: “明日我要为宗门筹备修炼物资,你过来帮我吧。” “好。”白清满口应下。 次日一早,临西送来火焰阵符的材料。 齐月在内院催动数百灵力之绳绘制火焰阵牌,白清则在一旁兑汁徒手绘制魔火阵纹。 刚忙完,各峰的闭关物资清单和材料也陆续送来。 灵东进来禀报道:“主人,山下天武宗来客求见。” “没空。” “是。” 齐月拾掇了桌面,将大部分符牌交给临西送去玄清院,和白清一道进炼丹房。 齐月点了点储物架上的几十个储物袋,柔声笑道: “各峰要的物资不一样,你许久没碰丹炉了,先捡些下品筑基丹来练练手吧 。” “好。” 白清并无二话,挨个翻了储物袋,拿出里面的物资清单看了一圈,再捡出相应的筑基丹材料,取了自己的小丹炉,动用虫纹火焰阵炼制。 齐月则按峰所求,取出材料依次炼制。 俩人白日炼丹,晚上熬炼药汤,在丹房一连忙至三月底才将各峰要的丹汤分送出去。 齐月刚要穿过院落要去主屋沐浴更衣,临西赶紧上前禀报: “主人,江长老说近几日要进战魂塔,需要三千颗雷炎爆竹米。” “嗯。” 齐月应了一声,从腰间摸出一只储物袋丢给临西,“里面有五千颗雷炎爆竹米、两千枝鬼枝阴。玄月峰也需要六百枝养魂枝,你让江长老加紧炼制了送来。” “是,主人。”临西欣喜地应了一声。 玄火峰的极品养魂枝,每次江长老炼制了送来,都会特意为她和灵东留一份,她又怎能不格外积极?是以,临西捡起储物袋就赶去玄火峰送物资了。 “江灿这些年频繁进战魂塔闯关,他名下大弟子李小年接手了玄火峰的所有杂务,现在玄火峰五百弟子,有三成是李小年的徒弟。” 白清大步过来,取出一块绢布替她轻擦额上渗出的汗滴。 “我去梳洗一下便好。” 齐月抬手去取他手中的绢布,他却不给,反而揭去了她脸上的金蝶面具,继续为她擦抹脸上余留的微汗。 齐月只得任他擦抹浮着热霞的粉脸,柔声笑道: “是好事。若江灿晋升元婴,玄火峰弟子也能四海横着走了。如今宗门剑道三峰峰主皆是元婴真君,故而剑道弟子能底气十足的出去执行宗务。不过师傅也快了,咱们玄清峰” 她正说着,见白清满眼柔笑的盯着她看,于是止住话头,转而道: “我先去洗漱了”。 “嗯,你先用。”白清含糊应道。 齐月并未多想,转身便进主屋沐浴更衣,拾掇完后才懒洋洋的披着一头乌发出来。 “我借用一下你的浴池。” 白清俯首亲了下她的额角,也推门进屋去沐浴。 齐月这才明白他那句【你先用】是何意思。 她面色微红了红,心道:擦汗、亲亲、共用浴池,他莫不是在撩拨我? 白清自然是在撩拨她。 他沐浴更衣后,也披着一头湿发出来,还主动把手里的厚帕递给她,耳根烫红道: “你,你帮我绞一下头发。” 齐月见他如今面皮越发薄了,动不动就面红耳赤,心下一乐,便让他坐着,弯着腰替他绞发。哪知绞着绞着,白清的脸便与她越靠越近,温热的鼻息吹得她的脸痒痒的。 齐月笑道:“你想干嘛?” 她话音刚落,唇瓣便被他含住,温柔又克制的辗转。 四目相对间,那双凤眸似一弯缠绵的水,紧紧纠绕着她: “阿月,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了,对不对?” 齐月抬手描摹他如刀锋的眉,将唇印上他的唇,也轻轻咬了一口: “你早些娶我,我们就不分开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临西传来一声诧异的惊呼: “白长老,你怎么站在这里?诶?您不进内院么? 齐月蓦然看向了院门。 那里并无一人,只有临西还在外面嘟囔: “诶?怎么我一回来他就走了” “你别急,我去跟他说。” 白清丢下一句话后,迈开大步掠过临西追了出去。 齐月蹙起眉,眼中涌起一抹忧愁。 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小师弟提起此事,也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尽量不伤害到小师弟,便一直拖着。 早知如此,她闭关前就该挑明此事,小师弟冷静几年说不定便作罢了。 天下比她好的女子比比皆是,小师弟已是天下一顶一的青年才俊,喜欢他的女子也比比皆是,何必将心思浪费在她身上! 虽作此想,齐月的心口却惴惴不安,在院中踱步辗转至夜幕,才见白清回来。 “如何?小师弟没事吧?” “他进武修山了。”白清道。 齐月默了默,柔声笑道: “无妨,他冷静几日便好了。此事你不用忧心,我来与他说。” 她想了想,认真叮嘱白清道: “小师弟是我一手养大,他既与你是血亲,也算是我亲弟弟。他要是闹得厉害了些,你别生气,也别往心里去,我能说通此事。” “好,我知道了。” 白清应下,轻揽过她,拥她入怀。 两日后,白清前往祖峰区去拜访各峰长老。 齐月则特意传讯给白溪,又亲手准备了3个小菜宴请白溪,想要正式与他谈论婚约之事。 白溪并未躲她,晌午准点就回来了。 见院中除了齐月和他,并无 别人的存在,白溪面色转缓,笑道: “都是我爱吃的菜。” “嗯。”齐月迎他坐下,斟了两盏果酒,柔声道,“我有许久没进庖屋了,你先来尝尝味道。” 白溪从善如流,挨个夹了菜品尝:“你做的,我都爱吃。” “爱吃就多吃些。”齐月又替他续上酒,柔声笑道,“这甜果酿也是你最爱的口味。” 白溪接过酒盏,仰头一吞而尽,笑道: “姐姐,我的喜好你记得,你所有的喜好我也都记得。” “那是自然,你是我很重要的人。”齐月道。 “很重要的人。” 白溪复念了一遍,自斟两杯酒饮下,挤出一抹乖巧的笑意,“姐姐,你见我,只是因为想我了,对吗?” 看着他麋鹿眸子中充斥着乖巧与恳求,齐月心头一颤,却仍狠着心肠道: “小师弟,我要与白清缔结道侣。” 她话一落,白溪便蓦然起身,一脸的乖巧尽数化为了阴戾: “那我呢,你要置我于何地?” 齐月忙道: “你自然是我亲弟弟。日后你想成亲或收徒,我和你兄长定然会备上大礼,你想怎么大操大办都行。” “齐月!” 白溪额上爆出青筋,那双麋鹿眸子骤然猩红,阴沉得能滴出黑水来: “你莫不是疯了!你我早有肌肤之亲,你现在对我说要把我当做亲弟弟,你当我白溪是无知无觉的玩物,可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说罢,他猛一挥袖,将桌上的菜碟与酒罐扫到地上砸了个稀巴烂,头也不回的往院外走去。 【这么生气?】 齐月一愣,忙快奔几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小溪,今日是大师姐思虑不周,跟你哥毫无干系。他只是一心按照我的意愿行事,全无要伤害你的意思” 白溪凝视了她几息,心中忽而生出一股无力的痛楚,挣脱她的手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搞砸了】 齐月目送他远去,心头的愁绪更浓了几分。 自责了片刻后,她转而想起连萧老祖都能与三千年前的心属之人破镜重圆,小师弟不过是一直绕着她打转,才致一叶障目,看不到那些比她好百倍千倍的女子。只要他冷静几日,说不定很快就释然了。 思及此处,她又将忐忑的心暂时放回了胸间,一边耐心等白清从祖峰区回来,一边 在院中炼制地阶囚笼盒和夺魂刺之类的防身骨器,为白清步入黑市提早做准备。 第64章 歪脖子树 数日后,白廖亭突然造访玄月峰,一见到齐月便斥责道: “哎呀,你怎么还如此糊涂!白清坠落断魂岭差点被人害死是他自己叛逃天道宗惹出来的祸事,跟你有何干系?再者圣祖也为他复过仇,早断了恩怨是非,你怎能听他卖几句惨、哄几句甜言蜜语又一头栽了进去?!” 齐月看着师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模样,柔声笑了笑: “师父也知道了?” 白廖亭猛一甩袖,气得背过身去: “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成全他的美事,我岂能不知!” “师父并不清楚,其实是我强逼白清娶我的。” 齐月笑道,“我若不将他绑住,他将来定然还会招猫惹狗,闯一堆祸事出来。我思来想去,干脆逼他娶我得了,日后他再不老实,我也有借口打断了他的双腿,将他老老实实地拴在静虚宗”。 “哎呀,你糊涂啊!就白清那花花肠子,你拴得住几回?你是齐氏血脉,将来是要进灵界的,哪能把精力都耗费在他身上?不成不成,这事我不同意!”白廖亭道。 “可我就是喜欢他呀,师父。”齐月无辜地眨了眨眼。 “哎呀!” 白廖亭气得一跺脚,抬指想骂醒齐月,却又舍不得下重词,只得一甩袖,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 “你呀你,就是日日待在玄月峰,见的青年才俊太少了,才会把一颗烂萝卜当宝贝!听师傅的,莫把太多心思放在那狗东西身上,你也看看别人,再不济你把白溪也收了!啊对!你把白溪也收了,将来白清要是不争气,你就甭管他了,跟白溪好好过” “师父?!”齐月听得直蹙眉。 白廖亭却拍掌大乐,好似已经找到了最好的解决法子: “白溪虽不争气,却比白清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好歹也陪了你近两百年,你要真想管白清,就把白溪也一块收了。将来白清要是闹事,你别耗太多心力,让白溪去收拾他便罢,这事就这么定了,啊。” “师父!小师弟性子纯良,你怎能把他往火坑里推?”齐月又气又恼。 白廖亭双手插袖口,瞪着眼反怼道: “嚯,你也知道白清是个大火坑?你自个儿不也往里跳了么?” “白清他不是火坑!” 齐月简直不知该如何跟师傅厘清此事。 “白清是不是火坑,你自己好好打听清楚了再说!师傅先回去了,你要是改了主意,随时去玄清峰探望师傅!师 傅替你亲口断了他的念想!” 说罢,白廖亭抬腿便出了月院,一刻都不多留。 齐月扶了扶额,只觉脑子已经被搅成一团乌麻线。 她原本想等白清先在静虚宗和黑市中站稳了脚跟,再找个好时机将婚约一事告知白溪和长辈,没想到白溪突然从她口中撞破了此事,而白清干脆也顺势向师傅坦露了此事。 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遮掩的,顶多是多费些许周折罢了。 她将心头的杂绪抑下,吩咐临西将清长老请回来。 夜幕刚至,白清便迈着大步归来: “阿月,你找我?” 齐月迎上前去,瞧了眼他的神色,见他面上并无异常,柔声笑道: “地阶囚笼盒我已经炼制好了,你先看看如何。” 说着,牵着他去坐下,取出了一个锁灵盒推给他。 白清开盒看了看,见里面是一只拇指大的银盒,探入神识探查了一番后,笑道: “这法宝盒比你自己那只更大,足有一百六十里空间了。你费了很多心思,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齐月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颊上轻落一吻。 白清一怔,伸臂揽过她,原绷得有些僵硬的表情缓缓柔和下来: “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很喜欢”。 齐月将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 “阿清,我说嫁你,便是想要与你长久相守。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你心意不变,我亦不会变。” “嗯。”白清紧环住她,与她十指交握,“我对你的心意永不会变。” “我会另备些汤品和丹药,你明日早上过来取,拜访各区长老时也好作为赠礼。”齐月笑道。 “好。”白清吻了吻她的额角。 次日始,白清耗费近两月去各峰拜访长老、弟子,齐月也派侍女去请了白溪几次,想要消减些白溪的怒火,但无论是灵东还是临西,皆联络不上白溪。 齐月无奈,亲口给白溪传了两道音讯,果然也没收到他的回音。 幸而白溪只是单单生她一人的闷气,并未针对过白清。 六月初,白清开始随白溪熟悉与处理静虚堂事务。 白廖亭见事情的发展势头不对,趁着白清入了城,又驱赶钱凡凡和李牧跑来玄月峰劝说齐月。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白清在天道宗豢养侍妾、逛花楼的事绘声绘色的说与齐月听。 齐月只 静静听着,末了,柔声笑道: “那不过是权势之争下的妥协罢了。他那时若不肯收下侍妾,李盼弟该派谁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钱凡凡和李牧对视一眼。 李牧不解: “大师姐,豢养侍妾还非得去逛花楼么?” 钱凡凡接口:“就是!大师姐,宗门外爱慕你的青年俊才那么多,你为何非要在白师兄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啊呸,钱凡凡你会不会说话!宗门里也有大把俊秀好不?” “你滚粗,宗门里排着队也轮不到你,一边去吧” 齐月微微一笑: “回去告诉师父吧,我心意已决。” 说罢,不再理会那两人的插诨打科,起身回主屋去了。 被齐月驱赶出院,钱凡凡边往外走,边埋怨李牧: “你提什么宗门里,这不是专戳大师姐的心窝子么?你忘了白溪这几月有多消沉?大师姐一向心软,指不定心里多难受呢。” 李牧迈出院门坎,叹道: “唉!感情的事剪不断理还乱,白溪亏就亏在大师姐太过专情了。” 白廖亭收到钱凡凡的回音,气得来回踱步甩袖,请乔令梦、连堂前去玄清峰一叙,隔了几日又轮流叫白溪和白清去玄清峰相聚。 见师父追着白溪折腾个不停,也搞得白清整日沉默寡言,还耽搁了不少宗门事务,齐月觉得脑壳有些疼。 “师父还是太闲了。” 她叹了口气,捡出15颗蛟兽果,誊抄了一套回灵丹的炼制法门,让临西送去玄清峰。 果然,白廖亭一收到重礼就消停了,当日就闭院研制起了秘宝丹,再无多余心力揪着玄月峰的事不放。 打发了师父,齐月特意替白清告了几日假,穿上黑袍、戴上黑面具,陪白清进战魂塔闯关消解心中愤懑。 十九日的连番攻杀,让白清胸中郁气尽吐,恢复了心平气和之态,竟然隐隐有了突破之念。 齐月颇为惊喜,为白清准备了一批闭关物资,留他在武修山静修。 她托灵东下山将白清闭关的事转告白溪,让他暂时先安排别人代管黑市事宜。 白溪仅回了一个“嗯”字。 齐月心下微松,当夜也披上隐身斗篷,再度钻去战魂塔大开杀戒,一路披棘斩荆,三日内连闯十二关,顺利通关第一层。 她再接再厉,升往第二层,避开掌门和几位宗门长老,耗时九 十余日磨炼静虚剑诀,而后再一口气通关,升往第三层。 第65章 圣祖之女? 次年二月底,齐月收到临西一道急声传讯,说静虚城有人故意闹事欺负白长老。 【欺负小师弟?】 齐月微蹙眉,一剑劈杀纠缠的战魂体,从第三层退出了战魂塔。 她闪身直奔山下,途中摘下隐身披风,露出一身白裙和金蝶面具。 刚冲出山门的刹那,耳边便涌来真元激斗的巨大动静和喧闹声。 白溪正挥舞一把骨剑,被一个紫袍男子催动数百道金色暗钉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颇显狼狈。而他的本命法器断魂轮,亦被一颗绽放蓝色幽光的法宝雷珠牢牢控住,不得动弹! “哼,云瀚兄好雅兴,堂堂金丹圆满境竟然对战金丹中期的晚辈!” 齐月现出身形,一掌震开暗钉阵的连环攻击。 “紫衣弟子竟然是天元宗核心弟子赵云瀚!”周围议论声骤而卷起。 赵云瀚笑了笑,收了雷珠法宝,让白溪掐诀夺回了断魂轮。 “齐师妹,好久不见。” “原来她就是齐月!”有人震然道。 “传言有误,齐月好似与圣祖并不太像”有人摇头。 “隔着面具能瞧出什么?”亦有人否认。 齐月护住白溪,蹙眉斥问: “赵兄,你为何欺我师弟?” 赵云瀚理了理衣袖,笑意温和道: “想见你一面太难,不得已用点小计谋罢了,更何况”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了一下,扫视下方的人群。 齐月顺着他目光看去,才注意到七八个身负伤势、形容狼狈的紫衣男女修士,而临西和十几个静虚宗弟子被搀扶着站在人群中,面色愤怒看着赵云瀚。 “小白师弟实在太过凶悍,好几个师弟师妹都在他手里吃了亏,我一时见猎心喜,试一试他的极限罢了。” 赵云瀚话音一落,白溪便冷哼一声,强势反驳他道: “赵兄,你怎么不说是那几个天元宗弟子故意挑衅我静虚宗弟子在先!” 齐月闻言目光一凛。 赵云瀚依旧镇定笑道: “我说了,只为见齐师妹你一面,使了点小计谋罢了。赵某送了二十份拜帖,苦等了大半年,齐师妹始终不肯赏脸。白清兄是你的禁脔,我不好打搅,只能从小白师弟身上下点小心思罢了。我只是没料到白溪师弟也这么好用,我还没使什么手段你就心急如焚的出现了。” 齐月蹙眉:“赵兄见我是为何事?” 袖口被拽了拽,白溪传言道:“别理他,他不怀好意。” “无妨,我应付得了。”齐月安抚一声。 “其实我是特意来帮你的。” 赵云瀚笑道, “齐师妹天生剑道魂体,数月前出关时,曾引动剑光照天,道山拔高十丈。遥想当年圣祖临世时,也曾引动霞光映照,天道宗祖山耸高百丈,实乃一脉相承的天地奇观。” “天下传闻,你不过下界出身的乞儿,却与圣祖长得一模一样,小小年纪就对妖族炼药术无师自通,又在剑道造诣上出类拔萃除了是圣祖亲生血脉,被圣祖亲自教导过之外,并无别的解释。” 见齐月无动于衷,赵云瀚又道: “当然,这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云霞老祖曾与圣祖是故交,老祖看过你的画像,一眼就断定你是圣祖的亲生女儿。再加上你曾为白清病倒数次,圣祖便出手为白清讨过公道,天下谁人敢质疑云霞老祖此言呢? 被所谓的云霞老祖莫名其妙地咬住不放,齐月心下有些烦腻: “云霞老祖张口就说我是圣祖的亲生女儿,可圣祖的衣冠冢已经移入天元宗萧家。她说这话是何目的?是要强逼着萧宗主做我爹么?” 赵云瀚本以为齐月闻言多少会情绪激动,谁料她完全不按他的套路走,一句强逼大乘老祖做爹,吓得他表情险些没绷住,干笑道: “哈哈,齐师妹真会开玩笑。” 齐月冷嗤一声,话语间满是讥讽之意: “连天道宗齐老祖都不知圣祖是我娘,云霞老祖看个画像就能断定?她怎么断定?就凭她‘人族第一美人’的称号?就凭她脸厚舌头长,敢对一个死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赵云瀚暗咳一声,使劲儿往回找补: “咳云霞老祖或许只是为圣祖后继有人而高兴。” 偏偏有人不嫌事大,故意高声拱火道: “齐药师错了!传言圣祖曾设计虐杀过魔渊尊者,还将其大卸八块,以人族咒术镇压于魔渊血煞地,诅咒其生生世世不得解脱!云霞老祖有言,齐药师小小金丹就能搅动大孽城的风云,齐凌月也算是留了个好种!” 齐月目光骤如寒刺,射向几处巷道拐角。 那人的戏谑传音散播半城,却能避开齐月的神识扫射,安然隐身躲于某个暗处,修为至少也是元婴境巅峰!他故意借助云霞老祖之口,势要将齐月牢牢钉在【圣祖之女】的位置上! 嗡嗡议论声倏而爆开。 “那传言竟是真的,齐药师真是魔渊的纪药师?” “听说纪药师是魔候强者!莫非齐月是人族叛徒?” “可怜圣祖一世英名,血脉后代竟是个魔族暗谍” 齐月冷笑一声,毫不显慌张,高声讥嘲道: “我就说怎么我人在下界坐,祸从上界来!原来云霞老祖是要彻底断灭了齐氏血脉啊。怎么,我研制出妖族密汤,没有援助过极北战场?没有助各位进过上古秘境夺宝? 看画像断言?听故事判定魔族暗谍?搅动大孽城是魔族暗谍做的?谁特么脑子有大病,这些谣也造得出来?” 嘈杂的议论声蓦然转小。 齐月双手抱臂,继续面无表情的输出逼视值: “齐家圣祖好歹平定过三界纷争、传道授术、历过飞升劫,我虽只是小小金丹,也为人族尽过绵薄之力!而某个炼虚境老祖,最为人称道的竟然是从我死去的先祖手里夺去了‘人族第一美人’的称号!哎哟,人家还要用画像造谣来捧杀我这个齐氏后人哩!啧啧,好厉害呐!简直吓得三界抖了好几抖呢!” 她这番阴阳怪气,刺得周围的憋笑声倏而化作了满城哄笑。 齐月杀到这里勉强止口,转头又盯向有些目瞪口呆的赵云瀚,淡淡道: “赵兄,你说你来帮我,到底怎么个帮法?难不成你赵家老祖能去扇云霞老祖一耳光,叫她嘴上积点德,莫要光逮着齐家祖孙作消遣?” “” 赵云瀚不禁后退一步,几乎要自闭了! 上一次只领教过她的隐忍谋划与斩草除根的狠辣,这一回却是直面她的张牙舞爪与口舌之利! 得亏云霞老祖离得远,否则今日要么气得直接动手,要么忍得吐血三升! 齐月眼中露出一抹不屑: “堂堂十大宗门老祖,竟然整日盯着一个金丹小辈造谣生事,云霞老祖要是闲得发了霉,不如先去魔渊闯一闯,把人族叛徒李盼弟给擒回来?” 说罢,一把抓住白溪的手臂就闪身离去。 “齐师妹” 赵云瀚好不容易才堵住她,哪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但他刚出声挽留,齐月却早就没了踪迹。 第66章 恨屋及乌 回到静虚堂,白溪带齐月进了一间雅室坐定,齐月这才空出功夫来打量他。 他身上的衣袍除了凌乱外,也宽松了不少,面色苍白,那双麋鹿眸子带着几分倦怠和血丝,却亮晶晶的,一看便知被她刚刚的战斗力给惊住了。 “累不累?” 她伸手去撸他的头,忽而记起自己身负婚约,需要避嫌一二,于是手一斜,落到了一旁的茶器上。 白溪眸子又暗了下来。 看她取过果炭、灵泉,动作熟练的煮起了灵茶。 “十大宗门不少弟子给你送过拜帖,都被我拦下来了。赵云瀚每隔半月便遣人来送一封,我知道他跟李盼弟、应灵仙走得很近,不是好东西,所以也没理会他。” “嗯,做得好。”齐月轻声笑道。 白溪凝了她几息,忽而一倾身,伸出双手去揭她的金蝶面具: “我” 齐月微愣,放下茶壶,任他摘下了面具。 白溪眼眶渐渐染上红色,嗓音突然哑涩起来: “今日我站在你身旁,发现你比往常高了一寸。” 齐月知道他想询问她容貌、身形变化的事,“嗯”了一声,含糊应道:“我爹,身量很高。” “萧宗主确实很高。” 白溪颔首,垂下眸子,眼底显出了两团乌青色。 【?】 齐月闻言忍不住想笑,抬手弹了他一个脑崩儿: “你还真信了云霞老祖的鬼话啊!那你说,我现在还跟圣祖长得像么?” 白溪摇头,却并不看她:“现在自然是不像圣祖了。” 迟疑了稍许,他突然轻挑起半边眉梢: “但你也不像萧宗主?” 齐月催沸药茶,斟了盏递给他: “傻师弟,我要真是圣祖和萧宗主的女儿,齐幼樱和应灵仙敢暗杀我?天道宗老祖忍心让我流落下界?” “可天元宗护了静虚宗那么多年。”白溪红着眼眶发出疑问。 “我不是早告诉你了么,萧宗主是看在圣祖的面子上才照顾我这小辈的,但圣祖当初亲口将我踢出齐家,萧宗主立即就收回了善意。” 齐月微微一笑,“我们与天元宗之所以还往来如常,只因为他们还有用得上大师姐的地方。换而言之,天元宗与大师姐是互利往来的关系”。 这句话白溪是信的,天元宗要的妖王汤只有大师姐能熬制,如今又多了一个冥魂汤、玄阶凝 神香天元宗不会轻易舍弃大师姐这个准药皇师! 他侧头看她,想起她的刻意疏离,眼眶又是一红: “前几日我在城中见到了应灵仙的身影,我给你传过音讯,你没理会我。” 齐月从储物袋中掏出传音器点开,果然看到白溪的音讯光点。 她莫名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认真解释道: “我前些日子在修炼塔以一敌八,没注意传音器。今日改成一对二,才恰好感应到临西传来的音讯,我连一刻都没敢多耽搁,赶紧下山来给你壮势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白溪眼眶就更红了,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片刻,他哑着嗓子质问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行我不行?” 齐月微叹了口气,轻声劝说道: “小溪,如果你站得再高些,看得再远些,遇的人再多些,就会明白大师姐也只是其中的芸芸众生。你会碰到更好、更适合你的姑娘。在你遇到那个人之前,让大师姐继续托举你站得再高些,再更高些” 她正说的神色动容,屋门突然被人叩响,强行打断了她与小师弟的交心。 有副手弟子在门外恭敬禀报道: “堂主,大掌事,天元、天衍两宗弟子求见。” 齐月咬了咬后牙龈。 