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实用皮囊》 第1章 一口水(修) “王上,臣只是为了见您一面啊,王上,王上——!”一个穿着深红官袍,头发散乱的男人,正被两名侍卫拖着往外拉。 男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希望能得到王座上的人一眼垂怜。 这已是今天第五个被这样拖出去的人了,殿内的官员们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站在王座旁边的俊美近臣轻轻嗤笑一声,冷漠地看着那外臣被拖出大殿。 随即,他转过头,目光投向高处的君王时,立刻换上了毫不掩饰的热切。 高座之上,邓绥祎一身玄色绣金龙的衣袍,衬得他脸色格外白皙。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束起,几缕碎发垂在脸侧。 他的眉眼生得极好,轮廓清晰,眼尾微挑,但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是淡淡地看着下方。 邓绥祎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他搁在扶手上的手指修长而稳定,仿佛那些哭喊,那些痴迷的目光,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就像一尊精致却冰冷的玉像,隔绝了所有的喧嚣和情感。 殿外隐隐传来喧哗,一个洪亮却充满怒气的声音穿透了宫门,打破了殿内压抑的寂静。 “邓绥祎!你空有一副好皮囊,治国安邦有何真本事?!不过是靠这张脸将满朝文武迷得神魂颠倒,如何配坐这王位!简直是儿戏!” 话语如此大逆不道,殿内群臣皆惊,纷纷偷眼看向王座。连王座旁那位近臣也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杀意。 【宿主,提醒您一下,】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邓绥祎脑中响起,【现在正在殿外叫骂的,是这个位面的原定男主,气运之子。而您身边这位,】 系统隐晦地指向王座旁那位眼神热切的近臣,【是原剧情里会颠覆王朝的大反派。现在剧情似乎……偏离严重。】 邓绥祎闻言,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他甚至微微抬手,止住了欲要冲出去拿人的侍卫。 他用那特有的带着清冷慵懒的嗓音开口: “让那位卿家进来说话。” 刚才还在怒斥的远臣被带了进来。 他年纪不轻,一脸刚正,显然是地方上颇有威望的官员。 他梗着脖子,打算拼死进谏,可当他真正走到御阶之下,抬头看清王座上那人的脸时,满腔的义愤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距离近了,那张脸的冲击力更为惊人。冷白的肤色,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正淡淡看着他的深色眼睛,仿佛能摄人心魄。 远臣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准备好的慷慨陈词忘得一干二净,嘴巴开合了几下,才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王、王上……臣……那个……” 邓绥祎静静地看着他,艳极的唇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一闪而过。 他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近处几人能听清的声音缓声道: “看来,漂亮皮囊,果然是最好用的。” 他目光落在远臣那张又红又白不知所措的脸上,轻声问: “爱卿,你说……是不是啊?” 那远臣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和耳畔清冷又迷人的声音。 他完全忘了自己为何而来,只剩下本能地点头哈腰,语无伦次地答道:“是是是,王上说的是,是臣、臣糊涂……” 邓绥祎直起身,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只挥了挥手,那名远臣便魂不守舍地被带了下去,脸上再无半分怒气,只剩下痴痴呆呆的神情。 【宿主,您扮演的是傀儡皇帝,现已严重扭曲世界线,此位面即将崩塌。】系统的机械声不紧不慢。 几乎是在系统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先是细微的如同琉璃碎裂的声音,自大殿穹顶传来。 紧接着,整座宏伟的宫殿开始剧烈摇晃,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穹顶之上,竟凭空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地动了!地动了!”殿内群臣顿时乱作一团,惊慌失措,抱头鼠窜,以往的威仪荡然无存。 然而,在这片混乱崩塌之中,王座区域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静止。 邓绥祎依然端坐于王座之上,连姿势都未曾改变。 玄色的衣袍在震荡中纹丝不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和王座与周遭的崩溃隔绝开来。 他甚至还有闲暇,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飘落到衣袖上的一粒尘埃。 “护驾!护驾!””那位俊美的近臣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脸上写满了惊怒,却并非为了这天地倾覆的异象,而是为了王座上的那人。 他逆着慌乱奔逃的人流,不顾头顶不断坠落的碎石瓦砾,奋力想要冲向邓绥祎。 “王上!危险!”他嘶喊着,眼中是近乎疯狂的忠诚与急切。 邓绥祎终于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却让反派近臣的脚步猛地顿住。 就在这时,空间扭曲的幅度更加惊人。 奔跑中的大臣们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如同水中倒影般荡漾起来,随后一个接一个地碎裂成点点光芒,消散在混沌之中。 宏伟的宫殿墙壁如同融化的蜡像,迅速剥落、消失,显露出外面一片虚无的黑暗。 【位面核心规则瓦解,崩塌进程加速。十秒后强制抽离。十、九、八……】系统开始了倒计时。 邓绥祎缓缓站起身。 他站在崩塌世界的中心,身后是不断湮灭的虚空,玄衣金龙的身影在混沌背景的映衬下,竟比之前坐在王座上时更具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与美丽。 他看着那位徒劳地伸着手,想要触碰他,却同样开始变得透明的反派近臣,艳极的唇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三、二、一。强制抽离。】 在意识被抽离的最后一瞬,邓绥祎看到的最后景象,是那位反派近臣在彻底消散前,望向他的那双充满了不甘、痴迷、以及彻底臣服的眼眸。 紧接着,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 【滴——!任务失败!位面已崩溃!开始结算……】冰冷的系统空间里,提示音再次响起。 无尽的黑暗褪去,邓绥祎的意识回归到一片纯白的系统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绝对的寂静和虚无。 【滴——任务结算完成。 任务世界:古代权谋篇。 任务目标:扮演傀儡皇帝,维持世界线稳定至自然终结。 任务结果:失败。 失败原因:严重扭曲核心人设,导致位面规则崩溃。】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地播报着。 这时,之前那个伴随他经历这个世界的系统声音再次响起,但似乎带上了几分疲惫和杂音: 【宿主,本次任务消耗能量过大,我的核心程序受损,需要返回总部进行深度休养和格式化。接下来,将会有一位新的系统同事为您服务。】 邓绥祎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已习惯。他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意识体上并不存在的袍袖。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合作。】旧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祝您下次任务顺利。】 话音落下,一道微光从邓绥祎身边剥离,迅速消失在纯白空间深处。 寂静片刻后,一个清亮活泼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 【哇!您就是邓绥祎大人?!】 邓绥祎抬眼,便听到那声音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诧: 【等等!资料里没说您的意识体形态也这么……!对不起,我有点语无伦次了!编号020向您报到!】 与之前系统的刻板不同,这位新同事活泼得像个雀跃的光球。 邓绥祎能感觉到一道无形的目光正灼热地落在自己身上。 即便在意识空间,他呈现的依旧是那副玄衣玉冠清艳冷淡的模样。 “你好,020。”邓绥祎语气平淡。 【大人您不知道,您在我们系统圈里可出名了!】020迫不及待地分享,【传说您经历过的所有小世界,不管开头多稳,最后都会崩塌!百分百的崩溃记录,独此一家!】 邓绥祎轻轻哦了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袖口的皱痕:“原来是以这种方式出名。” 邓绥祎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有劳了。” 020简直被他展颜一笑给弄晕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客气。”020觉得自己不存在的脸颊都在泛红。 就在020系统准备连接下一个任务世界时,它停顿了一下。 【邓大人,】020的语气变得谨慎,【主系统要求,在进入下个位面前,必须暂时封存您所有过往的任务记忆。这是强制规定。】 邓绥祎闻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听到的是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可以。”他冷淡地回答,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情绪,“删便是了。” 【您没有意见吗?】020对他的平静感到有些意外。 邓绥祎微微合眼,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影,语气淡漠得如同在说别人的事: “记忆有无,并无分别。” 【好的,记忆封存程序启动。】020不再多言。 能量波动笼罩住邓绥祎的意识,他感到某种抽离感,随即陷入一片空茫。 双洁贯彻到底,不用担心[比心](修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口水(修) 第2章 二口水(修) 晚宴设在一家高级酒店顶层的宴会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厅内灯光柔和,衣着光鲜的男女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香水与食物的气味。 邓绥祎选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下。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在人群中却格外显眼。 灯光下,他的皮肤显得很白,五官精致,但神情疏离,仿佛周遭的热闹与他无关。 “绥祎?真的是你。”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 邓绥祎抬头,看到许凌颂笑着走过来。许凌颂是他大学时的室友,家境优渥,如今事业有成,手腕上的名表在灯光下反着光。 “好久不见。”邓绥祎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疏离又礼貌。 他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对方坐下。 许凌颂从善如流地落座,目光几乎黏在邓绥祎脸上。“毕业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还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汇,最终化为一声轻叹,“让人移不开眼。” 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也印证着这句话。 从邓绥祎踏入会场那一刻起,惊艳、痴迷、觊觎的目光便如蛛网般缠绕过来。 邓绥祎早已习惯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内心如古井无波。 “听说你结婚了?”许凌颂试探着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脚。 “是。”邓绥祎的回答简洁明了。 “他对你好吗?”许凌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邓绥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声音平静:“嗯,结婚了。我先生对我很好,生活很平静。” 他的回答很得体,挑不出错,但也没有透露更多情绪。 许凌颂似乎还想问什么,但这时,另几个老同学注意到了邓绥祎,纷纷围了过来。 “邓绥祎!刚才都没看到你,你还是这么引人注目。”说话的是以前班上的文艺委员,她看着邓绥祎,眼神里带着迷恋。 紧接着,一个有些发福的男同学挤过来,热情地拍了拍邓绥祎的肩膀:“绥祎,好久不见!现在在哪儿高就啊?对了,这位是王总,他一直想认识你,说在校庆照片上见过你。” 他旁边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笑着递上名片。 邓绥祎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一一应对。 他简短地回答关于工作的问题,客气地接过名片,婉拒了加微信的请求,理由是需要照顾家庭。 他的态度并不热络,但正因这份不易接近的冷淡,反而让那些注视他的目光更加执着。 “抱歉各位,”邓绥祎举起酒杯,向围着他的众人微微示意,“失陪一下,去趟洗手间。” 他放下几乎没动过的酒杯,从容地穿过喧闹的人群。 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并未完全消失,反而更加热切。 洗手间在宴会厅外的走廊尽头,环境静谧,光可鉴人。 邓绥祎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纤细白皙的手指。 他微微俯身,镜子里映出他无懈可击却毫无温度的脸。 就在这时,镜中多了一个身影。 那人悄无声息地靠在对面的装饰墙边,西装革履,身姿挺拔,竟是秦梁。 秦梁是他大学时的男朋友,两人在毕业后分手,很平常,无需回忆留恋。 秦梁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眼神幽深,像蛰伏的猎手,牢牢锁定了镜中的邓绥祎。 邓绥祎洗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睫毛都未曾多颤动一下。 他关掉水龙头,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水珠,仿佛对秦梁的出现毫不意外。 “玩得开心吗?”秦梁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安静的洗手间里格外清晰。 邓绥祎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这才抬眼,透过镜子与秦梁对视。 “同学聚会而已。”他的语气平淡无波。 秦梁已经站到了他身后,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热。 “很多人围着你转,”他的气息拂过邓绥祎的耳畔,带着危险的味道,“那个许凌颂,还是那么殷勤。” 邓绥祎猛地转身想拉开距离,却被秦梁抢先一步,有力的手臂瞬间箍住他的腰身,将他牢牢困在洗手台冰冷的边缘与炽热的胸膛之间。 “放开!”邓绥祎的声音依旧冷静,但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波动,“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秦梁无视他的警告,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 “你的那个死老公?他碰过你这里吗?”他的拇指用力擦过邓绥祎淡色的唇瓣。 邓绥祎挣扎起来,手腕却被秦梁死死按住。 力量的悬殊让反抗显得徒劳,反而更像是一种催化。挣扎间,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身体不可避免地紧密相贴。 一种诡异的暧昧陡然升温。 身下人的脸颊因用力而微微泛红,那双漆黑的眸子终于不再是全然冰冷。 一种混合着报复、嫉妒和从未熄灭的占有欲的冲动攫住了秦梁。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吻住了那双他渴望已久的唇。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粗暴而深入,不容拒绝。邓绥祎的身体瞬间僵硬,试图偏头躲闪,却被牢牢固定。 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强势入侵,带着烟草的苦涩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疯狂。 在那几乎窒息的压迫感下,有一瞬,某种被刻意埋葬的身体记忆被唤醒。 邓绥祎的抵抗出现了一丝裂隙,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抵在秦梁胸前的力道微微松懈。 但这短暂的迷失仅仅持续了几秒。邓绥祎眼中迅速恢复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冷。 他屈起膝盖,毫不留情地顶向秦梁的腹部! 秦梁吃痛,闷哼一声,禁锢的力道不由得一松。 邓绥祎立刻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洗手台上急促地喘息。 他的嘴唇被吻得红肿,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刮过秦梁。 “秦梁,你让我恶心。”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亲吻和挣扎而带着微喘,但其中的厌恶清晰无比。 秦梁捂着腹部,看着邓绥祎被自己弄乱的衣领和红肿的唇,那模样既狼狈又诱人。 他眼底翻涌着更复杂的情绪,有得逞的快意,也有更深的痛苦和空虚。 邓绥祎不再看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降低脸颊的热度和唇上的触感。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步伐甚至比来时更加决绝。 “邓绥祎!”秦梁在他身后低吼,声音沙哑,“你逃不掉的!” 邓绥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秦梁僵在原地,看着那道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痛苦,有不甘,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洗手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属于邓绥祎的那一丝冷冽气息。 秦梁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指骨处传来尖锐的痛感,那点疼痛,比起心口翻江倒海的妒恨和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悔意,简直微不足道。 后悔? 是的,他后悔。 后悔当初邓绥祎提出分手时,他为什么没有立刻把人锁起来,而是任由那点可笑的、年轻气盛的自尊作祟,以为这只是情侣间寻常的闹剧,以为冷一冷,那个清冷的人就会回头。 他甚至负气远走国外,想着等自己手握更多筹码,再回来让邓绥祎看清谁才是主宰。 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以为的短暂分别,给了邓绥祎彻底脱离他的机会。 等他意识到不对,抛下一切回国寻找时,那个和他许下永远的人,已经像投入海中的水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却只换来一次次失望。 邓绥祎仿佛从世界上蒸发了一般,或者说,是刻意从他秦梁的世界里彻底抹去了痕迹。 直到今天,他好不容易从一个昔日同窗那里探到口风,说邓绥祎会参加这场同学聚会。 他几乎是怀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忐忑赶来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在酒店外徘徊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进来,想着无论如何要见他一面,要告诉他,自己错了,后悔了,求他再给一次机会。 可他听到了什么? “我已经结婚了。” “我先生对我很好。” 那平静无波的语气,像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幻想和期待。 他以为的久别重逢,竟是别人的新婚燕尔。他以为可以挽回的过去,早已被邓绥祎彻底抛弃。 结婚?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的绥祎,怎么能和别人结婚? 放手? 不可能。 道德?约束普通人的玩意儿,从来不在他秦梁的字典里。 他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分手是邓绥祎提的又如何?他秦梁从未真正同意过。 不过是一场他缺席了的、单方面宣布的休战,现在,他回来了,游戏规则由他定。 秦梁缓缓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西装领带。 排雷: 1.受和老公假结婚,攻不是小三!! 2.原配和受没有感情联系 3.双洁,攻受身心都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二口水(修) 第3章 三口水(修) 镜子里映出的男人,眼神已经恢复了某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更加坚定的、势在必得的疯狂。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邓绥祎唇瓣的柔软触感和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这细微的痛感,反而让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结婚了又怎样?那个所谓的“丈夫”,不过是个迟到的闯入者。 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让邓绥祎明白,谁才是他真正应该相守的人。 这场追逐,才刚刚开始。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查一下,邓绥祎现在的丈夫,所有资料,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秦梁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眼神阴鸷而笃定。 邓绥祎,你逃不掉的。以前是,现在,更是。无论你嫁给了谁,最终都只能回到我身边。 他拉开洗手间的门,重新步入光影交错的走廊,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失控从未发生。 事实上,一场更加偏执,更加不择手段的追逐,已经正式拉开序幕。 而猎物的丈夫,那个名正言顺的“丈夫”,将成为他第一个要清除的障碍。 * 邓绥祎推开那栋豪华公寓的门,室内弥漫着淡淡的烟酒气和一款陌生甜腻的香水味。 灯光被调得很暗,他的丈夫孔慈正赤脚窝在客厅最大的沙发里,衬衫领口松散,指尖夹着烟,另一只手划着手机屏幕,脸上带着某种玩世不恭的慵懒笑意。 听到开门声,孔慈抬起头,目光在邓绥祎身上溜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哟,回来了?我们的孔太太这是去哪儿应酬了,这么晚才归巢?” 这声“孔太太”从他嘴里说出来,充满了讽刺。 邓绥祎与孔慈之间,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虚假婚姻,连结婚证都没领,纯粹是各取所需的交易。 邓绥祎需要“孔太太”这个身份作为掩护,深入孔家调查养母,孔氏集团前掌权人独女孔月华的真正死因。 他绝不相信视他如己出的养母会轻易跳楼自杀,尤其是在她父母双亡,家业被以大伯为首的叔伯们吞并之后。 而孔慈,作为养母大伯的儿子,既是邓绥祎需要调查的对象之一,也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跳板里,最接近孔家权力核心的一个。 孔慈则利用这场婚姻应付家族催逼,同时更方便他继续浪荡逍遥。 在他眼里,邓绥祎不仅是家族的挡箭牌,还是公司好用的副手,邓绥祎处理公司事务也是一流。 “一个同学聚会。”邓绥祎语气平淡,无视了空气中不属于这个家的香水味。 他脱下外套,动作间带着惯有的清冷疏离。 孔慈掐灭烟,站起身,踱步到邓绥祎面前,靠得很近,带着烟酒气的呼吸拂过邓绥祎的脸颊。 他伸手,似乎想碰邓绥祎的脸,被邓绥祎微微侧头避开。 “同学聚会?”孔慈嗤笑一声,眼神却锐利起来,“我怎么听说,你那个阴魂不散的前男友也去了?他叫什么名字?” 他显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和掌控欲,“他碰你了?” 邓绥祎抬眼,对上孔慈的视线,眼神像冰凉的湖水,毫无波澜:“这似乎不在我们的协议范围内。”他提醒孔慈,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这句话似乎刺到了孔慈。 他脸色沉了沉,随即又换上那副玩味的表情,但眼底没了笑意:“协议?是啊,协议。”他凑近一步,几乎贴着邓绥祎的耳朵,压低声音,带着恶劣的意味。 “说起来,当初你要是真跟我领了证,现在是不是能更理直气壮管着我点?也省得我总得出去找那些……嗯,或多或少有点像你的替身来打发时间。你说是不是,绥祎?” 他故意提及找替身的事,既是在炫耀自己的放纵,也是在试探刺激邓绥祎。 他有些后悔当初没有用一纸婚书将邓绥祎更紧地绑住,这种后悔逐渐扭曲成了一种复杂的心理。 既想看到邓绥祎因他而情绪波动,又恼怒于邓绥祎始终如一的冷漠。 邓绥祎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厌恶。 他清晰地看到孔慈眼中浓稠的占有欲,和秦梁带给他的感觉不同,是浪荡和令人作呕。 “虚假的关系,用虚假的证件来巩固,有意义吗?”邓绥祎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锥一样刺人,“你玩你的,我爬我的,互不干涉,这是底线。” 他刻意强调了爬这个字,既是提醒孔慈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也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他邓绥祎留在这里,有他的地位,并非任人拿捏的玩物。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变幻的孔慈,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将门关上并反锁。 门外,孔慈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阴鸷。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低声咒骂了一句。邓绥祎越是冷静,越是划清界限,他就越是不甘,越是想要撕破那层冰冷的表象。 这场始于利用的关系,正逐渐朝着失控的方向滑去。 而门内,邓绥祎背靠着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与孔慈的周旋令他疲惫,但更让他警惕的是孔慈态度的微妙变化。 他必须加快调查步伐,找到养母死亡的真相。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手腕上养母留给他的那条细链,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寒光。 翌日清晨,邓绥祎准时出现在孔氏集团总部大楼。 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勾勒出清瘦却不失力量感的身形,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冷冽的眉眼。 昨夜晚宴的波澜与洗手间的冲突,仿佛从未发生,被他完美地封存在了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具之下。 作为现任执行总裁孔慈的首席秘书,邓绥祎拥有极高的权限。他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堂,步履从容。 “邓秘书,早。” “早上好,邓秘书。” 沿途遇到的员工,无论职位高低,都纷纷向他点头问好,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尊重甚至是一丝讨好。 这不仅因为他代表着总裁,更因为在这短短时间内,邓绥祎已用他惊人的效率和冷静缜密的处事能力,赢得了整个公司的认可。 他容貌出众,能力超群,却从不居功自傲,待人接物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这反而更增添了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好感度。 邓绥祎微微颔首回应,脚步并未停留,径直走向高层专用电梯。 总裁办公室占据了大厦的顶层。 邓绥祎推门进去时,孔慈果然还没到。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上面已经堆放了秘书处整理好的、需要总裁批阅的文件。 他坐下,打开电脑,首先快速查阅了今天的日程安排。目光在上午十点的一项上微微停留。 十点整,与安良企业代表会面,商谈城东地块合作事宜,地点:大厦一楼星萃酒馆。 安良企业,老牌豪门,实力雄厚。而它的实际掌控者,是秦梁。 邓绥祎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指尖在鼠标上轻轻一点,确认了这项日程。 这原本是一个需要孔慈出面的重要会面,但以孔慈的性子和对具体业务的不上心,最终大概率还是会落到他头上。 他需要确保这份对孔氏有利的合同顺利签署,这符合他目前助力孔氏的表象,也能借此与安良企业建立更深的联系。 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有助于他调查养母之死的信息。毕竟,孔家叔伯们的触角,也曾伸向许多领域。 他迅速开始处理文件,批注建议精准高效。 接近九点半时,孔慈才姗姗来迟,身上带着宿醉的疲惫和淡淡的香水味。 “早啊。”孔慈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倒进自己的座椅。 “孔总,”邓绥祎拿起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走过去,同时平静地提醒,“十点钟,与安良企业关于城东地块的会面,您需要出席。” 孔慈皱了皱眉,显然对这类商务会谈毫无兴趣:“安良企业?派来个经理什么的吧?你去就行了,这种小事你搞定就好,最后条款我把关一下就行。” 他挥挥手,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邓绥祎对此早有预料,并不坚持:“好的。那我会代表您去洽谈,初步意向后再向您汇报。” “嗯,你办事我放心。”孔慈拿起笔,看也没看就在文件上签了名,然后开始低头玩手机。 上午九点五十分,邓绥祎拿起准备好的文件,起身准备前往咖啡厅。 这时,原本瘫在椅子上玩手机的孔慈却突然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等等,”他叫住邓绥祎,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笑意,“安良企业毕竟是块硬骨头,我跟你一起去吧,显得我们重视。” 邓绥祎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孔慈主动参与实质性商务会谈的情况很少见,这反常的举动背后不知藏着什么心思。 但他没有表露异议,只是淡淡应道:“好的,孔总。” 两人一同乘电梯下楼。 密闭的空间里,孔慈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邓绥祎线条优美的侧颈和束在脑后的乌发。 今天邓绥祎穿着的西装剪裁极为合体,更衬得他腰细腿长,那种禁欲式的严谨反而勾起了孔慈某种隐秘的念头。 秦梁:如果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别人老婆,你也会觉得我可怜[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三口水(修) 第4章 四口水(修) 他们比约定时间稍早一点到达酒馆预留的安静卡座。然而,安良企业的人似乎到得更早。 卡座里,一个身着深色高定西装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身姿挺拔,仅仅一个背影就透露出不容忽视的气场。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邓绥祎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是秦梁。 他亲自来了。 秦梁的目光先是精准地落在邓绥祎身上,那眼神深沉如潭,带着一种复杂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专注,但仅仅一瞬,便克制地移开,转而看向邓绥祎身边的孔慈。 他的脸上随即挂上了商场上惯有的、看似温和却疏离的公式化笑容。 孔慈并不认识秦梁,只当他是安良企业派来的哪位高层管理,或许是总裁特助或者副总一类。 他笑着上前,伸出手:“你好,我是孔慈,孔氏的执行总裁。这位是我的秘书,邓绥祎。” 秦梁伸出手与孔慈相握,力道适中,笑容无懈可击:“秦梁。安良企业。”他报上名字,语气平淡,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自我介绍。 “原来是秦总,久仰。”孔慈客套着,并未将秦梁这个名字与邓绥祎的过去立刻联系起来,他根本不清楚邓绥祎前男友的具体名姓。 他顺势想介绍邓绥祎,却发现秦梁的目光已经再次落回邓绥祎身上,那眼神,让孔慈觉得有些过于专注了。 “邓秘书,我们又见面了。”秦梁对着邓绥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 邓绥祎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公事公办地微微颔首:“秦总,您好。” 会谈开始。 整个过程,秦梁表现得极为专业,就项目本身侃侃而谈,提出的问题犀利而关键。 但他的注意力,显然有相当一部分放在了邓绥祎身上。 每当邓绥祎发言时,秦梁都会凝视着他,看似在认真听取商业意见,但那目光深处翻涌的,是只有邓绥祎才能感受到的、被强行压抑的暗流。 更微妙的是,秦梁几乎无视了孔慈。 对于孔慈偶尔试图插入显示存在感的话语,秦梁只是淡淡瞥一眼,不置可否。 邓绥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秦梁看着青年开合的淡色唇瓣,心中既充斥着一种病态的迷恋,又被尖锐的嫉妒啃噬。 这个男人,曾经完全属于他,如今却以孔太太的身份,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孔慈期间出去接了一个突然打来的电话。 秦梁身体微微前倾,看似是为了更清楚地查看邓绥祎推过来的文件上的数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耳语般的声音,快速说道: “昨晚回去,他碰你了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扭曲的关切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这句话本身就像一种亵渎,一种将邓绥祎和他自己都拖入背德深渊的试探。他明知邓绥祎已为人妻,却忍不住想象。 