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座岛》 第1章 第 1 章 金秋十月,傍晚的晚霞与街上的路灯将地面照得金黄,细密的雨珠将城市的霓虹拍打在地面,宁城国际机场出口的玻璃门“叮”的打开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笔挺的西装裤里包裹着一双长腿,裁剪得体的衬衫搭配一条黑色暗纹的领带,露出一双如墨般的双眼。 他微微抬眸,目光如深潭般幽邃,手里拿着手机轻贴在耳边,风尘仆仆地走出机场。 “喂,珩啊,你落地了吗?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别忘记晚上的聚会嗷。” “司机已经来接了,什么聚会?”阴雨绵绵的天气带来的是低气压的氛围,坐在车后排的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的眼睛淡淡扫过车窗外的人群觉得烦闷关闭了车窗并升起了车内的挡板。 手机里的人还在絮絮叨叨的发出声音,“我给你办的趴啊!我去!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晚上十点半在Nk啊!算是庆祝你终于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 NK是近两年宁城生意最红火的club,因为背靠亿星这个大集团,最近爆红的流量关夏也经常出没在此地,很多明星和网红、狗仔为了偶遇关夏也常蹲守此地,一座难求。 严誉珩仰靠在车座上,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摘下口罩,他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冷冷传递给对方,“嗯,知道了。我就坐几个小时,明天有早会。”手机那头的人咯咯笑着,“行,张谦亿也回宁城了,听他的意思是不走了。我们这次好好聚聚!我先挂了嗷,女朋友催我呢。” 严誉珩挂掉电话后打开了微信,果然高中群里都在讨论他和张谦亿回来的消息。随手划了几页群里的聊天记录退了出去,他的视线定在了置顶的那个聊天框,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头像关闭了手机。 车辆在一座别墅前停了下来,严誉珩穿过院子后在门口驻立了很久,仿佛下定某种决心般迈着腿走了进去。 “小珩,你回来啦!”电梯里走出一位穿着套裙端庄得体的妇人,她搓着手缓缓走到跟前,“爸爸今晚有应酬,你想吃什么?妈妈让阿姨去做。”严誉珩轻叹口气,“不用了,妈。我就是回来一趟看看您顺便拿点东西,晚上约了高中同学了。之后住在公司附近那套大平层,您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吧。” 严誉珩说完大步往前走向电梯,裴蔓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叫住他,“小珩,你是不是还在怪爸爸妈妈。小森的事情,妈妈真的一时间没办法接受,对不起。” 严誉珩走进电梯按了顶层,在电梯门缓缓合上之前慢慢道出,“都过去了,就这样吧。” 严誉珩深吸一口气走进那个尘封已经的房间,慢慢踱步至衣帽间打开灯,白炽灯一排排的点亮这个房间,严誉珩拿起柜子里的行李箱走到尾侧的柜子将那些尺码不符合他身材的衣服装进行李箱,又打开饰品柜底层从底下抽出一个盒子装进行李箱。做完这一切后拉起行李箱关了灯走出房间,按下电梯前往地下室。 走进地下二层的车库,严誉珩开了辆不怎么张扬的揽胜将行李放上后备箱驶出别墅回了自己的那套大平层,请了保洁收拾了一下这套新房子将那些衣服放进了卧室的衣柜并取出了行李箱内的盒子缓缓打开,一副钻石袖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严誉珩取出袖扣将它们穿戴在自己的衬衣上,做完这一切后去了地下车库把车开进了NK的停车场。 走进NK出示了手机里的预定短信后服务员将他带到了顶层的包厢,刚一推门进去就听见刚才那个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是吧!!!严少!来酒吧怎么穿着西装革履啊!你让我感觉像在酒吧开早八的会,不对,你怎么帅了这么多!M国水土有这么养人吗,浓眉大眼,眼中带着三分薄情两分漫不经心……”对方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严誉珩摸了摸侧边的钻石袖扣,面无表情地白了他一眼,“胖虎,少跟你女朋友一起看无脑剧吧,光长肚子不长脑子。”胡鹏听后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 今天在场的都是严誉珩高中时候的同学,其实基本全是胡鹏叫来的,严誉珩高中每天都是和自己发小混在一起的,跟他们算不上熟,至少没熟到可以一起参加一个聚会。还有一位严誉珩在M国的合伙人闻献,两人前后脚到的宁城,听说晚上他要在NK便也来凑凑热闹。 “诶,誉珩,好久不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伸手招呼着他,利落的短发搭配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脸,剑眉星目,不失张扬。 他的怀里还搂着个男人,美的好像是雕塑般的人物。一头白色的短发下是一双精致的狐狸眼,有颗血红的泪痣在眼下透露着他的不凡和神秘。他靠在男人身上嚣张的看着严誉珩并挑了挑眉。 沙发上的男人朝他招了招手,“来,誉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胡亿臣。”这下轮到严誉珩愣住了,反应了两秒后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坐在了他旁边,“张谦亿,你小子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你以前不是喜欢……?” 严誉珩话说一半便止住,胡亿臣竖着耳朵,美眸中带着渴望看向严誉珩,希望从他嘴里听到点什么。 张谦亿赶紧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捂住胡亿臣的耳朵,“不要说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我的宝宝要生气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只爱我的宝宝。”说完在胡亿臣的脸上啪唧亲了一口,胡亿臣好像被哄得很高兴眯了眯眼睛,一头白发蹭着张谦亿的脸。 严誉珩看见这一幕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扔下一句话就往门口惝恍逃去,“我去楼下转转你们先玩。” 楼下的音乐无时无刻不在攻击着他的耳膜,嘈杂且无趣,严誉珩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只觉得心中越来越燥,快步走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如果当初没有那些事,是不是他和小森也…… “你长没长眼睛啊?手上的水都甩到我裤子了,你赔得起吗?”严誉珩抬起头看见对面一个酒保低着头被人拧着耳朵,旁边肥头大耳的男人还在劈里啪啦往外输出,“我和你说话你听没听见啊?眼睛不行耳朵也不行吗?说话啊!”那个男人伸手打了他一巴掌,因为力道过大整张脸侧过来正对着严誉珩,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红肿的半边脸和耳朵。 严誉珩盯着那张脸瞳孔骤然收缩泛起阵阵血丝。是他,虽然模样和之前有些变化,但鼻尖上那颗小痣不会错。严誉珩双眼猩红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视线变得模糊。 “你是不是又聋又瞎又哑啊?可惜了这张好脸噢。”油腻的嗓音往外蹦着很多肮脏的词语,双手已经摸到了酒保的腰上,严誉珩心中暗骂一句,猛地上前推开了那个男人将他推倒在地上,拉起酒保的手将他抱在身前护住,酒保的脸整个埋在严誉珩的肩膀看不清是谁他抗拒着想推开严誉珩。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倒在地上的男人骂骂咧咧地打了个电话给经理,因为实在喝得太多根本无法从地上站起来。 “没事,小森,别怕,我在。”严誉珩轻抚了他的头发,大掌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安抚他。 怀里的人听见小森这两个字时震颤了一下停了手上的推搡,双手抵在严誉珩的胸膛紧紧攥着他衬衫的布料,严誉珩只感觉肩膀的温度越来越高,轻声抚慰了怀里的人,“不要哭啦,珩哥在呢。” 没几分钟经理就赶到了,他先扶起了地上的男人,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严誉珩,“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恒隆集团的副总是他表哥!你疯了吗?非要惹他!”严誉珩刚回国没多少人认识他,抱着怀里的人神色带着些怒意低头发了条消息,周围的人还在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他们。 胡鹏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冲下楼,“我去,严少,你真是人物啊!刚回国第一天就给我整事儿。你怀里的服务员是谁啊?怎么刚回国就玩这么大吗?”胡鹏侧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吓得往旁边一跳,“我去,这个肥头大耳的猪是谁啊,站在这吓到本少爷要赔钱的知道吗?” 胡鹏一来就和机关枪一般输出把在场的人说的瞠目结舌,“你们先上楼回去呗,这点小事我处理一下就行了,对了,楼上张谦亿还欠我一杯酒别让他赖了,如果他男朋友要帮他代喝记得让他喝double,你还真别说他男朋友长得是真好看啊,酒量也好,帮张谦亿不知道代喝了多少酒了……” 严誉珩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劲头,拉着怀里的人走上楼去,“行了,我先带小森走了,你处理吧。”胡鹏听完思索了两秒,突然瞪大眼睛回头喊道,“我去!小森!莫佑森!你找到莫佑森了!” 酒吧老板闻讯赶来顺便带了一伙人将洗手间清场,“抱歉,胡少。这个新来的经理不知道状况,您看这样吧,我让经理等会去包厢亲自道歉并且日后加强酒吧员工管理,您包厢的消费由我个人为您买单怎么样?”胡鹏指着经理旁边的男人,“那他呢?” “你开什么玩笑,你是什么东西?我表哥是恒隆的副总你知道吗?你惹得起吗?”男人本就喝的五迷三道,一看见胡鹏嚣张的样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旁边扶着他的经理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低着头一言不发。 胡鹏听见恒隆后哈哈笑起来,“恒隆?你表哥算哪根葱,恒隆总部三个副总你表哥是哪位?” 酒吧老板见状及时抢过话头押着经理让他道歉,“亿星的总经理还在楼上坐着呢!胡少是张总的朋友你赶紧道个歉滚蛋。” 原本气焰正高的两个人听见这番话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惹不起的主匆忙道歉,醉酒的男人摇晃着身体低下头深深给胡鹏鞠了一躬,他表哥只是个分公司的小副总哪敢惹上胡鹏。平时装模作样耀武扬威还可以,真碰到硬茬可就没戏唱了。 胡鹏用手指戳了戳男人疑似六个月的啤酒肚,“没那个实力,就别撑那个场面,你说是吗?小副总,真可笑。”说完胡鹏洗完手走回楼上,那个男人跌坐在地上揉了把脸。 严誉珩将莫佑森带到了顶层一个没人的包厢,他用手臂死死禁锢住怀里的人,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小森,这些年你去哪了?莫国正说你生病了在国外边学习边治疗,他不让我们联系你,说你看见国内的一切都会应激,我问他你在哪里他不肯告诉我,小森,我好想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你都不肯联系我一下,小森,小森,你说句话好吗?” 莫佑森慢慢推开严誉珩,眼神空洞的盯着他,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心如死灰的一直用眼睛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莫佑森感觉头痛欲裂受不了这周围的一切,狠狠推开严誉珩从包厢跑了出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严誉珩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倒在地上,手臂也擦破了皮,他想去追的时候还绊了一下,莫佑森实在跑的太快了,打开门已经找不到他往哪去了。严誉珩只能打给张谦亿,让他尽快调出监控,要找到莫佑森,一定要找到莫佑森。 张谦亿接了电话后迅速赶往监控室,胡亿臣步履从容地跟在他后面,严誉珩早已等在监控室外,双目猩红地看着他们,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着:“张谦亿,快,是小森,一定要找到他。” 胡亿臣双手攀上张谦亿的肩膀,狡黠的目光看着张谦亿并用脑袋蹭着张谦亿,张谦亿知道他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垂眸笑了一声开口安抚:“小森是我们发小,也是我弟弟。我办公室的合照你还记得吗?小森就是那个黄头发的。” 胡亿臣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保安赶紧调监控,因为事情刚发生马上就找到了莫佑森逃离的方向,他从后门逃走后就在街上狂奔,街上的监控酒吧没有,一切戛然而止,张谦亿拍了张照发给酒吧老板让他手下的人找出来。严誉珩瘫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浑身无力地低垂着头。 逃离开NK后,莫佑森掏出手机给领班发了个消息,说出了自己辞职的请求,领班知道他手里的这个人的家境不太好,但是踏实肯干,平常卖酒销量也不错,肯定是碰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情才能提出这个请求,以他高中都没毕业的学历这是他能干的薪水最高的工作了,领班私下给他转了五百并承诺他的薪水下月初就发给他,莫佑森感谢了一番。 莫佑森不知道自己此时能去哪里,去便利店买了一瓶牛栏山和几瓶啤酒,边走边喝,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晃。莫佑森跟着潜意识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走到了墓地,抬眼看了一下确认没有走错,他的妈妈,对,妈妈在这里。 莫佑森一步一个阶梯走向唐淼,趴在唐淼的墓碑上,宁城多变的天气在此时又下起了雨,黑夜笼罩着整个墓园,只有台阶旁的几盏引路灯照亮着前行的路,淅淅沥沥的小雨将莫佑森浑身浇了个透。 莫佑森就着雨水将酒往自己嗓子里灌,“妈妈,妈……如果你还在……是不是我就不会被人欺负了,他们都在欺负我,我没有妈妈,怎么办,妈妈,我明明有的啊,你是我的妈妈啊。”莫佑森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嘴里还在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后来也不知道是哭晕了还是喝晕了,倒在墓碑前,他做了个梦,梦到了曾经的自己…… 第2章 第 2 章 “叮铃铃——”伴随着一阵放学铃响,走廊上渐渐开始躁动起来,讲台上老师还在黑板上疾书,莫佑森坐在最后排捣鼓着手机,点开了群聊开始劈里啪啦的聊起来,新同桌季飞往他旁边看了一眼,一个名叫“宁城顶流F4”的群嚣张地挂在手机页面。 季飞用手肘怼了一下莫佑森,“老师还在呢,你先别玩手机了。”季飞是这所学校为数不多靠分数被特招免学杂费的学生,被班主任安排坐在莫佑森身边提高他的学习成绩。 江婷:【莫佑森你能不能快点,就等你一个人。】 莫佑森:【靠,卷毛拖堂呢,等等我,等等我。】 严誉珩:【小森,我们去七楼化学实验室等你,我昨天新做的发型,准备帅你一跟头。】 江婷:【你可算了吧,胖虎都快吓一跟头了。】 张谦亿:【小森森,快来呀~】 莫佑森:【知道了我马上。】 “还有某些同学,我就不点名了,学校虽然允许带手机染发,没这么多规矩,但是也稍微注意点不要这么招摇。”卷毛在讲台上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莫佑森的脑袋,莫佑森正在群里聊得火热根本没注意听老师在讲什么,“好了,下课吧。” 一听见下课,莫佑森赶紧揣起书包就跑,宁城诺伦国际学校是一所集幼儿园至高中都涵盖的私立学校,江婷、严誉珩、莫佑森、张谦亿四个人从幼儿园就认识一起读到高中,又因为家境差不多所以玩的最好,莫佑森比他们小一届所以放学时间也不一样。 电梯太慢了全是人,莫佑森一路从A幢三楼跑到B幢七楼,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严誉珩手里拿着烟吊儿郎当地坐在桌子边上,一头五彩的脏辫搭配着嚣张的眉钉,一双眼睛如黑曜石般透亮在莫佑森身上流转着,葱白的手指夹着烟,轻轻弹了下烟灰,脖子上挂着红色的头戴式耳机,好似带刺的红玫瑰。 如果说用红玫瑰形容严誉珩,那莫佑森就是夏日的荷莲,清冷的长相,白净的皮肤,一双大眼如葡萄般滴溜溜地转,鼻尖一颗小痣给整张脸增添了丝魅惑,眉眼乖顺一脸纯真无害,但头上那高饱和的亮黄色短发如烈阳灼烧着别人的眼睛。 “严誉珩,你的叛逆期是不是来的太晚了些?”江婷伸手拽下了严誉珩贴在眉骨的钉子,又很嫌弃的拨弄着他的脏辫。 “你懂啥啊,我最近在细品中国有嘻哈,小心我出歌diss你。” 江婷听后笑骂了一句,“十三点一样。” 严誉珩推开江婷的手顺势搭上了张谦亿的肩,抬手挑起莫佑森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说出了一句令人头皮发麻的话,“男人,你也为我着迷吧。”张谦亿听完立即做出呕吐的表情嫌弃地推开严誉珩,莫佑森的眼睛对上了严誉珩墨色的瞳孔,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随即逃到江婷后面,“严誉珩,休想对我使用幻术!” 严誉珩哈哈大笑,搂过莫佑森到他身前,靠在莫佑森的背上并用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说正经的,过几个月高考结束,你们都打算去哪?我已经决定去京市了。” 莫佑森听完不禁皱起眉头,“婷姐,你怎么突然想去京市了?”江婷摆摆手,“动凡心了呗,决定去京市追爱了。” “侬脑西搭牢列啊?”(宁城方言:你精神错乱了啊)严誉珩往江婷脑袋上敲了一下并出口骂了一句。 “别说我了呗,严誉珩你打算去哪?” “M国呗,我和小森说好了等他明年考完也来M国。其实高考考不考的作用不大,体验一下罢了,我们不太需要那个分数。”严誉珩说完在莫佑森脑袋上揉了一把。 “我打算去我爷爷那边了,他老人家一个人操持着这么大一个公司,我打算去江城边读书边接触这些事情了。”张谦亿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自驾游出了车祸去世了,爷爷将他一手拉扯大所以对老爷子感情很深。 “好快啊,怎么突然我们就要分开了,你们走后就留我一个人在宁城读书了。”莫佑森低垂着眼眸,十几年来早已习惯身边有他们,突然间各奔东□□留他一人。严誉珩感觉到了莫佑森话里的失落,将他转了个身面对面看着他,“小森,就一年时间,除去假期,我们分开也就没几个月,我答应你过年回来看你好吗?” 莫佑森点点头看向江婷,“婷姐,谦哥,你们也要多回来!”江婷拍了拍莫佑森的肩膀,莫佑森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喂,妈妈。”手机里的女声说话带着独特的江南韵味,细软绵长,“崽崽啊,王叔在门口等你半天了,你下课了吗?”严誉珩抢过手机就开始说话,“三水阿姨~我今天和小森一起回来。”唐淼笑了笑,“好呀,小珩。那你记得和你家司机说一声今天不回家了哦。” 唐淼和严誉珩的妈妈裴蔓都来自杭城,之前在杭城俩人还是大学室友。因为两家父母之前工作都很忙,莫佑森小时候要么是和严誉珩一起回自己家,要么是和严誉珩回他家,并且两个人是住一间房间。这个习惯长大后也没有改变,两人只要是一起出去玩都是住在一起。 两人回到莫家后,洗了个手就开始埋头猛吃,风卷残云般消灭完桌上的菜,莫国正一到家就看见两个人瘫在沙发上捣鼓新买回来的游戏机,“国正,你回来啦,今天小珩来我们家玩呢。” 莫国正看见严誉珩的头发,头上的筋感觉紧绷了一下,“小珩啊,你这个头发是?”严誉珩一听可来劲了,“叔叔,我这个是最新的潮流趋势,一般人很难驾驭的。”莫国正听完扯出个微笑便去了地下的健身房。 莫佑森和严誉珩打了会游戏就上楼了,莫佑森拿着衣服先去洗澡,严誉珩在莫佑森房间专注拼他新买的乐高。 浴室的门一打开莫佑森湿着头发穿了件浴袍走了出来想戏弄一下严誉珩,“小严子,来给本王吹头发。” 莫佑森大摇大摆地坐在严誉珩旁边,严誉珩闻见莫佑森身上的沐浴露是樱花香,一阵一阵,慢慢闯入他的鼻腔,他感觉自己的心神被摄取了,眼前的乐高变得模糊,身旁的人传递的热量透过肌肤进入骨血。 严誉珩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去拿了吹风机往莫佑森的脑袋上招呼,莫佑森感觉自己的头皮火热,“算了算了,我自己吹吧,你去洗澡吧。” 严誉珩听见这话如释重负,几乎是同手同脚冲进浴室的。但他洗完澡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冲进来太快忘记拿内裤了。严誉珩不得已只能找莫佑森解救他。 “小森,小森。” “干嘛?” “帮我拿下内裤,就在你衣柜左边一排的最后一个柜子。” “你开下门,我给你拿进来。” 严誉珩走到门边,打开了一条缝,火速抽走莫佑森手里的东西,然后人模狗样的走出浴室,莫佑森看了看严誉珩的脸,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就当他是高原红吧。 莫佑森从房间的小冰箱拿出一瓶灰皮诺,倒了两杯分给了严誉珩一杯。 “少喝点吧,未成年还天天饮酒。”严誉珩说完端着酒杯抬脚走向唱片机,挑了一张开始放。 “珩哥,你心情很燥吗,怎么突然听巴赫了。”严誉珩心思被戳穿,将杯中的酒饮尽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刚洗完澡比较热罢了。” 两人喝完一瓶酒各躺一边缓缓进入梦乡,严誉珩睡着后挪动着靠近热源,莫佑森感觉自己的脖子压了重物无法呼吸,一睁眼看见严誉珩整张脸在旁边,呼吸中带着点酒味。莫佑森往反方向翻了个身,没想到严誉珩紧跟着贴上来,胸膛紧紧的贴着莫佑森的背。 四月初略带凉意的天气,莫佑森只觉得浑身冒汗,久久不能入眠,他按向床头一侧的按钮打开了空调。 严誉珩半夜醒来只感觉房间和冰窖一样,莫佑森整个人靠在他身上,一条腿架在他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严誉珩的脑子“嗡”的一声浑身血液往下身涌去,想推开却又怕惊扰了他的美梦,叹了口气抬手关了空调,慢慢靠近莫佑森像小时候安抚他一样,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将被子拢好后将他的腿拿下去又睡去了。 严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抬手关空调的时候,莫佑森已经被吵醒,莫佑森靠在严誉珩的胸膛心跳如擂无法平复。 第3章 第 3 章 道道金光透过没有拉实的窗帘铺洒在地面,严誉珩揉揉眼睛摇了摇怀里的人,“小森起床,今天是晴天。”严誉珩小时候只爱看天气预报,每次看完还要和莫佑森演一段过过瘾,从此以后不论莫佑森在哪里,一起床就能看见严誉珩的消息汇报他那边的天气。 莫佑森半睁眼睛,眉头紧皱,艰难地从床上坐直身体。 严誉珩已经站起来开始穿衣服,“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天气先生。”莫佑森说完夹着人字拖走向衣帽间将自己穿戴整洁后开始洗漱,严誉珩已经收拾完下楼了。 莫佑森迈着步子下楼时,严誉珩还在埋头整理两人的书包,将东西收拾好拉上拉链。 吃完早饭,王叔已经等在门口了,将他们送去学校。莫佑森昨天晚上没睡好,在车里摇摇晃晃的又睡了一会。 严誉珩升起车内的挡板,隔绝了前排和后排的联系,悄悄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夹了一下莫佑森的脸,恶作剧成功后心满意足,靠在车座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莫佑森,觉得不够满意又开始自拍将莫佑森当作自己的背景板连拍了很多张。 到学校门口,王叔打开后排的门,严誉珩率先走了出来,一双长腿矗立在车旁等着车里的人,莫佑森听见门开后半眯着眼睛走下了车,“昨天晚上在做贼吗?怎么困成这样。” 严誉珩拿起莫佑森的书包将它斜挂在自己肩上,将人半推半拉的送进了班级,莫佑森一坐在位置上就倒头继续睡觉,严誉珩摇摇头叹口气将书包递给了他的同桌季飞,又摸了摸裤子从裤袋里拿出莫佑森的手机也一并交给了季飞。做完这一切后扭头出门回自己的班级。 上午两节课结束后,莫佑森才悠悠转醒,季飞见状连忙把他手机拿给他,“谢了啊,飞机哥。” 季飞不解地看着他,“飞机哥?什么意思?”莫佑森看见他这副样子觉得很有趣,拍拍他的肩膀,“你叫季飞,不就是飞机哥吗?”季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咬着笔尖继续去钻研新题。 莫佑森打开手机就看见群聊里都在艾特他,懒得理,然后点开严誉珩的私聊,严誉珩给他发了条语音,“小森,你睡醒没?书包里有两包薯片,早上给你放的。中午我们出去吃饭,你饿的话先吃点薯片垫垫。” 莫佑森没有回复他,转头去书包拿起薯片“咯吱咯吱”边看综艺边吃,吃完后手上黏黏的,莫佑森嫌弃地搓搓手指想去洗手间洗个手,刚站起来就“咚”的倒下了。季飞连忙扔了笔,拍了拍莫佑森的肩膀,“莫佑森,你还好吗?你好?” 季飞叫了半天莫佑森还是没动静,只有他的手机发出主持人和嘉宾的阵阵笑声回应着他,他赶紧拿起莫佑森的手机关闭了综艺,找到“宁城顶流F4”的群聊,在里面发了条消息。 莫佑森:【我是莫佑森的同桌季飞,莫佑森在教室晕倒了】 张谦亿:【新型诈骗把戏吗?】 江婷:【睡晕的吗?】 张谦亿:【哈哈哈哈哈哈】 严誉珩:【我过去看看】 莫佑森:【图片】 季飞觉得他们不信拍了张莫佑森倒在地上的照片。 江婷:【你这个摆拍很有技术啊,很优雅】 张谦亿:【像中世纪古堡里沉睡的王子】 莫佑森:【。。。。你们真的是他朋友吗】 张谦亿:【如假包换】 江婷:【严誉珩不是过去了吗】 严誉珩满头大汗赶到时,莫佑森班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个季飞守在他旁边,班里的同学都在上马术课,所有人都去马场了,季飞因为奥数竞赛留在了教室。 严誉珩半蹲着让季飞将莫佑森放在他背上,“你把他手机放我口袋里吧,麻烦你了。”季飞看着来去匆匆的严誉珩心想,有这么好的朋友真是幸福。 严誉珩将莫佑森送到医务室,拿出手机和张谦亿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让他们吃完午饭带两份饭回来。 “没什么大问题,发烧烧晕了。”校医检查后给莫佑森输液,莫佑森突然睁开眼,滴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严誉珩,我想吃炸鸡。”严誉珩嘴角抽搐了一下,校医拍了下严誉珩的肩膀,“这两天让他吃点清淡的,等他好全了才能吃炸鸡。” “好的,我知道了。”严誉珩点点头打了个电话给张谦亿,让他带点粥回来,不要带油腻的食物。 莫佑森顿感无语,他根本不是烧晕的,站起来的时候起的太猛晕倒了,其实在严誉珩背着他跑的时候就醒了,因为不想动弹干脆继续装晕。 莫佑森只好一只手举着手机开始看综艺,另一只手挂盐水。手举累了甩甩手活动一下准备再次拿起手机时,严誉珩拿过他的手机帮他举在眼前。 张谦亿和江婷进来后就看见这样的场景,严誉珩替莫佑森举着手机,莫佑森躺在床上一只手挂着水,另一只手抵在后脑勺,左腿架在右腿上荡秋千般晃荡,咧着嘴“咯咯”笑着。 张谦亿把饭和粥递给严誉珩,摸了把严誉珩的五彩脏辫,有点扎手,开口调侃莫佑森,“你哪是生病啊,你是来医务室当太爷来了。” 江婷对张谦亿竖了竖大拇指表示赞同,“我给三水阿姨打过电话了,莫叔叔在外面出差,等会王叔就来接你回家。我先走了,严誉珩你好好照顾他。没几个月要高考了,我要去京大最起码要700分。” 张谦亿看着江婷,眼里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摇了摇头收起情绪笑着说,“江婷为了她心动男嘉宾都请了家教了,每天晚上都在刷题,真是发了狠了,动了情了。”严誉珩看了眼张谦亿,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先走。严誉珩拿过粥在嘴边吹吹,一口一口地喂给莫佑森吃。 莫佑森挂完水后,严誉珩捏着他手上的针孔止血将他送到门口,王叔接过莫佑森的手慢慢将他扶上车,“不是,你们怎么整的我好像不会走路一样,珩哥你先走吧我到家和你说。” 严誉珩撇撇嘴将莫佑森的手机拿给他,指尖触碰的一瞬间,严誉珩手上的热量顺着指尖传递到心脏,莫佑森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 “晚上睡觉不要开空调了,肯定是昨晚吹着凉了。晓得了伐?”莫佑森脸上一红,急忙扔下一句知道了就赶忙关了车门回家。 “崽崽,怎么突然发烧了啊?要去医院看看吗?”莫佑森还没走进大门,唐淼就从院子里跑过来接他,王叔将书包拿了出来并说,“小严说小森昨晚睡觉开空调了,估计吹冷咯。” 唐淼皱着眉头,“是不是又开了18度,妈妈老是和你说不要开这么冷。” 莫佑森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没事没事,伐搭嘎的啦(宁城方言:没关系的啦)。我回房间睡觉了。” 莫佑森回房间后翘着二郎腿,带着耳机听着歌看漫画书,听见那句“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最后”浮想联翩,脑子里突然冒出严誉珩的脸,“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怕,为什么我会想起他!!”莫佑森一想到严誉珩就心跳加速,体温升高,还会因为一句歌词幻想和他携手共老,漫画中男女主的高光吻戏片段自己竟然代入了严誉珩的脸。 莫佑森在房间大叫,唐淼来给莫佑森送牛奶正好听见快步进了房间,“怎么了,崽崽,出什么事了?”莫佑森满脸通红从双膝间抬起头,“没事妈妈。” 唐淼走进房间坐在床边将牛奶递给莫佑森,看着他喝完,“妈妈,你说男人有可能会喜欢上男人吗?我刚才看见一个视频,是两个男人在亲嘴!” 唐淼听完笑了笑摸摸他的头说道:“崽崽,爱情是不分性别的,只要觉得这个人值得,以后不会后悔就行。如果崽崽以后喜欢上男孩子妈妈也不会介意的。” 莫佑森将杯子递给唐淼,“谢谢妈妈,我最爱你了。”莫佑森抱了抱唐淼,唐淼揉了揉莫佑森的脸。 莫佑森在对感情还意识朦胧的年纪,他确定了他喜欢严誉珩,他想和严誉珩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第4章 第 4 章 四月底的天气慢慢转热,即将到来的运动会给莫佑森疲惫枯燥的高中生活带来一丝慰藉。 学生们在操场上挥洒着汗水,傍晚的夕阳跟随着塑胶跑道上的人群,将身影越拉越长。莫佑森自告奋勇选了个三千米,此时也在操场跟着训练,严誉珩和张谦亿则是报了个4*200参与了一下,江婷觉得这个运动会就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刷两道题选择不参加呆在教室。 张谦亿:【明天运动会,给小森去拉个横幅助威,去不去@江婷】 严誉珩:【别搞那些死动静来丢人】 江婷:【看情况,有空就去看看】 张谦亿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将屏幕熄灭,屏幕一黑张谦亿的脸浮现在屏幕上,张谦亿看着手机里自己的脸自嘲地笑了一声,抬起腿走到操场的主席台上点了根烟,张谦亿靠着栏杆看向天空,嘴里往外吐着烟圈,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情绪。 严誉珩去找莫佑森时,在主席台看见了张谦亿,往上看了一眼便没去打扰,自顾自走向莫佑森。 “小森,别跑了,过来喝点水!”严誉珩朝着莫佑森喊,“快点回来!”莫佑森听见严誉珩在喊他,调了个头往严誉珩那边跑去,“珩……珩哥,你,呼……,你,怎么过来了。”莫佑森气都还没捋顺,严誉珩抚上莫佑森的背给他顺了顺气,将水递给他,“喝点水先,给你买了电解质水,三水阿姨和你爸爸今天临时决定出去旅游了,给你打电话你没接然后给我打了,今晚去我家吧。” 莫佑森刚喝两口水,其中一口还卡在嗓子,听见这消息咳嗽了几声呛红了脸,莫佑森已经意识到自己对严誉珩的感情不是正常的兄弟情,他想触碰他,想拥有他,生怕严誉珩看出来会疏远他,“不用了珩哥,我都这么大人了,再说了家里有这么多保姆,没事的。” 严誉珩挑了挑眉,觉得很奇怪,这是莫佑森第一次拒绝去他家,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行,那你等会给阿姨回个电话。”严誉珩揉了揉莫佑森脑袋,亮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灼烧着严誉珩的眼睛。 “誉珩,晚上我去你家。”张谦亿身上还残留着没散去的烟味,伸手也在莫佑森脑袋上囫囵地抓了一把。 严誉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张谦亿的情绪已经全然收起变回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严誉珩不动声色地将张谦亿的手从莫佑森脑袋拿开后,抬腿用脚背给张谦亿屁股来了一下,“你离小森远点,烟味都给他熏到了。”张谦亿顿时暴跳如雷,“不是?你是人吗?我才抽了三根,不是三包!哪有这么大味道!小森是纸糊的吗?” 莫佑森收不住笑捂着嘴赶紧逃离战场,“我先走了,你们慢慢打,不对,慢慢聊。”刚说完就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行了,回家吧,人都跑没影了还看。”张谦亿揽过严誉珩的肩膀走出操场,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江婷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发着消息,嘴角还带着笑坐进了自家的车。严誉珩感觉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暗暗收力,瞥过去看了一眼,张谦亿的拳头都已经握的发红。 两人到严家后,严远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看新闻,裴蔓找了美甲师正在楼上做美甲,“回来了?”严远放下雪茄吩咐管家,“可以准备吃饭了,去楼上叫下小蔓。” 管家上楼去叫裴蔓时,严远拉着张谦亿聊天,拍了拍张谦亿的肩膀,“小伙子长得真快啊,你小时候你爸天天抱着你来我家炫耀,‘我家人民币又重了,我家人民币又高了’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了。” 张谦亿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严家了,之前来的时候也因为父母的离世没人提起这些曾经的事情。“爸,为什么叫他人民币啊?”严誉珩嘴里含着巧克力出声询问。 “因为他老子喜欢人民币嘛,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千亿,是一千万那个千,他妈又觉得不太好改成了现在的谦亿。”严誉珩听完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往张谦亿背上招呼,笑一下锤一下他。 裴蔓此时正好下楼,听见笑声顺着眼看过去就看见自己笑得花枝乱颤的儿子,“严誉珩!我不是让你把头发变回来嘛!怎么还是这样!”裴蔓看着严誉珩一头脏辫就气不打一处来,严远马上反驳,“这算什么话,我儿子这样都帅都是随了老子,年轻人追逐潮流不是很正常。”裴蔓往严远后脑勺轻推了一下,随即去饭厅吃饭。 晚上张谦亿和严誉珩陪严远喝了点,严誉珩的酒量较差吃完饭回到房间一看见床就倒下睡着了,张谦亿看着床上那个睡得四仰八叉的男人满头黑线。 给严誉珩盖好被子,张谦亿走到严誉珩房间的阳台坐着,给自己泡了壶茶又点了根烟。 张谦亿太喜欢隐藏自己的情绪,到了临界点快隐藏不住时只能靠尼古丁麻痹自己,可能感情就是个无解的命题,我想将红线系在你身上,却发现你手中的红线早已给了别人。 张谦亿喝完一壶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已经是凌晨了,回到房间看见严誉珩还在呼呼大睡,看着严誉珩的睡颜张谦亿觉得自己心里似乎被填满了一点。 是啊,已经很幸运了,能够遇到你们这群朋友,最无助绝望的夜晚都是你们陪着度过的,就像夜晚的萤火虫般为我照亮黯淡失色的人生。 张谦亿简单洗漱了下就躺在严誉珩旁边沉沉睡去,可能是因为身边有熟悉的人和放松的心情,这一晚他睡得十分好。 早上管家来房间敲门时两个人从床上爬起来呆坐了一会等大脑开机,等回过神来一看时间来不及了赶紧洗漱冲下楼,阿姨正准备将早饭拿上楼给他们吃,一回头就看见从楼上窜下来的两个人。 张谦亿随手抓了两个盆子里的包子递给了严誉珩一个,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上车吩咐司机,“今天开快点,开幕式比平时上课要早。” “好的,小严总。” 莫佑森早早起床来到操场就开始训练,走出操场时正准备去食堂吃早饭遇到了江婷,“诶,婷姐!你怎么来这么早。”江婷看见莫佑森眉眼含笑,拍了拍他的背,“走,姐请你去吃早饭,早点过来刷完题去看你比赛!”莫佑森对她灿烂的一笑,点点头和江婷大步走向食堂,江婷的外貌并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但她浑身透露着自信和自由的气息,用英姿飒爽形容她也不为过。 江婷曾是莫佑森最想成为的榜样,张谦亿的父母刚去世时,身边总是流传着各种流言蜚语,江婷总是第一个站在他身前护着他的人,莫佑森总觉得江婷这个人眼睛里藏的是日月星辰,心里装的是山河湖海,没想到也会有一天因为爱情而下了凡尘。 吃完早饭两人各自回到班级,一进班级就听见季飞在讲台上维护着班里纪律讲解运动会注意事项,台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看不起季飞,觉得他家里条件差,这样的人会读书也没用,结交了以后对自己和家庭都没什么帮助,所以对他爱答不理,还有人会每天让他给自己跑腿办事然后丢下几百块来羞辱他。 莫佑森“啪”的把书包往讲台上一甩,班里瞬间安静,那头亮眼的黄毛在季飞眼中瞬间变成了王子的皇冠,“没听见别人在说话吗?耳朵都不要的话捐了呗。”莫佑森眼神狠厉,嘴上却笑嘻嘻地说出这句话。 在学校没人敢惹莫佑森,先不说他自家实力雄厚,背后还有他的几个发小,江婷曾经在校外碰上抢钱的小混混,以一己之力干翻了三个人,自此一战成名,莫佑森背靠江婷这棵大树也能在学校横行无阻。 莫佑森走向自己的座位,班里鸦雀无声,季飞继续在讲台上讲解开幕式各班站位,运动会注意事项,分发号码牌,莫佑森在群里和朋友们计划着即将到来的五一假期去哪玩。 江婷:【确实该出门放松一下了,每天学习都给我学自闭了】 严誉珩:【去年去了山上,今年要不下海玩玩】 张谦亿:【我们宁城不就是沿海吗?】 严誉珩:【上岛吧】 江婷:【巴厘岛?但是五天假玩不尽兴啊,那边最起码玩半个月】 莫佑森:【去海市吧】 江婷:【这个可以,上次去那边还是我们小时候】 张谦亿:【坐谁的飞机去?】 严誉珩:【我们买票去吧,后天就五一了,私人飞机还要让家里搞航线的事情怪麻烦的,等审批下来也太浪费时间了。】 莫佑森:【可以,我去订酒店】 张谦亿:【订哪边的?】 江婷:【海棠湾吧,前两年新开的艾迪逊】 莫佑森:【这个可以有。】 严誉珩:【晚上再去海边整点烧烤小啤酒,美滋滋】 张谦亿:【OK】 江婷:【我们班要下楼了,先不聊了】 张谦亿:【我们也快了,下一个就是我们】 严誉珩:【今天是小森的三千米独秀,大家记得来捧场】 莫佑森:【。。。。。。】 张谦亿:【我和你的4*200是没报名是吗?】 严誉珩:【下线了,886】 张谦亿:【图片】 张谦亿偷拍了一张严誉珩坐着凳子上吃□□糖的照片,严誉珩右腿架在左腿膝盖上,扔出糖在半空中用嘴巴去接,看见张谦亿偷拍眼睛正好斜过来对着摄像头,莫佑森看着图片笑得在座位上直不起腰,点击了保存。 另一边的教室严誉珩看见手机里的照片作势要掐死张谦亿,张谦亿笑着跑出了教室并在走廊上排好队站直做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严誉珩跑出去一看班主任已经站在门口只好作罢,抬起腿走进队伍站在张谦亿前面。 运动会开幕式极其枯燥,莫佑森耳朵里充斥着校领导的激情高昂倍感无聊,低着头悄悄拿出手机开始玩2048。好不容易等到开幕式结束,操场上的人群一哄而散,江婷回了班级继续刷题,张谦亿和严誉珩过来找莫佑森。 三个人会合后到主席台找了位置坐下,主席台上只有两个主持人在,旁边突然多出三个人,他们往后看了两眼,一个染着高饱和的亮黄色靠在椅背上玩手机,另一个一头桀骜的脏辫靠在另一个黑头发的人身上,三个人的颜值还都不俗,看向主席台的人群都多了起来。 “你那头发啥时候去拆掉啊,真挺十三的。”张谦亿拨了拨严誉珩的头发,发出啧啧的声音。严誉珩拍开他的手,“别提了,过两天就去理发店给它安排了,洗头都麻烦。”莫佑森听着严誉珩的话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半斤笑八两,你那头发也不好看。”严誉珩一听不乐意了,“你说我就说我,提小森干什么,小森就是光头都好看!”张谦亿笑骂了一句脑残粉便不再理会。 莫佑森摸了摸头发心想,真的不好看吗,严誉珩会不会也觉得不好看但是没有说,要不还是去把头发染成别的颜色吧。 “请高三组4*200的选手去检录处签到准备就赛,请高三组4*200的选手去检录处签到准备就赛。”广播里穿来一道机械的报幕声,严誉珩和张谦亿听见后起身准备去签到,莫佑森跳起来站在凳子上双手挥舞着,“加油!加油!严誉珩最棒!张谦亿最快!” 张谦亿着急忙慌地看了眼附近有没有人,赶紧把莫佑森拉下来捂住嘴,“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啊小森,我不快,这是男人的尊严。”严誉珩扯着张谦亿的手臂把他拉走,转头对莫佑森说:“别理他,你在这坐会吧,晒不到太阳,我们结束过来找你。”莫佑森端坐在凳子上比了个“ok”的手势。 江婷在教室中听见报幕声后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了下手腕走向操场,去给那两个臭小子加加油吧。 走到操场路过跳高组时,正好听见一道男声威胁旁边的人,“等会你不准跳过去,不然我就把你的书本全部撕烂。”被威胁的那个人死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你如果敢,我就告诉老师。” 江婷心里发笑,觉得那个被威胁的人放的狠话也太没杀伤力了,双手插兜正准备离开就听见,“笑话,哪个老师敢管我?你别以为你同桌是莫佑森他今天帮了你一次就狂了,早上那是我给他面子!” 江婷的脚还没抬出去便收回来,快步走上前拎起那人的衣领将他拽倒在地上,“你说,你给谁面子?”江婷的声音好似蛇蝎般缠绕着他,他浑身发抖看着江婷的脸用屁股走路挪动着,“没……我开玩笑的……我现在就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刚说完就连滚带爬的离开,“谢谢你。”季飞出声感谢江婷,眼里全是对江婷的崇拜和羡慕的眼神。 “你跟莫佑森一个班的?” “对,我是他同桌,我叫季飞。” “他现在在哪。” “我这组跳完正好也要去找他,我等等带你去吧!” “哦,行。” 江婷总是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连她的声音都是淡淡的,只有面对相熟的好友才能看见她生动的一面,季飞是看着莫佑森去主席台的,跳完最后一组拿了个第三将江婷带往主席台。 张谦亿在跑道上飞奔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江婷,但是江婷身边为什么有个男人,张谦亿拼尽全力冲刺交接手里的接力棒想看清那个男人是谁,严誉珩夺过接力棒开始狂奔,莫佑森在主席台双臂撑着栏杆看向他,天上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光线从云层中发散出来,寸寸金光照耀着天空,但莫佑森觉得哪怕现在天上是双层的彩虹都没有严誉珩好看。 