白溪也厌烦的闭上眼,举袖抹去眼角的湿泪,汲了汲鼻子,复又睁开眼,挤出一抹冷笑: “你好不容易为我下一趟山,他们可真是一点机会都不肯错过!” 他抓起桌上的金蝶面具为齐月戴上,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你先回去。现在山下太乱,等我处理完杂务再回去与你细说。” “好。” 齐月也没跟他矫情,取出隐身斗篷披在身上,一个闪身便从静虚堂挪至山门下,再而闪身回了玄月峰。 她召来灵东询问: “南州现在很乱么?” “主人,四海乱,南州乱,咱们静虚城更乱。” 灵东道,“前些日子静虚宗派往凡界斩魔的第一批长老弟子回来了,据说欧阳长老他们被面具人和魔族引入荒州中了埋伏,折了10个筑基,其余人22人皆全身而退。而其他修士,哪怕是金丹境,进了荒界也很难脱困。故而四海已有传言,说您实则早就掌握了进出荒州的秘诀。” “他们是都为入荒界而来么?”齐月微蹙了蹙眉,又问,“那纪掌事有没有透露,那云霞老 祖最近又是抽了哪门子疯?” “云氏早先出动过3个化神长老参与围攻圣祖,结果却死于天雷轰杀,云氏一族势力大减!年初您出关时引动天下异象,云霞老祖当众嘲讽您‘两百多岁才金丹中期,小辈不过尔尔’!三个月前,云霞老祖与老友在武道城饮酒聚会,恰遇几个天元宗弟子围观您的画像,故意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来误导世人,还当众断言您必是‘圣祖的私生女’!” 灵东意味深长的总结道, “看似都是偶然,但拼合起来就是有意为之了。主人,云霞老祖对圣祖恨之入骨,顺便也对您恨屋及乌,忌惮深深呢”。 “莫非她妒忌我的剑道资质,对我起了歹念?”齐月生出一抹诧异。 灵东讥嘲道: “奴也是第一次见到炼虚境老祖会对一个金丹小修怕成这样哩!圣祖死于三界围攻,也反杀了近千强者,其中亦有炼虚境老祖,仇敌甚多!若您是圣祖的私生女,偏又被天道宗所弃,为萧宗主所不喜,以云霞老祖对您的厌恶和多番言语之失,足以鼓动三界不少人前来暗杀您了。” “应该没这么复杂,中央大陆不会、也不敢让齐氏血脉真的断绝。”齐月轻摆手,垂下浓睫思量稍许,忽而问道:“云霞老祖是十大宗哪一宗的长老?” 灵东答道,“云霞老祖是天音宗大长老”。 齐月颔首,挥袖让灵东退下。 她等了一夜,等到次日天色大亮,白溪才带着一脸倦怠之色回来。 齐月瞧着心疼,温了点甜果酒、摆了几碟小食,陪他小酌几盏。 “山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天骄弟子云集,都是奔着你来的。” 白溪缓过乏劲,开始说起近期的琐事。 “云氏有三个化神境长老死于围攻圣祖。”齐月先向他抛出了此事。 “是这样么?” 白溪显出一丝疑惑,自斟一盏酒饮下,想了想,蹙眉道, “云氏勾连妖魔围攻圣祖,才致使中央大陆跌落,死因甚是丑陋难堪,云霞老祖不该遮掩一二么?怎么还敢以此为借口四处找圣祖的茬呢?” “上位者只遵从力量博弈,胜者通吃,尘世俗规只是用来束缚弱小者的。”齐月微微笑道。 白溪又饮了口酒,徐徐应道: “好吧。我换个说法,云霞老祖可能并不在意云氏长老死不死,她单纯只是妒恨圣祖,对你也恨屋及乌罢了。” 恨屋及乌?这是齐月今日第二次听 到的词汇。 齐月歪头:“什么意思?” “你忘了云霞老祖当初从灵界回来,一心拉踩圣祖,还宣扬与萧宗主素有旧情,只为坐稳人族第一美人的位置。” 白溪揉了揉额角, “这些手段跟当初的应灵仙有何区别?应灵仙资质不算最出众的,于是设计坑杀肖若云和你,一心想要靠‘南州第一美人’之名进入赵云瀚的眼。云霞老祖处处都比不上圣祖,偏偏又想入萧宗主的眼,她该使什么手段?” 齐月: “你不是萧宗主的女儿,偏偏之前又长得跟圣祖一模一样,云霞老祖造谣你更可能只为恶心萧宗主罢了。无论如何,圣祖的衣冠冢被移入了萧家,有你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活在世上,萧宗主总会去猜一猜你爹是谁或许这就是云霞老祖的目的?” 白溪分析了几句,突然觉得这结论太过狗血,炼虚境老祖造谣生事的手段竟跟凡界井巷的后宅妒妇也无甚区别! 齐月闻言如同被闪电劈中了脑子,恍然明悟了过来,竖起大拇指夸道: “或许圣祖的唯一死穴就是背着萧宗主有了亲生血脉,而这恰好也是萧宗主不可原谅的底线!云霞老祖与萧宗主两情相悦数千年,怎会掐不中萧宗主的死穴?小师弟,你太厉害了!一下子就点醒了我!我本还鄙夷云霞老祖手段粗陋不堪,原来人家并非等闲之辈!” 白溪露齿笑了笑,继续揉太阳穴:“再说回城中的混乱吧。” 第67章 阳谋 “嗯,你说。” 齐月连饮了两盏酒,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 “有传言,数十年前你曾化名‘纪夜’入魔渊,以暗药师的身份在大孽城搅弄风云,坑杀了数千魔族强者。我猜,要么是大孽城统领进入人族地界,故意散播此事,要么就是云氏在背后搞鬼。 还有人宣称你掌握着自由出入荒州的秘诀;亦有人宣称静虚堂的纯阳汤可以削弱妖域的界域压制,鼓动世人逼你将汤方献出来;再加上云霞老祖这一则‘圣祖之女’的断言简直是把你架在了火上烤!” “所以,城中的混乱都是冲着围剿我来的?”齐月冷笑一声。 “是,也不是。山下鱼目混杂,想坑你、想讨好你的人兼而有之,但他们心思再多,只要你不下山,他们就无计可施!给你的拜帖都被我私下里处理了,那些人见不着你,便想着招数对我使,不是结交宴会就是各色美人计。今日赵云瀚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派应灵仙冲撞静虚堂,再派同门挑衅静虚宗弟子,然后诱我现身找回场子。不过他们都奈何不了我,赵云瀚最后只能自己跳了出来但这计谋确实好使,我也没想到你来得这样快。” 说到此处,白溪抬眸看她,眼底潜着一抹试探的希冀。 齐月借着斟酒的动作避开了他的眸光,好奇道: “赵云瀚说前来帮我,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溪垂下头,抬起手指继续按揉额角,“天音宗大长老苦苦相逼,自然有人想趁势英雄救美,十大宗门弟子要么想与你联手,要么想与你联姻。如果我这里实在走不通,将来就该有重头戏落到白清身上了。” 齐月蹙起眉头:“此话又是何意?” “四年前,天衍宗曾横空出世一位仙姿绰约的金丹境女修,名为浅小兮,是一位化神期长老的关门弟子。据说凡其所到之处,皆是万人空巷,人人仰着脖子瞻望,却无人敢大声宣扬,生怕唐突了浅仙子” “她跟白清有何干系?” “浅小兮曾在上古秘境中受过白清一场大恩惠,才顺利得到幽冥帝的传承。她苦心修炼百余载,如今已至金丹圆满境。两个月前,浅小兮受令下四海历练,她人如今已经进了静虚城。今日天衍宗弟子前去静虚堂拜会你我,一是为了结交你,二么,也打听了白清的消息,说是会报恩。” “白清受难时,天衍宗不记得报恩,如今白清安好,他们特意派遣绝色美人来报恩?”齐月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应灵仙都来了, 浅小兮为何不能来?” 白溪瞥见她的神色,端起酒盏抿了口酒, “姐姐,他们都想步步紧逼着你妥协。天道宗已经元气大伤,如果萧宗主真的厌恶所谓的‘圣祖之女’,那咱们就彻底失去了天元宗的庇护;而白清,你也听赵云瀚说了,世人皆知他是你的禁脔,无论白清是被应灵仙引诱、还是被浅小兮打动,你一定会自陷困境。” “原是一群人都对我出了手,合成一套组合拳,而且还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齐月勾唇冷笑,“要是四海也跟着拱火,便是蠢得不能再蠢了。” 白溪苦笑一声,疲惫道: “是啊,中央大陆跌落下界,致使四海灵气逐渐浓郁,我也不知有些世家宗门子弟为何脑子发昏,或许是“圣祖之女”的诱饵足够大?或许他们以为与你联姻就等于掌控了半个天道宗,还能得到萧宗主的垂青,从此逆天改命?” 齐月冷哼一声,暗道:【姑奶奶熬心劳力了两百年才得以逆天改命,他们也配坐享奶奶的成果?吃屁去吧!】 顿了顿,她见白溪额角已经被按搓得绯红,眼露一丝疼惜: “小师弟,你太累了,先去歇息吧。” “我一闭眼满脑子就是那些人防不胜防的手段,根本静不下心来歇息。姐姐,你能陪我进屋待会儿么。”白溪道。 “我助你炼化六阶汤吧。”齐月并未拒绝。 白溪起身去了次院主屋,齐月取出一瓶六阶汤递给他,白溪没接汤,却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头埋入了她的肩头。 “小师弟?” 齐月身子一僵,抬手就要推开他。 “我好累。姐姐,只要片刻就好,我真的好累,好累。”白溪恳求地喃喃。 齐月怔了怔,抬掌如往常那般撸了撸他的后脑勺,轻轻环住了他的后背。 白溪唇角微扬,嗅着脖颈间属于她的幽香气息,感受着她的温软与妥协,胸间灼灼燃烧的痛苦与怨愤都在这一刻风平浪静。 良久,齐月柔声道: “明日你调遣龙三长老随身护卫吧。” “嗯。”白溪强忍住心中的不舍,轻轻松开了她,乖巧点头,附和道,“今日赵云瀚用计诓你下了山,明日我怕是得不了几分安生,有龙长老在侧,山下那些人应该会消停些。” 说罢,白溪盘膝坐下,服了小半瓶六阶上品汤,齐月助他揉开药力,也在旁边坐下,陪他待了半日。 下午,白溪点了龙三下山,齐月则 留在院中炼制丹药。 不知为何,她好几次都感知到有人立在身旁,似乎在静静观摩她的一举一动。可她散出神识扫视,却毫无察觉,而炼虚境的曾长老也不曾向她隔空示警。 【此人至少也是炼虚境老祖的修为!】 齐月微抿唇,按捺下心头的不安,耐着性子将丹房中的材料炼成一炉炉的丹丸。 【跑!】 趁那丝窥探感游离的一刹那,她倏而掐诀施展挪移术,蹿去了山顶,并以最快的速度钻入瀑布后的山洞,挥袖开启了防护大阵。 幸而,那位大能者对齐月并无敌意,没有半道劫走她。 知晓她受了惊吓,便悄然离开了。 但齐月还是不放心,又在山洞中闭关修炼了四十余日,这才回月院继续炼丹。 傍晚,她刚出丹房便听灵东禀报,白溪数日前去德立区查账,被百余个争风吃醋的修士当成小白脸给围攻了,幸而有龙三长老相伴左右,白溪仅受了点轻伤。 齐月闻言轻蹙眉:“谁干的?” “一群散修。白长老亲自审问了一番,据领头的修士吐露,有几个神秘人许给了他们一笔大好处,让他们演一场美人复仇计,打伤白掌事,顺带诱你下山。不管计谋是否成功,他们都能拿到好处。”灵东道。 【没完没了!】 齐月压下心头的烦躁,吩咐道: “让夜华院注意着点,近期莫让陌生面孔再靠近白长老。” 灵东恭敬应道:“是。” 齐月摘下传音器看了眼,上面并无白溪的音讯光点。 她想了想,传了一道音讯去追问伏杀之事。 不多时,白溪回音过来: “姐姐别担心,我没事,已经开始着手整治城中的散修势力了。” 齐月闻言心下慰藉,又叮嘱一句:“万事以你性命周全为重”,便将此事放置一旁。 她却是不知,那日她硬怼云霞老祖的怒斥之语带给修行界的震撼程度! 第68章 心动 齐药师往常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但当众跟天音宗炼虚境老祖翻脸,言语间还牵涉到天元宗大乘老祖,也实属世间独一份的狂悖! 全天下都仰着脖子等云霞老祖跳出来咒骂齐月,但等了四个多月,只等来‘静虚宗八猿妖主在荒州五进五出,追撵魔族暴揍’的消息,云霞老祖如同被灌了哑药一般,一语未发。 但‘圣祖之女’的传闻却更被人笃定为实了! 白溪传讯齐月,说藏在赵云瀚身后的应灵仙半个月前失去了踪影,大概是被传言吓跑了。 齐月收讯冷笑一声。 比起逃跑,她更信应灵仙是躲藏了起来。 她已从灵东口中得知,当初十大宗门内战,死了近千个天道宗弟子,李盼弟趁乱一逃,应灵仙也跟着逃了。而后赵氏从下界西陵州抓获了应灵仙,擒往上界向天道宗赔罪。 彼时天道宗刚遭遇‘圣祖’陨落,圣山焚毁,元气大伤,于是选择忍气吞声,收下天元宗赵家的【善意】和赔礼,除去了应灵仙的弟子名。 应灵仙当初与李盼弟狼狈为奸,被李盼弟扶植为准圣女,应当知道天道宗不少隐秘,故而被赵云瀚视为心腹。谁料没过太久,应氏就成为了赵云瀚的宠妾。如今,大概又被赵云瀚用做离间白清和她的一颗重要棋子。 八月,秋分时节。 齐月正在炼器室赶制夺魂刺为宗门增强防御力,忽听门外传来白清的唤声: “阿月,阿月。” 齐月丢下手头的半成品,推门跨步而出,眼含喜悦道: “你出关了?” 白清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大步去她身旁站定,也笑道: “嗯,昨日下午就出关了,先进城见了一面白溪,问问黑市的事。” 他取出一只精美的木盒打开: “这凤鸟金步摇是在尤氏铺子挑的,我一眼就瞧中了,你戴着一定好看。” 齐月接过盒子眨了眨眼:“清真人,你时时记挂我,我该怎么奖励你?” 白清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齐月轻笑一声,勾住他的脖子,垫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白清顺势环住她,将她圈在怀中亲了亲额心。 齐月回屋梳洗了一番,让他亲手将那支步摇插在自己的乌云髻上。 镜中人璨若明珠,若皎月,偏偏又交杂着一股禁欲的矜贵与慵懒的媚态,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白清捡起桌上的一对银丝玉 葫芦耳坠,亲手为她戴上,凤眸柔柔道: “阿月,你真好看。” 齐月升起逗趣的心思,歪头看他,故意嗔道: “那之前的我更好看,还是现在的我更好看?” “只要是你,都最好看。” 白清抬指捋顺她额边的一缕小碎发,滚热的大掌拂过她微凉的面颊。 【嘴挺甜嘛~】 齐月挑眼瞧他,主动垫脚吻上他的唇。 白清微愣,眸中克制的柔水骤而化作涌动的黑浪,双臂一挑便将她凌空抱起抵靠在墙上,放肆吮咬她的唇齿。 “唔” 舌尖触碰间,齐月眼晕脑也晕,胸中也如困住了一头迷路乱撞的小鹿,嘣嘣直跳。 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白清才依依不舍的松唇,擒住她的一只手,引着她勾开自己的腰带,顺着垂落的衣襟滑向精壮起伏的胸口,盖住那颗“嘭嘭”急跳的滚热心脏,在她耳边哑声轻语: “阿月,听到了么?这颗心一直都是你的,以前是,以后也是。我不准你始乱终弃,你得到了就要负责” 他话还未说完,唇便被她再次堵住。 清甜湿润的小唇搅碎了他所有的理智,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在他胸前乱滑,似在用指尖一寸寸地丈量着他胸襟的广阔,却也将他情动的心弦拨弄得一塌糊涂。 白清眼眸渐红,却突然侧开身去,一掌拍在墙上,将额紧紧抵在冰凉的墙上,低声苦嚎道: “我的姑奶奶,你就别玩我了,我没那么强的把持力。” “哼哼~” 齐月满意的勾起唇,微肿的唇瓣撩起一抹酥意的软音,“夫君,记得快些攒钱来娶我!” 说罢,她给自己施了一道消肿化瘀的术法,又整理了一番,这才离开洗漱隔间,推门出去饮茶。 半个时辰后,白清也沐浴更衣,整齐一新的出来陪她饮茶吃果。 “夫君,你怎么身上冒着股股寒气?是浴池里的水太凉了么?”齐月似笑非笑道。 白清俊脸一红,躲开她的眉眼撩拨,将一页物资清单放下: “这是静虚城要新添的物资。我打算跟着欧阳闲、李牧他们熟悉些具体杂务,挑几个靠谱的副手,再行前往黑市。” 见齐月不说话,只撑着下巴挑眼瞧他,白清轻咳一声,抬起手掌扶了扶了她头上的步摇: “你发髻有些乱了。” 说完,又一脸端肃地从桌上的竹篮里 捡出一颗铁皮榴搓开。 齐月勾了勾唇,张开贝齿含住他喂来的一颗金汁果肉,凑去他耳边,吐气如兰道: “夫君,你剥的果子,跟你人一样,好甜~” 白清耳朵烫得发紫,垂着眸一本正经的轻斥道: “你你,日后你这种话不许对别人说!” 齐月强忍住想要耸肩大笑的欲望,故作娇憨地一眨眼,撒娇道: “嗯,这种话日后我只对夫君一个人说。夫君,你的果子真好吃。” 白清终于受不住她的撩拨,攥着那颗变形的铁皮榴果落荒而逃。 齐月狡黠得逞似的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用珍果填个半饱,她才拍拍手,捡起桌上的清单,哼着小调去丹房依次取了物资,遣灵东先送下城去。清单上暂未准备的,她也派了临西现去各峰调筹材料,回院炼制。 补全山下要的物资,齐月又炼制了一大批夺命刺、软甲、魂寒石(筑基圆满境)、凝魂香、纯阳汤等紧要修炼物资。如今城中势力复杂,她唯有多做准备才能增添宗门实力与底气。 闲歇时,齐月听灵东禀报浅小兮故意在静虚宗眼皮底下制造偶遇白清的动静,只当成乐子来听。 第一次撞见时,白清是跟李牧在一起。 白清一见她就如临大敌,拽着李牧绕路疾奔。浅小兮“飞身拦截在前”,当面表达曾经的救命之恩,还要请白清饮茶叙旧情,“清长老一言未发,面若寒冰,又一蹦退了两丈远,丢下李牧扭头就跑了”; 第二次,白清与欧阳闲去城区抽查巡逻弟子的轮值,无意中瞧见一个带幂篱的路人神似应灵仙。白清怒火骤起,丢下欧阳闲拎剑追杀了应氏数十里,偏又在一处僻巷撞见了被人围攻、杀得节节败退的浅小兮。浅小兮向白清出声求救,“清长老赤红的双眼突然就清澈了,连应灵仙也顾不得追,头也不回的跑了。” 齐月听得哈哈大笑,追问灵东: “那浅小兮没事吧?” “做戏做全套。浅小兮被天衍宗的人带回了夜华院里养伤,隔日天衍宗弟子就找上了门,在静虚堂外大声指责清长老见死不救,非正道修士所为,还要逼清长老登门去向浅小兮道歉。 清长老冷笑道,‘天衍宗长老困杀天道宗前圣子的时候,正道么?’天衍宗弟子气焰顿消,喊了一嗓子‘那也是你叛离天道宗在先’。清长老答道:‘哦,那天衍宗的手伸得可真长,还能越过齐老祖去代管圣山的事?’。那天衍宗弟子不敢再 接口,灰溜溜的逃了。”灵东道。 齐月闻言甚为满意:“不错,清长老终于长嘴了。” 但每每一到白清寻着空暇时间回来陪她,那张嘴就不好使了。 齐月逗他,他也不说话,只用一双凤眸含情脉脉的看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副唯妻是从的良夫模样。 齐月炼药、炼器,他便在一旁递送材料; 齐月炼汤,他就撸起袖子在一旁清理兽尸; 齐月饮茶歇息,他便煮茶递果,顺便给她当一会儿靠枕。偶尔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还会莫名脸红,笑得很羞涩,撩得齐月也有些害羞。 十一月下旬,白清选定四个副手,愈发碌了起来。几人誊抄了十多张黑市所需物资,交给齐月几张,其余送去了玄清峰。 齐月又派遣临西、灵东去调配材料,继续在院中忙碌。 六日后的傍晚,白清拎着一缸酒,又特意从灵植峰订了六个小菜送来月院。 他垂着眸子,在院中静等了两刻多钟,才听“嘎吱”一声,齐月推开主屋门,披着一头微湿的长发懒懒迈出。 “来了。” “嗯。”白清过去牵她到桌旁坐下。 “是明日启程么?” “是。”白清打开酒缸,给她满上,“明日启程去黑市,今夜先小小庆贺一下。” 齐月勾了勾他的手指,俏皮道: “那明日我送你入城,免得有人老想背着你挖墙角。” 白清自然知道静虚城里的动静都是为何,故作不屑地弹了弹衣襟,扬唇露出一抹带着三分邪气的笑: “也罢,是该让那些人早些明白——挖小爷的墙角,他们也配?” 【嗯,是那味儿了。】 齐月嘿嘿一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夫君说得对!” 她心情大好,就着白清夹的菜吃了个半饱,余下的肚子全装了酒水。 半醉半醺间,齐月正勾着白清的脖颈撒娇,一抬头见白清眼中溺着柔水,其内满盛她的倒影,便将他扑了个仰倒: “阿清,我突然舍不得你走怎么办?” 白清将她拢在怀中,亲了下她油润的软唇,好脾气地哄道: “等我先收拢了两州黑市的庞杂势力,就多寻些时间回来陪你,你再耐心等等” 说到此处,他话语一顿,面色滚热如烙铁,唇角却压不住的翘起。 齐月松开嘴,努力睁开迷醉的 双眼看了看白清脖颈上留下的紫红牙印,又上手摸了摸,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清,这里是我印记的地盘,不许别人碰。” “嗯。”白清垂下眸子。 “阿清,我好想早些嫁给你呀。” 齐月埋首在他滚烫的胸口蹭了蹭,便支撑不住醉意,伏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白清抱着她久久未动。 他仰头看着满院华灯之上的黑夜,眸中的欢喜散去,渐渐透出如黑夜的空漠,寂寥又悲凉。 半晌,他抱起齐月进主屋躺下,再次将她拢在怀中,与她十指相扣,双眼一瞬不瞬的看了她许久,又在她额心落下一吻。 “阿月,对不起” “你再等等我” 第1章 跑了 “嗡嗡嗡~~” 阵阵震动在腰间轻鸣。 一根名为‘警惕’的弦突然自识海深处紧紧绷起,惊得齐月下意识催动真元猛然冲开了体内的禁锢药力,费力睁开了双眼。 幸好,她还躺在自己的屋子中。 “嗡嗡~” 震动再次从腰间传来。 她摘下传音器,点开一个光点,听里面传来白溪因惊慌失措而有些变调的焦急声: “阿月,你在哪了?你现在哪儿?在哪儿?听得到传讯吗?” 齐月正要开口回复,喉咙却发出一道哑涩的音调,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嗓子有些干痒。 吞下小半壶凉茶,她揉了揉脸,捡起传音器回复白溪: “我在屋里睡着了。” 说罢,推门出去,挥袖撤了内院的防护阵。 灵东、临西跨步进来。 一个惊喜道:“太好了,主人没事。” 另一个禀报道:“主人,清长老失踪了。” 齐月晕沉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什么?谁失踪了?” 临西拐了灵东一肘子,解释道:“主人,清长老他没失踪,他只是跑了。” “跑了?跑了!他跑什么?为何要跑?” 齐月只觉匪夷所思,仿佛刚刚听到的不是人语。 “呃”临西避开她的眸子,重重点了下头,只重复道:“跑了。” “可他连飞舟都没有,能跑到哪里去?” 说着,齐月神色一愣,转身快步赶去了炼器室。 果然,那艘改制好的六阶法舟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仅是法舟,挂满、摆满炼器室的各类法器、防护器皆被扫荡一空! 她懵了懵,又快步奔去隔壁炼丹室。 除了她常用的几个丹炉外,炼丹房也只剩下了十几个光秃秃的置物架! 【他骗我?】 【他从魔渊回来就一直在骗我?】 【他不想做我的道侣!】 一股失落感从胸中溢出,继而是被委屈缠绕的难过,心有些堵、有些痛、有些撑,眼前的光景一片模糊,一滴滴泪不受控的滑落。 “阿月!” 身后传来白溪的唤声。 齐月已经辨不出他如释重负的喜悦,只觉被人欺骗与辜负的委屈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得已经令她无法喘息。 她阖上眼,强忍住 脑子的阵阵眩晕,一把推开白溪,飞快躲进了主屋。 “啪啪啪!啪啪啪!” 屋门随之便响起手掌的拍打声,白溪急声道:“阿月,你没事吧?别难过,物资没了就没了,你还有我。我们重新炼制好不好?阿月”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是往她胸口连续补刀! “呜呜呜哇” 齐月倒在床上蒙头大哭,哭累了就躺尸。 那些深谋远虑、那些苦心筹谋、那些迫在眉睫的大事、急事好似这一刻都被她踢进了山脚下的河水中,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的心,空了。 跟那些空荡荡的墙壁、木架一样,空了。 仿若刚设好的锚点脱了钩,她突然又忘了要往何处去。 茫然的望了半日的屋顶,她突然想起屋角还藏着两箱果酒,于是起身去掏了几缸出来,仰头畅饮,大口吞食,填满痛苦的空虚,醉溺其中 白溪在院中守了六日,山下关于‘白清再度抛弃齐药师’的传言则犹火油蔓延,烧得一发不可收拾,连堂压制不住,便催促白溪下山去处理。 