甚至在这种想象中,既感到一种因为对象是邓绥祎而产生的诡异兴奋感,又瞬间被随之而来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火淹没。 他无法忍受任何人染指邓绥祎,哪怕是法律上名正言顺的丈夫。 邓绥祎握着笔的指尖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看秦梁一眼,只是将目光死死锁定在文件上的某一行字,仿佛要将其看穿。 秦梁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邓绥祎的沉默和抗拒反而像催化剂。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孔慈已经挂断了电话,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秦总,我们继续。”孔慈说道,隐约觉得刚才的气氛有些异样,但又说不上来。 秦梁立刻恢复了那副商业精英的从容模样,仿佛刚才那句危险的耳语从未出现过。 他微笑着对孔慈点头,接着讨论项目细节,但眼底深处却翻滚着更深的黑暗。 他享受着这种在邓绥祎合法丈夫眼皮底下隐秘挑衅的快感,这让他觉得邓绥祎似乎仍旧与他共享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世界。 但同时,每多看孔慈一眼,想到这个男人拥有着他曾失去的梦寐以求的名分,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邓绥祎身边,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就难以抑制。 邓绥祎垂眸敛去眼底波澜,指尖在文件边缘无意识蜷缩了一下。 那瞬间的刺痛强行唤醒了本该封存的悸动。他曾视若珍宝的情感,如今却成了必须割舍的软肋。 这条复仇路上,任何留恋都是致命破绽,他只能将最后一丝温度也凝成冰甲,头也不回地走向没有秦梁的深渊。 合同敲定。秦梁以庆祝为由开了清酒,他谈笑风生,将酒杯一次次引向孔慈。 几轮下来,孔慈已面泛红光,话也多了起来。 秦梁自己也喝了不少,但眼神深处始终清明。 他计算着分量,说话时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迟缓,俨然一副微醺模样。余光始终锁着安静坐在一旁的邓绥祎。 时机成熟,他给候在外面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很快进来,低声说有紧急文件必须立刻处理。 秦梁扶着额头,对孔慈叹道:“手下人办事不周,见笑了。你看我这有点上头了,车是肯定开不了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恳切看向孔慈,“孔总,能否劳烦邓秘书送我一段?就在附近,保证不耽误他太多时间。” 他这番示弱做得极其自然,喝多的孔慈只觉得是顺水人情,大手一挥:“绥祎,你去送送秦总,看他这样别摔着了。” 邓绥祎冷眼看着秦梁,声音平淡无波:“好的。秦总,请扶稳。” 秦梁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得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孔慈道谢时还不小心晃了一下,更坐实了醉态。 走向门口时,他看似无意地将手臂搭上邓绥祎的肩膀,将一部分重量倚靠过去,灼热的呼吸拂过邓绥祎的耳廓,带着酒气低语:“头有点晕,借力扶一下,绥祎。” 这亲密的接触和称呼,让邓绥祎身体瞬间僵硬。他想推开,但秦梁醉得理所当然,孔慈还在身后看着。 他只能绷紧身体,承受着这份带着算计的靠近,搀扶着秦梁向外走去。 孔慈看着两人略显亲密搀扶离开的背影,醉醺醺的脑子里闪过一丝模糊的不快,但很快被酒意冲散。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酒气,秦梁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眉头微蹙,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窗外的流光偶尔掠过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绥祎,”他忽然含糊地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像是无意识的呓语,“你还记不记得,大学那会儿,你总在图书馆靠窗的那个位置看书。我每次去找你,你都假装没看见。” 邓绥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直视前方,没有任何回应。 车内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 秦梁似乎并不需要回应,继续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里浸透着一种刻意营造的醉后的脆弱与怀念: “有一次下雨,你没带伞,我撑着伞送你回宿舍,你半边肩膀都淋湿了,还嘴硬说不冷。我当时就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倔……” 他的话语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尘封的记忆。 那些被邓绥祎刻意深埋的属于过去的细碎片段,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 那时的阳光,雨水的味道,还有眼前这个人曾经毫不掩饰的热烈。 邓绥祎的唇线抿得更紧了些,下颌线条绷得僵硬。他依旧沉默,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声音的侵入。 秦梁悄悄将眼帘掀开一条缝,观察着邓绥祎的侧影。 青年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比平时更甚的冰封般的沉默。 这沉默,对于了解邓绥祎如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答案。 如果真的全然无情,邓绥祎大可以冷静地回应他,甚至带着讽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沉默筑起高墙,抵御他的入侵。 这沉默,恰恰证明了那些往事仍有重量,证明邓绥祎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这个认知像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秦梁眼底的暗光。他心中涌起一股混合着酸楚和卑劣快意的复杂情绪。 看,你还是在意的。 他不再说话,重新合上眼,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得逞弧度。 车厢内恢复了寂静,但这寂静之下,却涌动着比方才言语更汹涌的暗流。 车子停在秦梁公寓楼下。 邓绥祎解开安全带,侧目看向副驾驶座上似乎已经睡着的男人,语气冷淡:“到了。” 秦梁毫无反应,呼吸平稳绵长。 邓绥祎蹙眉,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秦梁。” 这时,秦梁才仿佛被惊醒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地看向窗外,又转向邓绥祎,嘟囔着:“嗯?到了啊。” 他试图自己解开安全带,手指却笨拙地在卡扣上摸索了几下,都没能成功,反而身子一歪,几乎要靠到邓绥祎身上。 邓绥祎下意识后仰避开,耐着性子探身过去,帮他按下安全带扣。 邓绥祎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醉醺醺的秦梁弄出车厢。 秦梁整个人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滚烫的脸颊贴着他微凉的颈侧,呼吸带着酒气,一阵阵钻进他的衣领。 “绥祎,回家……”秦梁含糊地呓语着,手臂死死箍着邓绥祎的腰,手掌甚至不安分地在他后背摩挲。 邓绥祎身体僵硬,抿紧唇瓣,费力地支撑着他走向大堂。 保安投来询问的目光,邓绥祎微微摇头,沉默地搀着秦梁进入电梯。 密闭的空间里,秦梁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嘴唇似有若无地蹭过他的耳廓和鬓角,带来一阵阵战栗。 秦梁半阖着眼,脸颊贴着邓绥祎的鬓角,低声呓语般说道:“你知道我家在哪儿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和模糊的亲昵,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分离和伤害,还是当年校园里那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那熟悉的气息和过近的距离,让邓绥祎有瞬间的恍惚,仿佛时光倒流。 邓安安:流氓滚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四口水(修) 第5章 五口水(修) 到了门口,秦梁软软地靠在墙上,眼睫低垂。 邓绥祎看着智能门锁,指尖像有自己的意识般,输入了那串刻骨铭心的密码。 他们当年确定关系的日期。 “嘀”一声,门开了。 邓绥祎的心猛地一缩。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将秦梁扶进客厅沙发。秦梁陷在沙发里,喃喃着要喝水。 邓绥祎转身走进厨房。他背对着客厅给秦梁烧水,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环境竟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松懈。 就在这时,秦梁从背后贴了上来。 滚烫的胸膛紧贴着邓绥祎的脊背,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却大胆地探向前,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掌心熨帖在他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按压。 秦梁的唇不再满足于颈侧,而是沿着他的脊椎线条一路向上吻去,湿热的舌尖偶尔舔舐过敏感的肌肤,留下细微的战栗。 他在邓绥祎耳边喘息着,低哑地唤着:“绥祎,安安,别走,我好想你。” 邓绥祎身体剧烈一颤,手中的蜂蜜罐差点滑落。 过于亲昵的触碰和直白的渴望像电流般窜过全身,让他四肢发软。如同最烈的酒,几乎要瓦解他的理智。 一瞬间,他有了意乱情迷,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冰封的心湖裂开了一道细缝。 邓绥祎闭上眼,几乎要沉溺在这久违的亲密里。 但最终,还是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刺痛让他清醒。 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清明。青年用手肘轻轻向后顶了一下,声音冷了下来:“秦梁,松开。” 秦梁的动作顿住,手臂却收得更紧,像固执的孩子不肯放手。 但邓绥祎的冷漠终究还是起了作用,他慢慢松开了力道,却依旧贴着邓绥祎的后背,呼吸粗重。 水烧开了。邓绥祎挣脱开他的怀抱,面无表情地冲好蜂蜜水,端到客厅放在茶几上。 “喝了,早点休息。”说完,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一刻也不想多留。这短暂的沉溺让他感到危险。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身后传来了秦梁冰冷而清晰的声音: “门已经锁上了,你哪里也去不了。”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邓绥祎猛地回头。 只见秦梁站在客厅中央,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迷蒙,眼神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那里面的偏执和占有欲**裸地暴露出来,再无掩饰。 他刚才的醉态,不过是引诱猎物入笼的表演。而邓绥祎那片刻的恍惚和纵容,无疑助长了他的气焰。 邓绥祎的沉默和转身离去的背影,是最后的导火索,瞬间引燃了秦梁心中积压的所有不安,嫉妒和疯狂的占有欲。 他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痕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近乎毁灭般的执念。 “就这么走了?”秦梁的声音低哑得可怕,他一步步逼近,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在我面前,装完陌生人就想走?” 邓绥祎被他眼中骇人的疯狂慑住,下意识地向后退,脊背却抵上了冰冷的门板,无路可退。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秦梁已猛地欺身而上,手臂像铁箍一样骤然收紧,将他狠狠按进自己怀里,不容一丝缝隙。 “我等了太久,绥祎。”秦梁滚烫的身体紧紧压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让我看着你在别人身边,我做不到!” “放开我!秦梁!”他厉声喝道,开始剧烈挣扎,手肘膝盖并用,不顾一切地试图攻击身后的人,想要挣脱这令人窒息的怀抱 但力量的悬殊此刻暴露无遗,秦梁轻易地制住了他所有的反抗,一只手便将他的双腕牢牢钳制在背后,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他衬衫的纽扣。 冰冷的金属门板贴着邓绥祎的前胸,而身后是秦梁滚烫坚硬的胸膛,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他浑身颤抖。 反抗是本能,是对这种强迫行为的愤怒和恐惧。 但在这激烈的肢体纠缠中,某种被压抑已久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感暗流,却悄然涌动。 每一次推拒似乎都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颤栗,每一次扭动反而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摩擦和迎合。 他痛恨秦梁的强迫,却无法完全否认这具身体对曾经最亲密之人触碰的可悲记忆。 秦梁不再给邓绥祎任何思考或拒绝的余地,强势地将他转向自己,吻如同暴风雨般落下,堵住了所有可能出口的斥责。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却又充满了绝望的渴望,唇舌交缠间,掠夺着邓绥祎的呼吸和理智。 衣物被一件件剥离,散落在地。 邓绥祎的反抗逐渐变得无力,从激烈的推拒变成了细微的呜咽和颤抖。 秦梁拥抱住他,那熟悉的,曾被身体铭记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心理防线。 疼痛混杂着久违的记忆,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青年咬紧下唇,不愿发出屈辱的声音,指甲深深陷入秦梁的后背,留下道道红痕。 秦梁像是要将这些年错失的全部弥补回来,动作带着近乎野蛮的掠夺性,却又在关键时刻流露出诡异的温柔,不断吻去邓绥祎眼角的湿意,在他耳边重复着破碎的爱语和占有式的宣言。 邓绥祎的意识被反复撕扯,最终,体力不支和过度的刺激让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邓绥祎是在浑身如同散架般的酸痛中醒来的。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秦梁卧室的床上,身边是男人沉稳的呼吸声。秦梁睡得很沉,手臂还占有性地环在他的腰上。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屈辱、愤怒、还有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身体残留的餍足感,交织在一起。 邓绥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秦梁的手臂,强忍着不适,轻手轻脚地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甚至不敢多看床上的人一眼。 像逃离犯罪现场一样,青年迅速离开了秦梁的公寓。清晨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也让他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回到那个名义上与孔慈共有的家,幸运的是,孔慈一夜未归。 邓绥祎冲进浴室,打开花洒,让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试图洗去昨夜留下的所有痕迹和气息。 他看着镜中自己苍白憔悴的脸,以及颈侧锁骨处无法忽视的暧昧红痕,眼神冰冷而空洞。 洗漱完毕,他拿起手机,准备处理信息。然而,屏幕解锁后,他瞳孔猛地一缩。 联系人列表里,赫然多了一个新的号码,备注名是简单的一个“梁”字。显然是秦梁趁他昏迷时偷偷加上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邓绥祎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指尖微微颤抖。 最终,他点开了信息界面,飞快地输入了一行字: 【昨晚的事,忘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点击发送。然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选了那个新添加的联系人,加入了黑名单。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做完这一切,邓绥祎扔下手机,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苏醒的城市,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心底的冰冷和混乱。 邓绥祎用最决绝的方式切断了联系,但身体残留的酸痛和心底那片被强行翻搅出的涟漪,却提醒着他,有些东西,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真正抹去。 屋内很安静,邓绥祎躺在床上,软乎的被褥和熟悉的气味让他脑袋停止了思考,大概是太累了,很快睡着了。 再醒来时,视线昏暗,天已经快黑了。他居然睡了一天,头还一阵阵痛。 邓绥祎打开手机,刺目的光让他眯了眯眼。待看清后,他的心猛地一沉。 屏幕上显示着数十个未接来电和一大堆未读信息,全部来自孔慈。 他点开信息,孔慈的语气从最初的不耐烦到后来的焦躁,最后几条几乎是在咆哮: “邓绥祎!你死哪儿去了?!” “电话也不接?今晚的宴会你忘了?!” “快点来老宅,爸妈都等着。” 邓绥祎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彻底清醒。 今晚,在孔家老宅,有一场由他主理、孔氏集团举办的盛大宴会。 而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老宅的书房,尤其是养母大伯,也就是孔慈父亲孔祥辉的那间,一直是他怀疑藏有当年逼死养母证据的关键地方。 平日那里看管森严,唯有借助这样大型宴会带来的混乱,他才有机会潜入搜查。 不仅如此,今天是他的绝佳收网机会,他在孔家潜伏了这么久,所有的证据都会在今晚被公众于世。 孔家,今天必须亡。 邓绥祎强撑着坐起身,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清醒。他走进浴室,用冷水泼脸,看着镜中苍白但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的自己。 没有时间犹豫。青年迅速换上一套得体的宴会礼服,将所有的脆弱和情绪严密地封锁起来。 今晚,他必须出现在孔家老宅,不仅要以完美无缺的“孔夫人”身份掌控宴会全局,更要伺机完成他真正的目的。 [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五口水(修) 第6章 六口水(修) 孔家老宅灯火通明,悠扬的乐曲与宾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邓绥祎步入奢华的大厅时,原本喧闹的场所有一瞬间的凝滞。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青年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礼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简单的款式却因他自身清冷出尘的气质而显得格外夺目。 即使姗姗来迟,他步履依旧从容,背脊挺直,仿佛自带光环,轻易便成为全场焦点。 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一道深沉的目光穿过间隙,无声地落在他身上。 秦梁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向孔慈。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 “那就是孔总的秘书,不,现在该叫孔夫人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何止是漂亮,听说孔氏最近几个大项目都是他一手推动的,能力超群。” “孔慈真是好福气……” 邓绥祎对周遭的议论恍若未闻,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迅速锁定了吧台附近一脸焦躁不耐的孔慈。他径直走了过去。 “你去哪儿了?!”孔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有些重,压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知不知道今天什么场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邓绥祎轻轻挣开他的手,语气平淡无波:“抱歉,太累,睡着了。” 他的解释简短到近乎敷衍,眼神却已越过孔慈,落在大厅深处正与人交谈的孔父孔祥辉身上。 孔慈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只得悻悻地哼了一声,扯出个假笑:“赶紧的,我爸等很久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孔祥辉走去。 孔祥辉年约五旬,保养得宜,脸上带着商人惯有的精明笑容。看到邓绥祎,他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绥祎来了。”孔祥辉笑着对身边的宾客介绍,“这就是我常提起的,犬子的得力助手,也是我们孔家的好媳妇。” 他亲切地拍了拍邓绥祎的肩膀,语气充满赞扬:“绥祎啊,最近公司的事你辛苦了,做得非常出色。” 随即又转向孔慈:“孔慈,你可得好好珍惜绥祎。不仅事业上能帮你分担,家里也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贤惠得体。” 邓绥祎微微垂下眼帘,做出谦逊的姿态:“爸您过奖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余光里,他瞥见那道阴影中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 寒暄几句后,邓绥祎便以招呼其他宾客为由,巧妙地脱身。真正的行动,即将开始。 他熟稔地避开偶尔路过的佣人,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快速来到了二楼那间紧闭的书房门口。 确认四周无人后,他利用早已准备好的工具,敏捷地打开了门锁,闪身而入,随即轻轻将门掩上。 书房内弥漫着陈旧书籍和昂贵木材的气息。邓绥祎目标明确,径直走向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打开了孔祥辉的电脑。 幸运的是,电脑并未设置复杂的密码,或许孔祥辉从未想过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动他的东西。 邓绥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操作,搜寻着可能与养母死亡相关的文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一个加密的隐藏分区里,他找到了一个命名为“0825”的文件夹。 0825,那是养母的忌日。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他正在家做好了晚饭等母亲回家,他母亲这些天的心情都不太好,但还是强撑着照顾他,邓绥祎想,今天就让他给妈妈做饭,让他照顾妈妈吧。 深夜降临,随之而来的,是母亲的死讯。 从高楼一跃而下的死讯。 他永远记得那天,刻入骨髓。 点开文件夹,里面赫然躺着一段音频文件。 邓绥祎的心脏骤然紧缩,他颤抖着点开播放键,将音量调至最低,贴耳倾听。 耳机里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夹杂着风声。接着,是养母孔月华那熟悉,此刻却因极度激动而颤抖嘶哑的声音。 孔月华的声音破碎,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大伯!二叔!你们,你们还是人吗?!我爸妈尸骨未寒,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逼死我?那些账目根本就是你们伪造的!孔氏是爸妈的心血,你们不能——” 一个冰冷年长的男声打断了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残忍的平静,是孔祥辉。 “月华,别再胡闹了。白纸黑字,债务清清楚楚。你把股权转让书签了,我们还能给你留条活路,送你去国外安度余生。否则……” 另一个略显尖刻的男声加入,是二叔孔祥耀。 男人嗤笑一声,冷冷开口,“否则?大哥,跟她废话什么!孔月华,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谈条件?跳下去啊?一了百了,明天新闻只会说孔家大小姐不堪债务压力,跳楼自杀!多完美的结局!” 孔月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绝望的尖利,“你们,你们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安安……我的安安……你们别想动他!” 孔祥辉声音陡然阴沉,带着威胁,“那个小野种?你放心,只要你自愿放弃一切,我们自然会照顾好他。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然而事实上,他似乎并不知道孔月华的儿子是谁?不然邓绥祎也不会嫁到孔家,甚至慢慢掌握孔氏。 这只是他逼迫孔月华的手段。 接着是一阵推搡和挣扎的声音,夹杂着孔月华凄厉的哭喊和诅咒:“滚开!别碰我!你们这些强盗!凶手——!” 突然,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重物落地声,通过录音设备模糊地捕捉到,虽然不响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邓绥祎耳边。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孔祥辉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确认, “解决了。收拾干净,通知媒体,就说……大小姐因父母去世,悲伤过度,加之集团债务压力,不幸坠楼身亡。” 录音到此结束。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残忍的真相,邓绥祎还是瞬间红了眼眶,强烈的恨意与悲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没有时间悲伤。他迅速将这段关键录音拷贝到随身携带的加密U盘中。 紧接着,他利用早已准备好的漏洞程序,快速检索并打包了电脑中所有涉及孔氏集团多年来的违法证据。 财务造假、非法交易、官商勾结……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做完这一切,邓绥祎看了一眼时间,不能再耽搁了。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而冰冷。 手指在回车键上重重一点,将所有证据通过匿名通道,瞬间发送到了几个最大的公共网络平台和监察机构的举报邮箱。 清除掉电脑上的操作痕迹后,青年迅速关掉电脑,整理好桌面,确保一切恢复原状,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为了不引人怀疑,邓绥祎先走进了不远处的客用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和翻涌的情绪。 看着镜中那个脸色微白但眼神异常坚定的自己,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了平静无波的面具。 邓绥祎拉开卫生间的门,刚迈出脚步,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绥祎?”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 邓绥祎抬头,只见许凌颂正站在门口,似乎也是刚来卫生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他。 “真巧,正想着怎么没在下面看到你呢。” 邓绥祎心中一惊,但面上却迅速扯出一个得体的浅笑,掩饰住瞬间的慌乱:“许学长,是挺巧的。我刚觉得有点闷,上来透透气。” “没事的话,我要先下去了。”说着侧身从许凌颂身边借过。 然而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胳膊,邓绥祎不明所以向他看去。 邓绥祎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试图抽回手臂:“许学长说笑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现在该回去了。” 许凌颂却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力道,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另一只手从西装内袋里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张照片,递到邓绥祎眼前。 照片有些模糊,明显是偷拍,但足以看清画面。 是昨晚,在秦梁公寓楼下,秦梁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邓绥祎身上,手臂亲昵地环着他的腰,头埋在他颈侧,姿态暧昧至极。 邓绥祎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沉。他千算万算,没料到会被许凌颂盯上,还拍到了这样的画面。 “不知道孔夫人这么着急,”许凌颂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戏谑,“是打算回去见你那位丈夫,还是急着去见照片里这位旧情人?” 他晃了晃照片,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真是没想到,一向清冷自持的孔夫人,也会公然做出这种事。你说,要是这些照片流落到媒体手里,他们会怎么写?标题我都想好了。” 许凌颂站起来,弯腰靠近面前的青年,清冽的香气钻进鼻尖,他深吸了一口气,“孔氏贤内助深夜私会神秘男子,豪门婚姻名存实亡?或者更难听点,水性杨花?” 邓绥祎彻底冷静下来。他不再试图挣脱,而是抬起眼,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许凌颂,“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许凌颂似乎很满意他的直接,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扭曲的痴迷:“绥祎,你还是这么聪明。我的条件很简单。” 他凑近了一些,呼吸几乎拂过邓绥祎的耳廓,声音里充满了渴望,“你能和他出轨,那也能和我在一起吧?” 他顿了顿,目光贪婪地描绘着邓绥祎精致的眉眼,语气变得急切甚至有些卑微:“我不介意的,绥祎。只要是你,我不介意是这种关系。” 他从大学第一次见到邓绥祎,就喜欢上了。那时候邓绥祎有男朋友,他只好远远看着。现在邓绥祎结婚了,可他真的等不下去了。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只要你点头,这些照片永远不会见光,我还会帮你保守所有秘密。”许凌颂伸出手想要触摸面前人的脸颊。 邓绥祎侧脸躲过,眉头微皱,显而易见的厌恶。 这番看似深情实则卑劣的告白,让邓绥祎感到一阵恶心。 邓绥祎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极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许凌颂,你觉得,用这种手段得到的,会是你想要的吗?” 许凌颂愣了一下。 邓绥祎趁他分神的瞬间,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力道之大让许凌颂踉跄了一下。 他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袖口,眼神如同看着一件肮脏的物品,“你想曝光,请便。至于你的条件……” 他顿了顿,语气轻蔑,“痴心妄想。” 说完,他不再看许凌颂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转身,挺直脊背,步伐沉稳地朝着楼梯口走去,将那个被拒绝后脸色青白交加的男人甩在身后。 许凌颂看着邓绥祎决绝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照片,眼中闪过一丝羞恼和更深的执念。 邓安安:一群风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六口水(修) 第7章 七口水(修) 邓绥祎深吸一口气,将许凌颂带来的烦扰强行压下,脸上重新覆上那层无懈可击的淡漠面具,步履从容地回到了宴会厅的喧嚣中心。 璀璨的水晶灯下,他很快看到了被几人围着的孔慈。 孔慈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显然十分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邓绥祎无声地走近,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孔慈的手臂。 孔慈被打断,略显不悦地侧头,见是他,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你去哪儿了?这么久?” “抱歉,刚有点头晕,在休息室坐了会儿。”邓绥祎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破绽。 孔慈哼了一声,也没深究,注意力很快又被旁人的奉承拉了回去。 邓绥祎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侧,扮演着花瓶般的贤内助角色。 他陪着孔慈走向下一波需要应酬的宾客。 “孔总,孔夫人,恭喜恭喜啊!”一位大腹便便的老板笑着举杯,目光却像黏腻的蛛网般在邓绥祎脸上身上逡巡,“孔总真是好福气,娶到邓秘书这样才貌双全的佳人,事业家庭双丰收,令人羡慕啊!” 另一位女士也掩嘴笑道:“是啊,绥祎可是我们圈里的传奇了,谁能想到不仅能力超群,还长得这么标致。孔慈,你可得看紧点哦!”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试探。 邓绥祎微微颔首,唇边漾开一抹程式化的浅笑:“您过奖了。” 他举起酒杯,指尖优雅地托着杯脚,轻轻抿了一口,姿态无可挑剔。 周围的人群中,窃窃私语持续不断: “啧,看看孔慈那副样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谁说不是呢,邓绥祎这样的,放在哪里不是焦点?偏偏嫁给了他。” “哎,你说这邓绥祎图他什么?钱?孔家是有钱,但邓绥祎自己也不差啊。” “谁知道呢,也许就图个清静?毕竟孔慈不管事,公司大权都在邓绥祎手里。” “哼,我看没那么简单。这模样,这身段……可惜了……”话语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邓绥祎对这些议论恍若未闻,他的内心如同冰封的湖面,不起丝毫涟漪。 这些无聊的揣测和贪婪的目光,他司空见惯,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孔祥辉端着酒杯,面色严肃地走了过来。他先是对围着孔慈的几人点了点头,那几人识趣地散开。 