张谦亿看着江婷和季飞走到主席台,脑中突然充血飞腿跑向主席台,跑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从没听她提过,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 “诶,谦哥,你刚跑完跑这么快干嘛啊,有这么想我吗?”莫佑森在台上对张谦亿打趣道,“婷姐和我同桌也来了,你快坐着休息会!”张谦亿听见皱了皱眉,“你同桌?他们怎么认识的?” “张谦亿,你可真是没看见我刚才见义勇为的时候是有多帅!”江婷坐在凳子上一手搭着另一把凳子的边缘轻轻敲打着,张谦亿走到那把凳子坐下,“怎么回事?”张谦亿出口询问道。 “没啥大事啦,婷姐刚才过来的时候有个人出言挑衅我和我同桌就吓唬了他一下。” 张谦亿皱着眉头说:“下次不要单独行动,万一受伤了。” 江婷疑惑地看向他说:“他那样的我能一次打五个,我怕什么?” 张谦亿默不作声身体靠向椅背时正好碰到江婷的手臂,江婷抽出手臂,双臂抱在身前目不转睛地看向操场,张谦亿只觉得胸口好闷,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可能这就是暗恋一个不可能的人吧。 第5章 第 5 章 严誉珩回到主席台上时,只觉得周围的气氛怪怪的,抬眼一看张谦亿眼底的猩红,便将事情猜出了个七八分。“珩哥!你们好厉害!拿了第一名!”严誉珩笑着看向莫佑森摸了摸他的头,“那当然,还得感谢我张大少爷突然冲刺为我们的夺冠打下基础。”莫佑森朝张谦亿竖了个大拇指露出肯定的目光。 季飞将莫佑森的号码牌给了他便离开主席台,严誉珩走上前抬起张谦亿的下巴,“你好,帅哥。我们几个的比赛今天全都结束了,明天呆着也没意思,不如我们明天就出发去海市。”张谦亿掸开严誉珩的手点了点江婷,“我都行,你问江大小姐。” 江婷说:“我都行,你问小森。” 莫佑森举手发表意见:“我听珩哥的。” 江婷笑着看向莫佑森说了句:“俄罗斯套娃。” 严誉珩拿起手机定好四人的机票,打了个电话吩咐管家让人收拾一下他的行李,众人见状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家里的人安排保姆收拾行李。 “莫佑森,三千米检录签到!”季飞在主席台下喊着。 “来了!”莫佑森边说边往下走。 江婷站起来走到栏杆旁,双手撑着往下看:“名次不要紧,注意安全,加油。” 莫佑森朝后面挥挥手大步走向签到口然后站在跑道上,其实莫佑森很紧张,他不习惯很多人看着他,跑步时这么多人看着他,多尴尬啊,看的人浑身都不自在,如芒在背。 “砰”,随着一声枪响莫佑森冲出起跑线,刚开始他能够紧跟着第一名,慢慢的身体脱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自己进气少出气多,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快要爆表,后面的人逐渐超过他。 莫佑森感觉自己的步伐从来没这么沉重过,像巨人的脚步,每一步都好似能踩破这塑胶跑道,塑胶跑道颗粒的质感从鞋底传递到脚掌,莫佑森的眼神逐渐迷离,瞳孔有点失焦,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一味向前奔跑。 在最后一圈时,莫佑森听见了严誉珩的声音,“小森,加油,还有半圈了。” 严誉珩从一开始就在关注他,参赛选手里莫佑森是最显眼的一个,他的发色想让人不注意到他都难,莫佑森侧过头才看见严誉珩一直在陪他跑着,突然发狠大叫着冲刺,严誉珩跟着他的步伐看着他超过一个两个。 “冲啊!!莫佑森!!!”江婷和张谦亿在终点等着他,张谦亿跳起来挥着手,莫佑森低吼了一声,冲过了终点,扑倒在张谦亿怀里。 严誉珩拿着水跑过来,将莫佑森扶起后让他靠着自己,喂莫佑森喝了点水扶着他走了几步,“很棒!第四名!”莫佑森靠在严誉珩身上伸手将他圈住,在他耳边喘着粗气,严誉珩感觉莫佑森的心脏跳得好快,节奏均匀且有力地拍打着他的胸膛。两个人身上早已沁出一层薄汗。 “再喝点水,小森。”严誉珩扶着莫佑森将水递到他嘴边喂他,莫佑森抓着严誉珩的手就开始喝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管,莫佑森感觉自己的身体久旱逢甘露大口灌着水,严誉珩赶紧把水瓶拿开,“不能喝了,先缓缓。” “珩哥,好累啊,我想回家睡觉了。”莫佑森靠在严誉珩肩头闭着眼睛说。 “严誉珩,你先把小森送回家,我和张谦亿等会过去找你们,今天我们都住小森家吧。” “好,我和小森先回去了,我让管家晚点把行李送过去,你们俩也别忘了拿行李。” “好的,晚上见。”江婷拽着张谦亿离开操场,严誉珩搀着莫佑森回到他的教室替他收拾好行李,随即两人打车回了家。 张谦亿和江婷一起打车先去了张谦亿家,保姆将行李放到后备箱便出发去了江婷家。 “决定好了吗?要去京大。”张谦亿的手放在裤袋紧紧捏着手机,云淡风轻地问江婷。 “是啊,决定好了。以后有空欢迎来京大找我。”江婷低头摆弄着手机,给手机里的人发着消息。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也祝你的爱情幸福长远,永恒如初。”张谦亿低着头,语句里没有一丝波澜。 “行啊,张谦亿,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也祝你早日觅得真爱!”江婷说完随即在张谦亿肩膀拍了一下并轻轻捶了一下他。 两个之后没有交流一路无言至家门口,江婷吩咐着保姆把行李放上车,保姆上前给她递了个创口贴,江婷打开车窗接过交给了张谦亿。 “这是干嘛?”张谦亿拿着创口贴不知所措。 “手背不是受伤了吗?你自己感觉不到吗?”江婷边说边将创口贴贴在张谦亿手背上,“估计交接的时候被严誉珩抓到了,你等会找他索赔。” 张谦亿摸了摸被江婷抚摸过的手背,感觉手掌现在发热滚烫,张谦亿轻轻将左手盖住右手手背,握了半晌到莫家大门口才放开。 唐淼听说他们要来早早的安排人收拾好了房间,“囡囡,你来了啊,人都瘦掉了啊。”唐淼一见江婷就捏着江婷的手,将江婷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小谦啊,阿姨很久没见你了,你都不来看阿姨的啦。”张谦亿上前抱了抱唐淼,“三水阿姨,我可想你了。” “阿姨也想你们,赶紧进屋来,洗洗手准备吃饭。”唐淼刚一进大门让保姆去把莫佑森叫醒准备吃晚饭边走边说:“你们都不知道,崽崽到家的时候路都走不稳了,小严背他坐电梯上的楼,跟小时候没学会走路时候一样,走路晃来晃去。”唐淼说得高兴了还会做动作演示一下莫佑森的窘态。 莫佑森和严誉珩下楼时,唐淼还在兴奋地拉着江婷聊当季出的新品,品牌方还邀请她去沪市看秀,唐淼计划着带江婷一起去,江婷笑着同意了。 莫佑森和严誉珩坐到张谦亿旁边,“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严誉珩随手拿起桌上的巧克力吃了一口出声问张谦亿。 “没事,什么东西没带直接去那边买呗。”张谦亿拿过严誉珩的巧克力掰了一块塞进嘴里。 莫佑森见他们都在吃上前把头凑过去,“给我尝尝,我也吃一口。” 严誉珩将巧克力喂到莫佑森嘴边,莫佑森“咔叽”咬了一口,好苦,一点都不甜,皱起眉头幽怨地看向严誉珩。 严誉珩摸了摸莫佑森的头意欲安抚他,莫国正这时正好打开门回来,板着一张脸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走向饭厅时看了眼莫佑森脸色阴沉地说:“有空去把头发染回来,像什么样子。”说完便大步离开。 莫佑森的叛逆被激起,本打算晚上就去染回来现在不可能了,唐淼摸了摸莫佑森的头朝他温和地一笑:“没事的,崽崽喜欢最重要。” 众人吃完晚饭后,江婷在房间里学习,张谦亿和严誉珩在院子里散着步,莫佑森跑去花房和唐淼一起摘花了。 “会去京市吗?”严誉珩出声询问。 张谦亿瞥了一眼严誉珩笑道:“有时候真的挺讨厌你,什么都知道。” “没事,看破不说破。”严誉珩拍了拍张谦亿的肩膀,两个人找了条长凳坐下。 “我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张谦亿双腿交叠地坐着,拿出一包烟,用嘴叼上一根后点燃,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院子里的喷泉说:“我越是在乎的,越是刺痛着我的心脏。” “事未成定局,尚有转圜余地。” 张谦亿摇头又猛吸了一口烟:“我不想打破这种平衡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连朋友都不是。” 严誉珩听完怔了一下,垂着眼眸沉思着,撇了撇嘴。 “严誉珩!张谦亿!我来了!”莫佑森怀里捧着一束花,两条腿啪嗒啪嗒地跑着朝他们而去,明明是夜晚,莫佑森周身却散发着光。 严誉珩站起来走向他,伸出双手将他猛地提起来,莫佑森只感觉自己双腿突然离地。 “抓到你了!”莫佑森手中的花扑面而来,严誉珩感觉自己整个脑袋栽进了花中,反手将莫佑森扛起来,莫佑森的腿还在半空中扑腾着,“哎哟,多大人了啊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严誉珩托着莫佑森的屁股将他放到地上,接过他手里的花,“哇塞,这是送我的吗?谢谢小森。” “要不要脸啊?严誉珩。”张谦亿掐灭手中的烟抢过花,“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拿走了。晚上大家早点睡,明天还要坐飞机。晚安。”张谦亿捧着花手脚麻利地离开院子上楼留下风中凌乱的两人。 莫佑森无奈地笑了笑,“本来打算放到房间去的,家里的园丁新培育出来的粉色郁金香,是你最喜欢的花。” 严誉珩心底一软,温和地看着他,“没事,以后珩哥给你买一车摆满整个家。” 莫佑森的头如捣蒜般点着,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严誉珩双目失了神,夜晚太静了,静到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莫佑森头发摩擦产生的细碎声响,夜晚又太吵了,院子里的喷泉哗哗地作响心里的声音不断叫嚣。 第6章 第 6 章 俩人回到房间时月色正浓,莫佑森神神秘秘地拉严誉珩到了衣帽间,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绒布包装的盒子,“珩哥,送你的,你快试试。” 严誉珩疑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送我东西,也不是我生日啊。” “哎呀,你快看看你喜不喜欢。”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严誉珩伸手搂着莫佑森的脖颈,将他圈入怀中一起打开了那个盒子。 衣帽间的顶灯打在两人身上,盒子里的那对钻石袖扣如夜晚的星辰,璀璨皎洁,每一面都折射着名为永恒的光芒,严誉珩一脸惊愕,嗓音沙哑地说:“怎么突然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前两天拍卖行的册子送来家里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觉得很适合你,我让人去拍下来的,你喜欢吗?”莫佑森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明亮,将严誉珩心底的秘密照的一干二净,如熊熊燃烧的炭火,无法浇灭心底这一霎那的翻滚和炽热。 严誉珩将莫佑森抱在怀中,双手紧紧钳住莫佑森的腰,“谢谢小森,我很喜欢,我会一直戴着的。”莫佑森闭上双眼将双手放在严誉珩背上轻拍了他一下,他不想逃避自己的感情了,总得试试吧,万一就成了呢?大不了失败后做个普通朋友。可是万一不行呢?严誉珩万一无法接受呢?如果他只是把我当成弟弟或是无法割舍的朋友呢?莫佑森的左右脑互博,心里思绪万千。 “好了,我先去洗澡了。明天还要出去玩呢!”莫佑森面色绯红地离开去了浴室。 严誉珩仍在原地欣赏着这对钻石袖扣,将它们举过头顶,钻石的光辉折射在严誉珩眼中,闪过阵阵火彩。 张谦亿去给江婷送花时,江婷正在打电话,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温柔,轻声细语地回复着手机对面的人。张谦亿攥紧手里的花将它们插入花瓶中,用手比了个走的手势,江婷用手比了个“ok”,继续转头打着电话。 张谦亿回到房间后去阳台抽了根烟,他倚靠在石柱上手指轻弹着烟灰,眼眶中翻滚着泪水,张谦亿轻闭上眼吸了口烟,眼眶中的泪水随即滑落,“啪嗒”一声滴落在地面。 严誉珩拿着衣服进屋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走上前揽过张谦亿的肩,“想哭就大声哭吧,我可以勉为其难把我的肩膀借给你。” 张谦亿笑了一声锤了他一拳,又滴下了一滴泪,“你说,这究竟是命运的赏赐还是惩罚。” 严誉珩望着夜空叹了口气,“你能想得开就是赏赐,你如果钻死胡同,那就是天大的惩罚。” “在我为她落下第一滴泪时,我就知道我没救了,我没法装作不在乎,我没法眼睁睁看着她离我远去。”张谦亿注视着严誉珩的眼睛静静地说。 严誉珩白了他一眼,“世事两难全,得失相伴。你真爱在后头呢!没法眼睁睁看着的话你就闭眼看吧。”严誉珩语重心长地说完后狠狠拍了下张谦亿的肩膀,“我洗澡去了,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莫佑森这个澡洗了很久,等他洗完澡吹完头发走出浴室时,严誉珩已经洗完澡坐在床上玩手机了。“你什么时候洗的澡?”莫佑森觉得不解。 “刚才拿了衣服去张谦亿那间房洗的,他去江婷房间给她送花了。”严誉珩戳着手机屏幕散漫地回答。 莫佑森走至床边躺下,随手关了房间的灯,严誉珩透过手机的亮光看了眼莫佑森,将手机关闭也跟着躺了下来。 莫佑森早上刚跑过三千米实在是累坏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严誉珩听着莫佑森平稳的呼吸声慢慢挪动到莫佑森的旁边,将人送入怀中,莫佑森可能在梦中感觉到了有人在旁边随即翻了个身,整个人嵌入严誉珩的身体里,一条手臂挂在严誉珩腰上。 “小屁孩长大后真折磨人。”严誉珩悄悄嘟囔了一声将头贴着莫佑森的头闭上了眼睛美美入睡。 “笃笃笃”,随着一阵敲门声响,严誉珩在房间内猛地被惊醒然后双手捂上莫佑森的耳朵。 “严誉珩!赶紧起床!十二点了!把小森也叫起来!”张谦亿在门外大喊,莫佑森似乎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睁开了眼睛,印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严誉珩放大版的脸,他的手还贴着自己的耳朵。莫佑森只感觉自己的脸上滚烫连忙推开跑进浴室并关门,“怎么大清早就开始勾引我。”莫佑森在洗漱台边站着用手接了两把水使劲拍着脸庞,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一行人收拾完毕后浩浩荡荡地前往机场,“严先生,莫先生,如果在飞行途中有需要的可以直接找我。”空姐蹲下身朝两人说。 “拿条毯子给他。”严誉珩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莫佑森并从随身包里拿出平板,空姐拿着毯子走过来放在莫佑森双腿上,莫佑森和严誉珩正在看着最新一期的综艺,笑得四仰八叉。 张谦亿一上飞机就昏睡过去了,昨晚一整晚没睡身体实在扛不住了,江婷正拿着平板刷题看见张谦亿睡着了还皱着眉头,估计是睡得不舒服。 江婷取下脖子上的U型枕抬起张谦亿的头悄悄给他垫上,又找空姐要了个毛毯给张谦亿盖好,“明明年纪最大还和小孩一眼要人照顾。”江婷轻声地说了一句,看了眼严誉珩和莫佑森,觉得自己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一个人要照顾三个人。 张谦亿醒的时候飞机已经在滑行了,他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着身体,摸到了脖子上的枕头,愣了一下拿下来,江婷瞥了他一眼,“先放你包里,我懒得拿。” 张谦亿一脸坏笑地看着它,“嘿嘿,怎么对我这么好。” 江婷仿佛看傻子一样看向他,“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崽,以后记得孝敬我就行。” 张谦亿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但他就是想犯贱,多刺激几次说不定就脱敏了。 飞机落地时一走出机舱就感到一股热浪冲他们扑面而来,“救命啊,我要融化了,怎么这么热。”严誉珩如丧尸般挪动着身体,手臂还搭在张谦亿肩膀上。 “我租的车已经到了,司机把车停在外边了。”江婷挽着莫佑森低头看着手机。 张谦亿作为四个人里唯一一个有驾照的,开车的重任自然落在他头上。 “啊啊啊,江婷,你真神了,我想买大G很久了,老爷子不放心我开车一直不给我买,我真爱死你了!”张谦亿盯着眼前的G63眼神如饿狼般如饥似渴。 “你买个这玩意儿不是轻轻松松?”江婷对他的话发出疑问。 “哄着老爷子呗,年纪大了让他少操点心。” 江婷拍了拍张谦亿的肩膀以示肯定。 “你车技真的行吗?”严誉珩率先跳进后排,然后拉着莫佑森上来,江婷坐在前排对张谦亿发起了灵魂拷问。 “对啊!张谦亿!你真的行吗?”严誉珩在后排整个人躺在莫佑森腿上,双脚蹬着车门,抬起半个头看向张谦亿问道。 “什么意思?男人不能说不行的,这都不懂吗?”张谦亿送了个白眼给严誉珩缓缓发动汽车驶向马路。 严誉珩立马说:“诶,先去集市溜达一下,买点花衬衫啥的,多酷啊!” 张谦亿收到指令后将车驱向了附近最大的集市,四个人像老鼠翻进米缸般热闹。 “诶诶诶,快来啊,这个衬衫怎么样!江婷,你看,旁边还有同款的碎花裙!”严誉珩根本不等剩余三人发表意见赶紧抓了三件衬衫一条裙子去买了单。“江婷!这个泳衣咋样!下身是长纱裙的,诶,算了我直接买,你肯定喜欢。” 江婷一脸无语地看着严誉珩,“随你买吧,儿大不由娘。” “去你的,等着被惊艳改造吧!”严誉珩挑了挑眉。 江婷拉着莫佑森去了隔壁一家卖首饰品的,张谦亿留了句话也不管严誉珩跟着江婷走了,“婷姐,我们一起买戒指戴吧!这个手链也好看!” “行啊,小森你挑个戒指,张谦亿你去挑手链,我去挑项链,直接一套齐活了。” 莫佑森挑了个银制的周身雕刻着花的戒指,张谦亿拿出四条贝壳串成的手链,江婷拿出一条纯白珠串的项链,下面还有个月牙形的小贝壳,套在了莫佑森的脖子上,“不错,就这个了!” 严誉珩提着大包小包也来和大部队集合了,江婷看见严誉珩手里的袋子,“你这些我们不会帮你提的。” 张谦亿笑得半个身子挂在莫佑森身上,“你真是从小一个德行啊,散财童子。”莫佑森也捂着嘴偷偷笑。 “严誉珩,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去香港旅游那次,你带着小森偷跑出去买东西,买了一车发现没带钱,把小森抵押了哈哈哈哈哈哈。”张谦亿一张嘴就是严誉珩的血泪史。 小时候四个人组团去香港看陈奕迅演唱会,只带了两个保镖和一个保姆,严誉珩出门旅游不爱逛商场和各种奢侈品店,就喜欢那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土特产店,小吃店。 晚上在酒店严誉珩闲不住偷偷带着莫佑森出门购物,买完东西要买单了发现根本没带钱包,手机也落在酒店,严誉珩千叮咛万嘱咐让莫佑森在店里等着他,他回酒店拿个钱很快回来,莫佑森黝黑的眼珠圆溜溜的看着他一脸单纯。 但是莫佑森忘记了严誉珩是个实打实的路痴,因为找不到酒店也找不到回店里的路在街头猛哭,路过的人借给他手机让他联系大人,但是他不知道号码,只能把他交给了警察,警察问他住在哪个酒店也不记得,问他同伴在哪家店也忘得一干二净,最后只能通过名字去查。 警察把他送回半岛酒店时,张谦亿和江婷都在楼下,旁边的保镖在和警察交涉。严誉珩觉得奇怪跑了过去,带他过来的警察也跟了上去。 严誉珩看见人群中的莫佑森哇地一声就哭了,紧紧抱着莫佑森,“小森,对不起,呜呜,呜,我再也不把你弄丢了。” 两伙警察一碰面,其中一个问:“乜事啊。”(怎么回事) 警察指了指莫佑森,“人哋店里要闩咗,个仔一直喊唔肯走,话要等人,好彩佢记得酒店名,我哋将佢送返嚟嘞!”(人家店里要关门了,这孩子一直哭不肯走,说要等人,幸好他记得酒店名字,我们把他送回来了)又指了指严誉珩,“你呢个咩环境啊?”(你这个什么情况啊) 那个警察朝他摆了摆手:“冇讲咁多,荡失咗路,唔知酒店喺边,唔知朋友喺边。只知道自己叫咩名,查咗半日带嚟嘅。”(别说了,迷路了,不知道酒店在哪边,不知道朋友在哪边,只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查了半天带过来的。) 保镖上前和两伙警察沟通,张谦亿敲了一下严誉珩的后脑勺,“你不会打车回来找我们要钱吗?把小森一个人扔在那边。” “呜呜呜,我忘记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吓坏了。”严誉珩抱着莫佑森狠狠哭,哭的比莫佑森还响。 江婷上前扒开了两人,护住莫佑森指着严誉珩,“你以后不准一个人行动,更不能带着小森一起单独出门。” 莫佑森抱着江婷哭的一抽一抽,整个脸哭的红扑扑的,江婷揉了揉莫佑森的头牵着他回了房间。严誉珩一边抹眼泪一边慢慢跟在他们后面。 两人回到房间时,严誉珩拿毛巾给莫佑森轻轻擦脸,给莫佑森脱鞋脱衣服换睡衣,将莫佑森送进被子盖住,一整个小媳妇样儿。 严誉珩在浴室快速洗了把脸换好衣服就躺在莫佑森旁边紧紧抱着他,严誉珩将脸埋在莫佑森肩膀,柔声道:“对不起,小森,是哥哥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了。” 莫佑森转过身抱了抱严誉珩,带着浓重的鼻音问,“珩哥,你是不是吓坏了。” 严誉珩听见莫佑森的话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莫佑森会这么说,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没事,你现在不是在我身边嘛!” 莫佑森吸了吸鼻涕,“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找不到我了呢?” 严誉珩顿时抬起头看着莫佑森,“不许说这种话!快呸呸呸!不吉利!” 莫佑森弯着眼睛笑了笑抱着严誉珩呼呼睡去。 严誉珩搂着莫佑森轻轻拍着他的背,其实他今天是真的吓坏了,如果莫佑森真出点什么事他肯定这辈子都过不去,如果以后真的找不到莫佑森怎么办?严誉珩的心里七上八下,算了,肯定不会的,他们俩跟连体婴似的,大不了以后把小森拴在裤腰带上,这样就丢不了了! 第7章 第 7 章 严誉珩回到车上一边指挥张谦亿把车开去沙滩拍照一边打开手里乱七八糟的购物袋。花花绿绿的沙滩裤和衬衫散落在后车厢,还有乱七八糟的纪念品,严誉珩塞了个东西给莫佑森,“这是我特地给你买的,贼酷!” 莫佑森看着手里的灯欲言又止,各种各样贝壳拼接而成的灯身,底座还有个开关,一打开就散发着阵阵诡异的光,红绿交替,其实真的不必买…… 严誉珩又神神秘秘的给了江婷一包东西,江婷问他是什么,严誉珩偷偷在江婷耳边说:“给你买的战袍,穿上拍照发朋友圈迷死那个京市的小伙。” 江婷大概知道是什么了,往严誉珩脑袋来了个响,收好了那个袋子。 “怎么没有我的啊!严誉珩你区别对待是吧!”张谦亿开着车对严誉珩发出指控。 “有的兄弟,肯定得有啊!”严誉珩从包里掏出一顶草帽给张谦亿带上. “你这还不如不买,也太难看了吧。” “等会戴着它拍照,不然我要甩脸子了。”严誉珩说着开始分发衬衫和沙滩裤,“我们等会肯定是沙滩最靓丽的风景线。” 一到沙滩四个人先去洗手间开始换装,江婷把戒指手链项链一股脑儿全都分给了他们,等她出来的时候他们全都已经整装待发了。 “走走走,先去拍照。”严誉珩拉着莫佑森先来了几张自拍,照片里的两个人一个顶着一头脏辫,另一个是高饱和的黄毛。“严誉珩,我们这样好傻啊!”莫佑森看完照片笑道。 严誉珩靠在莫佑森的肩上平举手机,一条手臂搂着莫佑森的肩膀将他圈起来,伸出手指在他脸旁边比了个耶。“这张怎么样,咱俩简直帅爆了!”严誉珩拿着照片赶紧邀功,莫佑森握着手机点点头,两人的手紧贴在一起,手上的戒指因为碰撞发出一点细微的清脆声。 张谦亿先给四个人手部拍了个特写,四个人握紧拳头露出戒指和手链比在一起,之后又开始拍四人合照。 “江婷你站最前面,你脸小。严誉珩你拿着自拍杆拍照,小森你站严誉珩旁边,我站最后我比较高。”张谦亿在一旁指点江山。 “来来来,都别动了嗷!我要拍了!三二一!茄子!” 按下快门后四个脑袋赶紧挤在一起看成片,四人穿着一样的服装,江婷的是一条同色系的沙滩裙,四人的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江婷在最前面歪着头浅浅一笑,严誉珩和莫佑森两颗脑袋紧贴在一起,两颗脑袋上面顶着张谦亿的脑袋,两人的双臂比了个心,正好把张谦亿圈在这颗心中间。 “这张好!我要洗出来弄个相框摆在卧室!”严誉珩按了保存打开美图软件递给江婷,“你加工一下,等会我们发朋友圈。” 江婷接过手机后开始操作,莫佑森盯着江婷看她的手噼里啪啦的点来点去,不一会儿就完成了。 “我先发了!都给我点赞!”严誉珩摆弄着手机发朋友圈。 莫佑森打开朋友圈一看,配文是“哥几个又出来玩咯。” 第一张图是四个人的手部特写,第二张图是四个人的合照,第三张图是刚才和莫佑森的合照。底下已经有很多赞了,还有些共同好友的评论。 胡鹏:你真不是人啊!我在运动会,你竟然在沙滩! 张谦亿:怎么还夹带私货呢? 江婷:谁是你哥?我是你姐 严远:儿子真帅,像我 裴蔓回复严远:儿子明明像我好吗? 唐淼回复裴蔓:是啊,小严像你多一点。 莫佑森看着评论区乐了半天也跟着发了一句。 莫佑森:求一个黄毛帅哥的微信 严誉珩回复莫佑森:不认识,路边随便抓的路人。 莫佑森将三张图保存好也发了条一模一样的朋友圈,只不过配文是“夕阳红旅行团”,江婷和张谦亿只发了两张,一张手部特写和一张大合照。张谦亿懒得想文案配了个红色的爱心,江婷则是配了个狗头。 莫佑森凑到江婷旁边看江婷的手机,“婷姐,这个狗头啥意思啊,你是说我们都是狗吗?”莫佑森对江婷又问道:“这个给你评论的汪狗是谁啊?他说这个黄毛和脏辫挺搭。” 张谦亿听见怔了一下,抬眼正好对上严誉珩的视线,严誉珩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即说道:“这还用问啊,肯定是京市那个呗!眼神挺好还知道我俩搭。” 江婷笑了笑,“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走了走了,吃饭去了,肚子都饿了。”张谦亿招呼着大家赶紧上车去吃饭,“想吃什么啊你们?” 莫佑森率先举手,“吃糟粕醋!”张谦亿点点头发动汽车,“走吧,出发糟粕醋。” 一路上张谦亿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天,莫佑森玩累了躺在严誉珩腿上已经进入梦乡了。 “好了,最后一根,不许抽了。你怎么烟瘾突然这么大了?”江婷对张谦亿问道。 张谦亿单手掐灭了烟扔在车里还剩一半的矿泉水瓶中,瓶子中的水已经被众多烟头染成了焦黄色。 张谦亿笑着对江婷说:“人嘛,长大了肯定是会有烦恼的,抽点烟排解一下。” 江婷的眼睛注视着张谦亿,心里想着,他肯定是想他的父母了,这样看来也正常。 严誉珩伸出手指放在嘴巴上“嘘”了一声,“小森睡着了,你俩别吵到他。” 张谦亿往后狠狠瞪了一眼:“严誉珩你个见色忘友的!” 江婷立马抬手锤了一下张谦亿的肩膀:“色你个头啊!你男女不分吗?”张谦亿双手搭在方向盘委屈地撇撇嘴,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啥。 严誉珩趁张谦亿回头时得意且嚣张地看着张谦亿并对他挑了挑眉,张谦亿从前排伸过来一根中指表达对严誉珩的不满。 “到了,把小森叫醒下车。”张谦亿停完车便打开副驾的门等江婷下车,伸手往后面打了个响指,严誉珩把眼睛从手机上挪开,锁了屏揣进裤兜,他慢慢把莫佑森从他的腿上扶起捏了下莫佑森的脸。 “小森,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咯!”严誉珩双臂圈着莫佑森的腰将他晃来晃去,终于把人晃晕了。 “珩哥,你别晃了,哎哟。”莫佑森半眯着眼睛打开车门从严誉珩的身体上爬下车,“啊!我的小小珩!你压到了!”严誉珩在车上大叫。 莫佑森爬过去时眼睛都没睁开两手胡乱捣鼓,不负众望的完成了这一壮举。 “没事儿吧您,要不以后我老张家过继个给您?”张谦亿用蹩脚的京腔戏弄着严誉珩。 莫佑森慌了神,在车旁风中凌乱,突然伸出双手要去扒严誉珩裤子,“珩哥,你别急,我帮你看看,严重的话我们现在去医院。” 这下轮到严誉珩慌了,他涨红着脸死死攥紧裤腰带,“你干嘛?你干嘛?调戏良家妇男啊!走开走开,我没事。” “给我看一下啊!我看看严不严重!”莫佑森着急的半个身子钻进车子。 “我真没事啊!求你了,别扒了。” “我检查一下啊!” “不是,我自己知道!我没事!”严誉珩真急了,“你是不是对它有什么非分之想!” 莫佑森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羞红了脸颊,双手僵硬地慢慢挪开。 江婷上前拉起莫佑森的手,白了一眼严誉珩,“神经病!”,说完便拉着莫佑森大步流星地离开。 张谦亿无奈地摇摇头,“看,玩脱了吧。” 严誉珩毫不在意,“兄弟啊,我不是你,我家小森和我好着呢。” 张谦亿怒目圆睁,“靠!狗可能不能变成人,但你肯定是能变成狗!” 严誉珩笑着朝他拱拱手,“承让承让。” 四人定了个包厢,因为四人穿的一样,相貌和气质又出众,一路上都有人偷偷地看他们。 进入包厢后严誉珩和莫佑森又开始拿着手机自拍,还要拉着江婷一起拍,张谦亿点完菜就看见严誉珩高举着手机三个人黏在一起拍合照。 张谦亿打开相机记录下这一幕,然后又翻转摄像头把后面三人当作背景板指着他们拍了张自拍。 “哇塞!谦哥!你点了鸳鸯锅啊!”莫佑森看见服务员端上来的锅底,有糟粕醋和椰子鸡两个锅底。 严誉珩看了眼张谦亿又看了眼江婷,了然于心。 “为了让你多吃点,感动吗?”张谦亿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莫佑森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严誉珩不爽地皱了下眉头,莫佑森惊喜道:“太感动了!” 一顿饭吃完,江婷的筷子基本都在椰子鸡的那个锅,莫佑森吃的连打两个嗝,“不行了,我要出去散步,太撑了!” “走走走,我也吃饱了。”严誉珩从凳子上跳起来。 张谦亿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走吧!开路!” 江婷问:“去哪?” 严誉珩答:“夜市啊!” 张谦亿说:“这附近就有个夜市,走过去吧。” 莫佑森点点头,“可以,消消食。” 第8章 第 8 章 四人抵达夜市后,严誉珩路过理发店直接推门进去,莫佑森紧跟其后,今天他俩势必把这个头发给安排了。张谦亿进去问了下托尼大概需要几个小时后和江婷慢慢悠悠地在夜市游晃。 “他姓汪啊?”张谦亿率先打破僵局。 江婷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是啊。” 张谦亿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婷思索了一下,“emm,怎么说呢,我还没见过他呢。他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看照片的话,他长得很漂亮,皮肤也很白。” 张谦亿疑惑,“漂亮?而且没见过?” 江婷点点头,“对的,很秀气的一男的。我和他网聊认识的。” 张谦亿感觉被雷劈了一样,“这人靠谱吗?网聊认识的,你了解他吗!” 江婷感觉张谦亿语气有点激动,赶紧安慰他,“放心吧,谁能从我手里占到便宜啊。” 张谦亿不多言,他无法干涉江婷的任何决定,从口袋中拿出烟颤抖着手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江婷夺过张谦亿手里的烟,熄灭后扔进垃圾桶,去旁边的摊位上买了个椰青递给张谦亿,张谦亿呆呆地看着然后就着吸管喝了一口。 江婷望着前方边走边说:“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感情就是不讲道理的,它不会按照你规定好的航线去航行。你肯定觉得我很疯狂吧?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网友做到这份上。”江婷笑了笑,“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我已经决定好了。如果这次赌输了的话也无所谓,我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就当自己玩了场游戏删号重来呗。” 张谦亿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江婷的肩,“没事儿,失败了哥的肩膀给你靠!” 江婷抬手锤了他一拳,“还没开始战斗就唱衰我!” 张谦亿指了指手中的椰青,“我的喝完了,你要不要喝?顺便给他俩也带一个吧。“ 江婷说:“我就不喝了,今天吃太饱了。” “行,那我去买两个给他俩拿去。” 严誉珩拆了头发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棱角分明略带点攻击性的五官,眼睛深邃且明亮,严誉珩对着镜子扯出个微笑,嘴角弧度轻轻上扬,好久没看见帅的这么清新脱俗的自己了。 莫佑森看了眼旁边的严誉珩,他两只手在自己脸上,东戳西戳,沉浸式观赏镜中的自己,严誉珩突然转头看向莫佑森,莫佑森还以为自己偷看被发现了,手忙脚乱的撤回自己的视线。 “小森,你看我帅不帅。” 莫佑森转头看了他三秒,“帅!一如既往的帅!” “是吗?有多帅?张谦亿帅还是我帅?”严誉珩将头凑过去盯着莫佑森。 莫佑森稍稍撤后了一下自己的头,认真地说:“我觉得张谦亿和你没有可比性啊!珩哥。” 严誉珩听了以后心花怒放,“我家森宝怎么这么会说话啊,我可太喜欢你了。” 莫佑森的脸上泛起红晕,假装漫不经心的玩手机,其实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张谦亿正好进来提着两个椰青过来递给严誉珩,“哟,认不出来了,严大少。” 严誉珩把头发往后一撩,“请叫我严大帅。” 张谦亿说:“真会顺竿爬啊你。” 江婷和张谦亿坐在了沙发等莫佑森,严誉珩拿起椰青送到莫佑森嘴边,莫佑森喝了几口,扬言自己喝饱了不要了。 严誉珩收回手臂打算喝两口解渴:“你全喝完了!我还以为你会留一半给我!。”严誉珩大喊大叫,“小森你变了,是不是张谦亿把你带坏的!” 张谦亿一听这话马上就不乐意了,“你有病啊!什么都能赖我!” 莫佑森哈哈大笑,“这椰青来得太及时了,我是真的渴了。” 江婷指了指剩余的椰青,“这不还有一个吗,我们难道已经穷的喝不起椰青了吗?” 严誉珩端着那个椰青狠狠地喝,张谦亿无语道:“什么狗德行啊你,跟个椰子都能置气。” 江婷问:“小森,你大概还有多久?” 莫佑森的理发师回答:“半个小时够了。” 江婷说:“来,开两把麻将。” 四人掏出手机开始战斗,“一个积分100元,不封顶。”严誉珩开好房间拉了剩余的人进去。 “半个小时为限,小森染完头发就清算。”江婷说。 张谦亿首局就拿下了杠爆,翻了128倍,“张谦亿,你把自己卖给发牌员了吗?”严誉珩盘着腿在沙发上撞了一下张谦亿的肩膀。 牌局结束后只有莫佑森一家独输,其余三个人多多少少都是赢得,张谦亿赢得最多。 张谦亿偷偷俯身在严誉珩耳朵旁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小森放牌太明显了。” 严誉珩耸耸肩,“那咋啦?我明人不做暗事。” 莫佑森输了四万多,严誉珩大手一挥说:“你珩哥的钱不用给了。” 张谦亿立马说:“小森,严誉珩的钱打给我。” “凭什么啊!不给你,就不给你!”严誉珩急得跳脚。 莫佑森给他们三个一人转了两万,“别争了,都有份。” 严誉珩朝莫佑森敬了个礼大喊,“感谢森少接济,救我狗命!” 莫佑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得温和灿烂,严誉珩被迷住了双眼,走上前抱着莫佑森重重的在莫佑森地额头“啪唧”来了一下。 莫佑森愣住了,张谦亿见情形不对马上拉开严誉珩,“都多大人了,不能和小时候一样乱亲。” 严誉珩说:“不管多大,小森和我都是不会分开的。”严誉珩看向莫佑森挑了挑左边的眉毛,“是吧?小森。” 莫佑森感觉额头的火热还未褪去,心脏在胸膛乱跳,强装镇定盯着严誉珩弯了弯嘴角,“是啊,我和珩哥被系统绑定了。” 张谦亿率先走出理发店,严誉珩快步跟上,江婷则是拉着莫佑森走在两人的后面。 “你也太疯了,万一被小森感觉到不对劲你俩说不定朋友都没得做。”张谦亿搭着严誉珩的肩悄声说。 严誉珩说:“我可不像你,等我们到了M国我就打算表白,趁这段时间培养一下感情。你是不是又受什么打击了?” 张谦亿真的很佩服严誉珩的第六感,哪怕他表面装得再好也能被感知到,“是啊,这次打击挺大的。” 严誉珩来劲了,“快展开说说,让兄弟我笑话一下。” 张谦亿缓缓说:“那个男的只是她的网友,两个人甚至都没见过面。” 严誉珩若有所思,“这确实神奇,江婷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可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张谦亿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男的还不知道江婷喜欢他呢。” 严誉珩皱起眉头,“这事儿大了,她是疯了吗?” 张谦亿正想说话,莫佑森搭上他们的肩膀把头挤了进去,“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为什么不让我听?” 张谦亿推着莫佑森的头把他推给严誉珩,“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江婷走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说,“严誉珩还没他13岁的表弟成熟。” 严誉珩看了眼江婷马上转头从背后搂住莫佑森,“小森,你婷姐欺负我,呜呜。” 江婷和张谦亿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击了个掌。 严誉珩一上车就躺在莫佑森的腿上玩手机,莫佑森的手搭在严誉珩的肩上靠在后车窗闭目养神。严誉珩正想和莫佑森搭话时看见莫佑森闭着眼睛在睡觉,严誉珩转头拉着莫佑森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将它包裹住,十指交扣放在心口。 莫佑森在两人双手交叠时心脏就开始疯狂的跳动,浑身热流冲向大脑,他微喘着气试图让心跳平歇,手上的触感真实有力,心里好似有双无形的手始终拨弄他的心弦。 严誉珩放下手机便睡着了,莫佑森的心跳如脱缰野马却不敢动弹,他怕一睁眼就和严誉珩对视,莫佑森撑着眼皮抬起了一条缝,发现严誉珩已经睡着,便睁开双眼静静看着严誉珩。 张谦亿和江婷偶有几声交谈,都是在吐槽过往的车流,张谦亿手机连着车子,跟着音乐轻声哼着歌。“假使你是情侣,假使你共同一起生活里,同样会记挂她身于咫尺心于千里不可抑压像潮水,想想我为谁厮守终生死去,罪恶感中找乐趣。” 小时候听陈奕迅的歌只觉得好听还去看了演唱会,听不懂字字句句的含义只是跟着人群一起摇头晃脑地哼着,长大后幡然醒悟自己已是曲中人。 对张谦亿来说,暗恋的滋味亦甜亦苦,如春日细雨,润物无声,沁人心脾,又像天边那道无法触及的月亮,无论你怎么伸长手臂都只能被边角的月光照耀一瞬,我的月亮不属于我,但至少有一刻,它的光芒也洒在了我的身上。 第9章 第 9 章 车辆在酒店缓慢停稳,莫佑森率先下车去前台办理入住,莫佑森的手一抽出去严誉珩就醒了,急忙拉住莫佑森,“你去干嘛?” “严誉珩,你是不是有病?小森定的酒店去办入住啊。”张谦亿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也去。”严誉珩跟着下车。 张谦亿幽怨地瞪了一眼便把严誉珩赶下车。 莫佑森定了两套酒店的别墅房,幸好是淡季来的,要是旺季根本订不到。 莫佑森一进别墅就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好累啊,今天玩太狠了。” 严誉珩半个身子挂在沙发背上,垂着头看着莫佑森,细软的一头黑发沾了薄汗轻轻贴着额头,柔和的五官粉雕玉琢,笔挺的鼻梁上有颗小痣随着呼吸上下浮动,粉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喘着气,严誉珩双眼滞空地看着他呆愣地说,“小森……你好美啊。” “啊?什么?” 严誉珩回过神来,“啊,没事,有感而发。” 莫佑森捏着衣角一言未发默默转过身背对着严誉珩。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两个人尴尬的氛围,“严誉珩,赶紧滚出来拿行李!”张谦亿边敲边喊。 严誉珩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开了门,拿了两人的行李后立马关门,完全不给张谦亿任何发表的机会。 张谦亿在门口半条手臂还是要敲门的状态就被关在门口,狠狠指向他们别墅的门,“行,算你行,严誉珩你给我等着!” 严誉珩迅速把莫佑森和他的行李推进房间,“小森,我先去洗澡了。” “噢,好哦。我喝点香槟,珩哥你要吗?” “行啊。” “我先给你倒一杯噢,等你洗完来喝。” “好的呢,森宝真好。” 莫佑森愣住,心想,这男人为什么总是在诱惑他,严誉珩则是在浴室美美洗澡还哼着小曲儿。 张谦亿收拾完行李后想去找江婷聊聊天,还未推门进她的房间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阵笑声,她的手机开着扩音,手机那头的男人细细柔柔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张谦亿松开了握在门把上的手,轻声离开回到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后浑身泄力靠着门缓缓坐在地面,将脸埋在双膝间双手紧紧抱着小腿。 严誉珩洗完澡走出来时,莫佑森已经一个人喝了小半瓶了,“你怎么偷偷喝这么多!” 莫佑森端着酒杯朝严誉珩举了举,仰头灌进喉咙,“我去洗澡,等我洗完大战三百回合!” 严誉珩坐在沙发擦着头发喝了一杯,慢悠悠拿出手机,哟,张谦亿给他发了消息。 张谦亿:【你在干嘛?】 严誉珩:【别问这种暧昧的问题,问就是刚洗完澡。】 张谦亿:【她在和他打电话】 严誉珩:【哈哈哈哈哈哈,他在洗澡,等会和我喝酒噢,就我们两个噢。】 张谦亿:【……】 严誉珩:【到底什么事】 张谦亿:【心里不舒服】 张谦亿:【我也来找你们喝酒吧】 严誉珩:【你真挺爱打扰别人幸福生活的】 张谦亿:【我过来了,给我开门】 严誉珩的gun还停留在键盘,门外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莫佑森正好从浴室走出来,“谁啊?” 严誉珩边走边说:“张谦亿过来串门。” 莫佑森听后走到冰箱又拿了个冰过的香槟杯倒上了酒。 “严誉珩你怎么开个门都这么慢!”张谦亿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从外面传过来,“小森,你想吃什么?我点点吃的。” 严誉珩说:“不是?你今晚赖在这不走了啊,还要吃夜宵。” 莫佑森头发半干,想了想说:“吃点海鲜小龙虾啥的吧,再整点啤酒。” 张谦亿说:“没问题,我先点个十斤小龙虾吧,每个味道来两斤,这个梭子蟹也不错,各种各样的螺也来点尝尝,石斑鱼也来一条,文昌鸡也来半只,香草鸭也整点,这个清补凉也点两个试试,啤酒的话先来一箱吧。” 严誉珩无语道:“你要在我们这过五天吗?”从张谦亿手里抢走他的手机,“这个小龙虾香辣的不要,小森不吃辣的。” 张谦亿抢回手机,“那我再加一个咸蛋黄味道的。” 趁着张谦亿点外卖,严誉珩拿起吹风机给莫佑森吹着头,“麻烦森少给我今天的服务打个评价。” 莫佑森“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打个八分吧,剩下两分怕你骄傲。” 严誉珩露出标准八颗牙的微笑,“谢谢森少,下次记得还要点我噢。” 张谦亿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严誉珩这个狗越来越变态了,大手一挥往他屁股上来了一下,“给别的狗留条活路吧,狗事全让你一个人干完了。” 严誉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在张谦亿屁股上也来了一下,“谁允许你乱摸我的,小森都没摸过呢。本少爷的金屁股摸一下可是要一百万起步,张谦亿你现在给我转过来。” 张谦亿拿出手机给严誉珩转了一分钱,“你就值这个价。” 张谦亿说罢在严誉珩的肩上拍了拍,严誉珩收起吹风机抱着莫佑森的肩,“小森,张谦亿欺负我,给我报仇。” 莫佑森拍了拍严誉珩的手,“放心吧珩哥,我打不过他。你加油。” 管家正好把外卖送过来,三个人先开了啤酒碰了一下,严誉珩给莫佑森剥着小龙虾,剥一个往莫佑森嘴巴里塞一个。三个人边聊边喝,啤酒一瓶接着一瓶。 “严誉珩,你怎么不给我剥一个啊?”张谦亿喝的眼神迷离,半眯着眼睛看向严誉珩。 严誉珩拿起酒瓶对着张谦亿的瓶子撞了一下,“你就喝酒吧,本少爷不伺候你。” 莫佑森摆了摆手,“珩哥,我吃不下了,喝晕了,我洗个手洗把脸去睡觉了。” 严誉珩说:“行,你走路小心点,要我扶你去吗?” “不用不用,我洗完就睡觉。” 莫佑森回到房间后,张谦亿喝完了剩下的半瓶又开了瓶新的。 