白溪只得安排数百弟子围守玄月峰,调度三龙长老日夜巡视,防止有人趁着齐月身心受创时私闯入山。 他好容易才强行控住南州的流言蜚语和人心躁动,返回玄月峰已是二十余日后,但齐月仍不肯出门。 满院都飘着的酒气,可以料想到门内那人醉生梦死的疯痴之状。 白溪心下憋着浓浓的忿闷与痛苦,又在院中熬等了半日,终于忍不住怨怒,上前去狂拍屋门。 她不理就一直拍,不停地拍。 终于,屋门被“吱嘎”一声打开。 一股浓烈的辛辣酒气扑鼻而来,门后显出一张披头散发、醉眼朦胧的脸。 “谁啊?” 齐月摇摇晃晃的撑住门,刚一开口,便觉脚下一悬,晕乎乎地飘浮了起来。 “扑通~” 水花四溅! 她身体被浸入了温热的浴汤中。 这待遇她很熟,几乎不需要转动脑子,伸手就去揪住那人的衣襟,凑过去嗅了嗅。 嗯? 气味不对? 她努力聚拢神识,辨识出眼前人的面容,软绵绵的嗓音透出一丝浅浅的疑惑: “小溪怎么是你啊?” 仅是这一声,便似惹怒了白溪,她的唇被堵住,呼吸被用力夺去。 唇边有 些钝钝的疼,她不由反咬了一口去报复,哪知却如火中添油,那夺攻的气势骤然加强。 “阿月,你别爱白清了,他是个混账,你爱我好不好?” “阿月,我很乖,我不脏” “阿月,你看看我” 水声如潮动,水光如流灯,晃得她晕沉沉的脑子愈加混沌。 梦里,耳边一遍遍的徘徊着“阿月”的呢喃,挣扎间,她肚子像被谁撞了一下,疼得闷哼一声 再醒来时,腰腹莫名的酸疼,她揉着又沉又痛的脑袋睁开眼。 “!” “咕哝!” 她咽了口惊惧的唾沫,如皱布搅泥的脑子一刹间就清明得像被水反复冲洗过了无数遍! 眼前是白溪被放大了数倍的俊脸,散着长发睡在她身旁,顺着破了皮的肿唇和白皙的脖颈往下,是露在薄被外肌肉分明的肩胸,上面还留着几个清晰的血色牙印和指甲抓痕。 齐月吓得脑袋往后一挪。 脑子里蓦然浮出一幕幕模糊的场景,拼合起来便是白溪压了她一次,她受该死的好胜心驱动,反压了白溪两次,再被白溪压了回来 【我竟然对小师弟也下得去手?我还是去死吧!】 齐月心中哀嚎,赶紧把压在腰间的手臂悄悄挪开,几乎是屏住呼吸,一点一点的从白溪的怀中移开。 瞧见满屋的狼藉已经被拾掇干净,齐月脑中闪过一丝疑惑。 但她来不及细想,赶紧抬步溜下床,捡起地上的外裙就往身上披。 “你醒了?” 耳边突然传来白溪慵懒的哑音,像吃饱喝足蜷尾巴晒太阳的狐狸,“怎么不叫我啊?” 【啊!】 齐月系腰带的手不禁抖了抖,心脏也跟着抖成了颤筛子。 她咬了咬牙,猛吸了一口长气,尽力镇定又平和的快声道: “小师弟,修士寿命漫长,若是一心向道,年岁可与天地同齐,故而修行界并不看重情欲。昨夜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欲望纾解,你莫要太放在心上,唯有修炼才是吾辈” “你不想对我负责?!” 白溪一拳锤在床上,麋鹿眸子蓦然瞪圆,燃起两簇汹汹恼火,嗓门大得快要刺穿她的耳膜,“这是我的第一次!你凭什么不负责!” 齐月被他吼得身躯又是一抖,心虚地丢下一句:“不过一夜风流,你不必太上心。”闪身便逃之夭夭。 第2章 造孽啊! 躲进瀑布后的山洞,齐月肠子都悔青了。 【哪一次喝醉没误事?】 【就知道喝喝喝!怎么不喝死我!】 “完了!” “完了” 她仰头栽倒在地上,摊开四肢继续躺尸。 白清那该死的孽障,他想报复她,戏弄她,或中途改了主意不愿娶她,留下来折磨她便是! 何至于突然跑路?! 连亲人都不要,就那么独身一人跑了! 他一个小小金丹,又能逃到哪里去?中央大陆?妖域?魔渊?在四海隐姓埋名? 她本该继续难受、继续生白清的气,但被白溪这么一闹,转而想起白清一边谋划逃离,一边与她虚与委蛇,还演的那么真诚,她觉得凄凉又好笑。 笑着笑着,眼泪便盈满了眼眶,止不住地顺着面颊淌下,心口一抽一抽的闷疼。 【蠢蛋,既然是报复我,走之前为何不从我这里再哄些妖王汤和玄阶凝魂香去?丹房、器室里的那些东西,又能支撑你修炼到什么境界?】 她抹去眼泪,刚抑下心中的痛楚,突然又记起来屋里还躺着个小师弟。 “唉!” 她一巴掌盖在自己脸上,生无可恋的叹了一声,胸中重新填满悔意和惆怅。 但事已至此,熬吧! 小师弟一向通透,只要她态度坚决,他自己就会往后退一步,退回她勉强能护住的位置。 思及此处,齐月又强撑起精神,挪移去远些的溪池里洗了个澡,然后返回山洞设下防护阵,盘膝打坐。 她躲在山洞中修炼了四个月,却不知宗门上下已乱成了一锅粥。 当日,她前脚刚一开溜,白溪恼恨地咬牙切齿,也从床上爬起来跑去祖峰区找白廖亭告状。 白廖亭正在喝水,听闻白溪一句“大师姐睡了我却不想负责”,一口茶呛出了三丈远。 白廖亭举袖擦嘴,眼睛瞪得如铜铃,手指抖了又抖,嘴唇颤了又颤,喝骂道: “你,你个衣冠禽兽啊!你大师姐将你捧在手心里爱护了两百年,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啊?” 白溪把衣领一拽,指着自己的嘴和肩上露出的抓痕与牙印: “这都是阿月干的!爹,这你总该信了吧!” 还不等白廖亭跳脚再骂,白溪一个滑铲莽跪,叩头大拜道: “爹,求求您心疼心疼阿月吧!白清临行前洗劫了阿月囤积数十年的紧要 物资,还偷了阿月耗费心血改制许久的六阶极品飞舟!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么?她一颗心全扎在白清身上,白清却骗她、负她,次次欺她、害她” 白廖亭闻言踉跄几步,身子晃了几晃,差点跌倒,只锤腿哀呼道: “你们这两头狼心狗肺的禽兽啊阿月怎么这么惨哟!我的乖徒儿啊,她做错什么了,怎么就这么惨,怎么就这么惨” 白溪见老爹牵起衣袖“呜呜”哭,想起阿月受的苦痛,眼睛渐红,再次叩头拜道: “爹,阿月心里是有我的!我是阴险狡诈、趁她之危,可她也并未把我当成白清。与其让白清无休无止的继续祸害她,求您成全我吧!我若来日负她,必受天谴!” 白廖亭没理他。 白溪又道: “您对我好歹知根知底,知道我满心满眼都是阿月,要是阿月受了我欺负,您还能为她讨回公道!可阿月心思单纯又长情,日后她再碰到另一个衣冠禽兽,像白清那样花言巧语的骗她,那时您能如何?如果那人背景极强,您就算有心去讨公道,够得着手么?” 白廖亭哭声一止,举袖蘸去眼泪,咽声道: “容我再想想。” 白溪目光炯炯的看着白廖亭: “爹,别想了!阿月不想认账!她不认账就是心里还挂念着白清,万一白清半途被人劫了飞舟,又一身狼狈的逃回宗门。你说阿月会如何?” “你说得对!这事不能缓!你等着,我拾掇拾掇,你跟我去见你姑母!” 白廖亭闻言立即收起伤心,收拾了一番,匆匆带着白溪去了玄武峰 不出几日,十余个核心长老皆知白清卷了齐月一批物资跑路了。连堂几人连下三道禁口令,不许吐露给宗门其他人知晓,免得折损了齐月的掌门威信。 尽管如此,宗门上下也因二掌门再度‘病倒’而慌乱起来。 而齐月在山洞中一‘病’就是四个月,白溪又惊又惧,生怕她道心再崩,也在山顶上苦守了她四个月。 城中更是各种传言满天飞,少了齐月的声望镇压,少了白溪从中调度、安置人手,静虚宗只能加强四处山门的守卫,派出两千弟子在宗门内外日夜巡逻。 饶是如此,静虚城各处可见天骄们的武斗比拼,寻仇滋事,搞得满城怨声载道,而收到【齐月被弃】消息的新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入城。 出山洞前,齐月散开神识,得知白溪在洞外守着,直接闪身回了月院。 主屋已经整 理得纤尘不染,还特意熏过了清新的竹香。 她进了汤池间沐浴更衣,梳洗一番,将桌上那支白清所赠的金凤步摇收进了首饰盒,另捡了几支金银珠翠的珠花、步摇插上,换了一对红玉耳珠。 “嘎吱~” 屋门不敲而开。 白溪也略过请示,直接跨过门槛迈了进来。 齐月从洗漱隔间一探头,就瞧见白溪顶着一张消瘦的面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神色凶恼地堵着路。 “你何至于每闹一回就拿自己的身体不当数?”齐月蹙起眉头。 “反正你又不疼我!” 白溪脸上的凶气散去,双眼一阖,滚出几大滴泪珠来。 【真是造孽啊!】 齐月微叹一声,迈步过去,抬手要撸他的后脑勺,却被他紧攥住手肘往怀中一拽。 齐月见势不对,动作敏捷的一转身,瞬时退开了三四步。 她错开白溪的眸子,忍住想去钻地缝的羞耻感,告饶道: “小师弟,大师姐也是第一次照顾弟弟,是我掌控不好姐弟之间的分寸感,才致使你误会至深。大师姐该向你说声抱歉,望你能体谅我的过错。” 白溪眸子骤红,嘶声质问道:“你我睡一张床也是掌握不好分寸感?!” “那、那是我喝多了。” 齐月心头一颤,屈指掐住掌心,硬着头皮道,“我无情道心破碎,反噬太强,偶尔还是掌控不住欲念,所以那夜只是个意外,其实我们没有” 白溪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在用双眼告诉她:没有什么?你说,你接着说! 齐月话语一滞,觉得确实难以启齿,顿了几息,又轻声劝道: “小溪,这世上惊才绝艳的女子多不胜数。你才两百的寿数,遇到的女子太少,才会将孺慕的恩情误解是爱慕之情” “我分得清!” 白溪红着眼眶打断她,反问道,“我不仅分得清我爱你,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你为什么要一直推开我?就因为我是白清的弟弟?” 齐月微侧头,避开了他的咄咄逼视:“你我不合适。” “你说谎!你就是不想负责,你就是想始乱终弃!” 白溪一脚踹在一旁的木椅上,在刺耳锐声中扭头就走了。 第3章 欢喜 齐月嘴角抽了抽,只觉脑壳疼。 但好歹今日这一关算是扛过去了,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抄了几页清单,分递给两个侍女,让她们去筹调材料。 齐月开始炼丹,便说明她已经已经挺过最难熬的日子,重新振作了起来。 收到消息后,静虚宗一扫颓废与紧张,城中巡逻队的气势也里外翻了个边,开始对各处的混乱较真起来。只是城中已经鸡飞狗跳得乱了数月,巡逻队又多是筑基弟子,许多世家宗门弟子并不怵,十大宗门来客更是不把巡逻队弟子放在眼中。 半个月后,白廖亭亲自上门来取火焰阵牌,顺便试探和劝说齐月和白溪缔结道侣。 齐月已从灵东口中知道白溪之前的举动,懒懒道: “师父,小师弟还年轻,将来要遇到的好姑娘不知凡几!我会提前为他备好嫁娶的身家,保准让他娶到最合心意的弟妹。” 白廖亭瞧她如今的精气神已经跟白清离开前大不相同,心里颇有些难受,也不敢逼她太过,含糊了几句就走了。 但他一回玄清峰,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得劲,隔日又派了钱凡凡和姚文叶上玄月峰去说些旧趣事逗齐月开心,结果那两人在院中等到傍晚也没见着齐月从丹房出来。 钱凡凡和姚文叶又一连往玄月峰跑了七八日,仍是次次落空。 到了第十日,齐月干脆所封锁了内院,给她俩明明白白吃了个闭门羹。 白溪听到消息后,一时怒火攻心,竟当着几个掌事的面呕出一口浓血,直接晕死了过去,吓得静虚宗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又过五日,大长老乔令梦前来拜访。 齐月不得不让灵东将长辈迎了进来,好茶好果的招待着。 乔令梦也没说什么连篇长话,只是第一句就让齐月喷了茶: “白溪对清白一事看得太过重,你要实在不想结道侣,先纳进房中宠着得了。” “咳咳咳,姑母” 齐月抚着胸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乔令梦在她肩上拍了拍,冷声道: “莫太在意结道侣之事!修士寿命长,哪有那么多一世一双人,都是感情浓烈则聚,感情淡了便一拍两散。你齐家先祖养过数十个男宠,也从未影响过她登顶飞升境!” 齐月心中哭笑不得,暗道:齐凌月养男宠的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乔令梦又道: “早些时候,白清也来求我成全他与你的事。我那时便说 了,只要你喜欢,他也罢,白溪也罢,别人也罢,都看你的心意!阿月,拿出你先祖的气度和洒脱劲儿来,不喜欢的,哪怕是十大宗门的少主也不将就,喜欢的,一群男宠也养得了!” 齐月: 乔令梦点到即止,喝了几盏茶便离开了。 又过七日,连堂亲自上门拜访,板着脸为齐月普及了一番‘男子贞洁的重要性’和‘男子失贞的绝望心态’。齐月无语,好言好语的打发了大师伯。 再过半个月,连奎宇也携着四、五、六长老,一脸正气的摸上了玄月峰,为齐月例举白溪的种种优点,再掰着手指头分析白溪若是移情别恋上一个不靠谱的女子或干脆从此一蹶不振,将会给他的修道生涯和静虚宗各峰带来多少毁灭性的后果 齐月已经无力招架,推脱说自己最近道心不稳,神魂疲惫,需要好生静养,这才将几个老家伙打发走。 她叫来灵东,揉着额头问道: “白长老的病好些了么?” 灵东咳了一声,答道: “还是老样子,形如枯木,神魂离散,不言不语。情伤最是难治,要是能想通熬过去便罢,熬不过也没招。” 齐月的心已沉得要透不过气来。 答应白溪,便意味着除了白清外,她护在身后的第二道软肋主动现于世人眼前。但不答应他,他若道心崩溃,也别提什么未来与前程了。 她在院中孤坐一夜,思酌了一夜,也权衡了一夜,到天亮时,才起身抖抖裙摆,招来灵东轻声吩咐道: “告诉白长老,我想见他。” 灵东微愣:“主人,您下决心了么?” “嗯,如果他愿意。”齐月闭上眼。 白溪自是一万个愿意,得了灵东的准话,片刻就回魂了,撑着身体就要回玄月峰,却被一旁的李牧和张天喜强行摁了回去。 吃了些补药,打坐休养两日,又精心装扮了一番,这才被几个掌事长老护送回了玄月峰。 但齐月并不在院内,而是去了山顶。 白溪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山顶,远远便见一道白色倩影立在山巅,仿若临风翩跹的仙蝶。 感知到白溪靠近,那白裙女子转过身,发髻上的步摇随乌发摆动,几缕发丝半掩住面容,一双极美的星眸流转投来。 大约是瞧见他如今衣衫晃荡得厉害,她眉间蹙起了一抹忧色。 但那抹担忧很快就被隐在如绝美的笑颜里。下一刻,她就向他走来: “与我喝喝茶吧。” 齐月带着白溪进了山洞,在一张小桌盘坐下。 她取来茶器煮了壶灵茶,斟了一盏递给他,轻声道: “你兄长的离开,我的确伤心,也很意外,但我不恨也不怨他。他被我连累,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而且这苦闷和憋屈只要与我互结道侣就会继续承受着。我理解他的抉择,我只是接受不了他不告而别。” 白溪抬眸看她。 “小溪。” 齐月眉间蹙起一抹挣扎的悲色,劝说道, “你是大师姐极重要的人。大师姐既不愿以恩情为囚笼困住你的一生,让你不得自由与解脱,更不愿有一日你后悔了,憎恨大师姐的一切,要与大师姐恩断义绝,从此死生不复相见!” 白溪眼眶微红,斩钉截铁道: “我不会。” “你之前不会,是因为有白清的存在。” 齐月垂下浓睫,手指扣住了茶杯,再度劝说他道, “他是我的心上人,所有的刀光剑影、阴谋诡计都是奔着他去的。小溪,做我的小师弟,寻一个好姑娘相伴,我会尽力托举你和弟妹去见更广阔的天地” “你连机会都不给我,怎知我做不到?”白溪看着她,字正腔圆地反驳她,“刀山火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 白清弃她而逃前的誓言仍在耳侧回响,如今又听白溪重复道来,让她生出一股浓烈的压抑和荒谬的苦涩。 齐月阖上眼,沉声道: “我给你三日功夫清醒清醒脑子!三日后你再来吧。” “什么三日功夫?不过是你又一次敷衍我的推脱之语!” 白溪攥着拳,眼泪似珠泄般淌湿了衣襟,口中的话却寸步不让,“白清做不到,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也做不到!” 齐月默了默,捏起茶盏饮了一口,嗓音似脆冰寒水覆浇在他的怒火烈焰上: “我并非是推脱。我只是怕你一时冲动,事后生了悔意,有了悔意又觉得自责,进退两难之际把你自己给囚困住了!” 白溪蓦然愣住,连泪水也忘了擦。 半晌后,他‘唆’的撑起上半身斜向齐月,紧紧盯着她的眼,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你同意了,对吗?” “嗯。”齐月重新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润润嗓子。” 白溪接过灵茶一饮而尽,麋鹿眸子倏而迷蒙,继而裂 开嘴,露出了两颗白森森的尖牙。 晕了几瞬后,他面上浮起两抹坨红,又对着虚空“嗬嗬嗬”的傻笑起来。 齐月心下更忧愁了。 但事已至此,容不得她再反悔。 她掩着苦愁喝了三盏茶,白溪用上齿咬住下嘴唇,动手为她斟了第四盏,还将自己的傻脸凑到她面前,撒娇道: “阿月,你瞅瞅,我有哪儿跟以前不一样么?” 上山前,李牧给他打气,说他多了些棱角分明的脆弱和沧桑,从侧面看还多了两分成熟的冷冽感,白清刚回宗不久时也是这模样。 齐月瞥见他眼下厚抹脂粉也盖不住的憔悴乌色,挤出一抹笑意: “你瘦了?” 白溪微侧脸,抓住她的一只手在他骨感明显的下颚处划了划,又扭头来眼巴巴的看她:“看出来了么?” 齐月忍着心疼道:“还是瘦了嘛。” 白溪有些不满意她的答案,但他想了想,又觉得她说的没毛病,于是点了点头:“是瘦了些。” 说罢,他又俯趴在桌上,双臂支着头对她傻笑。 第4章 三日之约 下山时,白溪微仰起消瘦的面颊,麋鹿眸子含着愉悦的笑意,精神已然振作。 趁着齐月给的三日期限,他又往诸峰各跑了一趟,向长辈们郑重道谢。 白廖亭收了一盒凝魂香的谢礼,拽着白溪进屋,悄声问道: “你大师姐提过白清吗?” “提了。”白溪并未隐瞒。 “恨吗?” “不恨。” “这都不恨?”白廖亭眯紧眼,皱起眉心,一副头疼又困惑的模样,“莫不是阿月还没对那孽障死心?或许此事还另有隐情。” “爹,你别乱猜行不行!阿月对自己人向来宽容,兄长只是用药迷晕了她、把咱们当傻子耍弄、顺便抢了些身外物、逃了个口头婚约,说到底,他不过是叛逃宗门的旧瘾发作了,又没有杀人放火,阿月何须恨他?” 白溪蹙着眉头上眼药。 白廖亭一噎,挥袖赶人:“走走走,你忙你的去吧!” “走就走!” 白溪冷哼一声。他就是见不得白廖亭对白清还心存侥幸。 一出院子,他又撞见钱凡凡和姚文叶,扬唇一笑,露出了两颗尖牙: “拜会师傅?” 姚文叶一阵挤眉弄眼: “哟,春风得意啊~恭喜大掌事夙愿得偿!” 钱凡凡也拱手道:“守得云开见月明,恭喜!” 白溪抬首笑道:“改日我设宴,请大家一聚。” “在玄月峰聚呗,我好久没见着大师姐了!”姚文叶忙道。 白溪微点下巴:“成吧,等我安排。”说罢,腾空而去。 他也没去旁处,只在玄月峰山顶守着,等至第四日瀑布外的防护大雾隐消,便兴冲冲的进了山洞,将齐月抱了个满怀,撒娇道: “阿月,我来接你了。” 齐月其实知道他前日下午就在洞外了,但约定三日就是三日,她总得给他时间冷静冷静,多做利弊权衡。 抬手撸了撸白溪的后脑勺,齐月轻声询问: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白溪喜悦地扣住她的手掌。 齐月牵着他坐下,柔声道: “那好,我有三件关于你我的要事相商,你先听着,如果你有异议,可直接告诉我。” 白溪见她面色严肃,也认真了起来: “你说。” “其一,你如今年岁尚小 ,道念不固,不宜耽于情事。你先好好修炼,争取早日从我这里取走辟天剑。”齐月道。 白溪眉头拧起,思量了稍许,点头道: “我今年已经208岁,修为尚在金丹后期,若要站在你身侧,境界有是些低了。” 齐月笑了笑,并没有纠正他的话,又道: “其次,你我互结道侣之前,我需要见一面白清,当面向他解除婚约。他不辞而别,我却不能言而无信。” 白溪蓦然抬头看她,却见她星眸明亮坦荡,抿了抿唇,点头道:“好。” 齐月斟酌了下言辞,再度开口: “其三,你我若要长久,便是越低调越好。有你兄长的前车之鉴,我不想你再成为别人的活靶子。” 想起她从魔渊带回白清的过程亦是半遮半掩,无比低调,那时她恐怕已经一心在为白清和她的未来步步谋划了。 白溪沉默了片刻,反问道:“如何才算低调?” “相处低调,婚事低调,细水长流。”齐月答道。 【她对我亦是如此,并不算顾此薄彼。】 白溪悬着心放了下来,点头道:“与你能长相厮守、细水长流,这本就是我所求。” 齐月也微松了口气,轻声道: “若不困拘于一隅眼界,天下可以恣意风流的事太多了。待你能拔出辟天剑,便是你我游历天下、纵横三界的启程日。” 白溪听闻此言,眼底的郁闷一扫而空,粲然笑道: “为了咱们能做一对神仙眷侣,我可得提前多做盘算!” “嗯,你盘算,我尽力为你托底。”齐月也笑了。 俩人商定好未来之事,便结伴下了山。 齐月助白溪服下2滴六阶极品聚灵汤,点燃一粒黄豆大的凝魂香,也在一旁吞汤打坐,陪他彻底炼化药力。 隔日下午,白溪收功醒来便开始准备应对山下的杂务。 齐月提醒他: “修行才是第一位,你有十二个副手,该尽快扶植几个起来独当一面了。” “我明白。” 白溪颔首,取下腰间震动不休的传音器,侧耳倾听片刻,道, “掌门师伯压不住山下那群大宗世家子,又急催着我下山去处理。等我平息住混乱就回来陪你。” 齐月目送他大步离去,吩咐灵东、临西去诸峰筹调材料,打算再赶制一批夺命刺。 这一忙又是半个月。 第五日时,白溪抽空回来了一趟玄月峰,告诉齐月,凡界传来新消息: 前些日子李鼎长老率剑道弟子和老八猿硬闯了六个荒州据点复仇,斩杀2名魔候、27名魔主境,且全身而退!静虚宗弟子配备的【夺命刺】跟着出了把大风头,而妖主级兽武士与人族剑修配合默契,也让不少人感到吃惊。 八猿的消息传开后,有不少驭妖师也乘骑妖兽赶来了静虚城,想要与静虚宗的护宗兽切磋一二。 齐月闻言支了个招:“你不如让蛟候小角大人挑几头小妖下山一趟,反正是找上门来的乐子,刚好让它们实战一二。” “好嘞。” 白溪眼含笑意的看着她盘膝坐在蒲团上,背脊如玉松,垂头用一把小矬子认真地雕磨骨环,自成一副岁月静好的美人画卷。 他忽而凑过身去,替她轻轻吹开骨环上的碎骨灰。 齐月抬头看他,一双星眸闪着动人的莹光。 白溪面色忽而一红,一仰头直起了腰,笑道: “你忙,我先去叫小角了。萧明明也来了静虚城,想必小角也不介意再代我招待一下天元宗来客。” 说罢,他脚步愉悦的出门了。 齐月笑了笑,耐心的将六百套骨器炼制完,带去山上七里外的静修院尽数浸入装盛妖毒的阵器中。 她并未回月院,而是直上山顶,逆着阳光眺望远处的夏日盛景。 良久,她阖上眼,忽而伸开双臂,一头跌向了下方的深潭。 瀑布的“扑扑”水汽吹湿了衣裙,刮散的发髻迎风乱舞,遮住了僵硬的躯壳,也遮住了她脸上冰凉的泪,让她更像一头狼狈求死的落单大雁。 “扑通!” 坠落水潭! 但她却并未挣扎,而是闭目缓缓沉入水中,一直坠到了深潭底部。 眼泪融入裹住周身的凉水,齐月一遍遍回想那孽障说过的花言巧语,一遍遍的感知心口处的痛楚。 “扑通~” 水哗再响。 有人潜入水中,拦腰托起她,抱着她飞进瀑布后的山洞。 那人催干她身上的湿水,捋去趴在她脸上的乱发,又用软帕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湿痕。 被拥入怀中时,耳边响起他略显苦涩的颤音: “我知道你长情,心里还有他。阿月,我不在乎,多久我都能等。” 齐月抽了抽鼻子,环住白溪的腰,闷声道: “你怎么来了?” “临西说你上了山,我在月院等了两个多时辰,不见你回去,就自己找了过来”白溪道。 “我炼制夺命刺沾了点妖王毒,找水潭解毒来了。”齐月扯了个借口。 “嗯。”白溪并未在此事上做纠缠,轻声道,“我替你梳头吧。” “好。” 齐月半跪懒坐,由着白溪给她挽了发髻,又扶她起身,替她理了衣裙,牵着她回月院。 第5章 闯浴池 “临西,煮一壶茶。” “好的白长老。” 临西应了一声,一溜快跑先去前院庖屋里拎出一篮小灵果进来,殷勤道: “这极品红莓果是灵植峰余进长老送来的,有一丝滋养精气的效用。主人,我代您尝过了,入口生甜,好吃的!” 齐月被她的话逗乐,懒懒笑道:“好吃你就多分些去。” “多谢主人!” 临西手脚麻利的将果子放在桌上,取炊器煮茶。 “灵植峰赵、余两位长老修行进展如何了?”齐月顺着临西的话问道。 “赵五师伯和余进长老都是金丹后期巅峰。”