然后,他看向孔慈和邓绥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跟我来,去给秦总敬杯酒。秦总是我们最重要的贵宾,安良集团掌握着行业命脉,一会儿都机灵点,别失了礼数。” 他说这话时,眼神特意在邓绥祎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将机灵的希望更多地寄托在这位儿媳身上。 邓绥祎的心跳漏了一拍,该来的终究来了。 他默不作声地跟在孔祥辉身后,孔慈则整理了一下领带,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紧张和跃跃欲试的表情。 他们走向宴会厅里相对安静的一角,那里,秦梁正被几位年纪颇长的商界巨擘簇拥着。 他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深黑色西装,手中漫不经心地晃动着酒杯,神情淡漠,仿佛周遭的奉承与热闹都与他无关,自成一方气场强大的领域。 孔祥辉还未走近,脸上已经堆起了近乎谦卑的笑容,腰杆也不自觉地微微弯了下去:“秦总,打扰您了。今晚招待不周,还请您海涵。” 他侧身,介绍道,“这是犬子孔慈,和他的内人,邓绥祎。特意带他们来向您敬杯酒,感谢您对孔氏的关照。” 秦梁缓缓转过头,目光先是掠过一脸谄媚的孔祥辉,然后落在孔慈身上,最后,如同终年不化的冰雪遇上微光,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地,定格在了邓绥祎脸上。 那眼神深邃如夜海,看似平静,其下却仿佛蕴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漩涡。 就在这四目相对的瞬间,秦梁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起前夜的画面。 意乱情迷时的细微颤抖,晕过去后恬静脆弱的睡颜,以及那肌肤相亲时灼人的温度…… 这一切都曾让他产生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近乎晕眩的满足感。 他本以为,经过那一夜,他们之间坚冰已破,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让邓绥祎彻底回到他身边。 然而第二天清晨,秦梁满怀期待醒来,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床单上淡淡的褶皱证明昨夜并非虚幻。 他疯狂拨打邓绥祎的电话,听到的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最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拉黑了! 那种从云端瞬间坠入冰窖的落差感,那种被彻底抛弃的恐慌和愤怒,此刻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仿佛昨夜种种只是一场梦的模样,秦梁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邓绥祎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但他迅速垂下了眼帘,避开了那过于直接的注视。 孔慈却完全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他见到秦梁,立刻想起了前几日的签约,一种“我们合作过,算是熟人”的荒谬自信瞬间膨胀。 他上前一步,笑容灿烂,甚至带着点自以为是的熟络,声音也提高了些许:“秦总!真高兴又见到您!上次合作非常愉快,期待我们两家公司未来能有更深入的合作!” 他伸出手,想与秦梁握手。 秦梁的目光从邓绥祎身上收回,淡淡地扫了孔慈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没有伸手,只是极轻地举了举酒杯,算是回应,语气疏离而客套:“孔总,有心了。” 这冷淡的态度像一盆冷水,但孔慈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笑着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是莫大的荣耀。 这时,秦梁才仿佛不经意般,再次将视线转向邓绥祎,声音比刚才对孔慈说话时,似乎低沉柔和了微不可察的一度:“邓秘书,又见面了。” 邓绥祎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迎上秦梁的视线,仿佛只是面对一位重要的商业伙伴。 他端起侍者托盘上的酒杯,姿态优雅无可挑剔,声音清冷如玉碎:“秦总,敬您。” 说完,不等秦梁回应,便仰头,将杯中澄澈的液体一饮而尽。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划清界限的决绝。 邓绥仰头时露出那段白皙脆弱的脖颈,以及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滚动的弧度。 秦梁眸色骤然深。 他沉默地看着邓绥祎空了的酒杯,然后才缓缓将自己杯中的酒饮尽,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邓绥祎的脸。 宴会的气氛正微妙地维持在一种虚假的繁荣之下,忽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从音响设备中传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紧接着,宴会厅前方巨大的投影屏幕猛地亮起,原本播放着孔氏集团宣传片的画面,被一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取代—— 照片上,正是昨晚在秦梁公寓楼下,邓绥祎被一个高大男人亲密地搂在怀中的场景。 男人的脸部被刻意打上了马赛克,但邓绥祎那清冷精致的侧脸清晰得不容辩驳!他微微蹙眉,似乎想挣脱,而那个男人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姿态充满了占有欲。 “孔夫人!” 一个阴沉而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许凌颂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脸上再无平日的温和,只剩下扭曲的愤怒和破釜沉舟的疯狂,他指着大屏幕,声音尖锐。 “这就是孔氏集团的贤内助?这就是你们交口称赞的邓绥祎?他背着他的丈夫,深夜与野男人私会,公然出轨!” 一瞬间,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所有宾客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又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孔慈身边脸色瞬间苍白的邓绥祎。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震惊、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邓绥祎。 孔祥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脸色铁青,厉声喝道:“许凌颂!你胡说八道什么!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 他气得浑身发抖,这不仅关乎邓绥祎的个人名誉,更关乎孔氏集团的颜面! 许凌颂却像是疯了一样,挣脱了试图上前制止他的人,歇斯底里地大喊:“我胡说?照片就在这!邓绥祎就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贱人!孔家留着他就是个笑话!应该立刻把他赶出孔家!” “邓绥祎!” 孔慈的怒吼声炸响,他一把抓住邓绥祎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眼睛因为愤怒和羞辱布满了血丝,“这他妈是真的吗?!照片里那个野男人是谁?!你说啊!” 即使他和邓绥祎是虚假婚姻,但长期相处下来,他对邓绥祎早已生出真实的占有欲,更无法忍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戴上如此鲜艳的绿帽,这触及了他作为男人最脆弱的自尊心。 “孔慈!闭嘴!” 孔祥辉急声呵斥儿子,他比孔慈清醒得多,深知邓绥祎现在对孔氏的重要性远超这点桃色风波,此刻必须一致对外,保住邓绥祎。 “这肯定是误会!是有人恶意陷害绥祎!” 他试图稳定局面,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面对孔慈的暴怒质问,许凌颂的疯狂指控和全场审视的目光,邓绥祎只是微微抬起了下巴。 他甩开孔慈的手,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却冰冷而镇定,清晰地说道:“照片是假的。合成技术而已。”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不是假的。” 一个低沉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邓绥祎身上,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一直沉默地站在人群中心,仿佛置身事外的秦梁。 只见秦梁缓缓放下酒杯,一步步从容地走到邓绥祎身边,与他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然后,他转向全场宾客,目光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的孔祥辉和目瞪口呆的孔慈身上,语气平淡地宣布: “照片里的人,是我。”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整个宴会厅炸开!比刚才看到照片时更加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所有人的大脑都一片空白。 安良集团的掌舵人秦梁?!那个连孔祥辉都要点头哈腰的顶级豪门继承人?!他……他和邓绥祎?! 孔祥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冷汗涔涔而下,手脚冰凉。 他看看面无表情的邓绥祎,又看看坦然承认的秦梁,只觉得天旋地转。 如果只是普通的丑闻,或许还能压下去,但牵扯到秦梁……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孔慈更是彻底傻了眼,指着秦梁,又看看邓绥祎,结结巴巴:“你……你们……秦总……这……”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被他视为“交情”的合作伙伴,竟然就是给他戴绿帽的人!而对方的身份,让他连愤怒的资格都显得可笑。 宴会厅里落针可闻,只剩下许凌颂因为计划被彻底打乱而发出的不可置信的粗重喘息。 秦梁的承认,将这场丑闻瞬间提升到了另一个层面,一场足以颠覆孔氏的风暴,正在众人无声的震惊中,悄然降临。 而处于风暴眼的邓绥祎,依旧站得笔直,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波澜。 第八章晚一点修[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七口水(修) 第8章 八口水(修完)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时钟的滴答声像是催命符,将空气压的更加稀薄。 滴滴滴—— 如同死亡的倒计时,突然从宴会厅的各个角落响起,排山倒海般压倒每个人的心脏上。 是手机接收到紧急新闻推送或特殊关注提示音的声音。 几乎在场的每一位宾客,都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亮起,推送的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骇人: 【惊天内幕!孔氏集团前掌权人独女孔月华非自杀,是被亲伯父孔祥辉等人逼死!附现场录音!】 【深扒孔氏集团发家黑历史:财务造假、非法集资、官商勾结证据确凿!】 【孔氏集团股价瞬间崩盘,证监会或介入调查!】 点开链接,里面是详尽的文字说明,配以清晰的图片、财务报表截图,以及最致命的一段音频。 正是邓绥祎刚才在书房里听到的,孔月华被逼跳楼前与孔祥辉等人的对话! “这,这是真的吗?!” “我的天……孔月华是被逼死的?” “孔氏完了!彻底完了!” “快!快抛售孔氏的股票!” 惊呼声、尖叫声、不可置信的议论声瞬间取代了死寂,宴会厅如同被投入一颗炸弹,彻底炸开了锅! 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想要冲破保安的阻拦,冲向面如死灰的孔家人。 闪光灯开始不要命地闪烁,记录下这豪门倾覆的骇人一幕。 孔祥辉刚才因为秦梁承认而惊出的冷汗还没干,此刻看到手机上的内容,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成了一种死灰般的蜡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软下去。 他猛地看向周围乱成一团的宾客和蜂拥而至的记者,又惊又怒,对着身边同样慌得六神无主的助理和保镖嘶声吼道:“快!快拦住他们!让宾客离开!快啊!” 他已经顾不上去管邓绥祎和秦梁的丑闻了,眼下这突如其来的关乎身家性命的曝光,才是灭顶之灾!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刻封锁消息,处理危机……不,不对,证据如此确凿,已经无力回天了!他现在必须想办法……跑!趁警察还没上门之前,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孔慈也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他先是茫然,然后是无边的恐惧,他抓住孔祥辉的手臂,声音颤抖:“爸!这,这是怎么回事?!姑姑她……还有公司……?” “闭嘴!”孔祥辉一把甩开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低声对心腹吼道,“快去准备车!联系……联系那边!我们得马上走!” 往日里光鲜亮丽的宾客们此刻都仓皇失措,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涌去,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和孔家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扯上关系。 孔慈看着面如死灰状若疯狂的父亲,又看向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却异常平静的邓绥祎。 一股莫名的冲动让他跌跌撞撞地冲向邓绥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绥祎!走!跟我们一块走!快!”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有一个念头很清晰。 他不能把邓绥祎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这一切,尽管刚刚才经历了出轨的羞辱,但长期的相处和对邓绥祎的复杂情感,让他在危急关头本能地想要带上他。 “你疯了!”孔祥辉见状,气得几乎吐血,他猛地上前,用力掰开孔慈的手,死死拽住儿子的胳膊,声音嘶哑地低吼。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给我们孔家戴绿帽的贱人干嘛?!说不定这件事就是他做的!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此刻只想保住自己和儿子的命,邓绥祎的死活早已无关紧要。 孔慈被父亲强行拖着往后门的方向走,他挣扎着回头,望向邓绥祎,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恐惧和一丝未尽的执念。 邓绥祎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深深地看了孔慈,那个逐渐被人群裹挟着远去的曾经是他丈夫的纨绔子弟。 那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留恋,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孔慈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混乱的出口处。 仿佛只是一个瞬间的错觉。 刚才还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的奢华宴会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空旷死寂。 原本璀璨的水晶灯依旧亮着,却只照亮着满地狼藉 桌椅被翻倒,酒杯被摔碎,精致点心散落一地,空气中还残留着昂贵的香水味和食物气息。 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寂静。 邓绥祎独自站在这一片废墟般的空旷中央,身形显得格外单薄。 灯光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终于为养母讨回了公道,也让那些窃贼付出了代价。 可预期的快意并没有汹涌而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茫。 他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正准备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一扭头,却蓦地发现,身边不知何时,还站着一个人。 秦梁。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仓皇逃离,甚至没有移动过分毫。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守护的石像,深邃的目光始终落在邓绥祎身上,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邓绥祎看着他,又有些看不懂他。 青年苍白的唇瓣微微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沙哑和疏离:“你怎么还不走?” 秦梁头微微一歪,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异常清晰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他特有的偏执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空旷死寂的大厅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 “他们都走了,正好。”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邓绥祎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怎么会抛下你。” 邓绥祎想笑,又笑不出来,最后扯出一个难看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逃离的背影。 今晚的夜色很美,月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散落在青年身上,将他苍□□致的脸衬得更加清冷。 秦梁看着他睫毛上流转的月光,缓慢地蹲在邓绥祎身旁,久违的平静气氛回到他们身边,那是大学时才有的。 从重逢那天开始,他们之间就剑拔弩张,这是少有的。 秦梁抓住邓绥祎垂在身侧的手。 我陪你,我会陪你。秦梁闭上眼,感受着青年周身的悲伤。 他不想去问了。邓绥祎当初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要嫁给孔慈,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他不去问了,秦梁想,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老宅外,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包围了混乱的孔家老宅。 孔祥辉和孔慈等人试图从后山小路逃离,却被早已布控的警察在半山腰截住,铐上了冰冷的手铐。 昔日风光无限的孔氏父子,此刻面如死灰,狼狈不堪。 与此同时,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也步入了空旷的宴会厅,径直走向邓绥祎。 为首的一人出示了证件,语气公事公办:“邓绥祎先生,我们是市经侦总队和刑侦支队的。孔氏集团涉及多起严重经济犯罪和孔月华女士被害一案,现有证据表明你深度参与公司运营,并且我们接到实名举报,举报人正是你本人。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邓绥祎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他点了点头,没有一丝反抗或辩解的意思,主动伸出了双手。 冰凉的手铐落在纤细的手腕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他终于亲手将仇人送上了绝路,也将自己置于了法律的审判席前。 他并不后悔,这条复仇之路,他早已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就在两名警察要将他带离时,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秦梁猛地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邓绥祎未被铐住的那只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剧烈的风暴,声音压抑着极大的情绪:“绥祎!” 邓绥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看着秦梁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焦急和想要不顾一切阻止的冲动,他冰冷的心湖似乎被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漾开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 但他很快便压下了这不合时宜的情绪,对着秦梁,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眼神似乎在说:到此为止了。这是我的选择,我的路。 他挣开了秦梁的手,尽管那力道对于秦梁来说微不足道,但其中的决绝意味却让秦梁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邓绥祎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复杂难辨,有告别,有释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舍。 然后,他转过身,跟着警察,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停着的警车。 秦梁站在原地,看着邓绥祎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看着警车的车门关上,红蓝闪烁的灯光逐渐远去,融入漆黑的夜色。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总觉得,这一别,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彻底失去控制。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是永诀。 几个小时后,噩耗传来。 邓绥祎所乘坐的警车,在前往市局的盘山公路上,与一辆严重超载,刹车失灵的重型货车迎面相撞。 巨大的冲击力将警车彻底压扁、扭曲,变成了一堆废铁。车内人员,无一生还。 消息传到秦梁耳中时,他正在动用一切关系试图了解邓绥祎的情况。 那一刻,世界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和色彩。他僵在原地,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得粉碎。 邓绥祎摇头时那决绝的眼神,最后看他时那复杂的一瞥,成了刻在他脑海里的最后影像。 一场无比惨烈的车祸,带走了一切真相和恩怨,以及那个外表如菟丝花般柔弱,内心却冷若冰霜的美人。 秦梁的世界,从此只剩下一片荒芜和永不熄灭的疯狂执念。 【警告!警告!警告!非法闯入,请立即离开!请立即离开!】 【世界损坏程度40%,75%……80%,100%】 【世界线回收】 “宿主,您醒啦!”020欢快的声音在系统空间响起。 邓绥祎缓了一下,慢慢睁开眼,手指轻轻擦过眼角,冰凉的泪珠滚落。 他脑袋里还留存着死亡前的巨大痛苦,被直接砸死的感觉可不太好。 响起位面里的男人,邓绥祎眼神暗了一下,尽量忽略心中的熟悉感和不适。 “这个世界成功了吗?”邓绥祎突然想起。 说到这个,020一下就蔫了,“没有宿主。这个位面的男主在您死后没多久就死了,位面没有了支撑,就失败回收了。” “……好吧。” “下个世界吗?” “嗯。” 遥远星际的另一头,一个身材高大俊美无涛的男人正无声地注视着一切。 良久,笑了出来。 终于找到你了。 下一个世界: 冷漠漂亮博士x变态克鲁苏攻(有触手……吧) 微万人迷受,背景是人类进化,不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八口水(修完) 第9章 人鱼不对劲(1) 轰隆—— 爆炸声在电视新闻上响起,股股浓烟从高楼里涌出,尖叫的人群和急促的警笛混乱着上了电视。 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站在高楼顶,随着新闻镜头的拉近,一张充满野性的脸出现在了电视里。 他手里拿着一管红色的血液,脸上是极度挑衅的笑,一条刀疤贯穿了他整张脸,显得极为凶恶。 他举着手做了个手势,嘴唇无声的张合。 我,在看着你。 “这个疯子在做什么!他偷走了博士的样本!”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围坐在屏幕前,其中一个皱着眉愤愤的说。 其他人接连附和,“真是个疯子,为了引起博士的注意,真是什么都敢做。也不怕落到邓博士手里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这个人抓到了吗?他是什么人?”有新来的还不知道研究院的事。 一说这个,来劲的人可多了,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冷血无情又格外引人的博士。 包括但不限于邓绥祎刚来研究院时有同届的师兄表白,被冷酷拒接,不死心骚扰了半年,最终以挨了一顿打而告终。 在新人时期,向邓绥祎表白的人数不胜数,有得不到的就开始诋毁基因研究院的某个新人是靠身体上位的,一时间流言蜚语。许多人对这个谣言都嗤之以鼻,只要和邓绥祎相处过的,都不可能信。 后来造谣者被邓绥祎找出来揍了一顿,并在邓绥祎的威胁下公开道歉,这事儿才算完。 但认为邓绥祎能力不行的人却多了起来,在邓绥祎领头突破了某个困扰多年的难题后,他的能力才是真正的被众人认可。 由于邓绥祎那张过分清丽的脸,让人很容易忽略他恐怖的科研实力和战斗力。 这些年因为邓绥祎的脸扑上来的人不在少数,都被他冷冰冰的态度给劝退,也有陷得更深的人,就像这新闻里的人。 两年前向博士告白被拒绝后,一直致力于骚扰博士,因为他身上特殊的基因,邓博士曾经和他共事过。 说好听点是共事,实际就是邓博士的实验品。 可他却对邓博士愈发痴迷,认为邓博士能和他相处这么久,一定是有感情的,但没想到在失去实验价值后,邓博士直接将他抛弃了。 谁知道这人竟然疯到这种地步,直接偷了博士的血液样本,还做了恐怖袭击。 先不说恐怖事件会有多大后果,单是偷了邓博士的研究成果,就够他被报复一百回了。众研究员默默为好歹共事过的前同事点蜡。 安息吧,愿你下辈子不再遇到邓博士。 与此同时,大楼下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四五个持着荷枪实弹的警卫员同时敬礼,带头的那个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削瘦身影跨出了车门。 他看上去无比年轻,肤色是不健康的苍白,太阳闪过的后视镜里映照出他坚毅冷冽的下巴。 “邓博士,那个暴动者已经被逮捕,您是否要去审问。”领头人对面前这个比他年轻许多的青年十分恭敬。 邓博士,邓绥祎,对整个研究院有着绝对的领导权力,一切和研究院有关的部门都要给他七分薄面。 邓绥祎点了下头,跨入了大楼。 从一楼大厅到电梯门口,所有工作人员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站直,迅速避让,恭敬的问好。 个个低垂着脑袋,盯着地面黑色皮鞋走过才敢大口呼吸,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响起,众人才惊觉从他们面前经过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邓博士,研究院真正的掌权人。 邓绥祎在电梯里站定脚步,伸手整理了下腕表,面容不带任何情绪,消失在了电梯门后。 冷漠的漂亮疯子。 凡是稍微了解一点邓绥祎的人都会这么评价。 邓绥祎,听到他名字的人大概会觉得这人是一个温柔和婉的,给他起名的人大概很爱他。绥祎,平安幸福的意思。 见到他的人都会被他美丽的外表吸引,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仿若漩涡在引诱着所有人去飞蛾扑火。 但他的性格和外貌大相径庭,冷漠到极致的一个人,平时不怎么搭理人,想和他搭上话,就需要你身上的科研价值。 宋云就是因为自身的价值和邓绥祎搭上话的,从此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了,觉得引起邓绥祎的心动了,直到失去研究价值被抛弃后,才猛然惊觉。 这个冷漠的疯子,所有平和的表现都是为了获得成果形成的假象。 于是宋云疯魔了,他要偷走邓绥祎最在意的东西,他不相信这样邓绥祎还能不理他。 如宋云所愿,邓绥祎终于再次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不过地点不太对。 宋云双手被拷在桌子上,身体被锁链紧紧困住,他不能活动一分,这是死刑犯才有的待遇。 邓绥祎隔着玻璃坐在宋云面前,双手放在桌面上,表情是惯有的冷漠,“东西放哪儿了。” 他说的是那管血液样本。 通过传话筒,宋云听到了邓绥祎的话,他紧紧盯着面前人脸,眼中格外炙热的情绪让人不适。 “我把它销毁了。”宋云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出声回答。 邓绥祎的眉头皱起来,眼中带了点不解。 美人露出疑惑表情是很美的,宋云的手控制不住的想要挣开,却被手铐的电流穿过了全身。 “那管样本是我的样本,你可以在我身上再做一次研究。”宋云急切的表达自己的作用,妄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在邓绥祎面前获得一点点关注。 邓绥祎看着宋云疯魔的样子,突然笑了一声。 都说他是疯子,在他看来这些一个个接连不断往他身上扑的人才是疯子。 大脑退化,完全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正常思维,满脑子只有野兽般的□□,低等的生物,令人想吐。 宋云被邓绥祎的笑定住了,他好久没有见到他笑了,一时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邓绥祎不等宋云反映过来,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邓绥祎站了起来,双手支撑在桌面上,眼睛里的淡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冷嘲。 “不要做梦了,”邓绥祎最讨厌别人要求他做事情,他红艳的薄唇吐-出三个字,“去死吧。” 宋云根本没有听到邓绥祎的话,他完完全全被吸引了,他全身疯了一般往前凑,妄图隔着玻璃抚摸面前人的嘴唇。 然而下一秒,比上次强几倍的电流通过锁链传达全身,宋云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邓绥祎施舍了一个眼神给昏迷的宋云,随后离开了审讯室。 “按照流程判刑吧。” 按照流程,宋云会被植入基因枷锁,永远不能使用异能,被扔到地下开采异能石,永生不能出现在地面。 几百年前,地球生物出现大面积的异变。 大片的海洋变成了沙漠,无数动植物发生了异化,对人类显现出攻击性,那时的武器难以抵御怪物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人类一时间陷入了绝境。 然而一场流星雨悄然降临,带来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集体变异,许多人在那场流星雨后觉醒了异能,也有许多没有异能的人。 拥有异能的人能够击败异变的怪物,为当时黑暗的未来迎来了一丝光亮。在一次巨大的战役后,异变怪物被驱逐出地球表面,人类再一次获得了胜利。 这让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异能等级高的人掌握大部分社会资源,等级低的或者平民负责劳动力。 在这样的社会结构中度过了百年,那些高等级的人发现自己的异能正在消失,他们的寿命也在减短。 社会结构又开始发生变化,少数没有异能的人开始掌握大权,那些高等级的人在四十岁时就会因身体机能衰竭而死,一个长寿的、有头脑的领导者是很有必要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减少异能消失速度的异能石被发现,高等级的人又开始占据上风。 所以现在,最火热的社会课题是,如何延长异能者的寿命。 轰隆隆隆—— 响彻天地的雷声突然炸响,邓绥祎猛地抬头看向天空,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现在已经乌云密布。 好像下一秒就要压上地表。 沙漠边缘的巨大城墙开始发出警报声,声音通过空气穿梭在每个人的耳中。安全区的居民心里都莫名升起恐慌。 邓绥祎迅速前往指挥室,无数块屏幕同时出现一个画面。 原本是围住沙漠的城墙,居然开始蔓延水痕,先是一只鱼虾出现在墙上,然后是无数的海洋生物瞬间围满整个墙面。 巨大的墙壁高耸入云,从地面往上,密密麻麻的海洋生物逐渐占据墙面。 任何一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都会晕死过去。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怪物。 虽然还是正常海洋生物的模样,但那些都一定是怪物了。 指挥室里瞬间骚动,邓绥祎紧盯着监控画面,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声。 人群骤然安静。 “打开防御模式。”青年独特的声音回荡在指挥室内,莫名的让所有人安心。 技术人员赶紧启动紧急防御模式,一瞬间墙壁出现高达十亿伏特的电流,清晰可见的光束穿插在怪物中间。 几乎是同时,屏幕上出现大片大片的烟雾,烟雾散去,怪物全都掉落在地上。 指挥室的技术人员不敢有一丝松懈,紧盯着监控里一动不动的怪物,他们必须保护好城墙。 因为城墙后面,是所有的人类。 邓绥祎短暂从里面出来,他用胳膊支着身体,颈肩线条格外单薄,在冷风中显出一丝羸弱。 一丝凉意落在了鼻尖,他伸手抹去。 下一秒,倾盆大雨。 秦梁:我咋还没出来[托腮] 避雷:1.万人迷冷漠漂亮博士强受x变态跟踪狂克鲁苏攻 2.受性冷淡,攻有点性瘾(不是),有亲情虐(大概是主播强项[熊猫头]),结局he,主角感情线不虐 3.有很多人喜欢受,但受只喜欢攻[比心] 4.攻人鱼形态不多 依旧双洁 (背景纯架空,请勿代入,纯纯纯架空[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人鱼不对劲(1) 第10章 人鱼不对劲(2) 意识到不对,邓绥祎就几乎是瞬间转身跑回指挥室。 “太好了,这些怪物都逃走了。” “奇怪,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往这里来?” 监控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怪物在被电晕后从城墙上摔落,它们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从昏迷中醒来,像是在畏惧什么,迅速离开了城墙。 指挥室的人还在为怪物的离开感到开心,没人注意到,城墙上的水痕随着怪物的离开而彻底显现。 那是一个狰狞的、张着大口咆哮着的诡异怪物,没有人见过这个怪物的模样,这是神迹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后,倾盆大雨压了下来,压在了城墙上。 “那是……什么!” 原本逃跑的海洋怪物,此刻都停在了距离城墙一百米的距离,明显的一条分割线。