严誉珩抬起手拦着,“行了,别喝了。” “兄弟,这时候就别拦着了。喝完就好了。” “怎么?喝完一场酒就能放下了?” 张谦亿狰狞地笑了,“放不下也要逼自己放下啊,以前她的身边没有别人,我就维持着朋友的身份一直陪在她身边。我总以为自己是可以控制好的,但是从我知道她有喜欢的人那一刻,我感觉我的世界好像突然变得一片灰暗,她从小都会站在我的前面护着我,她就是我贫瘠生活里的溪流,缓缓流向我,占据我身体的每一寸。我总沾沾自喜她身边没有其他人我就还有机会,现实却给我当头一棒,我很嫉妒他,可以享受着她仅有的、独特的温柔和爱。” 严誉珩喝了一口酒,徐徐道来,“我们几个这么多年下来,婷姐是唯一一个对感情不怎么开窍的,她从小就把我们几个当她孩子,小时候就连玩过家家都是她演妈妈带着我们三个儿子。婷姐一直是个主意很大的人,性格又早熟,她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的。有些事情我觉得我不用劝你,你的年纪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大的,肯定脑子也转的比我们活络,你现在需要的是收起自己多余的情绪。说不定过个四五年他俩就吹了呢,是吧?” 张谦亿大口灌着酒,搂着严誉珩的肩膀,“你小子真是放不出好屁呢,人家还没开始就咒人家。不过我喜欢。” 严誉珩锤了下张谦亿的膝盖,笑出了声,“这不正合你意?行了,别酸了吧唧的了。” 严誉珩站起身,“我先回房间睡觉了,那间房空着你去睡吧,晚上我和小森一起睡。”说完还给张谦亿抛了个媚眼。 张谦亿拿起空的啤酒瓶捏扁后砸向严誉珩,“赶紧滚蛋。” 严誉珩往旁边一闪回了房间,躺上床翻身抱着莫佑森,莫佑森感觉身边床垫一陷,转过身睡眼惺忪地看着严誉珩,“珩哥,你们喝完了啊。” 严誉珩抱住莫佑森拍了拍他的背,“喝完了,早点睡吧,乖。”说完亲了下他的额头。 莫佑森点点头胳膊环住严誉珩的腰,严誉珩下巴抵在莫佑森头顶,两个人沉沉睡去。 张谦亿摇摇晃晃地走进另一间空房,一躺上床就感觉头晕目眩,整个人好像被扔在滚筒洗衣机一样,抬起手机给江婷发消息。 张谦亿:【今晚我在严誉珩他们地方睡。】 江婷:【ok】 张谦亿:【你怎么还没睡?在和他聊天吗?】 江婷:【刷题,顺便和他聊。怎么了?】 张谦亿:【没什么,睡了,晚安】 江婷:【嗯,晚安。】 第10章 第 10 章 早上十点,莫佑森揉了揉眼睛想翻身下床去洗漱,刚起身就被一条胳膊狠狠往下压,“再睡会,困。”严誉珩带着睡意含糊不清地说。 “我去洗漱一下,马上回来。” “嗯……”严誉珩松开胳膊翻了个身。 莫佑森打开房间门后被客厅的一片狼藉惊到,给管家发了个消息让他整理,自己走进了洗手间去洗漱。 莫佑森洗漱完打开窗帘,别墅里的泳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过寸寸金光,莫佑森心中大动去换了条泳裤,跃身入泳池。 严誉珩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走出房间就看见莫佑森在泳池扑腾地欢,清瘦的身材肚子上带着点软肉,一看就是不常运动的。莫佑森没注意到严誉珩已经醒了,仰头在泳池晒着太阳,双腿轻轻浮上水面,脸上露着微笑,毒热的太阳此刻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严誉珩急忙去房间边脱裤子边找自己的泳裤,趁莫佑森不注意扑腾一声跳进泳池,将莫佑森托在自己身上,莫佑森大惊一声,双手下意识去找支撑物,双臂搭上严誉珩的肩,两腿紧紧圈着他的腰。 “你干嘛啊!”莫佑森微嗔。 “嘿嘿,一起玩水啊。” 莫佑森从严誉珩身上跳下来,游到严誉珩身后对着他屁股来了一脚,“你谋杀亲夫啊!”严誉珩呛了一口水大叫道。 莫佑森听见挥手往严誉珩脸上扑了水,“你乱说什么啊。” “你可别忘了,三水阿姨怀着你的时候就说你要是女孩子我们两家就结亲家,你是我的童养媳呢。” “什么年代了还玩娃娃亲,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你媳妇跑没了。”莫佑森红着脸大声说。 严誉珩觉得莫佑森实在是可爱,搂着他的肩把头靠向莫佑森的头,“没事儿,哥不嫌弃你,小媳妇儿。” 莫佑森真是急了,严誉珩怎么能一直说这种话,越是这样不加掩饰大言不惭的,肯定是对他没任何想法的,可是莫佑森很清楚自己喜欢他,莫佑森推开严誉珩,“珩哥,你不要说这种话,让别人听见要误会的。” 严誉珩心里闪过一阵失落,面上表情毫无变化,挥挥手对他说:“不说就不说呗,这么凶干嘛,下次不逗你了。” 莫佑森双手撑着池边已经站起来,低头看了眼还在泳池的严誉珩,“我没有凶你,我先去洗澡了。” 莫佑森离开后,严誉珩再也装不下去了,在泳池游了好几个来回才感觉心里的火下去了一点。 严誉珩靠在池边嘀嘀咕咕地说:“好狠心的男人,我这么帅竟然对我无动于衷。” 张谦亿往严誉珩身上砸了个空酒瓶过去,酒瓶子在严誉珩身上跳跃了一下浮在水面上,“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敢偷袭我。” “你俩在泳池鸳鸯戏水的时候我就醒了。” “你走路没声啊。”严誉珩说着从泳池走了出来。 “哟,心情不好嘛,严大少。” 严誉珩斜眼看了一下,“还行,我不像你。我还能努力一下。” 张谦亿被说中了痛处,低声骂了一句,“宗萨。” 严誉珩朝他吹了个口哨,两手枕着胳膊大摇大摆回了房间洗澡。 莫佑森躺在沙发上给江婷打电话,让江婷收拾一下等会出门吃饭。 张谦亿回了自己房间去换身衣服,一进门就看见江婷在捣鼓严誉珩送的那一袋衣服。 “诶,你回来啦。正好看看严誉珩送我的衣服。”江婷边说边往外拿着衣服。 沙发上铺满了比基尼沙滩裙,红的白的紫的,张谦亿拿着其中一套白色沙滩裙,“拍照可以穿这个,外面罩个薄衫防晒,下午潜水你把呼吸镜和浮潜的泳衣带好,沙滩鞋带了吗?” 江婷一听马上拿出手机点外卖,“这些都没有,保姆没放,我现在买一下,严誉珩他们肯定也没拿,你拿了吗?” 张谦亿打开行李箱翻找了一下,“我这也没有,买四份吧。” 江婷问:“呼吸镜都买干式的吧,潜水服我就随便买了,沙滩鞋买个黑色的。防水手机袋我也买一下。” “都行,你看着买吧。” 江婷点完外卖就去换衣服,白色的抹胸勾勒出江婷的曲线,薄纱沙滩长裙侧边还开了叉,腰间系着一条银色蝴蝶腰链,张谦亿从江婷行李箱拿出一件白色小开衫递给她,“外面穿个这个吧,太阳太毒要晒伤的。” 江婷接过往身上一套,对着镜子照了一下,“严誉珩肯定偷偷在家看美女,买的这么衬我。” 张谦亿笑笑,回房间换了套白色短袖和沙滩裤,外面罩了件白底色的花衬衫。 江婷瞥了他一眼,“你这衬衫肯定是严誉珩买的。” “是啊,也就他能买出这些东西。” 江婷打开管家送来的外卖袋检查了一下装备是否齐全,然后将袋子递给了张谦亿,“等会放后备箱吧。先去找小森和严大傻汇合。” 严誉珩早早地开了门站在旁边等待着江婷,看见江婷过来就模仿礼宾人员朝他们鞠了一躬,“先生,小姐。欢迎光临,请问我能为你们服务什么呢?” 张谦亿实在不想承认这个人是他的朋友,无视他走进房门,江婷拿出手机给严誉珩转了一块钱,还把屏幕怼着严誉珩的脸让他看,“给你的小费,不客气。” 严誉珩一跺脚,“你和张谦亿,一个给我转一分钱,一个给我转一块钱。我要和你们决裂!”严誉珩说完便注意到江婷的装束,“哟,婷姐。怎么样,我这衣服挑的不错吧。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制。” 江婷说:“还不错,这次值得表扬。” 莫佑森直愣愣地盯着江婷,“婷姐,我第一次看你穿成这样。好漂亮啊!” 江婷笑着摸了摸莫佑森的头,“走吧,小森今天想吃什么呢?” 莫佑森想了想,“吃海鲜吧。” 张谦亿问,“又吃海鲜啊,也行,走吧。” 四人出发去了附近的海鲜坊吃饭,吃完便上车准备出发去海边。 “张谦亿,我们没泳衣,去附近买一下。”严誉珩出声。 张谦亿说:“你婷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放在后备箱。” 严誉珩两眼发光看着江婷,“婷姐,你真聪明。” 江婷拿起墨镜戴在脸上屏蔽了严誉珩的发言。 到了海边江婷先在车里换好了潜水服,然后下车等他们换衣服,等张谦亿下了车,江婷说:“百密一疏,我们忘带干净衣服了,出水后会冷,浴袍也没带。” 张谦亿说:“这个海一般是当地渔民来的多,游客几乎没有,附近也没有洗澡的地方,只能先忍忍了,回酒店洗一下然后我让管家安排人去把车洗一下,不然都是海水坐着不舒服。” 莫佑森打开车窗点点头,“可以啊,就先这样吧。” 一行人随着渔民鱼跃入海,渔民们深潜去摸螺抓螃蟹,他们在浅水区浮潜拍珊瑚礁石,玩累了上岸后还获得了渔民赠送的一筐子螺。 “噗,呸呸呸,我刚才呛进一口海水,咸死我了。”严誉珩抹抹嘴巴往外呸了几声。 莫佑森说:“我们快些走,等会海风一吹要感冒了。” 江婷抱怨道,“这沙滩鞋底也太薄了,下次还是去玩水肺吧。” 严誉珩表示赞同,“确实很薄,刚才踩在礁石上钻的我脚底生疼。” 张谦亿提议,“晚上去按摩吧,等会洗完澡小睡一会。” 莫佑森激动地点点头,“好啊好啊,我好久没去按摩了!” “哟,你早说嘛,珩哥带你去。” “那晚上你请客吧。”莫佑森朝严誉珩灿烂的一笑。 “小问题,洗到你脱皮都可以。” 一回到酒店张谦亿就找人把车送去洗车店,洗完澡后在房间沉沉睡去,江婷趁着碎片时间抓紧做几道题。 “小森,你咋还不睡。”严誉珩洗完澡后看见头发半干的莫佑森坐在床上玩手机,“老是不吹头发就躺床上,以后偏头痛找上你。” 莫佑森哀怨一声,“我懒得吹。” 严誉珩拿了吹风机在房间帮莫佑森吹头,“你看,你珩哥对你多好,以后我老了你也要这样照顾我。” “可是你老了我也老了啊。” “我不管,你就是要照顾我。”严誉珩开始耍无赖。 莫佑森笑笑,“行啊,你以后老了我们就找个庄园请几个保姆一起养老。” 严誉珩摸了摸莫佑森的头发,“小森真乖。”严誉珩吹干头发后放下吹风机,“小森,睡觉吧。” “嗯。”莫佑森一个滑身钻进被子闭上眼睛,严誉珩也跟着躺进被窝。 “珩哥,你怎么不去你自己房间睡。” 严誉珩装模做样地说:“懒得走了,就在这将就一下吧。” 莫佑森不疑有他,往里挪了挪给严誉珩留下位置。 严誉珩转个身,半个身子靠着莫佑森,手脚都搭在他身上,莫佑森搂着严誉珩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胳膊睡了过去。严誉珩从莫佑森搂住他胳膊那一刻开始就觉得全身心得到了满足面带微笑抵着莫佑森的头闭上眼睛。 第11章 第 11 章 天边刚刚擦黑,等按完摩从店里出来时,广袤无垠的夜空已是星光点点,“诶,张谦亿,今天那一兜子螺你拿了没?”严誉珩问。 “我放在后备箱了。” 莫佑森说,“不会坏了吧。” 严誉珩摇摇头,“不会的,等会去海鲜市场找家店煮了吃,那个蜘蛛螺是香甜的。” “go,出发!”莫佑森跳上严誉珩的背,严誉珩晃了一下身子托住莫佑森的屁股,背着莫佑森走。 江婷在后面戳了戳张谦亿,“小森还是和小孩一样,从小就缠着严誉珩要背要抱的。” 张谦亿说:“真是便宜严誉珩了。” “嗯?什么意思?” 张谦亿回答,“没什么,走吧。” 海鲜市场热火朝天,各路吆喝声砍价声充斥在周围。他们一人端着一个椰青挑选合眼缘的老板。 “就这家吧,这老板看着就大方热情。”严誉珩指了一下在角落的一家店走了过去。 张谦亿点完菜往桌上甩了两包椰王,“哟,张大少爷这是拿来孝敬我的吗?”严誉珩随手就拿起一包拆开点上一根。 “抽你的吧,话真多。” 严誉珩抽了几口,砸吧砸吧嘴,“太淡了,没利群带劲。” “淡的吗?我试试。”江婷拿过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确实挺淡的,你不抽的话给我吧。” 江婷向来爱抽淡的烟,张谦亿把另一包烟递给了江婷。 “来,菜来了噢。小心咯。”服务员端着菜过来上菜。 “老板,拿一箱啤酒!”严誉珩对着老板大喊。 张谦亿拿着烟的手一抖,“你酒鬼投胎啊,喝这么多。” “你晚上找个代驾,和我们一起喝点。”严誉珩搭着张谦亿的肩盘腿坐在凳子上,“来都来了,喝个尽兴再回宁城。” “来!干杯!”严誉珩站起身举杯,“祝我们永远不散!” 莫佑森重重地撞了一下酒瓶仰头灌进喉咙,夜晚的风夹杂着些许热浪袭来,四个人坐在圆桌上谈天说地,笑得东倒西歪。 “诶诶诶,看那个,唱歌的!”严誉珩突然兴奋地指着那个背着吉他拎着音响的男人,“喂!过来这里!” 莫佑森赶紧把严誉珩从位置上按下去,“求你了,这也太尴尬了。” 严誉珩继续站着招手叫人过来,莫佑森急切地看向张谦亿,“谦哥,你快劝劝他啊,所有人都在看我们,太丢人了。” 张谦亿摇摇头,“劝不了,随他去吧,反正不是我们丢人。” 莫佑森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不再理会,严誉珩已经把人叫过来了,“多少钱一首?” “100元三首,帅哥。” 严誉珩大手一挥扫了过去,“我自己唱,给我来个陈奕迅的《红玫瑰》” 严誉珩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从音响中传出来,周遭仿佛静了下来,周围的人都在听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张谦亿听的心里一颤,严誉珩究竟是在唱他自己还是唱给他的,温柔细腻的歌声袅袅传出,触动着他人心中的那一根弦。 “哥哥,哥哥,买束花吧。”莫佑森的短裤被一个小女孩扯了几下,她手里捧着花,是红玫瑰。 莫佑森低下身问,“多少一束啊,小朋友。” “50一束,哥哥,买嘛买嘛。”小女孩拉着莫佑森撒娇。 店里的服务员正好出来悄悄低头在莫佑森耳边说:“小哥,这些卖花孩子都是有大人带着,都是一个组织的,没必要买的。” 莫佑森听罢笑着说:“没事,她卖不出去对她也不好。”对着小女孩拿起她的花,“这两束我都买了,你早点回家吧。” “谢谢哥哥!” 严誉珩一曲结束,莫佑森正好把红玫瑰献给他,周围吃饭的客人都在鼓掌叫好,严誉珩抱着莫佑森给的红玫瑰嘟着嘴巴,看起来很不高兴。 “刚才那个服务员贴着你说什么?”严誉珩贴过去问莫佑森。 莫佑森解释完后严誉珩才高兴一点,和张谦亿对吹了一杯啤酒。 “帅哥,你还有两首歌呢。” 严誉珩问,“你们谁要唱?张谦亿你唱不唱,江婷?江婷呢,你唱不唱?” 张谦亿喝的多了点,性子也放开了,“我来吧。” 严誉珩马上起哄,“哇,张大少爷,您亲自来吗?” 莫佑森啪啪鼓掌,严誉珩将话筒塞在张谦亿手里,“你要唱啥?” 张谦亿想了一下,“林宥嘉的吧,《我爱的人》。” 严誉珩坏笑着看着他瞎起哄,“噢~~我爱的人~哇塞~” 张谦亿清透的歌声诉说着他的心事,字字珠玑。他爱的人,不是他的爱人。唱到歌曲**部分时,张谦亿的手轻微的发抖,江婷看见了,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张谦亿心头一震,呆呆地转头看向她,江婷笑着看着他,“你紧张什么,抖成这样。”张谦亿苦涩地笑了一下,“没事,有点紧张。” 严誉珩一看情形不对,赶紧端起酒杯,“来来来,紧张啥啊,我都没紧张,喝一个。” 莫佑森搭着张谦亿的肩膀,“谦哥,来喝酒。” 江婷挥了挥手让他暂停歌,“你走吧,我们自己喝会。”江婷看向张谦亿,“果然没有人可以在厚脸皮这个赛道战胜严誉珩。” 张谦亿嗤笑了一声,喉咙上下起伏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抽出一根烟点上,一口烟一口酒。 “张谦亿你有病啊,自己喝闷酒你。”严誉珩往张谦亿身上砸了个瓶盖。 莫佑森仰头大笑靠向严誉珩的肩,“珩哥,他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张谦亿翻了个白眼给他们两个人,“严誉珩,你死定了,我今天非把你喝的倒在地上。” 严誉珩嚣张地搂着莫佑森朝张谦亿勾了勾手指说:“来,是兄弟就来干我。” 张谦亿说:“老板,拿四副骰子。” 严誉珩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先叫,六个六!” 莫佑森往上加了一个,张谦亿直接加到十个六。江婷笑了,往上加了一个。严誉珩大叫,“江婷你是真敢啊!十一个六你都敢!?”严誉珩打开骰盅,“我开你!你完蛋了!” 严誉珩一个六都没有,莫佑森只有一个,江婷有四个。严誉珩说:“我赢了哈哈哈哈哈。” 张谦亿说:“你赢什么?我是豹子。” 严誉珩看见张谦亿的骰子头都大了,“我恨你们!”说完灌了一杯酒。 玩了几圈,严誉珩喝的最多,莫佑森还帮他代喝了几杯,张谦亿看着严誉珩,“你行不行啊?还要让人家小森帮你喝。” 严誉珩喝的五迷三道的,嘴巴里方言和普通话夹杂着说,骂骂咧咧的指着张谦亿。 “行了行了,回去了。”江婷站起身走过去把严誉珩也从位置上拉起来。 张谦亿说:“我叫好代驾了,先把他弄上车。” 张谦亿和莫佑森一左一右搀扶着严誉珩上车让他坐在副驾。严誉珩已经睡过去了,三个人挤在后排,江婷的膝盖随着车辆的摇晃蹭着张谦亿的大腿,张谦亿悄悄将腿伸过去一点,紧贴着江婷的腿。 “小森,你一个人可以吗?”莫佑森扶着严誉珩走进别墅,江婷在后面出声询问。 “没事,你们去休息吧。” 张谦亿说:“有事叫我们,走吧江婷。” 莫佑森一进房间就把严誉珩甩上床,拿毛巾给他囫囵擦了把脸,自己随便洗漱了一下也翻身上床。 莫佑森静静看着沉睡的严誉珩,真好看啊,严誉珩长得真好看。手指轻轻擦过严誉珩的脸颊,用他的指尖勾勒着那精致的五官,趁着酒劲趴在严誉珩旁边,慢慢俯下身,在严誉珩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随即脸上扬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枕着严誉珩胳膊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严誉珩实在是喝的太多了,第二天醒来时还是感觉头痛欲裂,整个脑袋好像被人拧紧了一样疼。 严誉珩仰躺着抬手扶额揉着太阳穴,莫佑森翻了个身半睁着眼睛看了眼严誉珩,“珩哥,你醒了啊。”嗓音沙哑带着些颗粒感,“我再睡会,我起不来,好困啊……” 严誉珩侧身抱住莫佑森,哑声道,“我也起不来,睡吧。”一个翻身整条腿架在莫佑森身上,“今天哪都不去了,睡一天吧。” 隔壁别墅的张谦亿也好不到哪去,迷迷瞪瞪地晃着脚步去敲江婷房间门,一打开门就看见江婷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头散发跟鸟窝一样,身上的睡衣上衣是白色丝质的,下身是条大号的超宽松沙滩裤。 “你……穿着我的裤子干嘛?”张谦亿瞪着双眼食指指向那条大号裤子。 江婷挠挠头低头看了一眼,“昨天喝多了,我们行李都放在客厅,我还以为这是我裤子呢。” 张谦亿打了个哈欠,“我今天要躺一天,哪都去不了了。” 江婷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一卷比了个“ok”,“我要躺到上飞机那天,玩不动了。” 四人非常默契的谁都没打扰谁,在酒店整整瘫了一天。 莫佑森是第一个醒的,一睁眼就是一片漆黑的房间,身边还有均匀的呼吸声。抬起手臂在床头摸索了一番捞起手机,刚把手机拿到面前就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莫佑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调低了屏幕亮度。 锁屏界面映着“19:42”,莫佑森打开微信在顶流群发了条消息。 莫佑森:【你们都醒了吗?】 隔壁房间的张谦亿揉揉眼睛抱着个枕头侧头靠在枕头上回消息。 张谦亿:【刚醒】 莫佑森:【谦哥,你们吃过饭了吗?】 张谦亿:【没啊,睡了一天了。腰酸背痛的】 莫佑森:【外面吃还是?】 张谦亿:【叫外卖吧。一点都不想动。】 江婷被震动的手机吵醒了,睁开眼睛舒展了一下身体,浑身关节仿佛被打开,“呼,睡得好爽。” 江婷:【我醒了】 莫佑森:【那我们随便点些外卖吧】 江婷:【ok】 张谦亿:【我点了火锅】 江婷:【我点了几瓶红酒】 张谦亿:【???】 张谦亿:【你疯了?】 张谦亿:【还要喝??】 江婷:【回魂酒】 张谦亿:【算你狠……】 莫佑森看着聊天记录在床上憋笑憋到发抖,严誉珩感觉床在抖动抬起头看了眼莫佑森,莫佑森背着身手机上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身体蜷缩着在抖动。 严誉珩把人往怀里一捞,下巴抵在他肩上,魅惑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偷偷看什么呢?在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儿呢?” 莫佑森浑身僵住,笑容顿时收住,“我……我没有啊。” 严誉珩将莫佑森翻了个面,直起身子双腿分开压在莫佑森腰上,从他手里抢过手机,张谦亿的消息正好发来。 张谦亿:【严誉珩这个fw还没醒吗】 严誉珩扫了一遍群里的消息,按住语音键发了条语音,“怎么?你这么想我吗?那晚上继续战斗。” 张谦亿:【你为什么拿小森手机?】 莫佑森挣扎着想去抢回自己的手机,但是身体被严誉珩的双腿夹住根本无法动弹,“还给我!**权懂不懂啊!” 严誉珩感觉自己的身体体温急速上升,用手将头发往后一捋,双腿分开翻身下床,将莫佑森的手机塞回他手里吊儿郎当地说:“洗澡去咯!” 一进浴室,严誉珩急忙放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喘着粗气,手里不断摆弄着,温热的水密密麻麻的洒落在他的肩头,顺着肩膀流向他没有一丝赘肉的前胸后背,最后顺着他精壮的大腿缓缓流向下水道。 “呃……啊……”随着一声低吼,严誉珩低垂着头在手中发泄出来,双眼充血,心脏在胸腔狂跳,手臂发酸,身体在这一霎那顿时卸了力。 严誉珩爽完后随便挤了点沐浴露飞快冲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穿上浴袍走出浴室。 等他出来张谦亿和江婷已经坐在客厅,三人抬起眼看着他。 江婷问,“怎么洗这么慢?” 张谦亿不怀好意地笑笑,“在里面雕花呢。” 莫佑森把严誉珩的内裤递了过去,“给,你去洗澡的时候没拿。回房间穿一下吧。” 张谦亿在沙发上笑得合不拢嘴,“耍流氓啊严誉珩,还有女嘉宾在呢,注意点。” 严誉珩涨红脸抓起内裤就跑进浴室关起门,张谦亿还在身后传来阵阵笑声。 江婷问张谦亿,“你到底在笑什么这么高兴?” 张谦亿摆了摆手指故作深沉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也。” 严誉珩在浴室蹲着身子抱着头嘴里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好丢人啊啊啊啊啊,我会被张谦亿嘲笑一辈子的!要不晚上把他暗杀了吧?算了,抓他去电击一下,最好把他电失忆,就这么决定了。” 第12章 第 12 章 “外卖到了,严誉珩赶紧出来!”江婷敲了敲浴室的门,“快一点。” 严誉珩隔着浴室门板大喊,“来了。” 严誉珩走出浴室时,热气腾腾的火锅在桌上沸腾着,阵阵白烟氤氲在客厅。江婷已经醒好酒摆在旁边,莫佑森走上前拿起冰过的酒杯倒了四杯酒放在桌上。 毫无意外的这一晚四个人又喝多了,严誉珩手里握着酒瓶子当作话筒,“安静,大家都安静。听我说!” 张谦亿站起身鼓掌,“好!讲得好!” 严誉珩挥挥手示意他坐下,“好的,很感谢这位粉丝这么热情啊。但是我们也要注意一下影响,你先坐下,等会结束我送你一张我的签名照。” 张谦亿一脸娇羞状用手捂着嘴夹着嗓子,“啊,谢谢哥哥~” 江婷喝嗨了,靠在莫佑森身上指着张谦亿笑得喘不上气。 严誉珩站在凳子上用手指了一下江婷,“你好,这位小姐。群里成员不可以私下偷偷联系的,麻烦你放开旁边的另一个群成员。” 莫佑森盘着腿靠在椅背,歪着头看向严誉珩敬了个礼灿烂一笑,“请领导继续发言!” 严誉珩卡壳了,双眼清澈地看着张谦亿,“我要说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张谦亿抢过严誉珩手里的酒瓶,同样站在凳子上把酒瓶放在嘴巴前当作话筒,“没事!想不起来就喝!小森!给你珩哥倒满!” 莫佑森颤颤巍巍地递给严誉珩一整杯红酒,轻微晃了一下就从杯口洒出来一缕暗红的液体。 严誉珩把头伸过去就着莫佑森的手喝了一口,握住莫佑森的手将俯下身抬头饮尽杯中酒。 “不行,我不行了。再喝我就要吐了。”严誉珩刚喝完就捂着肚子压下阵阵恶心。 张谦亿把江婷从位置上拉起来,“不喝了,走了。” 江婷刚站起来两腿一晃扶了下桌子,“走走走,快跑,他等会变异了就完了。” 张谦亿和江婷连滚带爬的跑出别墅,严誉珩喝的浑身火热,脱了身上的浴袍,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堪堪遮住。严誉珩双手夹着莫佑森腋下将他托起,“珩哥,我不喝了。我要睡觉。” 严誉珩点点头,抱起莫佑森,莫佑森只感觉身体一轻,屁股被严誉珩的大掌托着,他心里一惊双臂赶紧圈住严誉珩的脖子生怕摔下去,两条腿缠在严誉珩腰间,侧头靠着严誉珩的肩。 严誉珩抱着莫佑森走进房间,一双长腿步伐摇晃,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摔在床上。 “啊,好痛。”莫佑森在身下传来一声低吟。 严誉珩赶忙将他卷进被子,低下头看着他,“不要叫,起反应了。” 莫佑森喝的五迷三道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叫地主吗?不行了,今天没力气玩了。”推开他抬头支起半边身子关了灯,“晚安。” 严誉珩眼前突然一黑,看不清任何东西,他伸出手在床边摸索着,摸到莫佑森的身体后翻身上床将人禁锢在自己胸前。 “晚安,宝贝。”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张谦亿醒来后敲了敲头,“真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么喝我要英年早逝了。” “绝对不能喝了,我们明天就买票回宁城。”严誉珩躺在床上指着天花板义愤填膺地说。 莫佑森在浴室探出头,嘴里的泡沫还没吐掉,“好啊,我等会就订票。” 严誉珩打了个电话给张谦亿,“喂,我们明天回宁城吧。” 张谦亿一拍大腿,“太好了,你总算干了件人事。” 严誉珩正要开口骂人张谦亿已经预判了他的行为,马上切断了电话。 晚上严誉珩死死搂着莫佑森睡觉,珍惜这马上结束的甜蜜二人世界。 飞机刚落地宁城,四人的司机在出口等着,四辆幻影停在门口声势浩荡,路过的众人纷纷注视着这个车队猜想是什么大人物需要列队迎接。 江婷快步走出去将行李递给司机跨进车子,朝他们挥挥手,“我先走咯,大家拜拜。” 剩余三人的司机也从他们手中接过行李打开车门,三人在机场门口分道扬镳。 “上学见。” “小森,再见。” 车辆平稳行驶在柏油马路上,来往车流如织,高楼的玻璃幕墙折射出道道光斑,树影在两侧延展。 彼时的他们根本想不到这是最后一次他们四个人一起出游了。 “妈妈!我回来了!。”莫佑森大步跑向唐淼抱着她。 唐淼温婉地笑笑,“崽崽,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我可想你了。” “怎么把头发染黑了啊?崽崽。” 莫佑森摸了摸头发嘿嘿一笑,“我和珩哥一起去的理发店。” 唐淼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莫佑森的额头,“你们俩啊!就爱折腾。” 严誉珩刚进家门就被严远捏住后脖颈,“诶诶诶,干嘛啊。” 严远鼻子里哼了一声,“臭小子,什么时候把头发弄回来的。” “怎么?你嫉妒我比你帅吗?” 严远作势要抬头敲他的头,裴蔓及时制止,“干嘛欺负我儿子。”裴蔓拉过严誉珩把他上下左右看了一圈,“黑了不少,晚上你表弟一家过来吃饭,上楼换套衣服。” 严远在旁边嘀嘀咕咕,“什么叫你儿子,这也是我儿子。”然后马上换上笑脸,“裴渊一家子晚上来啊,严誉珩你晚上好好招待一下你表弟。” “哟,裴天朗过来啊,小屁孩一个。” 严誉珩在裴蔓脸上飞快“啵”了一下,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房间。 裴蔓眯着眼笑着,看了眼严远,“哎哟,儿子的香吻。” 晚上裴蔓弟弟一家子过来叙旧,他们全家都在沪市,这次是因为来裴渊要来宁城谈业务想着全家一起过来聚聚。 13岁的裴天朗平时在家就是混世魔王没人能治,看见严誉珩立马躲在裴渊身后,“小朗,怎么了?快叫表哥啊。” 严誉珩眉毛轻轻向上一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来啊,小表弟。” 舒姝把裴天朗从裴渊身后拉出来,“这孩子,表哥在叫你呢。” 裴天朗紧紧拉着舒姝的手,怯生生地开口,“表……表哥好。”严誉珩哈哈一笑,揉了揉裴天朗的脑袋。 吃完饭送裴渊一家出门时,严誉珩凑上身贴在裴天朗的耳边,皎洁的月光洒在严誉珩的身上,但裴天朗却觉得他是从森林里跑出来的野狼,晒到月光就会变身,“下次再来玩啊,小表弟~” 裴天朗两个眼珠瞪大,身子猛地一抖,嘴巴里发不出任何音节,同手同脚地爬上车。 裴蔓和他们夫妻两人寒暄了一会,车辆驶离别墅院子后,裴蔓抬手拍了下严誉珩的背,“你今天是不是吓你表弟了?他这么怕你怎么回事。” 严誉珩摊摊手,“冤枉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怕我,可能我的气场比较强吧。” 裴天朗在车上回忆起去年来他家的时候在严誉珩的房间打翻了一幅莫佑森送他的沙画,严誉珩顿时怒火中烧扒下裴天朗的裤子就是一顿打。 彼时裴天朗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受不了这屈辱,一边哭一边捂着屁股,“呜……呜呜呜……严誉珩我讨厌你,我要告诉……告诉裴蔓去,让她打你呜……呜呜……” 严誉珩双手抱臂在胸前,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你去啊,你敢去的话我就把你的小jj绑起来打成结。” 裴天朗吓得话都不敢说,一脸惊恐。双手飞快地在脸上抹干净眼泪,战战兢兢地说:“哥哥,我先下楼了,拜拜。” 在严誉珩的世界里,没有治不了的人,只有不够强劲的对手,遇强则卑鄙,遇弱则收服。 第13章 第 13 章 假期匆匆结束,返校第一天莫佑森不情不愿地起床去了学校。高三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每天紧锣密鼓的准备各类考试,严誉珩也在学雅思为出国做准备,江婷则是忙的空闲时间都没有每天啃各种真题集,张谦亿过几个月便要去江城逐步接手集团的事业,这两天在苦学经济法,他的爷爷张晋坤给他安排了一系列商业课程。 莫佑森百无聊赖,大家好像都很忙,就他一个人闲着。他歪着头趴在桌子上玩游戏,突然转过头看向季飞,“你想出校门溜达溜达吗?” 季飞惊慌失措,说话都结巴了,“去……去外面?我,我,我怕老师找我,等会,等会还有课。” 莫佑森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伸手拍了拍他的同桌,“游泳课怕什么,走吧。” 莫佑森半推半拉地把季飞从椅子上弄起来,季飞还是有点害怕,“真的没事吧?” “没事儿的,就出去玩一会。” “那……那好吧。” 两人结伴去了学校后面的商业街,莫佑森一路从街头吃到街尾,想吃的全都买了一遍,还顺带给季飞塞了一路。 “莫佑森,我,吃不下了。”季飞手里端着臭豆腐,另一只手拿着冰淇淋,手指头上还挂着鸡蛋饼,章鱼小丸子。 莫佑森也没好到哪去,“我也吃不下了,你那些吃的放包里带回去当晚饭呗。” 季飞怔住呆呆地看着莫佑森,眼里透露着无措和惊慌,家庭条件的差距总是会给他带来自卑,季飞低垂着头,他很怕被别人看不起,所以拼了命的读书就为了逆天改命,可现实好像总喜欢给他当头一棒,让他从睡梦中醒来,是啊,自己是个连吃饭都很困难的命。 莫佑森说:“那边有家糖水铺,走,去尝尝。” 季飞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望着莫佑森,莫佑森愣了下,“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季飞摇摇头,声音仿佛是从虚空中飘来的,“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可怜我,觉得我吃不起饭,施舍我。” 莫佑森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想着不要浪费啊。虽然你是挺瘦的,但是不至于让我认为你吃不起饭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抱歉,但我真没那个意思。” 季飞挪了挪脚步,“走吧。” “啊?去哪?” “你不是要去糖水铺?” 莫佑森点了两碗双皮奶坐在位置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手中的那碗,季飞看他蔫蔫的缓缓开了口,“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比较自卑。” 莫佑森轻声询问,“是因为家里吗?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季飞低垂着眼眸点了点头,“我从小就家庭条件不太好,妈妈是个营业员,爸爸是个保安。我比任何人都更努力的去念书想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让别人看他们的时候多一份尊敬。我的妈妈因为癌症去世后,爸爸一蹶不振,每日酗酒,有一次值夜班喝酒被开除了后就没上过班,一直在家里喝酒抽烟打牌。家里的钱全都用来给我妈治病了,现在还欠着外债六十万。唯一庆幸的是我爸喝多了也不会打我,只是自己在房间躺着睡觉。” 莫佑森绞着手指头,双眼水汪汪地看着他,“我晚上去你家玩吧!我们买点吃的去你家一起吃!可以吗?” 季飞错愕地看着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我晚上不想回家,严誉珩他们也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那,那我和我爸说一声吧。” 季伟业今天难得没喝酒,手里挥着扑克牌嘴里叼着烟含糊答应了下来,声称这把牌打完就做两道菜招待客人。 莫佑森从小就知道去别人家要带点礼物过去,这是礼数。拽着季飞去买了各种生活用品,速冻食品,还买了些烟酒给季伟业,季飞一直在旁边劝阻,莫佑森只是拍拍他的手让他放宽心。 季伟业看着家里满满几袋购物袋面露窘色,搓了搓手在裤子上擦了几下,他弯着腰伸出手握住莫佑森的双手,“谢谢,谢谢您照顾我家季飞。” 莫佑森急忙扶起他,“没有没有,叔叔,都是季飞辅导我学习的。” “来来,你坐。你们都坐着歇会,我去炒两个菜。”季伟业招呼两人坐在沙发上,季飞家是一套八十平米的两室一厅,小小的沙发局促的靠在阳台玻璃门前,玻璃门上有着蕾丝边的窗帘,每个房间的门上也都贴着可爱的挂饰,能看出来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季伟业眼眶中含着泪水,双眼充血,起身去厨房做了两道菜,莫佑森看见他在厨房忙活时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饭桌上,季伟业带着愧疚沉沉地说:“自从季飞他妈去世以后,家里又欠了这么多钱。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每天只想着喝酒逃避。我以为这样就不用面对现实了,但是我家季飞越来越不爱说话,身边好像也没有朋友了,我就觉得更加对不起我老婆,我没做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我每天看见儿子回到家我都害怕,只能躲在房间里。你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来我们家里还不嫌弃的。” 季飞听着父亲的话,手里的筷子默默地扒着饭,味同嚼蜡。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父亲是什么样的感情,有爱也有恨。更多的是讨厌他的逃避,不负责任,竟然还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些话。 莫佑森扬起嘴角,眸中似有星河闪烁,他伸出手轻轻锤了一下季飞的肩膀,“以后在学校我罩着他!” 季伟业刚要出声感谢他,就被门外的一阵砸门声音打断了,“季伟业!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不开门老子就去你儿子学校断了他的胳膊腿!” 季飞恶狠狠地盯着大门,火气冲天地摔了筷子,莫佑森赶紧把季飞推进了房间,“你去里面,我解决。” 季伟业哆哆嗦嗦打开了条门缝,门口的人一脚便把门踹开,季伟业被冲力击倒在地板上。 莫佑森扶起季伟业,睫毛轻颤,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门口的三个壮汉,“嘿,季伟业,你又上哪领了个儿子回来啊。”领头的那个男人用他黝黑的手捏着莫佑森的脸。 莫佑森重重拍开他肮脏的手,季伟业捂着肚子,“别碰他,这是我儿子同学。有事冲我来!” 其中一个小弟在地上吐了口痰,“我呸,欠了钱还装大爷,今天拿不出钱,你这套房子就归我们住了。” 莫佑森的声音如淬了寒气般冷淡,“哦?是吗?多少钱我替他给了。” 那个壮汉拽起莫佑森的衣领迫使他看着他,男人身上各种各样的味道刺的莫佑森撇过头揉揉鼻子,壮汉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还?你算什么东西!” 莫佑森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两个小弟马上冲过来想要打莫佑森,莫佑森丝毫不惧踹完就坐在凳子上整理了下衣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漫不经心地开口,“玉森投资,你去打听一下再问我有没有资格。” 倒在地上的男人问旁边的人,“这什么店,很挣钱吗?” 偏瘦一点的那个小弟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另一个花臂先扶起他老大,然后三个人开始窃窃私语。 壮汉先问,“这小子这么狂,他家的店说不定挣钱着呢。” 花臂男点点头,“老大,你说得对!” 瘦子也跟着附和,“就让他还钱!什么投资屁资谁知道真的假的。” 莫佑森听着他们的话顿时满头黑线,好无语,好绝望,“卡号直接发我吧,多少钱。” 壮汉伸出两根手指,满口黄牙咧在外面,“两百万。” 季飞再也忍不住了,从房间冲了出来,“我们只借了六十万!哪里变成了两百万!” 花臂男伸手捏住季飞的锁骨,“小弟弟,这个账不能这么算的,借了这么多年要有利息的啊。” 莫佑森坐在凳子上玩着手机,扫了壮汉一眼,“我只给本金六十万,最多给你六万利息,超过这个数额你就和我的律师去谈,我不介意送你们去吃牢饭。” 花臂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还有律师?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瘦子看莫佑森的架势觉得不太对,掏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下,这一搜可就吓了一大跳,“老,老,老,老大,你快,快看这,这个。” 壮汉夺过手机,眼里嫌弃地盯着瘦子,“结巴什么,没出息的东西。”说完往手机看了眼慢慢念着上面生晦难懂的词语,“玉森投资,什么宁城第一投资公司,创始人莫国正,规模……数百亿!?” 花臂男听着心里一惊,但是又想到以季飞这种条件,怎么可能认识到这种人,“随便报个公司名字就想吓到我们吗!” 莫佑森觉得和他们讲不通,“你们直接去搜莫国正照片,看看我爸和我长得像不像。” 壮汉把手机还给瘦子并没有去搜莫国正的照片,沉思了一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年轻人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三个拿命玩都弄不过这种人,这种人碾死他们就像伸出手捻蚂蚁一样简单。 “就六十六万,现在转到我卡上。”壮汉递出自己的银行卡。 莫佑森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把转账成功的页面给他们看了一下,“可以滚了吧?” 壮汉收到手机银行卡入账短信,拉着两个小弟笑咧咧地走出门,还不忘回头说一句,“季伟业,你他娘的算你走运,儿子抱了个金大腿。” “砰”一声,季飞甩上门,他紧紧抱住莫佑森泪如决堤,“莫佑森,对不起,让你卷到我家的事情里,你的钱我放学就去兼职慢慢还你,我现在还在读书每个月还你两千,等我工作了就能多还你点了,我不会跑的,我这辈子都为你打工,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莫佑森轻轻拍拍季飞的背,“没事儿,等你工作了再还呗,我物欲不大,没有很多要买的,不着急给。” 季伟业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季飞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莫佑森的肩头。 第14章 第 14 章 莫佑森转账时用的是自己零花钱的那张银行卡,卡里其实也就两百多万,他的钱都是由专人负责打理,但是那些钱来去都会被家里人知道,反正平时出去吃喝玩乐都是刷莫国正的副卡,他也没怎么在意。 晚上莫佑森洗完澡擦了擦头发,刚躺上床就接到了严誉珩的电话。 “喂,小森。你今天在干嘛呢?怎么都不联系我。” “我今天办了件大事儿,我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嗯?什么事,今天胖虎溜出去玩说是在商业街看见你了,旁边还有个男人。怎么?我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 莫佑森隔着手机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啊,这是我同桌。” “我家小森怎么不找我去逛街,要找同桌呢?是不需要我了吗?” “不是不是,你要准备雅思我不想打扰你,我就找了我同桌一起去,然后我就去了他家里吃饭……” 严誉珩出声打断了他,“你还去了他家?你去他家也不来我家找我呢?” 莫佑森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他叙述了一遍,严誉珩的声音穿透手机在莫佑森耳边叫嚣,震耳欲聋,“莫佑森!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也不和我说一声!万一你受点伤怎么办!万一那群人发疯不要命了你怎么办!你如果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啊!” 莫佑森支支吾吾地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再说了季飞和他爸都在呢,我打个电话旁边的派出所也会出警的……” 严誉珩声如洪钟,“等事情发生就来不及了!你以后不管去哪,去做什么,都要提前和我说,听见了吗?” “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 窗外已是月上枝头,浓浓夜色包裹着这座城市,两人聊了一会便结束了,莫佑森准备关灯入睡,“叮”的一声从手机里传来,谁这个点会给他发短信。 莫佑森拿起手机一看,银行卡入账短信,严誉珩给他转了一百万,莫佑森心里一暖刚打开微信想给严誉珩发消息,严誉珩的聊天框就弹出他的消息。 【有什么事和我说,不要什么事都冲在前头。】 【谢谢珩哥,我保证以后有事第一时间告诉你】 【早点睡觉,钱不够和我说,有我在呢】 【晚安】 【晚安,小森】 莫佑森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严誉珩的话如春风般抚慰他的心田,心脏被暖流包围,莫佑森感觉房间都在逐步升温,充斥着温暖。 莫佑森还没睡醒便被楼下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不知道谁来了家里,保姆热火朝天的招待,唐淼的笑声从楼下都传过来了。 莫佑森被吵的睡不着,干脆起床洗漱一下下楼看看什么情况。莫佑森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严誉珩坐在沙发上和唐淼聊天。 唐淼穿着长裙温婉明媚,“崽崽,你起床了呀。小珩还让我们不要把你吵醒呢,他一大早就过来等你一起上学。” 莫佑森心花怒放,跑到客厅抱着唐淼撒娇,“妈妈,我走了哦。晚上我要吃咖喱蟹,妈妈再见。”说完拉着严誉珩走出家门,“欸!我还没和三水阿姨说再见呢,小森,慢点。”严誉珩身子在前面被莫佑森拽着走,扭着头朝屋内大喊,“三水阿姨,再见!晚上我也来吃咖喱蟹。” 唐淼捂着嘴笑弯了眼睛,慢慢踱步至门口,“晚上我让鼎荟的厨师过来做,小珩记得来啊。” 严誉珩的头探出车窗边挥手边喊,“我一定来!阿姨再见!” 莫佑森一进教室就看见自己的桌子上摆着一瓶牛奶还有个面包,他疑惑地询问季飞,“谁放在这的。” 季飞害羞的挠挠头,“我给你买的,我看你以前喝过这个牛奶。” “害,这么客气干嘛,谢啦。” “不,不客气。” 六月的天气有着盛夏的一丝闷热,暴雨冲刷后的宁城交替着清新和阵阵凉爽,在这场暴雨后结束了高考。 莫佑森作为陪考家属也跟着紧张了一个月,“怎么样怎么样,婷姐你考的咋样。” 严誉珩马上应声,“怎么你只关心你婷姐,不问问我啊?” 莫佑森说:“哎呀,你的成绩又不要紧,谦哥的成绩上江大早足够了,我就担心婷姐的。” 江婷如释重负,轻松地笑了,“还不错,京大稳了。晚上我请客,大喝一场。” “太好了!婷姐!恭喜你。” 严誉珩说:“今天喝洋的,出发!” 