白溪道。 齐月微颔首。 两位长老修行资质都不算出众,三百多岁才修至金丹后期,能否破丹化婴,真的要看天道机缘了。 “我会稀释几瓶妖王汤给你,当做宗门金丹中、后期修士闭关物资的补充吧。” 一旁的临西闻言手一抖,喜得双眼噌亮。 “好。” 白溪眉头舒展,捻了一颗小果递给齐月。 茶过数盏后,白溪递了个眼色,待临西躬身退下,他才开口说起正事: “小角从萧明明口里挖了不少三界机密来。 它告诉我,半年前,妖域暗夜神殿出现异动,一盏古神力量的祭祀烛火点亮。虽只有萤火之微,却引发了妖族大动乱。萧宗主和罗刹尊者皆去妖域暗察过,还与狸尊大战过一场。萧明明吐露,恰如我人族中央大陆跌落后,大批人族强者从灵界返回一样,妖域亦汇聚了诸多的灵界强者。” 齐月捡起一颗红莓果放入口中咀嚼了许久才咽下,饮了口茶,柔声道: “中央大陆跌落,三界界域压制力步步减弱,妖魔两族重新崛起的时代来了。” “萧明明还说,圣山恐怕是圣祖飞升前特意为中央大陆设的阵眼,为的是增强三界界域压制,再保人族延续万年昌盛。但三界强者围攻圣祖,人族叛徒催毁圣山大阵,这才导致中央大陆坠落,三界界域压制不断削弱。十大宗门高层不敢提及此事,是怕人族正道天威也跟着一夜颠覆!” 白溪看向齐月,瘦削的面容浮上些许焦虑。 齐月握起茶盏,淡淡笑道:“萧明明这也敢拿出来说?” 白溪脑子一转,紧绷的后脊又松弛下来: “也对。这话他本就是说给你听的,什么人族叛徒,不就是十大宗门的自己人么?他们因心生贪念 杀了圣祖,闯下弥天大祸,转而又厚着脸皮来试探你,想鼓动你接着为中央大陆卖命” “没那么复杂。”齐月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萧明明是受命来向我们示警,乱世已至,而齐凌月的时代早已过去。” 白溪愣住,有些不解其意。 “小溪,尽快分配好山下的杂务,你我入武修山闭关修炼。” 齐月召出一只小储物袋,取出10粒月魂砂给他,“你留4粒,取4粒分给江灿、小角,灵东、临西各1粒。配合魔族的冥魂汤,你我五人一龙将来足以自由穿行三界。” “好。”白溪接过月魂砂放好。 “另外,吩咐下去,宗门战力榜前百名者,每年可领一份玄月峰的丹药奖励。至于奖励什么丹药,你理一份清单给我。” “好。” “告诉师父,我已备好引雷大阵,请师父放下尘俗杂念,专心参悟丹道。” “好。” “静虚堂出众的弟子、长老,评出三百人来,每年也可奖励一份玄月峰丹药,物资清单你自理,尽快送来。” “好!”白溪露齿一笑,侧头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你始终将我排在前面,我好欢喜。” 齐月抬手弹了他一个脑崩儿:“欢喜便去吧。” “遵令。” 白溪呲着一口白牙揉了揉脑门,跳起身便离院而去。 齐月也取出纸笔,俯身唰唰唰的誊抄了七八页的物资清单,而后唤来临西,让她前去诸峰筹备。 她没有多少时间伤春悲秋,既已逆天改命,自当万般珍视从天道手中赢来的新生机! 九日后,齐月从静修院取回600套毒骨暗器夺命刺,又赶回月院熬汤炼药。 忙至八月底,白溪也将城中的杂事大致分置妥当,上山为齐月打下手。 俩人合力,又忙了三十三日,才将余下材料全部转换成修炼物资。 齐月进主屋吞汤静修了十来日,招来轮值的灵东放了热汤,在汤池间阖目浸泡,松弛身心。 正放游神思,鼻端却突然嗅到一股浓烈而凶煞的血腥气! 且近在咫尺! 齐月蓦然受惊,急声召唤大日轮,扬手就劈,却被入侵者一掌攥住了手腕,而大日轮在她体内毫无反应。 “哗啦~” 热汤四溢。 温热的鼻息喷在她面容上,略显粗粝感的十指从她耳间穿过,插入湿发中,继而大掌一扣,含住了 她的唇。 “唔唔” 齐月猛烈挣扎,提膝抵住眼前滚烫的赤色身躯。 贝齿却被一股力量撬开,缕缕的寒香气息涌入她的口齿。 混着大滴大滴的咸泪,在齿间绞出一丝丝挣脱不开的苦涩,无力对峙后的妥协。 半晌,唇齿分开之际,齐月一拳锤在萧老祖胸口,拖着哭腔怒骂: “你又强迫我,混球!” 萧老祖捂胸嘶了一口长气,也冷声反斥道: “本尊为你巡遍三界,抵挡外敌,鞍前马后,你躲在本尊身后花前月下,到底谁更混?” 见她咬着唇攥拳怒瞪,好似面对仇人一般,只是那张脸实在太过魅惑动人,在他看来半点威慑力也无。 萧老祖神色不由一软,抬手揉搓她的一只耳垂,低声哄道: “你不是想收集魂血?我这一身血有妖有魔,都留给你,如何?” “我不是齐凌月!” 齐月沉怒,伸掌招来桁架上的长裙,直接套上身上,浸着血水出了浴池。 哪知她进了洗漱隔间,掐诀逃往山洞的方向,忽觉腰间一紧,又被人一掌捞回,浸入了血汤中。 “你有完没完!” 齐月甩开他的手掌,崩溃嘶喊道,“萧晨星,你缺女人么!凭什么揪着我不放!!你喜欢这张新皮囊,我剥皮给你,我剥给你行了吧!” 萧晨星眸子黑沉,不管不顾的一拽,又将她拉至身前。 “啊啊啊!” 齐月胸中火势冲天,恶从胆边生,举拳便锤,边锤边骂,越骂越恼: “你自小风流,勾搭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悼念亡妻,你骗骗世人就得了,何必连自己都骗!齐家早已绝后,你和云霞老祖想要密谋什么,自己去抢、去拿啊!为什么要一遍遍的来折腾我!为什么!” 萧晨星喉结微动,任由她癫疯似的打骂了一阵,伸臂将她轻拢在怀中,伏在他胸前无助的“呜呜”痛哭。 良久,哭声成了抽泣。 萧老祖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声,低声哄道: “云霞老祖曾救过小妹性命,上回她以画像暗算你,我已警告过小妹。除此之外,她与我并无干系。” 齐月心中滋生出一股无力的烦躁,一掌拍开他的手,破罐子破摔地质问道: “什么并无干系?修行界无人不知萧师伯与云霞老祖纠缠数千年,你与云霞老祖既已订下婚盟,有情人终成眷属 还不够吗?为何还要沾花惹草?萧师伯此行此举可对得起云霞老祖?” “什么婚盟?你从哪听来的谣言?”萧晨星蹙眉道。 “世人皆知的事也算谣言?萧师伯当我是傻子吗?我从未阻拦过师伯追求真情,我也求师伯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如果齐凌月前世有得罪师伯之处,她也已经死过两回了,再大的仇怨也该消散了吧!” 齐月又怒又哀,垂着泪乞求。 萧晨星那双妖异黑眸亦闪过一丝疲惫和烦躁,眉心不禁深皱,薄唇微抿了好几息,才温声道: “婚盟一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这些时日有魔族强者潜入了四海之地,你莫要离开南州,待我处理完人族要务,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他身影便从汤池中消失。 【啊啊啊!混球!】 【看个屁看!!】 齐月攥拳暗骂了好一阵,才软骨头似的靠回池沿。 她懒得理会萧老祖和云霞老祖之间的爱恨情仇,但萧晨星新收了个清丽佳人,转头又盯上自己这张新脸,却是让她愤怒不已! 不行,晋升元婴一事不能再拖了! 她需要借助化婴机遇用道魂甲再换一张新脸,换一张英气勃发的脸! 奶奶的,她就没听说过萧辰星喜欢英气逼人的女子! 齐月脑中有了应对之法,便不再惊慌,起身跃出汤池,以秘法聚拢池中魂血,收入特制的盛物器中封印。 她换水沐浴更衣,重新洗漱了一番。 推门出屋,唤来灵东询问道: “白溪长老可出关了?” “回禀主人,白长老四日前就出关了,只是山下太过混乱,他又下山去安抚各路人马了。”灵东道。 “为何混乱?” 第6章 浅小兮 “说是天衍宗一位大能者去岁年底起了一卦,为中央大陆的命运做了天机推演,只得‘混沌末世,神灵之启’八字。 有人揣度,【神灵之启】的密匙是圣祖留下的那三座宝窟,但圣祖已逝,密匙自然也失了去向。 故而不少人想与进过上古秘境的修士结盟,打算去东州一探。 现在山下有数十个进过秘境的修士,他们在组织人手决斗,打算选出合适的结盟者。另一方面,那些人也在绞尽脑汁地纠缠白长老,想要从静虚堂手里得到一批六阶纯阳汤。 有利益就有争斗。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想浑水摸鱼的修士,城中自然又乱成一团麻。” 【难怪魔族强者会混进四海之域,天衍宗这番声势浩大的造势,生怕魔族不知道东州夜幽山!】 也难怪萧晨星特意亲自赶来警示她莫往东州跑! 齐月闻言揉了揉额,吩咐道: “那些人要打要斗,让他们出城去闹腾。我静虚城万物贵重,打坏了哪条街巷,定要让他们赔得只剩裤衩子!” “是。”灵东憋住笑意。 齐月脑子微动了动,好奇道: “按理说静虚城有三五个元婴老祖同时镇守,怎会管控不了混乱?莫非城中来的修士也有元婴真君?” “主人大慧!” 灵东立即送上一记马屁,“夜华院纪掌事说,现在不好管控,城里潜藏的元婴老祖少说也有二十个,都是拖家带口来的,恐怕是对您有所图谋。” 【这些人想生擒我去东州?奶奶的!】 齐月脑壳疼,交搭起双腿,端起茶盏轻饮一口,问道:“浅小兮走了么?” 灵东在肚中斟酌了词句,答道: “清长老一走,浅小兮也跟着消失了一段时日。但东州探宝之事一发酵,她突然又跑了回来。 山下疯传您被清长老抛弃,‘一病数月’的消息,她便日日穿着白裙在城中晃荡,四处向人挑战。还被一群女修捧成了您的对照组,咳,说她比起齐药师,更像圣祖的血脉后裔! 浅小兮时常挂在嘴边的,便是‘女子为情所困,便是作茧自缚’。有好几个女修被她鼓动,往静虚堂送过拜帖,举荐浅小兮前来劝解您,免得您误入了歧途。白长老嫌烦,没理会她们。” 齐月闻言哈哈大笑。 浅小兮先是高调拦截白清、后又悄悄追踪白清,或许都是为了东州的秘境故址,毕竟,按照当初的传言,只有白清领悟了幽冥 帝传承!只是当时她的心太贪,总想一箭双雕,结果一个都没捞着。 而现在她改穿白裙、做些似是而非的举动,同样是为了激怒齐月,好给齐月设套。 但浅小兮既然又回到静虚城大搞动作,便说明那艘飞舟改制得还算成功,白清跑得很快、藏得很好,天衍宗并不清楚白清的去处。 灵东想了想,补充道: “浅小兮手段很厉害,已经网罗了一大批拥趸。她故意模仿着您的言行举止,将静虚城当做了一处狩猎场,把奔着您来的天骄视作了战利品。” “哼,贪婪是止不住的,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由着她去吧。” 齐月微微一笑,让灵东退下了。 暂无别事,她便召出一枚玄阶丹道玉简,又取出一份上品凝神丹的材料,一如当年那般,开始专注推演起炼制之法。 两日后的下午,白溪抽空回来了一趟,告知齐月: “我听灵东说,你对浅小兮比较好奇?我想着白清既在秘境中救过浅小兮,那秦列阳也必然认识她,所以特意传讯向秦列阳打听了一番。” 齐月颔首,做出认真倾听状。 白溪吞了口茶,详细说起内情: “秦列阳说那浅小兮有些邪门!当年在上古秘境,尤七陌和白清的修为皆远高于金丹初境的浅小兮,却受她幻境所控,被迫为浅小兮各挡了一次石武士的攻击。尤七陌还被她趁火打劫,抢走了几瓶纯阳汤,差点身死当场。白清与她有旧仇还差不多,有屁的旧恩!” 【被幻境操控??】 齐月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十大宗门手中的法宝图鉴,合乎幻术用途的法宝是有一大堆,但能在金丹初境手里发挥大作用的,还真没几个。 齐月追问:“浅小兮现在是何修为?” “金丹圆满境!” “可曾越阶斩杀元婴?” “那倒没有。不过,她遇强则强。”白溪解释道,“浅小兮与你一样,天生剑道之体,而且争强好胜。前些时候,她仅出一剑便击败了同为金丹圆满境的云飞燕。浅小兮私下里托人向我传信,想进武修山战魂塔,我没答应!” “嗯。” 齐月指尖轻敲桌面,思酌稍许,展颜笑道,“看来天衍宗对乱世之争早有谋划,这浅小兮是他们的一张明牌!” 说到此处,她浓睫微扑,忽而又笑道:“浅小兮容貌美在何处?” “她能在城中模仿你往日的行事风度,自然是冷 清仙子。”白溪简明扼要。 “又是冷清仙子?”齐月勾唇冷笑。 她心下隐隐有些明悟。 三界乱世之争,当然得有大能者相护! 天元宗萧老祖将圣祖的‘衣冠冢’迁进萧家,可见对齐凌月的‘一往情深’! 而齐凌月的性子,本就【争强好胜】,所以天音宗的云霞老祖时不时就针对齐氏抽个疯,天衍宗则推出了新一代冷清仙子浅小兮,而天道宗的准圣女虽全是冷清仙子,但受李盼弟和应灵仙连累,名声太臭,便将好不容易脱身的齐月重新踢了出来! 【好得很呐!】 齐月咬牙暗恨。 她已经可以揣测,为了讨萧老祖欢心,稳固天道宗的地位,那帮天道宗长老是如何奴颜婢膝、颠倒黑白的‘卖’了她!若白清的离开没有他们从中作梗,她敢把天道宗炸成灰飞! “怎么了?”白溪被她眸中的嗔恨惊了一跳,忙握住她的手,“浅小兮容貌有大问题么?” 齐月回过神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饮了口茶后,轻声道: “乱世在即,有人想靠结盟、联姻鸡犬升天,有人想踩着踏脚石名扬天下,有人挖空心思从别人手里抢夺机缘。浅小兮的谋划在于后二者!她先会不断试探我的底线,一步步踩着我造势,再找机会给我套上绳索,逼我为她所用。你无需理会这些,叮嘱宗门弟子也注意些,莫要与浅小兮牵扯太深,免得被她做局给害了。” 白溪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这些人有完没完!” “无妨。” 齐月握住他的手,安抚道, “我们也可以利用她嘛!咱们现在声望太过,已是烈火烹油,名过其实,不想在乱世摔大坑就得尽快蛰伏下来。虚名是个活靶子,对我们有害无利。浅小兮如此着急造势,肯定是有什么大图谋,你不妨送她个人情,点把火全送她了。” 白溪微挑细眉,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露齿一笑: “说的也是。山下小道消息满天飞,说是有人在东州夜幽山附近偶然间瞧见了一座神殿,可惜只一个眨眼的功夫,那神殿就消失了,有人据此又揣度出什么‘神灵密匙’,说的有鼻有眼的,闹得人心浮动。 浅小兮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好几次,莫非这些消息都与天衍宗脱不了干系?他们打算在东州搞些大动作?嗯我知道如何做了。” 白溪下山去寻宗门长老商议秘事,齐月则 封锁了内院,悄悄摸去了山顶瀑布后的山洞里炼化妖魔煞魂血。 隔日,一个醉酒的静虚堂长老在酒宴上被人套话齐药师近况时,无意间吐露了【闭关养伤】四个字,便立即被人传开了去,迅速发酵成街谈巷议的热闹话题。 这都一年了吧,还在闭关养伤? 什么伤会这么严重? 那自然是被白清抛弃后的情伤! 于是,短短四字很快就被人滚雪球似的,滚成了一则“齐药师为情伤神,致使道心失稳,境界摇摇欲坠,正躲在山中闭关养伤”的新消息。 一开始,城中有人还赞扬齐药师“痴情不悔的好女子,只是运气不好,碰到了风流不羁的白清”,有人同情她“性情纯良,即使剑道魂体受情伤撕裂,仍是撞死南墙不回头,可惜真情错付” 但那那些话在城中转了不过两三日,便被声声鄙夷与讥笑声取代: “齐月身为齐氏血脉后裔,却耿于小情小爱,不堪大用!” “难怪天道宗老祖一开始就看不上她,圣祖也将其踢出了继承者范畴,这等剑道魂体撕裂的废物,有一身好血脉又有何用!” “齐月不过是一个旁系杂血,算不得齐氏一脉” “三界大乱在即,若是圣祖还在世,定会号召世间修士奋起争锋,为人族占夺步步先机,让人族重新凌驾于妖魔二族之上!但那齐药师,啧啧啧只配后宅作侍妾的小雀儿,不值一提!” “如今是混沌末世,人人皆有机缘成就鸿鹄大志,何必理会齐月那等受困情爱不得解脱的泥雀” “听说齐月当年因白清被齐幼樱害,吐血病倒,还能越阶斩杀元婴老祖,闯下赫赫凶名!但我后来找人打听了实情,其实齐月实力没那么强,她是动用了齐氏秘宝才能越阶重创元婴,而且还差点殒了命难怪她极少出手,恐怕是那齐氏秘宝使用次数有限,而且每催用一次,要付出的代价都太大了!” “嗐!齐药师剑道魂体早就撕裂,未来的成就极其有限,乱世之际,能躲在人族背后炼药已是幸运。” “白清当年被齐幼樱残害,是齐药师不顾一切的亲自找了回来。按理说,白清不说以身相许来报恩,也不至于直接逃离了静虚宗吧?莫非那齐药师的美貌是假,实则长得青面獠牙,丑陋不堪,白清实在下不去口,才逃走的?” 眼见那句句恶言恶语如脱缰的野马,一日比一日离谱,静虚宗出手了! ‘不小心说漏嘴’的长老被罚去思过崖面壁三个月,数百弟 子开始日夜在城中巡逻,不许外人提‘情伤’二字,如碰到有人背后诋毁自家齐药师的声誉,巡逻弟子便一窝蜂的堵去,挽起袖子与人对骂,骂不过便直接动手。 还有大批金丹长老、弟子结伴去围堵浅小兮,指责她故意放言污蔑齐药师,还要当面挑战浅小兮,结果一招就被打得人仰马翻,惹围观者阵阵发笑。 白溪公开表示很生气! 但他怒了几日不管用,只好明令禁止修士在静虚城内武斗,后又亲自率领一群挑战失败的金丹长老浩浩荡荡的登门向浅小兮致歉,并请浅仙子出手相助,平息城内的风言风语。 静虚宗一直是除了天元宗的萧明明外,谁都不鸟,现在又主动对浅小兮示好、示弱,显然是怕她揪着‘齐药师情伤’再大做文章。 这也间接暗示齐药师惧怕了浅小兮,对她主动退让了几步。 有十大宗门修士向萧明明打听其中详情,萧明明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带着蛟候黑角大人躲进了武修山。 静虚宗越是如此,便有越多人言之凿凿齐药师不仅‘因情伤病倒’,而且‘剑道魂体撕裂加重,金丹初期境界也保不住了’,不然一向鼻孔朝天的静虚宗岂会如此惊慌失措? 与之相对应的是,浅小兮如一颗越来越亮的明珠,在静虚城乃至整个四海大方光芒! 浅小兮号召城中修士念在齐药师往日‘炼药师的身份’上,对齐药师‘上不得台面的言行’多些‘宽恕’,又号召全城修士挪去城外比斗,并在战场大杀四方,新收拢了一大群金丹境忠诚者。 随后,关于“齐药师也要暂避浅小兮的锋芒”,“浅小兮在的地方,齐月决不敢露面”,“浅小兮将是下一个圣祖”等言论便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迅速传往四海,还有好事者推举浅小兮为四海第一美人 第7章 驱客 十二月底,齐月从山顶回院,抄了五页清单,唤了灵东进来: “把这清单交给白长老,让他尽快将材料送来。” 灵东接过清单,欲言又止,出了院子又掉头回来了: “主人,我有要事禀报。” “嗯,你说。” 齐月斜靠在椅子上,交搭起了双腿,一副懒得动弹的模样。 灵东便将山下的混乱简单说了说,又道: “浅小兮已经在城中网罗了近三百人,又派人撒晶往中央大陆传播您境界跌落的谣言,大概是憋了一坨大坏招。” 齐月轻笑一声: “这是急着又要给我下套了?小姑娘也太贪心了!想来天衍宗真的在东州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重宝。” “主人,那我们下一步如何应对?”灵东问。 “你告诉白长老,找人宣扬出去,就说齐药师两百余岁,如今又跌回了金丹初境,前路晦暗。”齐月撑着下巴道。 “咱们要迎合浅小兮,助她继续造势?”灵东有些惊讶。 齐月浓睫扑朔了几下,笑道: “咱们也不是白帮忙。让白长老再去拜访浅小兮,告诉她,攒够三百人就尽快号召城中修士滚出姑奶奶的地盘!否则念着她在城中骚扰过白清的旧怨,姑奶奶要忍不住找她翻脸了!” 灵东闻言一愣,随即低头憋笑道: “是,主人。” 灵东下山后,仅隔了一夜,静虚城外的比斗便比前几日激烈了数倍。 许是骨子里还是有些怵齐药师,浅小兮穿回了天衍宗的翠色宗裙,以清丽脱尘的绝色容颜坐镇城外,加快了抢夺城中天骄的进度。 但其他人也不是吃醋的,数十个中央大陆的核心天骄也冒了出来,亲自出手抢夺人手,彼此闹得很不愉快,甚至还有元婴老祖在一侧护卫。 八日后,齐月从白溪和灵东手中拿到炼器材料,又钻回了山洞心无旁骛地炼制起了锁魂阵牌。 至次年三月下旬,齐月又炼制了几块凝神香,便设下锁灵聚灵阵,燃香化砂,与数器一虫共同修炼吐纳。 四月底,齐月掐着时间返回月院,召来灵东问道: “山下要去东州探宝的那群人都走了么?” “二月初就走得差不多了。浅小兮知道已经惹毛了您,担心您真的跳出来打脸,一月上旬就催人动身往东州赶。”灵东恭敬道。 齐月颔首,吩咐灵东将白溪请回来。 她俯身誊抄了几页清单,等白溪一回来便交给他: “告诉斐不语长老,玄月峰打算为天元宗熬炼妖王汤,让他们尽快将熬汤材料送来。” “为何这么急?”白溪好奇追问。 “这是之前就答应天元宗的交易,但咱们自己也需要妖王汤。”齐月伸了个懒腰,“另外,我想用一粒清心丹再换一艘六阶极品舟来,你去替我谈下来。” “是为乱世做准备吧。我明白了。” 白溪眸子微亮,拿着清单下山去找斐不语。 夜里,蒙头大睡的齐月被白溪连哄带拽拖到了院里赏月。 桌上摆着四道小菜和一壶甜果酒。 齐月揉了揉眼,仰头看了眼没有月亮的星夜,一口酒都没敢碰。 她吃了些菜,搁下筷子笑道: “山下这几日还乱吗?” 白溪吞了口酒,夹起一块肉放在她碟中: “中央大陆那些家伙背后都有元婴老祖,他们带着探宝修士一走,咱们静虚城安静了不少,但东州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大糊粥。 听说浅小兮他们还在四处召集人马。秦列阳则被乾元宗推了出来,每日带着不同的贵客进夜幽山附近搜山寻宝。赵云瀚也带着应灵仙出现在东州,应氏最近缠上了秦列阳,秦列阳闪避不开,又不好直接杀了赵云瀚的宠妾,打算逃来静虚宗躲个清静。” 齐月幸灾乐祸道:“秦列阳晋升元婴境了吧?” “正是。所以应灵仙才会去痴缠他,应氏已是赵云瀚麾下最得力的清绝艳奴,赵云瀚想要笼络谁,就放她前去试探和纠缠。”白溪讥讽道。 齐月想起当初在南州狩猎赛,应灵仙曾想坑她沦为赵云瀚的女奴,作用也是以色笼络强者,没想到这回旋镖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应氏自己的脑门上! “秦列阳舍得放弃夜幽山的重宝?” “他说若夜幽山真有重宝,十大宗门自己都不够分,又怎么轮得上四海世家宗门?更何况十大宗门已经哄骗了数千四海修士前往,自己人却只出动了不到六十人,这其中定然有大古怪!咱们静虚宗不动,乾元宗自然也不会跟风。” 齐月竖起大拇指:“列阳兄分析的很有道理!” 白溪瞧了眼她的神色,笑道: “听说魔渊九幽海也出现了异动,魔族内乱不断,各世家宗门派往凡界斩魔的弟子都开始有序撤回。我也托人送了口信给李鼎,让咱们的人手也跟着回撤。” “知道是什么异动么?”齐月追问。 “不清楚。我只听曾爷爷说,封锁三界的结界愈发稀薄,动乱比预想来得更快!” 白溪仰头吞了盏酒,“断魂岭是齐家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曾爷爷说,若圣山未毁,人族或许还能再安稳几千年!” “那也只是揣测罢了!” 齐月不想提天道宗的糟心事,为他续上酒,岔开话题道,“天元宗可回了话?何时能将熬汤材料送来?” “斐长老说会尽快。” 白溪起身绕到她旁边坐下,拿起自己的酒盏一饮而尽,将她的那盏酒也吞了, “天元宗讨要2颗清心丹,许诺会将极品飞舟的防御力再提升五成,咱们看重的隐身大阵,他们也可以替咱们布设,而且飞舟尺寸不变。” “2颗啊!”齐月叹了口气,肉疼道,“也行吧。术业有专攻,我是半吊子水平,天元阁的炼器大师必然比我厉害得多。” “他们要妖王汤,又要2颗清心丹,恐怕是天元宗急着晋升元婴的核心弟子人数颇多。”白溪道。 “应该是如此。”齐月点了点头,好奇道,“萧明明去东州了么?” “没去。”白溪低头吃了口菜,又饮了口酒: “他和小角留在武修山修行。小角之前跟浅小兮打过架,吃了她幻术的亏,气得满山暴走,放言要磨炼雷龙术,下次把浅小兮劈成黑焦炭。” 齐月失笑一声:“小角吃点暗亏也好,省得它目中无人。” 白溪丢下酒盏,抬头凝向她,半醉的麋鹿眸子涌起一抹委屈: “说完了别人,该轮到我了吧。” “啊?” “阿月~” “啊?” “山下的杂务我都安排妥当了,熬炼完这批妖王汤,我们就一起进武修山修炼,好不好?” “好啊~,别闹!” 看着逐渐靠近的醉脸,齐月下意识的一躲。 