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的圣域:月影下的王冠》 第1章 来自密林的不速之客 醒来的时候,男人发觉自己正身处一片密林之中。周围似乎刚下过一场大雨,一股混合着腐朽与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仰面躺在地上,一半的身体还陷在湿漉漉的泥土里,令他动弹不得。他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非常糟糕,衣服完全湿透了,湿答答地粘在身上,上面还挂满了被雨水打落的残枝败叶。 他试图活动一下手脚,转动手腕时却感到浑身酸痛,好像刚被人打过几拳一样,手脚并用,挣扎着从泥泞中爬了起来。站稳之后,他抖了抖身体,试图将身上的枝叶抖落,然而一部分树叶紧紧粘在衣服上,怎么甩也甩不掉。他只能用沾满污泥的手去摘掉那些树叶,树叶摘净了,白色的上衣却留下了不少泥印。看看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男人皱了皱眉,盘算着赶紧找个地方落脚,把身上的衣服换下,再好好洗个热水澡缓解一下疲劳。 他环顾四周,密密匝匝的树木如同鬼怪的影子般巍然耸立,枝桠歪歪扭扭,风一吹嘎吱嘎吱地响,显得格外诡异。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乌鸦凄厉的哀鸣,在寂静的密林中回荡,听了叫人头皮直发麻。 男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担忧,然而周围怪异的环境不允许他多耽搁,他现在只想尽快走出这片密林,找到可以投宿的地方——他可不想在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成为这片怪树和乌鸦的养料。 他丧失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男人想着。 他弯腰在周围摸索了一圈,找了一根粗壮结实的树枝做手杖,帮自己在泥泞的路上保持平衡。他环顾四周,仔细看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发现茂密的杂草中似乎隐藏着一条小径。尽管因为刚下过雨,草东倒西歪地伏在地上,难以看出有人走过的明显痕迹,但有一片的杂草似乎有些稀疏,像是常有人踩踏造成的。男人决定赌一赌,拿起树枝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密林中荆棘丛生,一路走下来,男人身上添了不少伤痕,身上的衣服也被划得破烂不堪,然而他没有放停下来的打算,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突然,他隐约看到了前方透出一缕亮光,不是萤火虫的微光,倒像是某种火光。 男人感到有些惊喜,也感到一丝不安。如果那真的是火光,是谁会在这种鬼地方安营扎寨?又或者会不会是什么陷阱?然而想到自已经被困在这密林中,好半天也没找到出去的路,他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走到火光的不远处,他半蹲下潜伏进了草丛里,放轻脚步,尽可能避免碰到周围的树叶,轻手轻脚地一点点靠近火光发出的位置。终于,他找到了火光的位置,那是几个悬挂起来的火把,而悬挂火把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什么神殿。他蹑手蹑脚走到附近,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开始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建筑。 这个神殿一样的建筑由暗黑色的花岗岩和黑曜石堆砌而成,墙壁覆满古老的符号和祭祀符文,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巨大的石门由深色金属打造,门上刻着一些男人并不认识的图案,似乎是某种神秘的图腾。 男人站在这诡异的建筑前,心跳骤然加快,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中。犹豫片刻后,他用手掌叩了几下门,砰砰的叩门声在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然而却没有人回应。 他大着胆子推开了门,想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门扉缓缓开启时,发出低沉的吱呀声,夹杂在这沉重的声音中,还有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男人循着声音的来源抬头看去,原来是在门的内侧挂了一个小小的风铃。 男人收回视线向殿中看去,神殿的正中央隐现一座布满符文的祭台,而在那祭台后方,正端坐着一个女人。她气质清冷,柔顺的黑发垂落在腰间,身着一袭黑色长裙,正坐在那里翻阅着什么。听到铃铛的声音后,女人抬起头瞥了男人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着他那一身的狼狈样皱了皱眉,然后移开了目光,继续低头做她的事。 见到如此诡异的场景,以及出现在这里的奇怪的人,男人有些瑟缩。然而女人已经发现了他,他只好硬着头皮跟女人打招呼。 “你好……” 然而祭台后的女人似乎并不打算理他,依旧是低着头在翻手里的书卷。 “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我是……” 男人感到有些慌乱,想要为自己解释一番,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不耐烦地打断了。 “没看到我在忙吗?别吵。”她的语气有些烦躁,手里的节奏却完全没有被男人的话语打乱。 男人本就有些心虚,被女人这样一呵,赶紧闭上了嘴。他用余光偷偷瞥了女人一眼,只见她正聚精会神地在看着书页。在她的右手边,则是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摞密密麻麻的纸张。 似乎是意识到女人暂时没有追究他擅自闯入的意思,他心中稍感宽慰,胆子也稍微大了一些。他简单观察了一下四周,看到阴暗的角落里还摆了几张空桌椅,就随便拉了一张坐了下来,想着等女人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再找机会跟她搭话。 终于,女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将其叠在了右手边纸堆的最上方。整理完之后,似乎是想起刚刚有人来过,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了角落里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男人。 “喂。”女人用略带不满的语气朝他喊了一声。 男人正睡的迷迷糊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女人反手敲了敲手边的祭台,示意男人靠近说话。 “……我不知道。”男人打了个哈欠,眼神中还有点倦意,手中的动作倒是没停,拎着椅子走到了祭台旁坐下。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女人有点疑惑,“你是不是睡懵了,才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鬼话?” “就是说,我记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的,”男人耸了耸肩,“好像失忆了,完全想不起任何事情。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躺在了附近的密林里。”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女人用手指轻轻捻了捻手边的书页,似乎在思考什么。 “是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男人无奈地摇摇头。 女人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神中带了些猜测和怀疑的意味,久久不说话。 “那个……”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神向一旁瞥了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的神殿,”女人眯了眯眼,露出危险的神情,“不欢迎任何人踏入,请吧。” 女人毫不客气地给他下了最后的逐客令。 男人心中有千万个疑问:什么神殿?她的神殿?那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然而即便是他想要发问,女人却已经别过头不再理他。看了看四周诡异的符文,他也并不想在这诡异的地方多待一秒钟,于是转身走向大门的方向,推门离开。 然而,就在他踏出门的瞬间,一股危险的气息悄然而至,男人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逼近。 很快,就有什么东西就向他扑了过来,他马上反应过来,抄起进门之前扔在一旁的树枝,下意识就劈了过去。呲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斩落,男人定睛一看,被劈开的是一道暗影,被劈为两半的暗影还在地上扭动着,但很快便没了动静,然后嗖地一下消失在了空中。 然而还未等他彻底定下神来,又有一连串的暗影从四面八方扑来。他不停地穿梭在几道暗影中,左劈右砍,动作行云流水,那些暗影很快就被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你的动作很流畅嘛。”一阵鼓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男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握紧手中的树枝,一个转身将其指向了发出声音的人——竟正是刚刚神殿中坐着的女人。她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正倚靠在门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我们扯平了。”女人笑笑,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拨开了那几乎已经架在她脖子上的树枝,然后轻轻一跃跳下了石阶,走到了男人身前。 “我放出了几道暗影来袭击你,你也用手里的树枝劈向了我,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那几道暗影是你放出来的的?”男人双眉紧蹙,眉宇间满是愤怒,眼神中透着些警觉,“你为什么要袭击我?我可不记得有做了什么惹你不快的事情。” “别这么严肃嘛,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女人微微笑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摆了摆手,“作为赔罪,今晚允许你在我的神殿中过夜如何?” 