可能是因为刚结束高考,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也可能是因为即将面临分离,四个人奔向不同的地方。那天晚上喝的非常凶,吃完饭已经七荤八素了,严誉珩又提议去KTV,然后又喝了一场,ktv结束江婷觉得不够尽兴,又转场去了酒吧。 凌晨一点的酒吧也是人声鼎沸,张谦亿找经理要了个大的卡座,一进门莫佑森和严誉珩就躺在卡座上,张谦亿用脚踹了踹严誉珩,严誉珩两腿蹬了一下又抱着头睡去。 江婷拉起莫佑森,“小森,还能喝吗!” 莫佑森直起身子晃晃脑袋,“喝!让他上两套神龙套!” 张谦亿俯下身子在严誉珩耳边,用手捂住耳朵隔绝了周围的杂音,“严誉珩,莫佑森跟人跑了!” 严誉珩立马条件反射从沙发上弹起来,“谁!跟谁跑了!” 张谦亿恶作剧成功笑得趴在沙发上,严誉珩看着坐的好好的莫佑森,知道自己被耍了,“张谦亿!你完了!今天将是我们的生死局!” 一排兔女郎在卡座前站定,领头的那个兔女郎还举着牌子站在台子上热舞了一曲,十几个兔女郎放下酒后,领头的那个兔女郎伸出手在严誉珩下巴上勾了一下,莫佑森立马黑脸,反手把兔女郎的手拍开,重重扯了一下严誉珩把他拉到自己旁边,严誉珩喝着酒神志不清,被这么拉了一下四仰八叉的倒在了莫佑森腿上。 兔女郎看见这一幕双手合十表达歉意,悻悻离去。张谦亿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觉得非常有意思,原来落花流水皆有情啊。 这一场酒局结束后,四人非常默契的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每天都是窝在家里,只有严誉珩有时候去接莫佑森放学然后去他家蹭个饭。 暑假面临着酷暑的高温,四人更没有兴致出去玩了,莫佑森躲在严誉珩家里一个月,两个人每天都是打游戏,奢侈品出了新品从专柜送到家里两人还能挑挑自己喜欢的,在地下室打打室内高尔夫,游游泳,偶尔叫上张谦亿和江婷来打打麻将。 地下室的台球桌因为根本没人会打台球而一直闲置着,莫佑森和严誉珩从餐厅吃完饭就会去家里的电影院看会电影,看完就上楼洗澡睡觉了。 日子就这样无聊的过着,八月中严誉珩出发去M国了,莫佑森在机场哭成泪人,严誉珩抱着莫佑森给他顺毛,“哎哟,很快的。你明年就能来了啊,今年国庆你来找我好吗?” 莫佑森在严誉珩怀里重重点点头,江婷和张谦亿顺势把他们两个分开,“好了,小森,又不是见不到了。” 张谦亿拍拍严誉珩的肩,“兄弟,注意安全。” 严誉珩伸出手摸了摸莫佑森的脸颊,用大拇指帮他轻轻抚干了眼泪,然后朝三人挥挥手离去,留给他们的只剩一个背影。 又过了半个月,江婷出发京市,在机场送别时,江婷抱了抱张谦亿和莫佑森,张谦亿坐在车里望着江婷的一头乌黑秀丽大波浪卷发和素白的真丝连衣长裙落下一行清泪,那是她为了今天去见他特地挑的搭配,高贵又清冷,和她一模一样,莫佑森递给了张谦亿一张纸巾,“谦哥,婷姐就在京市,我们随时能去找她玩的。” 张谦亿接过纸巾,抬头透过车窗看向天空,“太阳落山了。”莫佑森看了眼窗外的太阳,“是啊,要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莫佑森不知道的是,张谦亿还有半句话藏在了心里。 太阳落山了,我也谢幕了。 张谦亿离开宁城时特意嘱咐让莫佑森不用去送了,江城离宁城很近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直接让司机开车去就行了。 张谦亿很清楚这一趟回到江城大概不会再回到宁城了,收拾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四人的相册整整一大箱,那副在海市拍的四人合照被打印出来裱在最大的相框里,也被塞进了后备箱。 短短几个月,莫佑森的身边从热闹喧嚣到寂静无声,莫佑森感觉到无尽的空虚,心情也一落千丈,上课都是郁郁寡欢地听讲。 严誉珩交代了胡鹏偶尔去学校看看莫佑森,胡鹏为了离家近考了宁城的大学,正好顺路会经常给莫佑森带些吃的喝的玩的,让他在学校开开心心的上学,有事直接去隔壁大学找他。 莫佑森心急如焚每天都在学校数着日历画圈,等着国庆假期飞往M国找严誉珩。画一个圈感叹一次时间过得真慢。 第15章 第 15 章 九月底的太阳依旧毒辣,晒在身上生疼滚烫。莫佑森将三张课桌拼在一起临时充当个小床,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去上网球课了,只有莫佑森躺在课桌上玩着小游戏。 “现在这个点会不会已经睡着了啊,要不打个电话看看?”莫佑森盯着通讯录里的名片嘴里轻声念叨,“万一睡着了被吵醒会不会生气啊?” 就在他犹豫不定时,他的手机直接弹出一个来电提醒,莫佑森赶紧从课桌上起身,清了清嗓子,将电话接通挪到耳朵旁边。 “喂,小森。在干嘛呢?”严誉珩的声音略显疲惫,好像还有键盘敲打的声音。 莫佑森嘴角带笑,“在教室呢,他们都去上网球课了。” 严誉珩不禁失笑,“又逃课了啊?” “不算逃课,单纯厌学。你怎么还没睡啊珩哥?” “我和朋友合伙开了个公司,这两天有点忙。你什么时候过来啊,好想你。” 莫佑森心里一紧,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你,你又乱说话,这么晚了还在忙也不注意自己身体。” 严誉珩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好,我答应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身体,那你有没有想我?” 莫佑森都快羞死了,只敢小声嘟囔,“有……有的……” “反正你也不爱上课,请几天假提前过来好吗?” 莫佑森此时觉得严誉珩真是个妖精,无时无刻都在诱惑他,“行,我晚上和妈妈说。” 下午一放学莫佑森就飞速冲到校门口钻进自家车子,“快快快,开快点,我回家有急事。”莫佑森急得如坐针毡,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家。 车辆刚在院子停稳莫佑森就冲进家门,莫国正和唐淼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见身后叮铃咣啷的声音双双转头看去,“崽崽,你回来啦。怎么跑的满头是汗啊。”唐淼走上前拿纸巾给莫佑森擦了擦汗,莫佑森一把抓住唐淼的手,嘴里还在喘着粗气,“妈妈,我明天请假,去M国。” 唐淼疑惑地看了眼莫佑森,“怎么啦?急急忙忙就为了这事吗?” 莫国正坐在沙发用鼻腔哼了一声,“我看他就是不想读书,成天瞎混,一点不像我。” 莫佑森抹了抹鼻子上的汗,“我像妈妈。” 唐淼笑着拉过莫佑森坐在沙发上,“崽崽是不是要去找小严啊,明天家里的飞机爸爸要用呢,我们崽崽自己坐飞机去会害怕吗?” “不会,我的签证还没过期,从沪市直飞M国的机票我都买好了,到了那边珩哥会来接我的。” 莫国正气笑了,“你自己都安排好了,就是来通知我们的是吧?” 唐淼轻拍了一下莫国正的手背,“崽崽高兴就行。”转头摸了摸莫佑森的脑袋,“妈妈让保镖跟着你到M国,等小严接到你再让他回来可以吗?不然妈妈不放心。” 莫佑森点点头,心中雀跃,一蹦一跳地跑去收拾行李。 莫国正看着他上楼的背影,“都是你惯的,没个正形。” 唐淼笑了笑没说话,挽住莫国正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 莫佑森的心里已经做好了计划,现在收拾好行李就出发沪市,做早班机直飞Miami。嘴里哼着小曲,还跟着节奏舞动一下肢体。 莫佑森下楼时楼下只剩唐淼一人了,保姆将行李放在后备箱,莫佑森抱着唐淼道别,“妈妈,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里无聊就去找裴蔓阿姨玩玩。” 唐淼拿手指点了点莫佑森的额头,“行啦你,我难道还要你来嘱咐吗?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莫佑森转身上车趴在车窗挥了挥手,奔向属于他自己的太阳。 莫佑森刚走出机场就看见严誉珩和一个陌生男人拉着横幅,“欢迎莫总莅临指导Miami城建工作”。 莫佑森几乎是冲过去的想把横幅藏起来,严誉珩从背后一把抱住他,歪头在莫佑森脖颈间蹭蹭,“小森,我好想你。” 莫佑森心里一软,转头抱着严誉珩轻声说,“珩哥,我也很想你。” 陌生男人带着墨镜和口罩,伸手拍了拍严誉珩,“行了,在外边这么腻歪。先回酒店去你俩腻歪没人看。” 莫佑森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松开抱着严誉珩的双臂,伸出手和陌生男人握了一下,“你好,我是珩哥的发小。”对面的男人礼貌地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严誉珩的朋友兼合伙人。” 严誉珩抬起手臂拍开两人交叠的双手,“你叫莫佑森,他叫闻献。好了,出发吧。” 闻献主动申请做司机把他们两个推进后排,莫佑森正在和唐淼汇报自己已经安全抵达,唐淼说他刚到时保镖就已经拍了他和严誉珩抱在一起的合照发给了她了。 严誉珩半躺在莫佑森的身上,两条腿放在后排座椅舒展着,严誉珩拿起手机拍了张两人的照片,照片里莫佑森正低头发消息只有一个侧脸,严誉珩的后脑勺枕在莫佑森的肩上,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心在自己脸颊旁。 严誉珩迫不及待地把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还用粉色画笔在底下自己画了个爱心。 莫佑森和唐淼聊了会天打算刷会朋友圈,一点进去就看见严誉珩新发的朋友圈被一群人围攻。 严誉珩放了张两人的照片,配的文案是“又幸福了”。 张谦亿是第一个评论的。 张谦亿:【真给你小子爽到了】 胡鹏:【小森,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严远:【小森什么时候过去的?】 裴蔓:【哎哟,两兄弟感情真好】 唐淼回复严远:【刚落地不久呢,吵着嚷着要去找小严】 莫国正回复严远:【只想着玩,没个正形】 严誉珩回复裴蔓:【你可以睡了,妈】 江婷:【小森怎么不来京市玩啊】 严誉珩回复江婷:【你哪位?】 莫佑森:【偷拍男明星?】 严誉珩回复莫佑森:【我是你的毒唯】 莫佑森笑着放大了那张图仔细看着,缩小又放大,放大又缩小,鬼使神差地点了保存。 闻献转头看了一下两人,“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我以为你们睡着了呢。” 严誉珩支起半边身子,“你现在还带着口罩干嘛?装酷吗?” 闻献单手摘了口罩,露出他的下半张脸,清晰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薄唇轻启,“忘记了,这种丢脸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闻献顺手把墨镜也摘了下来,一双很漂亮的丹凤眼,眉峰高耸,“小森是吧,你是没看见我们刚把横幅展开的时候,一群国人围着拍照,还有几个老外看不懂中国字也凑热闹来拍两张,太丢脸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严誉珩听后笑了笑,“多好啊,给你增加人生体验,丰富大学生活。” 闻献说:“为什么一定要来Miami,NYU附近没你喜欢的地盘吗?” 严誉珩捏着莫佑森的大腿摩挲,“我乐意,你少管。” 刚到瑞吉酒店就有一个穿着大胆五官鲜明的女孩子扑过来,“闻献!”那女孩大喊着抱住闻献,整个人埋在闻献怀里。 莫佑森看着那个女孩在闻献怀里探出头,“嗨,誉珩,又见面了哦,这个就是你的发小吗?你好呀,我叫苗洁敏,是闻献的女朋友。” 莫佑森愣了一下换上一张笑脸,“你好,我叫莫佑森。” 苗洁敏一手挽着闻献另一只手拉着莫佑森,将他们拉进酒店,“你和誉珩认识多久了啊?我和闻献在一起三年了呢!”严誉珩冷着脸走在后面,苗洁敏转头朝严誉珩招招手又拉起莫佑森的手,“快跟上啊誉珩!” 莫佑森尴尬的转头看向严誉珩,手被苗洁敏拉着也不好意思挣开,只好用略带求救的眼神希望严誉珩来解救自己。 严誉珩快步走上前拉过莫佑森将他圈入怀中,莫佑森只感觉自己的手是被一股蛮力扯开的,抬头一看严誉珩的脸,好像有点生气了,严誉珩面无表情的张口,“你们先上去吧,我和小森去买点东西。” 闻献点点头搂着苗洁敏的腰离开。 莫佑森问:“要买什么东西啊,珩哥。” 严誉珩揉了揉莫佑森的头发,看向莫佑森的眼神似水柔情,“不买什么,我只是不太喜欢他女朋友。” 莫佑森眼神亮了一下,“有什么八卦吗?快和我说说!” 严誉珩架在莫佑森身上操纵莫佑森走向电梯,“走,我回房间和你说。” “快快快,到底什么瓜!”莫佑森刚踏进房间门就急不可待,抓着严誉珩的衣摆晃来晃去。 严誉珩打横抱起莫佑森,将莫佑森放在床尾,细致地帮他脱了鞋袜,“去床上躺着,我洗把脸就和你说。” 莫佑森连手带脚爬向床头,缩在被子里点点头。 严誉珩洗完脸擦擦手也翻身上了床,一手搂住莫佑森,将人带进怀里,莫佑森顺势靠在严誉珩的胸上。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闻献不是住在同一层楼吗,我们经常会在一起串门吃吃饭什么的。起初我听闻献说他有个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因为家里不同意还和家里闹翻了,所有经济来源都被切断了。幸好他高中时就帮着家里做项目攒了不少钱,不然现在读书都是问题。” 严誉珩说着话,大掌慢慢抚摸莫佑森的后背,“他给他女朋友办了个陪读签把人带到M国,我还特佩服他的勇气,虽然这女的挺开朗但是就是有点懒。每天闻献出去上课她就花着闻献的钱到处去和一群留学生聚餐、购物,闻献每天下了课还要和我一起忙我们公司的事情,还在外面接了别的散活挣点钱,回到家还要照顾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就啥事都不干,整个一巨婴。”说到生气的时候严誉珩握紧拳头锤了一下床垫,“更离谱的事情来了,有次闻献出去上课了,他女朋友一个人来敲我家门,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她穿着比基尼来找我借酱油!” 莫佑森猛地从严誉珩身上爬起来抬起头,严誉珩将莫佑森重新按下去,“你别急,听我说完。我直接反手扔给她一瓶酱油就把门甩上了,这事儿我都没和闻献说过,太离谱了。噢对,还有一次,我们刚开学不久时有个留学生舞会,她也跟着去了。然后她趁闻献去上洗手间,加了好几个男的联系方式,还和一个男的在阳台接吻!这多离谱啊!我只能假装我没看见就自己先回家了。” 莫佑森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和闻献哥说呢?” 严誉珩说:“闻献表面看着好像无所不能,他其实又脆弱又爱面子,这事儿要是被他知道先崩溃的是他。只能等他自己发现或者祈祷有一天他终于不堪重负选择家族放弃他的女朋友。再说了,这毕竟是别人的感情,万一他知道这些事情选择忍受呢?那我戳破岂不是更尴尬。” 莫佑森慢慢收缩手臂紧紧搂住严誉珩,严誉珩还在吐槽,“我本来想着来度假酒店放松一下,我给闻献也定了一间房让他松快松快,结果他把他女朋友也带来了,我都不想和他们出去玩了,干脆我们就在度假酒店躺个七八天的,你说咋样?” 莫佑森打了个哈欠,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严誉珩,“我都行啊,我本来就是过来陪你的。” 严誉珩心中暗暗窃喜,“睡会儿睡会儿,你时差没倒过来呢。” 莫佑森轻轻地点了下头一个滑身躲进被子捂住头,严誉珩强行扒开被子把莫佑森的脸露了出来,“睡觉不要捂头捂脑的,晓得伐。” 莫佑森没力气和他争了,闭着眼就直接秒睡。 严誉珩拿起手机给闻献发消息。 严誉珩:【哥们儿,我们先睡会,小森还在倒时差。】 闻献:【好,那吃晚饭叫你们?】 严誉珩:【再说吧,他起不来的话你们先去吃吧。】 闻献:【好的,苗苗说要去买东西,我们先出门了。我顺便去趟中超,到时候小森醒了想吃什么和我说。】 严誉珩:【兄弟啊,你女朋友……】 闻献:【嗯?她怎么了?】 严誉珩:【没事儿,挺好的,挺活络。】 严誉珩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感情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还是少掺和别人感情的事吧,这要是工作上的事情,严誉珩早就冲上去帮他解决了。 第16章 第 16 章 莫佑森悠悠转醒时窗外已是夜色低垂,月亮高悬天际。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身后浅浅的呼吸声和靠在自己背后那颗心脏震动有力的节奏声。 莫佑森慢慢一点一点转过身,生怕吵醒了旁边的人,轻轻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中蹭了蹭,严誉珩似乎感觉到旁边的人在动,双臂用力抱了一下,莫佑森整个人紧贴在他身上,头顶的人一呼一吸间喷出阵阵热浪,莫佑森感觉头顶又痒又热,甩了甩头发结果撞到了严誉珩的鼻子。 “啊,好痛。”严誉珩的声音带着睡意大声惊呼,莫佑森赶紧起身开灯查看严誉珩的伤势,他将严誉珩的鼻子左右都掰了一下,拿手电照了一下里面有没有流血,严誉珩搂着莫佑森的腰,眼神狡黠,“怎么办,小森。我花了一百万做的鼻子被你撞坏了。” 莫佑森知道自己被耍了,一把推开严誉珩双手抱臂躺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严誉珩低笑一声,伸出长臂一把将人重新揽回来,“怎么啦?生气了吗?”严誉珩将脸贴向莫佑森的脖子,“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嘛,森宝~” 莫佑森气呼呼地说:“我没生气。” 严誉珩话语间带着笑意,“好,你没生气。我自己和自己生气呢。”严誉珩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你饿了吗?我让闻献他们带点吃的回来?” 莫佑森点点头,“他们出去玩了吗?” “是啊,精力真旺盛,不像我家小猪刚来就要睡觉,睡醒就要吃饭。”严誉珩说完用食指和中指关节捏了一下莫佑森的脸颊,“是吧?小猪。” 莫佑森掸开了严誉珩的手,伸脚踹了一下严誉珩。 闻献给他们带了家秘鲁菜,“苗苗说这家很好吃,我还给你们带了两杯cortadito,苗苗说这家是Miami必吃榜。” 严誉珩眉梢微挑,跟着闻献鹦鹉学舌,“苗苗说苗苗说,啥都是苗苗说。” 莫佑森用手肘撞了一下严誉珩,示意他不要多嘴。严誉珩做了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低着头默默吃饭。 莫佑森对闻献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谢谢闻献哥,辛苦你了。” 闻献嘴角轻轻上扬,“没事,不用客气。严誉珩给我看你照片时,我还以为是个和严誉珩一样的非主流不良少年呢。” 严誉珩马上急了,“你说谁不良少年呢?你说谁非主流呢?” 闻献答:“谁应了就是在说谁。” 莫佑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询问,“我能不能问一下,是哪张照片啊?” 闻献翻出聊天记录,将手机举在莫佑森好奇的双眼前,是那张在海市的双人合照,怪不得啊,五彩脏辫和高饱和亮黄小子,确实像非主流。 严誉珩拍开他的手机,“走走走,你回去吧,你家苗苗要等急了。” 翌日上午,严誉珩和莫佑森同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两个人感觉自己都还没回魂。 严誉珩火冒三丈,气冲冲地拉开门,闻献举起手里的早餐在严誉珩面前晃了晃,严誉珩一时忘记要发火了,木讷地看着闻献,“这干嘛?” “给你们的早饭,吃完带小森去转一圈,我和苗苗在楼下大堂等你们。”闻献把早饭递给严誉珩后就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珩哥,我们今天出去玩一天,接下来的日子都躺在酒店吧。”莫佑森嚼着嘴里的香肠,面无表情的进食,吞咽。 严誉珩眼神空洞失去光泽,机械的把食物塞进嘴巴,根本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咕噜一声咽下嘴里的东西,“我真的好困,昨天和你聊到天亮,我们才睡了一个小时左右。” 莫佑森叹了口气,“我也,好困,啊。” 严誉珩站起身,“我再去洗把脸,明天开始我就住在酒店,不出去了。” 莫佑森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我也去洗一下。” “诶,你们俩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啊?”苗洁敏坐在前排自拍,从手机屏幕中看见后排的两人一直在打着哈欠,没精打采的靠在椅背,“誉珩,你们昨天很晚睡的吗?” 严誉珩道:“算是吧。”说完一头栽在莫佑森腿上,整个人躺在后排,头枕着莫佑森的腿,莫佑森已经对他这种行为已经习惯了,下意识地搂住严誉珩的肩膀以防他摔下去,严誉珩握住莫佑森的手放在胸前,莫佑森深情款款地看着严誉珩,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指。 苗洁敏转头惊诧地看着他们两个,眼中带着鄙夷,嘴角甚至带着讥讽,这一幕正好被刚抬起头的莫佑森捕捉到,莫佑森半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怎么了吗?很奇怪吗?” 苗洁敏被他突然的变化有点吓到,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们感情真好。” 闻献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嘴角绽开一抹笑容,眼角的细纹叠起,“他们感情当然好了,打娘胎出来就在一起了。我记得还有两个发小是吧?是从幼儿园开始认识的,从小到大。” 莫佑森看向窗外的景色淡淡道:“是的,我和严誉珩不会分开的。” 这一天下来,莫佑森和严誉珩真实的感觉到人和人的差距,他们两个如同行尸走肉般跟在闻献他们身后,苗洁敏这一路看见什么都想逛逛,四人从little Havana到vizcaya,还去了海洋馆,范思哲故居。 闻献开了一天车也精疲力竭,莫佑森和严誉珩最有活力的时刻就是抱着那只巨大的蓝龙拍照的时候,严誉珩夸张的把钳肉放在自己的头旁边,莫佑森拿着手机“咯咯”笑着给他拍照。 莫佑森回到酒店一进房间就垂头丧脑地手脚并用爬向床,刚要爬上去被严誉珩一把拉起扛在肩上带去浴室,“手脚都没洗就要上床,真要做小猪啊。” 莫佑森浑身脱力,随严誉珩折腾,严誉珩把他放在浴缸简单用毛巾擦了擦身体,打横抱着莫佑森放在床铺上,“先睡吧,我冲一下就回来。” 等严誉珩冲完澡夹着人字拖出来时,莫佑森已经在床上“大”字展开轻声打起呼噜,严誉珩心里发笑,小猪今天是真的累坏了。 严誉珩蹑手蹑脚掀开被子爬上床,他把莫佑森的胳膊轻轻挪动放在他身侧,缓慢伸出自己的胳膊将它放在莫佑森颈下,身体微微前倾将人慢慢圈起抱在怀中。 怀里的人睡得沉稳,睫毛轻颤,嘴唇微启,严誉珩似是着了魔,悄悄贴近,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觉得意犹未尽又轻轻贴近吮吸了一下那两瓣唇。 夜空中繁星灿若银河,月色如水发着幽光,细碎的月光照亮着这一处的秘密,从远处飘来一朵云遮住了这点点银光,寂静无声的房间失去了这最后一丝光亮,只剩下克制的喘气声在黑暗中回响。异国他乡的夜晚,身边躺着的是自己最熟悉最在乎的人,严誉珩轻轻嗅了下莫佑森头上清新的洗发水味,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温馨美好生活。 第17章 第 17 章 清晨,两人在睡梦中又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毫无意外的再次被闻献叫醒,还是一样的套餐扔给严誉珩,嘱咐他们吃完下楼,他在楼下大堂等着。 严誉珩僵硬地放下早餐在桌上,整个人石化在桌子旁。莫佑森艰难地从床上转移到沙发继续躺着,见严誉珩站着没动静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严誉珩宛若个机器人一般转过头,一言不发,低头呆呆地看向莫佑森的那根手指。 莫佑森没力气管严誉珩了,自顾自拿了份早餐放在茶几旁,然后扑通一下整个人继续摔进沙发里,他慢慢伸长手臂从盘子里叉起一个煎蛋送进嘴里,全程都是躺在沙发上进行的。 “明天,我绝对,不可能,起来。”严誉珩蹲在凳子上啃了一口三明治,嘴里含糊着说。 莫佑森突然猛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惊的严誉珩叉子咣当掉在地上,“你要变异啊!” “我没刷牙!我竟然没刷牙先吃东西了!” 莫佑森边说边大步跨向浴室,严誉珩的大脑终于开机了,“我擦,我也没刷!都怪闻献!” “你们两个这么盯着我干什么?”闻献的目光在车后排那两双布满怨恨的眼睛上扫荡,两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眨都没眨一下,他疑惑了两秒平静地转过头发动汽车。 苗洁敏从副驾朝他们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我们今天要去keywest一日游噢,出发吧!” 严誉珩把视线从闻献身上挪开,对着她扯了扯嘴角随即电光火石般立马收起,莫佑森靠过去在严誉珩耳边说悄悄话,“听说那边日落特别好看,等会我们两个一起去。” 莫佑森的嘴巴一张一合,嘴唇若有似无地蹭着严誉珩的耳朵,口腔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严誉珩的耳旁。 严誉珩浑身毛孔都在发烫,心如擂鼓,抬手揉了揉耳廓,喉结滚动了下心生一计。严誉珩邪魅地笑着贴在莫佑森耳前,薄唇轻启哑声道:“好啊。”然后轻轻地咬了下莫佑森的耳垂,似惩罚也似挑逗。 莫佑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眉间轻蹙对着严誉珩的胸膛柔柔一推,撇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免得对上严誉珩的视线。 苗洁敏用车内后视镜偷偷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呵,果然是个gay,怪不得对我的示好无动于衷。 “闻献,先把我们送到Mallorysquare,小森要去看日落,去晚了那边没好位置了。”严誉珩在手机上查找了最佳观看日落的地方,一手搂着莫佑森指挥闻献,“你们等会自己去玩吧,我们分头行动。” 闻献戴了副墨镜单手打着方向盘,“好的,结束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们。” 严誉珩和莫佑森两人一下车先去附近找了个酒店眯了一会,睡醒后下楼买了两杯古巴咖啡在街上瞎逛。 “这个龙虾卷看起来好好吃,我们去尝尝吧!”莫佑森的馋虫看见美食又被勾起了,指着那家店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严誉珩。严誉珩不禁失笑,修长的手指在莫佑森嘴巴上轻刮了一下,“小猪就是小猪,去哪都要吃饱饱。走吧,吃完去广场看日落。” 莫佑森拿到龙虾卷两眼发着光,满满的龙虾肉经过加工后白茫茫一片紧密地堆在面包里,混合着蔬菜的清香。莫佑森火速拿起勺子往嘴里舀了一口,美乃滋的味道甜丝丝的在口腔内部爆炸,莫佑森满足的眯起眼睛细细品尝。 严誉珩全程注视着莫佑森的每个小动作,咬着勺子在旁边小声叨叨,“有这么好吃吗?我怎么觉得就那样呢。” 莫佑森饿极了吃得飞快,没几口就吃完了一整个龙虾卷,“珩哥,我吃饱了。” 严誉珩偏头过去扫了一眼,莫佑森的嘴巴吃的跟花猫一样,逗笑了严誉珩,“哈哈哈哈,你现在是小花猪。” 莫佑森急忙拿出手机前置照了一下自己的脸,羞恼地锤了一下严誉珩,“给我拿纸巾啊!” 严誉珩凑近莫佑森,将他的头掰过来正对着自己的脸,大手罩住了他的半张脸。莫佑森双手在桌下指尖攥到发白,眼神飘忽地看着严誉珩的脸。离得太近了,他甚至能看清严誉珩脸上的小绒毛,墨黑般的头发垂落在额头,还有独属于严誉珩身上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 严誉珩用大拇指指腹轻轻刮去莫佑森嘴上的酱料,双眼凝视着莫佑森那张惊诧的脸,低笑了声,用自己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指腹,“嗯,好甜。” 莫佑森的脸在刹那间红成猪肝色,又急又羞,“你怎么这样呢!这太不合适了!”这真的不是在引诱他吗,可是两个人也没有谈恋爱啊,难道珩哥也喜欢他?不对,珩哥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可是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 严誉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有什么的啊,你小时候吃的螃蟹肉还是我用嘴巴给你剥的呢。” 莫佑森拧不过他,面色绯红叹了口气,“走吧,去看日落。” 海风裹挟着这座城市的温度,海岸线吞没着暮光中散发的寸寸金光。天空被渲染成橙红色,落日的余晖洋洋洒洒地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霞光万丈将整个西礁岛包裹住。 严誉珩和莫佑森坐在街角的长凳上注视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莫佑森将头轻轻靠在严誉珩的肩上,心里伤感万千,“珩哥,你说,我们以后会分开吗?” 严誉珩紧紧搂着莫佑森的肩膀,抬头望向天空,“傻瓜,说什么呢。我们不会分开的。” “可是,如果你以后结婚了怎么办,你要跟你的妻子去生活了。我们还是会分开的。” 严誉珩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我永远陪着你。” 第18章 第 18 章 连续两天的早起磨碎了两人所有的心力,严誉珩晚上义正言辞地拒绝闻献后面所有的邀请并叮嘱他们自己去玩,自己则需要在酒店休息,拿着手机喋喋不休地往外输出,“拜托,大哥。度假诶,我定的是度假酒店诶,我就是为了躺着休息啊,我是真的不想出门了……你和你女朋友一起去玩吧,我和小森在酒店躺几天……求你放过我们吧!” 莫佑森在旁边憋着笑,憋得整个人面部扭曲抽搐抖动,严誉珩抱着电话看了眼自己身旁发抖的小猪,“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和小森先休息了。” 严誉珩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沙发一扔,一屁股坐在莫佑森腿上,双手放在莫佑森的肩膀上面对着他,“笑这么开心呢,小猪?” 莫佑森终于笑出了声掐着严誉珩的腰,“哈哈哈哈哈,闻献哥肯定对你很无语。” 严誉珩扭动了下屁股摇摇头,“不会的,他是个包容心很强的男人。”随即拉起莫佑森回房间,“走吧,睡觉去,我是真累了。” 两人结结实实的在酒店躺了五天,每天的活动范围都在酒店内,偶尔去私人沙滩玩玩沙子,在房间泳池游游泳。古今中外各种烂片好剧都看了个遍,严誉珩每看完一部还要写个观后感发在群里,张谦亿和江婷见劝说不管用便自动忽略严誉珩发的所有消息。 莫佑森回国的前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神神秘秘地递给了严誉珩一个系着蝴蝶结的小盒子。 严誉珩搂着莫佑森晃了晃盒子,里面的物品碰撞着纸质的盒子发出“哐哐”的声音,“什么东西啊,这么小。” 莫佑森抱紧了严誉珩,头靠在严誉珩的锁骨,“11号是你的生日,但是我在国内,不能陪你一起过了。这是第一次我们没在一起过生日,我想提前给你过。”莫佑森握着严誉珩的手解开了蝴蝶结,打开那个盒子,“这个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严誉珩用双指捏出里面的那枚钥匙,心里暗流涌动,哑声道:“怎么给我送了一辆车?”一枚路虎的车钥匙在严誉珩手中被把玩着。 莫佑森道:“我买的时候你不在国内,所以悄悄让严远叔叔办的手续。等你回国了可以转在你名下,我没有用爸妈给的卡,是我自己的零花钱和压岁钱买的。你的19岁生日我没法在场了,就让我的礼物陪着你吧。” 严誉珩在莫佑森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森宝乖,你送什么我都喜欢。今天就是我的生日,11号不过都行。”严誉珩攥着手里的那枚车钥匙,闭上眼睛将额头贴向莫佑森的额头,嗓音带着缱绻和温柔,“森宝明年生日就十八岁了,成年礼物珩哥给你买套房好不好?以后我们一起住在那里,永远在一起。” 莫佑森甜甜一笑,用力点点头,“好,我们不分开。” 闻献开车将莫佑森送到了机场,分别时莫佑森一步三回头看着严誉珩,严誉珩指了指手里的手机,然后对着莫佑森挥挥手,“小森,路上注意安全!有空就多联系我!” 莫佑森捏紧肩膀上的书包带,转过身背对着严誉珩狠狠抹了把眼泪离开这个有他在的国度。 “崽崽,这次回来了要好好去学校上学了噢,雅思课也要好好去上。”唐淼揉着莫佑森的头细声的说,“明年你就可以和小严一起在M国读书了,到时候妈妈在NYU附近买栋房子,有空的时候带着你蔓蔓阿姨一起去住住。” 莫佑森躺在床上乖巧的说:“好的妈妈,我最听你的话了。” 唐淼弯起眉眼,心里很愉悦,“你从小最听的就是小严的话,早点睡吧,很晚了不要熬夜。” 唐淼起身离开莫佑森的房间并关了房间的灯,偌大的房间瞬间陷入黑暗,无尽的空虚笼罩着莫佑森的身心。 严誉珩,我好想你。 莫佑森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点开严誉珩的聊天框。 莫佑森:【珩哥,你在干嘛?】 严誉珩几乎是秒回的,消息刚发出就收到了回信。 严誉珩:【我在上课呢,怎么啦?】 莫佑森:【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严誉珩:【圣诞节吧,怎么样?回来陪你过节。】 莫佑森:【好呀,你等会下课去干嘛啊?】 严誉珩:【我和闻献的公司刚起步,有很多事情要做。等会去处理点公司的事情。】 莫佑森:【好吧,那我先睡觉了。】 严誉珩:【早点休息,晚安森宝】 莫佑森:【晚安】 莫佑森放下手机,脑海中开始回忆着和严誉珩相处的点点滴滴,严誉珩总喜欢逗他,严誉珩总爱和他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严誉珩还会给他穿衣服袜子鞋子,严誉珩会帮他把不爱吃的胡萝卜全都挑出来,严誉珩很喜欢粘着他像连体婴一样,严誉珩的胸肌硬邦邦的,严誉珩的手指修长干净,严誉珩的腹肌练的很好,严誉珩的脸也很帅,严誉珩和他说,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两个月后。 “小森,我可能要晚几天回来了,我这边的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点状况需要推进一下。”严誉珩在电话那头略带抱歉的嗓音传递到莫佑森的耳旁,“我跨年前一定能到宁城,你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莫佑森叹道:“好吧。没关系的,我在宁城等你,你先忙手上的事情吧……” 严誉珩那边有个人在叫他的名字,好像是闻献的声音,“小森,我先不说了。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乖。”说完匆匆挂断电话。 莫佑森躺在床上呈大字型展开,四周静的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就这样静止了几秒,莫佑森拿起手机看着日历,在心里默念了几天,似是安慰自己的话语,“没事,离跨年也就没几天了。” 严誉珩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刚结束学校的pre就马不停蹄的做完一系列竞品调研,又做了SWOT分析和企划书,眼下乌青一片。严远安排了家里的私人飞机去接严誉珩,严誉珩在飞机上一想到可以见到莫佑森了,兴奋地睡不着又做了个人工智能的项目计划书。 “先去小森家,我有东西要给他。”严誉珩靠在车后座,葱白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有节奏地敲打着键盘,驾驶座的司机在严家开了二十多年车,十分了解严誉珩的每个小习惯,收到指令后径直开往莫家并升起了车内的挡板。 “笃笃笃”,严誉珩在楼下和唐淼打了个招呼就径直上楼悄悄站在莫佑森房间门口,曲起手指在门板上轻轻敲了几下。 莫佑森在门后大喊,“来了!等会!”一阵拖鞋的踢踏声由远及近至门后,“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surprise,惊喜吗?”严誉珩斜靠在门框,朝莫佑森挑了挑眉,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莫佑森的心跳漏了一拍,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心中又惊又喜,睫毛轻轻颤抖着,嘴角缓缓向下撇,紧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哎哟,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严誉珩着急忙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捏起袖口往他脸上招呼给他擦了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森宝,我给你带了礼物,不哭了。” 莫佑森的眼泪还在脸上挂着,身体哭得一抽一抽地抱住严誉珩,眼泪鼻涕在严誉珩衣服上胡乱抹,声音微颤,“什么,什么礼物?” 严誉珩的手从裤子口袋中拿出,缓缓张开手掌,一条银质的枫叶项链在他手心静静躺着。 “怎么样?我自己亲手做的,可能是有点不好看吧,但是我做了很久。”严誉珩得意的说:“你要是不喜欢也没事,以后给你做个更好看的,但是这个你得好好收藏放起来,毕竟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做手工礼物。” 莫佑森眉眼乖顺,低垂着脑袋,轻轻点点头,“喜欢,你送我的我都好好收藏着。” 严誉珩被哄高兴了,“害,我就知道。我做的东西这么出色,你肯定会喜欢!”严誉珩张开双臂将莫佑森圈入怀中,俯下身在他耳边用气声说:“过两天跨年和我一起去外面放烟花吧,我从M国特地给你定制的烟花棒,一千刀一根呢。” 莫佑森像个孩子一样在他怀里拱了拱脑袋,脆生生地说:“好的呀。” “好,那我先回家了。老俩口在家等我吃饭呢!”严誉珩拍拍莫佑森的头转身下了楼。 “等等,等等,我送你下楼。”莫佑森的拖鞋啪啪作响,回荡在整栋房子。 唐淼在楼下沙发看书,窗外的阳光洒在唐淼的身旁,一片岁月静好,看见严誉珩和莫佑森下楼便将书放在一旁,站起身走向门口。 “小严,怎么不多玩会啊?崽崽天天在家念叨你呢。”唐淼搂着莫佑森的肩头,抬头看着严誉珩,眼里满是对晚辈的关怀。 严誉珩一个大跨步走上车,从后车窗探出半边身子,“我家老严和裴美女催我回家呢,说有大喜事等着我。我过两天来接小森和我一起去跨年!三水阿姨,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唐淼捂着嘴笑笑,拍拍莫佑森的肩,“崽崽,和小严说再见。” 莫佑森挥挥手,“珩哥,再见。” “小严,常来玩啊,路上小心。” “三水阿姨再见!小森再见!”严誉珩的声音回荡在风中,慢慢飘远。 第19章 第 19 章 十二月三十一日,莫佑森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清晨天微微亮,夜色如薄纱般褪去,晨曦如细丝般悄悄升空,严誉珩哼着曲儿开着莫佑森送他的揽胜来莫家接人。 “小严啊,你来太早咯。小森还睡着呢!”院子里的园丁正在花园给蔬菜和新培育的花种浇水,看见严誉珩过来笑呵呵地和他打招呼,“夫人也还在房间休息呢,你先去小森房间睡个回笼觉吧。” 严誉珩礼貌性点点头径直穿过院子进入客厅,指尖轻轻在电梯内按了三楼。 严誉珩穿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在莫佑森房间门口慢慢转动着门把手,走廊的地灯照在严誉珩身上能看见他额头有层薄薄的细汗,他一点一点的往下转动着门把手悄声了打开房门。 严誉珩一进门就看见房间乱七八糟的衣服铺洒在地板上,蹑手蹑脚的避开那些衣物站在床边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露出里面一件清薄的白色卫衣。 莫佑森在床上仰躺着把后脑勺埋在枕头里,耳朵上还带着头戴式耳机,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两条腿在被子里随意摆放着。 严誉珩轻叹口气,走到床边把耳机从他的头上轻轻拿下来,自己悄悄地躺在他身边。严誉珩用食指指尖轻轻勾画着身旁的人清秀的脸颊,从眉毛到唇畔,细细观察。 莫佑森感觉到旁边的被子深陷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严誉珩。 严誉珩偷偷把手臂搭在莫佑森的细腰上,捏了捏他肚子上的小软肉展开了一个笑容和他一起进入梦乡。 莫佑森睁开眼睛时严誉珩早就醒来靠坐在床上看手机,他带着睡意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已经行动了,莫佑森展臂搭在了严誉珩的小腹,头抵在他腰侧,迷迷糊糊地说:“你怎么在这啊?” 严誉珩的手往下探,摸了摸莫佑森的软发,“早上就到了,赶紧起来洗漱下去吃饭吧,睡到下午肯定饿坏了。” 莫佑森满脸写着满足,用头顶蹭蹭严誉珩的手掌心,起身跨过严誉珩的身体踩着拖鞋去了浴室。莫佑森在心里甜滋滋的,真好啊,一睡醒就能看见他。给明年开了个好头! “哇!这是我送你的车!你觉得开着舒服吗!”莫佑森在院子里看着严誉珩今天开的车,眼里冒着小星星。 严誉珩笑着打开副驾的门将人推了上去,“走吧小猪,先上车。” 严誉珩开车前往附近的商场准备先吃点饭,莫佑森还在车上兴奋地问他,“你今天怎么自己开车来接我,这个车我是不是挑的很好!” 严誉珩的胳膊搭在车窗,单手打着方向盘,嘴角的笑意蔓延至眼底,“我家小森挑的自然是最好的,特意开来给你展示一下。” 两人在商场吃完烤肉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严誉珩正在驱车前往放烟花的地方,他回国前在网上查了半天“宁城情侣放烟花圣地”,以前都是在家里院子放没这种烦恼,想要有点仪式感的时候怎么找个好地方这么难找呢! 严誉珩最后还是包了宁城的万人沙滩一晚上,提前打电话安排人把烟花在那边布置好,到了地方以后可以直接玩。 “小森,我们先玩这个!我在M国找人定制的烟花棒,这个烟花棒贼牛,你把它这么一划,诶,你看,还能在空中画出形状。” 莫佑森觉得十分新奇,“这个光能留在空气里多久啊?” “三十秒左右,你要画画就得快点画,不然光就散了。” 莫佑森拿出一根烟花棒点燃,烟花棒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莫佑森拿着它在半空写了个“森”字,“哇!这个好棒!” 严誉珩得意地扬起脸,“是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烟花棒在夜空中恣意燃烧,给他们留下一幅幅生动的画卷,莫佑森心花怒放,拿着烟花棒在海边肆意奔跑,他走过的每块地方都被烟火的光留痕。 严誉珩站在沙滩边上静静看着他,瞳孔倒映着这片刻的幸福。 “小森,快回来!要放大烟花了!”严誉珩双手放在嘴旁大声呼喊。 莫佑森光着脚一步一个脚印从海边跑回沙滩中央,“你还准备了大烟花啊!” 严誉珩眉梢上扬,眼里带着骄傲的神色,“那是!我还准备了别的呢!等着瞧吧。” 硕大的烟花拖着长尾慢慢升空,巨响后金色的火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铺洒在夜空,严誉珩捂住莫佑森的耳朵,下巴放在莫佑森的头顶凝视着绽放的烟花。 空中的烟花朵朵绚烂,莫佑森此刻的心也如同烟火般绽开,眼里是严誉珩为他准备的烟火,心里是严誉珩这个人的存在。 188发的烟花放完,严誉珩松开捂住莫佑森耳朵的双手,胳膊有些发酸微微活动了下。莫佑森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珩哥。你昨天说的喜事是什么喜事啊。” 莫佑森很怕听见的是属于严誉珩的喜事,心中忐忑万分。 严誉珩咧着白牙笑出了声,“你裴阿姨怀孕了!还没满三个月呢,所以只有家里人知道。” 莫佑森惊喜地看着严誉珩,“哇!真的啊!你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我也要当哥哥了!” 严誉珩道,“是啊,我马上要有小弟小妹了。” 莫佑森突然皱起眉头,如果严誉珩以后有了弟弟妹妹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就更少了吗? 莫佑森略带焦急地拉住严誉珩的左手,“珩哥,你以后有了弟弟妹妹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严誉珩淡然一笑伸出手指在他鼻尖刮了一下,“想什么呢你?你和他们不一样。” 