白溪先一步抓住她推来的手掌,气势十足的向她的唇点去,却在贴近的那一刻露了怯,微侧头点在了她唇角。 他见好就收,红着醉脸松了手。 非要揪她起来闹腾,还灌了半壶酒壮胆结果,就这? 齐月失笑,直接吻上了他艳红的唇。 白溪呆住,心跳骤如击鼓,直愣愣地看向她。 这是阿月清醒时第一次主动亲他! 齐月撸了撸他的头,扳着他坐正 ,好笑道:“乖,别闹了,好好吃饭。” 白溪半醉的眸子弯成了两道浓烈的黑刀,如同一头温顺又羞涩的狼崽,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饭后,临西收走了冷碟残羹,齐月送白溪去次院床上歇息,俯身在他眉头蜻蜓点水般轻触了一下,柔声吩咐道: “我们只等天元宗的炼汤材料了。趁这几日有空,你去问问宗门长辈,可需要炼制什么丹药,我可以替师父代劳。” 白溪乖巧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第8章 凝神丹 次日一早,白溪下了山。 齐月撵两侍女去武修山,她则留在庖屋,设下重重禁制,催动大日轮处理萧老祖留给她的那头豹王尸。她照例先割除花色长毛刺、剥鳞甲,再分离血肉、妖骨和妖筋,最后剥除尖爪、利齿和眼球等。 士别四万余日,自当刮目相看。 大日轮锋利无比,而且经验十足,一环十二片叶刀,相当于十二个帮手。 是以齐月没费什么功夫,出门换了几趟池水后,就在旁边化开小半粒月魂砂,指挥大日轮忙碌,然后甩动灵绳清洗兽宝、封存、收入囚笼盒。 三五日后,齐月陆续收到大批材料,先绘制了上百万块虫纹火焰符牌,又替诸峰依次炼制了数百瓶各类丹药。 再过十七日,天元宗的材料送到,她与白溪再一道守在庖屋熬炼了三日妖王汤。 上次熬制妖王汤用的三丈大鼎,以三阶极品、四阶下品火焰阵和命火合炼,而百余年过去,她的本命之火更强,又改用了两丈的地阶极品鼎、四阶火焰阵反复熬炼,故而汤也更浓、药性更强! 此番只收了1200瓶,比之上回得到的1600瓶妖王汤,药性强度却翻了一倍! 齐月将灵力封障中残留的热雾和药味裹成三百个小雾泡,分了百个给白溪,又掐诀收了鼎中余下的汤底,封罐装好。 “终于忙完了。” “这次剩下了不少数千、数百年份的极品草药,熬几次六阶极品汤还是够的。”白溪取出布帕替她擦面颊。 “小小辛苦费罢了,不值一提。”齐月笑道。 连熬了三日三夜的妖王汤,还得时刻警惕周围的风吹草动,师姐弟俩神魂都颇疲乏,于是各自回屋设阵打坐。 数日后,齐月歇过劲,又交搭起双腿,翘着脚尖在院中钻研凝神丹。 白溪一出屋就凑在一旁为她煮茶喂果子,麋鹿眸子清亮又乖巧。 齐月抬手撸了撸他的后脑勺: “我不知道会闭关多久,干脆再替你和江灿准备两颗凝神丹吧。” “你亲自炼制?”白溪闻言一喜。 “嗯,我试试。” 齐月颔首。 大半个时辰后,她收起材料进丹室,白溪随步跟上。 齐月轻咳一声,提醒他:“我这是第一次炼制上品玄阶丹,不一定能成。” “嗯嗯,无妨的,试试么。” 白溪找了个位置坐下。 齐月又取出那份凝神丹材料开始巴拉,脑中再次核对火焰阵和命火炼制各材料的火力、时长等等。 白溪坐等了半个时辰,见她还在垂眸核算,掏出一颗血玉桃默默啃完,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炼器玉简投入神识翻看。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热浪忽而迎面扑来。 白溪从玉简中抽出神识,抬眸一看,才见齐月背对着他,已经催动一只玄黑小鼎炼制起丹粒来。 丹鼎下,二十余枚火焰牌绽出半丈高的浅银色火蛇网,将那丹鼎紧紧包裹住。她每隔稍瞬便往丹鼎中投入一些材料,而火蛇的粗细、数量、色泽也随着她投入材料种类和数量不断地变化着。 不多时,她一抬指催动鼎盖覆上丹鼎。 随着她双掌轻挥,丹鼎颇有规律的晃动起来,而裹住鼎身的火蛇则骤然细密,叉分成两百余道密网状火绳。 十余息后,却听 “砰!”一声的炸炉闷响。 失败了! 齐月神色淡然的布设隔味禁制,揭盖放出浓烟,挥袖散去,捡起鼎中的一块焦黑残渣,轻嗅了嗅,用指尖搓开,再垂眸细看药渣,核算过程的失误处。 不多时,她清理丹鼎,再度催炉炼丹...... 第二炉,未炸炉,丹成! 白溪本想出声道贺,但一看齐月并未露出喜色,而是直接捏着那粒丹丸迈去烛火下再次细看,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两炷香后,齐月又起一炉。 这次,她放材料的时机掐得更紧密了些。待火蛇细化成网绳,丹鼎晃动的幅度亦时大时小。 二十余息后,齐月双掌再挥,火蛇每一两息灭一成,十余息后,便只留数缕火线了。 然而,就在白溪以为丹丸已成之时,齐月双掌间突然喷出两股银灰命火裹住丹鼎,继而岔分成十余道火蛇,再分二十余道、四十余道...... 丹炉的晃动也愈加猛烈起来,一开始还颇有规律,三十息后竟如没头苍蝇似的在火网里乱窜,发出一阵“嘣嘣咚咚”的撞击闷响! “莫非是优品丹?”白溪脸上浮出一抹喜悦。 “关门!”齐月听到白溪的动静,立即下令道。 白溪应声关上屋门,又接连打下几道封锁禁制。 与此同时,百余道灵绳从齐月亦从身后探出,结成网状将她和丹炉同时包裹在内。 “轰!” 三息后,丹炉鼎盖被一股热浪掀开,一粒圆溜溜的金丹从鼎中蹿出,径直向灵网的缝隙处钻去!可它刚触到灵网,就被无情地反弹了出来! “想逃?” 齐月轻笑一声,双掌结出一道真元封障打在赤丹上,一挥袖将它捞在了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收回灵网,朝白溪勾唇一笑,颇显得意: “这第三炉还是有些手生,没控制好命火,不小心出了一粒伪灵丹。” “灵丹?就是那种诞生灵智,不甘心被修士吃掉的宝丹?” 白溪凑了上来,颇有些好奇。 齐月将那粒被强制捆束在灵力封障中的金色丹丸递给他: “没诞生灵智,只是精力略有些旺盛罢了。” “咻!” 那丹丸果然活泼,在白溪手中又一蹦五尺高。白溪忙掐诀定住金色丹丸,用两指捏紧了它细瞅。 丹丸上似有一条虫状长纹,时隐时现,颇为奇异。 白溪心下已然明了,这灵丹确实没有诞生灵智,就跟特质的养元丹、筑基丹、培元丹、降尘丹一样,沾染上了阿月的一丝命火气息罢了。 但......伪灵级的凝神丹?! 白溪忙召出一只锁灵器盒将丹粒装了起来,又将盒子递还给齐月。 齐月将盒子收回囚笼空间,举袖抹去脸上淌下的一滴热汗,笑道: “今日有些累了,我再琢磨一下,明日再试第四炉!” 她手里只有6份上品凝神丹材料,还是拍卖会时白清亲自送来的,用一份少一份,自是不能一口气全祸祸了。 “这玄阶伪灵丹很容易炼成么?”白溪眸子微动。 “怎会?今日不过是机缘巧合才得了这一粒。”齐月摇了摇头,解开屋门禁制,迈步走了出去。 院中天色昏暗,一日时光早已过去。 “那就不急着再炼第四炉!” 白溪跟在她身后,商议道,“这粒丹你先留着多钻研些时日,说不定下一炉能出更高品质的灵丹呢。” 他话语刚落,齐月便听一道温声传入耳来:“那粒伪灵丹我天元宗要了!” 她揉了揉额,传音过去:“萧师伯何时来的?” “不久,才刚到四个时辰罢了。”萧老祖道。 齐月甚为无语。 四个时辰?岂不是说她炼丹之前,他便在主屋里呆着了? 萧老祖似是知晓她心中所念,从鼻中轻笑一声: “我来收妖王汤和清心丹,恰好知晓你要炼凝神丹,索性多等了你一会儿。” 白溪并不知主屋中还坐着一人。 他挥袖催燃满院灯火,取出一条绢布替齐月擦脸上的湿汗,又就着汗巾给自己抹额头,端起桌上一盏凉茶一饮而尽,顺手揣起汗巾,再为她斟上一盏递去嘴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亲昵又自然,照顾她似乎早已成了他的习惯。 但齐月却不敢给屋内的萧老祖多生事端的机会。 她忙双手接过茶盏,小口小口的润嗓子,脑子飞快转动,放下茶盏后,也从腰间摸出一只储物袋递给白溪,笑道: “你回去清点一下紧要物资,看看哪些能拿出来分配,哪些咱们玄月峰要自留。咱们明后日一起核算,准备闭关事宜。” “好,你早些歇息。” 白溪眼眸亮亮地看她,忽而凑上前来,在她被热浪烤得粉红的玉颊上亲了一下。 【?!】 【完了!】 齐月心中哀嚎一声,面上却维持着笑意,立在原地没动,目送白溪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月院。 喜欢大师姐只想飞升,被病娇师弟撩疯请大家收藏:()大师姐只想飞升,被病娇师弟撩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章 激怒 主屋里已经没了声音。 齐月心口止不住的急跳了几下,咽了口唾沫,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进去了。 烛火下,萧老祖神色难明,只是双眸冷得如一对刺骨冰锥。 屋内仿佛压着一层乌云,让人无端生出密不透风的沉闷感。 齐月又咽了口唾沫,心下更忐忑了几分,垂着眸子施礼道:“萧师伯。” 半晌,萧晨星伸出一只手掌:“来。” 齐月不敢拒绝,也实在不愿被他牵着鼻子走,迅速召出两只小锁灵盒,上前奉给萧老祖: “萧师伯,这是贵宗要的清心丹。” 她话音一落,手腕就被萧晨星握住,仅是轻一拽,便将她困入怀中。 四目相对间,齐月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冷怒。 “师伯不是来取妖王汤么?” 齐月一侧头,避开他的眸子,挣扎着起身。 话音刚落,她便觉眼前一片模糊,腰间一紧,身体凌空跃起,在虚空中不断穿梭。 下一刻,双脚落在了实处。 眼前仍是模糊一片。 萧老祖不仅封闭了她的眼识,让她临时成了瞎子,还禁锢了她体内的元海,让她一丝灵力也勾动不得。 齐月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混球”,面上却只敢做个哑巴,委屈巴巴的伸手向四周探了探。 “呼~” 只听薄纱抖动的轻响,而后是缠绕眼睛的束缚感。 齐月忙伸手去揭,却被一只大手摁住手,耳边响起萧老祖动听的温声:“别动。” “萧晨星,你要干嘛!” 齐月怒了,但这句话只在她舌尖打了个转,一点声音也无。 混球,竟然又消了她的音! 萧老祖系好蒙眼的布条,这才牵着齐月沿着阶梯步步向上,又起起落落的迈过好几处阶梯、平地和弯道,跨过数道门槛,步入一个阴冷又诡异的暗屋中。 浓烈的冷香灰气息从齐月鼻中灌入,扎得她喉咙又痒又辣。 “咳咳咳......” 齐月忙抬袖捂住了口鼻,连呛咳了好几声才勉强缓了过来。 萧晨星不知躲去了哪里。 齐月屏住呼吸伸手向四周探了探,只摸到了冰凉的玄铁门和墙壁。 就在此时,一道隐隐似窥视的感觉从身后斜上角的方向投来。 【莫非是上楼的阶梯?】 齐月转身,又迎着那感觉小心前行,边走边伸手探路。 二十余步后,仿若被窥视的感觉从头顶前上方俯视下来。 齐月一恼,径直迈了几个大步,又碰到了冰凉的玄铁之物。 但她刚摸出玄铁物是一口很大的鼎炉,几寥怪的香烟雾便从左侧钻入鼻中。 “阿嚏!” 齐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个急后退,左肩撞上了一堵硬墙,顺势被一股大力拽过去困入方寸之中。随之,她手中又被强塞入三根香雾缭绕的线香,耳边再次响起萧老祖的温声: “来,替你先祖上一炷香。” 【啊啊啊!神特么给画像上香!】 齐月扬手就要扔线香,却被一只大掌牢牢握住手,另一只大掌摁着她的脖颈轻点三下,将香正正地插入了软灰中。 “咔~” 齐整的断裂声从身体前方传来。 祭拜香......断了! 萧老祖轻嗤一声:“你齐氏先祖竟受不了你的香火供奉?” “混球!” 齐月咬牙切齿,一肘狠拐在萧老祖肚腹上,脚下再一狠跺,从他腋下一钻就往门口的方向跑。 好容易摸到了冷墙和铁门,正一步跨向门槛,忽而觉得脖颈处一紧,被人揪住衣领翻了个面,牢牢抵住了铁门板。 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属于萧老祖的呼吸近在咫尺。 齐月满怀愤怒与憋屈。 但她不敢再惹恼萧晨星,可怜兮兮的仰头求饶: “萧师伯,这次的妖王汤我愿意让九成给你......” 她话语未尽,唇瓣便被堵住。 他的吻比以往来的更猛烈,唇舌紧紧纠缠着她,迫她回应。 直到她憋得脸颊通红,他才松开唇,在她耳边沉沉道: “我愿意等你,你要胡闹,我也由着你闹。我只问你,你要不要我等?” 齐月喘匀了气息,闻言用力摇头: “不要!先祖的衣冠冢已经迁入萧家,你我不同辈,我怕被天下人知道了戳我脊梁骨。” 萧晨星似是被她的话气笑了: “齐凌月,本尊顺着你的意,给你一个新身份金蝉脱壳,你反要倒过头来算计本尊?” 齐月闭嘴装哑巴。 萧老祖冷笑了一声:“我给你机会重说一次。” 齐月梗着脖子死不吭声。 一双大掌攀上她娇嫩的脖颈,轻轻收力,耳边再度响起萧老祖的低语,像恋人的呢喃,更似夺命前的威胁: “齐凌月,你当真要一次次的逼疯我?嗯?我视你如心中珍宝,苦等了你一千八百年,你却用两份退婚书让我沦为世人千年笑柄。我也曾想放过你,是你说这世上的男子皆不及我半分,是你困住了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也心甘情愿被你耍得团团转......齐凌月,你要胡闹,我便由着你胡闹,因为我愿意继续等你。我只问你,你究竟要不要我等!” 齐月闻言又胆怂了。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世上男子不及萧辰星半分!如果说过,那十成十也是拿了萧少主的大好处,所以才用力拍他的马屁,至于退婚搞成了千年笑柄、耍人团团转什么的,她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此事! 她疑心今夜萧老祖翻旧账是假,发现白溪和她的情谊,想借着怒气掐死她才是真,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咬唇做最后的挣扎: “师伯,你要真对我......祖宗有万般怨言,不如让晚辈多熬几次妖王汤,晚辈也心甘情愿被师伯使得团团转......” 话语戛然而止,只因脖颈处的力道蓦然又紧了两分! 齐月已经毫无怀疑,自己若再说下去,萧老祖定会趁机掐死自己。 “你虽然混账不堪,但我还是想给你一次回头是岸的机会。齐凌月!我只问你,我由着你胡闹,你要不要我等?” 萧晨星的低语已经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让齐月心头莫名颤了好几颤。 “可云霞老祖......” 她刚费力开口,脖颈上大掌便又加重了两分,生生掐断了她的话,捏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疯子!】 【无耻之徒!】 “等......” 她扬手急拍他的胳膊表示屈服,唇齿却被他垂首含住。 须臾,他松开唇,又将她横抱起来,从阴冷的大殿一步跨入温凉的夜风里。 【这茬揭过去了?】 齐月不死不落泪,萧老祖一松手她就又满血复活了。 拽了拽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提议道: “萧辰星,你还没品鉴妖王汤呢。你送我回去,我还能熬夜拼一拼,替你再炼2颗凝神丹。” 萧辰星没理她,抱着她大步向前,穿过了几道院洞,片刻后,又钻入一间屋子,将她放在了一张床榻上。 齐月吓得一蹬腿,跳下床就跑: “今夜太晚了,我该回去打坐了!” 腰间却一紧。 萧老祖一掌捞回她,倒在床上的同时,顺便将她锢在了怀中。 “我不碰你,睡吧。” 他似乎有些乏,低语一声便不再做声。 不多时,齐月听到头顶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萧老祖显然已经入睡。 她憋屈而费力的从萧老祖的臂膀下抽出一只手,扯掉了眼上的绸布条,努力睁大了双眼。 果然只是掩耳盗铃,她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月儿乖,别动。” 哪知她刚恨恨地抛甩了布条,黑暗中响起含糊的呓语,一只大掌将她高扬的手拽入铁箍似的手臂中压实,连同她的头也被紧紧压靠在了他的胸前。 【啊啊啊!】 齐月无能愤恼,但又怕吵醒了萧老祖,激起他别的兴致,最后只能闷闷不乐的随他一同阖目而眠。 她醒来时,萧老祖依旧在沉睡。 但紧箍着她的姿势放开了些,她立即仰起头往后挪了挪,然后无聊地睁着眼注视灰暗,渐渐入睡,再醒,再睡,又再醒来...... 幸好,最后一次醒来时,萧辰星将沉重的手臂从她身上挪开了,只是肩头热得直冒汗。 齐月抬起胳膊摸了摸,才知他将一只炙烫的大掌虚抓在了她肩头上。 她心下一喜,麻溜的往后拱了拱,将大半个身子拱去了床沿,而后抓起那只大掌极缓慢地抬高,再往旁边轻轻搁下。 好容易才把身子彻底挪出来,耳边却响起一道憋笑声。 喜欢大师姐只想飞升,被病娇师弟撩疯请大家收藏:()大师姐只想飞升,被病娇师弟撩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章 掳走 齐月哪还能不明白萧老祖的恶趣味,立即将那手掌用力一甩,恼羞成怒道: “你故意耍我!” 萧老祖坐起身伸手一揽,将她圈了回去,嗓音愉悦道: “本尊带你去游湖赏荷,钓上一条金鲤就送你回玄月峰。” “那钓不上呢?”齐月反问。 “齐真人,心诚则灵!” 萧老祖一指轻点在她鼻尖上。 随后带着她起床去洗漱、束发,多此一举地给她重新系了块蒙眼的布条,横抱着她出了院子。 感受到拂面的温风带着微潮的花香,衣裙凌空飞舞,齐月拽了拽萧老祖的衣袖,试探道: “师伯,我们现在是不是在武道城?” “你想进武道城转转?”萧晨星似笑非笑。 齐月立即闭了嘴。 这里竟然不是天元宗! 她现在元海被锢,丝毫感应不到虚空中的异力波动,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三界何处。 正郁闷着,耳边忽而飘来一个男子恭敬的语音: “主子,东州传来消息” 【东州?】 齐月心中一动,忙竖起双耳细听,却再也捕捉不到只字片语。 【小器鬼竟然防我这么紧!】 齐月抿唇气恼,拽着萧老祖的衣襟,飞过一片氤氲蒙蒙的雾风,落在了舱板上。 “来。” 手被牵住,进入四面通风的阁楼,再被他半圈入怀中坐下。 说是赏荷,但齐月什么都瞧不着。 她只知道萧老祖心情不错,一条手臂半斜搁在窗上,手指缠绕着她耳边的垂发,一圈又一圈。 阵阵带着荷香的湖风吹来,偶尔也被他投喂一口微甜的点心、果子和灵茶。 齐月坐等了许久,迟迟不见萧老祖提垂钓的事,心下不由有些焦急,忍不住问出了声: “师伯,我们何时开始钓金鲤?” 萧老祖的气息倏而靠近,拢住她的肩,覆唇在她耳边道: “与本尊待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以忍受?” 明明是极温柔缱绻的声音,她却听出了萧老祖将要发怒的苗头。 齐月忙失口否认: “绝非如此。师伯这几日睡得太沉,我知道你宗务繁忙,很累很乏。我怕耽搁了你的要事嘛。” 萧老祖鼻中发出一声冷哼,终是消了赏荷的兴致,牵住她起身出阁楼,再次横抱 起她凌空飞起。 一拐一转后,齐月鼻尖嗅到了几缕清新的柳绿荷香。 【要钓金鲤了。】 她心下微松。 脚一落地,萧老祖牵着她再走小片刻,迈过石阶上水榭,扶她坐在石栏上,将一尾鱼竿放在她手中握住,临水垂钓。 可钓了大半日,只听鱼儿戏水声,却始终没有咬勾者。 齐月咬牙,第七次将鱼竿收回 第六次检查鱼钩 第十五次抛勾下饵! 萧晨星倚靠着旁边的立柱,看微波莲叶舒卷,也看她时嗔时恼,又急又气的模样。 “这湖中当真有金鲤?” “这鱼饵没问题吧?” “这金鲤为何不上钩?是不是早喂饱了?” “哼,我就不信了!” 金鲤?自然是有的,但数量极少。 鱼饵?是最鲜的地虫,自然也没问题。 活泼的鱼群不上钩?不过是每回银鲤群被鱼饵诱来抢着咬勾时,鱼群都会莫名受惊,慌忙躲饵乱窜罢了。 第一日,无果。 是夜,齐月垂头丧气地被牵去一处大浴池。 萧晨星遣了哑侍前来服侍,沐浴更衣后,又亲自送她回床榻歇息。 齐月乖顺躺好,却在他上床的前一刻迅速拽过床角的薄被蒙住头颅。 萧老祖伸掌一拽一揭,再强势地伸臂一揽将她拢入怀中,抵在胸前。 齐月本还忐忑不安,身体僵如硬弓,但萧晨星只字未言,也未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心慌了两炷香后,就平静下来,身体亦渐渐放松,靠着他沉沉睡去。 第二日,蒙眼钓鱼。垂钓至晌午过后,依然无果。 齐月心下又焦急起来。 但她强忍住了出声质问的冲动,每隔小半个时辰都会收杆检查鱼饵,再换方向抛杆下饵。 没想到,她能沉住气,一旁的萧老祖却突然起身,移步去了不远处。 齐月连忙竖起耳朵细听了片刻,但只听到萧老祖不辨喜怒的“嗯”了两声,想来是有人在向他禀报要事。 齐月在心头乞求天元宗的要务再紧急些,最好萧老祖立即就得赶回去处理,随便遣人送她回静虚宗。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齐月起身回头,隔着布巾望向来人,浅浅笑了笑。 即使蒙着眼,齐月也能感知到萧晨星那双妖异黑瞳正专注地盯着她: “先是妖域暗夜神殿一神十二将,代表暗夜神的烛火突然熄灭,小狸尊联合隐世千年的黑龙族献祭十二头妖王魂焰,重新点亮了一盏【将烛】; 再是魔渊九幽海幽冥神殿自黑水中托起一尺高,苍氏一族前往祭祀台献祭十二头魔魂兽,试图召唤幽冥神降世; 四日前,四海东州夜幽山地下复现魔龙长吟,高峰塌陷,上百黑甲魔武士现身夜幽山猎杀数千探宝修士,引发下界动乱。昨夜混乱平息,不多不少,夜幽山刚好也死了十二个人族元婴修士! 对此,你如何看?” 齐月闻言明了。萧老祖突然劫走她,原来是怕她被哪个不长眼的捉去了东州献祭,又封印她的元海和神识感应,则是担心她如前世的齐凌月一样,会秉承齐氏祖训,搅乱人族在东州的献祭仪式。 【难怪逼着我沉睡了好几日!】 齐月忍住想吐槽的冲动,郁闷道: “东州动乱不是天衍宗搞出来的么?我一个小小金丹境蝼蚁,濒临乱世,除了该琢磨如何保命外,还该有别的看法吗?” 萧晨星似是凝视了她数息,不见她露出异色或心思浮动,上前来揽她入怀,目光投向了湖面: “天衍宗的黄老儿曾起卦为中央大陆的命运做了天机推演,他耗去半生修为,只得‘混沌末世,神灵之启’八字。现在又碰上三界异象,恰与那八字相呼相应。” 萧晨星语气平静: “我也曾请人为你粗略推演过几番。但你命格古怪,卦象衍出过四条轨迹,一是早夭转世;二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第三是自戕殉道;第四条轨迹却套着层层黑雾,我剥了一层又一层,你却仍在深雾中,竟不知根脚立于何处。” 齐月垂首望向鱼竿的方向,心中毫无波澜,微微笑道: “或许都是我。浮游随波逐流,怎会有根?” 萧辰星沉默片刻,缓缓道: “月儿,我不问你往事前程,也不问你自何处归来。外婆和天道宗仍忠于齐氏,会是你最强的后盾,你考虑早些归位吧。” “归位?连圣祖都被人吞吃了个干净,被圣祖踢出齐家的晚辈又怎敢肖想归位天道宗?”齐月唇角泻出一丝讥诮。 萧晨星再度沉默。 她口中被吃干净的‘圣祖’,自然是以血肉之躯咒杀三界近千强者的那头道傀尸。 她或许已经忘了,千余年前,飞升前,她曾郑重将外婆托付给他,求萧家能护佑外婆周全的旧愿。 一场飞升浩劫,一场灰飞烟灭,一场借尸重生,便彻底断了前尘往事。 身死道消,恩怨两讫。这是她今世给出的答案。 外婆步步紧逼,她便当着世人的面,让‘齐凌月’再死一遍!死个彻底,让天道宗不敢再提什么圣祖圣山,什么半步天仙。看似绝情绝义,实则天道宗本就病入膏肓、大厦将倾,‘齐凌月’凄惨赴死,反倒助外婆剜掉宗门的大半脓疮,让天道宗又苟延残喘的续了命 这位半步天仙心里究竟在谋划什么,无人知晓! “噗哗~” 水声涌动。 齐月双耳一抖,双膝向下一沉,敏捷地从萧老祖怀中钻了出来。 因为鱼竿震动了! 【鱼上钩了。】 齐月立即弯腰去抓鱼竿,麻利的扬杆回收。 金鲤鱼,到手! 