怪物们沉默着,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的降临。 哗啦啦—— 大雨完全压住了城墙。 监控居然出现了一瞬的花屏。 这是很少见的,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这种低级错误几乎是不会出现的,除非有东西能够扰乱地球磁场。 没人知道这个和城墙上的水迹一模一样的怪物是怎么出现在城墙外的,在花屏恢复后,就凭空出现。 邓绥祎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嘴唇变得毫无血色,削瘦的线条十分笔直,纤细的手腕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在他身后,监控里巨大的怪物伸展着触手,邓绥祎转过头,眼神和怪物的有一瞬间的重合,不可言状。 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没能作出反应,他们心里同时生起了恐惧。 是因为怪物还是邓绥祎,没人能说得清。 “通知所有守卫队,不所有军队,立刻前往城墙!”邓绥祎迅速做出部署,“启动一级戒备状态,全城拉起警报!” 显示屏上的怪物映照在邓绥祎的瞳孔里,一秒钟,只有一秒钟,他和怪物隔着屏幕对视了。 心脏莫名开始剧烈跳动,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 这个可怕的怪物,通体漆黑,没有正面和反面,全部都是触手,长满全身,身体十分庞大,身形迅速变换,能做到五秒一个形态。 它挥舞着身上的触手,高大的城墙在它眼里就像玩具,它一下下的拍打墙壁,完全忽视了墙上的高压电,就连百米粗的电磁炮也被它一个张口吞掉了。 这要怎么打。在场的人无不这么想。 无数异能光波砸在怪物身上,但都被它诡异的身体吸收,地面升起近千米高的土锥想要穿透怪物的身体。 下一秒,巨大的水流将其完全冲散。 “什么——” 释放异能的人来不及把话说完,就被怪物反射的异能杀死了,一支被注入雷电的植物箭穿透了他的脖子,植物在他身体里发芽生长,冲破了他的头颅,鲜红的碎肉糊了一地。 天空的雨更大了,仿佛带着生命般蠕动进了异能者的身体,他们的基因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异,人体三十一亿碱基对同时发生错位,DNA链全部断裂,随即爆体而亡。 真是好惨烈的一场战斗。 邓绥祎站在城墙上,眼神毫无波动地看着这一场几乎是单方面虐杀的战争。 他漆黑的头发被雨淋湿在脸侧,纯黑的瞳孔里上演着一场场虐杀,奇怪的是,这些人体杀手般的雨并没有侵入邓绥祎的身体,反而是暖洋洋的贴在他身上,让他冰冷的四肢升起暖意。 一阵风扬起了邓绥祎的衣摆,他单手摘掉了黑色的腕表放到一旁,眼睛紧盯着面前的怪物。 “邓博士要干什么?!他可是一个普通人,他想要战斗吗!” “不!停下,你会死的!” 旁边的人见到邓绥祎的动作,想都没想就要阻止。 没人会希望邓绥祎来战斗,他那样一个漂亮的人,浑身都精细的要命,就应该待在温室一辈子,让微风拂过他黑色的头发,让阳光洒在他清亮的瞳孔。 而现在,他要去赴死了。 是的,赴死。在众人眼里邓绥祎就是去死的,没人会相信邓绥祎能打得过这个怪物。 没人能阻止得了邓绥祎,他纤细的身影站在城楼上,手里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长剑,直指怪物的头颅。 在怪物面前,青年就像一只蚂蚁般弱小,但青年举起了剑,还是几百年前的冷兵器。 青年的嘴唇轻启,吐出了所有人都听不到的声音。 无声的,“终于来了。”他说。 随后一个跳跃躲开了怪物横扫过来的触手,他的长剑一挥,居然奇迹般地划开了怪物奇特的皮肤,有黑色的液体从伤口流下。 附近的异能者是没办法只看着这样一个漂亮的人独自战斗的,即使是这样危急的场面,他们也拿起了武器。 嗖—— 一支箭矢划破空气,精准射进了那只即将落到邓绥祎腰上的触手。 邓绥祎扭过头,在他身后百米远,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人。 居然是被植入基因枷锁的宋云。 来不及思考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邓绥祎的左手一阵剧痛。 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手腕,尖锐的视线穿过混乱的场面,邓绥祎精准地找到了一张心虚慌乱的脸。 脑袋里自动配对出这张脸的主人,被他赶出研究院的低级异能者。 愚蠢的家伙。 邓绥祎这么想,手腕上的血流的更多了,在脚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洼。 怪物不知受到了什么攻击,它开始愤怒的吼叫,人类听不懂怪物的语言,但那些本在观望的海洋怪物全部出动了。 密密麻麻冲向了城墙上的战队。 宋云发动异能扫开了一大片妄图接近邓绥祎的怪物,然后赶紧扶住青年纤瘦的腰肢。 邓绥祎的脸因为缺血变得更加惨白,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纯黑的瞳孔挂在脸上,眼神阴狠,远远看去竟像一个可怖的吸血鬼。 “什么人竟敢伤你?!”宋云看到了邓绥祎手上的伤。 邓绥祎疼的额角冒出了冷汗,他站直身体从宋云的怀抱里离开。 青年的身体几乎是在颤抖了,身体绷成一条直直的线,仿佛下一秒就要断开,但他的眼睛很坚定。 即使在这样艰难的状况下,他的眼神依旧很坚定。 “滚开。”邓绥祎的声音很冰冷,雨水淋湿的头发一直在滴水,血液混在里面难以分辨。 “不!”宋云摇头,他不可能让邓绥祎独自面对危险。 邓绥祎转过头看他,眉头像在审讯室那样皱起,熟悉的厌恶感扑面而来,宋云来不及反应,邓绥祎一把将他推下了城楼。 青年单薄的身体在视线里逐渐缩小,仿佛慢动作一般,青年用受伤的左手举起了长剑,而他完好的右手,拿着一个按钮,没人看到他是否按下了那个控制城墙自毁的按钮。 在他面前,怪物触手高高的扬起,迅速下落。 宋云身体迅速坠落,瞠目欲裂,他几乎预见青年惨烈的死亡。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他们不忍心看到这样鲜活的一个美人变成一滩肉饼。 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们睁开了眼。 刺眼的阳光就闪耀在城墙上那个纤细青年的身后,万丈光芒一般闪耀在众人眼中,那只巨大的触手被长剑穿透,死死地钉在城墙上。 黑色的血液顺着墙壁流到了地上,在雨水的冲刷下形成一个小溪。 青年拥有和外貌完全不同的战斗力,在场的一名研究院新人心想,研究院的传说都是真的,追求邓博士的人会被揍一顿。 原来是邓博士亲手揍的,让那些狗东西占到便宜了。 “发生了什么……” 这些可怕的密密麻麻的怪物,在阳光出现的瞬间开始撤退,有光线落在了怪物身上,出现了一大片灼伤。 这些现象无一不表明着这些怪物害怕阳光。 雨已经停了,战场上瞬息万变,节节败退的一方居然在一瞬间就扭转了局面。 那些海洋怪物开始后撤后撤,而在城墙面前的怪物,在雨停了的一瞬间开始发出尖叫。 尖锐的声音穿透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高分贝的声波将所有人打入了昏迷。 邓绥祎晕过去的前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接住了他。 “昨日傍晚,大批怪物突袭城市外围防护墙,基因研究所博士邓绥祎违反战斗规定,致使军队损失惨重。好在守备军队迅速反应,最终将怪物群彻底击退,维护了城市安全,但城墙受损严重,后续将加强城墙守卫。” 军队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城墙需要重新修建。 这对民众来说是非常恐慌的一件事,这座城墙将人类和怪物分开,在城墙的保护下他们才能幸福的生活。 可是他们忘记了,城墙下那成千上万累积成山的尸骨,也许是他们的仇人也许是他们的血亲。 损失巨大的一场战斗。 邓绥祎在昏迷中醒过来,他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被束缚住了。 审讯室白得扎眼的灯光直直的照在邓绥祎的脸上,他的眼睛不由得眯起,透过光往暗处看去。 坐在对面玻璃外的,是首领威尔斯。 威尔斯的身材强壮,面容硬朗,鼻梁很高眼窝很深,是很典型的欧洲人长相,寸头显得很凶悍,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放在面前,两位警卫员分别站在威尔斯身侧,手里拿着荷枪实弹。 邓绥祎被这样的情形搞得有些懵。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梁已经出场了,聪明的小伙伴都看出来了[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人鱼不对劲(2) 第11章 人鱼不对劲(3) “嫌疑人邓绥祎。”审判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可言喻的威压。 邓绥祎拧着眉,听到审判者的声音,抬了下头,他的手腕上绑着白色的绷带,脸上还有战斗时留下的血迹,眼睛里爬上了血丝,状态很不好。 在灯光的照射下,邓绥祎的脸几乎白的透明,明明受了很重的伤,明明是处于劣势,他还是直着身体,线条紧绷。 但不可否定的是,这副模样的青年依旧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威尔斯心里这样想,眼睛紧紧注视着面前的人。 “有人举报你按下了城墙自毁按钮,导致城墙摧毁,军队崩溃。”审判者在审讯室里,坐在邓绥祎的面前,紧盯着他的眼睛。 邓绥祎的神色平和,在任何时刻都保持着冷静,他平淡地注视着审判者,“我没有按下按钮。” 他为自己申辩。 听到邓绥祎的话,审判者叫来了证人。 走进来的是那个在战场上袭击邓绥祎的人,被研究院驱逐的于秀成。 他展示了一段录像,正是邓绥祎在城墙上举起剑时按下了按钮。 “审判者大人,我的异能是记录。这是当时我攻击怪物时无意识释放异能时记录下的。”于秀成半阖着眼皮,态度恭敬。 邓绥祎面无表情看着这场闹剧,歪了下头,看向玻璃外的威尔斯。 威尔斯一丝没有愧疚地展了个笑,看起来还很有绅士风范。 任何谎言都骗不过审判者的眼睛,审判者给邓绥祎判下了罪行。 “基因研究所前博士邓绥祎,违反社会安定法,造成巨大社会恐慌,念其贡献巨大,剥夺其职位权力,终生为基因研究做贡献。” 按理来说,这是很轻很轻的惩罚了,如果邓绥祎真的按下了城墙自毁按钮的话。 直到被守卫员带离审讯室,邓绥祎都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激起他的关注。 从威尔斯身边擦身而过时,邓绥祎被拦住了,他不明所以看着面前这个逐渐陌生的首领。 他想起曾经他们同窗时的画面,他记得他这位师兄曾说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世界和平不再忧伤。 邓绥祎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他们都在这里走得太久了,从前的东西早就没有了踪影。 威尔斯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邓绥祎,没有错过他眼神里的一瞬忧伤,“只要你答应我的求婚,我可以让你回到原来的位置,甚至更高。” 邓绥祎没有回答他,也不再看他,继续往前走,挣脱了威尔斯的禁锢。 他的嘴唇动了动,“不要忘记城墙下的尸骨。” 威尔斯的表情一下子从祈求变成惊讶,他迅速扭头看过去,留给威尔斯的只有青年远去的背影。 威尔斯眯了眯眼,灯光在他的眼下打了一片阴影,显得他格外-阴狠。 “于秀成,”威尔斯说。 于秀成赶紧小跑过去,弯着腰回答,“首领大人。” “你来接替邓绥祎的位置。”威尔斯冷冰冰的开口,眼睛依旧注视着远去的邓绥祎,直到青年的身影消失不见。 于秀成要高兴疯了,他终于能再回到研究院了,还是以邓绥祎上司的身份,巨大的快-感席卷全身,他几乎能看到邓绥祎被他踩在脚下的模样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投出一点光亮。 这是邓绥祎被带到地下室的第三天了,期间只有于秀成来过。 小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邓绥祎用胳膊挡住过分刺眼的阳光,从里面走进来的依旧是于秀成。 “邓博士。”于秀成不喜欢穿研究白大褂,他身上穿着纯黑的制服,并不健壮的身体在黑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羸弱。 即使邓绥祎已经是于秀成手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研究员了,他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弄死邓绥祎来报当年被驱逐的仇了,但于秀成还是叫着邓博士。 和之前的恭敬畏惧不同,他语调里带着一丝缱绻。 邓绥祎半坐在地上,受伤的胳膊支撑着上半身,眼睛不去看面前站着的于秀成。 他对疯子向来无话可说。 于秀成早已习惯了邓绥祎对他的无视,他自顾自地说,“首领已经让我取代你的位置了,基因研究院项目进行的很好。” 他走到邓绥祎面前,蹲下身,伸手想要抚摸青年的脸颊。 “我可以放你出来,但你要乖乖的。”于秀成的眼形细长,眼尾下垂,显得人格外-阴沉,不过他见人总是带着谄媚,让人从来都注意不到他的阴狠。 邓绥祎的左手有些疼,他直起身体往后靠了靠,抵住身后的墙壁,眼睛半垂着,抬起头去看面前的于秀成。 于秀成被看的浑身酥麻,他的脸上诡异的泛起薄红,手抵在唇边咳了下,“研究院捉了一只人鱼,日常提取工作就交给你了。” 说完转身就跑了,在门口还被绊了下。 邓绥祎疑惑歪头,看着远去的于秀成,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从地下室走出来。 电梯的镜面映射出青年略显憔悴的脸,连续几天未见阳光显得他的脸更加苍白,身体依旧笔直,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窘迫。 就好像被昔日的手下败将关了几天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邓绥祎被关起来的地方就在研究院大楼的地下室。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许多之前的同事和属下,那些人的眼神怪异,但还是和之前一样,为邓绥祎让开宽敞的道路,等他离开大楼后才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新闻将邓博士塑造成了一个不顾社会安慰、滥用职权、私生活混乱的人,有人信以为真,有人不以为意。 但无论怎样,这些人都在看到邓绥祎的时候低下了头颅。这是长时间的习惯造成的,即使邓绥祎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位高权重的邓博士了,他们依旧照之前那样做。 脑子还没反映,身体已经动起来了。 久违的阳光落在身上,邓绥祎眯了下眼睛,再睁眼时,天空的太阳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天在一瞬间转阴。大片的乌云遮住了整个天空,和前两天怪物入侵时一模一样的天气。 和当时一样的恐慌爬上心头,邓绥祎大步离开了这里。 在他走进屋子的一瞬间,一滴雨落在了他的鼻梁上。 邓绥祎没有在意,脱掉身上的衣服,走进浴室里。 那滴雨无人处理,通过淋浴下的水,爬过邓绥祎身体的每一处,从鼻尖到脖颈,滑过他受伤的手腕,拂过他的小腹。 光滑的,蜿蜒的,笔直的。 绵绵无期。 阴影处一只漆黑的眼睛无声的注视着浴室里的青年。 一眨不眨,瞳孔兴奋的颤抖,怪异的红色蔓延到里面,无声的尖叫疯狂。 夜晚很快降临,邓绥祎惊奇的发现,他以为要下雨的云,居然一场雨都没降临就离开了天空。 许是这两天在地下室待的太久,邓绥祎很快就睡着了。 屋外的黑暗爬到了屋子里,一瞬间所有眼睛都睁开了,如果有人在,那么他绝对会被吓晕。 因为那实在是太多太多只眼睛了,占满了整个卧室,眼珠齐刷刷的注视着床上的青年。 巨大的兴奋激动占有疯狂,全部都藏在眼睛里。 让人不寒而栗。 一只漆黑的触手从黑暗里钻了出来,悄无声息搭上了床上人的脸颊。 粘腻的液体粘在青年的唇瓣,柔软的触手缠上青年的脖子,又要搭上他的嘴唇。 撑开唇瓣还要往嘴巴里伸,肥厚的触手撑满整个口腔,邓绥祎本能的感到不舒服,皱起眉像是要醒过来。 在青年身上乱动的触手瞬间停了下来,不知道释放了什么,邓绥祎再次昏睡了过去。 因为难以吞咽而升起的生理盐水从脸颊滑落,熏得整个眼角都开始泛红,就连嘴巴也红艳艳的。 他的舌头被触手压着,有些难耐,喉结不断滚动,试图让自己好受些,却不小心吞进了触手分泌的液体。 “唔……” 舌头被拽了出来,失去意识的青年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舌头无力的耷拉在嘴边,眉头微皱,格外引人。 从黑暗里爬出来了更多触手,争先恐后往邓绥祎身上钻去,撑开了青年的睡衣,将人完全包裹住,似乎是要将人吞到肚子里。 触手分泌的粘腻液体滑过了邓绥祎的全身。 而青年毫无察觉,在梦里被wan遍了全身。 色-情。和邓绥祎的外表很符合的词语,却和他的性格背道而驰。 而现在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温热滑腻的触感通过触手传导到不远处大楼里的人鱼身上,紧闭的水箱里人鱼睁开猩红的眼睛,分外邪气的脸上浮现出粘腻的阴湿感。 它的上半身和正常男性相差无几,甚至比正常男性的身材好上许多,取代腰腹下有力双腿的,是长长的蓝色鱼尾,鳞片流光溢彩,看着能让人想起逐渐减少的海洋。 它的鱼尾很粗,一个成年人才能勉强抱住。鱼尾很长,直立站起的话,近乎三米高。 人鱼伸出猩红的舌头,卷起指尖,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似乎前面就是它要紧紧缠绕的恋人。 它猩红的眼睛映着卧室里蜷着身体的邓绥祎,青年的的身体还在颤抖,连带着人鱼的心脏也在痉挛。 它的手往下划过腰腹,那片绚丽的蓝色鳞片微微张合。 人鱼的眉头皱起又舒展,鱼尾的鳞片蜷缩起来。 “安安……” 我的,安安。 “找到你了。” 写的正爽呢,导员来查寝了,一下就萎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人鱼不对劲(3) 第12章 人鱼不对劲(4) 邓绥祎从梦中醒过来,皱着眉揉了揉腰。 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出现了他自己没有见过的情态。 绯红的、潋滟的。 邓绥祎有些疑惑,这里安保很好,别人根本进不来,难道是昨天梦游了? 没有想太多,他直接去了研究院。 阳光照在研究院大楼的玻璃门上,映照出青年削瘦的身形,他依旧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脸却不像从前那般苍白,反而多了几分柔软和色-情。 之前不敢看邓博士脸的人,今天更不敢抬头了,生怕魂被勾了去。 邓绥祎习惯了大楼里人们的恭敬和避让,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面色如常的打了卡。 却不知道,角落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背影,有人类,有怪物。 都被这个纤细的青年吸引了。 “邓博士!”辛西娅远远就看到邓绥祎拎着桶往这边走。 辛西娅是和邓绥祎一起加入研究院的同学,他们认识将近十年了,彼此很熟悉,相处很好,是邓绥祎为数不多的朋友。 邓绥祎朝人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金发大美女咧着笑大步朝邓绥祎走过来,手里端着杯苦的要死的冰美式,美艳的脸上挂着显眼的黑眼圈。 走到邓绥祎身边的路耗尽了她所有精力,一到人旁就耷拉了,完全没有在别人面前精致丽人的模样。 “辛西娅。”邓绥祎叫她的名字。 辛西娅瞬间就支棱起来了,“邓博士,你可算来了。”她眼神委屈,眨巴眨巴的说,“没有你我们基因研究都进行不下去!” 这话说的引人不悦了,听到对话的研究员冷笑一声,“说的像是研究院是你家的一样。” 辛西娅马上就要炸毛,泼辣地想要反驳带刺,“明明就是啊,那个人鱼都抓来多久了,连一点样本都采集不到!” 邓绥祎也看向研究员,没有说话。 研究员被怼的不知道怎么说,看到邓绥祎的脸,你了好几声,转身跑了。 “切,实话还不让人说。”辛西娅美目翻了个白眼,低头喝了口冰美式,“我是不是看到那家伙脸红了。” 邓绥祎挑眉,他不知道。 辛西娅和邓绥祎并肩往研究室走,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重重叹了口气,“邓博士,你到底招惹了谁啊。” 邓绥祎耸肩,面无表情接过辛西娅手里的咖啡,扔到了垃圾桶,“大概是神经病吧。” 辛西娅笑死了,她一向知道邓绥祎这张脸的本事,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嘴毒,不过她很认同邓绥祎的看法。 这群人,都有病。 “人鱼是怎么回事?”邓绥祎不在意疯子的看法,他想起辛西娅提到的人鱼。 两人边往人鱼研究室走,辛西娅边给邓绥祎解释,“这个人鱼是那天城墙大战后突然出现在城墙上的,我们在它身上提取到了长寿基因。” 长寿,是如今基因研究最热门的话题,关联着社会安定和发展。 “除了第一天它昏迷时我们能从它身上提取点血液后,就再也没法在清醒的人鱼身上提取研究样本了。”辛西娅手比了个夸张的手势,“人鱼超级超级凶,谁都无法靠近。” “是嘛。”邓绥祎若有所思的点头。 带着好奇,邓绥祎来到了关着人鱼的水箱。 水箱的体积很大,足足有一个三居室那么大,人鱼在里面却并不显小。 邓绥祎到的时候,人鱼还在休息。 它的头发是蓝色的,在水中飘荡,像是漂亮的水藻。上半身和人类的相差无几,十分健壮,让人毫不怀疑它一爪子能划开人类的胸腔。鱼尾很长,也是蓝色的,在水里发出闪光,亮晶晶的很漂亮。 然而最漂亮的才是最危险的,这条尾巴不知道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人鱼的脸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嘴唇很薄,不像西方人那般深邃,也不似东方人那般柔和,说不明的邪气,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一个研究员已经开始提取工作了,在他靠近水箱的一瞬间,人鱼睁开了眼睛。 猩红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人,莫名的寒气从研究员脚底升起,被盯上的恐惧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研究员两股颤颤爬上了水箱顶,人鱼并不像辛西娅所说的凶狠,反而很安静地等待研究员的提取。 研究员很高兴,他早就听说人鱼的研究提取很难,甚至因为这个死了好几个人,只要能提取到人鱼的样本,就可以提高两个职位。 他终于要升职了,研究员这样想。 然而下一秒,原本温顺的人鱼突然抬起了头,尾巴重重甩到研究员的胳膊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人直接甩到水箱下面。 他的四肢肯定骨折了。 有人冲进来抬走了正在哀嚎的研究员。 “这是第五个了。”辛西娅叹气,“就像我所说的,人鱼不许我们的靠近。” 邓绥祎没有去看被抬走的研究员,他盯着浑身散发邪气的人鱼,突然想起幼年时母亲曾讲过的故事。 在古神话中,人鱼会诱惑在海上行驶的水手,将水手引诱到海里吃掉。 邓绥祎的眼神已经迷离,在摸上水箱的一瞬间,辛西娅叫醒了他。 “邓博士!” 邓绥祎一下子惊醒,他抬头,看到了水箱里一双猩红的眼睛。 心脏开始颤抖,说不清的情绪迅速缠绕着。 古神话里说的是对的,邓绥祎想,人鱼很擅长蛊惑人。 辛西娅已经换上了实验服,头发脸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声音传出来闷闷的,“这个人鱼很可怕,你可别靠太近。” 人鱼似乎听懂了辛西娅的话,一个俯身游到了辛西娅面前,向她施展了獠牙。 “你看吧,很凶。”辛西娅耸肩。 邓绥祎看向很凶的人鱼,人鱼迅速收了獠牙,嘴角尝试着提起,最后挤出一个奇怪的笑。 邓绥祎低头,看到了水箱上的标签,“Qinliang,秦梁?” 人鱼点了点头,荡出几道水波,它游到邓绥祎面前,手掌贴到玻璃上,试图透过玻璃抚摸青年的皮肤。 邓绥祎看着人鱼近乎讨好的动作,实在想象不出这家伙凶狠的样子。 “邓博士,”辛西娅爬到水箱上面,从水桶里拿出提取工具,“我们要开始今天的工作了。” 邓绥祎也爬上了水箱。 辛西娅从水桶里拿出了海鱼,手伸出去,上身离水箱老远,生怕人鱼伤害自己。 人鱼不同于之前的狂暴,今天居然安静地游到水箱旁,探出湿漉漉的脑袋,两双猩红的眼睛也不再透露出残暴,反而温和乖巧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邓绥祎。 辛西娅蹲在那儿腿都麻了,也没见人鱼开始进食,她好奇地顺着人鱼的视线看去,结果看到的是身边的邓绥祎。 顿时两腿一伸,屁股往后挪,手里的鱼一把扔到水箱里,“邓博士的威力果然是名不虚传,连人鱼都上头。” 邓绥祎站在旁边看得好笑,弯腰接过辛西娅手里的水桶,接替她的位置,蹲在人鱼面前,“想吃吗?” 人鱼被这句话弄得很激动,眼睛一瞬间变得深沉,紧紧地盯着邓绥祎拿着海鱼的手。 黛色的血管埋在浅淡的皮肤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条长长的海鱼,人鱼恨不得能取而代之。 邓绥祎见人鱼不动,以为它不喜欢吃,换了一条鱼给它。 人鱼拧了下眉,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它的脑袋一歪。 “——快让开!”一个穿着守卫队制服的男人突然出现,将邓绥祎从人鱼身边抱走,“人鱼会攻击靠近它的人——” 发生了什么? 邓绥祎正在享受喂人鱼的快乐,这让他想起了家里的小猫,爱撒娇,爱争宠。 结果下一秒就被人弄走了,整个人有些懵。 再转眼就看到人鱼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身后的人,邓绥祎转头看去,居然是宋云。 他想起城墙之战时,宋云出现在了战场上,他的基因枷锁没有用上吗,他不应该待在地下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为什么会出现在研究院。 邓绥祎眯着眼睛,看到他制服上的少将徽章,面上不显,脑中闪过千绪。 “邓博士,这种怪物不应该由您来动手。”宋云站在水箱旁,眼睛直直的看着水里的人鱼,眼中是明显的敌意厌恶。 他太熟悉这只畜生眼睛里的情绪了,和他看博士时的眼神相差无几,和那些觊觎博士的人相差无几。 人鱼显然被激怒了,蓝色的鳞片炸起,耳后的蹼片迅速地颤动,獠牙已经亮起。 邓绥祎走上前,挡在了一人一鱼中间,隔绝宋云看向人鱼的视线。 他看着面前的宋云,“宋少将,这只人鱼是我负责的项目,有什么事请找我的领导。”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要赶人走。 宋云看着青年,又看了眼努力装不存在的辛西娅,“我在外面等你,告诉你真相。” 邓绥祎面无表情目送宋云的离开,在他走后面色如常的继续喂人鱼,仿佛那人从没来过。 人鱼面对邓绥祎又变成了温顺模样,它凑过去想要蹭青年的手。 “邓博士,这个宋云可不是个简单人物。”辛西娅见危机解除,又凑过来聊八卦,“能逃脱新联邦的法律制裁,背景可不是一般的厚。” 说完又感叹一番邓博士的迷人。 阳光洒在蹲在水箱边喂人鱼的青年身上,青年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无端感到温柔,人鱼依偎在旁边,从远处看就好像躺在青年的怀里,暖调的光将氛围调的分外漂亮。 无人知晓的阴影里,无数条触手争先恐后,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主体的压制,迫切地粘到青年身上。 [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人鱼不对劲(4) 第13章 人鱼不对劲(5) 邓绥祎顺利的提取了人鱼的体-.液,离开大楼时已经将近黄昏。 “邓博士。”宋云从角落里走出来。 他在外面等了很久,邓绥祎都没有出来找他,那只能他来找邓博士了。 邓绥祎停住了脚步,转头过头,眼睛里是惯有的冷淡。 面前人高大的身形在他身上打下了一片阴影,邓绥祎抬头看着宋云。 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宋云有一秒钟觉得什么事情都能告诉他。 心跳的声音要盖住耳朵,宋云深深吸了口气,“我的兄长威尔斯要害你。” “兄长?”邓绥祎疑惑。 宋云向他解释了威尔斯和自己的关系。 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宋云的母亲李书雪和当时的首领结婚后生下了威尔斯,后来两人感情不和离婚,李书雪再婚和一个平平无奇的超市老板生下了宋云。 后来李书雪参加城墙的建造,死了。 她的孩子们,一个成为了新联邦的新首领,一个成为了守卫队的少将。 真是,年少有为。 邓绥祎有些想笑,他不认为宋云和威尔斯的关系有多么好,两人的相处必然是水火不容,就算两人关系可以,他也能让他们分崩离析。 至于那些外界关于他的传言,就随便去吧。 没有人能阻止邓绥祎。 邓绥祎突然想起他幼时在母亲的工作室里见到的那位女性。 她不年轻了,头发白了很多,但眼神很温柔,尤其是看向小小的邓绥祎时。 又或者,看向孩子时,她总是很温柔。 他记得那位女性,名字就是李书雪,和他母亲一样牺牲的研究者。 一个计划悄然在心中形成。 邓绥祎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那是宋云从没见过的,几乎将宋云迷倒了。 但其实那只是在遮盖眼下的利用和兴奋罢了。 “威尔斯居然是你的兄长么?”邓绥祎的声调很轻,就藏着东西等你来问。 宋云果然要问,“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邓绥祎不再看他,眼睛盯着地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他向我求婚,我没有同意。” 剩下的不用他再开口,宋云已经将事情拼起来。 所以邓绥祎会被污蔑,所以邓绥祎会被降职,所以邓绥祎会被轻视。 都是因为他兄长的爱而不得。 宋云那条贯穿整张脸的伤疤显得格外可怕,他的脸扭曲着说了话,“我会让他不敢再来找你的。” 邓绥祎笑了,眼睛弯起来,他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拍了拍宋云的脸。 “你这条狗,倒是比他们都好用多了。” 明显侮辱人的话,但宋云非常兴奋,黝黑的脸颊泛起变态的红,“会的,我会的。” 邓绥祎冷眼看着他,“想要引起主人的注意,就要有点用处。” 宋云连连点头,生怕青年不让他帮忙做事。 邓绥祎觉得好笑,宋云这副为正义拔刀的模样真是太可笑了。 两兄弟一样的心思,同样的肮脏手段有什么可分的。 一样可笑,一样恶心。 邓绥祎不觉得利用别人的真心有什么不好,他明明一次又一次非常明确的拒绝过所有人,可那些人就像鼻涕虫一样黏过来,令他无时无刻都想吐。 一滴水滴在了离开的宋云身上,没人在意。 邓绥祎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他躺在床上,久违地梦到了他逝去的母亲。 邓绥祎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就死去了,是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的。 叶芝年轻时和邓父相识相知相爱,成了一个小家,生活很幸福,她从医院出来,手里拿着检查报告。 她怀孕了,是她和丈夫爱的结晶。 那天的夜晚格外漫长,叶芝在家里等了丈夫好久,从黄昏到天明。 她没有等到丈夫归来,闯到家里的是一位守卫军领导,那人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重。 但叶芝并没有注意,她站起身来迎接丈夫的领导,眼睛往人身后瞥。 “我很抱歉,邓守卫他战死在前线。” 晴天霹雳。 叶芝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生下了孩子。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孩子已经能哇哇大哭了。 屋子里的窗帘从来没有拉开过,邓父的遗照摆放在客厅的正中央,整个房子都阴森森的。 但邓绥祎出生后,哭闹声总是回荡在小屋里,为这个总是阴暗的房子带来一丝活气。 叶芝小心地抱住她的孩子,小孩子的身体很柔软,她的动作很生疏,生怕伤害到孩子。 小孩闻到熟悉的味道就安静了下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妈妈,嘴巴张张合合,咿咿呀呀。 口水顺着嘴巴流下来,叶芝用手帕擦去,她拿着奶瓶给小孩喂奶。 孩子很乖,似乎知道妈妈的处境。 叶芝浑浑噩噩,凭着母亲的本能来照顾孩子。角落里,灶台的火会忘记关,水池的碗会忘记刷,孩子的奶会太烫。 但邓绥祎平安的长大了,不仅是在他妈妈的照料下,还有那个古怪的人。 邓绥祎肉乎乎的小手抚摸在妈妈的脸颊,他小时候总还是在笑,几乎很少哭。 但小邓绥祎的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在医院的日子比在家的时间还长,邓绥祎小时候曾希望自己可以在医院里玩耍,因为他在医院里永远都是在看病的那一个。 叶芝经常在夜里坐在儿子的床头,看着他瘦小的脸,一遍遍怀疑。 她真的能养活她的孩子吗? 求你了,让我养活他吧。 邓绥祎生病最严重的一次,是在他三岁的时候。 叶芝那时正在为回归研究院做准备,没有太多精力分给邓绥祎,就请了一位保姆来照顾他。 可这个保姆却在叶芝不在的时候虐待她的孩子。 等她找到邓绥祎的时候,小孩子已经失去了意识。 漆黑的小屋子里,小小的邓绥祎躺在地板上,浑身烧的滚烫,嘴巴干裂,不知道几天没有正常进食,让人看着就心疼。 叶芝几乎是疯了扑向她的孩子。 她那么小的孩子,她那么可爱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多少虐待。 叶芝无法接受她的儿子在她的照顾下受了这样的虐待。 “妈妈。”邓绥祎躺在病床上,从昏迷中醒过来,连眼睛都睁不开就要喊着妈妈。 叶芝赶紧用手试她儿子额头的温度,“小宝,身上还疼不疼?”说着眼泪就要留下来。 邓绥祎伸出手想要替妈妈抹掉眼泪,“妈妈不要哭,小宝没事。”他的声音还哑哑的。 叶芝的眼泪更多了,她的小宝是这么的懂事,可她却忽视了他,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邓绥祎看着妈妈给他喂饭,逗他玩,手里的玩具被他放到病床上,他歪着头小声地说,“妈妈,可以不要保姆阿姨吗?我怕。” 叶芝一下抱住了她的孩子,小小的身体用一个胳膊就能抱住,却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邓绥祎被妈妈抱着,他听着妈妈的哭声,脖子里是妈妈温热的泪珠,他懂事地没有问妈妈那个长着很多触手的怪怪人为什么不见了。 长着很多触手的怪怪人。叶芝忘记的,灶台上的火是怪怪人关掉的,水池里的碗是怪怪人刷好的,邓绥祎的奶是怪怪人吹凉的。 无数个叶芝不在的夜晚,都是怪物陪着邓绥祎度过的,而今天的邓绥祎也是怪物消耗能量救回的。 它去哪儿了?邓绥祎小小的脑袋里总是想念着那个奇怪的怪物,但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它。渐渐的,邓绥祎也忘记了它。 邓绥祎出院后,叶芝彻底辞掉了研究院的工作,全心全意照顾邓绥祎。 请原谅一个孩子的母亲在知道自己孩子受虐待后的后悔吧,叶芝只想她的孩子能健康长大。 清晨的凉风里,叶芝早起做了早餐,她去叫邓绥祎起床。 这是邓绥祎上初中的第一年,也是他失去母亲的第一年。 长大一些的邓绥祎就开始展现身上的冷淡气质,小脸整天冷冰冰的,不爱笑。 叶芝总是喜欢捏着儿子的脸,边笑边说,“和你爸爸一模一样。” 邓绥祎那时的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看起来有种故作高冷的感觉,被妈妈揉着脸却依旧没什么表情,更加可爱了。 邓绥祎安静的吃着早餐,他抬头看了眼妈妈,没有错过她眼中的一点忧伤。 你在想些什么呢?妈妈。 后来邓绥祎总是想着,你在想些什么呢妈妈,直到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 他知道了,妈妈眼里的忧伤。 他的妈妈是有名的基因研究天才,后来为了照顾孩子辞职离开研究院,引起了一堆人的惋惜。然而在她想要回来继续研究时,研究院的领导却不同意了。 凭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在经历了百般考核后,叶芝终于重回研究院,但迎接她的不是在基因领域发光发热,而是必须牺牲的城墙项目。 那些疯子,他们认为城墙需要人体的献祭。 实在是太可笑了,在社会发展了这么远,科技如此发达的联邦,居然依旧相信那些献祭的鬼东西。 所以邓绥祎的妈妈死去了,被埋在城墙下面。 这场牺牲没有止境,每隔三年都会有人被献祭给城墙,高层的人都知道,但没有人阻止。 默许下,城墙里有无数个冤魂。 邓绥祎又想起了妈妈眼里的忧伤。 他的妈妈在死去的那个早晨,看着她的儿子,眼里的难过要流出来。 她在想,该怎么活下去呢,我的孩子还这么小。 邓绥祎还是长大了,独自一人面对着世界的风雨。 曾经无数恶意揣测加在他的身上,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回头。 一个想法一直徘徊在脑中。 他要揭露城墙的真相,他要阻止无用的牺牲,他不能让献祭者一直存在。 午夜梦回,邓绥祎时不时地想起母亲那张温和的笑。 妈妈,我会拯救你不再压在城墙之下。 邓绥祎的梦中流下了一滴泪。 要迎新生,我真不行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人鱼不对劲(5) 第14章 人鱼不对劲(6) 深夜,卧室。 四处无人,唯有初秋留下的一点点虫鸣,微凉的一点风吹得窗帘发出细小的声音。 “妈妈。”是梦里的人在说话。 站在床边的怪人俯下身,伸出手抹去了梦里人眼角的泪珠。 似乎是感受到了床上人的难过,秦梁身后的触手在不受控制地来回摆动,想要去抚摸青年的脸颊,抹去他的忧伤。 “只记得妈妈吗?”秦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邓绥祎,眼中有一点难过。 不记得我了吗? 秦梁记得他在二十多年前找到了刚出生的邓绥祎,但那时邓绥祎母亲的状态并不好,是他一直陪在邓绥祎身边,是他一直陪着邓绥祎安全长大,甚至为了救回差点死去的邓绥祎能量消耗光。 秦梁永远记得那时的邓绥祎,小小的一个,脸上肉乎乎的,见了人总是笑,一点没有现在的冷淡样。 秦梁将叶芝冲泡的热奶用异能吹凉一点,好让小邓绥祎不被烫到。小邓绥祎差点从婴儿床上掉下来,秦梁赶紧化作实体托住他。 虽然叶芝喂养孩子很生疏,但在秦梁的暗中帮助下,邓绥祎也算是平安长大一点。 而在邓绥祎三岁那年,一个陌生的女人进入了这个家,她趁叶芝不在时虐待小邓绥祎,在小孩子的奶瓶里放安眠药,不让小孩子吃饱饭,将他一个人关到小黑屋里。 秦梁曾无数次尝试阻止保姆的行为,但他做不到,即使是这个世界相当于神的存在,他也不能随意改变他人的命运。 即使知道邓绥祎不会在保姆的虐待中死亡,他还是在小邓绥祎昏迷的时候用尽所有能量保护他。 他不能看到邓绥祎再一次死去。 终于他再次感受到了邓绥祎的气息,彼时他的能力还没有恢复完全,每天都会分出一点神魄跟在邓绥祎的身边。 无人知晓的午夜,粘腻的目光划过青年全身,野兽般的喘息回荡在屋子里,唯一的活物躺在床上一无所知。 真想把你永远的藏起来。秦梁的眼睛深不见底,长期积压的欲念几乎冲破束缚,要将邓绥祎拆吃入腹。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久,直到秦梁看到了那个叫宋云的人拼了命想要留在邓绥祎的身边,他忍不了了,用原身攻击了城墙,而后化作人鱼来到研究院。 秦梁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往邓绥祎身边挤的人,他恨所有能出现在邓绥祎身边的人。 凭什么他只能用灵体陪在他身边,凭什么他不能触碰他的安安。 在如此强烈的渴望下,秦梁的能力恢复巨快。 终于,他站在了城墙上,向邓绥祎伸出了手。 而此刻,秦梁坐在床头,将邓绥祎抱在怀里,脑袋埋在他的颈窝,炙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引起一次次颤栗。 “安安,安安。”秦梁小声的说,“我的小宝。” * 第二天是个阴天,邓绥祎从梦中醒过来,手指摸到眼角的湿意。 他做梦了吗?邓绥祎记不清了,梦里实在是好朦胧。 邓绥祎的脑袋懵懵的,昨天睡得不好,今天早上被闹钟叫醒,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打开卧室门,客厅的茶几上居然有一份早餐,再转眼,沙发上居然坐了一个人,不,人鱼。 邓绥祎脑子宕机了,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卧室门又被关上,打开。 人鱼没有消失,早餐也还在。 秦梁见邓绥祎醒了,连忙要站起来,但他忘记自己还是条人鱼,一下没站起来。 “人鱼……”邓绥祎低声自言自语,大脑还在加载中,“秦梁。” 如此空白的表情出现在邓绥祎脸上,实在是有些超标了。 平时一贯冷淡的美人,早上醒来一脸懵懵,脸上还有睡觉压的睡痕,头发也乱糟糟的,卧室温暖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竟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柔软。 秦梁也要痴迷,他迅速变换了尾巴,修长的腿取而代之,快步想要抱住许久未见的爱人。 邓绥祎被宽厚的怀抱拥抱住,一时间熟悉的温暖安心萦绕在心头。 “安安。”秦梁说。 邓绥祎被这个名字叫的一个激灵。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仿佛就刻在灵魂里。 窗外刮起了大风,枯败的树枝几乎要折断,乌云已经将整个天空笼罩住了。 “邓博士!实验室的人鱼失踪了!”邓绥祎收到辛西娅的语音,她的声调很急切。丢了基因研究体可不是什么小事。 邓绥祎扭头看着角落处的秦梁,昏暗的阴影将他的脸打的分外阴森,那双猩红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出现在你的面前将你吃掉。 辛西娅没有收到邓绥祎的回信,心里十分着急,生怕邓博士受到伤害。 那只人鱼的攻击性如此强,而攻击力比攻击性更强。,现在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哪里都很危险。 窗外的风更大了,树枝一下下拍打着窗户的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邓绥祎猛地回头。 那双猩红的眼睛正**裸地盯着他,瞳孔兴奋地颤抖,邓绥祎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惊悚感。 突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一时间的黑暗让邓绥祎看不到任何东西,外面的天很阴,他缓了一小会儿,再睁眼就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什——” 火热的触感落在了邓绥祎的唇上。 他被亲了,意识到这样的情况,邓绥祎的瞳孔都放大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恶心。 那是什么?昏暗的阴影,邓绥祎看到了一条长长的东西从秦梁身后长了出来,而后腿上一凉。 那个东西缠绕住了他的小腿,微凉的粘腻感糊在腿上,邓绥祎几乎要起鸡皮疙瘩。 然而一瞬间,灯亮了,眼前的猩红眼睛突然消失了。 秦梁依旧在沙发上坐着,邓绥祎有些发懵,他看向秦梁的身后,并没有东西长出来。 如果腿上没有粘腻的液体,他几乎以为那是错觉。 “邓博士,”秦梁面色如常,弯起眼睛带着笑,“又见面了。” 邓绥祎拧着眉,“你是怎么从研究院逃出来的?” 秦梁的眉骨高,暖黄的灯光在他的眼窝打下阴影,即使弯着眼也让人觉得阴森。 他没有搭话,就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青年。 邓绥祎无法判断这个奇怪的人鱼,又或者人,对他是否有攻击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感到十分安心。 消失了十多年的安心安全感再次回到了邓绥祎的身边。 “你是人类?”邓绥祎坐在沙发一角,继续追问。 秦梁被他安置在对面。 “算是吧,但我不是人鱼,那是我的异能之一。”秦梁张口回答,边说还边移动,想和邓绥祎离得近一点。 邓绥祎低头沉默。 秦梁乘胜追击,身体已经挨着人,端着碗红枣粥要给人喂饭吃,“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样本,但前提是让我在你身边。” 邓绥祎本能的张口含住汤匙,咽进去的时候自己都懵了一下。 秦梁很高兴,兴奋的又给人盛了一勺。 认真说来,这是邓绥祎和秦梁的第二次见面,但秦梁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两人认识了很久,相处特别自然,一切都像水到渠成。 在秦梁的坚持下,一向不吃早餐的邓绥祎久违的喝了一碗粥。 确定了秦梁对他没有威胁后,邓绥祎想起来给辛西娅发消息,告诉她人鱼找到了,今天会带着人鱼来上班。 辛西娅给语音里快要爆炸,咆哮的声音通过屏幕传过来,邓绥祎默默将声音拿远。 “邓绥祎!”辛西娅很少直呼邓绥祎的大名,这下是真的很生气了。 辛西娅激情澎湃火花四射,从上到下从古至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批评了一顿邓绥祎,明确的告诉他遇到危险人物不汇报的危险,并痛斥了一顿邓绥祎的不负责行为。 邓绥祎就着辛西娅的声音往研究院赶,期间还和秦梁讨论她说的对不对。 秦梁唯邓绥祎是瞻,他说什么都要点头,忠犬模样显而易见。 邓绥祎满意点头,非常认可秦同志的觉悟,比研究大楼里那些不通人性的研究生强多了。 已经换上白色实验服的邓绥祎正大步往研究室走,黑色的头发微微扬起,露出他白皙的额头,脸上居然不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一丝笑意。 引得大楼里的人纷纷侧目。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邓绥祎身后的高大男人,像只守护宝物的恶龙一样,恶狠狠地用眼睛盯着每一个落在邓绥祎身上的视线。 “那是谁啊,怎么跟在邓博士身后。” 即使邓绥祎已经不是博士了,但大家还是习惯这么叫他。 “没见过,不会是邓博士的男朋友吧!” “嘤嘤嘤,人家要失恋了吗?不要啊。” “那恶狠狠的样子根本就不适合邓博士!只有我这种……” “说什么呢!都回去工作!”于秀成猛敲桌子,人群一哄而散。他阴沉着眼紧紧盯着邓绥祎远去的背影。 秦梁似有所感,回头压着眼警告偷窥青年的人。 滚开。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于秀成脑中响起。 不要妄想争夺恶龙的宝物。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瞬间爬上全身,于秀成连头皮都冒起了疙瘩,那双猩红的眼睛下一秒就要把你给吃掉。 见所有人都低下了眼睛不敢再注视他的珍宝,秦梁满意地跟上邓绥祎的步伐。 “这个人……不是那只人鱼吗?!”那个被人鱼摔断了骨头的研究员一脸惊恐地看着远去的秦梁。 “什么!人鱼怎么会……” 于秀成听到了研究员的话,眼珠转了两圈,想着要给首领打小报告。 但莫名的,他并没有告诉首领人鱼的消息,只是说邓绥祎身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微风渐起,窗外树枝上的最后一片枯叶也随之飘落。 课好多[托腮]单机好无聊,喜欢的宝宝们点个收吧,求求了[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人鱼不对劲(6) 第15章 人鱼不对劲(7) “邓绥祎!”辛西娅的声音在邓博士踏进研究室的一瞬间就冲了过来。 邓绥祎半阖着眼皮,默默往后退了半步,正好撞上跟过来的秦梁,眼睛一转溜到了秦梁身后,试图这样躲避辛西娅。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那个人鱼那么危险,你还敢把他藏到家里!”辛西娅美目怒火燃烧,大长腿两步就到门口了。 邓绥祎要冤枉死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大早会有一只人鱼坐在他家客厅。 荒谬,莫名其妙。 然而在辛西娅看来,人鱼就是邓绥祎给偷走的,这人平时看到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就爱往家里搬。 学校里大家共同喂养的小流浪猫,邓绥祎看着喜欢就给拿家了,害的辛西娅在学校里找猫找了好久,差点以为小猫被坏人抓走了。 结果就是这货拿走了。 就现在又把研究室的人鱼偷走了,她就说昨天邓绥祎看人鱼那眼神不对,结果人直接把鱼偷走了! 要是被院里知道了又得降邓绥祎的职,虽然邓绥祎已经没有职可降。 一转眼邓绥祎又躲人身后了。 “居然还往后躲,今天我必须——”辛西娅一抬头,挡住邓绥祎的不就是那条危险的人鱼吗! “人人人鱼——!”辛西娅嘴巴都结巴了,她可还记得这人鱼的残暴样子。 秦梁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就是那只人鱼。 那双猩红的眼睛一弯,那不是友好的模样,那是下一秒就要把你吃掉!简直就是阎王再世。 辛西娅脸都白了,腿一下就软了,“我不就是说了你两句,也不至于让人鱼来打我吧。” 邓绥祎拍拍秦梁的肩膀,从后面走出来,“这位是秦梁。” 辛西娅点头。她知道,人鱼嘛,水箱上有写。 邓绥祎抿着嘴唇,看着花容失色的好友,心里久违地升起了点愧疚心。 “他不是人鱼,人鱼是他的异能形态之一。” 听到解释的辛西娅大大松了口气,走上前要拍拍邓绥祎的肩膀。 一个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她的动作,辛西娅抬眼。 秦梁依旧是刚才那副带笑的模样,但辛西娅就是莫名觉得脖子有点凉。 转念一想,就算这人不是人鱼,那他攻击了那么多研究员是事实啊。 辛西娅对着秦梁讨好的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 妈的,更可怕了怎么办。 邓绥祎感受不到两人的对峙,自顾自去拿了实验器材,“秦梁,提取一下你的血液和……” 秦梁从辛西娅身边借过,“和什么?” 辛西娅默默看着两个人走远,深觉不能打扰他们,默默吐槽两句就离开了。 研究室里只有邓绥祎和秦梁两个人。 邓绥祎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因为实验要求,他带上了眼镜。 镜片将他的眼睛隔绝了起来,仿佛带上了一层沙,有点不常见的柔软,他的脸还是面无表情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漂亮。 单薄的唇显得有些无情,苍白的手腕上佩戴了一支腕表,实验服套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格外单薄。 提取要用的针管被他拿在手里,看上去有种不言而喻的微妙。 禁欲感扑面而来,却又格外色-情。 “体-液。”两个意味极强的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密闭的空间里有一点闷热,秦梁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吻上这张嘴,他的喉结胡乱滚动,呼吸急促了起来。 邓绥祎明显注意到了秦梁的不对劲,他皱了下眉,显得人更加疏离的性感。 “不行吗?”邓绥祎问。 秦梁眼睛高频率地眨动,试图通过这样来缓解一点兴奋,“可以可以。都可以。” 只要是你都可以。 邓绥祎得到满意的回答,像对待往常的实验品一样,展了个笑。 然而他不知道,面前这副英俊的皮囊下面,藏着一具怎样的可怕面孔。 更漂亮了,秦梁想。 冰凉的针管扎进血管里,血液缓慢流了出来。 那并不是普通的红色血液,邓绥祎清楚的看到,在血液流出的一瞬间,是蓝色的,然后迅速变成了红色。 邓绥祎垂着眼,嘴唇微抿,神色认真。 秦梁觉得可爱,一瞬间似乎回到了邓绥祎小的时候。 认真的可爱的,玩弄着属于自己的玩具。 秦梁手指不安分地动着,想要摸摸邓绥祎的头发。 在触碰的一瞬间,邓绥祎抬起了头,眼睛平淡地看着他,“好了。” 说着将保存着秦梁血液的瓶管放入液氮中保存,合上箱子准备离开。 “邓博士,”秦梁歪着头,意有所指,“还要提取……吗?” 他的嘴巴张合,没有发出声音,但很明显的口型,体-液。 邓绥祎沉默了下,莫名觉得额角在抽搐,“你自己弄出来就可以了,”他四处张望了下,在角落里找了个瓶子,“用这个。” 秦梁接过邓博士的实验工具,脑袋上冒了个省略号,“哇,贵所还真是有点粗糙呢。” 邓绥祎毫无心虚,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不客气,你去那里解决。” 秦梁顺着邓绥祎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洁白无暇无数人曾向往过的地方。 哇塞,厕所。 秦梁无语。 秦梁委屈了脸来看他,嘴巴里的调子九曲十八弯,“我一个人吗?” 邓绥祎点头,又笑起来看他,漂亮的眼睛一弯,“乖,自己努力。” 然后转头就要离开,秦梁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邓绥祎抬头看他。 如果邓绥祎处事再多一些的话,他一定能看出来这人笑得多么荡漾,只可惜邓博士现在还是个初哥,完全不懂人心险恶。 秦梁笑得平和,“邓博士来帮忙。”尾声还没结束就把人拽走了。 可怜邓博士面对可恶的秦梁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强迫拽进厕所。 研究院的卫生向来不错,就连卫生间也存着一点香味。 狭小的隔间里,两个身量都不算小的人面对面地挤在一快,连呼吸都交错在一起。 光线很暗,邓绥祎要很仔细才能看清面前的人,炙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邓绥祎有些不自在,连呼吸都要不顺畅。 秦梁的视线很好,他轻而易举就看到了邓绥祎双颊上的薄红,身体故意压着往人身上蹭,猩红的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显。 邓绥祎明显的能看到他眼中的兴奋,手不自然的抵在秦梁的身上,想要拉开距离。 秦梁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长腿分开邓绥祎的双腿,整个人往里面挤,双手拥抱住邓博士的身体,恨不得整个人都碰到邓绥祎的肌肤。 秦梁这人可不轻,邓绥祎被压的一个踉跄,坐在了下去。 越来越重的呼吸缠绕着邓绥祎,他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秦梁把头埋在邓博士的脖子里,眼睛里的红色要溢出来。 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的肌肉环住邓绥祎那张终日冷淡的脸,因为呼吸要张开的嘴露出了红艳,眼尾也开始泛上颜色。 充满性张力的手臂紧紧攥住青年的腰腹,因为克制暴起的青筋缠绕着劲瘦的腰肢,极致的反差让这个画面无比的情-色。 秦梁没忍住盖上了一个吻,当然他也没打算忍。 厚重的舌头侵占了邓绥祎的口腔,绵滑的触感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某种被深深侵-犯的荒唐感爬到邓绥祎的身上。 秦梁模仿某种特有的频率,一下一下,侵占他的口腔。 周围暧昧的空气和水声充满整个隔间,熏得邓绥祎眼睛要流泪,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秦梁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可怕的欲念,邓绥祎看不到的身后,无数只触手张牙舞爪。 “小宝,”秦梁叫他,吐出的呼吸喷在唇舌之间,“好-爽。” 邓绥祎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种不要脸的人,一时间没能做出反应,眼睛里明显的呆滞。 秦梁看着邓绥祎,忍不住笑出声,趁人不注意又抓住他的手腕。 经常出现在邓博士手上的那只腕表被秦梁摘了下去,宽大的手掌轻松环绕住,代替腕表纠缠住他。 邓绥祎不明所以地看着秦梁,他纤细娇贵的手掌第一次触碰如此狰狞的东西,一下失了控制。 秦梁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嘴巴靠在邓绥祎的耳朵说话,“放松。” 磁性沙哑的声音荡在耳朵里,邓绥祎的耳朵瞬间就红了,手指也不受控制得放松。 秦梁看着他,心里明白邓博士喜欢什么了,眼睛一眯,什么话都要往外蹦。 “邓博士,你的手好漂亮,好喜欢。” “嘴巴好软,手也好软,我可以用用吗?” “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做过吗?爱你。” “谢谢小宝,好好吃。”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 邓绥祎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最后面无表情。 话实在是太多了。 怎么还不结束。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秦梁的眉头终于舒展,骂了句脏话,长叹了口气。 隔间的门被打开,邓博士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走到水池旁冲洗。 他的嘴巴被亲的红艳艳,眼睛也泛着水痕,一看就是被欺负得狠了。 后面跟上来的秦梁不要脸的还要往人身上凑,邓绥祎冷着脸不想搭理,用了五六次洗手液后才从卫生间离开。 秦梁是开心了,浑身彰显着吃爽了的荡漾,走路带风都哼着歌,就差身后长尾巴来回摇摆了。 邓绥祎没眼看身后某个神经病,走到工位打算继续工作。 “邓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啥都没,审核求放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人鱼不对劲(7) 第16章 人鱼不对劲(8) 邓绥祎还没扭头,秦梁就先冲出去了。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面对面站着,眼神都很凶,两个人心知肚明对方对旁边坐着的青年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即使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这是一种属于雄性显而易见的直觉。 秦梁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面前的人,没他高没他帅,最主要是声音没他好听,完虐。 一种莫名的自信爬升在秦梁身上。 威尔斯被人这么盯着,十分的不适感充斥着心头,他还以不善的眼神,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让其看起来更加精神。 秦梁眼睛眯起来,心说还是个绿茶男。 “小宝,我的衣领是不是乱了。”秦梁歪着身体要往邓绥祎身上凑,音调来回转。 绿茶男是你。 邓绥祎一听到小宝这个称呼就害怕,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下,却还是伸手整理了某只茶狗的衣领。 秦梁那双猩红的眼睛带了挑衅,让威尔斯更想打人了。 视线交会,劈里啪啦。 空气逐渐稀薄,战争一触即发。 仿佛下一秒两个雄狮般的男人就要互相撕咬来争夺配偶权。 处于战争中心的邓绥祎丝毫没有察觉,面色如常地询问,“首领有什么事吗?” 威尔斯将眼睛放到青年身上,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正要开口说话,一具健壮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 威尔斯花一秒钟整理了下表情,弯着腰试图从秦梁的身体空隙里看到邓绥祎,“邓工,长寿基因研究的怎么样了,我听说那条人鱼丢失了。” 明明是地位低的那一位,但邓绥祎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仿佛威尔斯才是下属。 邓绥祎没有从工位上站起来,他对神经病一直这个态度,“人鱼逃跑了。” 他面无表情地在撒谎。 秦梁被邓绥祎的话搞得一激灵,猛地看向座位上的人,脑子一转不知道想了什么,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威尔斯并没有过多询问人鱼的事情,对他来说人鱼只是长寿基因研究的一个工具罢了,而拥有长寿基因的人数不胜数。 他只是想和邓绥祎说话,再加上上午于秀成给他说的消息,这个出现在邓绥祎身边的男人。 于秀成表面上接替了邓绥祎的位置,但他没有实权,权力被威尔斯收回手中,那场离谱的宣判,不过是为了掌权的借口。 于秀成是他监控邓绥祎的摄像头。 威尔斯看向正专心盯着邓博士的秦梁,眼中的深沉一晃而过。 秦梁有所感,立马转头看着他,嘴巴弯着,眼睛没有任何笑意。 威尔斯走到邓绥祎对面坐下,手上播放了一段视频给面前的人,“邓工,宋云背叛了我们。” 邓绥祎看过去,那个依旧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高处,下面有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宋云要建立平民的政权,”威尔斯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指节一下下敲击着桌面,那双和宋云长得很像的眼睛里释放着敌意。 邓绥祎抬着眼看向他,这是在威尔斯出现在这里后的第一次正视。 “他煽动了军队里的三分之一的人,还有大部分平民。”威尔斯关掉视频里的宋云,屏幕定格在宋云那张被刀疤贯穿的脸。 秦梁一直在关注两个人的对话,在听到了平民二字时动了一下。 邓绥祎沉默地听着威尔斯的话,在他说完后问他,“你想说什么?” 威尔斯突然很担心的看着他,神情变得激动,整个身体往前倾,手也要去抓邓绥祎的胳膊。 没等秦梁上前丢开人,邓绥祎一个起身避开了威尔斯,他的眼神带着被冒犯的不适。 威尔斯的手举起又放下,喉结滚动,“这段时间很危险,那些叛变的平民非常危险,他们没有异能,心性残忍,违反联邦法,镇压后将永远在地下开采异能石,” “平民很危险?”邓绥祎突然笑了一声,薄唇勾起,“我也没有异能。” 威尔斯的动作呆滞了一瞬,又恢复正常,“我知道。” 然后话题一转,“你真的不同意我的请求吗?”他说的是那个荒谬的求婚。 邓绥祎已经懒得给他表情了,脸上开始出现不耐烦,“不要废话。” 很冷硬。 威尔斯的表情终于恢复审讯室的那种虚伪,又或者说,他摆出那样一副为邓绥祎着想的假象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见人依旧这样拒绝,他深深看了眼邓绥祎,“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威尔斯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位守卫员,他们手中各持一把武器。 威尔斯手一挥,守卫员走上前压住邓绥祎的胳膊,让他不能动作。 “请邓工这段时间先在家里研究吧。”威尔斯盯着邓绥祎,眼里冒出冷光。 意思是,邓绥祎被辞退。 对此邓绥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淡淡点头,然后离开了研究院的大楼。 大楼里的研究员都停住了动作,眼睛瞪得老大目送邓绥祎的离开。 “首领疯了吗!居然将邓博士赶走!” “呜呜呜,没有邓博士我也不干了呜呜呜。” “邓博士邓博士带我走!什么破研究院,没有邓博士还算什么联邦第一研究院!” “邓博士呜呜呜呜,我们把院长推翻,你回来吧嘤嘤嘤。” “没有邓博士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啊啊啊。” 于秀成死死盯着邓绥祎远去的背影,眼中的墨色怎么也化不开。 他本以为进入大楼里就能长久地视奸在邓绥祎身边,却没想到这么快威尔斯就将人赶走了。 该做点什么了,他想。 于秀成穿过众人的哀嚎一片,目光紧捉那个清瘦的背影。 在出大楼的一瞬间,守卫员就放开了对邓绥祎的控制,邓绥祎也头不回离开了这里。 青年走路带风,完全没有对研究院的丝毫留恋,身后还跟着个表情欢快的高大男人。 高大的那个看起来很开心,为了跟上青年的速度,步伐很大,边走还要边凑上去说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青年无语伸出手掌拍走高大男人的脑袋。 男人也不生气,就嘻嘻哈哈的还要往人身上凑。 轰隆隆隆—— 那场没落下的雨开始了。 “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撕心裂肺的声音冲破了宁静。 邓绥祎站在雨伞下,他抬头看到了天上压顶的乌云。 “你听到了吗?”他说。 秦梁低头,“什么?” 邓绥祎什么都听不见,他的脑袋里被呼救声充满了。 来回的雨水中,他听到有人在呼救。 隐约的,他以为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满雨的夜晚,带来了母亲死去的消息。 他曾想,他的母亲会不会在死亡时撕心裂肺地喊过救命,会不会在雨中朝着冷血的人伸出求救之手。 没有人会救她,她被推进了深坑里,水泥浇灌了她的身体,雨水洗去了她的痕迹。 轰隆隆隆隆—— 强光之下,无数具还在冒血的尸体落在深坑中。 一瞬间,邓绥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迅速转身,地面被他的动作甩出一大片泥水。 他那双素来平淡的眼睛里,出现了波涛汹涌,埋藏在深处的怨恨后悔全部被翻了出来。 他怨恨,怨恨那些所谓的领导如此草芥人命。 他后悔,后悔自己无法拯救那些无辜死去的人。 雨水的冰冷一次次落在他身上,往日里一次次忽略的疼痛回到了他的身上。 恍惚间,无数地狱生出的冤魂朝他伸出了手。 腐朽的,绝望的。 邓绥祎自己也被压入了地狱,这是对他的惩罚。 惩罚他对无辜之人的视而不见,惩罚他对无辜之人的无能为力。 邓绥祎不愿意深想,在他刻意忽视的日子里又有多少具冤魂被藏到了高墙之下,那些人是否曾是他骨肉相连的亲人,他同窗求学的同学,他擦肩而过的路人。 我想救你,我愿意救你,我能救你。邓绥祎想,无论是谁我都愿救你。 大雨之下,邓绥祎湿透了,雨水冲刷出他紧绷的外表下无措的灵魂,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漆黑,能吸收世间所有的恶意。 而后,温吞冷漠的吸收。 啪嗒。 无比细小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邓绥祎的耳边,拉回了他逐渐远去的灵魂。 “邓绥祎——!” 秦梁死死的抓住邓绥祎的胳膊,猩红的眼睛里再一次出现后怕和惊恐。 秦梁尝试呼唤青年的意识,但邓绥祎就像着了魔般陷入自己的困境,任凭他怎么呼喊都不愿回头看他一眼。 没有办法,秦梁只能跟在邓绥祎身后保护他的安全。 青年似乎有自己执着的东西,即使脑袋不清晰,他也还是朝着一个方向往前走。 秦梁跟着他,却没想到他会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邓绥祎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掉下去了。 秦梁几乎没办法回想刚才的画面,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心脏的突突突充斥着他的耳膜,要将他的心脏击破。 邓绥祎也终于恢复意识,他的胳膊被拽的生疼,不用想,一定要发青了。 邓绥祎被紧紧地抱在怀里,腰腹被大力拥抱,他几乎呼吸不了。 邓绥祎皱着眉,本想出声提醒,但一阵细小的颤抖从面前人的身上传过来。 秦梁在抖。 这个认知一下子轰得他动不了,不可言喻的难过瞬间爬上了他的心头,仿佛无数轮回中他们曾这样相拥。 秦梁无声,邓绥祎无言。 他们相拥了好久。 终于,邓绥祎低下头,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巨大的无底的深坑就在他的脚下,只要再往前一步,邓绥祎便会粉身碎骨。 再次声明:背景纯纯架空![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人鱼不对劲(8) 第17章 人鱼不对劲(9) 该怎么形容呢,那个深坑。 即使久战沙场的老将军看到这样的尸坑也会吓得口不能言,原因不在其他,这里的尸骨实在是太多了。 肉眼根本无法判断这个大坑到底有多深,尸骨一层叠一层,像一座尸体做成的高楼。 森森的白骨被埋在里面,没有腐烂干净的血肉还粘连在上面,而这些白骨上,还落着一具一具温热的尸体。他们刚刚死去,眼中还有未消逝的怨恨,仿佛无数恶狠狠的诅咒,永远盘旋在这片人类安全区的上空。 残肢断臂,怨恨难消。 月光朦胧地照在上面,刺骨的阴冷不断盘旋升入云间。 这片大陆的人们,踩着无数同类的尸骨,一点点去摘取甜蜜的生存果实。 这里的尸骨,最先一批是他们的父亲,然后是他们的母亲,同事,孩子。 午夜闭上眼睛,阴森缠绕着幸存者的灵魂,尖叫盘旋,反反复复地念,反反复复地说。 你,会是下一个祭品。 那座高耸入云的城墙,顶端连接着天云的希望,中间萦绕着安全的现状,地下纠缠着血色的过往。 城墙是同类的血肉建成的,它吮吸着人类的希望,将尖刀捅向自己的同类,然后一点点长成了参天,身上还披着救世主的模样。 终有一日,高楼要坍塌,人类要覆灭。 这回,该轮到幸存者去怨恨了。 倾盆大雨渐渐停住了,被雨声盖住的呼救声重新出现了。 “救救我……”细小的,微不可察。 万人深坑里,死去的尸体中,出现了一个小孩。 几乎是瞬间,邓绥祎听到了声音,他聚精会神,想要找到尸坑的幸存者,视线在无数具惨死的尸体上流转。 什么都没想,邓绥祎跳进了坑里。奇怪,刚才还万丈深渊的尸坑,现在也没那么遥不可及。 他的眼睛不好,深夜里需要靠得很近才能看清东西。 邓绥祎只能爬到尸体上,通过耳朵通过指尖,去感觉去呼吸。 秦梁轻而易举就能感受到深坑中的活人,但他没有选择救出那个孩子,他想让邓绥祎自己找到。 秦梁蹲在邓绥祎身边,慢慢引导他往活人那里找。 他知道邓绥祎找到的不只是一个孩子。 还是邓绥祎死去的妈妈,或者更多。 邓绥祎的衣服被血水染红了,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汗水和雨水混着,从眼角滑落。 大雨已经停了,但邓绥祎心中的雨还没停,从十三岁下到二十六岁的雨,潮湿地伴随了他的半生。 他削瘦的身体紧绷成一条直线,他本就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几乎是惨白了,脆弱的呼吸感始终萦绕在他的身上。 邓绥祎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他茫然地趴在柔软的尸体上,一遍遍地寻找他的幸存者。 即使他的双手被利刺划伤,即使他的双腿被硬骨磕青。 终于,邓绥祎找到了还在呼救的孩子。 小孩子被一具尸体压在身下,不容易发现,邓绥祎在这里找了好久才发现。 他小心的搭上小孩的胳膊,甚至不敢用力。 因为小孩子看起来伤得很重,为了防止逃跑,他的胳膊被九十度反折捆在身后,脑袋上破了一个大洞,汩汩鲜血还在不断涌出。 邓绥祎熟练地包扎孩子的伤口,给他止血,将人抱出深坑。 很顺利,孩子没有受太大的伤。那些伤口虽然看起来吓人,但邓绥祎很快就处理好了。 就好像梦中进行了千百遍。 他的指尖还在颤抖,夜很深,邓绥祎看不到自已身上的伤。 他指尖已经血肉模糊了,鲜血在地上留下一串痕迹。他无时无刻不整洁的衣服,此刻也被血液浸染,有他自己的,有别人的。 邓绥祎有些恍惚了,他的瞳孔有些涣散,眼前居然出现了妈妈的模样。 他的妈妈还是和以前一样,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即使生育了一个孩子,她还是如此年轻漂亮。 她就这样微笑地看着邓绥祎,就像是多年前的一个平常的早晨。 邓绥祎的嘴巴里念着想着,喊出了妈妈的名字。 “妈妈,妈妈,不要死。” 那声音里的颤抖,即使隔绝了十多年也同样流泪。 温热的怀抱拥住了他。 有人向他伸出了手,邓绥祎靠在那人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那双漆黑漩涡般的眼睛。 秦梁的胳膊完全放松了力气来抱他,他怕自己多用一点力就会碰碎面前的青年。 他突然觉得后悔,他应该留在邓绥祎身边的。 在秦梁不在的日子里,邓绥祎失去了母亲,一个人跌跌撞撞长大,曾有无数恶意扑面而来,但他还是如此的坚韧。 如果我在就好了。秦梁这样想,手掌放到邓绥祎的后脑勺,轻轻的拍。 邓绥祎的精神逐渐稳定,他抬起头,看到了秦梁那双猩红的眼睛。 疼惜。 原本莫名凶狠的眼睛,现在盛满了疼惜,这是对他失而复得的爱人,是对他依旧痛苦的爱人。 那双猩红的眼睛,被柔软的水色染上,波动着界限,连同心脏也跟着痛苦。 我愿意为你分担,我愿意替你承担。 邓绥祎看到秦梁的眼睛里这样说着。 那是告白,是隔了好久的,再一次告白。 * 天快亮了,太阳的一角从尽头出现,第一缕光已经落在了枯木的枝头,深秋里少见的鸟儿又停在了上面。 小孩已经睡着了,邓绥祎洗完澡从卧室里走出来,他的头发还滴着水,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 秦梁一直注意着邓绥祎,在他出来的时候就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 秦梁起身,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喝一点吧。”手上的水被他喂到邓绥祎的嘴边。 邓绥祎低着头喝了两口,然后扭过头不愿继续,坐在了沙发上,眼睛里有点说不明的忧郁。 秦梁就着青年喝过的水,咕咚咕咚两下就喝光了,把杯子放在一边,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邓绥祎。 他意识到,青年想要说点什么。 邓绥祎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秦梁,城墙里死了好多人。” 秦梁依旧认真地看着他,身体往青年那里靠了下,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妈妈叶芝,是参与城墙项目死去的,”邓绥祎说,“她是城墙的祭品。” 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邓绥祎的眉毛皱起,“那批研究员都是城墙的祭品,包括李书雪。” 李书雪,威尔斯和宋云的母亲。 “那座城墙是吃着人建成的,从我父亲那批开始,一直到现在。” 邓绥祎是后来才知道的,他父亲的死亡。 他父亲是当时守卫军的一个少将,首领欺骗他们去边境战斗,说那里有怪物入侵。然而等他们真正到达那里后,一个巨大的被隐藏着的坑,将他们全部吃掉了。 那些人摔到了坑里,成为了城墙的第一批祭品。 邓绥祎曾经恨过他的父亲。 幼年时他经常听到母亲一个人偷偷哭泣,尚未年幼的邓绥祎总是想,如果爸爸在,妈妈是不是就不会被欺负。 然后再偷偷跑到父亲的遗像前,跪在那里偷偷埋怨他。 为什么不能保佑妈妈,爸爸真没用。 这样想着,又要难过,难过妈妈的艰难,难过爸爸的早亡,难过自己的无力。 他还太小了,他不能保护妈妈。所以他总是想着,快点长大吧,快点长大吧,我要保护妈妈不被欺负。 这样强烈的想法下,邓绥祎长大了,但他的母亲很早就死去了。 他可怜的母亲,是城墙最后一项工程结束时的祭品。 邓绥祎忘不了母亲知晓自己能再次加入研究院时的激动。 他们家的情况不太好,失去研究院的工作后叶芝做过很多工作,但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一开始并不能适应,还因为笨手笨脚倒贴钱。 但她还是坚持了下去,熟练地做女红,熟练地打扫卫生。 那双纤细的手最终变得粗糙。 所以当她收到研究院的邀请时,心里高兴极了。 她久违地做了两个荤菜,给儿子买了新衣服。 但迎接她的不是她光明的未来,而是一次必死的尽头。 所有参与城墙项目的研究员都是城墙的祭品。 