莫佑森心情转好,马上被天边点点亮光吸引,“珩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严誉珩眉飞色舞地指着天空中的无人机,“看吧!这是朕为你准备的江山!森爱妃可还满意?” 天上的无人机慢慢组合排列,在空中映出“森&珩”,莫佑森嘴角噙笑,“其实有点点土啦,但是我很喜欢。” 严誉珩也不在意莫佑森说的土,“哥的品味和审美一向超前,等过两年你回味的时候就知道哥的厉害了!” 无人机渐渐散开退场,莫佑森和严誉珩手拉着手离开沙滩。严誉珩找了个浴室冲洗了一下两人下半身的沙子随后离开。 “小森,新年快乐。”离别前严誉珩在莫佑森头上揉了揉,温声地说。 莫佑森双手捧起严誉珩的脸,笑容生动迷人,“新年快乐啊,珩哥。” 莫佑森到家时看见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四周也静的没有声音,今天跨年怎么家里这么安静呢? 缓缓推开门后关上,眼底还含着笑,“爸妈,我回来了!今天我和珩哥去放烟花,那个烟花……” 莫佑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这一幅景象惊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唐淼发丝凌乱地坐在沙发,双臂无力地杵在膝盖上,一双手捂住整张脸。 莫国正站在沙发旁怒气冲冲地抽着烟,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身容丰腴,浑身珠光宝气,轻蔑地看着莫佑森。 沙发另一头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挑染着几撮黄毛,眼睛有几分像他,带着嚣张和挑衅朝莫佑森抬了抬头。 莫佑森无视他们的视线,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讨厌所有欺负他妈妈的人,将唐淼从沙发上扶起,“妈,我们上楼。” 唐淼抬起头面色惨白地看着莫佑森,脸上满是泪痕,泪水还在眼眶中打转,踉踉跄跄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向电梯,莫佑森将唐淼送进房间后关上门,他再也忍不住了。 “妈,莫国正是不是欺负你了?那两个人是谁?他如果欺负你我现在就告诉外公!”莫佑森忍着怒气捏紧拳头。 唐淼吸吸鼻子,强忍泪水声线颤抖地说:“崽崽啊,妈妈没事……楼下那个阿姨是你爸爸的初恋,那个哥哥是他们的孩子。你答应妈妈不要告诉你外公好吗?外公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的,他们两个接下来要住在我们家……” 莫佑森猛地站起怀着一腔怒意咬牙切齿地说,“莫国正这个老东西!外面那女的她就是小三!你才是合法的妻子!那个男的他就是个私生子!凭什么住进我们家!” 唐淼见莫佑森就要冲下楼及时抓住他的胳膊,“那个阿姨是偷偷生下孩子的,国正他……他也是刚知道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他说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掩盖他犯的错吗!?他凭什么把人带进我们家!”莫佑森的吼声越来越大,眼泪夺眶而出。 唐淼紧紧抱住莫佑森,在他肩头无声地哭,强迫自己冷静后,她说:“是那个阿姨自己找过来的,崽崽你听话,这件事先谁都不要说好吗?” 莫佑森低垂着头咬紧牙关呜咽,恨自己的弱小不能保护妈妈,“好,妈妈,我答应你。” 零点的钟声回荡在这栋寂静的房子,像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失去了所有的伪装。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不可思议。 莫佑森守在唐淼身边一夜,唐淼辗转无法入眠,莫佑森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坐在床边。唐淼侧躺着身子一下一下抚着莫佑森的手背,“崽崽,妈妈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莫佑森心有不忍,俯身抱住唐淼的肩,“妈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唐淼苦笑着,一行情泪滑落至枕上,“不,妈妈做错了。当初你外公劝我不要和他结婚,说他家的条件不好给不了我更好的生活。我和你外公大吵了一架还闹绝食,最后我也如愿以偿地和他结婚了,还有了你这么乖的孩子。”唐淼细声地说着,莫佑森在黑暗中狠狠咬住嘴唇闭起双眼,“可能这就是我当年赌气的报应,但是我不后悔。如果没有他的话,我的崽崽就不存在了。” “妈妈,我们和他离婚吧……我们不受这个气!”莫佑森声音震颤,视线模糊,右手不时发抖。 唐淼冷静下来从床上坐起,声线苍凉,“我们之间牵扯到的不只是感情方面,更多的是经济方面。他们只能在这里做个寄生虫,妈妈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属于你的东西。” 莫佑森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无助和痛苦,窗外的月光如刀刃刺破他的心脏,吞噬者他的灵魂和力量。世界坍塌,心如刀绞,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力去汲取氧气。 该何去何从呢?是和他们虚与委蛇呢?还是负隅顽抗呢? 第20章 第 20 章 莫佑森一夜无眠,唐淼也眼底泛青。母子俩相视一笑,唐淼拍拍莫佑森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妈妈,我下楼给你拿点东西吃吧。” 唐淼扯出一个悲凉的笑容,“好啊,谢谢崽崽。” 楼下一片嘈杂,那个女人趾高气昂地站在客厅指手画脚的吩咐佣人做事,看见莫佑森下楼扭着腰转身,她的儿子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身旁的佣人跪坐在一旁的地上眼角含泪给他喂着水果。 莫佑森眼里冒出火光,快步上前一把拉起佣人,佣人手一抖盆子里的水果全都洒落在她儿子身上,“你不用给他们做这些,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佣人饱含委屈,带着哭腔和莫佑森说:“是,谢谢少爷,我现在就走。” 那女人反应极快,立马在客厅大喊大叫,“哎呀!反了天了!你个瞎眼的东西把水果都倒在我儿子头上了!你给我赶紧收拾包袱滚蛋!”随即迈着小碎步小跑过来,“锦玉啊,你怎么样?妈带你去洗脸,走。” 那个叫锦玉的男人恶狠狠地剜了莫佑森一眼,甩开拉着他的那只手,指着莫佑森的鼻子,“你给老子等着,上不了台面的家伙!” 莫佑森十分冷静,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是吗?上不了台面的难道不是你吗?私生子。” “你说什么?你敢再给我说一遍?”莫佑森被掐住脖子,女人赶忙上前分开两人,“这是干嘛啊!快松开,锦玉你对弟弟好一点!小森啊,阿姨姓裘叫玲芝,这是你哥哥叫裘锦玉。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呀,要相亲相爱的。” 莫佑森怒意沉满眼底,揉了揉脖子,沉声道:“谁和你们是一家人?一个小三一个私生子,你们自己去意淫美好生活吧。” 裘玲芝嘲讽的声音在身后尖锐的响起,“真是有意思!我家锦玉今年可是20岁呢!你多大?成年了吗!这样说来你妈才是小三吧!” 莫佑森握紧拳头,气得双眼失焦,抡圆了胳膊就要打上去,刚一贴近就听见唐淼发出森冷的声音,“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态度,我让你住进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有损我的脸面。” 莫佑森瞳孔逐渐聚焦,视线清明,对着裘玲芝讥讽道:“年龄成年可不代表智力成年了。” 唐淼淡淡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随即吩咐佣人,“家里最近有外人,我就不下来吃饭了,以后我和小森的饭全都帮我们送到楼上吧。” 佣人赶忙答应,莫佑森扶着唐淼回了房间。踏入房间内,唐淼浑身卸力瘫软下来,眼看就要倒在地上,莫佑森死死拽住唐淼的手臂稳住身形,亦步亦趋地将她扶到床上。 唐淼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冷静了下来,扭头温和地看着莫佑森,她看了很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崽崽,你和妈妈聊聊。你是不是喜欢小严啊?不是兄弟朋友间那种喜欢。” 莫佑森羞赧地低下头,“妈妈,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会对我失望吗?” 唐淼面带微笑摇了摇头,“不会,崽崽一直是妈妈的骄傲。妈妈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有了你,你每次提起小严的时候,那个神情和我当年提到莫国正是一样的。妈妈不在乎你喜欢的是谁,妈妈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小严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对你都很照顾,妈妈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莫佑森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两只手拨弄着衣角,喃喃道:“妈妈,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唐淼微微抬头感到诧异,“你们还没在一起吗?妈妈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呢。” 莫佑森摸了摸后脑勺,“我们还没呢,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联系过他。” “我为什么联系不上莫佑森!”严誉珩对着手机那头的张谦亿大叫,“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联系不上他!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快给我想办法!到底怎么回事啊!” 张谦亿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行了,别喊了。三水阿姨也没给你打电话问你人去哪了那肯定就是在家。要是晚上还没回你的话你就去他家找他呗!” 严誉珩狠狠拍了下沙发,“就这样决定了!” “你能决定什么?你没长脑子吗?”莫国正在书房指着裘玲芝的鼻子破口大骂,“莫佑森和唐淼手里分别有15%股份,唐天林这老东西手里捏着30%,你到底懂什么?一天到晚净会给我惹麻烦!我说了多少次等我把事情办完稳定下来就解决掉他们!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裘玲芝面色难堪,一甩袖子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出,回到自己房间狠狠把门摔上,觉得不够解气又摔了个玻璃杯在门上,“老的小的都不给我好脸色是吧!都给我等着!” 晚上在唐淼的房间吃完饭后,唐淼让莫佑森回自己房间休息,莫佑森一步三回头看着唐淼,“妈妈,你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唐淼笑笑不作声,挥挥手让莫佑森赶紧走。 莫佑森终于有空给严誉珩回消息了,严誉珩从昨天晚上开始给他发了好多消息自己都没有回。 张谦亿和江婷也一直在群里艾特他问他人去哪了。 莫佑森:【我来了,家里有点事。】 严誉珩:【你还知道回来!】 张谦亿:【严誉珩找不到你都快把我电话打爆了】 严誉珩:【是的,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你家里找你了】 莫佑森:【别来!】 江婷:【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莫佑森:【没事,目前在可控范围内】 严誉珩:【有事别憋着知道吗?有哥在你怕什么!】 莫佑森:【好】 莫佑森和他们聊了会天心情好了很多,食欲也突然有了,感觉嘴里没东西很不舒服起身准备去冰箱找点水果吃,一开门走出房间就看见裘玲芝笑意款款扭着腰扶了扶后脑勺的盘发从唐淼房间走了出来。 莫佑森疾步走过去揪着裘玲芝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在里面做什么?” 裘玲芝抻着胳膊把莫佑森推开,“姐妹间聊聊天而已,你紧张什么!” 莫佑森仿佛看见了脏东西般把她从唐淼门前扫开,“滚开,别让我在这附近看见你,你没资格和我妈相提并论。” 莫佑森进了唐淼的房间狠狠关上门,唐淼像是刚哭完,眼里还泛着红血丝,“崽崽,你怎么来了?” “妈妈,她和你说什么了?你不要不开心好不好。”莫佑森将唐淼抱在怀里,唐淼抱住莫佑森拍了拍他的背脱离他的怀抱,“妈妈没有不开心呢,妈妈看见你就很开心。” 唐淼拉着莫佑森坐在房间的小书房,唐淼爱看各种书,这是莫国正和她刚结婚时亲自设计专门给她造的一个小书屋。 “崽崽,妈妈真的很高兴有你这个孩子。时间真快啊,你现在长得比妈妈都高了,你从小就很勇敢坚强,一直是妈妈的骄傲。我这两天心里一直有块石头,现在也终于放下了。原来以为至少还有点浓情蜜意在,不过是自作多情。你答应妈妈,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努力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唐淼眼底全是笑意,嘴角扬起露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莫佑森泪流满面地点头,喉咙发紧,“好,妈妈,我答应你。我会一直好好生活……” 唐淼轻轻贴近莫佑森,将额头抵在莫佑森的额头上,然后在莫佑森的脸颊上留下了浅浅一个吻,“去睡觉吧,我的宝贝。妈妈最爱的宝贝,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冬夜严寒,夜空无际。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只有漆黑如墨的天空和呼啸刺骨的寒风。她静坐在窗前向天地许愿,愿她化作一颗永远明亮的星星能够一直照亮她的孩子,让他无忧、无惧、无畏。 第21章 第 21 章 唐淼去世了。在新年的第二天,唐淼去世了。 她穿着她最喜爱的白色素裙,精心画了个妆,如同一只蝴蝶般从别墅的顶楼一跃而下。 最先看见的是早起给花圃浇水的园丁,他说那时候天刚微微亮,他起来去给花浇水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唐淼。他赶紧叫了救护车,但是人在车上的时候就断气了。 严誉珩是被严远从床上拉起来的,他杂乱的头发还没收拾就看见裴蔓情绪崩溃地落着泪站在他房间门口,他心中一惊,“怎么了爸,家里出啥事儿了?” 裴蔓捂着嘴,另一只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领缓缓蹲下身,跌坐在地上呜咽地哭泣。 严远扶起裴蔓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手掌不断摩挲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好了,你现在怀着孕情绪不要太激动。”随即面色深沉地看向严誉珩,声音微颤,“你唐淼阿姨……她……去世了……”严远稳了稳嗓音,继续开口,“早上她家管家打电话给你妈的,说是跳楼自杀,在救护车上就走了。” 严誉珩如遭雷击,内心的堤坝瞬间崩塌,眼泪如洪水般泄出,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你们,骗我玩呢吧……三水阿姨走了……她怎么可能走啊,她怎么会扔下小森自己走啊。”严誉珩疯魔般冲回房间拿起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小森,你们,你们肯定在耍我呢。” 裴蔓嘶吼着哭喊出了声,“我比你更希望是玩笑!” 严远赶紧把裴蔓搂紧,“严誉珩,我们只能接受现实。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做的是照顾好活着的人。” 严誉珩双手不停发抖,颤抖着打开手机,刚一打开就看见唐淼的聊天框竟然在前面,唐淼给他发消息了。 严誉珩瞳孔急剧收缩,颤颤巍巍地点开了聊天框,嘴唇止不住的哆嗦,“爸……妈……快来,三水阿姨给我发了消息。” 裴蔓几乎是冲过去的,紧紧抓着严誉珩的手机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 唐淼:【小严,这可能是阿姨给你发的最后一条消息了。阿姨想把我的孩子托付给你,让他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听上去好像很不负责任吧。当我走到了生命的尾声,蓦然回首发现一切功名利禄化为了尘土,恩怨情仇消散于风中。我一直劝自己忍一下,再忍一下,说不定很快就会好了,可是天不遂人愿。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场骗局,我所追求的一切恍若云烟,我最牵挂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森。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很让我省心。我走后他可能会无法接受,阿姨希望你帮我宽慰他,给予他一些力量。还有你的妈妈,我也对她很抱歉,我们曾经约定好了要一起去环游世界,可惜我先抛下她走了。蔓蔓,不要为我感到太难过了,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呢。】 裴蔓死死掐住严誉珩的手臂,手里握着他的手机,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彻底失控嘶声力竭地呼喊着,可是不论她怎么喊,那个人都不会回来了。 严誉珩再次见到莫佑森时是唐淼的葬礼,没人知道他这两天经历了什么,他就这么一直静静地跪在唐淼墓碑前,双眼空洞无神,仿佛被吸去所有灵魂。 每个人都身着黑衣,线香和纸灰的气味充斥在鼻腔。唐淼笑意款款的照片印在墓碑上温和地看着每个在她墓碑前的人,周围有人忍不住放声大哭,严誉珩不认识他,但应该是和唐淼很熟悉的人吧。 江婷和张谦亿随着严誉珩站在一起肃穆且庄重,他们陪在莫佑森的左右,唐天林拄着拐杖悲痛欲绝趴在唐淼墓碑上嘶哑地哭。 莫国正站在唐天林旁边伸出手臂想去搀扶,莫佑森的眼神如刀扭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莫国正觉得尴尬摸了摸鼻子讪讪收回手臂。 悲伤如潮水般汹涌,席卷了每一个前来送别的人。葬礼结束后严誉珩和张谦亿搀扶起莫佑森,莫佑森剜了眼一旁的莫国正,“滚开,你不配在这里。” 莫国正自知理亏,用鼻子出着气手指怒怒点了莫佑森两下转身忿忿离开。 严誉珩心中不解,他并不知道莫家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想应该和莫国正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莫佑森俯身扶住唐天林羸弱的身体,“外公,我们先回家吧。” 一滴滴悲痛的泪水从唐天林的眼里落下,划过他布满皱纹的脸颊,他哭得声音沙哑,每一声都是从心底散出来的痛苦和悲凉,“怎么就会得了抑郁症呢!啊?淼淼小时候多开朗一个孩子啊,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呢!” 莫佑森眼神黯淡,紧抿嘴唇,他答应过唐淼不能说,不能让外公担心,“外公,妈妈她太累了,所以想休息了。” 所有伤害过妈妈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外公你放心吧。 莫佑森握紧拳头忍下冲动,严誉珩揉了揉他的发顶,贴身在他耳边说:“先回家吧,外面冷。外公年纪大了先让他回家。走吧。” “我凭什么要走啊!妈!你讲不讲道理!”裘锦玉在自己家对着裘玲芝撒泼,哦不,现在应该叫莫锦玉了,“不就是他老婆死了吗!他凭什么把我们赶出来!什么都是那个臭小子的,长得跟个娘们儿一样,我看着他就烦!” “哎哟,乖儿子啊,我们只是暂时出来避避风头。万一被那老头知道了这事儿,我们什么都捞不到!”裘玲芝粗粝的手掌拍了拍莫锦玉的手眼里满是阴沉和算计,“再忍几天吧,昂,乖儿子。” 莫国正把事情处理的很干净,对外人就说是抑郁症离开的,及时把他们母子俩送回到原住处,拿钱堵住了佣人的嘴。 唐天林从得知唐淼去世的消息后一路从杭城哭到现在,可能是哭累了在唐淼的房间抱着唐淼儿时的照片沉沉睡去。 严誉珩拉着莫佑森回到了莫佑森的房间,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森宝,三水阿姨走之前给我发了消息,你要看看吗?” 莫佑森双目无神,机械性地伸出手,严誉珩打开聊天框轻轻放在他手中,莫佑森一个字都不想错过,一段话看了二十分钟。 严誉珩心中不忍将他圈入怀中,下巴摩挲着他的发顶,莫佑森再也忍不住了,双手紧紧捏着严誉珩的双臂崩溃地放声大哭,他嘶吼的声音仿佛要震穿楼顶。 江婷和张谦亿坐在楼下听着莫佑森的哭声也揪紧了心脏,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张谦亿低垂着头,嘴唇紧绷,隐忍着他的情绪,泪水悄悄从眼眶溢出,江婷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拿出纸巾用食指勾起张谦亿的下巴,纸巾在他脸上胡乱擦了两把,江婷视线早已模糊,鼻音浓重的说:“好了,我们坚强起来。三水阿姨肯定不忍心看见我们这样……” 唐淼如同太阳般照亮了他们每个人,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她都温和地散发着光芒。她总爱捂着嘴浅浅地笑,如六月和煦的阳光。她有着一颗大心脏,好像不管什么事都不能打倒她,永远面含笑容,柔情似水。她治愈了所有人,但是唯独好像忘了治愈她自己。 第22章 第 22 章 “啪”,裴蔓刚进家门就狠狠把包甩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颤抖着声音,“你看看那个莫国正!跟没有心一样假模假样掉两滴眼泪!我大学就劝唐淼不要和他在一起,不要和他在一起!嫁了这么个白眼狼!要是没有唐淼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小地方摸爬滚打呢!” 裴蔓越说越激动眼泪不争气的汹涌而下,严远赶忙上前安抚,“好了好了,你现在是孕妇,注意点自己身体。” 裴蔓反手用手背抹着眼泪,“我就是替她不值,要不是他是小森亲爹我肯定狠狠揍他一顿!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 裴蔓和唐淼当初在杭城读大学时,唐淼有次在食堂遇到了同专业的莫国正。那时候的莫国正没钱没背景,唐淼却对他一见钟情了,导致每次两人约会的时候裴蔓都要出来捣乱。唐淼性格温和从来没说过什么,反而觉得裴蔓这些举动非常可爱,倒是莫国正屡次表达对裴蔓的不爽。 两人恋爱期间第一次吵架就是因为裴蔓,那天夜晚裴蔓久久没等到唐淼回寝室,正想下楼找她时,推开楼梯间的门结果发现唐淼坐在台阶上低声啜泣着。 裴蔓从未见过这样的唐淼,唐淼对外一直是一张淡淡的笑颜,那是裴蔓第一次见到破碎的唐淼,她恨极了莫国正。 裴蔓对唐淼又爱又恨,劝她赶紧分手,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唐淼只是摇摇头,她认为他们是相爱的,只是有点误会没解决。 后来,裴蔓听从家里的安排和严远联姻,生下了严誉珩,而唐淼被唐天林关在家里,唐天林认为莫国正心术不正十分抗拒两人在一起,最后唐淼绝食饿晕在家时发现已经有了莫佑森,唐天林没办法只能匆匆安排两人结婚,再大点就要显怀了。 有了莫佑森后,唐天林才对莫国正有点改观,把莫国正安排进了自己集团当个小领导。等到莫佑森大了后,唐天林也放手让莫国正去做了,他将林森投资交到了莫国正手中,也就是后来的玉森投资。 唐天林始终对莫国正持怀疑的态度,所以把股权握在自己手中,集团里的大小领导也都是自己多年的心腹,莫国正这么多年下来,从低眉顺眼到扬眉吐气,也让他更加恨唐天林。 “你和我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莫国正怒目圆睁盯着眼前的男人,手指颤抖着点在男人鼻尖。 那男人手里捏着份文件,眼里充满了鄙夷,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温和的嗓音从嘴里蹦着冰冷的字符,“好的,莫先生。您没有权限和权力处置唐淼女士的任何资产,唐女士在生前就和我们签订了协议,她资产里除现金以外的任何东西,包括珠宝首饰,高定礼服等,全部都将交给她的儿子莫佑森。在莫佑森成年前,我们昆仑信托有权利替他管理这部分财产,另外唐女士账户里的还有一亿八千万人民币现金,五千万捐赠给了慈善机构,剩余全部赠与严誉珩先生。您无权支配。” 莫国正以为这次自己肯定是稳赢的局,他没想到唐淼早就给他摆了一道。莫国正跌坐在沙发抽着烟,指尖轻点了下烟灰,双眼猩红恶狠狠地说:“好啊你,唐淼。算你狠!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唐天林在唐淼房间中迎着夜色睁开浑浊的双眼,他颤抖着站起身,呆呆地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花园看了很久。 看到花园进去了两个花仆,有说有笑地走进花房,唐天林僵硬缓慢地挪动着脚步拄着拐杖下楼,他想看看唐淼亲自种的花,唐淼最爱的百合。 温室花园亮着灯,里面的两个花仆正在侍弄花草。唐天林红肿着双眼轻声推开门…… “哎,小森多可怜啊,现在妈妈也走了,要留他一个人对付那对母子!”身形稍胖的一个女的手里拿着剪刀垂着头在修剪花枝。 旁边的男人重重剪了一刀枝桠,怨恨地出声,语气里全是嫌弃,“谁说不是呢!那个私生子脾气又差素质又低,明明一个爹出来的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可怜哦,可怜,有钱人就是乱啊。私生子比正牌生的孩子年纪还大。” “等老爷子一走那俩母子住进来,我们可就又没好日子过了。” 女人一摔手里的剪刀,叉着腰仰头大喊,“我怕她一个小三吗?大不了就是不干了!” “你……你们说什么?莫国正这个畜牲!他!他竟敢……”唐天林从来没想过竟然是这个原因,自己的女儿竟是被莫国正活活逼死的!他感觉到剜心刮骨般的痛,手里紧紧握着拐杖,浑身血液涌向颅内,苍老的声音嘶吼着,“我现在就……“ 唐天林气血攻心,两眼一直直栽倒在地上,两个佣人知道自己多嘴出了事,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女人慌的乱转,“怎么办?怎么办?” 男人破口大骂,“什么怎么办!叫救护车啊!你有没有脑子!” 女人忙点头,“好好好,我去叫小森少爷,你先叫车。” 唐天林经过急救后被送进了icu,莫佑森坐在icu门口万念俱灰,听着医生的话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双眼无神念着,“脑出血……拖着也是煎熬……做好心理准备……”他猛地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医院墙壁,他好想随着唐淼一起走。唐淼前脚刚走,外公就跟着要离开,到底上帝为什么这么不公平的对待他,他的心里满是怨恨,恨唐淼不带走他。 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他们真的好自私,连死都不带上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真不明白别人为什么畏惧死亡,我巴不得现在就死,我想去见我的妈妈,我要和我的妈妈团聚。 胡鹏今天正好在医院看望他奶奶,看见了蹲在角落的莫佑森,他的侧脸满是疲惫与痛楚,神情落寞地看着地面。他从严誉珩口中已经知道了莫佑森妈妈的事情,此时上前安慰反而不太好,但是他在icu干什么? 胡鹏:【珩啊,你猜我在ICU看见谁了?】 严誉珩:【有屁放,没心情和你闹】 胡鹏:【小森啊!他不知道坐在ICU门口干啥】 严誉珩:【哪家医院?】 胡鹏:【瑞宁啊,最好的私立医院也就这家了吧】 严誉珩收到消息后穿着睡衣拖鞋抓了件羽绒服,袜子都没穿,火急火燎地窜出房门,“严誉珩!这么晚你去哪!” 严誉珩着急忙慌地往自己脸上带了个口罩,“妈,我去瑞宁,胡鹏看见小森在ICU,估计出事了。” 裴蔓正吃着水果,听见这话手指发抖,叉子从手中滑落,裴蔓面如土色,喉咙被狠狠揪紧,嗓音沙哑地喊:“严远,快!下楼!送我去瑞宁。” “你们怎么来了?”莫佑森的说话已经快发不出声音了,他额头抵着唐天林病房的玻璃门,偏头深深看了严誉珩一眼。 严誉珩心脏发痛,俯身上前把莫佑森紧紧抱住,下巴不停地在莫佑森头顶蹭来蹭去,莫佑森震惊之余轻轻闭上双眼环抱住严誉珩,他好像对任何人和事都无所谓了,唯独放不下严誉珩。 裴蔓和严远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裴蔓总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倒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裴蔓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严远,严远愣了一秒然后反应过来,上前硬挤到两人中间把严誉珩一屁股撞开。 严远双手搭在莫佑森肩上,犹豫着开口,“小森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佑森神情落寞,沙哑着开口,“外公……不行了……” 严远听见这话立马转头看向裴蔓,裴蔓身形摇晃了一下被严誉珩搀扶住,将她扶到了旁边的长椅上坐着。 裴蔓紧紧握住严誉珩的手神色恍惚,“怎么会这样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一个孩子怎么受得了!” 严誉珩拍拍裴蔓的手背,坚定的开口,“妈,等小森把他外公的事情处理完,我们接小森去我们家吧。” 裴蔓愣了一下,她低垂着眼眸沉思了一会同意了,她走上前抱住莫佑森一下一下的顺着莫佑森的头发,强忍住泪水颤抖着声音开口,“小森乖,阿姨陪着你处理这些事情。之后……阿姨接你来我们家好不好?你和小严反正一起长大的,之后就住在我们家怎么样,小严出国阿姨在家也寂寞呢,你就当住下来陪陪阿姨。” 莫佑森在裴蔓的怀抱里轻轻点了下头,无声的落着泪。 第23章 第 23 章 莫佑森在新的一年第一周内接连失去两位至亲,他无法想象唐淼跳下去的那天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心理准备,心里是否有想到他? 唐天林的离去给整个集团和股市带来了巨大动荡,莫国正趁着这阶段罢免了几位曾在唐天林手下的经理,从人事部到秘书处全都被换了血,家里的佣人从上到下也全都换了一遍。玉森的股票短时间内暴跌,各路新闻媒体都在猜测莫家的那点事情,网络上的信息真真假假,真料含着假料,都在掩盖莫国正的罪行。 莫佑森从到严誉珩家的那天开始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不肯出门,除了基本的“谢谢”,“嗯”,“哦”,他都没有说过任何话,也拒绝和别人交流。 他抱着头蹲在地板上放任自己的情绪在原地崩溃。挺可笑的吧,全都丢下他就这样离去,从没人问过他是否快乐开心,只是一昧的让他坚强让他活着。莫佑森渐渐放松身体,闭上双眼躺在地板上,眼泪从眼眶滑落,顺着他的耳朵滴落在地面。 莫佑森就这样在房间自暴自弃了一个多月,严誉珩每回进去看他,他都是躺在床上。莫佑森如行尸走肉般没有生气。严誉珩望着他空洞的眼神,心脏感觉扎上了无数根针,它们密密麻麻的在严誉珩的心脏叫嚣却没有人能将它拔出。 严誉珩每天都会去帮他洗头,洗澡,刮胡子,换衣服……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没有人出声,莫佑森就静静地看着严誉珩,严誉珩会细致的帮他做好一切,他就像是只提线木偶,随便严誉珩怎么摆弄他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大年三十的那一天,莫佑森很早便醒了,他是被楼下的争执声吵醒的。像严誉珩的声音,还有裴蔓。 莫佑森从床上坐起穿上拖鞋,脚步迟钝地慢慢挪动到门边上,他悄悄转开门把手开了条门缝把耳朵凑过去听着。 严誉珩的声音中气十足从楼下穿透到楼上,“我说了我要等小森好了!等他好了我再回去上学!公司的事情闻献会帮我看着的!我自己线上也能处理!我再说一次我要等小森痊愈!” 裴蔓的声音听的不太真切,断断续续地传来,“小森他……我们难道会不管他吗?……唐淼的儿子!最多到月底你……” 莫佑森听了几句垂下眼帘悄声关上门,他侧身倚靠在门板上滑落至地板,莫佑森抱紧双腿弓着腰将自己的头侧靠在门板上,自己好像又给别人惹麻烦了呢。 莫佑森踱步走进浴室,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双眼猩红,瘦的脸颊都凹陷了。他对着镜子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真难看啊,从没想过自己能笑的这么难看。 “我真是个废物,没法照顾自己还要麻烦别人。我真是废物啊哈哈……”莫佑森双手撑在洗手台低垂着头苦笑,眼泪随着他的身躯抖动一滴滴洒在洗手池。 严誉珩一进房间看见床上没有人下意识地就去看了下窗户和房间的阳台,幸好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严誉珩松了口气打开房间的灯走了进去,“小森?小森你在哪?” 莫佑森在浴室听见严誉珩的声音赶紧擦了把脸收拾了下情绪,“我在这里,洗脸。” 严誉珩心中又惊又喜,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愿意和别人说话,严誉珩的心脏狂跳,右手颤抖着需要用左手扶住打开了浴室的门,严誉珩看着莫佑森站在洗手台边,沙哑着嗓子试探开口,“小森?怎么了嘛?有事可以……” 严誉珩话还没说完便被莫佑森抱了个满怀,严誉珩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两秒狠狠收紧手臂,仿佛要把莫佑森按进自己的骨血里。 莫佑森的头蹭了蹭严誉珩的胸口,撅起嘴巴好像很委屈,“珩哥,今天年三十,我想吃饺子了。” 严誉珩的手掌粗暴的揉着莫佑森的后背,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泪水从他的脸上涌下来落在莫佑森的头顶,他滚动了下喉结,每个字都带着克制的温柔情绪,“好,我家小森要吃饺子。就吃小森最爱的玉米虾仁的好不好?” 莫佑森轻声道:“好。” 镜中的他们紧紧相拥,密不可分。莫佑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抱着严誉珩,严誉珩也用力回抱着他,手指深深陷进莫佑森的衣物,两人如窒息般紧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两人之间的名为恐慌的黑洞。 就像两艘在暴雨中找到彼此的破船,他们都不愿意做先松开手的那一方,严誉珩将脸贴向莫佑森的脸轻轻蹭了一下,确认这失而复得的真实感。严誉珩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莫佑森的布料拍打在他身上,莫佑森扬起一个安心的微笑,依靠在严誉珩怀中放松了身体。 严誉珩人逢喜事精神爽,喜气洋洋地下楼安排佣人准备食材,他要亲自包饺子。 莫佑森坐在床上听着楼下叮铃咣啷的声音,偶尔还伴随着严誉珩吱哇大叫的声音,心里渐渐回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裴蔓在餐桌上看着莫佑森边说着话眼泪就落了下来,“小森啊,阿姨好久没和你说话了,这些饺子都是严誉珩这臭小子自己包的……活了这么大没见他下过厨房,你多吃点,严誉珩说你要吃饺子的时候阿姨真的,真的,真的开心坏了。” 莫佑森眼眸闪动了一瞬,温柔地朝裴蔓一笑然后开口,“谢谢阿姨,谢谢叔叔,也谢谢珩哥,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 裴蔓扭过头背对着莫佑森擦了把眼泪,转头眼角含泪热情地说:“别谢不谢的了,你……你和严誉珩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莫佑森低头小口咬着碗里的饺子轻轻点了下头,严誉珩侧身靠过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激动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不好吃你也要说好吃,我做了一下午呢!” 莫佑森没忍住低声笑了,“好吃,珩哥做的都好吃。” 严誉珩很满意这个回答,得意地朝他爸妈努了努嘴,看吧,我就是这么十项全能。 严誉珩的手掌在莫佑森的头上轻轻摸了一把,“吃完去我房间看烟花,我房间的落地窗正好对着院子,我让他们在院子里放烟花给你看!” 莫佑森大口塞进了一个饺子使劲嚼,感觉有点噎又端起碗喝了口汤,“咳咳咳……额…...咳咳……”莫佑森被饺子汤呛到,满脸通红双眼还在往外滋着眼泪。 严誉珩赶紧从饭桌上站起来走到他旁边,他让莫佑森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打着莫佑森的背,微皱着眉头开口,“吃这么快干嘛啊,慢慢吃!不许一口一个!” 裴蔓看着咳得地动山摇的莫佑森和站在旁边跟管家婆一样的自己儿子,总觉得哪里很奇怪,用手肘撞了下旁边的严远,严远嘴里还塞着块红烧肉疑惑地问她怎么了。裴蔓看见自己的猪队友气得用眼睛狠狠剜了他一刀。 第24章 第 24 章 年夜饭刚结束,严誉珩就拉着莫佑森上楼去看烟花,严誉珩总是喜欢热闹的氛围,他轻轻揽着莫佑森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他们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喧闹的人群,整栋房子都洋溢着迎接新年的喜气。莫佑森站直身子稍稍抬头注视着严誉珩的眼睛,严誉珩不明所以,捏了下莫佑森垂在身侧的手,轻声地询问:“怎么了?” 莫佑森握住严誉珩捏他的那只手,眼神坚定起来,“严誉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给我洗澡、穿衣服袜子,给我刮胡子、修眉毛,我不吃饭你会亲自喂我吃,我不开心你永远比我都紧张,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记得比我都清楚,你是不是……是不是……” 莫佑森每说一句话严誉珩的心就沉一分,直到严誉珩的心沉入海底,如溺水般无法呼吸,严誉珩狠了狠心哑着嗓子开口,“是!我就是喜欢你!你难道现在才发现吗?我们出去永远都是睡在一起的,谁家兄弟会抱在一起睡?你每次不舒服不开心我都会亲你额头安慰你,谁家好朋友会亲来亲去?不管我们在哪我都会牵着你搂着你,我的目光永远都是跟随你的,谁家发小会这么暧昧!?” 严誉珩的胸膛不断起伏,呼出的气喷洒在莫佑森脸上,本来打算等莫佑森上大学给他一场正式的告白,全都被打乱了。不过这样也无所谓,早点说出口就能早点行使男友的权力。 莫佑森的眼眸暗潮汹涌,他的脸上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惊喜、焦虑、愧疚、挣扎和不确定在他神情中反复变换。莫佑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始终没有说出口。 严誉珩看着他欲言又止,内心翻涌沸腾,抓着莫佑森的肩膀正视着他,字字句句如滚烫的石头般从山顶滑落砸向莫佑森,“你也喜欢我的!莫佑森!你不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要把我藏起来……好不好?” 莫佑森认命地闭上双眼,是啊,严誉珩这么聪明肯定早就发现了。但是他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呢?现在这样,太晚了,现在这样的自己怎么能配得上风光霁月的严誉珩呢?到底该不该承认呢? 莫佑森把心一横,随便了,反正这世界上真正爱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他就只剩下严誉珩了,如果以后严誉珩不喜欢他了,他也能作为他弟弟的角色看着他幸福。 落地窗前一束烟花正好冉冉升起,莫佑森睁开眼睛,双手捧起严誉珩的脸,目光炯炯,“喜欢,好。” 莫佑森踮起脚尖,轻轻在严誉珩唇上落下一个吻,严誉珩整个人都快着火了,单手托起莫佑森的脸,左臂暗暗收力将人固定在怀中,眼底的躁动映在莫佑森的瞳孔中,严誉珩重重在莫佑森唇上亲了一下,上唇摩挲着莫佑森的下唇,舌尖灵巧地撬开莫佑森的牙关灵活地钻了进去。 两人在落地窗前吻地难舍难分,朵朵绚烂的烟花炸开在半空中,五彩斑斓的光芒一阵一阵地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如七彩画布渲染着房间。 “新!年!快!乐!!”院子里的呼喊声传到两人的耳中,烟花绽放声中的欢声笑语交织在耳旁,幸福的轮廓若隐若现。严誉珩稍稍分开一点两人唇上的距离,低头笑着看向自己怀中的人,眼神暧昧地说:“宝宝,新年快乐,我爱你。” 莫佑森眼底笑意晏晏,攀着严誉珩又亲了上去。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莫佑森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如果将来两人分开了,就把今天当作一场梦埋藏在心底…… 裴蔓在楼下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两人下来放烟花,发消息也没人回,内心惴惴不安,是不是莫佑森出了什么事。匆忙交代了严远几句独自上楼去找两人,从院子到屋内裴蔓紧紧捏着手机大步向前,眉头紧皱。 裴蔓在严誉珩正要抬手敲门时听见屋内传出一阵晦暗不明的喘息声,裴蔓心头大震,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抚摸了一把,定下心一把推开那扇门。 屋内的两人还未来得及分开,莫佑森衣衫不整地靠在严誉珩身上满脸潮红呆呆地看着门口,严誉珩站在落地窗前怒目圆睁,仿佛外面的人打扰了他的好事。严誉珩看见外面的人后脸上一阵惊诧,内心大乱颤抖着开口,“妈……我……” 莫佑森回过神来狠狠推开严誉珩,深吸了口气紧闭双眼,“阿姨,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先主动的……” 严誉珩怒吼,“放屁!”严誉珩似笑非笑眼神黯淡地看着裴蔓,“妈,我早看上他了,是我强迫他的。” 裴蔓站在门口眼底骤然染上猩红,苍白的手指紧紧抠住门框,周身如狂风骤雨,她从鼻腔发出一声低沉的嘲弄声,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荡了一圈,脚步缓缓退后。 裴蔓跌跌撞撞地跑在走廊,口中大声嘶吼着,“严远!严远!严远!!!”裴蔓走的不稳,左脚绊了右脚,“啊!!严远!!好痛!严远!!” 严誉珩和莫佑森听见声音赶紧从房间跑出来,严誉珩惊慌失措,双手颤抖着抱着裴蔓,“妈!!我叫救护车!你坚持一下。”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转瞬间莫佑森从天堂坠落至地狱,他目光呆滞地看着从身上流出汩汩血水……严誉珩泪流满面地抱着裴蔓,紧紧握着裴蔓的手,裴蔓面目狰狞地忍着痛大口喘着气。 莫佑森在心中嘲弄地笑了下,我真是个不祥之人啊,谁靠近我谁就会倒霉,谁对我好谁就不幸。先是妈妈,然后是外公,现在是裴蔓,那以后呢?会是严誉珩吗? 新年可真讨厌啊,每说一句新年快乐就又多倒霉一点,我可真讨厌新年,不过也好,过了今天,以后都不会有人对我说新年快乐了,一切都,结束了…… 第25章 第 25 章 裴蔓的孩子最终还是没保住,莫佑森牢牢记得裴蔓上救护车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严远第一时间把他送回M国。 哪怕严誉珩奋力抵抗还是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上了直升机飞往国际机场,莫佑森像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栋房子发生的所有事。 