男人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值不值得相信——毕竟她才刚刚袭击了自己,还讲了这样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这周围的状况来时你也都看到了,”女人收起了那副戏谑的表情,“总之,夜深了,要在神殿过夜,还是出去在密林里淋雨,由你。”说完她就转身走进了神殿,却并没有关上殿门。 男人对女人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殿门外犹豫了好一会儿,转念一想,这夜深露重的,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总比在荒郊野外陪着孤身野鬼好得多。于是他也不再犹豫,跟在女人身后走了进去。 第2章 缺失灵魂的利安德 男人进门时,女人早已在祭台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先前坐的椅子,椅子的位置并没有移动,于是他也直接在女人旁边坐了下来。 不同于出门前坐在这里的状态,这次男人头脑十分清醒,低头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那祭台的样貌。那祭台由古老的黑曜石制成,台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符文,这些符文在黯淡的光线下微微泛光,隐隐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男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开始思考自己跟着眼前的女人进门是否是正确的选择。他想起女人说这里是自己的神殿,不过他并不确定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是祭司、巫女,亦或是什么别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假装漫不经心地询问着对方的名字,一边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套出眼前人的身份。 “……海蒂。”女人只是淡淡回了两个字,就不再继续说话。 “海蒂?”男人心中暗自思索,思考着这名字与她的气质似乎有些不大相称。他用余光上上下下打量海蒂,希望从她身上找出一些能确认她身份的物件或是什么标志。令人沮丧的是,他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你说自己失忆了对吧?”沉默寡言的海蒂突然向男人递了话过来。 “是的,关于身份、经历之类的,全都不记得了。”男人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那习惯或者喜好的呢?也没有记忆吗?”海蒂似乎意有所指。昨晚她放出暗影袭击男人时,他那流畅的动作分明表示了他会使剑。只是男人并没听出她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没有。””男人试着回想起什么,却感到一阵要命的头痛袭来,只得放弃思考,“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二人的谈话就在这个无解的问题中悄然中止了,然而男人依的目光然时不时地看向海蒂,思考着如何开口打探她的身份。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在第三次对上男人的目光之后,海蒂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嗯,”男人也不再掩饰,点了点头,“你刚刚说,这里是‘你的神殿’,那你的身份是……祭司还是什么?” “都不是,”海蒂一手托腮,另一只手不停在祭台上敲击着,“我是冥界的女神,是这座神殿供奉着的女神。” 很显然这回答在男人的意料之外,听到这不可思议的回答,男人只觉得海蒂是在跟他开玩笑。 “倒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这里可不是人类会轻易踏足的地方。” “你究竟……是不是活人?” 说完,海蒂迅速伸手探向男人心脏的位置。然而他的心脏并没有什么异常,他的心脏和正常人一样有规律地跳动,只是他的体温明显超出常人,似乎是要被灼伤一般,海蒂迅速收回了她的手指。 与此同时,男人也感受到了海蒂传递过来的体温,只是他的感受与海蒂完全相反——她手指传递过来的是刺骨的冰冷,让他甚至感受到一种死亡的寒意。 他感到十分惊诧。即使失去了记忆,他也依然保留着对于知识和常识的理解,他可以判断出,这无论如何都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你又是什么人?”男人的声音也不似之前那样温和。 二人就这样互相对峙着,谁也不肯先让步。 突然,海蒂的右手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晃得男人睁不开眼。这光芒不断地向他涌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渐渐地,男人感觉到一阵无法抵抗的倦意袭来,他似乎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 “你……没有灵魂?”