齐月拎着渔线晃了晃巴掌大的鳞鱼,轻快笑道: “师伯,我钓到金鲤了。” “你怎么肯定它是金鲤?或许它只是一条银鲤鱼。”萧晨星淡淡瞥了眼。 “你堂堂大乘老祖怎能耍赖?” 齐月神色转恼,气冲冲地去摘鱼钩上的鲤鱼。 但她还没摸到鱼嘴,那鱼钩连渔线就一同被身旁的人夺去,随后,伸去抢鱼的手再被人攥住,握在掌里,用一块布为她细细擦去沾了鱼腥的水渍。 “我钓的就是金鲤,对吧?”齐月语气笃定地笑道。 “你猜?”萧老祖收起绢布。 “师伯,你不会耍赖吧?”齐月微挑弯月眉。 “你会耍赖么?”萧老祖环住她的腰,反问她。 齐月一怔:“可我钓到金鲤了!” “你确定那是一条金鲤?”萧老祖只道。 “它是吗?” “你猜?” 齐月磨了磨牙:“你不守约!” “是你先耍赖。”萧老祖毫不相让。 “萧晨星,我哪里耍赖了?!”齐月气恼。 “好,记住你现在的话。”萧老祖终于松了口。 但齐月还没来得及太高兴,腰间突然一紧,耳边刮起了肆掠狂风,吹得她睁不开眼也喘不上气,衣裙和肉身像是要被暴风撕碎。 她心知这是萧晨星故意为之,却不得不抓紧了他,整个人牢牢挂在了他身上。 不多时,风止云静。 萧晨星缓身飞落,一脚踹开屋门,将她放在床上 。 齐月撑起胳膊,晕乎乎道:“我回玄月峰了吗?” 回应她的,是唇齿间的寒香气息,紧紧纠缠着她。 “唔” 快要窒息之时,呼吸一松,她仿若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气。 “今日先收你点小利息。” 耳边响起萧辰星的温声低语,含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这几日我要去魔渊会一会罗刹尊苍桑海,你好好照顾自己,莫离开静虚宗。对了,我给你另留了一头妖王尸,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抬指轻摩挲了一下齐月憋得通红的面颊,起身出了屋。 迎面撞见白溪神色慌张地大步闯来,萧晨星淡淡睨了他一眼。 白溪步子一顿,抿紧了唇,但还是敛住神色,恭恭敬敬地躬身施了一礼: “老祖。” 无人应答。 再抬头时,院中已无萧老祖的身影。 第11章 静虚堂售卖假丹? 齐月自然也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赶紧摘下了眼上的布条,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赤色长裙。 【糟糕!】 她一把拽过薄被罩住全身,躲进被子里装死。 白溪的脚步声在屋门口迟疑了片刻,跨入屋内两步,又迟疑了十余息,再步步延续到床边。静立稍许后,他伸手抓住薄被一角,似乎犹豫着该不该揭开。 齐月熬等了半个时辰,见白溪仍保持这个僵硬的姿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另一个将头伸在闸刀下等落刀毙命的死刑犯。 她心一横,干脆自己掀了被子,扑入他怀中。 白溪像是此刻才活了过来,紧紧回抱住了她。 许久,他的泪润湿了她半个肩,哽声开口: “下次要出远门,留封信给我。我一开始以为你被天衍宗劫去了东州,临出发前才听曾爷爷说你去了中央大陆,至多三日就能回来。但我等了你九日,阿月,我好慌、好怕!” 齐月心里也很难受,却无法对他言明她与萧老祖之间的旧怨与牵扯,只能含糊道: “是关于齐氏圣祖的事,我不得不去一趟中央大陆。” 白溪汲了汲鼻子,嗯了一声,没有追问其中详情。 他太过善解人意,反倒让齐月心底多了几分内疚。 咽了口唾沫,她小心翼翼的岔开话题: “小溪,我听说东州起了大动乱?” “嗯。四日前的事,听说是夜幽山神墓故址突然出现神秘大阵,中央大陆强者联手破阵,放数千修士进阵搜寻宝物,结果因有人夺宝内斗,不小心触碰到了上古大阵的机关,将夜幽山炸成了平地。”白溪闷声道。 齐月顺势拍拍他的臂膀,让他松开,挪腿下床: “你听的消息是十大宗门放的烟雾弹,假的。动乱昨夜已经平息,四海修士被耍了,天衍宗与魔族勾连猎杀探宝修士,咱们还死了十二个元婴老祖。” “死了十二个元婴老祖?” 白溪的心思立即被她的话引去了别处,“莫非当初浅小兮在上古神墓中真得到了什么神启,天衍宗想趁乱得到那件神物?” “或许吧。无论天衍宗图谋什么,十大宗门把四海修士当成牛马炮灰,此事定有后遗症。你打听一下,那浅小兮为何没了动静?数千金丹修士下落如何?” “好。”白溪应下,抬头瞧见她身上的红色裙裳,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涌起一抹恼怒: “十大宗门是打算劝你回天道宗继承圣祖衣钵?” “此事说来话长”齐月心虚不已,咳了一声,又含糊道:“我去沐浴更衣,等下有要事与你相商。” 白溪垂眸应下,正起身往外走,突然又回身捡起了床上的绸布条,“这是什么?” 齐月扭头看了眼,一脸镇定道: “蒙眼的东西。十大宗门的某些秘密,我不能听、也不准看。” 白溪并无疑心,颔首道: “我先下山安抚剑道三峰长老,晚些回来见你。” 说罢,大步出了屋,又贴心的为她拉上屋门。 齐月心下一松,赶紧溜去洗漱隔间收拾。 门外,白溪垂下眸子,掩住了眼底的晦暗,转身下山去了议事院。 白溪先告知剑道三峰长辈‘东州动乱,天衍宗通魔,坑杀十二元婴老祖’事,引连奎宇、连堂、乔令梦三人后怕不已,再甩出‘阿月前几日被带去了中央大陆商议人族大事’的幌子,将三位长辈勉强安抚了下来。 “乱世已至!若非曾老哥阻拦,我等冒冒失失闯去了东州,恐怕也难逃生死大劫!”连奎宇叹道。 连堂眼眸闪烁,试探白溪道: “你大师姐可曾吐露过,今日萧宗主为何有空亲自送她回宗?” 今日萧老祖带齐月回静虚宗时并非悄无声息,守在玄月峰的白溪、连堂、乔令梦等人都亲眼目睹了他横抱阿月亲密飞落的身影。 白溪下意识地抿紧了唇。但还未等他滋生出痛苦或难堪的情绪,连奎宇就先一步出了声,冷音中携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怒意: “龙三长老传音于我,天音、天衍二宗弟子在山下大闹!说静虚堂售卖假丹,在东州害死了数百金丹真人!” “怎会如此?阿月她不是刚去过中央大陆吗?”连堂面色一变。 白溪高声安抚道: “大师伯莫慌!天衍宗坑骗四海数千金丹修士去东州送死,阿月说此事必有后患!之前浅小兮给阿月设套,被阿月识破,赶出了静虚城。如今东州动乱刚平息,天衍宗就开始甩锅静虚宗,这不过是奔着阿月来的后招!打发了便是!” 乔令梦冷声响应: “正是!东州秘境与圣祖关联紧密,天衍宗把主意打到齐氏后裔身上也并不稀奇!十大宗门内斗已久,有人想暗害齐氏血脉又不是一日两日!萧宗主今日亲自送阿月回来,必是暗示我等,阿月身后站着天元宗!万事莫慌!” “如今之计,是尽快镇压闹事者,控住那些流言,再仔细盘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搞事。”白溪道。 “我等听白溪命令,下山镇压闹事者!” 连奎宇一锤定音,带着三人出了议事院,直飞山下。 齐月换了一身白裙,趁着等白溪的功夫,在屋中清点起了储物袋里的物资。 果不其然,萧老祖已经取走了妖王汤和那颗伪灵级凝神丹! 1200瓶汤,他一瓶都未留给她,想来极满意这批妖王汤的药力! 【混球!】 齐月暗恼一声,捡出萧辰星留下的一只锁灵盒和一个三阶囚笼盒。 盒中另装了一份熬汤材料、数十份凝魂香材料、十份极品凝神丹材料、几块银晶和一小袋月魂砂。 囚笼盒中,则是萧老祖另留的一头狐王妖尸。 折算下来,便是她从萧老祖那里得了一大笔交易补偿,算是精养着她这个药皇师。 但齐月心中并无太多喜悦。 因为萧老祖要的回报更多! 但齐月懒得费心力去琢磨如何脱身了。前世一笔糊涂账,今世她只是小小金丹蝼蚁,对上大乘老祖,剧烈反抗只会不断激起他的怒火和征服欲,还不如摆烂。 她转而想起萧老祖提过的三界‘混沌末世’异象,暗暗揣度起人族如今的局势走向。 不管东州现在是何境况,但十大宗门公然利用四海金丹修士充当炮灰,都意味着人族动乱的导火索已经点燃了! 而三界献祭神灵的祭品都是元婴级(王级)强者。这从侧面来说,比之上古乱世多损耗皇级强者,这一轮乱世,元婴以下皆是被允许肆意消耗的炮灰或兵卒! 而元婴境,恐怕也只是一道勉强能自保的强者门槛罢了! 萧老祖取走了所有的妖王汤,还拿走了凝神丹,定是透晓此事,所以亟需增加天元宗元婴真君的数量,增加天元宗胜出的砝码! 而他特意留下一整头妖王尸,只说‘看着办’,也是暗示齐月尽早做准备。四海急求妖王汤的修士比比皆是,是苦等宗门内资质有限的一群长老晋升元婴,还是向外收编现成的强者,选择权全握在她手中 齐月在院中垂眸思酌,坐等至夜幕,白溪仍未回来。 她取出传音器联络白溪,却听那头打斗声与骂声嘈杂如闹市,似乎还有人喊着“齐药师”之名。白溪躲去了安静些的地方,快声回音道: “我这边出了点急事需要处理,你莫等我 ,明日回去与你细说。” 说罢,生怕齐月会追问似的,立即掐断了联络。 齐月:“” 但她并未传讯去追问。小师弟不让她插手琐事,她自然也想偷懒躲个清闲。 打坐静修一夜后,次日一早,齐月吩咐轮值的临西去备好清水,然后闭院清理狐王、妖候的兽尸,按照原计划重新准备一批闭关所需的妖王汤。 第四日傍晚,齐月撤去内院防护阵,唤临西东进屋换水。 临西跺跺脚,神色不安道:“主人,这三日山下闹了个底朝天!白长老昨日下午被人用法器砸中,大腿骨头都被砸断了!” “什么?”齐月一惊,连忙追问,“山下在闹什么?” 第12章 螳螂捕蝉 临西气愤填膺的告状道: “是天衍宗和天音宗的修士闹事,非说静虚堂卖假药,坑害了数百个东州探宝的金丹修士!要为四海修士找咱们讨个说法!咱们宗门六个元婴真君全出动了,但他们来的元婴有十一个!而且各个蛮不讲理,信口开河,白长老让他们拿出证据来,他们胡搅蛮缠,还蛊惑城中金丹修士围攻静虚堂!”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此事?”齐月蹙眉道。 “白长老昨日上午就回来过一趟,知道您闭院熬炼妖汤,他担心这批妖汤给炼坏了,还特意叮嘱我别打搅您。”临西道。 “白长老有没有事?他现在人在何处?”齐月眼中浮出一丝怒火。 “在静虚堂。白长老有极品回灵丹,他应当没事了。”临西忙道。 “你守着,我下山一趟!” 齐月丢下一句话,直奔山下。 半途中,她取出面具和隐身斗篷穿上,一入城就听到嘈杂的咒骂、嘶嚎和真元激斗声,混着街巷倒塌的闷响,简直是一锅大乱炖。 齐月蹙了蹙眉,快速穿过乌泱泱的人群,进静虚堂大堂唤了个弟子,领她去了白溪养伤的小院。 她刚伸手扣门,院门便向内打开。 “你来了?” 白溪迈步出来冲她弯眼一笑,牵着她进屋,又朝门外弟子递了个眼神。 “我没事。那些家伙故意胡搅蛮缠,还偷袭我,实则是为了逼你下山!”白溪牵着她在桌旁坐下,“他们知道咱们的报复手段一向是斩草除根,顶多是把静虚宗弟子打成重伤,杀人什么的并不敢。” 齐月有些疲惫,揉了揉额:“摸清楚了他们想要干什么吗?” “灵东昨夜禀报我,说是天音宗云家在背后捣乱。” 白溪绕到她身后,搭起双指为她揉捏太阳穴,“想来天元宗有什么地方让云霞老祖心生不悦,便想趁着东州混乱来找你的麻烦。至于天衍宗,他们还在四处寻找白清,也想拽你下水,这回刚好与云氏不谋而合。” 齐月冷哼一声。 萧老祖嘴上说与云霞老祖无瓜葛,前几日虏走齐月,将她藏于某处,可转头云霞老祖就搞起了小动作针对她!这是萧晨星没瞒得住未婚妻吧! 当姑奶奶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柿子么?任你们随意耍弄? “东州可有消息?” “现在东州夜幽山已被十大宗门的人围了起来。传言已有百余个金丹天骄被传送进了夜幽山地底的一 处古祭台,其中包括浅小兮和两个得过幽冥帝传承的金丹弟子。 曾爷爷传讯给我,说夜幽山地底可能藏有上古幽冥神的一盏魂烛。圣祖在世时,曾孤身杀穿三界,遵照齐氏祖训依次封印了三界各处的古神祭台和传承。当初东州上古秘境封印古神大阵的12朵兽魂焰和魔尊龙魂,多半也是圣祖的镇压手段。 只可惜,人族太过贪婪!圣祖当初为人族苦心铸造的安全锁,已经被中央大陆一群古老氏族勾连妖魔二族尽数打破! 这次东州动乱,便是三界围攻圣祖时趁乱布局的。天衍宗不过是打个头阵,将计就计引诱魔族,想在乱世夺得一步先机。而东州陨落的12个元婴老祖,则是一群老东西借用魔族手段,献给幽冥古神的人族祭品。” 齐月心道:东州陨落十二个元婴老祖后,人、妖、魔三界的献祭仪式算是全部落幕,萧老祖去魔渊找罗刹尊作何? 曾爷爷的这些话,是天道宗故意串给中央大陆和她的口供么? 那上古秘境分明是她的藏宝窟,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专门镇压古神祭台的手段了? 但齐月也懒得去琢磨这漏洞百出的说辞,这套话术不过是天道宗实力大减后,为在乱世中保住地位和优势,以圣祖的名头往自己脸上贴金箔罢了。 “秦列阳没事吧?” “列阳兄察觉到魔族的动静,提早两三日就跑了路,没凑上那场热闹。现在他回去也没用了,元婴境修士进不去古祭台。” “好机智!好运气!”齐月竖起大拇指。 白溪噗呲一乐:“他前日还跟我吐槽自己倒霉呢!说早知道东州还有这样的大机遇,该晚些晋升元婴境才是。” 聊到此处,齐月忽而想起临西的话,问道: “城里来了十一个元婴境修士?” “这是三龙长老夜游静虚城挨个数出来的,但我估计远不止。至少有三个中央大陆商户占据的城区三龙长老闯不进去,自然也无从计数。” 白溪摇摇头,笑得隐晦又讥讽。 齐月明了,这两三日是天音、天衍宗的弟子做出头鸟拱火,城中实则还潜伏着其他八大宗的人马。 她心中莫名生出一抹疑惑来。 东州献祭仪式前,萧老祖带走她、藏起她,就说明十大宗门面和心不和,几乎人人心怀鬼胎,内斗得十分厉害!现在东州上古大阵开启,十大宗门有人去捉白清,有人又跑来俘虏她,反倒又说明云霞老祖对她前几日的行踪并不知情。 她再一琢磨萧老祖离开前告诉她要去魔渊会见魔尊,还特意嘱托她别离开静虚宗 “莫非人族将有一场更大的动乱,而云霞老祖是想借那个混乱时机铲除我?” 齐月胸中突然生出一丝戏弄之意。 这些人想玩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把戏,她可以陪他们玩,但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得由她说了算! 她脑子飞快转了几下,拽着白溪坐下,覆唇在他耳边传音了几句。 白溪有些迟疑:“万一咱们预料错了,反中了圈套怎么办?” “放心,有曾爷爷在,只要我不出静虚宗,他们奈何不了我。”齐月笑着握了握他的手,“就是得让这些人以为我被逼得无路可走,是弱势的一方,这样才好玩嘛”。 白溪抿了抿唇,将头靠在她肩上: “那我五日后就开始收拢宗门势力,行吗?” “好。” 师姐弟俩商定完对策,齐月便戴上隐身斗篷回了玄月峰。 她有些疲乏,先服汤静修了数个时辰,然后连夜炼制玄阶迷魂大阵,并打算再用九幽魔蝎毒为引,改制一套夺命刺留作后手,谁要敢偷袭下毒手,她就当场弄死谁! 她在山上忙着夺命的勾当,山下也热闹得过了头。 白溪令人在城中贴出布告,将用30瓶六阶上品纯阳汤为代价,要查清是谁在造谣齐药师,还要用40瓶六阶极品纯阳汤为聘金,雇佣5位战力最强的元婴真君相助,镇守静虚宗一年! 此消息一出,山下的主流话题就不受控的跑偏了方向。 在许多人看来,乱世之际,又恰逢十大宗门抢夺东州古神传承的当口,天衍、天音二宗弟子联合人手围攻静虚堂,当然是奔着齐药师来的! 但齐药师直接祭出六阶上、极品纯阳汤,又是为了辟谣假丹事件,又是雇人保护自己的安全,一副重伤未愈、不得不许出重利应付眼前困境的模样,让听闻消息的各路人马跃跃欲试。 有六阶极品汤这等级别的重利做报酬,哪还轮得到天音、天衍二宗的金丹弟子撒野? 第13章 契机 仅两夜过去,天音宗、天衍宗的金丹期弟子被人追踪数十次,落单套麻袋十数次,象征性的打成重伤九次,重伤不治三人! 几个面具人交给白溪五个录像的留影石,甩出‘云氏作梗’和‘世家大宗等着齐月去东州歃血祭阵’两个所谓拷问出的‘真相’,要求兑汤。 白溪二话不说,如约兑出了15瓶六阶上品汤,并将查问结果以告示贴出。 瞧见静虚堂真的按照告示约定兑了汤,城中天衍、天音二宗的金丹修士很快就落入了被套麻袋的水深火热中。 五日后,白溪突然宣布六阶上品汤已经兑完,六阶极品汤正在熬制中。 当日下午,三龙长老和欧阳闲动身前往两州黑市收编宗门势力,宗门四区组建出八百人的巡逻队,由三个剑道老祖依次坐镇,绕着静虚宗边界日夜巡逻。 俨然一副担忧有人会趁机进入静虚宗对齐药师不利的模样。 但齐月显然没预料清楚六阶极品汤的威力,不到七日的功夫,静虚城又聚来一拨一拨的外来修士。连斐不语私下里都跟白溪打了个招呼,说会常驻静虚城,让他留个守城名额。 白溪抽空跑回玄月峰,将山下的动向告知齐月: “奔着六阶极品汤来的人太多!有人为结元婴,有人为东州的古神传承,都想在乱世占夺先机!我观城中修士,天衍、天音宗的人也来了不少!” “人多才热闹!争汤的人够多,他们才会感到忌惮!”齐月冷哼一声,“他们敢断你的腿,也得做好被人断骨的准备”。 白溪抬眸抿唇一笑,但一想起山下的情景,又禁不住皱眉提醒她: “城中许多人笃信你重病未愈,要是云霞老祖趁混乱之际蛊惑人玩‘趁病要命’的老套路,咱们如何应对?” 白溪不知曾长老究竟有多强大,才会对云霞老祖心生惧意。 但齐月并未点透此事,她饮了口茶,柔声安抚白溪道: “不过是几场偷袭或围攻罢了,无妨,我有准备。黑市人手往回撤吧,多抽调些弟子在山门附近巡逻,其余人照常修炼,准备迎接动乱!” 齐月所料不错,四日后,她正在山洞中焠炼迷魂阵牌,忽而感知到心头一阵悸动。 她忙收拢气息,仔细感知周围的动静。 下一刻,腰间的传音器“嗡嗡”震动起来。 取下点开其中一道光点,里面传出曾长老的感慨声: “月儿,断魂岭爆发异动!人族结界松 动,乱世来了!” 【他们的目标竟是断魂岭?】 齐月吃了一惊。 她没有理会其他光点,横剑劈碎两头战魂,单独给白溪送去一道音讯: “不必惊慌!是断魂岭发生异动,致使三族界域压制松动。” 她略一思酌,又道: “吩咐下去,全城戒严,若有人闹事,管他哪个宗门,一律逐出城外!” 片刻后,白溪镇定回音:“明白!” 此时的武修山,传音器嗡嗡震动,响成了一片,有传送消息的,亦有询问消息的。 白溪传讯诸峰峰主,召集诸峰长老聚拢玄月峰议事院,将齐月的命令传达下去,也顺便安抚宗门上下。 齐月的反应不可谓不敏锐! 两州黑市的长老弟子刚撤回静虚宗地界,四海就传开“东州暴乱”和“极北州暴乱”两则消息,紧接着,两州黑市的散修、商户接连遭遇了6波黑衣强者的无差别攻击与强掠! 白溪收到城主府递来新消息,说南州城流入了一道黑市悬赏令,活捉齐药师可得十万颗极品晶石,而捉一个静虚宗长老则换取八千上品晶石! 白溪心下有些庆幸。 得知天衍、天音宗弟子前来闹事捣乱是云霞老祖的授意,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暗喜,第二反应是对抗云氏与自证清白。 而齐月则比他机敏、冷静得多,顺着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判断出人族有大动乱将至! 她只需甩出六阶极品纯阳汤引诱,就迅速的转移了众人的视线焦点,让静虚城中的云氏应对八方暗敌、自顾不暇的同时,亦让宗门势力借机撤至大后方,保全宗门实力! 隔日,在武修山借住的修士中,亦有收到家族传令,告辞离开的。 有中央大陆的核心弟子离行前私下警示白溪:断魂岭异动致使东州夜幽山地下显出了五座古祭台,齐药师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安稳。 白溪传讯告知齐月,只得“全城戒严,不用理会”八个字。 但显然某些人并不打算放过齐月。 静虚宗地界很快就迎来十余股势力的轮番进攻,敌寇的特征都是穿黑衣、戴面具,不过大多都做了静虚宗六大元婴和斐不语的活靶子,只有极少数元婴境大修能逃出生天。 静虚城内也渐渐弥漫开一股紧张、压抑感,平静的街巷下暗流汹涌,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白溪和齐月心知肚明,十大宗门的元婴长老也已蠢蠢欲 动,可偏生万州堂、夜华院、天元宗长老也在一侧虎视眈眈,双方你不动,我不动,似乎都在等着某个爆发的契机! 齐月并未太在意城中动静。 她将那套魔毒刺一分为六,给了几个元婴真君,又在武修山防护大阵入口外布设了个迷魂大阵,阵眼在入口内侧,只需掷入晶石,催动真元启动便可。 随后,她给白溪传了道“若有动乱,入武修山避难”的音讯后,便进入山洞打坐调息,也开始静静等待那个大爆发的契机。 这把悬在头顶的剑,终于在八月初重重落下! 这一日,大地忽而传出隆隆震动,好似地底深处有什么庞然大物将要破壳而出! 明明早有预感,数千上万的城民仍是惊慌失措的往主街的方向涌去,想要得到确切的消息和庇护! 白溪传讯齐月,见她久久未有回音,又上山去问曾长老,才知三界至强者都聚往了断魂岭,正试图联手摧毁断魂岭的禁制与结界! “唉!天道宗后继无人,‘神灵之启’的预言一出,谁还在乎齐氏苦苦守护十万年的防线!”曾长老神色寂寥,唏嘘不已。 白溪心中亦是复杂难明,拜别了曾长老,又下山去召集静虚堂长老商议对策。 而此时的齐月,正在山洞中蹙眉硬抗来自【齐凌月】的天命! 第14章 内斗,结界破 齐月的神魂深处,正漂浮着一个玄黑‘凸’形祭台虚影。 这是那群大能者强行撞击齐氏祖辈联结于断魂岭中的神魂烙印,最终反噬到了她一魂身上! 她的脑海中,正有无数道模糊的意志催促她前往断魂岭阻止灾厄的发生,但她早早就在山洞中布下数道封印结界,只要体内神魂、真元暴动,她就会被迫封印住自己,一动也不能动! 笑话! 她不过区区金丹蝼蚁,去断魂岭跟一群大能者硬杠? 先不说她会不会当场被法力余波炸成灰飞,就算她避开沿途所有的追杀和劫虏,能顺利地驭舟赶到目的地,那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之后的事了! 双方苦苦对峙,各不相让。 幸而齐月是借尸重生,而且早就逆天改命,所以那股血脉意志并不算恐怖,也不足以让她丧失魂智。 每当那股血脉意志因背腹受敌而减弱时,齐月就吞下一粒魂血宝,迅速滋养萎靡的神魂,当那意志疯狂凝聚壮大时,齐月便咬牙抵制,任结界之力将自己封印。 此消彼长! 那股意志与日俱减。 在齐月吞食了七十余粒魂血宝后,脑海中的意志逼迫终于消散。 片刻后,玄黑祭台的虚影不断闪烁,齐月连吞九粒魂血宝,将其逐渐凝实,移入识海深处。 “轰轰轰!” 祭台爆出一股股玄黑光芒,转而探出十二丝寸长的黑线,如十二根软形触角,在银光识海中漂浮。 齐月收回神识,唇角浮出一丝讥嘲。 【吾之根脚立于何处?】 哼,前世齐凌月背负道劫诅咒,平定三族,选择为人族殚精竭虑,结果又如何? 天地不容,人族也不容! 今世,吾选择斩断与齐氏的牵绊与执念,顺应天道轨迹,冷眼旁观人族的抉择,却于乱世中挣裂齐凌月的神魂枷锁,摘到了最大的道果! 【何其有趣?】 她掐诀收拢结界阵牌,刚起身就感知脚下地动山摇,忽听虚空中传来“嘎嘎”怪音,似有极庞大的压迫感在不断晃动,因而扰得四海大地也跟着摇晃! 齐月飞出山洞,举目向北方望去。 果然,包裹住中央大陆的云层剧烈抖动着,云层中不断传出刺耳的“嘎嘎”怪响。 下一刻,曾长老从玄月峰冲出,直奔北方的虚空之上: “月儿,曾爷爷急需回天道宗一趟!”说罢,他身影一晃 便失去了踪影。 不多时,白溪带着几个元婴老祖在齐月身旁落下,也举目望向北方云层: “阿月,中央大陆会坠落吗?” “不会!”齐月斩钉截铁的答道,“就如十大宗门围狙圣祖不是为了自杀,他们破坏断魂岭结界自然也不是奔着求死”。 龙大哼了一声,讥嘲道: “齐氏血脉已断,最迟万年,断魂岭的结界就会松动。但人族强者可不愿熬等数千上万年,让一群后辈在乱世中借机成神化仙。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直接动手毁了结界,自己抢一场大造化!” “三界融合时,便是神灵混战时代的启始!诸位可还记得当初东州上古秘境中困住的石武士、兽武士?”