载着严誉珩的直升机刚从院子起飞莫佑森就离开了严家。宁城这么大,他却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他搞砸了所有事情,把每个真正关心他的人都变得面目全非。 莫佑森拖着脚步回到了莫家,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魔窟。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里面的欢声笑语就闯进了莫佑森的耳朵,那些声音听着简直是令人作呕,从前一家人一起过年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 呵,真是讽刺。 莫国正听见门口的动静扭头从沙发探出身子,看见莫佑森一脸阴沉的走向电梯口,莫国正出声嘲讽道:“这不是我莫国正的好儿子吗?怎么舍得回家了?是因为裴蔓流产没空管你了是吗?哈哈哈哈。” 莫佑森对他说的每个字都懒得理会,但是既然他知道裴蔓流产却不知道他在严家发生的事,说明严远没有告知他全部事情。莫佑森双目失神地继续走自己的路,莫锦玉看他不反驳觉得无趣,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着皮,“哎哟,爸,他就是个扫把星,害死了自己的妈还不够,又克死了自己外公,住在别人家又把人家害的流产。”莫锦玉递过橘子放在莫国正手里,“爸,他肯定是不祥之人,住在我们家别把我们家给害了。” 莫佑森本以为自己对这家人说的任何话都可以做到不在意了,他双目猩红地盯着莫锦玉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熟悉却陌生。莫佑森紧咬牙关,身体紧绷着,字字泣血,“你,就是个私生子。你妈,就是莫国正的情妇。你们一家都是阴沟里的老鼠,我诅咒你们这辈子无法翻身。” 裘玲芝听见这话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撸起袖子要翻过沙发去打莫佑森。 莫国正很讨厌这个与唐淼共同孕育的孩子,他一看见莫佑森就会想起自己忍辱负重的十多年,莫佑森的存在就是永远在提醒他,他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但是现在还不能动莫佑森,唐淼和唐天林的股份还有大部分资产全都被转交了信托机构,等莫佑森成年了才能给他。如果莫佑森不幸身亡将由信托机构代理将所有财产捐赠给社会,莫国正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必须要让莫佑森继承这些遗产后把它们全都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莫国正掰下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伸手拦住裘玲芝,“行了,等你成年给你买套房你就直接出去住吧。反正大家互相看不顺眼,就别碍眼了。玲玲,你好好坐着,瞎激动什么。” 莫锦玉挑眉努努嘴满是得意的挑衅着莫佑森,裘玲芝理了理她新烫的大波浪重新端坐在沙发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莫佑森恨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他更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凭什么让这种人能够生活的这么好,自己的妈妈什么都没做错却失去了生命。 莫佑森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吐出一口浊气,低垂着脑袋走进了电梯。 房间漆黑一片,莫佑森抬手按下开关,灯亮的一瞬间他看见自己的房间还是原来的那样,连被子都是乱七八糟的,窗台桌椅都积了层薄灰,整个房间还散发着淡淡的一股霉味。 莫佑森毫不在意,抖了抖被子就缩进了床铺中,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泪水从他紧闭的双眼里溢出滴在床单上。 好痛苦啊,真的好痛苦。活着的感觉怎么能这么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帝会这样惩罚他,把所有他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带离他的身边,朝夕之间他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从前他就是个人人宠着的王子,他的话就是圣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能是前半生过的太顺遂了吧,上帝把他的金手指给收走了。 莫佑森头昏脑胀地从被子中钻出来,慢慢翻转身子平躺在床上,眼角的泪痕还未收干。他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突然坚定起来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后闭上双眼睡去…… 莫佑森从早上六点起床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他不看手机也不看电视,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对着一盆水果发呆。 上午十一点,莫锦玉从楼上晃悠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莫佑森低垂着的脑袋,甚是好笑,“哟,稀客啊。” 莫佑森还是盯着那盘水果,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淡淡地开口,“是啊,你要出去吗?” 莫锦玉感觉浑身汗毛立了起来,这小子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他,难道想和我搞好关系以后在莫家能好混一点?切,早这样做不就好了吗,现在才来拍马屁?晚了! 莫锦玉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抬手用手指弹了几下自己头上的几根黄毛,鄙视道:“老子要出门打台球,你个瘪三会吗?我可不会带你这傻逼出门。” 莫佑森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台球好啊,台球可真好。” 莫锦玉心想这傻逼是不是被刺激的坏了脑子,说的话都奇奇怪怪的。莫锦玉把手机揣进裤兜,看了眼莫佑森的后脑勺对着他“呸”了一声抬脚离开。 管家上前询问莫锦玉出门是否需要安排司机,莫锦玉摆摆手表示自己走几步就到了,不麻烦他们。 只有莫锦玉自己知道在车上不能抽烟会憋死他的,莫国正给整个家都换了一批佣人后,他在家都不能抽一根烟,一抽就有人告状,好不容易有个没人管的机会肯定要抽个爽。 莫锦玉前脚刚离开家走出院子,莫佑森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挺直了腰板走进电梯按了地下车库,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从他脸上闪过一个阴森的笑容。 莫佑森在地下车库的壁挂上随手拿过一把车钥匙,毅然决然地坐进驾驶位。 一辆奔驰“哄”的一声从地下车库窜出去,卷起一地尘埃。莫佑森的眼神阴寒,心脏急速跳动,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着。双手紧紧攥住方向盘,指尖微微发白,莫佑森的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莫佑森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杀了他或者和他同归于尽……莫国正是很传统的守旧派,在他眼里莫锦玉就是嫡子,只要杀了莫锦玉就等于在莫国正心里挖一块肉,他们全都该死,任何伤害唐淼的人,他们都,全部都,该死。 莫佑森已经接近疯狂,思绪混乱颠倒,但他只坚定着一个目标,那就是杀了他。 “砰”,一声巨响从耳边炸开,莫佑森回过神时,自己胸前已经弹出了安全气囊。他奋力地撑开眼皮,整个头昏昏沉沉的,好痛。 莫佑森趴在安全气囊上摸索着解开了安全带,在车门边拍拍打打摸到了门把手打开了车门,他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不要从车上摔下去,死死抓着车门从座椅上走下车。 车头整个已经凹陷,莫佑森撞过来时,莫锦玉正靠在树上抽着烟,他完全想不到这辆车会发疯冲上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撞倒在地上,肇事车辆也因为速度过快撞在了树上。 车前盖被树干顶起,前车头还冒着烟,莫锦玉被车辆巨大的冲击力撞了出去倒在地上,嘴里发不出声音,无声地喊着救命。 路过的行人匆忙打电话报了警,莫佑森就这样被送进了警局。 分局的派出所一查莫佑森的档案,立马汇报给了所长。所长一看这来头不小,不敢随便乱来,他战战兢兢地拨通了莫国正的电话,彼时莫国正正在接待客户。 秘书走进办公室神色凝重地在莫国正耳边说了几句,转达了所长的意思。莫国正皱皱眉头,随即佯装难过和客户说:“老哥,我们今天就先这样吧,具体的细节我们下次再探讨,我这妻子刚离开,儿子总是精神恍惚的,刚才下楼磕到脑袋了。你看我这……” “没事儿,老弟。家事要紧,钱嘛,什么时候赚都不着急的。” “哎哟,那可太谢谢了,真是不好意思。” 莫国正的车一到警局,人还没下车就有个小民警热络地帮莫国正打开车门把莫国正请进警局。 派出所所长恭恭敬敬地给莫国正沏着茶,滚烫的茶水浇了两遍杯子,往里注入了红色的茶汤双手递给莫国正。 “莫总,您尝尝,这普洱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莫国正点点头,拿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试探道:“茶是不错,您有心了。我儿子受伤了吗?被撞的那个人是谁?” 所长立马拍马屁,“您放心,他刚到所里我们就好生招待着,还找了医生专门看了一下,除了有点轻微脑震荡一切完好无损,您放心就真的只是一点点。被撞的那个是个单亲家庭的小孩,前段时间刚在派出所改完名字叫莫锦玉,户口上就只有她和她妈两个人,全家也每个人姓莫的,还硬要给孩子改这个名字真是……” 莫国正听见莫锦玉的名字时就坐不住了,他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红色的茶汤扬起洒在桌面上。 所长话说一半不知道那句话得罪了眼前的大人物,迅速低着头思考从莫国正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自己有没有什么行为不太妥当。 莫国正目露寒光,从座椅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装,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带我去见我儿子,所有监控切断。” 所长连忙点头,“好好,我去办。您先请。” 莫国正盯着这个坐在办公椅上神色冷静的莫佑森,怒意从胸腔中开始燃烧,太阳穴上的青筋不断抽动,像被困住无法逃脱的毒蛇一般。 莫国正呼吸粗重,“你?开车撞了我的儿子是吗?” 莫佑森从鼻子哼了一下,用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莫国正,“你要杀了我吗?” “我当然不会杀了你,留着你还有用。但是,我会让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莫佑森神色淡淡,“哦,就这?” 莫国正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人接了电话,莫国正手机里的女声,分明就是裘玲芝的,莫佑森靠在椅背上,左腿架在右腿膝盖上晃荡。 “你儿子死了吗?” 莫国正的眼睛淬出寒光,狠狠盯着这个始作俑者,莫佑森已经激起了他心中的火山,随时会喷发岩浆,莫国正上前一步掐住莫佑森的脖子,鼻腔呼出的气喷在莫佑森脸上。 莫佑森毫不示弱,抬起手臂收力掐着莫国正的脖子,口中还在断断续续地挑衅,“怎么,你,就这点,本事吗?来啊,来,杀,杀了我。” 莫国正松开手并把莫佑森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把他狠狠推开,莫佑森脱力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很可惜,我儿子并没有死。但你害得他双腿残废,终生残疾。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莫佑森咬牙切齿地怒吼,“来啊!有种你就杀了我!莫!国!正!” 莫国正仿佛听不见背后的咆哮声,留给莫佑森一个背影走出了办公室,他看向门口奸诈耍滑的所长,吩咐道:“先让他去监狱反省两年吧,孩子大了不好管。你时刻关注着监狱的动态,不用给他任何优待,出狱前一天给我打个电话,我安排人去接他。对了,事情做干净些,别让人能够查到。” “好好,您放心。我这边一定办到!” 莫国正拍拍所长的肩,“有需要用到的人脉关系就直接联系我秘书,你的办公室也有些旧了,我明天安排人,保证你眼前一亮……” 莫国正说完便急匆匆地赶往医院了,两眼发光的所长仿佛盯着金子般看向莫国正走远。 第26章 第 26 章 严誉珩被收走了手机,连行李都没收拾,身无分文地就被扔上了飞机,严家还特地派了两个保镖盯着他谨防他半路逃跑。 等严誉珩落地后已经过去了18个小时,保镖把他送回公寓后看着他跑进大楼就返程复命。严誉珩第一时间冲到闻献家门口疯狂拍着他家的门嘶吼,“闻献!快开门!快!!” “吱呀”一声,门从屋内打开一条缝,严誉珩直直冲开门,略过给他开门的闻献的女朋友不耐的情绪冲进房间。 闻献坐在电脑桌前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乱七八糟的人,衣服皱皱巴巴,头发跟鸡毛掸子一样,白鞋上还有几个黑乎乎的脚印,裤子上竟然还有泥土。 闻献惊讶道:“你偷渡来的吗?” 严誉珩既无语又着急,双手一摊,“先别管我,快把你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 “你自己手机呢?” “被家里没收了,你快别废话了,手机给我。” 闻献一时语塞然后掏出手机递给严誉珩,“强盗啊你。” 严誉珩接过手机就拨打莫佑森的电话,一个打不通就继续打,直到打了二三十个还是打不通,严誉珩下定决心,走进闻献房间,“我有急事打个电话,借你房间用一下。”说完“啪”一声关上了门。 严誉珩颤抖着手指拨通了江婷的电话,“喂?”江婷接了!但是她的声音怎么这么奇怪,好像刚哭完,不管了。 严誉珩立马回应,“江婷!江婷!我是严誉珩!” “你换号码了吗?”江婷沙哑着声音。 “不是!我手机被家里没收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小森,我打不通他电话,我很担心他。” “小森?你们怎么了?” “我……我那个,我跟小森接吻被我家里人看见了,但我是真的喜欢他的,你能不能……” 严誉珩还未说完,江婷就笑了,一抹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刺痛了严誉珩。严誉珩心中很不解,为什么江婷要这样?还没细想就听见江婷的声音再度响起。 江婷的呼吸声粗重,吸了吸鼻子,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严誉珩,这是你自己作的孽。”江婷说完就近乎疯狂地嘶吼,“我恶心你们!我恶心这个世界所有的同性恋!” 江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退出了他们的群聊,同时删除了他们所有人的好友。没有人知道江婷发生了什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严誉珩被吼的怔住了。他垂下脑袋,静静地盯着手里的手机,眼泪控制不住的向外涌出,怎么办,只剩下最后的希望了,别人的号码他都不会背,最后一个张谦亿,只剩下他了。 严誉珩的双眼早已模糊,他用手背一下又一下抹着眼泪,可眼泪就是忍不住地糊在他眼前,让他看不清键盘。 严誉珩输完最后一位数字,确认了三遍没有输错号码,手指颤抖着将手机贴在耳边,第一遍被对方挂断了。严誉珩不死心又打了一遍,又被挂断,直到第三遍,张谦亿接了。 严誉珩嗓音沙哑,出声询问,“张谦亿?是你吗?” 张谦亿疑惑,“我是,请问你是?” 严誉珩控制不住地又哭了起来,“张谦亿!我是严誉珩。呜呜呜,张谦亿!” 张谦亿那边仿佛有些打斗声,就听见张谦亿在远处喊了一句“再闹就滚出去”,张谦亿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重新接起电话,“严誉珩,你哭什么?出什么事了?” “怎么办,张谦亿,我家里人看见我和小森亲嘴了,现在我手机被没收了,小森我也联系不上,你能不能帮我去他家看看,求你了。” “……” “张谦亿,行不行?求你了。” “你和江婷是不是已经打过电话了?” 严誉珩惊呼,“你怎么知道?” “江婷把群退了,把我也删了。我估计她把我们所有人都删了。” 严誉珩立马慌了,“我不知道啊!她就骂我恶心,说她讨厌所有的同性恋,然后就挂电话了。” 张谦亿沉声道:“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她从来不会歧视任何人,任何性向。” “那怎么办?” “没事,我先去宁城看看情况。江婷那边……等时间一长她情绪缓过来了就好了吧。” “好的,那你快去吧。” “臭小子,做事顾前不顾后。” 严誉珩撇撇嘴,“你就别骂了,我先挂了,这别人的手机,给他省点话费。” 严誉珩挂断电话,用前置摄像头照了一下自己,确认自己脸上没有泪痕,稳定了情绪走出房间。 闻献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严誉珩,你哭了啊?” 严誉珩嘴硬,“你有病?你才哭了。” “我可是听见了噢~” 严誉珩仍然嘴硬,“你出幻觉了。”把手机扔过去还给闻献,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回了自己公寓。 幸好公寓是密码锁能按指纹,不然自己什么都没有连家都回不去。严誉珩翻箱倒柜地从家里抽屉找出了一沓钱,躺在床上思考现在出去买手机还是明天再去买,算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第二天睡醒后,严誉珩先跑去买了手机后给张谦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是自己的新手机号,然后又让张谦亿帮忙找人辅助验证一番登上了自己的微信。 微信里乱七八糟的消息占据了他整个界面,唯独置顶的那个头像上面一个红点都没有,莫佑森没给他发过任何消息。 严誉珩呼吸沉重,打开了严远的聊天框。 严远:【你妈妈流产了,你给我在M国老实呆着。我希望你好好想想究竟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也这么大年纪了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严誉珩:【对不起】 严誉珩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只能说对不起,可是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就因为自己爱上的人和自己性别一样就要受到歧视吗?他对不起的是害得裴蔓流产,但是他没有对不起自己的感情,爱就爱了,那又如何?如果爱是原罪,那么大家都有罪。 张谦亿的电话就在此时打来,严誉珩又惊又喜,急忙在手机上划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喂,张谦亿!怎么样!” 张谦亿的声音略带抱歉,“情况不太好,我没见到小森。他爸爸说他心理状况不是很好,看见熟悉的人会产生应激去自残,他说把小森已经送去国外的疗养院了。” “疗养院?哪个国家?具体什么情况?” “不太清楚呢,具体什么都不知道。”张谦亿又应声说:“对了,还有个事。他爸估计是新领养的一个孩子吧,长得和小森有点像,可惜坐着轮椅是个残疾,我听佣人说准备下个月去给他上户口迁到莫家。” 严誉珩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老东西,自己儿子不养,养别人儿子!” 张谦亿摇摇头,叹气道:“别人的家事,我们也无权管。当务之急还是先各国疗养院都去查探一下找到小森。” “好,我去安排。” 可惜无论他们怎么找,都一直找不到莫佑森的踪迹。方向错了,结果怎么会对呢?莫佑森根本不在所谓的疗养院,他被自己的亲爹关进了监狱正在遭受非人的待遇。 第27章 第 27 章 两年后。 “03781!” “到!” “今天出狱,你家里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出去以后好好做人,不要让我在这里再看见你!” “是!” “轰”一声,监狱的铁门缓缓拉开,一个满脸胡渣面容苍白的年轻人从远处走来,身旁还有个狱警跟在他身边,狱警领着他过了两道安检后转身离去。莫佑森穿着两年前入狱时的衣服,鞋子已经有些不合脚了,只能当拖鞋踩着穿。 莫佑森脚步踢踏走出了监狱,回头望了眼监狱的大门,看来这只是开胃菜啊。 门外停着的迈巴赫他太熟悉了,莫国正站在车旁边和他助理一起抽着烟,两个人有说有笑,莫国正看见莫佑森的那一刻笑容就从眼底泛起。 莫佑森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又想作什么把戏来折磨呢?莫佑森眼底寒意聚集,走上前正视着莫国正。 “哟,好儿子。长高了不少嘛,监狱伙食很好嘛!”莫国正笑得阴险毒辣,手里的烟头被他扔下地狠狠用脚尖碾磨。 莫佑森展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好爸爸,这都是你的功劳呢。我身上的伤更好看,你想看看吗?我可以现在就脱下来给你看呢。” 莫国正哈哈大笑,“走吧,好儿子。爸爸带你去个好地方。” 莫佑森闻言想转头就跑,结果他的助理动作更快,他把莫佑森双臂折在背后用麻绳绑了两圈把人按进后车座。 莫佑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恐惧从脚底蔓延到心脏,他控制不住他的双腿颤抖,两手被绑在背后狠狠撕扯着麻绳。莫国正瞥了一眼莫佑森现在的状态,快感油然而生。还是可以任人拿捏的小蝼蚁,没了我就能随他人斩杀,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和我犟什么呢? 迈巴赫悄悄驶进宁南医院,莫佑森看见窗外的景象冷汗沿着背脊滑落,猛地回头带着乞求的意味看向莫国正,见莫国正不为所动,莫佑森强忍着想呕吐的感觉语无伦次地说:“求求你,我错了。不要把我关进去,求求你,求求你。” 莫国正的虚荣感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唐天林啊唐天林,你不是最看不起我吗?你的外孙现在比当年的我还失败,摇尾乞怜的样子真是痛快啊。莫国正朝他笑了笑,掏出手机给那边的人发了条语音,“到了,下来接吧。” 助理打开了后车门将莫佑森从里面拉出来,莫佑森彻底慌了,他如同困兽般疯狂挣扎着,莫国正的助理将他扛在肩上,双手如同铁钳制压着他。 莫佑森被带进那栋灰白色的建筑,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让他胃部一阵抽搐,更想吐了。走廊长的像没有尽头,他的肋骨感觉快被按断了,双脚不停地蹬着空气,嘴里不断咆哮发出尖叫。 莫佑森被两个护士按着绑在了病床上,他疯狂地摇着头,护士一靠近就张嘴要去咬人,泪水和汗水融为一体遍布全身。 “不,不要,求求你们,我没有病,放我出去。” 护士从柜子上拿出针管,伸手弹了弹排出里面的空气,莫佑森想挣脱束缚,疯狂在床上扭动,他跑不掉,针管还是扎进了莫佑森的胳膊。针头刺进胳膊的一瞬间,莫佑森感觉一阵冰凉的液体进入体内,眼前慢慢模糊,内心的怒意和恐惧强撑着他,闭上双眼前他看着站在床边一脸冷漠的莫国正,呜咽着低吼,“莫国正!我,这辈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莫国正笑了,莫佑森已经闭上双眼沉睡过去,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的人,缓缓抬起头看向旁边的护士,“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跑出去,明白了吗?” 护士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莫国正跟他的助理扭头从医院离开,莫国正前所未有的轻松,心底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好好享受吧,我的好儿子。 莫佑森醒来后入目就是惨白的墙壁,墙上的墙皮已经有点斑驳脱落,他试着动了动四肢,一阵拉扯感传来,这是真的,自己真的要被关在精神病院了。恐惧逐渐蔓延,他不知道这次要被关多久,病房的灯光昏暗,其中一盏灯忽闪忽闪地在头顶闪烁,这让他更加害怕了。 莫佑森呼吸急促,出声喊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杀了我——” 病房的门从门外被打开,厚重的吱呀声从耳边传来,他扭头看向来人,心里狂喜,是不是真来救他的,“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穿着白大褂的人毫不理会他嘴里说些什么,自顾自的往莫佑森胳膊又扎了一针。莫佑森再一次感受到液体进入自己体内,药效一下就上来了,再度感觉到昏沉头晕。 护士拍打着莫佑森的手背,往他手背又扎了一针,“这是给你打的营养针,我就在这里盯着帮你换药拔针。” 莫佑森浑身脱力,眼前一片黑,又昏睡了过去。 这样的日子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个月,刚开始莫佑森装乖好好吃饭服药试图逃跑,被抓回去后又是被绑在床上打针。只要一给他松绑他就跑,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莫佑森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与其挨这么多针还不如老实点听话。 莫佑森就这样在医院装了三年,心里计划了无数次逃跑的路线,但是一次都没有机会实施。他每天端着一副天真无害的神情,热络地和每个病友、护士、医生打招呼聊家常,尽管装的如此好了他们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诶,莫佑森!快来!” 莫佑森回头看了眼走廊上叫他的人,是隔壁房间的病友,莫佑森在这层楼和他关系最好,两个人每天下午都搬两把椅子坐在病房里看着窗外数鸟,晒太阳。 莫佑森换上笑容开心地跑向他,“怎么啦!有什么好东西!” 病友年纪和他相仿,面容清秀,一头平刘海服帖地贴在额头,从住院服口袋里掏出一根香肠递给莫佑森,“今天早上护士站的阿姨给我的!有两个,我们一人一个!” 莫佑森接过手里的玉米肠,表情疑惑,“怎么突然会给我们这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护士站的阿姨最喜欢我,她说我最乖了,今天心情很好所以给我吃的,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莫佑森对他的话保持疑虑,前言不搭后语,但他还是提取到了关键词,“阿姨为什么心情好,她不让你说啥?” 对面的人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手里的香肠,满足地笑了笑,“我偷偷告诉你,阿姨骂他领导被我听见了,她领导坏,今天接待客户,不在医院上班她高兴,阿姨收买我呢!” 莫佑森逐字逐句分析他的话,心头一震,双手颤抖着询问:“医院今天有客户来?都去接待领导了是吗?” 莫佑森问完飞速巡查着整层楼,走廊上来往的医生护士确实比平时少了一倍多,就五六个人。莫佑森知道他的机会来了,只是风险大于机会,如果这次被抓回去,他三年就白装了,不管了,先试试,反正莫国正是不会放他出去的。 “护士阿姨说是集团大领导来呢,让我们乖乖的。”他终于吃完手里的香肠,兴高采烈地抹抹嘴巴,“莫佑森你要快点吃,不要被别人看见,我没有多的了。” 莫佑森揉了揉他的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真的是致命的关键,他把手里的香肠放在病友的手心,“你吃吧,我吃香肠会过敏。” “好呀好呀,”他飞快地点头生怕莫佑森下一秒就会后悔,立马拆开包装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歪着头问莫佑森,“我们下午今天继续数鸟吧!一起?” 莫佑森点点头,先答应他把事情应付过去,然后就要想办法逃走,但是该怎么逃走呢? 莫佑森的头脑开始飞速运转,宁南医院是宁南集团投资建造的,那么宁南的领导来的应该是董事会那批老头子。 住院楼的护士医生少了这么多人,肯定是这次的造访规模盛大。可能和捐赠新楼有关,之前在严誉珩家住着的那段时间听严远打电话宁南医院会造新楼正在招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电视台的人也会在,需要剪彩接受采访。他们肯定需要呆一上午在这边象征性聚个餐吃完午饭才走,也就是自己只有一上午的时间,现在是十点,还剩两个小时了,时间不多了,需要尽快逃走。 莫佑森的头脑风暴未停,就看见一个保洁走进公共洗手间去打扫卫生,他知道机会来了。莫佑森拍拍病友的肩,“我去上个厕所,你去我房间的床上躺着等我吧。” 他穿着病号服开开心心地绕莫佑森转了一圈,“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你都不让我碰你床的以前!” 莫佑森语重心长地说:“真的,替我暖暖被子吧。”也帮我,逃过这一劫。 莫佑森未开口的半句话永远留在了心里,眼前这个年龄相仿的病友心智只有十几岁,他甚至不会怀疑莫佑森为什么上厕所不在自己的病房里上,就这样盖着被子双手交叠放在被子上乖乖地躺在莫佑森的床上等他回来。 莫佑森为他掩好门,用门上的玻璃看了眼床上,能看见躺着一个人却看不清样貌。他转身进入公共洗手间,保洁正在男厕拖地,莫佑森和他对视了一眼进入中间那一格隔间,他从马桶水槽里摸出一根针管。 这根针管他藏了三年了,是自己刚被抓进来时有天半夜转醒发现还有半管没打进自己体内,守在他旁边的护士睡的打呼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莫佑森双脚和另一条手臂还被绑着,只能用挂着盐水的右手轻声拿起针管塞进了枕头底下。 第二天一早莫佑森乖乖地看着护士说自己要吃饭,吃完饭把饭盒上的保鲜膜全部拆下来包在了针管上,悄悄放进公共洗手间。 没想到这次真的派上用场了,本来以为这个永远用不到了。莫佑森从水槽取出针管,凝神盯着针头,慢慢按压底部从针头溢出了一些液体。 莫佑森推开隔间的门未走出去,保洁看着莫佑森站在门边笑眯眯的,上班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朝莫佑森抬了抬头打了个招呼。 莫佑森将针管藏在背后对保洁说:“爷爷,我的背有点痒痒的,你可以进来帮我看看吗?” 保洁看见他就想起自己的乖孙,满口答应。 “砰”,隔间的门被关上发出巨响,莫佑森假装被吓到缩起胳膊抖了两下。保洁看着莫佑森这个可怜样赶忙上前摸摸他的头,“乖孩子,咱不怕啊,咱不怕。” 莫佑森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保洁,双臂绕到他身后,慢慢拿起针管对准保洁的脖颈,莫佑森眼神转冷把心一横,对不起了,但我必须要离开。 莫佑森没有犹豫扎进了保洁的脖颈,用手死死按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响,没挣扎几下他就在莫佑森怀里晕了过去,莫佑森把他放在马桶盖上让他坐正,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还活着。 莫佑森飞快扒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和保洁身上的衣服偷梁换柱。莫佑森穿上保洁服拿起水桶和拖把,用指甲撬着锁把隔间的门从外面给锁住只能从里面打开。 莫佑森在镜子前看了眼自己的样貌,幸好冬天保洁服够厚,只是头发不够白,他伸手在墙壁上抠了抠墙灰抹在自己头上,低着头走出洗手间走向楼梯间通向后门的电梯。 护士看了眼保洁离开,总觉得侧脸有点像莫佑森,心里一紧赶忙跑到莫佑森病房门口,看见病床上躺着“莫佑森”,又呼出一口气回去了护士台坐着,估计是新来的保洁吧,长得怪年轻的。 莫佑森逃出住院部大楼把水桶和拖把扔进一楼洗手间疯狂跑向门诊的大门,那边人最多,人越多就越安全。 莫佑森心脏狂跳,肾上腺素拉到顶峰从门诊一路跑出医院门口,内心狂喜幸好没碰到宁南集团的人,不然肯定就被抓回去了。莫佑森在路边疯狂地跑,终于出来了!已经五年没出来过了,宁城变得陌生,莫佑森只能跟着自己的记忆大概摸索着路线,他记得这边有个高中,有高中的附近肯定有餐馆小吃街之类的,当务之急是先找份工作,身上没有一分钱寸步难行。 莫佑森边跑边走,一个小时后走到了宁城七中。七中在这边的话,那么小餐馆肯定都在后巷,莫佑森绕到学校后面走进后巷,路边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保洁服和不合脚的布鞋,低着头讪讪走进一家餐馆。他向餐馆老板表达了自己希望在这边打工的诉求,莫佑森磨了老板半天,老板看他可怜便同意了。 结果老板和他说需要出示身份证和健康证,这下真的把莫佑森难住了。如果去补办肯定会被莫国正抓回去,可是如果没有身份证自己就是黑户,这可怎么办。 莫佑森急得满头冒汗,眼泪也随之滑落。门口传来两个男人说笑的声音,老板也懒得管他了,转头去招呼新来的客户。 莫佑森见老板转头离去就慌了,唯一的生机眼看着就要灰暗,他上前赶忙抓住老板的手,一滴滴热泪滑落在老板的手上,“求您了,给我个机会在这里打工吧。我做事很麻利很勤快的,我可以少拿点薪水,求您了。” 老板见状对客人抱歉地笑了笑,甩开莫佑森的手,“我都说了,没有身份证那咋个办嘛!来店里查人查证了被罚的是我!这咋搞嘛小阿哥!” 莫佑森跌坐在凳子上,抬起头双目含泪盯着老板,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好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莫……莫佑森?是你吗?”旁边的男人开口小心翼翼地询问。 莫佑森感觉看到了希望,有人认识他!但是他又怕是莫国正那边的人,他又眼神警惕地看着眼前那个认出他的男人。 “莫佑森?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季飞啊!”男人似乎是确定了他是谁,上前抓起他的双手,从旁边抽出纸巾替他擦干眼泪。 “季飞?你是季飞?”莫佑森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好似漂泊的浮木终于上了岸不用在海里随海水颠簸。 季飞蹲在莫佑森身前,拉起莫佑森的双手将他从凳子上拉起来,随后对老板笑笑又和自己的同事说:“抱歉,今天这饭吃不了了,下次我请你吃吧。” 第28章 第 28 章 季飞带着莫佑森离开了小餐馆。 季飞毕业后考了教资又考了教师编,现在是七中的语文老师。季飞平时不住在教师公寓,他在附近给自己租了个房子,先带莫佑森回了自己家,又点了一些外卖当作两人的午饭。 莫佑森从没想到过自己以前一个善意的举动真的会有回报,季飞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天降神兵。莫佑森殷勤地拆开所有外卖盒子摆在饭桌上,拆开筷子递给季飞。 季飞接过筷子看着眼前这个变化巨大的莫佑森一时说不出话,他想问问这些年他发生了什么,贸然开口的话是不是不太好,莫佑森看着季飞因为那张复杂纠结变得扭曲的脸,庄重地放下筷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季飞放下筷子,右手焦虑地揪着左手的手指,不放心地开口,“你为什么突然不读书了啊?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莫佑森耸耸肩,拾起筷子往自己的饭盒夹菜,目光游离,嘴巴里诉说着自己这几年发生的一切,语气像是说别人家的故事,“爹出轨了,害死了我妈我外公。我开车撞了他另一个儿子把他变成了残废,坐了两年牢,关了三年精神病院。我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也不能办任何证件。” 季飞听着他说一件事他的眼睛大一圈,直到说到最后季飞的眼珠子快从眼眶瞪出来了,“这……没事,你就住在我家。我的工资养两个人完全可以,而且之前你借给我家的六十万,我这些年已经攒了四十万了,就是给你的。” 莫佑森鼻尖一酸,眼泪不争气地落下,他低着头机械地往嘴里扒着白饭,季飞叹了口气往他饭盒夹了点菜。 吃完午饭季飞收拾完桌上的残渣就要出门去学校上课,莫佑森今天神经时刻紧绷终于得到了放松,洗了个澡躺在季飞床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在莫佑森午睡的时候医院已经乱作一团了,起因是莫佑森的病友一直等不到莫佑森回来就哭着跑去护士台,保洁也从马桶上悠悠转醒穿着莫佑森的病号服冲出洗手间。 护士长颤颤巍巍地拨通院长的电话,被院长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然后用最快速度调取了监控。莫佑森已经离开很久了,如果要找马路的监控就需要辖区派出所同意,这可千万不行。被莫国正知道了肯定要降罪到医院,反正莫佑森身上什么都没有翻不了天。 院长当即决定先瞒着这件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莫国正问起来就说最近表现良好。反正三年来也没见莫国正来看过他儿子一次,就先这么办吧。 季飞上完课下班时才刚四点半,他先去营业厅用自己身份证办了张手机卡,又买了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安装好所有软件,一切弄完回到家已经六点了。 季飞打开门就看见莫佑森微驼着背手里拿着遥控器目不转睛地看电视剧,听见关门的声音莫佑森浑身一激灵惊恐地看向门口,看见来人是季飞又放松下来转头看向电视。 “你回来啦?”莫佑森专注地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季飞走到沙发旁坐下和莫佑森坐在一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莫佑森,“软件我全都帮你下好了,绑的都是我的身份证。支付宝和微信绑的银行卡也是我的,但是钱是属于你的。那张卡里的四十万本来就是你借我的,现在物归原主。”季飞见莫佑森愣住了,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又说:“你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和我说,我父亲前两年也去世了,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我们两个就这样……就这样……相依为命吧。” 莫佑森很快从他的话里读出了其中的意味,但是他没点破只是继续装傻,“幸好我当年是个好人啊,做好人好事还有回报。”莫佑森接过季飞递来的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只有季飞一个联系人。 季飞垂着眼眸心脏狂跳,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最让莫佑森惧怕的问题,“你的发小们知道这些事吗?我记得你和严誉珩关系最亲密了……” 莫佑森脸色一下转黑,紧抿双唇,转头看向季飞时,季飞觉得他的眼神好像长了刺,钉在自己身上,莫佑森哑声道:“他们不知道这些事,所以你不要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我在哪。” 因为在乎,所以不愿意让他们承受自己所经历过的痛苦。更因为自己对不起严誉珩,所以希望严誉珩就这样忘了自己好好生活,远离自己这个扫把星。 季飞沉默着点点头,他从莫佑森的表现里能看出莫佑森很在乎他们。那自己呢?为什么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那些事情,可是自己只是问了一下严誉珩他就反应这么大。 莫佑森晚上睡在了季飞的房间,季飞则搬到了旁边的客房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季飞出门上班,莫佑森出门去附近的小商场逛了逛。他先去优衣库给自己买了几套衣服,又买了些家里需要用的生活用品兴高采烈地提着满满两个袋子回家。 四十万还是太少了,以前自己从不会放在眼里的那点钱成了他的最后稻草。不能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地花了,莫佑森每花一笔都在备忘录给自己记个帐,除去今天的话,每天就暂定最多只能花一百块吧,在经过这么多事情的发生后莫佑森还是能把自己活的很漂亮。 他思索了一会觉得还是得找个不用身份证的工作给自己攒点钱,过个几年让季飞拿着钱给自己置办套房产,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吧,他也对季飞没那个意思只是把他当朋友,还是靠自己来的实在。 莫佑森找不到工作就住在季飞家好吃懒做了两个月,每天都是抱着个手机刷短视频。刚开始还愿意和季飞说说话交流几句,后来越来越沉闷连话都不愿意说。偶尔他会发现莫佑森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发呆流着眼泪,哭完就如同丧尸般又走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不知道在里面干嘛。 季飞有时候半夜睡醒去客厅喝水还会看见莫佑森站在阳台前,一身黑色的睡衣与夜色融为一体,脸上的表情也陷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 季飞这天下课悄悄走进七中的心理咨询室,把莫佑森的情况和心理医生说了一下,但是简化了很多莫佑森的信息。 医生通过季飞的话给他分析,“你的朋友刚出院的时候很活络是因为出院的那天肯定吃了药或者打过针,住在自己家的这么多天从来没有服过任何药物,出现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初步推断是抑郁症,但是不排除躁郁症的可能性,你还是需要多观察一下。最好能带人去正规医院看看开点药,我这里也只是针对学生开设的咨询室,只能提供点意见或者做做心理疏导。” 季飞点点头向医生道了谢离开,但是莫佑森不能去医院,自己随便配点药的话把他吃死了怎么办?算了,先多关注他的各种情况吧,然后记录下来给专门的医生看看,开点药吃吃。 莫佑森今天很高兴,从便利店买了一堆零食放在饭桌上。季飞一回来就看见满面笑容的莫佑森,季飞心里一震,完了莫佑森估计是躁郁症,他上网查了一下躁郁症可比抑郁症严重多了。 莫佑森看着季飞回家朝他招招手,“季飞,来。” 季飞咽了咽口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还下血本买了这么多吃的。” “我找到工作了!” 季飞一时忘记莫佑森生病的事情,喜出望外,“真的!?你找到工作了?在哪里?是做什么的啊?会很辛苦吗?” 莫佑森脸上挂着笑摆摆手,示意季飞安静,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今天的奇遇,“我今天去便利店买关东煮的时候,有个酒吧经理正在打电话,然后我就知道了他们那边在招服务员,我问了一下我能不能去,他就问我什么学历,家里人会不会反对什么的。你猜我怎么说的?我说我妈死了,我爸跟着小三跑了还卷走了我的身份证不让我上学,我高中都还没毕业,没钱没本事求他给我个机会,嘿!他还真同意了!他说学历低点好,不会闹出太多事情,我今晚就能去上班了!” 季飞听的懵懵的,迟疑地问了一句,“哪家酒吧啊?” 莫佑森应声,“就那个很火的NK。” 莫佑森已经开始展望自己的美好未来,买一辆十来万的小汽车,然后贷款买套五六十平的小公寓吧,宁城房价高,稍微好点的地段一平就要五万左右,更别说市中心那种好地方。这样看来自己还是先租房住吧,对了,自己还没办法租房,只能靠季飞。 这场生与死的较量中,莫佑森一次次重塑自己的灵魂。