男人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海蒂略带惊讶的声音。很快,他的意识就恢复了过来,他睁眼一看,包裹着自己的那团光芒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没有灵魂,”海蒂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的语气包含了一些确信,“这或许很难令人相信……但你的灵魂破碎了,你的身体里只残留了很少的灵魂碎片。” “缺失灵魂碎片?”男人只觉得海蒂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一头雾水。 “不知道,”海蒂摇摇头,“撕碎灵魂可不是什么小事,你的灵魂碎片怕不是被人夺去了,或者是散落在了什么东西上。” 想到这里,海蒂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一些。 “或者,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吃掉’了你的灵魂……” 男人听到这里感到一股寒意直爬上了他的背脊。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探到我的灵魂?” “我说过了,我是冥界的女神,”海蒂回答道,“我的工作就是与各种灵魂打交道。” 说着,海蒂用手指了指桌子上堆着的一摞摞书册。 “我与各种灵魂和亡魂打交道,这些都是有关的记录,有一些已经处理过的,还有一些记录在册的灵魂,要等到一定的时间再去处理。” 男人看着那厚厚的一摞惊掉了下巴。 “那么,我的名字也登记在册吗?” “不,大概率并没有。”海蒂摇摇头,“每一个登记在册的人,我都会知道他们的身份,能找到他们的姓名、工作、住址。然而,你对我来说是未知的。” “每个完整的灵魂都有着独特的‘灵魂烙印’,就好像每台机器有着不同的编号一样。我正是通过‘灵魂烙印’来辨别灵魂。而你没有完整的灵魂,因此我无法从灵魂烙印中获得有关于你的身份信息。” “如果想要确认真实的身份,你必须要补全自己的灵魂才可。” 男人听到这里,表情有些难看,双手环绕在胸前向后仰去,长叹一声。 “真是见鬼,我根本不知道去哪找我的灵魂碎片。”他转头看向海蒂,向她投出求助的目光。 “不知道。”海蒂耸了耸肩,“不过灵魂毕竟是一个整体,同一个灵魂的灵魂碎片之间或许会有感应,在一定距离内,它们能互相感知到彼此也说不定。” 然而这话对男人可没有起到什么安慰,毕竟世界那么大,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找那些见鬼的灵魂碎片。 “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把。”沉默良久,海蒂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真的吗?!”男人噌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眼睛都在放光。 “你别多想,我可不会白帮你。”海蒂赶紧出言打断了他兴奋的表情。 “你的灵魂破碎得很彻底,或许是你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或经历,才招致了这样的结果。” “有一种可能,”海蒂在男人前方站定,俯身靠近他的身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或许你在失忆之前真的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会被人寻仇,撕碎了你的灵魂。” “哪怕有这种可能,你也愿意去找全灵魂吗?” “或者,你现在还有机会选择,用现在这副身体活下去。你对这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规则以外的存在,暂时没有什么人可以夺去你的姓名,然而,一旦一切都真相大白,你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没关系。”男人摇了摇头,没有一丝犹豫,“我有权利了解自己的过去,不管是好也罢坏也罢。” “那好,那我们来谈谈条件吧。”海蒂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我说过,你的情况很特别,我目前无法确定你的身份。” “但是,刚刚我用手去触摸你的灵魂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灼热’,这种感觉是从前从未体验过的,因此我推测你的灵魂有什么特殊之处。” “如果找齐灵魂碎片之后,发现你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力量的话……我需要抽走你灵魂的一部分为我所用。” 男人吓了一跳,手中把玩着的祭祀刀猛地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 “你要抽走我的灵魂做什么?”男人险些尖叫出来。 “这你不要问,”海蒂面露不悦摆了摆手,“我之后自会告诉你。” “那么,抽走一部分灵魂……”男人若有所思,“对我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影响肯定会有一些,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你的能力会减弱,受损后某些关于你的技能可能会被削弱。” “我会再次丧失记忆吗?