后来邓绥祎一直在寻找父母死亡的真相,直到他在大学攻读基因学博士时遇到了一位老师。 那也是他母亲的老师。 那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头发花白,看到他时,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流出了泪。 邓绥祎和他的妈妈太像了,老师一眼就认出来了,拉着他的说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母亲年轻时候的事情。 后来老师颤抖着手,抹去脸颊的泪,告诉了邓绥祎他母亲去世的真相。 这时邓绥祎才知道,这个被称为守护神的城墙,是座吃人的恶堡。 “十年来,我一直知道城墙里有人在被献祭。”邓绥祎依旧在流泪了,只是他没意识到。 秦梁伸出手接住他从脸颊滑落的泪水,然后握住。 他能感觉到邓绥祎的悲伤,这不仅是因为他父母的死亡,更多的是城墙下每年死去的同类。 邓绥祎被困在这样的牢笼里,平日里尽量不去想那座城墙下面的怨魂,就好像这样能减轻一些罪恶。 但到夜深人静时,所有的感官全部百倍反噬,攻击着他的心脏,他的思想,他的灵魂。 所以威尔斯的判决其实没有错,在城墙之战时,邓绥祎是真的想要按下那个城墙自毁的按钮。 邓绥祎被秦梁抱在怀里,头抵在他宽阔的胸膛,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有些难过。”他的声音很哽咽,又带着点难以察觉的柔软。 秦梁觉得整个心都塌陷了,他不合时宜地觉得他家小宝好可爱。 秦梁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少归属感,他所有的悲伤都是因为邓绥祎的存在。 哈特软软,可怜小宝[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人鱼不对劲(9) 第18章 人鱼不对劲(10) 独自承担那么多人的死亡,是很痛苦的事情,即使这不是邓绥祎的错。 但他知道了,并且无法阻止。 邓绥祎眼睛里坠着的泪又要流下来。 秦梁紧抱着青年的身体,两颗心脏一起跳动,他轻轻拍着邓绥祎的脊背,突出的骨骼蔓延在他的掌下。 就像是青年独自走过的崎岖。 两人无声这样拥抱,窗外已经亮了起来,清晨的早晨寂静无声,心脏的跳动声震耳欲聋。 “安安。”秦梁突然开口。 从没有人这么叫过邓绥祎,但他听到这个称呼时还是条件反射地抬头。 就好像有人曾无数次这样叫过他的名字。 邓绥祎抬头看着面前的秦梁,他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秦梁微微低头,错过青年那双清澈的眼睛,“其实我很早就遇见你了。” 邓绥祎看着他的头顶,脑袋里有点模糊的影子。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这个样子,”秦梁低着嗓子说话,让声音变得柔软的沙哑,“你小的时候我就在看着你。”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陪你玩游戏吗?你妈妈不在,你一直哭,我就变成小猫逗你开心。” 邓绥祎的眼睛微微睁大,原来他记忆中小时候养过的小猫是秦梁变的。 秦梁一只手搭在邓绥祎的腰,一只手有点尴尬地摸自己的鼻尖,“你吃饭的时候我在,你睡觉的时候我也在。” 小时候的邓绥祎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睫毛长,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洋娃娃。 他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不怕生人,见人就笑,特别特别可爱。 秦梁总是喜欢在半夜逗他玩,他身后的触手可以随意变换,有的时候摆成一只小兔,有的时候是一只小猫,小邓绥祎总是被逗得嘎嘎笑,秦梁也跟着一起笑。 然后第二天小邓绥祎就一直睡,给叶芝减轻了很多压力。 “嗯……”秦梁陷入自己的回忆中,那些日子是他怀念的,是他曾经幻想过的邓绥祎,这个世界中确实真正见过的。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怀念,邓绥祎看着,脸上开始泛红。 “你小学的时候喜欢买橡皮,”秦梁想着,又笑出声,“你妈妈以为你有什么收集癖,其实就是老丢。” 邓绥祎总是苍白的脸颊还带着点泪,嘴巴又勾起来笑着。 他似乎想起来了,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他几乎忘得差不多了,但潜意识里还是有印象的。 邓绥祎不知道的是,他年幼生病的时候经常模模糊糊地去问叶芝,“怪怪人去哪儿了?” 叶芝刚开始有些疑惑,以为是儿子在电视里动画片里的人物,就安慰他说怪怪人一直在呢。 没想到一语成谶,怪怪人真的一直都在。 他那颗孤独的心脏里,突然出现了暖流,消失了十三年的柔软再次降临。 “我在你三岁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我只能用灵体在你身边。”秦梁的表情变得有些难过。 “你受伤的时候我没办法保护你,你难过的时候我没办法安慰你。” 秦梁视线盯着邓绥祎的眼睛,低下去用额头贴着他的,同样高挺的鼻梁交错,秦梁磨蹭磨蹭,用鼻尖去抚摸邓绥祎的脸。 “但其实,我一直都在。” 那样不堪的过去,秦梁一直都在。 在邓绥祎独自一人面对母亲的死亡时,在邓绥祎独自一人承受他人的诋毁时。 秦梁一直都在。 邓绥祎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因为哭泣而泛红的眼睛有些迷茫。 秦梁看见了,用嘴巴去吻他,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在呢喃,“我陪着你。” 邓绥祎听见了,他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别人的靠近,成长环境让他总是独自一人。 但莫名的,他不排斥秦梁的靠近,就好像他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是意外将他们分离。 “所以安安,”秦梁下巴放在邓绥祎的肩膀上,他们的四肢纠缠在一起,“想做什么都去做,我一直在。” 很甜蜜的承诺。 邓绥祎被引诱了,他忘记妈妈讲过的故事里,最会蛊惑人的人鱼。 他抬起头,下颌绷出漂亮的线条,嘴唇轻轻碰上了面前人的嘴巴。 客厅的电视屏幕中映出他们交缠的身影。 清冽的香气环绕在秦梁的鼻尖,他一下子就捉住了,缠住舌头往嘴巴里丁页。 秦梁这样一副健壮的身体是很重的,将邓绥祎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甚至有点呼吸困难了。 邓绥祎不得不用手抵住,想夺一点呼吸的空间。 秦梁不愿意,他要和青年贴着,偏要往人身上压,手里还很下-流地去扌莫邓绥祎的腰。 嘴巴也不愿意停,亲完嘴巴还要去亲脖子,唇舌在肌肤上辗转,留了一串串暧昧的痕迹。 邓绥祎的腿很直很长,被秦梁压着没地方放,有点憋屈的伸着。 秦梁感觉到了,伸出胳膊把人腿放到腰上,青年的腿很白,家居服在腿根处掐出一点肉谷欠,有颗黑痣落在那里,实在吸引人。 秦梁着了迷,粗糙的手掌掐出腿肉,有些急切的蹂躏,在上面印出了红痕。 邓绥祎有点疼,他皱着眉轻轻推了面前人一下。 秦梁更兴奋了。 “安安,安安,”秦梁粗喘着去亲他,还要说话,“别人见过你这样吗?”(我嘞个就只是亲一下啊,审核你看不出这只是亲亲吗?) 邓绥祎脑袋很晕了,还是本能地回答他,断断续续说着没有。 两人肌肤相贴,任何身体变化都逃不过对方。 秦梁低下头靠近青年,粗重的呼吸喷在敏感地带,惹得人一阵阵颤栗。 秦梁忍得脑袋发昏,身后的触手挥舞着展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往青年身上贴。 压住他的手腕放到头顶,sai进他的口腔慢慢碾压,口涎流出来沾湿了沙发。 邓绥祎的眼泪都被欺负出来,他反抗不了,只能呜呜咽咽的出声。 暧昧的气息升腾到极点,激烈的交融一点即燃。(没那啥啊,这啥都没啊审核!!) “呜呜呜呜呜呜呜。”小孩子的哭声突然响起。 邓绥祎一下被惊醒,赶紧从秦梁身下钻出来,衣服都还乱着就往小孩的屋子里跑。 额角在抽搐,秦梁僵着身体,处在爆发边缘的某处简直要爆炸。 哇塞,豪无人性。 突然觉得把小孩儿放家里真不是个好主意,秦梁原地咬牙切齿,深吸了好几口气,等反应消下去才往卧室去。 小孩子怕一个人,但不怕人。见到有人进来了,眼泪就止住了,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邓绥祎。 邓绥祎拢了拢衣服,家居服勉强遮住身上的痕迹,伸出白皙的手去摸小孩子的头。 发现温度正常后又掀开盖在小孩身上的被子,看看伤口有没有渗血。 深秋有点冷,邓绥祎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个燕麦色的针织外套,显得他的肩颈格外单薄,脚下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在暖黄的阳光下有种难以言喻的柔和。 或许是邓绥祎身上的气质让小孩模糊了,他看着邓绥祎的侧脸,本能地叫出声。 “妈妈。” 邓绥祎被叫的一个激灵,耳朵一下就红了,然后有点尴尬的笑了下,说自己不是他的妈妈。 小孩亮亮的眼里一下就暗淡了,嘴巴一撇,委委屈屈地看着邓绥祎,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 邓绥祎没照顾过小孩子,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眼看着人就要哭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小孩高兴极了,咯咯咯地笑,“妈妈!妈妈!” 邓绥祎耳朵红死了,但又不得不应,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秦梁一进来就看到这样“母慈子孝”的画面,靠着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邓绥祎听见了拧着眉去看他,眼里带点儿怨愤。 秦梁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讨好地笑,走到青年旁边,胳膊放在他的腰上。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秦梁看向床上的小孩,问。 小孩子水润润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高大的陌生叔叔,似乎有点害怕,见旁边的邓绥祎点头,才继续说道:“我叫梁逸晨。” 秦梁眉毛一挑,“哎呦,和我名字有点重合呢。”他走到梁逸晨面前,蹲下去和他平视。 “不如你当我儿子吧。”秦梁猩红的眼睛弯着,伸出手去呼噜小孩没毛的脑袋。 邓绥祎正喝着水呢,听到这话直接被呛好一会儿,“咳咳咳咳咳。” 秦梁心疼坏了去拍他的背,“别激动别激动。” “妈妈你没事吧!”梁逸晨紧张得不得了。 秦梁听到他的称呼,猩红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邓绥祎脸上原本就没消下去的绯红,现在更加艳丽了,他漂亮的眼睛里呛出了泪珠,坠在眼角要掉不掉的,一副美人脆弱的样子简直漂亮死了。 秦梁的呼吸一滞,然后立马就粗重了,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某个地方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还装模作样的关心,手都要钻人衣服里了,脸上还一副担心的样子。 邓绥祎没意识到面前人模狗样的某人背地里的心思,还以为是真的关心呢,呛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还要安慰孩子说没事没事。 梁逸晨以为邓绥祎真的受伤了,哭唧唧的抱住妈妈单薄的腰,鼻涕眼泪都往上抹。 邓绥祎举着手无措地看着小孩子,最后犹犹豫豫摸了摸他的头。 秦梁有点忍不住,嘴角憋着笑,被邓绥祎瞪了一眼又装着担心的样子,大手一挥抱住一大一小两个。 真是好一副家和万事兴。 幻视小夫妻带孩子了[害羞](审核放过我放过我,啥都没有啥都没有[比心][比心][比心]真真真啥都没[托腮]) 我不行了,一股年轻妈妈味,我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人鱼不对劲(10) 第19章 人鱼不对劲(11) “起床起床!”秦梁高大的身躯塞进粉色的围裙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的猥琐,一手举着铲子一手叉腰,颇有家庭煮夫的娴熟。 这个围裙还是邓绥祎之前去超市买鸡蛋的时候送的,一直扔在家里落灰,现在终于找到它的主人了。 秦梁一进门就把窗帘拉开,大把大把刺眼的阳光照进来。 邓绥祎眼睛粘到一起太难睁开了,秦梁就用手帮他掰开。 邓绥祎要躲,哼哼唧唧扭头不想起床。 他一撒娇秦梁就没招了,无奈笑了笑转而去攻击另一位幸运嘉宾。 梁逸晨正爬他妈怀里睡得正香呢,就被臭老爸提溜着衣领给提起来了,小短腿还挣扎地扑腾了两下,最后迫于淫威只能屈服。 洗漱完毕后,梁逸晨被安排到客厅进食早餐,面对一桌子早餐面不改色地拿了片面包往嘴里塞。 他很有眼力见地不去碰那颗爱心煎蛋,那一看就是臭老爹给他妈做的。 卧室里秦梁还在和邓绥祎做起床大战,自从邓绥祎从研究院离开后,身上那属于年轻人不健康的作息就显出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晚上打游戏到一两点,白天要睡到十一二点才起床,秦梁抗议过很多次,邓绥祎老是嘴上答应身体却不行动。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秦梁决定身体力行帮助邓绥祎调整作息。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邓绥祎还不想起床,这严重影响到秦梁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他一定要把人叫起来吃早饭! 秦梁嚎了一嗓子,让便宜儿子拿走他手里的铲子,然后就趴到邓绥祎耳朵边说话。 “安安起床了。”他刻意压低声调,听起来有种性-感的诱惑。 一开始这个办法还有点用,毕竟邓绥祎是个隐藏的声控,但次数多了就免疫了。 邓绥祎听见声音,眼睛眯了条缝,扭头又要睡过去。 秦梁眼见不行,又压住人,手去扒邓博士的眼皮,势必要将人叫醒。 两人在床上来回了好几次,邓绥祎才算终于清醒了。 脑袋上的毛乱糟糟的还翘起来一根,邓绥祎站在洗漱台前,用水打湿头发去缕顺,挤了牙膏安静刷牙。 然后一个炮弹冲过来了。 秦梁体量可不小,一个猛冲差点把人撞到池子里去,赶紧伸胳膊捞了一把才没伤到体弱的邓博士。 邓博士面无表情他习惯了,自顾自地继续刷牙。 秦梁比青年高了一个头还要多,此时勾着腰把脑袋放人脖子里,黏黏糊糊地说话,“小宝,今天晚上能不能……” 邓绥祎右手手上动作不停,转过身伸出左手食指抵住他的胸口将人往后推。 这是他们在床-上约定好的安全词,意思是不可以。 秦梁猩红的眼睛眨巴眨巴。 邓绥祎坚定又戳戳他胸口。 不可以,不行。 秦梁也没坚持,只简简单单唉声叹气到吃饭结束。 “哎。”这是秦梁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 梁逸晨默默吃饭,斜眼看了一眼臭老爸,又瞄了一眼他妈,小心地凑到他妈边儿说话。 “妈,我爹又犯什么病。”声音压的很低,生怕某人发现似的。 邓博士懒得理,瞄都没瞄一眼犯病的某人,低头继续吃饭,“别理他。” 可怜某位孤寡老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愤愤地啃了两口面包。 * 今天天气不错,深秋比较冷,但太阳挺大的,很适合出来玩。 他们上个星期说好的,今天带着梁逸晨去游乐场。 很奇怪,平日里一直都人山人海的游乐场里今天居然没什么人,只零零星星的一两个买东西的。 邓绥祎抱着臂走在前面,衣角上坠着个梁逸晨,旁边跟着大包小包的秦梁。 颇有一副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 “想吃什么吗?”邓绥祎问。 “冰激凌!”秦梁直接回答。 可怜梁逸晨张开嘴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爹给抢话了,只能闭上嘴偷偷用眼睛攻击臭老爹。 显然邓绥祎也想去吃,听到人回答后眼睛一亮,手抓着秦梁身上的包就往店里走。 留一个孤单寂寞冷的梁逸晨无语看着两个大人,默默吐槽两句准备跟上去。 “宝宝我想吃抹茶味的~”秦梁整个身体都要贴到邓绥祎身上,得亏身上有个包隔着,不然邓绥祎都该被压偏了。 邓绥祎习惯了秦梁平日里这些异常粘人的行为,从一开始的嫌弃,到现在的面无表情甚至还拍了拍人的脑袋。 邓绥祎大手一挥,十分冷酷地说了句,“买!”颇有冷酷霸总那味儿。 秦梁立马作星星眼,“哇塞宝宝好棒!” 邓绥祎很满意自家小娇妻的反应,一高兴给人买了两个冰激凌,还不忘给便宜儿子买一个。 店员善意地笑了笑,说:“三位还是今天的第一位顾客呢。”把制作好的冰淇凌递给顾客。 三人拿到东西就往外去。 于是人烟稀少的游乐场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一个漂亮男人拿了一个冰激凌,旁边跟着个身上挂着好多东西的高大男人,手里不忘拿着俩冰激凌,然后两人屁股后面跟了个小孩,一边走还一边叫妈妈。 秦梁吃东西很快,三两口就把两个冰激凌吃完了,扭头看见邓绥祎的冰淇凌都化了,自觉从背包里掏出纸给人擦手。 邓绥祎习惯了秦梁的服务,安安静静抬着手给人擦,眼睛一瞥看见梁逸晨脸上成花猫了,就杵杵面前人,让他也给孩子张纸擦脸。 秦梁服侍完大的还要照顾小的,弯着腰给小孩擦脸,垃圾被他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宝宝我想玩过山车。”秦梁指着远处正高速行驶的过山车说。 邓绥祎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可以,但前提是秦梁自己玩去,他玩不了这个晕车。 秦梁只想和邓绥祎一起玩,见人不愿意去,他也不去。 离开前他瞄了一眼还在行驶的过山车,却发现那上面根本就没有玩家,一个孤零零的车在奔跑。 怎么回事? 突然想到什么,他下意识就将邓绥祎护在身后,猩红的瞳孔猛地放大。 视线飞速扩大,感官迅速遍布全场。 他的异能可以感知**,而这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红色的移动体,从地上到地下,无数的**盘踞在这里! 更奇怪的是,游乐场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轰隆! “退后!”秦梁的声音和轰炸声同时响起。 邓绥祎被秦梁抱在怀里,无数飞石碎块从耳边呼啸而过。 几乎是瞬间,秦梁藏匿许久的漆黑触手张牙舞爪从背后破出,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形成一个保护屏障将两人护在身下! 如果有慢动作,那将是动作大电影里才会有的一幕。 在他们的正前方,过山车行驶的轨道上,一颗比五层楼还大的炸弹从天而降,巨大的冲击波将整个游乐场完全摧毁。 场内设施被摧枯拉朽的亮光完全包裹,巨大的轰鸣声将耳膜冲破,血柱喷涌而出。 火光冲击着这里,高温将设施融化,一点一点侵蚀着游乐场。 刹那间,就只是一眨眼,无数奇形怪状的怪物从地底冲出,排山倒海将太阳都遮住,阴影笼在游乐场上空。 秦梁回头,原本毫无人烟的地方出现了一大批穿着防护服的异能者。 他们手持武器,新联邦的火箭筒一瞬间就能将温度升高至万,一切变异物种都会化成飞灰。 拥有电击异能的人先发动攻击,远程扔出一道道刺眼的闪电,将怪物兽潮劈开一条条路。 但怪物实在太多了,刚被打开的路径又被拥上的怪物补上。 怪物们张牙舞爪,巨大的触须甩向人群,还没落下就释放了毒气。 这毒气能在一秒钟内麻痹人类的心脏,将他们杀死。 异能者早有防备,身上的防护服隔绝了大部分攻击。 下一波战斗又开始,土系将土地升起盾刺,一串怪物尸体被抬起,黏腻的黑色血液沾满整片土地。 怪物的声音尖锐刺耳,哀嚎地充斥在游乐场的上空。 这里不是游乐场,这是一个战场。 而邓绥祎正处于战场的正中央。 “安安,我带你们去安全地方。”秦梁用触手保护着他们离开这里。 随后加入了战斗。 是作为怪物,还是人类。 “邓博士!”宋云喊,见人无事,然后扭头冲着副官大声呵斥:“不是说没有普通人了吗?!” 邓绥祎不管他们这边的事,蹲下身拍拍梁逸晨身上的土,将他护在身后,然后抬头看着宋云。 他的洁白的脸上沾了灰尘,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清瘦的身体挡住孩子的眼睛,不让他面对这些人。 “宋云。”邓绥祎叫人名字。 宋云赶紧让身边人带着他们往后边撤,这里太危险了。 邓绥祎没有阻止宋云将梁逸晨带走,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宋云。 “妈妈!”梁逸晨有些害怕,这些人都好凶。 青年向来冷峻的面庞突然展了个笑,那和宋云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个柔和的,充满真情实感,实实在在关心别人的笑,邓绥祎嘴角弯着,轻声说了句别怕。 宋云看着副官将人带出战场了,心里前所未有的出现了一种渴望,他想要这种笑容对着他,只有他。 宋云一直在盯着邓绥祎,他深入骨髓的执念一直在促使他朝青年靠近。 在听到梁逸晨的称呼时,他的瞳孔猛地骤缩。 邓绥祎不管他什么反应,他也懒得解释。 走到宋云面前,手指轻轻敲了敲他手上的武器,发出清脆的声音。 随后,他说,“你做了什么。” 宋云被他盯得有点心虚,那道凶狠的疤扭曲着,过了很久才开口。 “我们已经和新联邦脱离了,这是新的帝国。”他侧了下身体,将身后正在战斗的士兵展现在邓绥祎面前。 就像在向雌性展示自己的雄性力量。 邓绥祎半阖着眼,不作回答。 宋云强压着逼问那孩子的事,他一直知道邓博士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 但是也不能厉害到能生孩子吧。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真是。 ……太好了。 剧情加速中~[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人鱼不对劲(11) 第20章 人鱼不对劲(12) 邓绥祎不知道面前人脑袋里想的什么,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打得人妈都不认识。 此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看着宋云。 远处,异能和怪物战斗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无数残肢断臂飞溅出去,红色黑色的血纠缠在一起,共同泼向这个冷漠的世界。 火光照亮了邓绥祎洁白的侧脸,他的目光冷淡,有种近乎平和的对峙感。 “宋云,”他的声音很淡,手上拿了一把木仓抵在宋云的胸口。 宋云一下子从对邓绥祎那种不正常的痴迷中惊醒,眼珠瞥了一眼胸口的木仓,又看向面前的青年。 一时间有些恍惚地以为自己回到了和邓绥祎的初遇。 彼时他们也才堪堪二十岁,遥远的重任还落不到他们身上。 初见时邓绥祎拿着实验针管抵着他,单薄的嘴唇说着实验注意事项,但宋云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巨大的心跳声将他包围着,颤抖了半生。 遥远的时空穿越过来,和此刻重合,年轻的和年长的同时开口,他们说,“我在。” 一如既往的迷恋。 战争带来的热风吹动了邓绥祎的发丝,他透过时间看到了宋云的那张脸。 他并不在意面前人是如何想的,时间的洪流裹挟着他们的身体,来到了各自选择的未来,而他的未来早已在知道城墙的真相时,就已经注定。 邓绥祎眉毛挑起,压低了声音说话,“你知道城墙的事情吗?” 他漆黑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迷蒙,他在想,如果你知道城墙的真相却不作为,那你和你的兄长没有任何区别。 如此草芥人命,如此冷心冷清。 和他自己一样,就该为死去的人类奉献自己,包括生命。 宋云眼皮垂下,看着青年的眼睛,整个人都要被他里面的黑色吸走。 就像当初城墙之战时怪物身上的黑色,能够吸收一切。 他看到了邓绥祎隐藏在冷淡外表下那颗紧绷的灵魂,看到了他眼中的决绝。宋云不忍心地低下了头,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 邓绥祎想,他不用猜了,宋云是知道的,他知道城墙下面的尸骨。 他叹了口气,满满的对面前人的失望。 宋云听不了邓绥祎这样的声音,他立马抬起了头,眼睛抓住面前人的发尾。 “我可以帮你阻止兄长。”宋云说。 邓绥祎摇头,他深知这些人的本性,看似为了他人,但实际上自己那颗脏兮兮的心脏永远都只会向着自己的**。 他不想多说,转身要离开这里。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宋云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他,里面藏着的偏执狠戾翻了出来,浮现着要去抓住那个不可能的手。 他手上的力气很大,抓得邓绥祎动不了。 邓绥祎眉头紧皱,令宋云无比熟悉的厌恶又显现出来。 他又要抛弃我了,宋云想。 果然,“滚开!”邓绥祎厉声呵斥。 没被控制的那只手毫不留情甩到宋云的脸上,另一只手用力想从宋云手里挣脱。 战争传来的热风吹动青年的发丝,使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更加隐晦,过分苍白的肌肤被火光照亮,无言的脆弱感和强烈的厌恶感不断冲击,使他整个人有种冲突的脆弱感。 因为愤怒而微微变红的脸颊让他终日苍白的脸带上一点血气,眉头微皱,看上去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色-气。 “住手!干什么!” 青年的动作引起附近守卫军的注意,武器上膛的声音在空气里此起彼伏,黑漆漆的洞口通通都指向他。 邓绥祎没有任何触动,他的眉眼还是那种厌恶感,盯着面前的宋云。 宋云的脸被扇得歪过去。 领袖在众人面前被这样羞辱是很严重的事情,但宋云没有什么动作,就好像被人一巴掌扇晕了。 没有人看到,他原本就闪着侵占的眼睛,此刻在兴奋地颤抖。 他感受到青年柔软的肌肤落在脸上,火辣辣的触感让他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青年身上冷冽的香气传过来,很淡很淡,宋云贪婪地深吸口气,要把所有的都留在身体里。 外人看来就是他非常生气,深吸口气强压怒火。 邓绥祎收回手,抬眼看到宋云眼里闪着的光,顿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动手。 妈的,忘了这是个神经病。 远处的战火将要停止,怪物们几乎被消灭干净,仅剩零零散散的几只在逃窜,这里是人类布好的陷阱,怪物来了只能去死。 炙热的太阳要升起来了,暖光重新照耀这片大地,战火后的断壁残垣上满是尸体和血迹,受伤哀嚎的士兵们躺在怪物的尸体上,殊不知更大的战争还在后面。 “将邓博士带走。”宋云吩咐副官。 邓绥祎没有反抗,他漆黑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战火背后的猩红色,然后低头,墨色的发尾贴着纤细的脖颈,白皙的皮肤有种单薄的美感。 邓绥祎到了新帝国才知道,安全区已经被分裂成了两个区域。 一方是由威尔斯领导的新联邦,一方是由宋云领导的新帝国。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好多事,邓绥祎并不知晓,但他早已料到。 联邦的高层,没有异能的几乎都选择了宋云,剩下的和异能者共同选择了威尔斯。 这个畸形的社会延续了太久,必须有人站出来将它们改变,新的社会形态将会出现,而这期间将要进行百年。 基因研究院被叫停,院长于秀成被停职下狱。 听说他当时哭喊着,撕心裂肺要求见一面威尔斯,威尔斯最后连个眼神都没给。 最后被套上基因枷锁,在派送地下的时候自杀了,听说是受不了成为罪犯一辈子待在地下。 最近的怪物越来越多了,城墙不知为何出现了故障,听说执勤的人半夜听到城墙下有人在哭,系统时不时会出现故障,那些怪物仿佛生了神智般,总是在城墙出现问题时溜进安全区。 最近安全区都处在一个极其高压的状态,平民需要时刻警惕被怪物夺取生命,还要提防身边的人是否为对手。 邓绥祎被安排到一个屋子,室内有一扇窗户,被人用铁网封上,门外站着两个拿着武器的守卫军。 一日三餐都有人将食物送进来,他不能出去,他被囚禁在这里。 距离那场游乐场战役已经过去好多天了,邓绥祎没有外界的任何消息,秦梁去了哪里,梁逸晨有没有被人欺负。 他全都不知道。 窗外的阳光照常撒了进来,照在屋内散落的书籍上,看似温暖实则冷淡,深秋的太阳实在不暖和。 邓绥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半张脸陷进柔软的面料里。 “你们让我进去,我可是将军的老同事了。”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门外响起。 “抱歉女士,没有将军的指令我们不能让您进去。” 安静的空间传出久违的声音,邓绥祎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辛西娅。 最后辛西娅还是进来了,手上端了食物。 她原本光滑的金发已经暗淡无光,枯草一般随意扎在脑后,精致的脸遮不住的憔悴,但看到邓绥祎的时候眼睛还是亮了一下。 “邓博士!”辛西娅将食物放到桌子上,坐到邓绥祎的对面。 邓绥祎担心地看着她。 他隐约知道研究院解散后辛西娅会不太好过,但她此刻的憔悴模样还是让他很担心。 辛西娅知道他的担忧,笑了下表示没事,就开始向他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 “宋云和威尔斯宣战了。”辛西娅说,她淡蓝色的眼睛里流转着什么,“最近战火纷飞,好多怪物进入了安全区,到处都是尸体。” 她眼睛目视着窗外亮色的阳光,眼神有点涣散,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城墙快支撑不住了,这里不再是安全区。” 邓绥祎被囚禁的日子,外面发生了太多变动。 半月前,一场大雨席卷了这里,秋天的雨是很常见的,起初人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直到这场雨持续了一周。 这个时代的雨应该是不常见的,即使下了大雨也不会持续超过两天,而现在已经下了一周。 因为海洋的减少,雨越来越少,近两年里,一年能下两场雨就不错了,可是这些天太不正常了。 人们心里出现了莫名的恐慌,就好像百年前那场变异的降临。 人类的灾难又要来了。 “怪物出现了进化,它们的大脑开始进化,对安全区造成很大的破坏,”辛西娅说,她顿了下,眉毛拧在一起,似乎遇到了难题,“它们应该出现了类似首领的东西。” 首领……一个首领的出现可以推进一个文明几百年的进化。 邓绥祎听着好友转述的事,表情逐渐凝重。 下一秒,他听见他以为辛西娅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从面前人的嘴巴里说出。 “城墙下的人出现了变异。”辛西娅说。 邓绥祎猛地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惊讶。 辛西娅轻笑,表情有些放松,“干什么这么惊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挑眉,意有所指,“你和老师的秘密。” 她蓝色的眼睛微眯,就像少年时代那样用胳膊杵了杵身边的人。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时间会惩罚那些人。” 然后话锋一转,眼睛一转想到集中营里的某个小孩,“我听说你生儿子了?可以嘛,挺迅速啊。” 金色的脑袋又悄咪咪地凑到青年旁边,很小声地开口,“你一个男的怎么生的小孩,那个人鱼也太厉害了吧。” 邓绥祎有些无语,不过辛西娅向来脑回路奇葩,他耐心地解释,“不是我生的。” “卧槽?不能是人鱼生的吧,看不出来啊,你居然!” 邓绥祎觉得自己脑袋的青筋在乱跳,“不是,秦梁不会生小孩。” 剧情加快加快,(下个世界要看什么[摊手])[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人鱼不对劲(12) 第21章 人鱼不对劲(13) 经过邓绥祎锲而不舍的努力,辛西娅终于明白了那小孩是他们捡来的。 “不过你那个人鱼男朋友去哪儿了。”辛西娅一边问,一边捡起茶几上的橘子放到嘴里。 邓绥祎垂着眼帘,神情有些低落,“我不知道,游乐场之后他就消失了。” 辛西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没有多问。 之后两人回忆了大学时期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辛西娅早八起不来央求邓绥祎代她答到,上导师的课不小心把老师培养的菌群养死了。 时空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光里少年们欢声笑语。 过去的时光总是被记忆赋予不可逾越的意义,回想时心脏也被放在温室中去跳动,去温暖。 邓绥祎那个总是紧绷着的灵魂在此刻迎来了放松,他弯着嘴巴,笑眼盈盈地看着前仰后合的辛西娅。 辛西娅被自己讲的蠢故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又一阵笑声后,辛西娅停住了,她美艳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不舍。 邓绥祎也同样看着他,黑色的瞳孔里散发着让人安心的淡然。 屋子里没有声音了,他们看着彼此,无声的告别在空气里弥漫,他们谁都知道,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战火纷飞的现在,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辛西娅是个不愿看到苦难的人,她同样背负着城墙的真相,她一定会去做些什么,而代价很大可能就是死亡。 邓绥祎相信辛西娅不会畏惧死亡,他们都是同样的人,他也相信她的信仰和目标。 “邓绥祎,”辛西娅叫他的名字,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叫他了,“要活下去。” 辛西娅那双淡蓝色眼睛深深看着面前的好友,眼底隐约有水光在波动。 邓绥祎低下头,他有点不敢看她。 辛西娅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藏在手中的一个试剂塞到了邓绥祎的手里。 窗外的太阳快落下了,辛西娅抬头遥远地看了一眼窗外,她想她该回去了。 两人告别后,辛西娅站在屋子外走廊的尽头,她本想赶紧离开,但还是有些不舍得。 辛西娅转过身,目光穿过空间的距离,落到了那扇紧闭的门。 时光仿佛倒流,求学时期的欢闹嬉戏在耳边响起来,老师的嘱托,朋友的支持,同事的相信。 嘈杂的声音不断回旋在耳边,最后一眼留在了那里。随后转身,永远离开了。 走廊尽头挤进来的夕阳照亮着这个黑漆漆的空间,辛西娅金色的长发再次耀眼了起来,那双蓝色的眼睛始终落在脚步的前面,美丽的面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的步伐越来越大,然后一步步离开了这里。 邓绥祎从辛西娅离开后就一直坐在原地不动,他的脑袋里迅速回想着所有事情,试图将他们串在一起,然后找到突破。 半晌,他低下头看了眼手上那支辛西娅的试剂。许久,将它收在了怀里。 天已经黑了,屋外又亮起了一块块光。 “笃笃笃——”很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是宋云。 邓绥祎没有给进来的人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书。 宋云不在意面前人的态度,黑色的制服包裹住他健壮的身体,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脸上那条疤痕贯穿整张脸,隐隐约约有血腥气蔓延出来。 他自若地正坐在邓绥祎的身边,“辛西娅来找过你了?”疑问语气,但却是肯定的意思。 邓绥祎将手上的书翻过一页,不做回答。 “她给了你什么东西吗?”宋云眼睛紧紧地盯着青年,一丝一毫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邓绥祎面色如常,听到他的话,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东西。” 恰到好处的疑惑,不会让人对他产生怀疑。 宋云缓和了眼神,背靠着沙发坐着,“那个孩子,你放心。” 梁逸晨来到基地时就被集中收养到训练营里,那里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失去了父母,每天有专业的老师训练他们,为之后的战斗做准备。 邓绥祎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后便是无尽的安静,空气里回荡着尴尬。 宋云想和邓绥祎找话说,但邓绥祎并不愿搭理他。 “最近还好吗?”宋云试探着开口,“我太忙了没时间来看你。” 听到这话,邓绥祎将书收了起来放到茶几上,端正坐好,黑白分明的眼睛冷淡地注视着他。 那意思很明显,我什么样你难道不清楚。 宋云理亏,摸了摸鼻子。 然后想到了什么,“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叫秦梁?”他话没说完,在注意邓绥祎的反应。 邓绥祎听到秦梁的名字,身体本能的僵硬了一瞬,随后反问,“我男朋友,怎么了。” 宋云的眉毛一下子就蹙在了一起,粗糙的手控制不住攥住了青年的手腕。 “和他分开。”宋云的声音很大,严重的命令意味。 他能接受邓绥祎不选择他,但他不能接受他选择别人。 况且,是他先遇见邓绥祎的! 邓绥祎面无表情,客厅里暖黄的光落在他的乌发上,带来幻觉的柔软。 很明显的拒绝。 “他根本就不是人类!”宋云大声吼,即将失去青年的恐惧感将他包裹。 宋云的情绪失控了,暴虐的独占欲此刻完全爆发,他忍了这么久,绝对不是为了让别人捷足先登。 他仰望了邓绥祎那么久,早已经放不下,那是他渴望了那么久的,执念。 