人生就是一场不断破碎重组的修行,不断破碎重组成为更好的自己,莫佑森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可能会沮丧,可能有崩溃,但他永远都会记得唐淼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他好好活着。 每一个被恐惧笼罩的黑夜,只要幻想自己手刃仇人的快感就能获得一丝慰藉。 第29章 第 29 章 莫佑森就这样进入了NK,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服务员。刚开始工作他总是充满干劲,擦桌扫地推销酒都很卖力,包厢里的客人看他长得好看也愿意多买几瓶。 但是总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会对莫佑森动手动脚,他渐渐就失去了上班的乐趣,每天上班都沉着一张脸,客人看了他的脸觉得扫兴也就不愿意买他的酒了。莫佑森拿不到提成心里更着急,有什么事比挣钱更重要呢? 他开始重操旧业每天端着一副笑脸迎接包厢每个客人,哪怕心里厌恶至极都要强撑到自己推销完,点的多了莫佑森还会亲自上去送酒,一个人打了不知道多少份工,把酒吧的职位都快包圆了。 莫佑森在酒吧相安无事地过了八个月,没想到意外还是来了。这天他去包厢给客人送酒的时候,那个客人出言调戏了他几句,见莫佑森没反应就上手要摸他的腰,莫佑森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逃到楼下躲进了洗手间。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老天成心了要捉弄他。他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严誉珩护住他的那一刻他的心就软成了一滩烂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但是他恨自己,恨自己懦弱无能,浑身都是晦气,还是不要脏了严誉珩的身,他只能狠狠推开自己最爱的人逃离。他辞掉了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工作,铁了心的要和过去告别。 如果结局注定是我们会遇见,那我宁可不要这个结局了。 …… “找到了!找到了!”酒吧老板激动地把手机双手递给张谦亿,“有个领班说这是他手底下的人!” 严誉珩比张谦亿抢先一步抓过那只手机,想都不想直接点击了语音通话。 “喂?老板啊,咋啦?” 严誉珩沙哑着声音,“我问你,他来这多久了?他现在住在哪?有关他的一切消息都告诉我。” “啊?我不知道啊,我招他的时候他和我说他没有任何证件,所以基础工资都比别人少了五百块。我只有和阿飞支付宝转账的截图,阿飞这孩子家境不好,做事却认真的紧,如果他惹了事能不能请您这边高抬贵……” 严誉珩的嗓门大了一个度,“阿飞?什么阿飞!你为什么招人不用身份证!”说完眼神犀利地看着张谦亿,“你带出来的好团队!招人都不看身份证!” 张谦亿举起双手,“和我可没关系,我集团下面这么多文化、娱乐、传媒公司,我总不能一个一个管吧。”胡亿臣见严誉珩恶狠狠地盯着张谦亿,轻轻推开张谦亿把人护在身后,一双狐狸眼嚣张地瞪着严誉珩。 严誉珩顿时火更大了,对着手机那头怒喊:“截图发过来啊!等着我去找你要吗!?” 对面立马挂断电话发来几张截图,严誉珩迅速扫视完,工资只发了八个月说明只在这里上了八个月班,但是实名认证的名字怎么是*飞?对面又发来一串手机号码,附加一条文字,注明了这是阿飞的手机号。 严誉珩立马派人去查手机GPS定位和实名认证,同时一边让派出所调出监控找到莫佑森。 在高强度施压下,各单位做事都很麻利。有了手机号找人都方便多了,严誉珩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手机号的机主是季飞,连同季飞所有信息都被找出来发进了他的手机,GPS定位也同时定位到莫佑森现在正在墓园。 “张谦亿!你去季飞家,我去墓园找小森。他在三水阿姨那边……” 张谦亿点点头牵起胡亿臣的手就要离开,又听见严誉珩在后面叫住了他们,“等等,张谦亿……我去找季飞吧。麻烦你们把小森接回来了,他可能不想见到我……” 张谦亿看着严誉珩失落的神情想上前安慰一下,抬起双臂想和小时候一样圈着严誉珩的肩然后拍拍,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见胡亿臣站在他旁边愤愤地盯着自己还握紧了拳头。张谦亿看着胡亿臣强忍自己脾气的样子就想笑,双臂落在了严誉珩的肩上只是轻轻拍了拍。 严誉珩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皱着眉头满脸沮丧,“行了,出发吧。拜托你们了。” 雨点在夜幕中倾盆,砸在严誉珩的车上如鼓点般密集,好似阵阵白噪音催人入眠。车内浓重的窒息感让严誉珩透不过气,他半开了驾驶室的车窗,车窗外的雨被风挟持,横甩进他的车座淋湿了他的衬衣。窗外的风仿佛在得意自己的作品发出阵阵呜咽,严誉珩忍着怒气关上车窗狠狠在方向盘拍了一把。 “靠!什么都和我作对是吧!又是堵车,又是下雨!”说完重重地按下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滚开!都滚开啊!”严誉珩每说一句话就按一下喇叭,就这样骂骂咧咧地开到了手机上传来的季飞的住址。 “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有种不开门就誓不罢休的劲头一直敲着。 “来了来了,别敲了。”季飞嘟嘟囔囔地穿上拖鞋去开门,“等会把邻居吵醒了又要挨骂了。” 季飞刚说完这句话打开门,隔壁的邻居就“砰”一声推开了自己的家门。 隔壁的胖女人趾高气昂地伸出手指头指在严誉珩鼻子上,“你脑西搭牢啊!大半夜的一直敲敲敲,别人不用睡啊!”又转向季飞白了她一眼,“我说了多少次我睡眠不好不要在隔壁发出大的动静!你们听不懂人话啊!” 季飞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谁心里一阵哆嗦,他能找到这里肯定就是已经找到莫佑森了。他不会怪自己把莫佑森藏起来吧,如果他想对付自己那真的易如反掌。 严誉珩双手撑在门框微弓着背,双眼紧闭粗重的喘着气。突然他眼睛猛地一睁转头就看向那个女人,女人先是被他的容貌吸引愣了两秒,随即又换上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眼神睥睨。 严誉珩沉着脸从西装裤里掏出钱包,幸好自己刚回国钱包里两国的现金都有。他直接干脆利落地拿出所有现金上前一步扬手撒进了女人的家里,眼神凶光毕露,薄唇轻启,“滚进去,如果让我听见你在隔壁发出一点动静,我就派人把你家砸个稀、巴、烂。” 女人见他凶神恶煞地样子吓了一跳头也不回的就重重关上门,还能听见里面落了锁。 季飞把严誉珩请进房里坐在餐桌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家里只有沙发和饭桌能坐人,沙发旁的的茶几又太小只能委屈严誉珩坐在餐桌了。 严誉珩喝了口水,已经冷静了下来,眼睛却仍然犀利地看着季飞,“我需要知道他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你们是怎么遇见的,以及……算了,你就先说这些吧。” 季飞两手放在腿上低垂着头,“我答应过他,这些不能说。” 严誉珩“咚”地一声把水杯敲在桌上,季飞抬头看了眼,幸好倒的水不多,不然这大少爷把水倒翻了还不是要自己收拾。 “我是他男朋友,我应该知道这些。你偷偷把我男朋友藏起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严誉珩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看着季飞,未来男朋友也算男朋友吧,这不算说谎。再说了,自己和莫佑森六年前就表明心意了,嘴都亲了,莫佑森必须对自己负责! 季飞明显着急了,“我没有!我和他也是偶遇的。” “请你,告诉我关于他的一切。他消失的这六年我把国内外所有的疗养院、度假酒店、海岛,全都翻了个遍。他为什么会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音讯,到处都找不到他的消息,你无法想象我有多痛苦,这六年里我没有一个晚上睡过一个好觉!我每天都需要安眠药才能入睡,午夜惊醒梦里都是他的身影,所以我,恳求你,我想知道这些年他发生了什么。”严誉珩没有办法了,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任凭眼中的泪水落在凳子上。 这一幕看的季飞心里刺痛,自己好像个介入他人感情的小偷,现在正主回来了他这个小偷就要把拥有的一切都还给他了。严誉珩能为了莫佑森做到这样,能给莫佑森属于他自己的身份,在严誉珩的身边莫佑森肯定比谁都幸福,自己还有资格同他争呢? 季飞面色如僵,生硬地开口,“他只和我说他父亲出轨了,母亲和外公都去世了。他开车撞了他父亲的私生子导致了他残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疗养院什么的地方找他,但他这些年过的很苦,他坐了两年牢又被父亲关进精神病院三年,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遇到了我。你应该知道高中的时候他接济了我家一笔钱,这些年我也攒了一部分了,找到他后我就把属于他的钱给了他。” 严誉珩含着泪听着季飞的话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莫国正这个老东西!他不得好死!”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这些年自己不论动用任何关系、去任何地方,都是找不到他。原来从源头就错了方向,张谦亿当年在莫家看见他的残废原来就是他的私生子,好啊你,莫国正,把我们耍的团团转。 严誉珩愤然起身,凳子在瓷砖上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他转身大步离去,手里还捏着手机准备要打电话,走到门口时季飞又叫住了严誉珩,“等等,莫佑森他,他好像心理状况不是很好,你既然回来了就给他找个好点的心理医生治疗一下吧。” 严誉珩看见季飞担忧的神情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是不太确定。他轻轻点点头,拨通了一个号码就离开了。 严誉珩见电话通了,立马出声,“喂,爸。你睡了吗?” 严远气不打一处来,“我睡了也被你吵醒了!多此一问!” “那太好了,和你说个好消息,小森找到了。” 电话被裴蔓抢走了,裴蔓颤抖着开口,“他在哪啊?他过得好吗?你是不是还怪妈妈当年……” 严誉珩嘲讽地笑了,“我相信你听完这些年他的遭遇,你会比我更恨你自己。” 裴蔓闻言就落了泪,严远见状问严誉珩,“你说清楚。” 严誉珩攥紧方向盘咬牙切齿地说,“莫国正这个老东西!出轨还有私生子!养在身边那个所谓的养子就是他亲儿子!唐淼和唐天林的死肯定和莫国正脱不了干系,小森被莫国正这个狗关在监狱两年又关进了精神病院!”严誉珩把真相残忍地剥开没有给任何人心理准备,他又淡淡出声,“妈,当年如果小森留在我们家,他就不会经历这些了。这一次,我不会在乎你们是否同意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这个人我要定了!这六年我欠他的、严家欠他的、莫国正欠他的,我全都会偿还给他。” 严远的声音被车载音响放大,能听见他的哽咽和无措,“把小森带回家吧,有空多来家里吃吃饭,我和你妈妈……早就不反对了。” 严远话音刚落就听见裴蔓在电话那边嘶吼,“严远!给我查清楚!莫国正的事情你给我查清楚!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严远无语道:“法治社会!” 严誉珩懒得理会电话那头的两人又开始斗嘴,当务之急是先和张谦亿汇合,还是见到小森比较重要。 严誉珩打这通电话的根本目的并不是真的想告诉他们自己找到了小森,他要用严远和裴蔓的手去查清所有事情。他在M国这么多年对宁城的盘根错节一概不知,所有势力和能用的资源都在那边,他只能通过严远和裴蔓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十分清楚两人知道了这些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这些年裴蔓也在暗地里偷偷调查过一些疗养院,只不过和自己一样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第30章 第 30 章 “喂,严誉珩,我找到小森了,现在在我家呢。我家住在珑墅,你忙完了就过来吧。”张谦亿声音淡淡的,严誉珩胸膛起伏,吐出一口浊气道,“我在路上了,你家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啊,真巧啊。” 张谦亿笑笑,“我的分公司就在附近,就在你们恒隆旁边那栋楼你竟然不知道。” 严誉珩细想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正要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胡亿臣的声音,又委屈又大声,“什么你家!你家!明明就是我们家!什么你的分公司!明明是我们的!你都说错了好几……” 电话从这里被切断,严誉珩猜想张谦亿肯定又去哄那个麻烦精了,怒拍了一下方向盘。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不就是长得比较好看吗,好像确实姿色挺不错的,但是性格脾气都不好,自家兄弟真是被迷住了魂。 严誉珩又想起了别的事情再度拨通张谦亿的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别人,胡亿臣懒洋洋地开口,“打电话干嘛?” 严誉珩做了两个深呼吸,默念不和傻子计较,不和傻子计较。 “你们家,住在哪一栋?能不能顺便请你们家的张谦亿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给我们家的莫佑森呢?” 胡亿臣很显然对这番话很受用,“没问题!我让我们家张谦亿马上就给你们家莫佑森安排!” “嘟——”,严誉珩的手机显示通话已结束的页面。 严誉珩满脸疑惑脱口而出,“靠!话只听半句?哪栋都还没说啊!喂!” 严誉珩的嘴巴一吐槽完,那边就发过来一条短信。 张谦亿:【1栋,你就说你姓严,保安会放你进来的】 严誉珩无语了。 一辆揽胜大摇大摆地停在张谦亿家的院子,严誉珩下车就头也不回地直奔大门连车都没有锁,抬手想敲门时发现门根本没关,严誉珩自顾自就上了二楼找张谦亿。 “张谦亿!人呢!” 张谦亿从其中一个房间探出半边身子,“这里,小声点。” 严誉珩缩了缩脖子,“知道了。” 莫佑森躺在大床中瑟缩着身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一直摇着头,双臂紧紧地抱着膝盖。 “我在墓园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晕倒了,浑身很烫,估计是发烧了,医生还在来的路上。” 严誉珩急匆匆地上前摸了摸莫佑森的额头,“能不发烧嘛,今天这刮风下雨的。不是,怎么小森的衣服是湿的?” 严誉珩眉毛上扬瞄了一眼张谦亿。 张谦亿抱着双臂站得笔直,无语道“我给他换小白又要闹,我好不容易哄小白给他换,他把自己抱的这么紧,我们连一件外套都脱不下来,根本没办法啊。我只能先开热空调,拿吹风机给他把衣服稍微吹干点。我这房子连个阿姨保姆什么的都还没请过,不会这也怪我吧?” 胡亿臣在后面提醒了一句,“我们家。” 严誉珩彻底无语,真不愧是叫小白,真是个小白——痴。 “你们都出去吧,我给他换。医生来了叫我。”严誉珩把两人推出门,跟两袋垃圾一样被嫌弃,张谦亿和胡亿臣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挠了挠头,连动作都是出奇的一致。 严誉珩脱下西装外套扔在床边,翻身上床把人抱在怀里。莫佑森的体温很高,身体还在发抖,严誉珩从背后环抱住他,双臂从他的腰侧穿过慢慢把他的手臂和膝盖分开。 严誉珩躺在莫佑森身后一颗一颗地解开他的扣子,单手拨开了他的衬衣露出光滑的背脊。严誉珩喉头滚动了一下,解开了莫佑森的皮带,用两只脚固定住裤管轻轻一拽,裤子就从他身上被解离。 严誉珩抱着莫佑森去浴室给他擦了一遍身子,找了件新浴袍给他换上便把人抱出了门。 张谦亿和胡亿臣还倚靠在二楼走廊的红木栏杆上打情骂俏,严誉珩咳了一声把二人注意力吸引过去。 “你们家有没有别的干净的空房间?” 张谦亿点点头,看了眼严誉珩怀里的莫佑森,“上礼拜准备回来前派了人来这边打扫过了,房间多的是。” 张谦亿给他们换了三楼主卧旁的一间房,“我就住旁边,有事直接敲门就行了。” 张谦亿拉着胡亿臣就要回房间,还没走出两步胡亿臣又把张谦亿拉回来,站在严誉珩面前庄重地说:“是我们。我们住在隔壁。” 严誉珩白了一眼眼前这个美得惨绝人寰的男人,他的美貌真是用智力换的,严誉珩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对自己兄弟又是猛叹一口气。 张谦亿捂住胡亿臣的嘴把人扔进了房间,“对不住啊,哥们儿。医生快到楼下了,这个我先带走教育一下。” 严誉珩随便点点头就回房间把莫佑森放在床上,他静静看着莫佑森陷在枕头里的脸,内心第一次这么平和。 从刚分离时的怅然若失到寻找他下落时的焦灼不安,一次次希望被打碎同时也在击碎着他坚硬的外壳。 曙光重现的夜晚也同样照亮了他缺失的那部分灵魂,那一部分灵魂终于随着莫佑森的出现而重新归位…… 医生匆匆赶来给莫佑森测了体温后给他挂了两瓶盐水,严誉珩期间一直守在莫佑森身边寸步不离,医生扎针时莫佑森会皱起眉头,严誉珩就出声提醒扎针动作轻一点。 张谦亿和胡亿臣中间进来过一次,两人穿着情侣款银灰色绸缎睡衣就进了门,张谦亿问了严誉珩,莫佑森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严誉珩把季飞和他说的差不多复述了一遍给张谦亿听。 张谦亿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布满猩红,泪水在眼眶打转,“我当年就该掐死那个残废。” 比起恨意,严誉珩更多的是心疼莫佑森一个人强撑着这一切谁都没说,胡亿臣扶住张谦亿发抖的身体,双臂紧紧缠在张谦亿的上半身。 张谦亿声线颤抖,哑声道:“小森该受了多大的委屈啊,那么善良的人竟然会选择开车撞他。” 胡亿臣用手背替张谦亿抹着眼泪,低垂着眼眸,连眼下那颗血红的泪痣都仿佛失去了光泽。 严誉珩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怪我,是我当年太没用。我如果强硬一点把他也带上飞机就好了。” 严誉珩见盐水快吊完了就朝楼下喊了一声,医生从沙发起身回三楼给莫佑森拔了针就回家了。 张谦亿顺势说:“心理医生已经找好了,他明天白天过来。你先睡觉吧,刚回国肯定还没来得及休息。” 严誉珩点头,冲了个澡就躺上床抱着莫佑森睡去。张谦亿悄声替严誉珩关了房间门也拉着胡亿臣回了自己房间。 张谦亿一整夜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焦躁难安。胡亿臣伸出一条长腿压在张谦亿的双腿上,“还不睡觉?” 张谦亿“啧”了一声,“我睡不着,我一想到小森和他妈妈经历的这些,我就睡不着。为什么越是善良的人反而越不得到好报。” 胡亿臣修长的手指压在张谦亿的双眼,张谦亿的眼睛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床头小夜灯的光被这只手遮住透不进一丝光亮。 “好啦,宝贝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不开心了。现在他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就加倍对他好就行啦。” “哎……”张谦亿认命般点点头。 在张谦亿闭上眼的那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汹涌来袭,他每每回忆起唐淼,第一个便会想起她的笑容。 唐淼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温和,像夏夜的晚风轻拂脸颊带来一丝凉爽,更像春日的阳光,和煦却不会灼伤人,只会让人暖到心底。 三水阿姨啊,你的光芒照耀在了每个人身上温暖了他们,可是怎么偏偏忘了看看镜中的自己是多么光彩夺目。 第31章 第 31 章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莫佑森被尿憋醒想去上厕所,一睁眼就看见一张男人的脸躺在自己旁边,手臂还搭在自己身上。 “啊啊啊啊啊——”莫佑森惊叫把男人踹下了床,严誉珩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到了地板上,“咚”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莫佑森还在缩在床边抱着被子惊恐万分地看着地上的人,待他从地上爬起来支起身子莫佑森才看清那人是严誉珩。 “小森,怎么啦?做噩梦了吗?”严誉珩揉着屁股扶了一把自己的腰,跪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床上的人。 莫佑森扯过被子把自己捂起来,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连一条缝都不留。 “干嘛啊,别这样捂头捂脑地睡,我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是不听?”严誉珩站起来单膝压在床侧上前拉莫佑森的被子。 胡亿臣一脸不爽地推开门看着床上的两个人,严誉珩撕扯莫佑森的被子结果把人家浴袍扯下来了,整个上半身暴露在外面,胡亿臣和莫佑森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胡亿臣左顾右盼挠挠腿,“我家宝贝让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说完就匆忙关门离去。 这下轮到严誉珩尴尬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莫佑森板着脸把浴袍拉回到自己身上越过严誉珩去了洗手间,心里带着疑惑和不爽,他想知道,门外那个陌生人是谁?为什么会和他们住在一起?那个人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严誉珩喜欢的类校?还是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莫佑森一边解决自己的生理大事一边扶着墙壁思考,越想越生气,但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都过去这么久了,人家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 严誉珩看着莫佑森从洗手间走出来,脸色阴沉双眼却有点泛红,他上前抱着莫佑森的腰低头看着莫佑森,“怎么啦?为什么不高兴?谁惹我家小森啦?” 莫佑森突然发狠一把推开了严誉珩,严誉珩没料到有这一出,往后结结实实地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他歪着头错愕地看着莫佑森。搞什么啊,难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吗?不能吧,才刚睡醒自己能做出什么荒唐事,总不会是梦里吧? 莫佑森气冲冲地矗立在原地,紧跟着鼻子一酸就落下豆大的泪珠,他佝偻着背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靠着墙壁,身体哭的发抖还要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严誉珩顿时手足无措,“哎哟,不哭不哭,不哭了宝贝。” 严誉珩的大掌轻拍莫佑森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抚他,莫佑森听见就应激了,抬起头对着严誉珩哭喊,“谁他妈是你的宝贝!你个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渣男!还想左拥右抱是吗?做你的美梦!” 严誉珩的手愣在半空中,大脑运转不过来,他怎么就成了渣男了?也没有人通知他啊,这又是闹哪出。 这边的动静太大把张谦亿吵醒了,张谦亿打开门就看见坐在地上哭的七零八碎的莫佑森还有他旁边满脸憋屈的严誉珩。 张谦亿皱了皱眉,“严誉珩你大清早就惹小森干嘛?” 严誉珩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又我?我招谁惹谁了?” 胡亿臣笑眯眯地从门外进来给张谦亿递上一杯牛奶,“宝贝,快喝。补充补充营养,昨天晚上……” 张谦亿一把按住胡亿臣的嘴,从他手里接过牛奶一饮而尽,“少说话,多做事。” 胡亿臣狡黠地挑挑眉,手指微屈替张谦亿擦去唇边的奶渍,“好的宝贝,我一定多‘做’。” 张谦亿眉目含情地瞪了他一眼。 莫佑森呆呆地看着门旁的两人,打了个哭嗝看向严誉珩,见到严誉珩也盯着自己就伸出手指指了指他们。 严誉珩恍然大悟,“噢,还没给你介绍。那个白头发的是张谦亿的男朋友,叫胡亿臣。”然后轻轻贴上莫佑森的耳朵用气声说:“长得好看但是脑子不好使。” 莫佑森的耳朵痒痒的,他轻轻把严誉珩推开一点摸了下自己的耳垂,脸上泛起一丝丝红晕。 严誉珩突然间就把整件事情串起来了,指着胡亿臣跳起来大喊:“你刚才骂我渣男不会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吧!” 莫佑森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头垂在膝盖上微微往右偏了一下,试图逃避。心思被戳穿了莫佑森比刚才更尴尬,万分懊悔自己嘴比脑子快。 胡亿臣不爽地竖起眉毛,“谁是你男朋友啊!”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扯着张谦亿的胳膊晃来晃去,“宝~贝!你看他!污蔑我!” “行啦,整天好的不学学坏的,又哪里学来的这招。”张谦亿拂开胡亿臣的手,伸出手指在胡亿臣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走到莫佑森旁边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小森,我们先站起来好吗?” 莫佑森乖巧地点点头,任凭张谦亿把他扶到床上坐着,两眼一直跟随着张谦亿转来转去。他没见过这样的张谦亿,在他的印象里,张谦亿作为四人组里的老大哥一直成熟稳重,只是偶尔爱和他们一起开开玩笑插科打诨的,做事永远有条有理,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娇憨?是错觉吗? 胡亿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竟然扶着别的男人,那个男人还一直盯着他的男朋友,火冒三丈地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表达自己的不满。 严誉珩不甘示弱,屁颠屁颠地跟着莫佑森也坐在了床上紧贴着他。 张谦亿顿时觉得自己心好累,本来家里有一个不懂事的就够了,结果又跑出来一个。 张谦亿岔开话题,“小森,这么多年不见,有没有想我们?” 莫佑森点点头,问了句,“婷姐呢?” 众人都沉默了。江婷自从和他们断开联系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他们连她的近况都不知道,她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张谦亿也有找人去京市打探过,得知她这些年都在京市过的还行,这就够了。 严誉珩结结巴巴地张了嘴,“你婷姐,她,她这……” 张谦亿打断他,“她在京市。她在那边和朋友合伙开了公司,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严誉珩立马接上,“对,她挺忙的。” 严誉珩把莫佑森搂进怀里让他靠着自己,手掌在莫佑森头上轻柔地摩挲,严誉珩清了清嗓子,语气温柔地问莫佑森,“你呢?这些年,过得好吗?” 莫佑森在他怀里颤了一下,严誉珩想要亲耳听见,他要让莫佑森自己说出来这些事情。 莫佑森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挺好的,有吃有喝有的睡。” 严誉珩从鼻腔呼出一口气,闭眼点了点头,哑声道:“好,过得好就行。” 胡亿臣推着张谦亿往门外走,“走吧走吧,让人家小情侣自己聊。” 莫佑森直起身子离开严誉珩,“我们不是情侣。” 这句话声音不轻不响却砸进了严誉珩的心里,他的心顿时粉碎,喉咙像被揪住一样,垂着眼眸沙哑着嗓子,“你就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吗?” 莫佑森扭头不看着他,眼泪从眼眶夺门而出,张谦亿伸出手指在胡亿臣嘴巴上点了两下拉着他离开房间。 严誉珩仍不死心,“为什么啊?” “你说句话行吗?” “你不要这样一句话都不说,这样对我很残忍。” 严誉珩忍无可忍一把掰过莫佑森的身体,把人直直按在床上,他的双手如铁钳般无法挣脱,莫佑森挣扎了一会便放弃了,严誉珩双眼已经冒火,“说话!莫佑森!” 莫佑森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我讨厌你!严誉珩,我讨厌你!” 冰冷的四个字砸在严誉珩的身上,如银针般一根根扎进心脏。严誉珩顿时怔住,耳边传来“嗡”的一声。 严誉珩张了张嘴,一滴滚烫的泪珠比他的声音来的更快,直直砸向莫佑森,严誉珩着急的仰头想把眼泪收回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第二滴,第三滴……严誉珩赶紧用手胡乱抹了一把,继续抓紧莫佑森的手腕。莫佑森看见这一幕,心脏被阵阵涌起的酸涩感堵住,他强撑的堤坝终于彻底崩塌,果然,自己还是不忍心看见严誉珩这副模样。 泪珠糊在了严誉珩的唇上,他吸了吸鼻子,“为什么讨厌我?那你可以不要讨厌我吗?” 严誉珩没有办法了,抱住莫佑森,整个头埋在他的肩上,“求求你,求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莫佑森心痛万分,紧紧抱住严誉珩,双手攀在他的背脊。严誉珩被这一下刺激到了,收紧手臂用力抱住莫佑森,想把他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咳,咳咳。你放开我,勒疼了。”莫佑森狂拍严誉珩的背让他放开自己。 严誉珩置若罔闻,“两秒,再抱两秒。” 莫佑森默数了两下掐着秒推开了他,严誉珩伸出手,葱白的手指帮莫佑森理了理额前的软发。 “为什么讨厌我?”严誉珩的眼尾泛红还挂着泪痕。 莫佑森觉得不好意思,低着头瞟了一眼严誉珩,口中嘟囔着,“是你自己说过的,永远都会找到我不会把我丢下的,你说过永远不会和我分开一直会陪着我的……” 严誉珩听着他的话心里钝痛,“对不起,是我不好,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好……” 对于莫佑森来说,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坦然接受去面对,任何时候都是这样。既然自己已经回到了严誉珩身边,总比在什么监狱和精神病院好。最大的生计问题也能一并解决了,只要他不知道自己以前那些事情就行,他不希望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带着同情的眼神看待他。 第32章 第 32 章 等莫佑森再次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严誉珩坐在旁边的书桌正在办公,听见床上有动静便偏头过去看了一眼。 莫佑森睡眼朦胧地从床上坐起来,从被子中伸出手挠了挠头顶,发现严誉珩在看他又害羞的低下头拿被子捂住脸。 严誉珩一下就被莫佑森这个举动给萌到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沿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吻,“睡醒了?饿不饿?我去叫张谦亿一起吃饭好不好?” 莫佑森的大脑还没开机,嘴巴已经先答应了严誉珩,严誉珩得到回复后就下楼去找张谦亿。 张谦亿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陌生男人聊着天,胡亿臣守在旁边假装看着电脑实际一直偷听这边聊天的内容。 严誉珩不想打扰张谦亿会客就先走到胡亿臣旁边,伸出指尖轻轻敲了两下胡亿臣的肩膀,“欸,那个人是谁啊?” 胡亿臣脱了鞋蹲坐在凳子上,眼睛一直盯着张谦亿,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他甚至看都不看一眼严誉珩,“给你家莫佑森请的心理医生!他们都聊了半个小时了怎么还在聊!” 严誉珩此时也懒得管这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家伙,默默地离开胡亿臣走到张谦亿身边坐下,张谦亿瞥了一眼,惊喜道:“小森醒了?正好医生来了先让他们聊聊吧。” 严誉珩若有所思了一会,“行,我给他拿点三明治先垫垫肚子。” 张谦亿起身就往莫佑森房间去,胡亿臣立马从凳子上跳下来趿拉着拖鞋跟上前。严誉珩也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心理医生带到楼上。 莫佑森对于他们的安排没做太多疑问,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肯定是生病了,总是喜怒无常,有时候又万分沮丧觉得活着没什么希望了。以前是没办法去治疗,现在既然医生都请进门了,聊聊天也没什么坏处,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聊了什么。 几人见莫佑森不反抗就退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他们,三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严誉珩一个人霸占了一张沙发,胡亿臣则霸道地搂着张谦亿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两个小时过去了,严誉珩焦急地坐在沙发上抖着腿,还不时回头看一下他房间有没有动静,“怎么还没出来啊!” 张谦亿也回头望了眼,神情落寞地说:“没有人知道他在监狱里的两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精神病院经历了什么。多给他点时间吧。” 严誉珩点点头又拿出电脑开始劈里啪啦地发消息看文件,张谦亿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公司很忙吗?” 严誉珩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我今天没去开早会,任命第一天开会就消失了,现在老头子疯狂批斗我呢,再加上我自己在M国的公司这两天合伙人跟我一起回国了,群龙无首的还得多照看一下他们。” 张谦亿不禁讶异,“你在M国的公司都发展的这么好了?你今天这么来一下,公司里那群人肯定是会捏着这事儿不放了,自己多注意点。” “我在M国可是有一栋办公楼好不好!我又不是小孩了,你这爱替身边人操心的毛病还是没改啊。” 张谦亿又问:“一栋楼?你在M国做的是什么?” 严誉珩倒吸一口凉气,“你竟然不知道!我没和你说过吗?forest啊!” 张谦亿恍然大悟,“噢——我知道这个,但是没有过多了解,我记得是做人工智能和什么机器人的是吧?” 严誉珩道:“对,你真是一点都不关注我!我登过M国财经刊的。”随即阴阳怪气得调侃张谦亿,“张总现在是不一样了,公司产业规模这么大,娱乐圈都是头一份。基本都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吧。” 张谦亿笑笑,“注意发言啊,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楼上房间的门“啪嗒”一声被打开,几人的视线立马被吸引过去,他们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就看见互相握了个手双双下楼了。 严誉珩立马迎上去,“怎么样,肚子饿吗?我收拾一下出去吃饭吧。” 莫佑森想了下就点点头,抬手抓紧了严誉珩的袖口,“严誉珩,我想……我想要回我的名字和身份。” 莫佑森的声音颤抖着,紧张地看着严誉珩的神色,严誉珩拍拍他的手,温柔地开口,“好,我们等会就去派出所。” 胡亿臣摸了下自己的胳膊,咧开嘴巴和张谦亿说悄悄话,“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啊!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恶心了,我还是习惯他疯疯癫癫的样子。” 张谦亿轻轻拍了下胡亿臣的头,“不许这么说我的朋友,他对小森从小就宠。” 严誉珩上楼换了套张谦亿的休闲服,神情严肃还带着些许怒意,“走吧,出发去把属于小森的拿回来。” 严誉珩领着莫佑森走了专用通道,大摇大摆地坐在凳子上等着对面的人给莫佑森□□,对面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得罪了严誉珩,严誉珩的后面还站着张谦亿和胡亿臣,三个人看上去就没一个是好惹的,□□人员真是欲哭无泪投诉无门。 由于是特别加急处理,两个小时莫佑森就拿到了新的身份证,莫佑森眼含热泪激动地看着他的身份证,严誉珩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发顶。 严誉珩要让莫佑森堂堂正正的、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他不该有那些阴暗的过去,他要让他这六年阴暗潮湿的过去,被阳光普照,晒干、晒透,直至他的世界重新开出花朵。 莫佑森拿到新手机卡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给自己注册了一个微信,算是和过去的自己告了别。有了身份证一切都简单多了,莫佑森又重新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银行卡,因为银行卡在他记忆中应该有十来张,但是他最后只办理了一张他以前常用的。 莫佑森查询了余额发现里面的余额竟然只多不少,仔细查了每一笔汇款发现严誉珩每年都会给他这张卡打二十万进来。 “你为什么……” 严誉珩很怕他生气,立马就说,“那时候莫国正说你在国外,我怕你钱不够花就给你打了。但是我不知道你那时候用的是哪张卡,所以我把你常用的三张都往里打了钱。” 莫佑森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汇聚到了嘴巴竟又变成了一句谢谢。 张谦亿开着车前往私厨,他提前在那边已经订好了包厢,结果这一连串事情弄下来到那边已经快十点了。莫佑森一路上都在摆弄手机,他先加了季飞微信告诉他这个是自己新的微信,又往季飞的银行卡转了三十万,一开始季飞不肯要,莫佑森义正言辞地和他说如果他不要就再也不理他了,季飞这才肯收下。 饭桌上,严誉珩殷勤地给莫佑森布菜,明明旁边站着服务员严誉珩还是亲历亲为。张谦亿屏退了包厢里的服务员,慢条斯理地问莫佑森,“小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是想继续住在我这边热闹一点还是和严誉珩一起住?” 胡亿臣被他这番话惊到,直愣愣地看着张谦亿,张谦亿错开他的视线并不理会。 莫佑森为难地小声说:“我想一个人住……” 严誉珩立马接上,“不行!我不允许!” “为什么?” “我不放心!” “我这么大的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就是不放心!万一你和以前一样消……” 严誉珩及时止住,低下头偷偷看了眼莫佑森,见莫佑森只是叹了口气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便放心了。 莫佑森最后还是跟着严誉珩走了,严誉珩让司机把他们送回公司旁的大平层,严誉珩像从前一样躺在莫佑森的腿上静静地看着他。 莫佑森出声和司机说:“师傅,放点歌听吧。” 严誉珩忍俊不禁,“这是我的专属司机,你叫他小刘就行了,他没比你大几岁。”说完伸长手臂在莫佑森的脸颊上捏了一下,“怎么瘦了这么多啊,等我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你喜欢听歌的话,我们在家里让人弄个好点的音响吧?” “好。” 到家洗漱完指针都往2那边跑了,严誉珩抓紧时间抱着莫佑森躺在床上,“赶紧睡吧,我明天还要去上班。你陪我一起去!” “我去干嘛?” “我不放心你在家一个人呆着,你去陪我上班好不好?你当我的小秘书。” 严誉珩双臂搂着莫佑森,整条腿搭在莫佑森身上蹭来蹭去。莫佑森将严誉珩的腿推到了一旁,轻轻点了下头。严誉珩本来因为腿被推开就有点不开心,这下全都被哄好了,面含微笑倒在莫佑森身边就睡着了。 莫佑森看着身旁的人,轻轻摸了摸他的鬓角,又翻了个身面对面紧紧贴着严誉珩,严誉珩的呼吸全都落在他的脸侧,两人身上还有着同款香味的沐浴露。 莫佑森合上眼将手臂搭在了严誉珩的腰上,将脑袋钻进严誉珩的怀里也睡去了。 被幸福和希望充斥着的一个夜晚,莫佑森开始对他的新生活有了无限的希冀,他要借着严誉珩的手扳倒莫国正,把他赶出那个属于唐淼和莫佑森的家,他们不配住在那里鸠占鹊巢。 第33章 第 33 章 严誉珩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他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莫佑森的手机一直在叫便替他接了电话。 他拿着手里的手机蹑手蹑脚地悄悄走出房门,关上门点了接听。 “喂?”严誉珩大早上被吵醒没个好气儿,不耐烦地对手机那头低吼。 “啊?喂,您好。我们这边是昆仑信托的,是莫佑森先生吗?” 严誉珩大致心里有了个底,走远了些到厨房才敢说话,“是的。” “您终于有消息了,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找您,一有您的身份消息马上就来联系您了。我们这边联系您是有关唐淼女士和唐天林先生的遗产继承方面的问题,一些合同条款和细则需要和您确认签字,还有一些……” 严誉珩听着只觉得喘不上气,咽喉被人狠狠掐住说不出话,等手机那头的人没有声音后才强忍住声线的颤抖,“上午十点,恒隆集团总部来找我。我把我秘书的联系方式短信发你,到了给他发消息,他会来接你的。” “好的好的,那我到时带着合同找您,您先忙,再见。” 严誉珩挂断电话后,缓缓倚着墙璧滑落至地砖,他抱着头一下一下地用脑袋去砸自己的膝盖,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想开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尘灰又回了房间。 严誉珩先将莫佑森从床上捞起来,莫佑森迷迷糊糊地还没睡醒,皱着眉头一脸不爽。严誉珩把人半推半拉地带到浴室给他洗脸刷牙,又给他换上了自己的休闲服,围着他转了一周喷好香水恭恭敬敬地把他请出了浴室。 严誉珩本来想着今天他要见客人给他穿正装的,无奈莫佑森这些年把自己养的实在不好,衬衫穿着都跟唱戏的一样。没办法,只能找了件薄毛衣和风衣给他,休闲服显大也无所谓,时尚潮流嘛。 打扮完莫佑森严誉珩迅速洗漱完换上了西装三件套,板正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分外服帖,浑身被西装包裹住显得性感又禁欲。 司机小刘早已等在地下车库,见到两人下来提前打开车门在车旁恭候着,莫佑森还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被严誉珩牵着上了车。 等到了公司楼底下,严誉珩深吸了一口气,从车门迈出一条长腿,站定。莫佑森在后面也扶着严誉珩的手臂下了车,只这么触碰了一下便放开。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中间还能塞一个人,就这么走进了专属电梯上了顶层。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两眼偷看电梯里会走出来什么样的一个人,昨天这么重要的会议都敢翘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打,真是纨绔,这种人怎么可能管理好公司。 电梯里的人走路带风,三两步就通过了玻璃门,严誉珩面部线条硬朗,不带什么表情。