就像现在这样。” “可能会,”海蒂点了点头,“神是不能说谎的,我会尽可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好吧,我或许可以答应你。”男人想,如果他真的有特殊的身份的话,即使海蒂想做什么不好的事,或许他也可以想出什么应对的方法,再不济,他也能再次粉碎自己的灵魂之类的。 “那就这样吧,”海蒂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起来,在你恢复记忆以前,是不是应该给你取个名字?” 男人点点头没说话,表示默许。 看到男人的反应,海蒂心满意足,她从右手边拿起了刚刚展示给男人看的那本名册。 “喂?你不是打算随便找个死人的名字给我用吧?”男人赶忙冲上去按住海蒂拿着名册的手,却被一股寒意逼了回去。 “有什么问题吗?”海蒂抬起头看着他,似乎露出了无辜的神情,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既无奈又无语的神色。 海蒂装作看不见他的表情,低下头快速翻着手中的名册。 “威廉?安德鲁?史蒂夫?” “瓦瑞克?克雷普顿?巴尔德里克?” …… “利安德。”男人突然听到从脑中传来了一个清晰的声音,他近乎是下意识地跟着那声音开了口。 “嗯?你说什么”海蒂从她的名册上移开了目光。 “利安德,我说,这个名字怎么样?” “唔……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这样吧。”海蒂悻悻地合上了手中的名册,似乎是为她那本名册不能发挥作用感到惋惜。 “请多指教,利安德。” 海蒂向利安德伸出了手表示友好,利安德也是丝毫没有犹豫地伸出了手来握手回应。然而,那两种感受完全相反的温度似乎还是刺痛了他们双方,二人同时放开了握着的手。 “请多指教,海蒂。”利安德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第3章 科洛迪街区的木偶暴乱 稍作休息后,海蒂开始收拾起了面前的书册,她似乎有些强迫症,必须要将每一本册子摆的整整齐齐,甚至将书角都要对的分毫不差。收拾完祭台上的书册,她看了看利安德,盯着他身上的脏衣服皱起了眉头。 利安德感受到了海蒂的凝视,感到有些窘迫,问海蒂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洗个澡。 海蒂甩给他一个白眼:“这里是神殿,又不是浴场,哪里来给你洗澡的地方?”然而看着利安德这一身污泥,她还是没忍住向着身后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后殿外有一条河流,你可以去那里清洗一下。” 利安德点了点头,看了眼后殿的方向,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他走到后殿,后殿有一扇和正门造型相近的黑曜石门,只是大小比正门小了许多。利安德轻轻推开后殿的门,只见眼前有一条河流缓缓流淌,河水在黑暗的密林的照映下泛着幽幽的光芒。 突然,利安德感到一股寒意从肩膀渗入了,穿透了身体,竟是海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件暗紫色的长袍。长袍似乎是祭祀用的,袍身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些朴素的暗纹,像是什么咒语,不过利安德也看不明白。 “给你拿这套衣服换上吧,”海蒂刚要把衣服拿给利安德,就一眼看到了他衣服上的脏污。利安德看到海蒂嫌弃的眼神,赶紧用河水冲干净了手上的污泥,才从海蒂手上接过来衣服,催促海蒂赶紧离开。 利安德将身子缓缓沉入水中,撩起一泼水洗干净了脸上与头发上的污泥。洗干净后,他换上了海蒂拿来的衣服,穿过后殿走回了正殿。 海蒂依然安静地坐在祭台旁,听到脚步声,她扭头看向了后殿的方向。 这是海蒂第一次看清楚利安德隐藏在污水和烂泥之下的样貌——他的身材高大健壮,皮肤白皙,五官立体,额头宽阔,浓密的金色卷发湿漉漉地垂落在肩头,一副明显的西方人长相。 “怎么,我看起来很奇怪吗?”利安德感受到海蒂审视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确认衣物确实穿着整齐了才抬头对上海蒂的视线。 “没什么,”海蒂摇摇头,“只是觉得这衣服的风格似乎跟你不太搭。” “神殿侧翼有为祭祀者设置的简单的休息空间,你今晚先住在那里吧。”海蒂用眼神示意利安德去向神殿的一侧。 “明天见。”离开之前,利安德侧过身向海蒂道了晚安。 “明天见。”海蒂淡淡回了一句,并没有再看他。 第二天一早,利安德就醒了过来。似乎没有了睡意,利安德起身走向正殿,本想跟海蒂打声招呼,却没看到她的身影。于是他打算出去看一看白天周围是什么样的景象。 然而,走出大门之后,他震惊了。 ——昨晚他见到的密林居然消失不见了!举目四顾,周围只剩下一片旷野。 利安德简直要惊掉下巴了。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昨晚被荆棘划出了几道伤口,赶紧掀开身上的衣服看了看——一条条的伤痕历历在目,显然昨晚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现在呈现在眼前的这副景象该要怎么解释呢? 利安德不死心地在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然而其他的景象却全部消失了——除了后殿的河流。他一头雾水,实在摸不着头脑,决定先回到神殿里去找到海蒂问个究竟,虽然他也在担心海蒂会对他隐瞒什么。 一推开黑曜石的大门,利安德就看到了海蒂已经坐在了祭台一旁的海蒂。 “回来了?”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海蒂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看向了利安德的方向。 