邓绥祎是他的,也必须是他的。 “我当然知道。”邓绥祎此刻还没意识到面前人的疯狂,又或许他早就习惯了身边人的疯狂。 司空见惯,视若无睹。 青年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了宋云不愿意听的话。 宋云的喉结滚动,手上不自觉更加用力,在那只洁白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了青紫。 眼睛落在青年形状姣好的唇瓣,脑袋里幻想着它的味道,着迷般地凑近。 邓绥祎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气,胃部抽动,熟悉的厌恶又爬上了他的脸,腿上毫不留情踹到了面前人的身上。 邓绥祎迅速从宋云手上逃离,直奔卫生间。 青年的呕吐声不断冲击着宋云的耳膜。 宋云的五官皱在一起,十分狰狞。 心爱的人如此厌恶自己,甚至到了恶心的地步。宋云心中充满了恼怒,他大步走到邓绥祎身边。 “他就是一个怪物!”宋云说的是秦梁。 “他配不上你的,只有我!”宋云蹲下身,眼睛激动发红,身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他根本不是人,他是怪物!只有我才配得上你。你要我成为你的实验品,我做了。你要我阻止兄长,我也做了。”宋云神情激动,宽大的手掌攥着邓绥祎的肩膀。 “凭什么你还是不愿选择我!”他脸上的青筋暴起,显然是非常,非常愤怒了。 邓绥祎的眼角咳出了眼泪,苍白的脸上泛着血色,消瘦的身体被宋云来回摇晃,黑色的发丝晃出单薄的弧度。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平淡,只在对方提到秦梁的时候才有一点波动。 邓绥祎的一生遇到过太多不正常的人,每个人都以一副你对不起我的模样来找他要名分,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 就像宋云一样,强词夺理,莫名其妙。 说什么他让宋云成为实验品,明明是自己能力不够没办法加入研究院,就另辟蹊径要踏足那里。 说什么他让宋云和兄长作对,明明是自己想要掌握政权,却要拿着为了他的借口,将自己摘到高高在上的地方。 然后低着头可怜地看着邓绥祎,说他就是个婊子。 看,他为了邓绥祎做了这么多,却连个眼神都得不到。 邓绥祎又想笑了,但他忍住了,扭过头不看宋云。 沉默的灯光从客厅里传过来,照在宋云的侧脸,将他分割在了光亮和阴影的地方,眼神阴郁。 像是一只恶鬼。 时钟的滴答声在空气里逐渐蔓延,啪嗒啪嗒,逐渐放大。 过了许久,宋云从地上站起来,身体藏在了阴影处,眼睛死死的盯着邓绥祎,表情恢复了平静,不像刚才那般凶恶。 他盯着不愿看他的青年,缓缓开口,“两天后会是我们的婚礼。” 然后他咧开嘴,笑了。眼眶里发着诡异的光,是种掌握他人的兴奋感。 “不要想着逃跑,你逃不掉的。” 随后离开了这里。 过了好久,邓绥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门口。 夜里很冷,他走到沙发旁,捡起茶几上的书打开,收起藏在里面的试剂。 不知道辛西娅还好吗。 他低头看了眼那支泛着蓝光的试剂,上面的标签很简单,只有一个单词。 live 邓绥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辛西娅最初的研究方向并不是长寿基因方向,她最擅长的是基因修复,只是社会发展迫使她不得不转向更有用的地方。 而这支试剂,是她这些年休闲时间里研究出来的,可以修复基因的试剂。 也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宋云刚才过来就是要怀疑辛西娅将这支试剂给了他。 邓绥祎有些累了,他脱掉外衣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上的花纹,脑袋里浮现出秦梁那张脸,猩红的眼睛闪烁在眼前。 他会在哪儿呢,邓绥祎想,快回来吧。 深夜里,live试剂在暗淡的空间里闪闪灭灭,发出微弱的光线。 发疯宋云,快下线快下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人鱼不对劲(13) 第22章 人鱼不对劲(14) 深夜,便利店。 因为怪物的入侵,大部分人被政府要求撤离城墙附近,但总有人不愿离开。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这家便利店是亮着灯的,周围没有什么人烟,只有几个年龄大的老人不愿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选择留下来。 宋志平就是其中一个。 天黑的彻底了,他从竹编的凳子上站起来,腿有些弯曲,背也驼,走起路颤颤巍巍。 便利店里什么都有,生活用品,零食,米面油。 老人跟平常一样打着灯将大门锁上,回到卧室。 卧室的灯是暖光的小流苏灯,那是他妻子生前最喜欢的一盏灯,此刻安安静静地站在床头。 小灯照着老人坐到床边,布满褶皱的手从床头柜上拿起相框。 里面笑着的,是老人的妻子。 她不年轻了,头发已经有白色的了,笑起来有皱纹细细炸在眼尾,但这些都不妨碍她的温柔。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含着一汪水,柔软温和。 干枯的手指轻轻划过相框里人的脸颊,仿佛穿过时光触碰到了梦里的爱人。 宋志平像往常一样,睡前拿出爱人的照片抚摸,安静地睡去。 梦里面容模糊的爱人会牵着他的手,走过他们年轻时走过的路,然后亲吻他的眼角,抹去他的泪痕。 他的爱人名叫李书雪,人如其名,气质如雪,温润雅致。 他们青梅竹马,年少相爱,读书时分离,李书雪被迫嫁给了当时的权贵,孕有一子。 经过李书雪不断的努力,她终于和权贵离婚。 时光和家庭磋磨了她太久,即使当年与宋志平许下白首不分离的愿景,如今也无法面对宋志平。 李书雪选择独自生活,她已经无法和异**往,权贵带来的阴影太大,她不愿再和别人相处。 宋志平听说李书雪离婚了,立马要去找她,收拾好行李千里迢迢来到李书雪的家,却吃了个闭门羹。 李书雪说他们无缘了,宋志平不相信,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即使当年迫不得已,现在也没人能阻止他们了。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宋志平不会放弃的,当年爱人离他而去和别人结婚他都没想过放弃,如今离婚了想让他放手? 这点他的儿子宋云继承了父亲的偏执基因,只是没有他那样的好运。 宋志平一边打零工,一边追求李书雪。 经过他不懈的努力,李书雪终于再次接受了他。两人婚后生活幸福,生下了一个孩子,名叫宋云。 后来李书雪要加入研究院,再后来死在了城墙项目中。 李书雪死去的太早了,让宋志平一个人独自度过了十三年。 每个深夜,宋志平都会如此思念死去的爱人,直至生命尽头。 窗外的月亮很大,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里,落在老人的白发上,隐隐约约透着光。 安谧的屋内悉悉邃邃,似乎有某种生物在爬行。 老人一下子就惊醒了,他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即使年龄大了,也保持着惯有的警惕。 况且儿子专门提醒他晚上要注意安全。 宋志平伸出手,借着月光摸到了床边的木仓,将它拿在手上,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移动。 他浑浊的眼睛里泛着警惕的光,拿木仓的姿势很标准,身体微微下弯,摆出进攻的姿势。 声音越来越近,从便利店外挪到了卧室门口。 老人站在卧室门后,耳朵竖起仔细地辨别。 外面的东西停到了卧室门口,不动了,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宋志平眯着一只眼,踮起脚从猫眼处往外看。 下一秒,一双猩红的眼球挂在了猫眼处,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 老人吓了一跳,但良好的作战素质让他迅速平复心跳。 啪嗒啪嗒—— 门外传过来声音。 门被打开了。 宋志平早就做好准备,木仓瞄准门缝,待有怪物进来直接射杀。 然而下一秒,一双极度惨白的手伸了进来。 那双手的指骨漏了出来,隐约有腐烂的肉往地上掉。 老人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拿枪的手止不住在颤抖,瞳孔收缩像是遭遇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 ——怪物进来了! 尸体腐烂的腥臭气通过门缝传过来,让人忍不住要呕吐。 月光被门板挡住,隐藏了怪物的模样,门吱吱呀呀打开,那张惨白的脸缓慢出现在月光下。 出现的并不是可怕的怪物,那是一张张令宋志平魂牵梦绕的脸,出现在了门后。 潜入便利店的怪物,居然就是宋志平去世多年的妻子! 不过它的的确确算不上是人了,时光带去了它的部分血肉,森森白骨袒露在外面,洁白的月光趴在上面,有种阴冷的甜蜜。 它的嘴巴几乎咧到耳后,牙齿上还挂着啃食留下的碎肉,猩红的血液从脸上滴落,啪嗒啪嗒。 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变了颜色,那是无比骇人的,猩红色。 李书雪没死吗?她没死吗?我们可以相见了吗?宋志平的眼睛浑浊,却又无比清晰。 透过皮肉的腐烂,他看到了年轻时的爱人。 温柔,漂亮。 宋志平的眼睛里蓄上了泪水,坠着眼眶要落下来,那是太久没见的思念。 然而怪物是没有思想的,它伸出了腐烂的双手,锋利的獠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怪物大张着嘴,爪子用力往前伸,要抓住老人的肩膀吃掉他。 宋志平用木仓管抵住妻子的身体,令她不能上前,眼睛一如多年前一样注视着她,看到妻子脸上熟悉的痣,想要伸出手去抚摸。 老人向来平稳的手,在此刻开始颤抖,他拿起木仓,管口对着爱人,却扣不下扳机。 宋志平的妻子已经成为了怪物,但它似乎有些不同,它的动作不像之前那些怪物那般迅速,反而有些迟缓,猩红的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它从面前这个人类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就像是陪了它好久的一支香囊。 怪物不太灵光的脑袋转的慢,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类看起来像要哭了,而它早已消失的心脏也在刺痛。 很神奇的感觉,令怪物停下了动作。 人类用干枯的手摸上了它的脸。 温热。是怪物没有感受到过的触感。 它歪着头,猩红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注视着面前的人类。 窗外的月光更加明亮,屋内被洁白的光线照的恍若明天,两个紧贴的额头彼此温暖,在地上留下了一双阴影。 * 久违的没有战火的一天,太阳很大,却不暖和。 大街小巷挂上了红色的绸布,盖住了血迹,花香飘荡在空气中,掩住死尸的恶臭,人们吵吵闹闹,压住战争的尖叫。 帝国上下充满了短暂欢乐,将濒临死亡的恐惧藏在身后,戴上兴奋的面具,迎接他们的首领。 一个孩子缩在墙角,阳光被建筑物挡住,落不到他身上。 他身上很脏,应该是受了伤,隐隐约约有血滴在地上。 他朝远处的人群看去,不明白那些人在高兴什么,他连饭都吃不上,快要饿死了。 人潮涌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周围都是喜庆的欢闹。 今天是他们首领的婚礼。 他们的首领迎娶了一位美丽的女士,听说他们在旧联邦的研究院里相识相爱。 两人两情相悦,冲破家庭阻碍,结为伴侣。 真是好一个情投意合海誓山盟的爱情故事。 秦梁这样想。 他站在钟塔顶端,身后的触手在周围舞动,额角因为忍耐而泛起青筋,猩红的眼睛里透着阴翳的光。 远处的教堂里,鲜花环绕,圣洁美丽。 铛铛铛—— 教堂的钟声回荡在这片天地,一群人聚集在这里参加首领的婚礼。 宋云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将他过分健壮的身体包裹住,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皮鞋被阳光照得反光。 他平常看起来凶悍的那张脸,此刻也弯着眼睛,伤疤显得分外兴奋。 他终于要和邓绥祎结婚了。 宋云面前站着一位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她的漆黑头发不长,被花冠围着,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只漏出了一双漂亮眼睛。 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便能看出她卓绝的样貌,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她的皮肤很白,就连洁白的婚纱也比不过她的肌肤。乌发乌眸,像是漂亮的瓷娃娃,远远看去有种不可思议的鬼魅。 她的个子不算矮,宋云身高将近一米九,她只比宋云矮了一个头。 教堂里坐了许多人,男女老少,他们个个脸上都绽着笑。 这是自战争来,第一件喜事,他们都发自内心的高兴。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首领和首领夫人,目光止不住往穿着婚纱的首领夫人身上瞟。 原因无他,这个夫人实在是太美了。 人潮热闹,没有人注意到原本紧闭的大门开了一条缝隙,有人佝偻着腰脚步很轻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只面容苍白的怪物,脚下绵延着猩红的血迹。 巨大的圣母玛利亚神像矗立在那里,用慈爱的眼睛注视着教堂里的一切。 面容和蔼的神父站在这对新人中间,手持圣经。 “宋首领,你是否愿意接受邓绥祎作为你的妻子,在神面前与她结合?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尊重她、保护她,直至生命尽头?” 宋云目光炯炯,注视着面前美得不可思议的邓绥祎,在神父话音刚落时就迫不及待说好。 神父转而问新娘,“邓绥祎,你是否愿意接受宋首领作为你的丈夫,……直至生命尽头?” 寂静无声。 下一章修罗场噢耶[害羞]结婚誓词来自百度[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人鱼不对劲(14) 第23章 人鱼不对劲(15) 邓绥祎被困在洁白的婚纱里,仪式开始前宋云派人给他注射了药剂,他现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场可笑的闹剧。 没有等到新娘的回答,神父面容疑惑地看向宋云。 宋云知道邓绥祎不可能会答应他,所以一早给人扎了药,让他失去行动力。 宋云整洁的头发落下一缕,挡在那条伤疤上,他嘴角弯起,说道:“抱歉神父,我的妻子他不能说话。” 神父对此表示理解,点点头继续进行仪式。 宾客们知道首领夫人是个哑巴,更觉他们的爱情感天撼地了,不知道谁开的头,教堂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宋云有种病态的满足感,他黝黑的皮肤泛起薄红,心脏被即将迎娶心爱之人的兴奋填满,瞳孔甚至开始颤抖。 他看着面前无法反抗的邓绥祎,眼睛里是终于掌控他的变态满足感。 他向前一步,嘴巴贴着邓绥祎的耳朵,“你看,最后你还是属于我的。” 然后退开等待欣赏面前人的崩溃表情。 可惜邓绥祎始终都没动一下,脸上是令他无比熟悉的冷漠。 他根本不在意这场闹剧,你永远也无法动摇他一分的想法。邓绥祎的表情这样传达着。 宋云想着,嘴角上提,轻笑出声。 嘴巴张合,无声的话。你还不照样是我的。 邓绥祎眼皮半敛,遮住那双如同漩涡般的眼睛。 窗外的白鸽扑闪着翅膀,从教堂的窗口一拥而出,四周的鲜花被带掉花瓣,散落了一地。 “我宣布,新郎新娘正式结为伴侣!现在,新浪可以亲吻新娘了!” 底下的人潮更加兴奋了,尖叫声,欢呼声,掌声全都混在一起。有甚者直接站到椅子上,大声喊,“亲一个!亲一个!” ——轰隆 教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好几个守卫军被闯进来的男人甩飞。 教堂内的人大都是战场上的,他们迅速拿出武器直指这个不速之客。 来人没有拿任何武器,身穿纯黑色风衣,一双有力的大手上沾满了血迹,面容硬朗,拥有一双无比深邃的蓝色眼睛。 在场的人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人和他们首领长得有三分相像。 来者正是与他们分割两地,打得不可开交的敌人,新联邦的首领,威尔斯。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单枪匹马……” “多好的机会啊,咱们干脆把他杀了,占领新联邦。” “威尔斯首领还是太权威了,居然不拿任何武器仅凭自身异能就闯了进来!” 宋云看向姗姗来迟的威尔斯,和他一般无二的眼睛弯起来,“兄长,你来参加弟弟的婚礼吗?”声音平和,仿佛和对面的人就只是普通的兄弟。 挑衅。 威尔斯看着宋云那张和自己相像的脸就觉得恶心,他大步走过去,在洁白的地毯上留下一串血迹。 底下的人被宋云这一声兄长给搞懵了,两大鼎立首领,居然是亲兄弟! 一阵凉风从破开的大门闯进来,将遍地的花瓣吹得漫天飞舞,两大首领隔着空间的沟壑对峙着,无声的压迫在空气中蔓延。 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在教堂的长毯上,将暗红的血液照得发亮。 邓绥祎站在剑拔弩张的两人旁边,一袭白色纱裙在阳光下仿若闯入世俗的蝴蝶精灵,白色的蕾丝边磨砂着他的脸,像是情人亲昵的轻抚。 他表情平淡,就好像这场抢婚戏码与他毫无关系。 “你不能娶邓绥祎。”威尔斯的声音很沉,强压着愤怒在讲话。 宋云根本不怕他了,他已经拥有对质的能力。 “凭什么?兄长。”宋云伸出手抓住了邓绥祎的手腕,目光挑衅地看着威尔斯。 威尔斯被这一幕刺激的眼圈发红,“他应该是我的妻子,我和他才是天生一对!” 都说宋云的执念是邓绥祎,他又何尝不是,他见到邓绥祎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 为此用了各种手段,只希望能够和邓绥祎在一起,即使身为首领需要后代,他也义无反顾要迎娶邓绥祎。 凭什么!凭什么现在他要成为别人的了?他不甘心,他怎么会甘心。 所以在收到消息后,不顾臣民的阻拦,立刻独自赶往了这里。 当他打开大门看到身穿婚纱的邓绥祎时,心脏的跳动声是如此的震耳欲聋。 这是他梦中常见的样子,却又不是他梦中的样子。 邓绥祎太美了,近乎鬼魅。 面对威尔斯,宋云也不甘示弱,他松开邓绥祎的手,上前一步,眼睛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狼狈的兄长。 “在邓绥祎这里,你已经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了。”宋云说,“当初你强娶邓绥祎不成,就剥夺他的职位,所以我才能再次接近他。” 威尔斯觉得自己脑仁砰砰砰地跳,手上青筋暴起,“你以为他能接受你吗!那条人鱼可还活着呢!!” 听到人鱼,邓绥祎向来平淡的脸出现了一丝龟裂。 从那天起到现在,他都没再见到秦梁,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宋云似乎被激怒了,他举起木仓,管口对着面前的兄长。 威尔斯也举起沾满血的手,雷电异能噼里啪啦闪烁在指尖。 一触即发,教堂内的空气稀薄,众人的心脏都在剧烈跳动,肉眼可见的硝烟在翻滚。 明明是血脉相连亲兄弟,数个日夜前,他们还互帮互助,现在兵戎相见水火不容。 “咕噜咕噜咕噜。” 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无人在意的阴影处,一位老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长的才发遮住半张脸,露出苍老的下巴。 他的拐杖在地上狠狠敲了几下,打破了教堂内诡异的安静。 “父亲!”宋云朝老人看去,没想到竟是声称不到场的父亲。 宋志平浑浊的眼睛被遮住,如枯树皮一样的皮肤趴在他的脸上。 老人穿的很精神,他将十多年没穿过的西装套在身上,枯瘦的身体显得空荡荡。 “宋云。”宋志平叫儿子,声音像被磨砂一样沙哑。 宋云听到父亲的声音,赶紧去扶住颤颤巍巍的老人。 “您怎么在这里。” 宋志平没有回答他,拐杖指了指铺满花瓣的地毯,示意儿子将他扶过去。 老人站在巨大的神像前,佝偻的腰缓慢直起,那双浑浊的眼睛犀利地盯着面前的威尔斯。 威尔斯当然知道这是谁,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父亲,抛弃了他,选择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便利店老板。 就是这个男人抢走了他的母亲。 他对宋志平有些说不明的恨,如果不是他,母亲就不会抛家弃子,也不会那么早就死去。 宋志平看的出他在想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的母亲,李书雪,是被城墙杀死的。”他看着威尔斯,眼中的锐利要将人刺伤,“是你的父亲默许的。” 在场的有不少老人听过李书雪的名字,那可是响当当的一位人物。 头婚嫁给了当时的首领,生下了威尔斯,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离婚。 不过离婚也好,她可是基因研究院的首席之一,和当时的叶芝同为研究院天才双娇。 在离婚后专注基因研究,就连基因枷锁也是她研究发明的,后来二婚嫁给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没想到居然是面前这位老人。 李书雪居然死了,他们一直以为她退隐不再共事了,没想到早就死了。 “诸位,”老人干枯的身体颤颤巍巍,声音也很沙哑,但是很响亮。 “城墙是罪恶的沟壑,那里献祭了太多人。旧联邦时,每隔三年就有人被杀死在那里,说是为了镇压城墙。” “这简直是太可笑了。”宋志平目光灼灼,“那些人都是杀人的凶手!” 邓绥祎身上的药效开始消退,他能开口说话了,“是的,我的母亲叶芝也是死于此。” 是很清亮的男声,他们首领迎娶的竟是一位男人! 这不怪他们惊讶,毕竟首领夫人穿的婚纱,长得还很漂亮。 有人认出来这是研究院之前的邓博士,神情十分激动,双手举过头顶大声呼喊,“博士!邓博士!你没死!” “什么?这位居然是基因研究院的邓博士!!” “我焯,我不同意婚礼!邓博士该是我老婆!!”然后被身边人一个爆扣。 “没人在意邓博士的妈妈居然是叶芝女士吗,果然基因是会遗传的。” “是当时造成城墙几乎重建的邓博士吗?他不应该早就——” 邓绥祎穿着厚重的婚纱,面容不迫地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底下的人群。 众人猛地收声,忍住呼吸注视着台上的美人。 “各位身边是否有莫名失踪的亲人朋友,他们很可能早就死在了城墙的尸坑里。”他眼中波光流转,在为死去的人哀悼。 众人被他的声音吸引到悲惨的事实里,感同身受。 他们想起早已不知所踪的血亲朋友。 或许某个午后,某个夜晚,他们就已惨死在深坑里。 “在场有一人记录了城墙的尸坑。”邓绥祎开口,在他身后走出来了一个人。 威尔斯眼睛猛地睁大,这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本该死在囚牢里的于秀成。 他依旧一身黑色制服,仿佛从未被下狱过。 于秀成手背放在胸前行了个优雅的见面礼,“我的异能能够记录,” 转身面朝威尔斯,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威尔斯首领最清楚。” 威尔斯一脸不可置信,一方面是于秀成的死而复生,一方面是事情即将败露的恐惧。 他向来运筹帷幄的模样在此时崩塌。 人群早就轰动了,在威尔斯出现的那一刻。 首领宋云的婚礼是全程直播的,通过屏幕传到了每一位居民的眼前,包括新联邦。 一时间,讨论声压在了整片安全区的上空。 应该还有两三章,世界二就结束了[害羞]下章秦梁抢老婆[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人鱼不对劲(15) 第24章 人鱼不对劲(16) “什么什么什么!威尔斯和宋首领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那我们算什么?兄弟相争的炮灰吗?!” “城墙又是怎么回事?那里真的埋了很多人吗?还有李书雪女士,这到底怎么回事!” “天,高层秘密大赏。” “我是李书雪女士之前的邻居,我要说。李书雪女士和宋志平先生是青梅竹马,他们成年后开始恋爱,两人情投意合。” “真假,那前首领又是怎么回事……” “前首领为了生出有长寿基因的异能继承者,逼迫从事基因研究且拥有长寿基因的李书雪和他结合,生下了威尔斯。” “就为了生个孩子?这些领导人还算是正常人吗!” “我只想知道,城墙尸坑是真的吗?真的死了那么多人……” 所有人,议论纷纷沸沸扬扬。 “于秀成,请播放影像。”邓绥祎朝着身侧的人点头示意。 于秀成本就阴沉的面孔,此刻即使有阳光照着也无比骇人,他眼睛里的狠辣比之前更甚。 他抬手,异能的光晕从手心拢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虚影。 影像里是一个阴沉的雨天,尸水被冲得很远,里面有各种碎肉。 一个青年跌跌撞撞跑到大坑旁边,一个趔趄差点点进去,被身后的人拉住。 影像呈现出那个深坑的模样,是一个无比,无比大的尸坑。 可以看到已经腐蚀成白骨的成千的尸群,最上面是血液还未流尽的新鲜尸体。 他们的眼球暴突几乎从眼眶里挤出去,刻骨的恨意呼啸而来几乎把人压倒,身体被摆成奇怪的姿势。 反折,对折,切断。 无数蝇虫在深坑里鼓弄,深坑的上空,是盘旋已久的秃鹫,等待啃食那些惨死的尸体。 镜头拉进,那些死亡的惨状传播到每个人的眼前,里面有他们陌生的,熟悉的。 有的是他们的妻子,有的是他们的孩子。 一时间,教堂里鸦雀无声,他们被这惊恐的真相骇住了,震惊地说不出话。 “不不不——!我的儿子!!”在场的一位父亲撕心裂肺地呼喊,他在尸山血海里看到他早已失踪的儿子。 一行行血泪从他的眼眶里冲出,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身体像是被折断的枯枝。 他以为他的儿子死在了战场上,没想到竟是成为了城墙的祭品。 他日夜思念的儿子,他一直寻找的儿子,早就被那群愚昧愚蠢恶毒可怖的高层杀死在了城墙里。 他的儿子兢兢业业为了人类和怪物战斗,最后竟是落到这样的下场。 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 “这不是真的!”威尔斯还在辩解,他手指着于秀成,“这是你伪造的!” 于秀成嘴巴一弯,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那当初你就是凭借我的影像异能给邓博士定罪的。” 邓绥祎面无表情,眼睛注视着他们,重翻旧事让他的思绪翻涌。 背后手指紧攥,鲜红的血液滴落在纯白的裙摆上,像是绽放的艳丽花朵。 此刻教堂外的太阳是如此的耀眼,将角落里的阴影重新照在世人眼前,白鸽站在枯枝上,叫着吵着冲到了天上。 “所有人,拿下威尔斯!”宋云手指一挥,守卫军从门口一拥而入,无数黑漆漆的枪口指着威尔斯的脑袋。 威尔斯站在人群中间,那双蓝色眼睛轻轻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在邓绥祎身上。 邓绥祎低头,看到自己裙摆上的血液,伸出素白的手遮住他,一片纯白的花瓣落在了上面。 下一秒,一只攥着匕首的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威尔斯五官扭曲,双眸如困兽般拧着所有人,他那双有力的夺取了许多生命的手,此刻正用匕首抵住邓绥祎的脖子。 “你干什么!住手!”宋云大喊。 威尔斯肌肉紧绷,牙齿咬得很紧,表情凶狠:“都退后!让我出去,不然杀了他!” 说着,匕首深入一分,划破苍白纤细的脖子,一串血珠顺着刀刃滴落到地上的花瓣上。 “你不能伤害他!”宋云没想到威尔斯会对邓绥祎出手。 威尔斯已经是牢笼困兽,再不做些什么就会死在这里,他现在才明白。 这场婚礼,就是他的好弟弟策划的一场鸿门宴!目的就是揭发城墙秘密,好有借口直接除掉他! 他真是太蠢了,居然轻而易举就上当了。 威尔斯的额头滑落冷汗,他垂眼看着手里的邓绥祎,小声地说了句对不住。 然后毫不留情地抵住邓绥祎的脖子,拽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往教堂外走去。 守卫军一瞬间将木仓抵在了威尔斯的脑袋上。 “住手!放他过去!”宋云赶紧下令,生怕威尔斯真的伤到了邓绥祎。 威尔斯见宋云很怕伤到邓绥祎,嘴角上扬,缓慢靠近门口。 “我愚蠢的弟弟,你还是这么心软。”威尔斯手上一个用力,将邓绥祎推过去,转身冲出教堂。 门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好闻的花香钻进他的鼻子,威尔斯脸上不由的笑了,然而—— ——噗嗤 一把刀捅进了他的胸口。 威尔斯还保持着逃跑的姿势,刺杀来的太快,以至于他还没反应过来,等感受到疼痛时,人已经后仰躺在了地上。 遍地的花瓣被威尔斯死去的风吹得满天飞舞,鲜血洒在了花瓣上,远远看上去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去死吧!!!”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攥着那支杀掉威尔斯的匕首,鲜红的血液爬满刀刃。 他的眼睛已经爬满了血丝,眼球暴突青筋暴起,就像那些死在城墙尸坑里的人。 “你们这些暴虐的掌权人,就应该去死!!就该死光!!!” “把我儿子还给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要他死在城墙里!!” “都是疯子!都是疯子,这群人全部都是疯子哈哈哈哈!” 守卫军赶紧控制住这个已经封魔的男人,首领下令后就将人带了下去。 男人的嘶吼声还在教堂里回荡,宋云抓住邓绥祎的手腕,紧张地查看他的伤口。 “没事吧!给我看看!”宋云想扒开邓绥祎捂住伤口的手。 此刻药效已经完全失效了,邓绥祎后退一步躲避宋云的触碰。 他的手紧紧捂住脖子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里滴落,眉头微皱,低着头不愿看向宋云。 “你在等谁吗?”宋云站在原地阴沉着脸看他。 邓绥祎不答,伤口有些疼,他拧着眉轻轻抽气。 宋云还想去抓青年的手,一个黑色的触手攥住了他的手。 几乎是瞬间,高达上千度的高温将皮肉烧穿,再看,被触手抓住的地方已经完全碳化。 “啊啊啊啊啊啊——!”宋云惨叫,冷汗一下子布满额头。 周围的人根本没注意到这个长着触手的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他们赶紧将所有木仓口对着秦梁,砰砰砰! 无数木仓弹呼啸而出沉没进秦梁的身体,随后不见踪影。 “什么情——!”话还没说完,守卫军就被一条触手从胸膛猛地穿过! 鲜血淋漓,喷射到周围人的脸上。 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所有人的鼻尖。 “这个熟悉的感觉……”另一个守卫军唇瓣颤抖,似乎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事情,“是……是城墙之战的怪物!!!” 一句话,炸了一锅粥。 在场的已经有人在尖叫,那场战斗的阴影还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他们忘不了当时死去了多少战友。 尸体如同下雨从高空抛落。 秦梁那双猩红的眼睛此刻满是癫狂,他紧紧的盯着被宋云护到身后的邓绥祎,头一歪,嘴角勾起如同邪魅:“宝宝,你确定不过来吗?” 邓绥祎被叫的一个哆嗦,他看向被木仓口和人群包围的秦梁。 即使阳光如此充足,还是让人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秦梁身后无数条触手在晃动,其中一条感受到了邓绥祎的气味,穿过人群来到青年的身边,从巨大的裙摆下钻进去,抓住青年清瘦精致的脚踝。 “杀掉他!!”宋云捂住受伤的手腕,神色癫狂狰狞,那条贯穿全脸的伤疤显得格外凶狠。 听到指令的守卫军迅速凝结异能,纷纷往秦梁身上砸。 秦梁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他只想把这个不听话的爱人抓回去惩罚。 异能砸在他身上不痛不痒,他向邓绥祎走过去,“宝宝,你为他穿了婚纱。” 秦梁的声音很沉,让人有些听不出喜怒,但他垂下的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无不透露着这人站在到底有多生气。 上辈子,邓绥祎都没为他穿过婚纱。而现在居然为别的男人穿上他都没见过的婚纱。 这死小三还敢碰他老婆的手! 秦梁眼神一凛,触手直接卷住宋云的脖子将他重重甩出去,教堂的墙壁被砸出大坑。 他眼睛发出诡异的光,守卫军也不敢再往他身上甩异能,此刻教堂里安静如鸡。 只有秦梁脚步落在地上的哒哒声,缓慢温吞,像是下一秒就抓了人走。 邓绥祎有种被野兽捕杀的恐惧感,就像他一直牵着秦梁的那条绳子被他亲手取下,直觉告诉他耍脱了。 他没想到秦梁能闯进新帝国的教堂,还是独自一人。 并且他看起来完全不怕。 “秦梁,”邓绥祎叫他的名字,试图挽回秦梁的一点理智。 在一旁的于秀成侧身站到邓绥祎面前,挡住秦梁的视线,他身材不够宽大,邓绥祎洁白的裙摆从身侧露出。 “秦梁,人鱼,不要再逼迫邓博士。”他脸上不再有谄媚的笑,目光阴沉。 “哈,”秦梁歪头,“小四?” 爽……[熊猫头]就这样抢夺(大概有两章结束)下一个写什么[托腮][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人鱼不对劲(16) 第25章 人鱼不对劲(完) “宝宝,是我表现得脾气太好了吗?”秦梁歪头看着邓绥祎,猩红的瞳孔像是某种大型猛兽进食前的兴奋。 邓绥祎也被吓到了,他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于秀成往前一步,他穿着黑色风衣,伸手保护身后站着的穿着婚纱的邓绥祎,看上去真像是一对璧人。 秦梁被这一幕刺了眼,他高举黑色的触手往于秀成的脑袋上甩过去。 那一击必将是让于秀成脑袋搬家! “住手!”邓绥祎冷冷开口,声音不大,但能确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秦梁下甩的动作猛地停住,脸上狰狞的表情还收不回去。 “于秀成,”邓绥祎从于秀成身后走出来,裙摆晃动仿佛一朵巨大的莲花,他脖子上的血还在往下滴。 于秀成侧过身,那双阴沉沉的眼睛殷切地盯着身边的青年,求夸的意味很明显。 “我和他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邓绥祎语调平淡,他只是在阐述事实。 于秀成动作一顿,表情瞬间阴翳,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在一起,牙齿咬紧崩出青筋。 邓绥祎无视他,漆黑的瞳孔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秦梁,“我跟你走。” 秦梁一下就笑了,“怎么?还护着他呢。” 邓绥祎懒得解释。秦梁现在被气的脑子不清楚,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曲解,他说什么都是替别人说话。 教堂外的太阳开始下落,余晖撒在天的一边,教堂里逐渐陷入了昏暗。 秦梁紧紧攥住邓绥祎的手腕,宽阔的手掌青筋鼓胀,充满雄性力量的手臂环住青年的肩膀,脑袋凑过去,鼻尖耸动。 难闻的味道。 秦梁抓着邓绥祎走出教堂,没人敢阻拦他,除非是想死了。 “不准走!!”宋云从坍塌的墙面旁站了起来,脖子上是青紫的勒痕,身上都是血。 隐约能看到他青筋暴起的脖颈,眼球布满血丝,已经碳化的那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猛地射出子弹,直冲秦梁的额头! “快闪开!” 砰—— 子弹精准从眉心穿过。 邓绥祎瞠目欲裂,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子满上水,唇瓣颤抖,双手接住男人无力倒下的身体。 “秦……秦梁,”邓绥祎脑袋过载,几乎无法加载出现在什么情况,他只能凭本能去接住秦梁的身体。 然后双手颤抖,想碰又不敢碰地抚上秦梁额头上的弹孔,汩汩鲜血从狭小的洞口涌出。 “秦梁秦梁,秦梁——!”邓绥祎一瞬间意识到面前人死了,声线崩溃。 从来都是平淡的脸,此刻如同死灰。 “不不不不,”邓绥祎的声音哽咽,泪珠成线,顺着脸颊滑落。 秦梁那双猩红的眼睛还存着鲜活的恼意,身上的温热还未消去,就死在了这里。 邓绥祎突然有些后悔,他不应该这么做的,他后悔了。 如果他知道这场鸿门宴死去的有他的爱人,那他宁愿自己去死。 许久,邓绥祎从地上站了起来,夕阳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身影照的很长很长。 他脚步轻缓,向地上的宋云走过去。 面容藏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楚。 “邓博士,邓博士,他已经死了,和我在一起吧,和我在一起啊。”宋云身上已经断了好几根骨头,此刻只能瘫坐在地上仰望走来的青年。 邓绥祎越来越近,宋云几乎能看到他和青年幸福的结合,脸上被即将到来的巨大幸福感扭曲,笑又不笑,像只恶鬼。 邓绥祎停住了,他漆黑的瞳孔注视着地上的人,仿佛黑洞一般,有种黑森森的空灵感,乌发遮住他的眉眼,浑身散发阴翳的暴怒。 他从地上捡起那把木仓,管口对准了宋云。 “不,你不能杀我,”宋云扭曲的脸上滑下泪珠,伤疤拧在一起,“我是首领,你杀了我怎么向他们交代!” 邓绥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杀掉这个男人报仇,纤细苍白的手指放在扳机上。 砰,子弹穿过□□。 宋云紧闭双眼,没有等到死亡的降临,他小心睁开眼,一个瘦小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啊啊啊啊——”一个面容不清的怪物挡住了子弹,它不会说话,眼睛赤红,但却实在的保护了别人。 邓绥祎看到这个怪物,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他举着木仓的胳膊在细细颤抖,过了许久,放下了那把木仓。 