抬眸淡淡扫过那些偷看他的人,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原本在窃窃私语的几人被这一眼看的心惊胆战,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莫佑森一脸不爽的跟在严誉珩身后,小刘微弓着背将他请进了严誉珩的办公室。严誉珩自行走进了会议室,朝会议室里的人轻点了下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两人一离开,顶楼瞬间沸腾起来,比菜市场还要热闹,每个人都拿出手机在内部群匿名疯狂八卦。 【董事长儿子好帅啊!早知道这么帅昨天就不骂他了!】 【对啊对啊!但是他看起来好凶诶,怪吓人的。】 【黑着张脸跟谁欠他似的,帅又不能当饭吃!】 【又是个纨绔妄想继承家业,公司不会在他的带领下倒闭吧?】 【我怎么听高层说,董事长儿子本来在国外创业的,被董事长逼着回国继承家业的。】 【?真这么厉害的话他国外的公司咋办,好笑。】 【你们都不关注国外的财经周刊新闻什么的吗?他是严誉珩啊,forest的创始人,另一个创始人闻献听说这两天也在宁城,两人一起回来的。】 【!!!!!!forest???】 【woc!科技界大拿啊!老严真是好福气,儿子真争气。】 【……没人注意到那个进了严总办公室的男生吗?】 【啊啊啊啊!我看见了!他长得好可爱!气鼓鼓地跟在后面进了办公室!好可爱啊!】 严誉珩坐在会议桌前,不知道外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指尖轻翻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又捏了捏自己的钻石袖扣,面带微笑地朝助理说:“会议开始吧。” 这场会议整整进行了一个小时,先恭维一下大家说自己初来乍到不懂事,后聊的是公司未来发展前景,还有意无意地暗中施压提点了几句。表达自己对于昨天的失误很抱歉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让这群老油条看清楚现在的形势,该跟着谁走,听谁的话。先施压后给糖,拿些糖衣炮弹画些饼哄住这群人。 莫佑森等在办公室万般无聊,拿严誉珩的电脑玩起了连连看小游戏,玩了半个小时见会议室没动静又打开斗地主,甭管谁是地主谁是队友,心情不爽有接不上的牌就是直接扔炸弹,炸弹扔完了没牌打就托管。直到莫佑森被扔了不知道多少个臭鸡蛋和烂番茄后,严誉珩终于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严誉珩一脸谄媚地坐在莫佑森对面,双手托着下巴,如痴汉般看着莫佑森。 “小森,等会跟我一起见个客人好不好?你早上没吃饭饿吗?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 莫佑森摇摇头,“不太想吃,没胃口。你的客户我也能见吗?” 严誉珩挠挠头,眼神飘忽,“不是我客户,是你的客人。” 秘书这时候正好带人过来了,抬手敲了敲门,没等到回应本想再敲一遍,结果严誉珩亲自来开了门。 秘书顿时慌乱,“啊,总经理。您怎么亲自开门啊,下次您直接吩咐一声就行了。” 严誉珩摆摆手,把信托机构派来的人放进了办公室。 “您是严誉珩先生吗?”信托机构的人如看见曙光般看着严誉珩。 严誉珩不解,“是,怎么了吗?” “太好了,您也在就更方便了!唐淼女士的遗产中有一部分是给您的,您之前一直在国外我们联系不到您,如今您也回来了。” 严誉珩脸色瞬间变了,立马转头去看莫佑森,果不其然,莫佑森听见唐淼的名字后就怔住了,两手不停发抖,眼睛呆滞地盯着面前的键盘。 严誉珩关上门,“你先进来说吧。”随即抬腿走向莫佑森,将人带到沙发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大掌不断在莫佑森的背上轻抚,另一只手环着他的细腰将他紧贴自己的胸膛。 信托机构的人被这一幕震的无地自容,周身好像被雷击了一样,就那样钉在原地。 “坐吧。”严誉珩抬起下巴示意他坐到对面。 “啊?哦,好的好的,谢谢。” 整个流程持续了两个小时,莫佑森认命般签署了那些合同,严誉珩全程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生怕莫佑森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待信托的人走后莫佑森才缓过神看向严誉珩,目光如炬,“严誉珩,我只剩你了。” 严誉珩顿时心脏一阵绞痛,心疼地搂住莫佑森,“怎么会呢?还有张谦亿呢,还有张谦亿的白痴男朋友也在呢。我们都会陪着你,但是我要陪你一辈子,他们两个不许。” 莫佑森被严誉珩这番话逗笑了,伸长胳膊把严誉珩抱了个满怀。 严誉珩被这一刹那的反转惊到了,这是六年后第一次,他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严誉珩落下一行热泪紧紧回抱住他。 不在乎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莫佑森一直在他身边就足够了,他难以形容自己现在有多兴奋,非要有个对比的话——哪怕现在张谦亿的白痴男朋友和他对呛十分钟,他都能面含微笑不说一句重话。 第34章 第 34 章 正当严誉珩展望美好未来的时候,又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靠!我和手机有仇是不是!” 莫佑森捂着嘴憋不住笑,严誉珩轻拍了下莫佑森的发顶,看都没看来电人是谁就接了起来,“喂,哪位?”严誉珩不耐烦地声音传到严远的耳朵里。 严远想着这是自己亲生的没动怒,“我哪位?我你老子!” “哦,小森在我旁边,你注意点说话。” 严远反应也是极快的,马上就知道严誉珩话里的意思,“臭小子你昨天不去开会想造反吗?你以为你拿小森当挡箭牌就行了吗?你在老子眼里还没小森头发丝儿珍贵呢,晚上带小森回来吃饭,你妈想见见他。” “我昨天不去开会是因为您那珍贵的头发丝儿都比我值钱的小森粘着我呢,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不得培养一下感情?” 莫佑森抡起拳头往严誉珩胸口锤了一下,严誉珩闷哼了一声,硬生生忍着没叫出声,一手接电话一手不停地揉着胸口。 “少给你老子臭贫,晚上带人回家,听见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严誉珩当机立断地切断了电话,不想让严远打扰他的二人世界。 “小森,晚上跟我一起回家吃饭好吗?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就回自己家去吃。” 莫佑森仰头靠着严誉珩的脑袋,瓮声瓮气地说:“总得见的,晚上一起吧。” 严誉珩因为他这句话浑身血液冲到了脑子,莫佑森说总得见的,那也就是他已经认定了会和我一起过,严誉珩心想:“我老婆要跟我回家见公公婆婆了!” 严誉珩猛地一翻身将莫佑森压在沙发上,双腿撑开在莫佑森身体两侧,莫佑森僵直着上半身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正当严誉珩慢慢俯身靠近莫佑森准备亲他时,严誉珩的电话又顺势响起,好好的氛围一下子就被败坏了,严誉珩气得直磨牙,“靠!这手机我迟早把它摔烂!” 莫佑森看见严誉珩生气就觉得有趣,弯了弯眼角,上前搂住严誉珩的腰身,轻轻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严誉珩这下真的没空管电话响不响了,六神无主地冲进自己的休息室,差点还被自己绊倒,“我、我、我有点急事处理一下,你等我会儿。” 严誉珩没有把休息室的门关死,细细密密的水声从浴室传出来,莫佑森想到此刻严誉珩可能在做的事情就从脖颈红到了耳后根,他怎么能大白天的还在公司就做这种事情呢。 张谦亿见严誉珩的电话打不通就转手打给了莫佑森,邀请他们一起出来吃午饭。莫佑森这才知道两人的公司离得这么近,只隔了两条马路。 趁严誉珩洗澡的功夫,莫佑森替严誉珩答应了这顿饭就躺在沙发上玩起手机来。 没多久,严誉珩就从休息室踱步而出,莫佑森盯着手机分出了点视线给严誉珩,抬眼看了他一秒,严誉珩正在镜子前摆弄自己的领带,一双长腿被西裤包裹住,黑色西装衬得他更加沉着肃穆,稍一抬手还能看见他的钻石袖扣熠熠生辉。 莫佑森不禁出了声,“这袖扣,你竟然还留着。” 严誉珩还在整理自己的发型,闻言笑了笑,“当然留着啦!你送我的东西我可是一件都没扔,我哪舍得啊。” 莫佑森心底一暖,走到严誉珩从背后环抱住他,双手穿过严誉珩的胳膊搭在他肩上,“等下谦哥他们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可以吗?” “行啊,人多热闹。” 莫佑森粘着严誉珩,紧贴着他的背脊,懒懒地说:“你最好了。” “你是全天下最不好的男朋友!”胡亿臣怒气冲冲地对着张谦亿发脾气,就因为张谦亿把第一块肉夹给了莫佑森,“没有你这样的!你说好的我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你现在就是变了!” 张谦亿无语道:“那我的小宝贝你要怎么样才开心呢?” 胡亿臣张大了嘴巴指了指自己的嘴,“你喂我,啊——” 张谦亿无奈地摇摇头,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塞进了胡亿臣的嘴里,“行了吧?这下满足了吧?” “嘿嘿,我最爱你了。么么” 严誉珩简直惊掉了下巴,自家兄弟怎么能这么宠啊!这个一无是处的花瓶,是不是用了妖术迷惑住了张谦亿。 莫佑森也觉得十分神奇,张谦亿竟然能容忍他男朋友到这个地步,但是他的男朋友也是够好哄的,心智看起来就跟十几岁小孩一样,喜怒无常。 这一顿饭吃的有惊无险,几个人都看着胡亿臣一个人表演把大家逗得乐不可支,严誉珩总觉得他是在装蠢,可他干的那些事儿吧,像是真的蠢,不是装的。 吃完饭,严誉珩和莫佑森在休息室睡了一觉,睡醒后处理了点公事就开车带着莫佑森回家了。 一路上莫佑森一直在担心自己该应对裴蔓和严远,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自己又跟严誉珩搞成那样的关系,任谁心里都会有点发怵。 “小森啊,阿姨对不起你……”裴蔓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人,瘦了,还有种病态的白,裴蔓紧抱着莫佑森,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从眼眶不断滑落,“这些年,苦了你了。我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小森……” 严远心急如焚地把两人拉开,生怕裴蔓说多了,被莫佑森发现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六年来的事情。 “行了行了,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体,小森啊,赶紧坐,坐啊。” 严誉珩拉着莫佑森的手让他坐在了自己旁边,莫佑森惊慌失措,本想甩开严誉珩的手,见严远和裴蔓好像没有反对的意思就任由严誉珩牵着。 严远清了清嗓子,摸摸鼻子问莫佑森,“小森啊,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莫佑森乖顺地点点头,“挺好的。” 裴蔓一听这话眼泪又止不住了,抱着一盒纸巾边擦泪边擦鼻涕,严远拍了拍她的背对莫佑森说:“好就行,你过得好我们也开心。” 莫佑森过的好不好大家心里其实早就清楚了,可是既然他不说,他们就不会问,他们愿意守护莫佑森的自尊心直至他愿意开口的那一天。 “小森啊,你、你愿意住过来吗?和我们一起……就是、就是我们一家人一起……” 裴蔓哭的昏天黑地,说的话都七荤八素的,严誉珩看不下去了直接替她翻译,“我妈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嫁进来给我当老婆!” “臭小子!你说什么浑话呢!” “我难道没说错吗!?我妈不就是这个意思。” 严远扶额无奈道:“是和我们成为一家人,不是嫁进来给你当老婆!他又不是女孩子!” “你就说你是不是反对我们在一起。” “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爱和谁谈和谁谈。” “那不就好了!你俩直接准备红包吧,儿媳妇都带进门了。” 严远气得手指发抖怒指严誉珩,“你、你个臭小子!” 这场战役最终由严誉珩获胜,人年纪大了就是嘴皮子没年轻人利索,三两句给他连套都下好了就等着他跳。 莫佑森看着两人有来有回地对呛,最终严远败了下风还在心底偷笑,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卖进严家了,直到吃完饭严远和裴蔓一人递给他一张银行卡他才反应过来。 “小森啊,这张卡里有一千万零一元 ,寓意着千万分之一,严誉珩他这孩子从小就没心没肺的,以后你多担待些。”裴蔓郑重地将银行卡和严誉珩的手都交给他,莫佑森连着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要。这不合适。” 严远大手一挥,“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张卡里是九百九十九万,什么寓意我也不说了,你们年轻人都懂的。”严远将银行卡塞进了莫佑森的手里,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可是,我和珩哥不是那个关系啊……”莫佑森低着头轻声嘀咕,“我们还没在一起……” 这下轮到裴蔓暴跳如雷了,“什么!严誉珩!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不会是张谦亿那小子吧,他可是和你一起回的宁城。” 严誉珩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哎哟,妈!我和张谦亿,你又瞎点什么鸳鸯谱呢!你这话让张谦亿那个白痴男朋友听见,闹得要死的咧。” 严远听见这话仿佛比听见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还要恐怖,“什么!?老张那儿子也是……那个?” “哎哟,哎哟哎哟,你们这几个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严誉珩立马就接话,“什么不省心?我干什么了?我一没移情别恋、二又守身如玉、三还有财有貌,我怎么了我?” 严远也不服输,“你没移情别恋,你吊着人家小森不在一起。” “你别管我,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裴蔓抬手就是往严誉珩脑门种一颗栗子,“谁稀罕管你,要不是小森我才不会管你。” 莫佑森实在被吵得头疼,抬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我答应了,我答应了,我答应珩哥的追求了,这样行了吧。” 霎时间整栋房子鸦雀无声,裴蔓尴尬地抬手理了理头发,严远假装看不见这群人,眼神往四处空荡的地方飘着。 最后是裴蔓哈哈一笑缓解了尴尬,“没追上啊,哈哈。原来还没追上呢,我说呢,臭小子,话也不说清楚。” “妈!” “行了行了,你们这,出来这么久了,晚上住家里还是回去住啊?” 严誉珩牵着莫佑森的手从沙发上站起,顺带着把两张银行卡塞进莫佑森的裤兜,“我和我老婆回家洞房花烛,您二位歇着吧!” 莫佑森又羞又气,上来就是给严誉珩的背来了一巴掌。严誉珩呵呵笑着没感觉到一点痛,拉着莫佑森十指紧扣走出大门,时不时的还要低头亲一下调戏莫佑森。 天边夜色正好,星星泛着微光,幸福终于有了自己的姓名。 第35章 第 35 章 两人一回到家就控制不住的抵死缠绵,仿佛要把失去的六年在这一晚上一次性补回来。莫佑森的手指穿梭在严誉珩的发间,低哑着叫着他的名字。 严誉珩将他的双手按进枕头中,粗重的呼吸声在莫佑森耳边彻夜回响。 “小森、小森,你是我的……不许走。” “好,都听你的。” 直到天边泛起白光,两人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昏沉,严誉珩的手机铃声在房间吱哇乱叫,两人一点都没听见动静,紧紧抱着对方连呼吸声都是平稳的。 “咚咚咚——” 一阵剧烈的拍门声把两人从梦境拉回现实,莫佑森揉了揉眼睛开了灯后又自暴自弃地趴在枕头上,伸手推了严誉珩一把,“去开门。” 严誉珩似乎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地半眯着,撑起身子时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完美的人鱼线和富有肌肉线条的双臂。 严誉珩声线带着一丝没睡醒的沙哑不耐烦道:“靠,谁啊?大早上的。” 一掀被子,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走。 门外的人一看见门开了就急不可待地冲进来,“你总算醒了,你爹联系不上你都来找我了!” 严誉珩挠挠头从冰箱拿了瓶水就跌坐进沙发里,“干啥,他想干啥。” 张谦亿一脸不虞,严肃地和严誉珩说:“你自己打电话给你爸问他吧。” 严誉珩满不在意,轻手轻脚地走回房间生怕吵醒莫佑森,从床头柜悄悄拿走手机便退出房间还顺便替他关上了灯。 “喂,打电话给我干嘛?” 严远直接爆怒,“臭小子,你到底想干嘛!今天又不去公司!那几个老东西告状都告到我这来了!” 严誉珩把手机从耳边拿远了些,“你就说我去今天去处理我自己公司的事情了呗。” 严远更生气了,“你还敢说!闻献早上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今天有采访你不知道吗!让人家闻献白白等了一个小时浪费时间,还要给人家记者赔礼道歉的!你做事有没有分寸!” 严誉珩是真把这事儿忘了,昨天晚上脑子里全是和莫佑森那个的事儿,压根没想起来,他略带抱歉地和严远说:“嘿嘿,我下次请人记者吃个饭,再重新约个时间。昨天是真忘了,我这和小森……那个、那个弄太晚了嘛。” 严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胡、胡闹!”冷静了三秒又和严誉珩说:“你昨天走得急,那些资料我全都寄到你公司去了。” 严誉珩收起来笑容,目光如炬,“都查清楚了吗?所有。” “你老子的能力你现在都怀疑了?你真是要上天。” 严誉珩咬着牙低吼,“我要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 “莫家已经出事了。至于别的我会……” 严远的话还没说完瞬间就被严誉珩打断,严誉珩满怀疑惑,歪声道:“出事?出什么事?” “莫国正这不老实的在外面偷吃被那个女人抓到了,两人吵架还动了刀子,那女的捅了莫国正一刀,人没了。现在莫家一团乱呢,他那瘸腿儿子不保妈也不管爸,只想着拿钱赶紧跑。” 严誉珩听见这个消息,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甚至还没紧锣密鼓地部署计划,结果已经大仇得报了。就好像一辆全速前进的火车在中途和你说,目的地到了,该下车了,一切恨意和复仇的快感都荡然无存了。 严誉珩发出了凄厉的声音,“活该啊,死的好,死的真好啊。我现在就要去凑热闹。” “随你,照顾好小森就行。” 严远说完就挂了电话,严誉珩抬眸看了张谦亿一眼,阴森森地笑着,“好哥们儿,想去看戏吗?” 张谦亿没忍住笑,拍了拍严誉珩的肩膀,“那肯定啊兄弟,稍等。我叫我男朋友过来,他比较能打。” 严誉珩心情大好,也不在乎张谦亿三句不离他的白痴男友,哼着小曲儿回房间给莫佑森梳妆打扮。 胡亿臣来得很快,莫佑森刚从房间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他就到了。他戏谑地看着莫佑森,发出了“哦~”地一声怪叫。 张谦亿抬手往他屁股上来了一下,胡亿臣撇撇嘴也没生气,抱着张谦亿贴在一起痴痴地看着他。 莫佑森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况,他没有很高兴。人死了难道就能把从前发生过的事情忘掉吗?人死了难道他曾经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就会消失吗?他不过是想去看看莫国正如珠如宝的嫡长子有多卑劣,莫国正要是知道自己最宝贝的嫡长子会这样,估计能从棺材里气活过来。 “走吧走吧!出发出发!”胡亿臣这个半路来的反而比他们更兴奋,感觉他浑身血液都汹涌着,眼里闪着精光。 张谦亿笑着轻拍了一下他的发顶,白色的头发随着动作轻晃了几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小森的发小呢。” 胡亿臣抱着张谦亿的手臂就开始撒娇,“哎哟,你发小就是我发小,赶紧走吧。” 张谦亿自然知道胡亿臣这个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莫佑森,他纯粹就是爱八卦想赶紧去凑热闹罢了。 严誉珩一脸不爽,“谁是小森发小?我可不是。” 莫佑森瞪大了双眼看着严誉珩,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感觉要是严誉珩说点什么重话就要哭出来了。 严誉珩脸色一转,狗腿子一样紧贴着莫佑森,“我是小森的老公呢。” 张谦亿嫌弃地抛了个白眼,搂着胡亿臣先走了。 车子刚行驶到莫家门口就能感受到混乱,下人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收拾行李,管家两个裤兜塞得满满的,叮铃咣啷地把口袋里的东西塞进行李箱,园丁甚至连花园的花也全部要挖走,只有莫锦玉操控着轮椅转来转去,嘴里喊着些什么下面的人完全不在乎。 莫佑森看见唐淼曾经最爱的花一株一株全都被移植出来放进花盆,想都不想直接冲上去推开那个园丁,严誉珩生怕莫佑森受欺负也赶忙上前跟住他。 “滚开,这是我妈妈的东西。” 新来的园丁不认识莫佑森,听他口里叫着“妈妈”,只当他是莫国正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想回来争点家产。他立马扔下铲子就想和莫佑森争论争论,结果撇过头看见站在旁边的严誉珩,跟一尊杀神一样矗在一旁,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几盆花还不如进屋子多捞点别的东西。 园丁悻悻离开,莫佑森蹲下身去把花盆抱起来放进了后备箱,严誉珩见状也端起两个花盆把它们全部装进了后备箱,还撺掇着旁边的张谦亿和胡亿臣一起来搬。 “莫佑森!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一道阴狠毒辣的声音从莫佑森背后传来,几人一回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莫锦玉,那双眼睛真的和莫佑森像极了,但是他的眼睛远没有莫佑森的纯洁无暇,浑浊的眼睛火光乍现,似要生吞活剥了几人。 莫佑森似笑非笑,双臂压在轮椅上,一双眼睛从他的双腿上溜了一圈,因为瘫痪无法行走,这双腿变得瘦骨嶙峋,在长裤的包裹下都是空荡荡的。莫佑森俯身直视着莫锦玉,“好久不见了。你的腿可真漂亮,喜欢我的杰作吗?我的好哥哥。” “莫!佑!森!你不得好死!”莫锦玉身体不停颤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嘴唇紧闭,指尖发白,浑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展现他的怒火,“怎么?监狱和精神病院都弄不死你吗?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严誉珩当机立断立马一巴掌甩在莫锦玉脸上,莫锦玉的头被这一巴掌甩的偏了几分,头发也凌乱的遮住了眼睛。 严誉珩万分嫌弃地把打过莫锦玉的手往外套上擦了擦,“父债子偿。赏你的,不用谢。” 莫佑森握着轮椅的手狠狠收紧了一下,直起身子眼神慌乱地看了下三人的表情,“他胡说的,我没有……” “什么?他们还不知道是吗?哈哈哈哈!莫佑森啊!你真可悲!为了那点该死的自尊心,什么都瞒着吗?”莫锦玉的心情从狂怒转换成了狂欢,怎么会这么有趣呢。 严誉珩知道瞒不下去了,将莫佑森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安抚着,轻轻印下一个吻在莫佑森的额头,“没事的,我们都知道了。刚见到你第一天,我们就都知道了,没事的,别怕。” 莫佑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莫锦玉却先一步发出赞叹,“真是了不起啊!原来你是gay啊!啊哈哈哈!你当年不会也对我有什么想法吧?想想就恶心啊,死同性恋。” 严誉珩眼里凶光毕露,怒瞪了一眼莫锦玉,正想骂人的时候就看见胡亿臣先一步冲出来,他一脚踹翻了莫锦玉的轮椅,极具力量的一条腿踩在莫锦玉的胸口,莫锦玉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双手用尽全力想把这只脚推开。 胡亿臣身上的暴虐因子全被莫锦玉激发出来了,踩着莫锦玉的那只脚离开了他的胸口退后了一步,接着狠狠踹上他的两条残肢,踹了两脚后踩在了莫锦玉的头上,让他的头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你,敢再说一遍吗?”胡亿臣踩着莫锦玉的头趾高气昂地看着地上的人。 张谦亿摇摇头叹了口气,上前把胡亿臣给拉开了,“又不听话了?嗯?”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胡亿臣立马夹起尾巴灰溜溜地滚到张谦亿身边,抱着张谦亿的胳膊蹭来蹭去,“我最听话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 “宝贝说动手我才能动手,下手不能太重,不能搞出人命。” 张谦亿伸出修长的食指在胡亿臣鼻尖轻点了一下,宠溺地看着胡亿臣,胡亿臣那双狐狸眼眉目含情地望着张谦亿。 严誉珩在心底感叹,不愧是我兄弟,给这小白痴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胡亿臣也是越看越顺眼了。美则美矣,但蠢。蠢则蠢矣,但胜在好哄。 处理完莫家那些腌臜事后,都已经下午六点了。莫国正被一刀毙命,裘玲芝也因为杀人被警察押走了。莫国正肯定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连遗嘱都未曾留下过,所有资产根据法律来分配,不过莫佑森也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只要这套房子,这套充满了唐淼和他回忆的房子。 莫国正步步都算到了,甚至把自己亲儿子纳入户口本的时候都写的是养子,生怕外界媒体的唾沫淹死他,和裘玲芝连结婚证都没有领过就这样一直没名没份的过着。 把莫家现有的所有佣人遣散后,严誉珩又让自己的助理招了一批新的帮忙清扫和维护这栋房子。莫锦玉本想和莫佑森争上一争,看见律师手里那些一串串资料后也觉得无望了,答应了律师所说的分配份额后就离开了这里。 莫佑森继承了唐天林和唐淼的股份,莫国正去世又能继承他的一部分,严誉珩问了莫佑森将来想不想要管理公司,他可以帮他。 莫佑森犹豫了一会便摇摇头,他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打算之后另聘一名总经理管理公司,自己就靠着每年分红都能活得滋润,莫佑森嘲讽地说了一句,“连高中都没念完的人,管什么公司啊。” 严誉珩心脏被紧紧揪了一下,“没事,我们回家吧,你肯定饿了,我们先回家。” 莫佑森点了点头,矮身坐进了副驾,张谦亿和胡亿臣也一同上了车去严誉珩家。 “嗳,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的……那些事情。”莫佑森支支吾吾的,两手放在腿上不断摩擦着外裤。 严誉珩用鼻腔笑了一声,“我去找过季飞,了解了一点,但是具体的不太清楚。” “哦……好吧。” 张谦亿不禁出声询问,“为什么不想告诉我们呢?” 莫佑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不想被你们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尊心作祟,也可能是因为怕你们担心吧……” 莫佑森说完便转移话题,“那些花怎么办啊?我们自己养吗?” 严誉珩正好碰上红灯,车辆止步于人行道前,严誉珩转过身在莫佑森头上揉了一把,“放在你新爸妈家。” 莫佑森疑惑,“新爸妈?” 后座的张谦亿笑出了声,靠在胡亿臣身上懒懒开口,“严远和裴蔓啊。” 莫佑森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睨了一眼严誉珩,“严誉珩,你真狗!” 哄笑声充斥着整辆车子,晚霞渐渐被夜幕掩盖,街边的路灯同时点亮,照耀着整座城市。 光影交错笙歌暖,市井长巷团圆时。 第36章 第 36 章 莫国正的突然离世让莫佑森连轴转了两周才差不多处理完剩余的事物,如今他所想的也全都得到了,时间也转到了唐淼的忌日。 那天,莫佑森带着严誉珩在他妈妈墓前从清晨六点坐到了十点,两人平和地聊着这些年独自一人的不易,也开始回忆起曾经的孩提时光。而那份严远邮寄过去的文件严誉珩从未打开过,相比冷冰冰的文字他更想从莫佑森的言语中拼凑出那分别的六年时光。 中途裴蔓和严远来了一趟,唐淼生前被困在莫家这个一隅之地,身边朋友都走散的差不多了,所幸还有个裴蔓能够一直记得她。 临近十点半,张谦亿和胡亿臣一人捧了一束郁金香从远处走来,胡亿臣这次分外安静,静静地站在三人旁边听他们谈论唐淼的温和宽厚,那样完美的一个人原来也会败在爱情手里。 寒风肆虐,莫佑森的围巾在风中狂舞,拍打着他的脸颊,大抵是风吹得太急,莫佑森一闭眼从眼眶滑出一滴热泪。 祭拜完了唐淼,四人分道扬镳。 张谦亿和胡亿臣驱车回了江城看望张谦亿的爷爷,严誉珩则要处理自己公司的研发事项,约了闻献两人一起开会研讨。 莫佑森去找了季飞,在人生中最困难的时候是季飞扶了自己一把的,他也想帮助季飞往更好的地方发展。 “你真的不去吗?”莫佑森为季飞找了关系能让他进国际学校任课,工资和福利待遇都比现在的七中高了一倍还不止。 季飞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现在这边跟学生们相处的都很好,都有感情了啊,舍不得离开。”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如果不是严誉珩的电话打来估计能聊到天边擦黑。 莫佑森接了电话后就打了车回家,没想到碰上节假日高峰期,路上的车堵的无法动弹,莫佑森的手机又响了,他心想肯定是严誉珩又来催了。 “喂?” 打电话的是严誉珩,说话的却是闻献,闻献的嘲笑声通过电话悉悉窣窣地穿进莫佑森的耳朵,“森啊~,你回来了吗?快点回来吧,没有你的日子,严誉珩都是啃着被角吞着泪过的。你已经离开他六个小时了,再不回来他就要啃桌角去了。” 莫佑森听着闻献嘲弄地声音,心底的阴霾被扫去不少,他发出天真无害的嗓音对着电话那头的两人说道:“是吗?那看来我回家的时候还得买个不锈钢的桌子了。” 严誉珩抢过电话怒吼:“莫佑森!你没有心!刚得到我就要抛弃我了,你抛夫弃夫没有良心!” “行了,演的有点多了,回去磨练一下演技吧。”闻献真是无奈了,除了工作的时候是正经严肃的,甚至不容许自己出现一点小错误,别的时候怎么都跟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 “哦,是吗?我觉得我演的挺好的。” 莫佑森开口赶紧安抚严誉珩,“好,演得好。我堵车呢,要晚点才能到。” 夜幕已经降临,来往的车辆都点上了灯。前方是一连串密不透风的红色尾灯,而对面的车道是耀眼的白光,一道道闪过莫佑森的眼前。 红白两色在这夜色中划出鲜明的界限,一个像停滞的火焰,另一个则是奔袭的银河。 莫佑森赶到严家时,严誉珩已经安排人开始准备烟花了,见莫佑森终于回来了,朝严远和裴蔓大喊着要开饭了。 这顿团圆饭裴蔓是花了心思的,特地把自己弟弟一家都叫来了,裴天朗早已长大了,下半年都可以读大二了。 吃完饭一行人就跑到院子里开始放烟花,莫佑森站在严誉珩身边看着他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拿着仙女棒甩来甩去,大朵大朵的烟花绽放在空中,将二人的脸映的五颜六色。 严誉珩扔下了已经烧尽的棒子,眼中翻滚着别样的情愫。他上前一步搂住莫佑森的腰将人圈进自己怀中,低着头和莫佑森对视。莫佑森在严誉珩的禁锢中伸出了自己的双臂回抱住严誉珩,脚尖轻点仰头吻上了严誉珩的唇。 “诶诶诶,还有小孩呢!注意点!”裴天朗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着。 严誉珩抬起腿一脚踹在了裴天朗的屁股上,“滚蛋,少耽误我好事。”说完话又温和地看向莫佑森,用鼻尖轻轻蹭了一下莫佑森的鼻尖。两人被暧昧的氛围包裹起来,严誉珩在莫佑森的脸颊上吹了口气,抱住莫佑森激动地回应了他一个分外热情的吻。 莫佑森的脸跟火烧一样,笨拙地附和着他,被严誉珩一步步带进这最原始的渴望中。 裴天朗捂着屁股落荒而逃,转头就去找裴蔓告状,大叫着严誉珩打他。 裴蔓怒气冲冲地大步前进,裴天朗跟在后面像个狗腿子一样。 “哎哟!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继续!”裴蔓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到了,虽说自己多年前就经历过这一遭,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裴天朗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正想说些什么被裴蔓抓着回去,他还三步一回头的看着两人激吻。 整栋房子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只能听见两人唇畔发出的“啧啧”水声,严誉珩的手掌在莫佑森的背脊摩挲着,吸一口气还能闻到两人身上同样味道的洗发水。 烟花还在不断升起,绽放,他们的影子被火光投在地面上交叠着,分不清彼此。这一幕幕与多年前的景象重叠在了一起,主角还是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在这转瞬即逝的人造星辰下,这一刻被定格成了永远。 第37章 第 37 章 三个月后。 严誉珩在过年时就嚷嚷着要带莫佑森出去旅游,但毕竟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年,举行婚礼什么的就不办了,总归是要带着莫佑森去和亲戚朋友介绍一下的,礼数不能少了。 好不容易熬完了过年,刚开工又被新项目绊住了手脚。这趟旅行一拖再拖,最后在三月初严誉珩忍不了了,推掉了一切事情让闻献主持大局,自己着手准备旅行的计划。 严誉珩亲自收拾完了两人的行李,马不停蹄地拉着莫佑森踏上了征途。 先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然后又是转机,最后还要乘船上岸,兜兜转转一圈下来近30个小时才抵达了目的地。 严誉珩带他去了托尔斯港,那是一座位于斯特莱默岛南部的城市。 四周的空气清冽而甘甜,带着北大西洋特有的,混杂了海藻、雨雾的气息。这里没有热带岛屿那般浓郁扑鼻的花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辽阔和洁净的味道,仿佛整个肺腑都被洗涤过。 两人刚站在这片地方就不约而同地被那些彩色的房屋所吸引,莫佑森决定在这边呆上个十天半个月就当作度蜜月了。 严誉珩和莫佑森站在微微起伏的山坡上,俯瞰着脚下的托尔斯港。它不像一个典型的“都市”,更像一个被上帝精心排列过的小镇,安然坐落在群山环抱的港口旁。港内水平如镜,几艘红白相间的渡轮和渔船静静停泊,偶尔响起一声悠长的汽笛,声音在群山间回荡,更显空旷与宁静。 他们沿着蜿蜒的石砌小路走入城中。风时急时缓,掠过山坡,拂过海面,吹动着两人的发梢和衣角。 路过一家售卖传统羊毛制品的小店时,莫佑森拿起一顶羊毛帽,柔软的触感和质朴的图案让他爱不释手。 “它把整个法罗群岛都织进去了吧。”莫佑森笑着说,眼角瞥见严誉珩已经掏出钱付了款。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严誉珩轻推了一下莫佑森的脑门儿,“少贫。” 他们没有刻意去寻找什么著名的景点,只是随心所欲地漫步。穿过安静的街道,路过古老的木教堂,在港口边看慵懒的海鸟,以及远处那墨绿色的山峦。 “小森,你喜欢这里吗?” 莫佑森点点头,看向严誉珩的时候眼里带着些许雀跃,“我很喜欢,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严誉珩将头抵在莫佑森的肩膀上,有点失望的开口,“哎,怎么办呢?我们马上要离开了。” 莫佑森望着远方,伸手安抚了一下严誉珩,“没关系啊,我们每年都可以来一次。” 托尔斯港的美,不在于旖旎的风光,它不讨好、不喧哗,只是沉默地存在于世界的这个角落,用它清冷的风、长满草皮的屋顶和亘古不变的山海,迎接着每一位远道而来的游客。 严誉珩指向了远处的另一座小岛,莫佑森随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那座岛,我买下来了。作为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莫佑森扭头看向严誉珩,眼里充满了错愕与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想成为我家小森的避风港啊。想变成一座孤岛,岛上只有你这一个居民永远陪伴我。” 莫佑森靠在严誉珩的肩上小声嘟囔,“你早就是我的避风港了……” 严誉珩搂紧了怀里的人,“给它起个名字吧!” 莫佑森转过身来抱紧他,温和而又坚定,“严誉珩,你是山川、湖海,也是峻岭、骇浪。你是独属于我的岛屿,是莫佑森的第二座岛。” 严誉珩不爽了,“为什么是第二,第一是谁?” 莫佑森笑着把脸埋进了严誉珩胸膛,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是我和妈妈的家。” 严誉珩俯下身吻了吻莫佑森的发顶,“以后有我了。我不会离开。” “就叫‘童话岛’吧,我以前的人生是童话故事中的黑暗面,有恶毒的继母、瞎眼的亲爹、不知死活的哥哥。我现在却是拥有了比童话世界的人物更美好的生活,有你永远在我身边,你的父母、亲戚、朋友,也都认可我、喜欢我。” “好,就叫‘童话岛’。” 回到宁城后,两人把旅行途中买的伴手礼分给了身边的亲朋好友。 夜晚,严誉珩走到莫佑森旁边轻靠着,莫佑森正在翻看两人以前的旧相册。二十多年的时光在相册中随着指尖流淌,数不清的合影成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见证。 “森宝,喜欢吗?”严誉珩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抓着莫佑森的手悄悄把那枚钻戒套了上去,无数颗碎钻点缀在那枚男士戒指上,严誉珩伸出了自己的手也放在了一旁。 “嗯。喜欢。” 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光辉,严誉珩将手交叠在莫佑森的手上,露出了两人的戒指,举起手机拍了个照。 “这下终于把你套牢了。”严誉珩笑了笑,用这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莫佑森生怕他发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赶紧掏出手机查看。 严誉珩的朋友圈文案十分简单,就两个字。 我的。 配图是刚才两人的戒指图,还有一张莫佑森在托尔斯港时严誉珩偷拍的他的背影图。 照片没发多久就有数不清的评论。 张谦亿:【恭喜恭喜,我和我宝贝过两天从江城回来喝你们喜酒。】 胡鹏:【震惊!严大少多年未发朋友圈!突然公布恋情的原因竟是……】 严远:【这小森的手就是比你的狗爪好看。】 裴蔓回复严远:【他是狗你是什么?】 闻献:【哟,可喜可贺。】 …… 莫佑森心里一阵暖流划过,鬼使神差地评论了。 莫佑森:【老公,我爱你。】 “靠!你给我评论了什么?”严誉珩喘着粗气把莫佑森压在身下,眼睛里燃烧着□□。 莫佑森指尖勾勒着严誉珩的唇线,在他耳旁用气声说:“老公。” “靠!!!你晚上不用睡了。” 严誉珩一脚踢上房间的门,把外界一切都摒除在外。 枝繁叶茂,晨光静谧。他们在一场雨中笨拙地嫁接,他们的根,早已在看不见的深处缠成了解不开的结。 第38章 莫佑森的自述[番外] 我说谎了。 我骗了严誉珩。 他曾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把这一切告诉他,对于这一切我都说谎了。 但我认为我没做错任何事,我只是遵循了妈妈的遗愿,我没有告诉严誉珩,是我的妈妈希望把这一切随她一起埋入土中,我只告诉他是因为我的自卑让事情发展成如今这副模样。 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其实是难以接受的。我看着他衣冠楚楚,连头发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我心底其实是记恨他的。 他穿着西装革履好不风光,我却只能穿着酒保的衣服低贱的卖笑陪唱。 我很想狠狠推开他,问他为什么当年不带我一起走。我想问他为什么都不肯在上飞机前给我留个言,哪怕是一句等我。可惜什么都没有,他就这样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我恨他。 但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恨我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我也恨我的妈妈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把我扔在了这样的一个魔窟。如果我的妈妈不曾爱过那个人渣就好了,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存在,我也希望我的妈妈永远幸福快乐。 我最终还是被严誉珩捡回去了,我看着他眼里的希冀,痛苦的表情,我不忍心推开他了。我愿意接受这所发生的一切,我也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重新爱他的机会,大不了又是粉身碎骨,我早就在监狱里体验过了。 我想借他的手替我铲除掉我所厌恶的人,可我没想到我还没堂堂正正地站在莫国正面前贬低他,他却死了。这可能就是恶人自有天收吧,他们两个狗咬狗,反倒让我失去了亲自复仇的快感。可是,直到他死了,我都不知道那天裘玲芝究竟和我妈妈在房间里说了什么,我的妈妈和她聊完后就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远没有严誉珩想象的那么美好,这些年我被生活所折磨,我自然知道我怎么做能让人开心,怎么做会让人对我放松警惕。 我试着扮演年轻时候的自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完美的莫佑森。 你看,我的父亲连为我起的名字都是佑森,他是有多希望我的存在能够庇佑他的玉森屹立不倒。可他忘了我和他一样姓莫!我这辈子都不会接手玉森,等什么时候这破公司不行了我就把所有股份卖出,然后全部投进严誉珩的产业,我爱他。 严誉珩为我找的心理医生说我是人格解离,我才不在乎。我满口答应了他去专业的医院进行治疗,并且要求他为我保密,大家都觉得我是个完美的正常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严誉珩还带我回了他的家,我知道严远和裴蔓从小就喜欢我,他们总觉得我乖,比严誉珩可爱。我也愿意在他们面前做一个乖宝宝。 那天在烟花下和严誉珩接吻时,裴蔓的闯入让我仿佛回到了那一年。我在害怕。多年前的一幕幕突然与现实重叠起来,我的指尖不停地颤抖想推开严誉珩。 我睁眼的瞬间看见了严誉珩投入的表情,他闭着眼睛亲吻我,完全沉浸在了这一刻。我很佩服他这个忘我的境界,我也渐渐被他带入那个甜蜜的吻,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甜蜜时刻。 在三月份,严誉珩带我去了托尔斯港。我很喜欢那里的一切。 我拾起了那尘封已久的相机,对着我的太阳拍了一张。那种感觉,令我心安却又有点陌生和无措。我带着笨拙试探着他,缓缓揭开自己的面具露出最真实的笑容。 我将我的柔软全都展现给他,我知道,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弄丢他了。 临行之际,严誉珩指着远方的一座小岛对我说,那是给我买的,是送我的。 回国那天的天气很舒适,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心里泛喜还是因为天气真的很好,反正温度适宜,周围的人群也友好,连街景我都是那么喜欢,明明看了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的街道,变得那么亲切。 严誉珩拉着我的手,静静地躺在我的腿上睡着觉,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煽动了我的心。 我好爱他。 我想,这次我终于有了属于我的家,我真正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