利安德点点头,直接向海蒂提出了他的疑问。 “你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出乎利安德的意料,海蒂的语气十分平淡,“这里是人间与冥界的交界,那片树林就像是一道结界。不过它只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 “特定的时间?” “是的,那片树林只会在晚上出现,并且随着太阳的升起会逐渐消失。但那并不是幻象,你所见到的一切,都可以说是真实的。” “人类可以在白天随意进出这道结界,然而到了夜间,这里就会成为冥界的统治区,根本不会有活人能够进出这里。能在夜晚进出这道结界的,必然都是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说着海蒂瞥了一眼利安德,“比如说……你。” 想到了昨晚的对话,两人间的气氛一度陷入了死寂。 “利安德,”海蒂死死盯着利安德的眼睛,语气有些沉重:“作为帮你找灵魂碎片的交换,能不能帮多我一个忙?” “这所神殿的秩序一直由我的一位祭司负责,然而她已经消失了很久,我也正是为了寻找她的下落暂时留在了这里。” “但是我总有需要去收集的灵魂。在我外出的期间,神殿的秩序能不能加油你来负责?” 利安德有些惊讶,毕竟他对于祭司的工作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不用那么麻烦,”海蒂看出利安德为难的神情,赶紧向他解释了一通,“你只需要暂时保持神殿的整洁和安全,遇到什么麻烦的事随时告诉我就好。” 紧接着,海蒂伸手召唤出了一道暗影那道暗影缠住了利安德的手掌,然后慢慢向上蜿蜒,从他的手腕钻进了他的身体。 “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别紧张,我暂时用暗影创建了沟通的桥梁。你只要召唤出这道暗影就可以把你想要得到的信息传递给我——不过这只是一个临时的方法,之后我会想起他的办法。” 海蒂教完利安德如何召唤出暗影,便匆匆忙忙离开了神殿。 临走之前,她将一把长剑交给了利安德:“大脑可能会忘记你的身份,但肌肉记忆不会骗人,你过去大概很擅长用剑。这把剑交给你,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利安德看着手中的长剑,心中是五味杂陈。他并不清楚自己曾经是不是真的会使剑,但是拿起树枝劈斩纸人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种熟悉感。 海蒂走后,利安德彻底陷入了一种无聊的状态,神殿几乎没人踏足,他能做的就只有看着旷野和密林在日夜交替中不断地变换。 终于,在第七个没有看到海蒂的早晨,利安德忍无可忍,用意念召唤出了海蒂植入他体内的暗影,想要传递消息给她。 然而,他刚刚召唤出暗影,就听到铃铛“叮铃”响了一声。他抬头一看,正是海蒂回来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利安德长舒了一口气。 “利安德,”海蒂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些不寻常的情绪,“我似乎找到了有关你灵魂碎片的线索。” 海蒂从衣袖中抽出了一张报纸丢给了利安德。 “除了收集名册上的灵魂,我也在一直在试着搜集一些或许和你的灵魂碎片有关的信息。于是我发现了这个。” “狂暴的……木偶”利安德读出了报纸上的标题。 “这篇报导说,近期在科洛迪大道爆发了一起大规模的人偶袭击人类事件。” “然而正常的木偶是不会有意识的,更不会有伤人的行为。除非在木偶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说……有些木偶,被赋予了‘灵魂’。”海蒂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利安德被这个推测震惊了,然而思前想后,他觉得海蒂的推测似乎又有几分道理。 “走吧,”海蒂拍了拍利安德的肩膀“跟我一起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吧。” “那神殿……” “暂时不用管,”利安德话还没说完就被海蒂打断了,“会有其他人在这段时间暂时照料。” 第二天早上,科洛迪大道。 一靠近科洛迪大道,海蒂和利安德就闻到了一股混合着树脂、油漆和血腥的刺鼻气味,这气味让二人忍不住眉头紧蹙。走到科洛迪大道的拐角处,二人终于看到了眼前的破败景象:放眼望去,大道上空无一人,地上隐约可见斑驳的血迹,遍地都是散落的木屑、布片、齿轮,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木偶的残肢。 沿着科洛迪大道向街区走去,地面似乎干净了一些,但也仅限于少了些木偶的残肢。在街区的转角,一位老人正颤颤巍巍地弯腰捡起木偶的断腿断臂,装进自己身旁的背袋里。 海蒂示意利安德不要发出声音,二人轻轻走近了老人的身边,只见那老人正要捡起落在地上的一个残破木偶的上肢,那只布偶不知道遭到了什么武器的破坏,脸上划得东一刀西一刀,金属做成的眼球和衔接的弹簧一起凸了出来,看起来十分骇人。老人俯下身去,将凸出来的眼球重新安装回了木偶的眼眶里,擦拭干净上面沾满木屑的机油,然后将木偶整个扛起来装进了身旁的口袋。 “您为什么要回收这些木偶的残肢呢?”海蒂闪身出现在正在整理口袋的老人身后,语气冰冷地向老人抛出了问题。 “在科洛迪大道发生了木偶暴乱。”老人没有回头看她,自顾自地说着,继续一根根擦拭并捡起木偶的残肢,“一群又一群木偶听从了某个高级木偶的指挥,开始不断地对科洛迪大道上的行人发起一轮轮的攻击。” “高级木偶?” “那是一只觉醒了自己思想的木偶。” 