龙二卖起了关子。 “龙二长老请说。”连堂不耻上问。 “那座秘境里的大家伙,都是些被驯化的老东西!而断魂岭底下镇压的全是不听话的老东西,诸位懂了吧?”龙二长老道。 见连堂、乔令梦等人面色大变,龙三刺了龙二一眼,纠正道: “诸位莫惊,齐氏一族耗了十万年才铸就断魂岭,三族强者哪能那么快就碾平断魂岭。再者他们也没那么缺心眼,断魂岭中咒术密布,沾上就得脱几层皮,他们顶多会破坏操控界域的结界罢了!” 正说着,天色突然开始阴暗。 大片乌云如一盆黑水泼在了天上,自中央大陆的北向滚滚摊开,不过两个多时辰就漫过南州的上空,向天外四向继续滚去。 “嘎嗡嘎嘎嗡” 但云中的中央大陆并未停止晃动,仍是怪响不断。 “人族结界快破了。我等切勿跑出静虚宗地界,全力镇压住静虚城的动静,凡有异动,杀无赦!”齐月轻蹙起眉头,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声。 “好!” “遵令!” “是!” 六个元婴老祖领命,施术挪移出了玄月峰。 齐月回月院抄了个材料清单交给白溪,准备炼制些镇魂消煞的下品【镇煞丸】。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沉如夜,一道道雷鸣闪电穿破黑幕,漏下瓢泼大雨。 屋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齐月下令静虚宗地界暂不燃灯,以免给人做了活靶子! 此令一出,不少借居静虚宗地界的修士也纷纷传讯回去,警示家族或宗门莫作雨夜凶客的指路灯。 师姐弟和两侍女都守在月院,侧耳倾听雨夜中的怪音 ,临近后半夜时,远处雷电忽明忽暗中,似有法相震破乌云,透出阵阵法力鸣音。 白溪想上屋顶看热闹,齐月忙一把拽住他: “莫去!那些大能者神识极强大,还是守在院里妥当些。” “哦”。 白溪乖乖应下,随即传讯诸峰,不许长老弟子出门瞧热闹,省得被当成碍眼的蝼蚁给碾死了。 他将传音器挂回腰间,好奇道: “阿月,这是妖魔二族在攻击中央大陆吧?” “三族大能者刚联手破了断魂岭结界,急着赶过去镇守各自的界域,哪有精力在这个时候攻击中央大陆?更可能又是一场人族内斗。”齐月轻叹一声。 “又是内斗?”白溪闻言无语了。 齐月心道:可不是呗。打得这么凶,极可能是东州夜幽山的神烛被人点燃了! 但十大宗门都派出了核心弟子去东州夜幽山,所以到底是谁得到了神烛传承呢? 既然说不清楚,那定要挨个把点燃过烛芯的天骄们找出来看一看了! 白溪将头靠在齐月肩上,娇滴滴地嘟囔道:“我讨厌乱世。” 齐月怜爱地撸了撸他的后脑勺:“我也是。” 这场上界内斗一开始战得很激烈,三日后就渐渐转向缓和,不过还是持续至第九日才结束。 而此时的下界,头顶乌云未散,但雷雨早在七日前就停了。 雷雨骤停的那夜,静虚城连砍了四十个人头,是万州堂的蒙面强者动的手。 砍完头颅,还不忘了散出警告之音:“谁敢惹来上界目光,大家一起死!” 于是,那股作乱的悸动刚冒头就给强行掐灭了。 头顶的法力轰鸣声消失后,众人都清晰地感知到,下界虚空中的灵气波动如水沸,灵气浓度似乎缓缓提升着。 山上山下重新点燃了灯火,憋闷许久的修士们敲锣打鼓,饮酒庆贺,却少有人察觉逐渐浓郁的灵气不再似从前那般纯净,而是如晶石的品阶下降了一般,掺入了丝丝杂质! 两日后,众人脑海中冒起“噗~”的一声异音。 齐氏为人族铸造的保护结界,终是破了! 第15章 当姑奶奶是软柿子 数日后,乌云减淡,暗沉如泼墨的天透出了几缕微光,像傍晚的阴天。 灵东禀报齐月,断魂岭结界一破,天道宗祖山就裂开了。只是不知为何,中央大陆不降反升,已抬高了三百里。而大陆灵气却不断流失,不到二十日就减弱了一成,但灵气的纯净度还是一如往常。 齐月颔首:“这代价不算大。” 灵东心道:天道宗齐氏祖山都裂了,这代价还不大? 但她转而想起四海的灵气在不断增长,又觉得主人说的没错,上界下界都是人族,此消彼涨如何不算公平? 又过十余日,白溪将打听到的消息梳理一番,特意赶回来告诉齐月: “我知道中央大陆那场内斗是源自何故了。” “是何故?”齐月故作惊讶。 “是因为东州夜幽山的古祭台!东州古祭台一神十二将,断魂岭结界一破,数个时辰内十三座古祭台全显现了。有传闻说最大的那座洞穴,有一盏烛火燃烧了九个时辰!定是有人得到了古神传承!”白溪目光灼灼。 “所以十大宗门强者在找那个得传承的弟子?”齐月追问。 “用‘搜寻’二字更恰当些!” 说到此处,白溪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恐惧,“中央大陆杀了个血流成河,连炼虚境老祖也死了六个!我听说凡是去过东州的金丹境、筑基境修士,除了少数核心弟子,几乎没逃脱被搜魂的下场。” 齐月握住他的手做安抚,轻声问:“有消息说是哪宗弟子得到传承么?” 白溪稳住心神,反攥住她的手,摇头道: “没有。不过十大宗门又将东州夜幽山包围了,之前去过夜幽山的四海世家也被十大宗门派人禁锢了起来。” 齐月闻言叹了一声: “疯了!中央大陆损失惨重还这么霸道,这是要分裂人族的征兆!” 但更疯魔的举动还在后头。 齐月要的草药材料还未炮制好,静虚城就遭受了四轮面具人的围攻。 似乎知道天道宗自顾不暇,静虚宗孤立无援,贼寇与城内十大宗门的探子里应外合,一波人在城外发狂攻袭,一波人在城内挑起惶恐与混乱,并趁乱劫掠、杀戮,还有人莽冲静虚堂,疯狂攻杀静虚宗弟子。 “真当姑奶奶是软柿子么?” 齐月冷笑一声,吩咐白溪以六阶汤相聘,化守为攻,召集武修山的金丹、外宗元婴修士下山,一窝蜂地反杀出去,将静虚城内外五百里犁地三遍 ,狂宰了十八群行踪诡异的修士做震慑。 只动了一回真格,静虚城里的阴谋诡诈又被强行镇压了下去! 尤七陌传讯告知白溪,南州城已经被暗谍内外相勾杀得血流成河,死了数千人,请求纯阳汤支援。白溪立即调出千瓶五阶上品汤,派人乘坐四阶万域舟,开启隐身大阵前去送援助物资。 他与齐月商议一番,觉得断魂岭和三界结界皆破,人族秩序已失,现在连十大宗门都开始不要脸了,静虚宗若要保全自身,还是得靠利益相诱。 “四海恐会沦为中央大陆的养蛊之地,趁着东州夜幽山夺宝人和四海修士都急需纯阳汤保命,咱们扩充元婴级护卫吧!”白溪提议道。 “好。”齐月并无异议。 白溪令人在城中贴出告示,六阶极品汤已经开始熬炼,预祝诸位元婴真君一战封神! 静虚堂长老高调宴请参与斩杀贼寇行动的世家天骄,鼓动借居武修山的元婴真君参与竞夺六阶极品汤,顺便暗戳戳的散布小道消息: 【外宗修士也有门路在武修山再兑换一批六阶下品纯阳汤,标准是打伤十个天音、天衍金丹期弟子就给兑一瓶,兑完为止。】 有了六阶极品汤的诱惑,不消半个月的功夫,静虚城又人满为患。 至于如何判定哪个元婴真君是胜出者,静虚堂十分贴心的在城墙百里外划了几座大山作比试场地,并由连奎宇和龙二长老坐镇,为厮杀的双方判定比试输赢。 但白溪显然没料到十大宗门如今的无耻程度。 比试刚如火如荼的进行了两三日,元婴比试场就被数百个来自中央大陆的金丹修士给强行霸占了,不断宣扬东州夜幽山才是人族的未来,要求静虚宗主动献上万瓶六阶极品汤援助‘人族天骄’点燃神烛,否则就是人族叛徒! 偏偏他们只动口不动手,身边还有元婴老祖护着,静虚宗长老恨得牙痒痒,却无计于施。城中许多四海修士见风使舵,见静虚宗已落下乘,为讨好上界核心弟子,竟成群结队冲去围堵静虚堂,逼静虚堂主动献汤,围观人群则趁着混乱冲进铺子里打砸抢掠。 白溪也没客气,一边调派静虚宗弟子与各路牛马伥鬼硬轰,一边放出狠话:“静虚宗绝不受人胁迫!” 眼瞅着山下的混乱渐渐失控,灵东赶紧禀报给了齐月。 齐月闻言眸子一冷:“既是配不上我给的抬举,那就都给我滚吧!” 隔日,齐月梳洗一番,特意在眼下点了一个泪痣,踏空前往城中 。 白溪知晓齐月要下山,早早安排了百余个弟子去山门外等候,免得齐月被城中恶人围攻。 他则亲自赶上山去迎接。 半路撞见齐月时,他神色一愣。 齐月柔声一笑,上前道:“我来给你壮势,顺道收拾几个人来杀鸡儆猴!” 静虚堂弟子一动,城中不少人也跟着凑去瞧热闹。 远远就见一对男女并肩从山门大阵中飞出,缓身落在玉石阶上。 男子一身青色华袍,俊美挺拔,唇若涂朱,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昂扬朝气,但众人的目光却紧紧追向他身旁那道沿着石阶款款而下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身着白裙,发髻上插着两支石榴红金玉步摇,面容耀若妖莲,一双极美的星眸灵动流转,曼妙的身姿透着一股凛贵与慵懒交织的气质。 她比之画卷上的圣祖,少了三分皎月般的冷清,少了四分杀气凌厉的寒意,多了三分骨子里的惫懒,因着眼下的那滴泪痣,又添了两分媚色,就好似凛冽的禁欲下涌动着诱惑的妖媚感。 喧闹的白玉广场倏而一静,四下可闻落针! 李牧俊脸倏而涨红,大步迎了过去,笑道: “大师姐,你下山了?” 几乎是他说话的同时,另一道男子声也从白玉广场的人群中传来: “云霞老祖所言有误,齐药师样貌并不似我齐伯母!” 【齐伯母?】 齐月循声望去,却见人群自发为几位穿着天元宗淡紫袍的男修退出一条通道。领头的男子踱着方步,长眉桃花眼,身量颇高,有五分肖似萧晨星。刚刚便是他唤出了一声‘齐伯母’。 白溪瞥了那男子一眼,向齐月低声介绍道:“这位就是天元宗的萧明明萧长老,我特意请下山压制十大宗门弟子的。” 齐月颔首以示明了。 第16章 认亲 “萧长老。” “齐药师。” 两人相互见礼。 萧明明对上她的极美的星眸,胸中不由敲起了振鸣擂鼓,面上却含蓄笑道: “师妹,百闻不如一见。” 齐月轻笑了一声,打趣道: “萧长老唤齐家先祖为伯母,岂不是比我辈分高了好几层?” 明明眼前是令人窒息的媚骨艳色,萧明明脑中却莫名浮出那殿堂中悬得高高的画卷,那画上女子眼底的淡漠与睥睨正好能落入下方祭拜者仰望的双目中。 那是天人的俯视,亦是浑浊暗天中的一线启明。 近在咫尺的,却是那人唯一的后裔。 屏息凝神的恍惚中,萧明明耳根滚烫,仰首笑道: “齐妹妹此话有误。仔细算起来,你予我有恩,我与你沾亲带故。你是一宗掌门,我是一宗长老,咱们不妨将长辈那套抛开,各论各的,你称我一声明哥哥便罢。” “各论各的?” 齐月眼眸似星河流淌,流出一抹狡黠的华彩,“我真叫你一声明哥哥,你莫非也真敢答应不成?” “为何不敢?” 萧明明面色涨红,却故作不解。 齐月闻言莫名想要放声大笑。觉得萧家真是一堆妙人,有意思极了! 垂首间,她勾了勾唇,声音似羽毛轻挠心肺一般: “阿月幸得萧长老垂青,本该欢欣雀跃的应下,无奈尊卑有别,实在不敢胡乱攀附。明兄既是看得起阿月,不如以月师妹代称,师妹定然荣幸之至。明师兄意下如何?” “明师兄”三字被她说的甚是娆媚动人,萧明明一张俊脸顿时给烧了个通透。 萧明明还未吭声,周围却响起一片紧张的吞咽声。 好似她口中被唤作‘师兄’并非单指萧明明,而是另有其人。 有人忍不住酸溜溜道:“萧明明临近四百岁才化婴成功,也能作齐师妹的师兄?” “人家姓萧!”有人嗤言以对。 亦有人红着脸暗骂一声:“齐氏怎会出这等惑乱四海的妖姬!乱世祸水!” 白溪蹙了蹙眉,不知齐月这一出是要搞什么名堂,腰间忽而被她轻推了一下: “明师兄,这位是我溪弟弟。” 他脑子一转,立即领会过来,朝萧明明抱拳笑得格外温煦: “明大哥,你称我三师弟便罢。” 萧明明早知白溪是齐月一 手养大,极得她的看重,是以闻言并无不悦,反而风度潇洒的抱了一拳: “三师弟。” 既然是沾亲带故,又相互认了亲,那就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萧明明自来熟一般,与白溪一左一右立于齐月身侧。他心中既兴奋难抑,也着实好奇,询问道: “月师妹怎么今日得空下山?” “我来给静虚堂送些物资。”齐月浅浅笑道,“我大病初愈,听闻有人要强逼着我献汤万瓶,一气之下又病了几日。这两日转好了些,就想下来瞧瞧热闹。” 说着,将一只储物袋递给呆愣的李牧。 欧阳闲忙推了李牧一把,顺势将储物袋接了过来,笑道: “这几日城中的确太闹腾了。大师姐,不如咱们移步静虚堂?我还有些宗务要向您” 他话音未落,众人便听到一声声真元撞击的巨响声从城内某个街巷传来。 齐月在额前搭个凉棚,垫脚望了过去,见一群修士在虚空中挥舞法器互殴,轻笑了一声,故作娇嗔道: “不是说山下有聘请元婴前辈的武斗?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今日一下山就看到了。” 人群中有人调侃“齐师妹眼神不大好”、“夺魂妖姬”、“祸水”,齐月只做没听到,拽了拽白溪的衣袖, “我在山上已经快憋坏了,小溪,带我去见识下元婴境强者的战斗。” 白溪还未及开口提示城外比试场中的乱子,左侧的萧明明便先笑道: “果如黑角所言,月师妹生平两大爱好,一是打架,二是看人打架。月师妹,天元宗有绝好的观战台,请。” 齐月掩唇轻笑:“那便有劳明师兄了。” 萧明明一招手,有紫衣修士立即高声相应:“齐师妹,白掌事,诸位这边来。”一边说着,一边飞上虚空,主动在前引路。 围观者也纷纷腾空,跟捅了马蜂窝似的紧随随萧明明、齐月、白溪等人之后,前往城外观战。 沿途皆是漂浮在屋顶上瞧热闹的修士身影。 齐月散开神识,任数千上万道惊艳、痴迷、贪婪的目光聚来。 她眼尾余光中,一道被十余个修士簇拥的翠裙身影亦在街角人群中抬首向她望来,似在静静观察和揣摩。清风浮动时,幂篱下的惊愕表情一闪而逝。 白溪也吃了一惊,立即传言过来: “那是天衍宗的浅小兮!她竟然从东州夜幽山跑回了静虚城?” 齐月 轻哼一声,传音警示: “没有白清做垫脚石,没有六阶极品汤相助,天衍宗没有胜算能得到神烛认可!东州古祭台传送大阵一进一出,代价恐怕不小!浅小兮万里迢迢的跑来静虚宗,定是奔着咬下我一块肉来!你小心些,莫被她缠赖上!” 天元宗的观赛台是在城门外的大广场上临时布了个琼楼法宝,高十九层,可供五六百人倚栏观战。静虚宗的百余人被请去十八层做护卫,萧明明、齐月、白溪和几个天元宗弟子则上十九楼,临空远眺。 白溪远望过去,神色又是一愣。 往日嘶闹不休的十大宗门弟子竟然停了争闹,拎着各类法器法宝在战场上厮斗起来,一副要公平争夺汤品的模样。 而满山观客则捧场高喝声不断,甚至有人开起了多个赌局,以此助兴。 齐月正瞧得津津有味,耳边响起白溪的提示: “浅小兮闯上楼了。” 萧明明也收到了讯息,他眉头微拧,偏头去向身旁的紫衣弟子叮嘱了几句,那弟子颔首,迅速转身下楼。 齐月仅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重新投入战场。 如果她没听错,萧明明怕静虚宗弟子拦不住浅小兮,要天元宗弟子亲自去阻拦。 但显然萧明明的策略也无用,不到片刻功夫,浅小兮便摆脱了拦截者,被四个翠裙女修围拥着,袅袅婷婷的上来了。 “萧长老,白师弟。” 她先撩起幂篱露出一抹清如幽兰的笑容,而后取下幂篱递给一旁的女修,将目光停留在了齐月身上,明知故问道, “这位是?” 萧明明淡淡笑道: “月师妹,这位就是在东州古祭台亲手献祭数十金丹修士而大放异彩的天衍宗核心弟子——浅小兮,听闻她已经点燃过将烛烛芯,虽是一息即灭,却也是举世难寻的天才了。浅道友,这位是齐氏血脉后人、也是被你艳压许久的齐药师。” 白溪听萧明明话中的明嘲暗讽,心知他也察觉浅小兮是来者不善,面上浮起一丝了然,指尖甩弄起一颗镇魂小珠儿,散出缕缕防御法阵。 浅小兮面色微僵,干笑几声,又冲齐月故作熟稔道: “呵呵,萧长老怪会打趣我的,但你不知道了吧,其实我和齐师姐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呢!” 齐月只觉心口突然注入一缕古怪的亲切,随之身体一僵,一道神念占据脑海: 【我不过是浅小兮养的一条贱母狗,怎敢与主人相提并 论?】 【我应该趴在地上,冲主人汪汪叫,舔主人的鞋,让主人踩上我的脸!】 齐月微蹙眉,似挥苍蝇一般轻一拂手,就将那道迷惑又恶心的幻术挥散,冲浅小兮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 “浅道友。” 四个掐诀的翠裙女子瞳孔微缩,看着齐月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警惕与敌意。 第17章 幻术羞辱 浅小兮却仿若泥石木人,丝毫察觉不到三人的刻意疏离和厌恶,眨了眨眼,神色自若的上前几步,半靠在离齐月不远的栏杆上,意有所指的笑吟吟道: “齐师姐不愧是圣祖后裔,小兮有些庆幸没在东州古祭台遇到齐师姐这等对手哩!” 她话音一落,又是一道神念直击齐月脑海: 【我要跪在地上舔主人的鞋!求求主人让我跪舔!我要跪舔!我是贱母狗!】 这女修脸皮忒厚,不断用幻术恶心她。 齐月心中厌烦,淡淡道: “你此话没错。我若去了,还有你浅小兮何事?” “浅师妹肯捧着你,称你一声齐师姐是主动给你脸!你齐药师再如何了不得,也不过一个下界金丹蝼蚁,怎敢以下犯上,对我天衍宗核心弟子无理?” 一个翠裙女弟子忍不住出声呵斥。 “卢师姐!齐药师性子一向古怪,我知晓她不是故意冒犯。” 浅小兮笑着打圆场,言语间却透着一股轻挑与傲意。 【这几人就是在故意激怒我?】 齐月微挑眉,口上一点没留情面: “不是你浅小兮辱我名声在先,天衍宗诬我卖假丹再后么?搞清楚些,是你跑来我的地盘冒犯了我!怎么在你等口中就变成我以下犯上了?一群发神经的恶颠婆,不知所云!” 被当面指着鼻子骂出声,浅小兮面上的笑意顿时就绷不住了。 第二个的翠衣女修立即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四下横飞: “难怪白清会抛弃你!就你这种嘴上没把门的蠢货,仗着齐氏旁系杂血后代的身份,就敢去得罪天音宗炼虚境老祖?你特么长着一张勾三搭四的妖艳贱货脸,整日忙着你的情情爱爱就够了!怎的大病刚好就敢跑出来咬人了?” 白溪刚要开口骂回去,却见齐月“噗”的一声呕出血线,继而捂着胸口倒退一步:“你,你” “大师姐!” 白溪吓了一大跳,赶紧推开两个挡路的女修,一把搀扶住了齐月。 “齐药师大病初愈,你等莫要太过!速速离开!”萧明明蹙眉驱赶。 许是也没料到一向极强势的齐药师大病初愈后竟如此脆弱,五个天衍宗女修都愣了一下。 其中一翠衣女子眼眸微闪,一拍栏杆,颇有些激动的高声斥骂: “这山中说是元婴在竞夺六阶宝汤,实则早已沦落成金丹修士的嬉闹场了!就你一个下界蝼蚁还想用六阶 汤聘请元婴真君驻守静虚城?在我十大宗门面前,那六阶宝汤怎么用,有你这个贱人说话的份吗?” 齐月气息骤而失稳,身躯直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滚” 又一个翠衣女子尖锐着嗓子大声讥笑: “可惜呀可惜,真能在东州争夺神烛传承的天骄,反而先离了场呢!” “李师妹,白清兄走了好啊,比起每日对着一条没脑子的的妖艳蠢货,他情愿要自由呢?”最先开口的翠裙女弟子也得意笑道。 “你!你!” 齐月又呕出一口血沫,一头歪在白溪怀中,捂着胸几乎要喘不气来。 白溪一脸惊慌的替她擦血:“滚!你等闭嘴!大师姐,你没事吧?” 浅小兮眨了眨眼,拖着嗓音笑道:“齐师姐,我等也是心直口快,你可千万莫要生气。” 幻术神念再击脑海:【贱人,气死了才好呢!】 白溪搀扶住齐月,怒气冲天的骂道: “浅小兮,静虚宗不欢迎你等,滚出南州去!” 萧明明递去一道警告的眼神,也站到齐月身前: “浅小兮,你等莫要胡说八道!白清兄一向独来独往惯了,或许早就先你等一步得到别的机缘了!” 他此话亦是安抚齐月,故意遮去‘白清再次抛弃齐药师’的旧传言,将白清离开静虚宗说成寻常的‘外出游历’。 浅小兮杏眸流转,清凌凌的笑道: “萧长老,白清兄对我有大恩,他可不是孤家寡人。他日若有缘再相遇,我定然鼎力报答他,结清曾经的旧情与纠缠!” 浅小兮故意强调‘旧情与纠缠’五字,又斜睨了齐月一眼,看似洒脱的一挥袖,实则火上浇油道: “不过嘛,一个男人罢了,就算他痴心于我,为我舍弃了一切,又干我浅小兮何事?” “比起为情所困,哪里比得上一场大战更让我酣畅快意!” 话音一落,她不再理会歪在白溪怀中痛苦呕血的齐月,腾空跃出琼楼法宝,直奔远处一个金丹后期的剑修而去。 几个翠裙女修也鄙夷的扫了齐月一眼,紧追了出去: “浅师妹的鸿鹄大志,一个下界妖艳蠢货如何得知?” “浅师妹,等等我们!” 萧明明赶紧去扶齐月,劝说道: “月师妹莫要伤心!浅小兮她们故意说那些话,只是想激怒你罢了!” “ 天衍宗分明想要了大师姐的命!”白溪咬牙冷笑。 齐月擦去唇下的血色药汁,撑起胳膊,半支起头望向琼楼法宝,恰听到满山修士的挥袖欢呼声: “翠裙?是天衍宗的浅师妹!” “浅师妹从东州回来了!” “浅师妹所在之地,齐药师不是得暂避锋芒吗?那今日可瞧不见齐药师咯” 白溪见齐月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想起刚刚被天衍宗几女连番羞辱的恼恨,隔着衣袖用指尖挠她的咯吱窝。 “噗” 齐月强憋住痒痒,手肘一肘白溪,教他莫再胡闹。 “月师妹?” 萧明明一脸的疑惑。 恰在此时,一个身高九尺的强壮女修从人群中“嗖”的一声跃上半空,略显沙哑的声音如洪钟,抬指点向浅小兮: “浅小兮,你以幻术多次捉弄我,羞辱我,让我吃下暗亏!我云飞燕不服你!今日你可敢堂堂正正的与我一战?” 浅小兮递去一道警告的眼色,蹙眉道: “云飞燕,我今日没空理会你,你我的事改日再论!” 四个翠裙女护卫飞身拦在云飞燕身前,低声斥责了几句。 “呸!不是你们叫我上来的吗?哪条布告说我云氏争不得?”云飞燕怒声驳斥。 【呵,浅小兮改了原计划,只想自己一人出大风头,却没及时通知云氏?】 【那姑奶奶就赏你一场风光吧!】 【你可要好好接住咯!】 琼楼法宝内,齐月冷哼一声,一息化作悲伤脸,凄声高喝道: “浅小兮,你敢羞辱、践踏我齐月,我与你不共戴天!” 说罢,推开白溪和萧明明,一跃飞出了十九层。 一道道目光从浅小兮与云飞燕处挪向了虚空那道衣襟染血的白色身影,喧闹的观赛区莫名静了几息。 有人震然惊呼道: “那受伤的女子自称齐月,莫非她就是齐药师?” “难不成百年前就能越阶斩元婴的齐药师被浅小兮打伤了?” “定是齐药师大病初愈,战力受损太大” “不是说斩杀元婴是催用了齐氏秘宝吗?那齐月如今才金丹中期修为,如何能杀元婴?” 沸反盈天的杂乱中,云飞燕扭头扫来,一双鹰目定格在了齐月身上,声如敲钟: “你是齐药师?” “浅小兮,我与你势不两立!” 齐月双目死死盯着浅小兮,对云飞燕的话充耳不闻,飞身直奔浅小兮而去,半途中却身躯一僵,捂住胸口又呕出一条血线。 云飞燕一皱眉,转身就要退离,却被一道翠裙女修拦住: “云飞燕,你云氏老祖与她有仇,何不趁机与我等合作,一起拿下她?” 第18章 斗蛊 云飞燕犹豫稍许,转身又抬指向齐月点来: “齐药师,传闻你百余年前便能越阶斩杀元婴,我以为你一直不下山,要么是不屑于理会世间的凡夫俗子,要么是沽名钓誉的花架子!今日你既来了,那就由我云飞燕先探一探你的身手吧!” 说着,只听“噌”的一声鸣音, 云飞燕肩后真元翻滚,显现出一柄宽如门板的暗色厚剑! “我赌云飞燕必定败落!”有人高声嬉笑。 云飞燕哼了一声,一震真元,手臂肌肉虬结如壮树。 她向后反手一抽,便拔出了青光刺目的本命巨剑,高喝道: “齐药师,得罪了!” 说着抡剑一挥,一道二十丈长的磅礴青色剑光闪瞬向齐月扑来。 齐月好似这一刻才感知到云飞燕的存在,只不过她刚要扭头,便觉身侧出现了两道磅礴杀气,一左一右围攻而来! 浅小兮似是生怕云飞燕占了先机,竟然选择偷袭! 齐月抿住唇,刚一抬手掌,人影便从原地消失。 “轰~” 一道翠色剑光擦过齐月身旁,劈入远处的大山,山石林木隆隆滚落。 “嘣~” 齐月的身影却与另一道三十丈的青虹剑光相撞、破碎、化解、穿透,再往前去,闪烁银光术印的手掌向前击碎云飞燕的护体罡气,推着口吐鲜血的云飞燕倒飞了出去! 【?!】 云飞燕瞪大鹰眼,连续撞翻十余个闪避不及的倒霉鬼,一路飞去了四五里外,再撞塌了半座土石山。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得让半城凑热闹的人都愣住了。 快! 太快了! 从出招到结束,就一掌! “我草!” “云氏金丹圆满境在金丹中期的齐月面前只是一团豆腐渣!