老人用一根麻绳将手中的口袋扎了起来,慢慢起身,回头看向了海蒂和利安德二人。 “他叫匹诺曹,”老人稍微转了一下头,似乎在凝视着某个方向,“是我亲手制作的木偶。” 老人向科洛迪大街尽头指了指,示意海蒂和利安德看向道路尽头的方向。海蒂向那边一看,就发现了躲在垃圾桶后面的木偶。 “这里很危险,那些木偶会随机袭击过路人,你们快走吧。”老人提醒海蒂和利安德。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呢?”海蒂问道。 “他们不会袭击我。”老人摇摇头,“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第4章 杰佩托的自述 “我叫杰佩托,是住在科洛迪街区的一个木匠”眼前的老人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你们所见到的那些木偶,都是由我亲手制作的。” “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里稍作歇息,我可以把在科洛迪街区发生的一切都讲给你们听。”说完,杰佩托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后方,利安德的视线穿过杰佩托的肩膀向后方看去,只见刚刚躲在垃圾桶后面的那只木偶眼睛冒着红光,正在逐渐向这边靠近。 木偶察觉到自己已被发现,索性也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加速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利安德的手下意识握住了悬挂在侧腰旁的剑鞘,准备随时拔出剑来发动攻击。然而杰佩托却看起来十分淡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红眼木偶直直冲到了他们前方,杰佩托才有所反应,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到了木偶的额头上,木偶瞬间静止了下来,眼中的红光渐渐消失,仿佛失去了生命般跌坐了下去。 “走吧。”老人一手拎起放在地上的口袋,一手扛起刚刚那只红眼木偶放到了肩上,招呼海蒂和利安德跟上。 杰佩托一打开房门,又是一股树脂和油漆味扑面而来,然而这股味道中还带着一丝木头的香气,和科洛迪大道上刺鼻的气味全然不同。 正对房门的是一张庞大的木质工作台,工作台表面满布划痕和油污,上面散落着各种雕刻刀、细针、绳索和残破的木屑。桌上零乱堆放着一些木偶部件,有的已镌刻出细致的五官,有的还挂着微微晃动的绳索。 工作台后方的墙面上悬挂着一排排工具,锻刀、刮刀、雕刻针等等,整齐地挂在古旧的木架上。房间的角落里堆满了备用的木块、布料和用过的油漆罐,还有几只部分完成的木偶。那些木偶做的极为精致,然而一想起科洛迪大道上的那幅光景,利安德就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这里是我的工作室。”杰佩托向海蒂和利安德介绍说,“这些木偶,”杰佩托指了指墙角堆在一起的几个木偶,继续说,“还有科洛迪街区那些的那些木偶,都是我亲手制作的。” “其实他们本来只是一些普通的木偶,有些是做给有钱人消遣的玩意儿,也有些是随便做来给科洛迪街区的孩子摆弄玩的。” “然而有一天,这些木偶突然开始发狂,他们隐藏在街区的各个角落,随机袭击路过的人,街区的居民为此感到十分惶恐。然而,这些木偶似乎只会在科洛迪街区活动,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搬离了这里。” “不过最近,这些木偶似乎不止会出现在科洛迪街区了”杰佩托摇摇头,“他们似乎开始沿着科洛迪街区北上,出现在了附近的格林大道。” “在这群木偶开始大面积开始迁移的时候,有人无意中发现,这些木偶之中有一个头目。” “就是你刚刚说过的‘高级木偶’吗?’”坐在一旁安静倾听的海蒂忽然开口发言。 “正是。”杰佩托点点头,“他叫匹诺曹,是我三四年前精心制造的一个木偶。” “我没有孩子。每次看到科洛迪街区那些孩子在街上嬉笑打闹,我都十分羡慕,我多希望自己也能有个像他们那样活泼可爱的孩子啊。” “于是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创造出了他——他叫匹诺曹,是我做过的所有木偶中制作最精良的一个,比那些做给有钱人的孩子都漂亮。我找到了科洛迪街区最厉害的画师,希望他帮我画出一个漂亮的孩子,然后照着画上的五官、四肢、发丝,复刻除了一个最漂亮的孩子。除了没有生命以外,他真的十分完美。” “然而有一天,当我正在为其他的木偶做衣服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了。那个孩子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我回头一看,正是匹诺曹,不知为何,他突然‘活了过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些我做出来的木偶,竟然一个个的都‘活了过来’。” 说到这里,杰佩托带上了他做工艺时用的小眼镜,拿起了刚刚那个木偶指给海蒂和利安德看。 “这个孩子,他就只是个普通的‘低级木偶’。匹诺曹之所以能被称为‘高级木偶’,不仅仅是因为在做工上更加精良,更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思想’……” “那么这些低级木偶会被‘高级木偶’所支配吗?”海蒂根据杰佩托所讲述的事情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是的。”