一掌就能干掉!” “齐药师不是要找浅小兮复仇吗?怎么浅小兮偷袭,齐药师还放了她一马?” “不是放过,是云飞燕出言挑战在先的” “这贱人徒手就能撕开剑光?!”浅小兮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咽了口唾沫,抓着银剑迅速退开了两里远。 “噗!” 谁料齐月忽而呕出一口浓血,身行踉跄的倒退了两步。 “齐贱人不行了!” “一起上!” “咻咻咻咻咻!” 五道翠色剑光争先恐后的攻来 ! 齐月咬牙连续闪身,勉强挪开了天衍宗五个女修的合围偷袭,但裙摆仍是不可避免的被削掉一片,露出一截莹白如脂的小腿。 就在此时,一道怒喝自城中方向传来: “云氏族人,听我云海涛号令,胜齐月者,赐玄阶秘宝!” 说罢,一道身着竹月色法袍的修士一掐诀,跃上虚空,飞速挪移向齐月。 “云氏元婴要大战齐氏金丹!” “大热闹!快冲!” 又有数百上千道身影也跟着云海涛一窝蜂的涌来城外。 白溪摘下腰间震动不休的传音器,赶紧传音了乔令梦。萧明明在围栏上拍了拍,笑容讥讽道: “这天衍宗和云氏,还真是输不起啊。” “噌!” 此时,虚空中又传来一声振鸣。 白溪抬首望去,正见云海涛放出十丈厚的护体罡气,他身前催动的大剑亦迅速暴涨,从四尺增到了四十丈! “噌!” 又是一声振鸣。 齐月也鼓动真元,放出了大日轮,它不断暴涨、暴涨、直至化作三十五宽窄的举行黑环,“嗡嗡嗡~”,极速旋转着,绽出一股股近八丈厚的银灰光芒。 远远望去,齐月如同一颗小小白芯,被包裹在巨大玄黑之环中央,一身白裙猎猎飞舞。 “齐月不是剑修么?怎么催用圆环法器?”有人诧异道。 “齐药师大病初愈,又被浅小兮暗算,可能暂时催动不了大剑!”有人高声解释。 “不对,这是大日环!齐月当年斩杀李机子就曾使用过大日环相助!莫小看大日环,此器极凶!”亦有人高声纠错。 “再凶又如何!齐药师已被浅小兮重伤!” 而就在此时,虚空中骤现出一颗五丈大的定身珠,摄出芒芒白光罩住了齐月。 云海涛动了! “贱人胆敢冒犯我云氏老祖,去死!” 一剑破空刺去,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奔齐月的头颅。 齐月也动了。 她抬起右臂,广袖滑落,皓白的手腕上露出一串暗红色的铃铛小串,仅是轻一摇, “铃~” 大日轮爆射出两注银光,骤然撞碎扑来的剑光,定神珠也跟着爆成了粉末! “哈哈哈,云氏元婴也不过尔尔嘛~” 一道带着酥意的轻笑声从圆环中荡开,齐月抬手一拨纤纤玉指,腕间叮当作响, “也试试本真人的剑。” 话语间,“咻~”,一道二十余丈的弯刀片从大黑环中飞出,重新滚成了一个小些的黑环,携着一股凌厉杀气,也以闪电之速攻向云海涛。 迎面而来的杀气和速度皆远胜过云海涛的剑光! 云海涛心生忌惮,不敢硬接,立即掐诀挪移出了十里外。 而小日环却如影随形,且与他速度相当,逼得云海涛不断现身抡剑格挡。 一介元婴老祖,竟然被一个伤势惨重的金丹真人用法器追的满山乱窜! 浅小兮和四个翠衣女修神色凛然的对视一眼,悄悄钻回了人群。 远处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哄笑: “这云氏一族真是笑死人了!” “这云海涛还想斩了齐药师的头颅回去向云霞老祖邀宠呢!谁料反被齐家小金丹撵得抱头鼠窜!” “云少主自诩云氏修道天才,这回被一个金丹碾压,脸可丢大了!” “这云氏一族前脚诬陷齐药师卖假丹,后脚就能厚着脸皮来争夺人家的六阶汤!啧啧啧” 眼看云氏一族的颜面已被十大宗门的观客踩入脚底,一个云氏金丹振臂怒喝: “云氏一族,一起上!今日杀了齐药师,老祖重重有赏!” 此声一出,人群中竟飞出四十余人杀向齐月,且有三人是元婴真君! 齐月循声望来,略有些失望的冷笑: “一群弱鸡,也敢在姑奶奶面前放肆!” 说着,她抬起十指如拨弄琴弦一般,在虚空中轻弹数下。 妖娆动人的铃铛声中,数十道银灰闪电从她指尖飞出,夹杂着三片巨大的黑色弯刀,分别攻向一道道围攻过来的法器或真元! “砰砰砰砰” 四十三个云氏金丹无不被银灰闪电重创、撞飞,在数里外的山石地面砸出一个个深洞巨坑! 而三个云氏元婴,亦被弯刀片追得四处窜,与云海涛的境况也并无什么差别! 秒杀! 轰~ 惊吼与议论声再次如雷炸开,满山修士无不为齐月的战力感到震撼。 却有几道不合群的惊喜声碾破了热闹: “齐药师又吐血了!” “她分明重病未愈,强行运功只会动摇其道基!” “齐药师已是强弩之末!” “这等娇艳美人怎能藏于下界?谁擒了归谁!!” 一声声嚷叫中,浅小兮的清音也传遍山头: “擒下齐月,六阶宝汤应有尽有!我等皆有机会去东州争夺古神传承!” 亦有女子高声响应: “乱世争雄!夺齐月者夺天下!” 话音刚落,竟有数百人被蛊惑动心,腾空直奔齐月而去! 第19章 连环双击! “浅小兮!天衍宗!静虚宗与你们誓不两立!” 白溪一掌击在围栏上,召出断魂轮杀向混在人群中的翠衣修士! 这一战,直砸得山崩地裂,一群群金丹修士时而像鱼群追饵,时而如饺子下锅,在三十五丈大的巨型黑环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连近身齐月的机会都没有! 偏生那黑环中的白色身影,亦如油尽灯枯前的强行支撑,时而捂着胸口痛苦呕血,时而又举着微颤的手施术杀敌! 但人人皆可清晰感知到,齐月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了! “齐月不行了!” “活擒齐月!” “夺齐月者夺天下!” 又是几道高呼骤起,咻咻咻咻咻 一群潜藏城中各角落,窥视许久的元婴境真君强者出手了! 齐月踉跄几步,身后的三十余丈的大日黑环也随之缩小至二十八丈,惹来参与混战的静虚宗弟子惊惧急呼: “大师姐小心!” “二掌门小心!” “尔等闭嘴!” 白溪气不打一处来,一轮挡开浅小兮的银色剑光,加快了断魂轮的攻势。 不出声提醒齐月‘小心’还好,一喊出声,咻咻咻 又是七个元婴真君挪移现身,纷纷施展神通,召出数十丈的真元大手径直抓向齐月! “浅小兮,我要杀了你!”齐月悲鸣一声。 她身躯踉跄地往黑环中一倒,大日轮则如海绵吸水一般,竟然将争先恐后挥来的真元大手强行吸扯住,尽数吞入了黑环中。 不多时,大日轮的器形竟然再度暴涨至三十余丈! “这法器有古怪!” “莫非这就是帮助齐药师越阶斩敌的齐氏秘宝!” 二十六个元婴真君神色皆是惊疑不定,有人萌生退意,正要挪移逃开,又听“噗~”地一声动静, 那齐药师竟然又捂住胸口痛苦呕血,然后强行撑住膝盖半屈起身,双掌颤抖的开始掐诀。 然而,就在此时,几个玄阶法器突然从四面射来,气势凶猛地围击向大日轮! “轰!” 大日轮被打得剧烈颤抖,再度缩小了一圈! “她果真已是强弩之末!” 元婴真君们眼眸一亮,纷纷上法器围攻。 显然,齐月也知晓了他们的意图。 大日轮忽闪消失,再出现时,它竟携着齐月逃到 了百余里之外! 等一道道元婴老祖的身影挪移追近,大日轮又是一闪,再挪移出百里外。 不多时,静虚城外的观客便瞧见数百里外暴涨至五十丈大小的黑环,和圆环屁股后绵延数百里长的带状白色灵雾条。 “轰轰轰” 天昏地暗! 山崩地裂! 十二片巨型弯刀如入无人之境,被那道小小身影催动。 或如撒刀切豆腐般,将满天乱飞的法器绞成碎沫! 又如吸水的龙兽,贪婪地吞噬一道道真元! 再如追狗的闪电刀,将一群元婴真君撵的天上地下抱头乱窜! 直至夜幕将至,远处的大黑环才再度缩小至五丈,托着满身鲜血的齐月闪奔白溪而来。 刚一靠近白溪,齐月便摇摇欲坠。 大日轮也似耗尽了神通,随着齐月一道跌向地面。 “是齐氏秘宝!” 有人高呼一声,嗓音中满是贪婪与欲望。 原本静立围观的人群突然疯了似的蜂拥闯来,都想抢夺那堆缩成巴掌大的散黑铁片。 “滚!” 乔令梦冷喝一声,挥剑震退抢夺者,连堂等人亦催动法器震慑四方跃跃欲试者。 萧明明挥出真元一把向大日轮捞去,却在触碰到一刹,忽而被铁片扯去吞吸了一口真气,继而器形一缩,颤巍巍地钻入了齐月体内。 “大师姐!” 白溪则一个飞扑接住了齐月,护着她向后一仰,靠着惯性强行稳住了身形。 他周身法袍被划烂了数十道长裂口,显然也身负重伤。 而齐月则是外衣破碎,长发披散,满脸满身的污血。 她气息微弱如游丝,一副奄奄一息的濒死状。 白溪轻轻摇了几下她的肩膀,哀声唤道:“大师姐?大师姐?” 回答他的,是齐月唇齿间冒出的一股乌黑浓血,她的气息似乎更微弱了。 一旁参与拦截人群靠近的秦列阳不由皱起眉头,神色焦灼的警示道:“小白师弟,莫摇、莫喊了!我等先护送你大师姐先回去!” “好。” 白溪恍然清醒过来。 他忙抱起齐月,在近百修士的团团围护下,被送回了玄月峰。 静虚宗地界处处灯火通明,城外却满山狼藉,人仰马翻。 白溪忍着疲乏听人汇报城内城外各处的混乱,依次下达处理决策。 派遣长辈安置好最后一波的贵客,天色已经大亮。 但他并未休息,而是取出一粒回灵丹吞下,推门迈入主屋。 灵东、临西正分立在床外左右做贴身侍卫,见白溪进来,俩人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你俩去门外守吧。” 白溪吩咐了一声,待两侍女关拢了屋门,这才撩开帷帐瞧里面蒙头大睡的某人。 “阿月?”他伸出手指戳了戳。 裹在被子里的人抬起胳膊拱了拱,嗓音含糊的嗔恼道: “别闹,累死了。” “说好只收拾几个出头鸟立威,结果你一日揍趴了三十个元婴真君,你不累谁累?” 白溪哭笑不得,干脆在屋内布阵,盘膝打坐。 但他伤势刚一缓解,便被腰间震动不休的传音器催着赶下山去处理各类暴乱。 第三日,一则大消息从静虚城传开——齐药师被人打伤心脉,道心损裂,境界再度崩落,需要闭长关重新养伤! 至于六阶极品宝汤? 还有屁的宝汤! 齐药师还没来得及熬炼就被迫受了重伤,哪来的什么宝汤?! 消息一散开,天衍、天音二宗被骂成了两坨狗屎! 浅小兮就是那根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 齐药师那日可是边吐血边喊着浅小兮羞辱她,她与浅小兮不共戴天! 若非浅小兮嘴贱,齐药师又怎会再受重伤? 参与东州争夺神烛的十大宗门核心弟子骂浅小兮最凶,骂她浪费名额,骂她搅屎惹祸精!拱火第一!居心叵测!蠢笨如猪! 据数百金丹修士亲口证实,齐药师前日大病初愈,只想去看看元婴真君的比试,没想到被浅小兮给盯上了! 浅小兮自己在东州竞夺古神传承没有胜算,就故意拖累十大宗门的其他天骄! 而具体内情,十大宗门有人前去询问了在场的白溪和萧明明。 萧明明亲口证实,那日齐药师本不愿搭理浅小兮,浅小兮和四个天衍宗弟子死缠齐药师,对她多番言语羞辱,让大病初愈的齐药师心神再受重创,这才有后面齐药师浴血发疯,单挑数百修士而负伤惨重的后事! 天衍宗见势不妙,赶紧甩锅天音宗云氏,点名云氏少族长云海涛不做人! 云海涛身为元婴境修士,竟然带着三个元婴、四十多个金丹去欺负心神重创的齐药师! 不要脸啊,真是太不要脸了! 臭鸡蛋都没他们的恶臭! 骂来骂去,千言万语被天衍宗汇总成了一句结语:云氏输不起 第20章 废云氏 二十余日后,齐月在主屋中缓缓收功,啃了几颗超极品火灵果,这才起身抖抖衣襟,出门唤侍女备茶。 灵东煮上茶汤,瞧见她交搭着双腿晃悠脚尖,一看就知心情不赖。 试探道: “主人,我有关于清长老的急事想禀报。” “你快说。” 齐月闻言双腿一收,一扫惫懒之色。 “您不是揍趴了三十个元婴真君,还因伤闭关,不能再熬炼六阶极品宝汤了么?那三十个元婴中,其中云氏占了四人。天道宗宣扬齐氏受辱的仇不会就这么算了,天衍、天音二宗就开始相互扯皮、甩锅,余下二十六人背后的大家族则一致对准了云氏。 云霞老祖本就憎恨您当众露脸,让她‘圣祖之女’的断言成了笑话,而后又被人当面讥讽‘云氏后辈输不起’,又不敢真跟天道宗硬杠,便令人暗暗散播谣言。 说‘前圣子白清曾被剥除道骨,震碎金丹,沦落成无法修行的废人,但不到百年时光,白清居然又逆天改命,再度踏入了金丹境。圣祖当年莫非是依靠此秘术才登峰造极的?可惜了,这密不外传的上古秘术竟然被一个外姓弃子得了去!这乱世搞不好得有那弃子的一神之位!’” “这消息是从何出来的?可靠么?” “天衍宗只是私下派人搜寻白请的踪迹,并未公然树敌,而云氏则急着撒晶搬弄是非,想造出大阵仗转移世人焦点,蛊惑修行界去围杀白清,也想借此事再度重创您,彻底斩断您的生机!这消息来源极可靠,因为夜华院的密探也收到了几份云氏的雇佣晶。”灵东道。 “啪!” 杯盏骤而碾碎。 齐月蓦然起身,面色已然铁青:“敢动白清就是触我逆鳞,戳我软肋,找死!” 顿了顿,她冷声吩咐:“你亲自请白长老回来一趟,我有极要紧的事相商。” “是。”灵东领命而去。 白溪回来的甚快。 齐月刚勉力平息住怒火,他便跨步进院,一撩衣摆在她对面坐下,坦然道: “此事我早有耳闻。我和掌门师伯都知道这是云霞老祖的手段,只是宗门长辈忧心你因白清的事再受伤害,故而不敢惊扰你。” 谁会猜不到这是云霞老祖的手段呢?她一想蛊惑人手擒杀白清,二要逼齐月再受重创,但终归都是用白清这道逆鳞‘逼死’齐月。 这手段应灵仙用过,李盼弟用过,浅小兮也尝试过了!计谋虽然粗陋,但就是“极好 使”! 只是宗门长辈也自有一套自己的应对策略,李盼弟樱也罢,云霞老祖也罢,再阴险恶毒的计谋,只要不闹到齐月面前,那泼天灾祸就淋不到静虚宗头上! 说到底,不过是再舍弃白清一次罢了! 齐月心下烦闷,却也知道这事怪不了旁人。 她抑下杂绪,笑了笑,轻声道: “我知道长辈们这么做是想保护我。但现在是乱世,我静虚宗刚从满城暴乱中杀出一条血路,此时万不能软弱后退!而且云霞老祖对我起过数次歹念,先前云氏以势压人、搬弄口舌害我,前些时日还亲自动手杀我,扬言要斩我的头颅!对待生死大敌,绝不能心慈手软!” 白溪思酌了片刻,蹙眉道: “如何反杀回去?” “中央大陆已经元气大伤!如今三界动乱,人人皆知‘混沌乱世,神灵之启’的预言,十大宗门早将心思放在了东州成神的机遇上!只要成神,一切皆有可能,一个区区炼虚境老祖算什么。” 白溪怔了怔,拳头紧紧握住:“我能做什么?” “来而不往非礼也!调动宗门元婴老祖镇守静虚城,告诉曾爷爷,我要云霞老祖境界跌落!” 齐月饮了口茶,缓缓笑道,“我以一战破除了天道宗祖山崩裂的颓局,天道宗也会利用我再度造势!既是如此,那便互利互惠。” 黑夜。 幽暗中,如绽放了火树银花,又如雷炮四射。 法力碰撞的轰隆巨响中,地动山摇! 无数人仰头望向北面的夜空,看那蹿离的火线似刚燃的鞭炮,第一响后,便是噼里啪啦紧紧随同的炮仗大阵。 片刻后,那第一响发出一声破空的凄厉哀嚎! 足有六十丈的玉琴相外法身被十几道法器猛然轰碎,如星火坠落向下界的黑暗中! “法身破碎!” “有炼虚境老祖重伤跌落!” 四海大地,围观者心中无不清明。 其中的知情者面色骇然,像是生怕被人知晓其身份,躲藏去了地底更暗处。 而夜空中,点点火星滞立夜空,热闹之后,便是寂静与隐消。 齐月站在山顶远观着那一幕,沉静的星眸泛起一丝冷冽。 看来云霞老祖这回不仅惹恼了天道宗,也惹恼了中央大陆。 天道宗要找云霞老祖复仇,不仅天音宗不敢插手,天元宗也不曾出手相护! 在对待成神机遇 的态度上,十大宗门始终站在利益的这一边! 【甚好。】 齐月微微一笑,身形一闪,挪移回屋,盘膝闭目,催动防护阵静修。 而静虚城内灯火璀璨,无数人惊骇不定,坐卧不安。 白溪也激动地一夜无眠,等着云霞老祖的结局传来。 次日下午,小道消息传来,天音宗大长老因出言不逊,私下里多番羞辱圣祖,还唆使云氏家族围杀齐家血脉后裔,终于挑起了天道宗怒火,被废去半身修为,境界跌落至化神境! 云氏恳求天音宗为云霞老祖主持公道。 天音宗宗主李东来便带着一群长老也气势汹汹地找上天道宗要个说法,齐烟老祖只冷然一瞥,先开口道: “我齐家血脉已断,没什么进取心,大不了就炸了东州夜幽山,谁也别想找好处!不服来战,天道宗奉陪到底!” 李东来闻言抖了抖胡子,撸起袖子,叉腰就骂: “你敢炸古祭台断人族前路?别忘了你齐家还有个杂血” 不料骂声刚起,一众长老捂嘴的捂嘴,抱腰的抱腰,将其一溜烟地扛回了天音宗。 云氏族长气急,转头又前往天元宗求见萧宗主。 一连求了七日,云族长才被放入宗门大殿,却不知说了些什么,竟惹怒天元宗,让云霞老祖再受重罚,境界跌至元婴真君,致云氏一朝衰败! 天衍宗立即跳出来咒骂云霞老祖猖狂狠毒: 一说【云氏想灭杀天道宗圣山一脉,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哩!哪有把人家满门逼死,连旁系独苗也不放过的道理!】 二说【圣祖对人族有大恩,云氏家族一边跑去东州竞夺神烛,一边去静虚宗斩杀齐氏后人,不光齐老祖受不了,萧宗主忍不了,天下有良知的氏宗都看不过去!】 数日后,关于‘云氏要暗杀白清,还要逼死齐药师,天道宗只能先废去云霞老祖半身修为,震慑天下修士,为白清和齐药师求回一条生路’的消息亦广泛传开。 这下,云氏不光实力直线衰落,名声也迅速恶臭! 别说世人提及云氏得先啐上一口,连天音宗自己人都对云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生怕被牵连了进去。 白溪告知齐月,天衍宗对白清的搜寻与追踪已悄然中止,浅小兮的师尊赤练神君在云霞老祖被废的次日就跑路失踪了。 齐月闻言甚为满意,心道: 云氏敢明目张胆的蛊惑世人围杀白清,恐怕少不 了浅小兮师徒的功劳!天音宗废了个大长老,赤练神君要是不跑路,天衍宗只能绑他去天音宗赔罪,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这一局斗法,白清脱身,我装病,天衍宗落下无耻之名,天音宗吃下恶果,天道宗强挽颓败局势,勉强算个小胜吧。 第21章 交易 数日后,白溪告诉齐月,山下十大宗门来客走了大半,余下者则打探起了六阶上品汤,想要从白溪手里套出往年的存货。 之前静虚宗为压制天音、天衍二宗故意放出去的30瓶六阶上品汤在四海之地已被人反复倒手,烘炒成了天价! 除了十大宗门外,亦有四海隐世数千年的古老家族以六阶汤为敲门砖,加入了争夺神烛的阵营。一来二去,六阶上品汤的价值又翻了好几番! 白溪在城里连续接待了十数个求纯阳汤的世家老祖,个个都称与静虚宗有旧年恩情。 但恩情归恩情,没汤啊! 齐药师都重伤闭关了,哪来的汤? 任对方说个天花乱坠,白溪大掌事只管双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待山下恢复秩序,白溪取出齐月五个月前交给他的紧要物资,分成两堆。师姐弟俩一起清点、核算哪些该分配给宗门,哪些玄月峰要自留。 白溪收拢了宗门物资,逗趣道: “东州夜幽山已经围了近两百个老家族,虽说你一个金丹中期能揍趴30个元婴、数百个金丹,已经被东州夜幽山彻底排斥在外照曾爷爷的话说,你去了,那些人岂不是瞎忙活一场? 但是保不齐天道宗自己人会心生不甘嘛! 咳,所以,曾爷爷提议,要不你再随便给20瓶六阶极品汤聘用几个天道宗长老来静虚城做防守?一来是震慑四海势力,保护静虚宗;二来么,天道宗也能借你齐药师的名头造势,这也算合作共赢。” 齐月哈哈大笑。 白溪也跟着大笑了几声,又将唇凑至她耳边,一本正经地撒娇道: “阿月,曾爷爷说这笔交易划算,你不会吃亏,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齐月一掌推开他的脸,伸着懒腰起身,笑靥如花道: “行~,这几日我要闭院熬炼妖王汤,你看着安排吧。如果有天元宗长老来求汤,照着办就是。” 白溪眉眼笑成了两道弯刀:“我也是这么想的!” 齐月闭院熬汤、炼药的功夫,白溪则下山直奔往议事院,召集各峰长老前玄月峰商讨宗门前程。 他的目的就一个,搞宗门大比试,把修炼宝物倾斜给选拔出来的天骄,尽快扩充宗门金丹境强者的数量! 而为了公平起见,白溪要求各峰按职业分开比试,剑修不会跟丹师打在一起,丹修也不会跟器师比丹道,谁也占不了谁便宜,故而这场比试只会是诸峰自己人进行优中拔优! 白溪宣布了大致的规则,就将制定具体选拔细则的权力扔给了各峰峰主。 他很忙。 有新消息传来,临近通往凡界和荒州入口的西州被魔修侵扰多次,大批人族修士举家搬迁,向中州的方向挪移,而临近荒州之地的西南州,也出现了魔修的踪影,不少修士开始一波一波的向南州迁移。 所以他得调度人手在静虚宗地界日夜巡逻。 隔两日,又有底下副手禀报,说武修山已有上百弟子闭关时会出现周身气海浮动、心念杂乱的情况,修行极为不适。白溪想起齐月数月前打算炼的丹,赶紧又从玄清峰抽调了三十个弟子前往灵植峰协助炮制草药。 十余日后,正值宗门热议大比试之际,除了闭关的白廖亭、赵德、齐月外,静虚宗四区诸峰峰主齐齐出动,随白溪一道入城去迎接天道宗派来的皇级大师。 四日后,齐月撤去防护阵,传讯告知白溪,汤药已备好,他若有什么别的安排尽快吩咐,她急着进武修山闭关。 白溪收到消息,不消半个时辰就赶回了玄月峰,兴冲冲道: “阿月,我来了!” 齐月抬头瞧了他一眼,斟了盏茶给他:“天道宗的人来了么?” 白溪接过茶一口饮下,放下茶盏,绕到她身后为她揉捏肩膀: “来了。曾爷爷还住玄月峰,另外83个贵客都安排进了武修山。” “八十多人?这是拖家带口来了?”齐月略吃一惊。 白溪捏肩的手一顿,微歪头,笑道: “非也。天道宗送了14个皇级大师来,其余大多是侍奉大师的徒子徒孙,还有几个天道宗的核心弟子。” 齐月微挑眉头:“他们是来扶持静虚堂的?” 白溪摇摇头: “算不上扶持,互惠互利罢了。你战力太强,而平生修炼之地多在武修山,所以大师们是奔着武修山来的!恰好咱们诸峰长老也需要大师引路、解惑,双方一拍即合。曾爷爷说的没错,这笔交易咱们不亏。” 齐月颔首,摸出两只小锁灵盒搁在桌上: “盒中各一份凝神丹、凝魂香和冥魂汤,你抽空把江长老的那份送去吧。” “好嘞!” 白溪一跨腿在她身旁坐下,开了锁灵盒翻看,又捡出一瓶黑器瓶瞧了眼上面贴的标示,讶然道,“七级汤?” 齐月搭起双腿,晃了晃脚尖,懒懒回应: “五六七八九级都有, 有幽冥魂汤和凝魂香相助,你的神魂会比常人壮大得更快,可承受更强的压制力!” 白溪收起锁灵盒,喜悦道:“明白了!这是锻体壮魂的法宝,我和江灿定会物尽其用!” 随后,他取出一个储物袋,说起武修山弟子修炼时的异状,询问道:“这算是煞气入体吧?” “算是。” 齐月颔首,拿起材料进丹房,一口气炼了数百颗【镇煞丸】交给白溪: “你先拿去找人试用,若是不好使,我再微调丹方。” 白溪并未耽搁,当日就赐了下去。 那镇煞丸甚是奇效,那些筑基弟子服下状况便有好转。 白溪见状又从城中筹措了一批草药材料,让齐月尽数炼成镇煞丹,留作备用。 乔令梦琢磨了两日,特意前来拜访师姐弟俩,代白廖亭来讨要炼丹方子。齐月并未藏私,抄了两个镇魂消煞的丹方,连同材料清单一道给了姑母。 乔令梦将纸张卷起塞入衣襟,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忧愁: “若灵气中的杂质将来再多些,会发生何事?” “修士突破瓶颈的难度会增加,遇到心魔的概率也会不断增大。”齐月答得简明扼要。 乔令梦冷叹一声:“那灵气浓度提升又有何用?” 齐月笑道: “物竞天择!强者会极强,弱者则更弱。” 乔令梦心中了然,不禁又冷叹一声:“这乱世争雄,不知会有多少修士要沦为争霸的炮灰!” 临行前,她叮嘱齐月: “你剑道魂体破裂,又被宗门杂务分去了太多心力。如今有天道宗皇级大师在侧,你将心思多用在自己身上,早些晋升元婴。炼丹的事你且放下,都交给我来处理。” 齐月应下,和白溪一道送姑母出了院门,目送她腾空离去。 白溪幽幽吐槽道:“我宗务也不少,姑母就懒得提醒我,她眼里完全没我。” 齐月噗呲一乐,拽着他转身回院: “醋精!我眼里有你!” 炼制镇煞丸的事一交付出去,齐月也无别的烦忧,又甩给白溪一批珍果和妖王汤,披上隐身斗篷去武修山闭关。 半个月后,宗门四轮比试开始了。 第一轮,各峰自行比试,从一月中旬底到五月初。每峰比试一结束,便下发物资奖励;第二轮则是根据塔魂等级排名,除去各峰已获奖励者,选出前百名发下物资;第三轮是静虚堂内部的 精锐评选名单。 最后一轮,是68头二阶妖兽的厮杀比斗,由小角和老八猿主持,奖励是10粒能助二阶妖兽晋升妖主境的【兽魂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