杰佩托点点头,“街区的居民偶然间发现,这些‘低级木偶’有时会突然集体陷入一种僵直的状态,似乎是在听什么人的命令,于是他们顺藤摸瓜发现了匹诺曹,这个失踪了几年的孩子。” “‘低级木偶’不具备说话和思考的能力,而匹诺曹不同,他不仅会说话,还会……说谎。从活过来的那天起,他就撒谎成性。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说他想要读书,我卖掉了上衣为他换了一本识字课本,他抱着课本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那么,他最近一次是在哪里出现的?” “在科洛迪街区北侧的格林大街。”杰佩托答道,“就像我说的,木偶似乎只在科洛迪街区附近活动。科洛迪街区的居民在那里发现了他,当时他正在指挥着一堆木偶向着科洛迪街区行进。据发现他的居民所说,那场面可怕极了。一队眼冒红光的木偶正有序地朝着科洛迪大道走来,步伐整齐一致,就像一支木偶军队,十分可怕。” “或许我们应该去找到他。”海蒂转过头对利安德说。利安德点点头,对海蒂说的话表示赞同。 “那太危险了,”杰佩托摇了摇头,“他是我用最好的原料制作的木偶。曾经有附近的居民在发现他时想要对他发起攻击,然而木头太硬了,他的刀片断成了一片片的,而匹诺曹毫发无损。发现匹诺曹被攻击后,几个低级木偶冲上前来攻击了他,那个居民也因此受了重伤,至今还没有痊愈。他也真是可怜,孩子们都搬去了别的地方,只剩自己一人日日躺在床上。” “没关系。”利安德笑了笑,“我们有不得不去找它的理由。” 况且,或许我们也不会受伤,利安德偷偷瞄了一眼海蒂,心中暗暗想着。 “杰佩托,你可以告诉我们他的样子吗?”利安德问道。 杰佩托点点头。“他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孩子,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和一头褐色的头发;他的做工远比其他木偶精良的多,看到他的时候你们就会知道的。” 杰佩托说完打开了工作台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用麻布片缝制的小口袋递到了利安德手上,利安德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精巧的木头雕刻出来的耳朵。 “制作匹诺曹的时候,我只顾着精心雕刻,却忘记了给他雕一对耳朵。然而当我雕好这对耳朵之后,他却再也没有回来。如果你们见到了他,可以帮我把这对耳朵转交给他吗?” “他一直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孩子。哪怕他至今都没有实现有血肉之躯的愿望,我也希望他可以更像一个真正的孩子。” 说罢,杰佩托倚在座椅靠背上,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海蒂和利安德二人。两人道谢之后离开了杰佩托的工作室,准备返回科沃迪街区去寻找匹诺曹的身影。 返回科沃迪街区之后,二人意外地没有看到一个木偶的身影。于是他们向科洛迪大道北边走去,想去看看杰佩托说的格林大街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走近科洛迪大道的转角,海蒂听到从格林大街的方向隐约传来了什么声音,立刻向利安德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停下。 海蒂躲在转角的建筑后面,悄悄探出脑袋看向格林大街的方向。只见有两只木偶似乎起了冲突,正在用它们不太灵活的手臂去撞击对方的躯干,在他们的旁边还有几只低级木偶正在围观,有一只试图拉架,但他的手指做工相对粗糙,只有一个指节,因此他根本拉不住眼前的木偶,反倒是一用力给了前面的木偶一个巴掌——于是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了。 想到眼前的木偶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自己,海蒂开始叫利安德也过来看热闹。而正当他们津津有味地看木偶打架的时候,所有的木偶突然停止了动作。两人稍稍向远处张望,只见从格林大街的另一侧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突然,利安德感到胸口一阵灼热,他的额头上浮现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海蒂……”利安德压低声音说。 “怎么了?”听到利安德的声音,海蒂回了一句,眼神依然看着格林大街的方向。 “我的胸口感到一阵火热。”利安德似乎因为痛苦,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就是灵魂碎片的感应吗?” 利安德因为痛苦弯腰捂着胸口,努力压制着胸口的灼烧感,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格林大道上发生的事情,海蒂则是紧紧盯着格林大道的北侧。随着一个人影款款走来,格林大街上的几个木偶似乎十分害怕,不再继续打闹,迅速站成了一排。待到那人影走近,海蒂和利安德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褐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肢体由一节节精心打磨过的木块衔接而成…… “你看那个木偶的脸,他……没有耳朵。”海蒂低声对身旁的利安德说。 那个木偶,正是匹诺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