转身,去拥抱他死去的爱人。 “别让他离开!!”宋云已经完全疯魔了,他忘记了痛,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来,身上的血液一点点滴在地上。 守卫军上前挡住邓绥祎,不让他从这里离开。 “啊啊啊。”怪物扭过身面对着宋云,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混合着碎肉从脸颊掉落。 宋云看到面前的怪物,眉毛紧皱,以为是闯进来的,举着枪随手杀了。 同样的,从眉心穿过。 变化来的太快,以至于宋志平根本没看清,“逆子!!你做了什么?!” “——那是你的母亲!!”宋志平大喊。 邓绥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没有回头,眼神暗淡。 李书雪的一生,死在了权贵手里,死在了城墙手里,死在了儿子手里。 真是……可笑。 邓绥祎抱住秦梁的身体,歪了歪头,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长剑,朝着面前人的脖子狠狠贯穿。 鲜血喷射在他的脸上,如同暗夜里捕食的吸血鬼。 那把剑有些人无比熟悉,有人认出来了,是城墙之战时邓绥祎和怪物战斗时的长剑。 没有人再上前,邓绥祎带着秦梁离开了这里。 余晖的最后一丝光亮照在这片大地上,落在了荒无人烟的沙漠上那个拖着人独自前行的身影上,微风卷起细沙,令眼前的路模糊不清。 傍晚的沙漠不暖和,很冷,但青年似乎无所察觉,只一味地向前走。 距离教堂围剿那天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天了,邓绥祎一直在漫无目的地行走,他说他不要待在城墙里了。 所以一路向西。 “宿主,”一个冷冰冰的机械声凭空响起。 邓绥祎脚步顿了一瞬,猛地抬头,“系统?” 然后拧着眉疑惑,系统是谁。 “你想复活秦梁吗?”系统在中转站的监视屏前看着邓绥祎。 邓绥祎嘴唇干燥已经起皮,好几天没喝水了,他的声音沙哑,“有什么办法吗?” 系统挠挠头,感觉该恢复宿主的记忆了,但主系统那边还没给权限,也就暂时按捺下去。 “咳咳,这个需要交换。”系统说。 “要什么?” “辛西娅制作的基因修复药剂。”系统的机械仿真眼睛亮着光。 邓绥祎轻笑一声,随地一坐,将秦梁放在旁边,胳膊放在脑后,躺在沙漠上。 “这个东西不是我的,”邓绥祎说,“我不能随意交换。” 系统卡壳了,他以为宿主一定会用药剂去换爱人的性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冷血。 邓绥祎侧着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的秦梁,苍白的手指摸上高挺的鼻梁,唇瓣。 “那,那秦梁就活不了了!”系统骗他的,秦梁的存在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神,即使□□消散,灵体也不会消失。 就像邓绥祎三岁时秦梁第一次消失那次。 邓绥祎听着系统气急败坏,很不厚道地笑了一声,翻个身躺平,看着已经满是星星的漂亮天空。 “那你,你也不是多爱他呀,连复活人都不肯。”系统有些着急,主系统让它从这个位面拿走基因修复药剂。 邓绥祎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明亮,他深深吸了口气,“随你,不过药剂不能给你。” 系统见劝不动人,气急败坏地扔了句,“那你等着和他一起死吧,”然后跑了。 邓绥祎等感受不到系统的存在,立即坐了起来。 死系统,跟他斗。 这么多天,他在沙漠里一直一直走,突然有一天脑袋里多了一些记忆,包括上一世的秦梁,用了好几天才将记忆捋顺。 邓绥祎恢复记忆了,即使没有系统的权限,这意味着他的精神力比之前更强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永远摆脱系统的束缚。 这么想着,他低头看着秦梁。 秦梁还是那副苍白死灰的模样,弹孔正中他的眉心,此刻已经没有血从里面流出来了,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们下个世界再见吧。”邓绥祎轻轻开口,声音在巨大的沙漠里显得格外寂寥。 他闭上眼,看星空里那颗最闪亮的星,冰凉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滴到了秦梁的眼角。 “安安,”邓绥祎听到了秦梁的声音,随后低头,意识到自己在幻听。 “宝宝,”秦梁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邓绥祎猛地扭过头,看到原本死去的秦梁竟然毫发无损地站在他的身后,而邓绥祎的手上竟然还有一具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秦梁蹲下身,歪着头看他,“宝宝好棒。” 邓绥祎仰着头,伸出手想要触摸面前的人,手却从秦梁的身体穿过,“这是怎么?” 秦梁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抹去青年脸上的泪水,又收回手,“你忘了吗?我是不死的。” 邓绥祎不知道,他已经泪流满面了,听到秦梁说不会死,又笑起来,泪水伴着笑,有种不可思议的脆弱感。 “太,太好了。”邓绥祎说,他有些急切,“我想起来了,上个世界的事我也想起来了。” 说着又要哽咽。 “安安好厉害。”秦梁的眼睛不再是红色,变成了上个世界中淡淡的蓝色,就像这个世界消失的大海。 “不要哭泣,我会永远陪着你。”秦梁轻声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这是让邓绥祎最安心的话,即使他身处泥潭,即使他掉入悬崖,身边永远有人陪着他。 这是幸福。 邓绥祎低下头,轻轻去蹭秦梁不存在的手掌,就像之前做过的每一次。 “宝宝,现在你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秦梁说,“我的任务失败了,下个世界我可能不能主动找你了。” 秦梁蓝色的眼睛里浸了水,他说,“我会失去记忆,但我永远会找到你,不要怕。我将我的力量给你,你的记忆不会消失。” 邓绥祎要拥抱秦梁,一缕白光进入了邓绥祎的身体。 邓绥祎顿时感受到一股暖意流淌四肢,然后秦梁消散了。 午夜的沙漠里,一缕白色的光徐徐升空,消失在了世界的尽头。 邓绥祎注视着那缕白光,直至消散。 然后低头捂住心脏,手里攥着那支没有交给系统的基因修复药剂,缓缓闭上眼睛。 不要走的太远,让我找到你。 【警告!警告!警告!非法闯入,请立即离开!请立即离开!】 【世界损坏程度40%,75%……80%,100%】 【世界线回收】 “主系统,这……” “算了,随他们去吧。” 写完啦写完啦[害羞]下个世界准备开魔修X高僧[比心](这个大概也会修,国庆前修完,下个世界国庆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人鱼不对劲(完) 第26章 欲望囚徒(1) 长安街人群接踵而至,一高楼酒肆内人员满置。 “小祖宗,这酒楼如何?”男子身穿湖蓝锦袍,袍身银线暗绣,周身气质华贵一看就是贵族。 不过神态迁就地看着旁边的男子。 湖蓝锦袍男子长得就很英俊秀美了,可他身旁那位素衣男子更是美若天仙,尤其眼角红痣,让人看一眼魂都要吸走。 许是觉得素衣男子长相太过耀眼,锦袍男子拿出面纱给人戴上。 素衣男子表情淡然,看向锦袍男子手指方向。 正是长安第一酒楼,悦来居。 此处人来人往不绝于缕,酒菜歌姬舞曲皆是举国第一。 素衣男子点头走进悦来居,动作十分果断,显然对此处很满意。 “绥祎,你何时同我归家去见父母?”锦袍男子叫了一桌上好酒菜,遣退来侍奉的女子,亲自给邓绥祎倒酒。 邓绥祎神色冷淡,黑白双眸随意注视着下方。 酒楼正厅中央是空的,有美丽舞姬在舞动,身姿妖娆暗香浮动,长袖一甩,勾得底下人纷纷伸手。 “陈兄,过两日我便要离开长安,不便与陈兄去探望二老。”邓绥祎举起酒杯,向面前人示意。 陈文玥激动的眸子一下就暗了,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邓绥祎赶紧低头又抿了一口清酒,不去看陈文玥的眼睛,他其实有点心虚。 邓绥祎这人,一生只三个追求,美景美食美人,为之耗费颇多,所欠颇多,幸好本身是个随性的。 他来长安原因想吃美食,奈何到地方钱花光了,在路口正好看到这人衣装华贵肯定是有钱的主。 于是勾勾手,人就上钩了,他想干什么就花钱让干什么,实在是一个很好的饭票。 邓绥祎尽量躲避这人热切的眼神,他确实不喜欢陈文玥,无法回应他人情感。 很快,歌舞散去,一说书先生登台,摇头晃脑开始今天趣事。 “诸位可听说丽水郭家。”说书先生醒木一拍,众人视线都被吸引。 “丽水郭家?不是亡了吗,听说是被屠家!”人群传出知情人。 “什么!亡了,那可是丽水第一大家啊,怎么……” 说书先生缕缕胡子,手中折扇一晃,侃侃而谈,“诸位不知,这郭家家主前些天结识了一位美人,为美人花尽钱财,耗费人力只为博美人一笑。” “谁知美人受了郭家家主好意之后,竟卷了钱财逃跑了!郭家家主深受打击疯了,发病之时不小心屠了全家,清醒之后也自杀了。” 众人一片唏嘘,有叹郭家命衰,有感郭家家主太过嗔痴,有怨美人太过冷情,有言美人实乃祸水。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邓绥祎是个邪修,虽然修为不高,但耳朵很好使。 原本神情散漫听着众人左言右顾,还挺有意思,再仔细一听。 这可恶老头,话中美人就是他邓绥祎! 竟将郭家事盖到他头上。 邓绥祎双眼一眯,起身直接从三楼飞下去了。 留一个陈文玥还在原地蒙圈,反应过来,急忙往下边跑,生怕人惹了什么事。 “先生说错了吧。”邓绥祎侧身长立,乌发高束发尾扫腰,面纱下容颜不清,但周身气度一看就知是个少见的美人。 说书先生听有人反驳,抬头朝声音看去,“不知这位公子有何高见。据我所知,郭家那位美人可是最近祸害一方的名人,大家都有所耳闻。” “这灭门之灾,不就是因美人而起吗?” 邓绥祎听了,嗤笑一声,步伐不紧不慢,走到说书先生面前。 周围人有些痴迷了,一个个侧身让位,好让这位男子畅通无阻。 股股香气从面前人身上涌出。 “美人何为?”邓绥祎居高临下看着说书先生,“形貌昳丽,众人奉之。” “但美人有所何为?”美人做了什么呢? 人群中有人发言,他自江南而来,一路上听了不少关于祸水美人的事,“听说这美人,双眸摄心夺魄,身姿妖娆华贵,一张朱唇芬芳,眼角一颗红痣,令无数人向往之。” “但也无数人杀之。这位美人行事刁钻,喜爱玩弄人心,实为祸害。” 众人纷纷附和,他们都没见过传说中的美人,但不妨碍他们赞同美**水。 邓绥祎听了觉得可笑,冷哼一声,转身坐到木椅上,衣袂银丝暗绣的野鹤随动作跳动。 “这郭家家主,习邪功,屠家不过是练功走火入魔,与美人何事。” “公子为何如此笃定,难不成公子与这位美人相识?”说书先生笑眼盈盈盯着邓绥祎。 邓绥祎眉毛一挑,“在下并不认识美人,只是替美人不平。” “荒谬,公子一定是被美人引诱,那郭家是众所周知的名门正派,怎会修习邪功。”一身黑色劲装的高大男人背着一把有人高的长剑,剑眉飞斜入鬓。 众人朝他看去,有人一眼识得这是江湖四大门派之一无极山庄的少主张适,“张少主,来此为何?” 张适双手抱拳还礼,“在下追随一魔气来此。” “什么,这里竟有魔修!” “魔修!快、快找出来杀掉!” “魔修,魔修,快跑。” 人群惶惶,魔修生性残暴杀人不眨眼,几十年前杀了江湖门派将近一半,还是当时第一高手将他们打退。 如今魔修渐少,但一出就是尸横遍野,也不怪他们如此惊恐。 “诸位莫慌,适来此伏魔。”说着拔出背上那把长剑。 剑出光闪,直射邓绥祎的眼睛。 邓绥祎被这道光戳得眼睛剧痛,忍不住闭上双眸。 下一秒,剑刃直冲邓绥祎的面庞! 邓绥祎脚下用力,将木椅踢开,侧身躲过。 锋利的刀刃划破他脸上的面纱,一张艳丽无双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人全都倒吸一口气,原因无他,这人实在太美了。 邓绥祎一双美目半敛,红痣点缀眼角,随着呼吸起伏,妖冶无比。 比衣物还要白上几分的脸颊因异变升起几分嫣红,简直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几分。 动作之间,素袍翻涌如浪,勾勒出纤瘦的颈肩线条,清瘦但坚韧。 让人连呼吸都不肯放大,生怕惊扰了美人。 就连张适也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眯着眼看青年眼角的红痣。 “嘶好美。” “美人可愿与在下痛饮?此处正好。” “美人,真是……天大的美人。” 众人双目涣散,眼中一切化为虚影,只有美人一个鲜艳无比,仿佛被引诱了般,纷纷伸出手来,想触碰美人。 邓绥祎细眉微蹙,后撤躲过一只只伸过来的手。 “放肆,收回你们的脏手!”邓绥祎怒斥。 奈何人群越来越多,酒楼里所有人都围聚在美人身边,神态痴迷,甚者伸出手去摸美人的衣袍。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赞叹声,痴迷声。 当啷—— 利刃剧烈颤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魔修!还不束手就擒!”张适长剑穿过人群直指邓绥祎的眉心。 众人被张适一声呵斥惊醒,眼神纷纷变了,意味不明地盯着被人群包围的邓绥祎。 这人竟然就是魔修,怪不得如此摄人心魄。 魔修魔修魔修! “他,他眼角的红痣!不就是江南祸水的美人吗?!”人群中有人发现了什么,惊恐地指着邓绥祎。 “祸水魔修!张少主快抓住他!” “快擒住美人,抓住他就是我的了!”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人群比之前痴态更甚,瞳孔已经被预想的画面激动地变红,面目狰狞,语气咬牙,恨不得生吃了邓绥祎才好。 邓绥祎暗道不好,转身想跑。 长剑猛地扎到邓绥祎面前,将地板都戳穿。 “公子,还请和在下走一趟吧。”张适慢步走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停留在邓绥祎脸上的光线。 周围人炙热的视线不断聚集到被挡住的美人身上,滔天的欲念横生,要将这栋酒楼冲破。 邓绥祎感受到身体因周围聚集的**而逐渐发热,他扫了一眼附近。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邓绥祎睫毛如蝶翼颤动,忽而抬眼看过去,“张少主,请吧。” 说着伸出手示意。 张适点头,“诸位,还请让路!”声音洪亮,一股正道做派。 众人就算再不想放美人走,也得给无极山庄少主面子,只得让路。 邓绥祎低头跟在张适身后,就在马上踏出酒楼大门的一刻,异变横生! 人群中冲出了一身着湖蓝锦袍的俊美男子,正是陈文玥。 他不知从何处捡来一把长剑,直冲邓绥祎的心门! “绥祎,你不能离开!”陈文玥素来文雅的表情龟裂,展现出一种惊人的欲态。 他不能让邓绥祎离开这里,只要他踏出这栋酒楼,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陈文玥明白,邓绥祎接近他只是为了他的钱财,他不在意,只要人在就好。 可现在邓绥祎竟然要离开,他不允许,哪怕死,也得和他待在一起才行。 邓绥祎一时不察,竟被一剑穿透了肩胛! 剧痛伴随着鲜红迅速涌来,邓绥祎捂住伤口,脸上迅速变得苍白,原本艳丽的红唇此刻毫无血色。 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顺着鼻尖滑进食管,钻进骨头,让人浑身泛起痒意,唯有面前的美人才是解药! 人群爆发躁动,为俘获美人,大打出手,鲜血,痛呼,辱骂,如同酒楼特有的节目,猛然炸开。 坏了! 邓绥祎顾不得其他,宽大袖袍下手指微捻,竟直直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世界三:依附**而生的魔修受x正道第一高僧攻 排雷: 1.万人迷,超多人喜欢受 2.攻憋成老变态 3.应该没啥雷我觉得[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囚徒(1) 第27章 欲望囚笼(2) 百里之外,高大庙宇中,巨大佛像矗立,袅袅香烟盘旋而生,人来人往来许下祈愿。 阴影处,一素衣男子悄然出现,他胸前的鲜血已经变成黑色,染了大片衣物,面部因失血苍白无力,但还是挡不住那惊人的美丽。 邓绥祎捂住伤口,额角因疼痛泌出细汗。 该死的,陈文玥的剑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竟然能轻而易举划伤他。 邓绥祎步伐缓慢,走向香室背后的小门,吱呀一声打开木门。 阳光从佛像的身侧直直地射进来,晃了邓绥祎的眼睛,光晕落在他身上,竟有种莫名的神性。 真是搞笑,他一个吸食**的魔修。 邓绥祎摇摇头,走到巨大佛像的身后,随地一坐,闭上眼睛感受附近的**。 大概因为此处是长安最为繁华的寺庙,来往人很多,**如同巨大飞云等待邓绥祎进食。 感受到缕缕暖流淌进身体,邓绥祎深深叹了口气,深觉生活不易。 “安儿。”空灵而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邓绥祎吸食的动作一顿,朝头顶看去。 秃驴。 秦梁身穿一袭色泽沉静的赤色袈裟,面容清癯,一双眼睛望过来,无悲无喜,肤色是久不见光的冷白,似古刹中侍奉的佛像。 邓绥祎闭上眼,眼不见心为净,不想搭理面前人。 他自有记忆起就是在寺庙中长大,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秦梁,此时他还什么都不懂,被秦梁豢养在身边,终日不得外出。 每天秦梁都以增长修为为由,日日和他行苟且,他的修为的确有所增长,但并不深厚。 那高洁的庙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他和秦梁的淫-窝。 面上为邓绥祎的修为好,实则囚禁。 后来长大一点,偶然发现自己能吸食**来增长修为,为此还和秦梁大吵一架。 刚开始秦梁不允许他吸食别人的**,只让他吃自己,但邓绥祎不愿意。 他不再满足于单一的**,不再满足于单一的地方。他想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的东西。 于是他逃了,但又没完全逃。在外面浪一圈受了伤,只能灰溜溜跑回寺庙等秦梁帮他修复伤口。 秦梁显然看到了他的伤口,脸上一沉,那无悲无喜的神情瞬间变成另一种极端。 他伸手将地上的邓绥祎抱起,淡淡的血腥气压住了青年身上的淡香,让他心头徒然升起烦躁。 怎么又受伤了,每次出去都带一身伤回来。 他的手隔着衣物碰上邓绥祎的伤口,指尖留下血迹。 “真是不听话。”秦梁把人抱到床上,伸出手想要剥去他的衣物。 邓绥祎缩着肩膀往后躲,脸扭过去不想看到秦梁,被人碰了下伤口,忍不住痛呼出声。 “斯,轻点!” 秦梁趁机解开邓绥祎的衣裙,洁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肩头泛着淡粉,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丑陋的剑伤狰狞地盘踞在漂亮的肌肤上,犹如完美玉璧上的一点黑斑,刺眼丑陋。 秦梁低下头,呼吸扫在伤口处,痒意引得身下人抖了抖。 他认真地看着伤口,古井无波的双眸逐渐漫上冷意。 他闻到了别人的味道。 “喂,带我去哪儿!”邓绥祎衣衫不整,半肩外露,就被人扯着胳膊往外走。 秦梁一声不吭,粗暴的动作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路上碰到了前去挑水的小和尚,想看又不敢看,瞥了两眼,被邓绥祎的身姿烫了眼睛,赶紧收回,再一抬眼,看到大师兄阴翳的双眸,浑身冒起冷汗。 后院连着大片的竹林,在竹林的尽头有一山洞,山洞里藏着一汪泉水,终日烟雾缭绕,很少有人进入,平日只有秦梁才会前往。 泉眼下面有硫磺和万年石乳,能够滋养身体助长功力。 “安儿,你可真是一刻都停不住啊。”秦梁冷冷开口,手上动作不停,将人扒光扔到泉水里。 邓绥祎简直冤枉,他被莫名其妙拎到这里,然后又被扔到水里。 山洞漆黑,光线照不到里面,秦梁随手一挥,周围蜡烛亮起,将山洞的模样照亮。 泉水的周围零零散散地长着些杂草,沿着石板路蔓延到洞外。 秦梁自己脱得很快,在邓绥祎反应过来之前下水。 他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美人,昏暗的光线使他的面容看不清楚,突然的阴暗气息弥漫在周围。 高僧的步伐稳健,大步朝另一头的邓绥祎走过去,泉水因为动作而泛起涟漪,穿到岸边再回荡过来。 邓绥祎感到不安,他本能地往后退,后腰抵住冰凉的石头,他无路可退。 秦梁抓住他的手,目光逐渐痴迷,吻上他的手腕,绵延的气息将邓绥祎包围。 邓绥祎已经熟透了,他被秦梁一碰就抖,这是好多年形成的习惯,只要这人一碰他,浑身就忍不住泛起水迹。 邓绥祎扭过头,不敢看身前人的眼睛,耳垂通红,艳唇细抖。 秦梁感受着身下人炙热的呼吸,触摸上他的胸膛,那颗鲜活的心脏在手下跳动。 他手指微蜷,控制不住的恶念在心头生起。 他真想掏出这颗心脏看看是不是空的,将人锁在身边,让他永远都不能离开。 哪里还有一点得道高僧的正经模样,完全是被魔修迷住了。 秦梁吻上那道丑陋的伤痕,大手从后面掐住邓绥祎的脖颈,将他完全包裹住,让人后撤不能。 艳红的舌尖舔上刀口,原本结痂的地方又缓缓吐出水痕,将唇瓣沾湿。 湿热的口腔缓慢包裹住整个伤口,新生的血肉哪里受得了这样对待,徒然的痒意不断攀。 秦梁手上动作不停,抚上邓绥祎的腰后,感受着身下人的细细颤抖和轻哼。 邓绥祎好久没受过这么大的刺激,后腰颤抖着往后缩,但抵不住面前人的强势,只能靠在人怀里哭。 青年瞳孔涣散,神识飘忽在头顶,完全不能思考。 呼吸扫在腰腹,使他全身开始无力。(只是很痒而已,新长出来的肉会痒!) “停,停下……唔——!”青年紧绷的线条徒然断裂,一阵颤抖后浑身无力地躺在秦梁的臂弯里。(只是在治疗……) 秦梁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抹去嘴角的水痕,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重**。 “宝宝身上好香。”秦梁指尖划过青年的胸膛,腰腹,身后。 歪头埋在邓绥祎的脖颈之间,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聚集聚集聚集,秦梁深深吸了口气,终于缓解了许久没见的极度思念。 自从邓绥祎离开就存在的紧绷终于有了归处,他的心脏终于重新开始跳动。 他实在好久没见到邓绥祎了,日夜的思念凝结成无底的**,不断积压在心头,最终只会成倍落在邓绥祎的身上。 “别、别咬!”邓绥祎头只能后仰露出脆弱的脖颈,手无助地推开身上的人。 秦梁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兴奋得很,在青年脖颈上来回留下痕迹,听到惊呼只能粗喘地敷衍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秦梁压住人,不断轻声安抚,与他的高僧模样完全割裂。 水波在剧烈晃动,回荡,流转。 邓绥祎脑袋已经成了浆糊,完全不能思考,他隐约觉得肚子很撑,抖着手摸上微鼓的肚皮,有些疑惑地开口: “怎么吃饱了……唔!” (只是在治疗啊啊啊审核审核!) 世人称赞的慈悲高僧,此刻如同疯狗,眼角刺激得发红,粗喘着妖冶。 恍惚之间,一股白色灵气从水底钻进邓绥祎的身体,那个丑陋的伤疤在缓慢恢复。 洞外的白云早不知道换了几批,竹林的细叶扑簌簌。 洞口来了只还未开智的兔子,动物本能的警觉让它不敢进入云雾缭绕的山洞,但那种奇异的香气不断引诱着它往前走。 “安儿,那个人是叫陈文玥吗?”声音从深洞里传出。 随之而来的,是将人心神都要勾走的轻哼,“忘、忘记了……” “哈,好不乖。” 一股万物都能察觉到的魔气从山洞上端猛然爆发出来,冲击了整片竹林和寺庙,就连百里之外的长安也有所触动。 人来人往的街道中,黑色劲装男子按下头顶的帽檐,捏紧手中的剑柄,神色晦暗,他显然感受到了这股气息。 张适低头看了眼腰间坠着的绯红色吊坠,想起几天前碰到的魔修。 那双艳丽的眼睛,和邪魅的身姿不匹配的出尘气质,将魔修的模样深刻在他的脑海。 出行的这些天,张适总是想起他。 然而刚刚那股气息可比那天邪修的气息更加强大霸道,似有吞噬万物的趋势。 难道有之前的魔修冲破了封印?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父亲曾经提起过的大魔。 百年前曾有一位大魔吸食**而生,张狂一世为祸世间,人皇为了大魔肆意挑起战争,百姓叫苦连天,世间一片水深火热。 就连当时的魔界教主也因为这个大魔和江湖各派撕毁合约。 这个大魔甚至引诱了当时的一位高僧。 是江湖各派掌门长老联合将大魔屠杀在佛前,才阻止了世间的混乱。 而那个被引诱的高僧至此下落不明。 山洞里的动作终于归于平静,秦梁披着一件长袍,身上是显而易见的缠绵痕迹,水珠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缓缓下落。 地上绵延着水痕,秦梁从洞口走出,手中摩挲着一颗洁白玉石,眼神恢复无悲无喜,望向百里之外的远处。 山顶,一只展翅雄鹰高鸣着冲向远方。 邓安安:秃驴 秦梁: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囚笼(2) 第28章 欲望囚笼(3) 邓绥祎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浑身还泛着酸痛,柔棉的衣物从他的肩头滑落,露出斑驳的痕迹。 几乎遍布全身,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受到了虐待。 邓绥祎习以为常,只皱了皱眉,拢好身上的衣服,下床穿上鞋子准备离开。 他胸口处的剑伤已经完全好了,连一点伤疤都没留下,胸膛洁白如初。 屋内香气云绕,素色淡雅,美人依旧穿着素色衣袍,价值千金的金丝线绣成漂亮的凤凰盘踞在裙摆之上,低调奢华。 如玉的手指里穿插着几缕发丝,邓绥祎不耐烦地把它们扒拉到身后。 屋外的太阳很好,照在人身上能看到黛色的血管,将人衬得如玉般精致美丽。 “!邓师兄你醒啦!”是昨天路上碰到的一个小和尚。 邓绥祎闻声转过头看他,漂亮的眼睛弯着,笑眼盈盈:“我醒了。” 小和尚看了眼他穿戴整齐的衣物,又看了眼被落锁的后门,眼神迟疑:“师兄你要离开吗?” 邓绥祎点头,他正要离开,可后院的大门落了锁,他不好直接跳墙。正好碰到小和尚能给开个门。 小和尚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看起来很紧张,“师兄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大师兄他不让我开门……” “钥匙在你那里?”邓绥祎眯着眼看他。 小和尚胆子小,被人瞪了只敢往后跑,还没走出十米就被人提溜着后领拎了起来。 邓绥祎一只手就把小和尚提了起来,弯着腰看他,面上不变,依旧笑眼盈盈的样子,不过说出的话就背道而驰了。 “不给我钥匙我就揍扁你。”万分霸道,小和尚简直两股颤颤。 小和尚扭头闭眼不敢看恶霸的眼睛,生怕一睁眼就挨揍了。 小时候邓师兄就很喜欢揍他,长大了还是这样。 “真不给我?”邓绥祎提高音调。 小和尚扭头。 “不给我可揍你了啊。” 小和尚闭上眼。 “安儿,莫要胡闹。”秦梁身穿素袍袈裟,手持檀香佛串,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好像世外高人。 邓绥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最讨厌秦梁这副正道高僧的模样,明明都破戒不知道多少回了,还装模作样。 他讨厌的声音在小和尚听来就是沙漠雨林,简直是人生救赎! 小和尚趁着邓绥祎手上没用劲,连滚带爬地跑了。 邓绥祎抱臂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人。 秦梁走到人面前,伸手握住青年冰凉的手,将它完全包裹住,“安儿又要离开吗?” 说实话秦梁平日里为了保持高僧样子,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连此刻也不例外,但不知为何邓绥祎总觉得身后一阵凉意。 他梗着脖子,“你不是很清楚吗?我迟早会永远离开这里的。” 这下后背发毛。 秦梁听到邓绥祎的话也不生气,不搭话,只是低头专注地暖他的手。 “你听不见吗?我要离开。”邓绥祎拧着眉看面前态度奇怪的男人,他又不是第一次离开了,这人为什么还如此抗拒。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待在这里,也不喜欢每天都只看着你,”邓绥祎用力想将手挣开,但面前人力气很大,他几乎动不了。 “是你当初先诓我的,我就算现在离开,就算我们永生不见也是应该的。” 邓绥祎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秦梁,冷冰冰的模样好像世上最锋利的刀刃,直直地插进秦梁的心脏。 秦梁很少出现其他情绪的脸出现了少许偏执,他控制不住向前迈出一步,手指搭上青年柔顺的发丝,动作轻柔,说出的话却很不讲道理: “安安,你逃不开的,你是为我而生的,我们永生不会分离。”秦梁的语气平淡,就只是在阐述事实。 又来了,邓绥祎往后退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不是为任何人而生的,我就是我。”邓绥祎又在向秦梁辩解。 他们总是这样,总是因为这种事争吵,秦梁认为邓绥祎想要逃离自己,邓绥祎觉得秦梁总是将自己当做个物件。 秦梁之前用错了方式,以为将人锁在身边就不会分离,然而适得其反,邓绥祎总是想着逃离。 他低头看着邓绥祎长而密的睫毛,脸上柔软的绒毛在太阳下清晰可见,脑中不受控制地想到之前邓绥祎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那时他们亲密无间,做什么都要待在一起。 安安,如果永远不会长大就好了。 邓绥祎抬眼看到秦梁愈发沉静的漆黑眼神,不用想都知道他脑袋里又冒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要走了,给我钥匙。”他简直懒得和神经病计较,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说秦梁用错了方式,其实邓绥祎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偏执地认为离开秦梁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又或者他内心隐藏着的对这份情感的不满。 邓绥祎自己不想承认的,他认为秦梁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他只是将他看作所有物。 他们并不对等。 屋外突然起了风,将邓绥祎的长发卷起送到秦梁的鼻尖,缱绻的香气弥漫在鼻腔,熟悉而柔软。 他平静地看着面前态度坚决的青年,左手背在身后不安地拨动那串佛珠。 “安安,你当然可以出去,”秦梁试图解释,“我只是不放心,我不能陪你。” 邓绥祎不理解,秦梁为什么不能出去,这间寺庙难道给他下了咒不成? 他扭过头不再看秦梁,目光落在地上的一只蚂蚁身上。 两人原地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秦梁先败下阵来。 “你想出去可以,把我送你的耳坠带上。”秦梁突然不再执着,他退后一步主动拉开距离,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绯红的玉坠。 邓绥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拿过耳坠带到耳朵上,“把门打开吧。” 玉坠并不大,红艳艳的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秦梁走过去帮他打开门,余光始终注视着那块绯红,耳坠随着主人的动作来回摆动,像只欢悦的雀儿。 邓绥祎已经看到墙外开得正茂的樱花,踏出门,芬芳扑鼻。 秦梁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腿没有跨出大门,仿佛被什么困在这里。 他眼神晦暗不明,薄唇一开一合,“安安,莫要招三惹四。” 邓绥祎神情有些不自在,他很清楚自己过人的外貌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最后还是看着秦梁,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转身离开了这里,步伐轻盈欢快,一片竹叶落在他的发梢,又随着青年的动作滑落。 “不然我就杀了他。”秦梁声音很低,低到只能他自己听得见。 高僧眼神阴翳,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逐渐远去的背影,身后的佛珠被他捏出裂痕。 然后,啪嗒一声,碎了一地。 “喂你干嘛,都摔碎了!”高马尾少女生气地看着对面把酒杯摔碎的人。 “我去,美人啊。”对面人一脸痴态,手中酒杯滑落也不曾察觉。 高马尾少女心想美人能有多好看,结果一抬眼完全呆住了。 然后又摔了一个酒杯。 “公子,你缠着我有何事?”张适坐在酒案旁,手里抓着自己的佩剑,低头盯着酒杯里的酒液,也不敢抬头去看对面坐着的邓绥祎。 邓绥祎一身素衣盘窝,乌发不束,随意散落在肩颈,他随性惯了,如玉的手腕撑着脸颊,另一只手在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殊不知这副模样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 “你要对我负责。”邓绥祎一张口就吃了张适一大惊。 周围人的视线一下子从美人身上戳到了张适身上,什么样的人竟敢辜负美人! 张适刚到嘴里的酒就被喷出来了,“咳咳咳,公子什么咳咳意思。” 张适记得悦来居那日遇到的魔修公子,当时他没有去追受伤的魔修,而是任由他逃跑。 这几天也时不时地想起魔修,但今日相见属实意外。 邓绥祎捏了个果子扔到嘴里,根本不在意自己说的话多么惊天动地:“因为你,我那日才受了伤,你得对我负责。” 周围斥责的视线更多了,张适甚至想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最后只把面前的果盘往邓绥祎那里推了推。 “我们去上面说。”张适黝黑的皮肤遮住了他羞红的脸,眼神飘忽不敢看邓绥祎。 上面是包间,想了想确实不能暴露自己身份,邓绥祎点头同意。 众人的视线跟随他们上了楼梯,直至看不到美人的背影,还伸出头往前追。 “我要和你一起去参加武林会盟。”邓绥祎开门见山。 “可公子是魔修,”张适将身后背着的剑拔了出来,仔细地擦干净,“魔修不能参加武林会盟。” 邓绥祎可不管这些,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不能拿到的。 “我想参加,”邓绥祎低着头,乌发顺着脖颈滑落,露出那颗鲜红的耳坠,细碎的暖光在他的睫毛上流转。 从张适那个角度看过去,有种不可思议的脆弱美感。 张适的耳朵也红了,他完全忘记了那天在悦来居他是想杀掉邓绥祎的。 “也、也不是不行。” 邓绥祎眼睛一下就亮了,猛地抬头看他,“真的吗真的吗!” “只要你不捣乱,什么也不要做。”张适紧握手中的剑柄,眼睛不敢去看青年,“还有你这张脸,得遮起来。” 邓绥祎摸摸自己完美的脸蛋,手感丝滑柔软简直完美,明知故问:“为什么?我不好看吗?” “好、好看!就是太引人注目了。”说着张适拿出一张皮纸,“这个可以遮一下。” 邓绥祎接过,左看右看,贴到了脸上。 原本昳丽白皙的脸变得暗淡,遮住了过分精致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和一颗眼角红痣。 他身上那股惑人的气质猛地减少许多,从身后看去身姿依旧吸引人,但再看到正脸就会遗憾倍增。 邓绥祎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十分满意。 秦梁: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邓安安:你自己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囚笼(3) 第29章 欲望囚笼(4) 武林盟会之日来得很快,地址选在昆仑山下,此处灵气磅礴,是增长功力的好地方,各大门派都派弟子来参加。 这次不单是众弟子之间的切磋,听说半年前昆仑山神器现世,山顶神光照耀,龙吟虎啸声持续了半个月。 这是大神器的现世啊,如果运气好的话能碰到昆仑山秘境。 百年前秘境开放过一次,是当时的第一门派,天山派大弟子最先进入并取得神器。 同神器一同现世的,是那位搅动武林的大魔。 后来天山派打头阵斩杀大魔,但天山派至此泯灭,那位获得神器的大弟子也不知所踪。 而今百年已过,昆仑秘境再次开启,神器现世,是天机,也是诅咒。 日朗,昆仑山下。 因为盟会在即,前来赴会的人只多不少,客栈称得上是人山人海。 无论是有名的门派,散修,甚至凡人,都在往这里赶,他们都想夺得百年一遇的昆仑神器。 听说这神器一旦认主,其余人就不可再用。 可真真是天大的宝贝啊。 聚散客栈早就满员了,他们客栈是这儿最好的地方,有钱的主都喜欢来这儿,一早就被预定完了。 幸好赵具订的早,不然他就得去那低端客栈了,他有钱得很,可不愿意住差的。 “师兄你来啦!”赵具刚坐下点好一桌子好酒好菜,就远远看到自家大师兄背着剑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 张适卸下长剑,坐在赵具对面,很自然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后边跟着邓绥祎,他也不怕生,自来熟地坐在一旁给自己倒酒。 然后就挑好吃的往嘴里送。 俩人动作太熟练了,赵具张了张口差点把想说的话吞回去,见人再不停就吃饱了才开口,“师兄,这位是?” 这位公子虽然长相不咋地,但气质很好,即使吃得很快也不会显得狼吞虎咽,反而有种慢条斯理的文雅感。 张适拿手帕擦了擦嘴,回答道:“路上遇到的朋友,邓安,邓公子。” 邓绥祎特意嘱咐他不能告诉别人真名。 赵具也是个自来熟,“原来是邓兄,你是我师兄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我乃无极山庄弟子,赵具。” 赵具朝人伸出手。 邓绥祎赶紧停住进食烧鸡的动作,手上嘴上沾满了油,伸出手要去握手。 赵具眼角抽搐,忍不住往后挪了下。 错了,虽然长得不好看,其实也邋遢。 邓绥祎收回手朝人笑笑,绯红的坠子随着动作来回摆动,俏皮可爱。 漂亮的眼睛亮起要把赵具魂勾走,“你好,赵公子,我是邓安,长安人士。” 赵具其实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眼里只有那双勾人魂魄的眸子,被师兄拍了下脑袋才反应过来。 “哦哦哦,你好你好。”赵具脸上已经泛起薄红,他暗自懊悔,怎么会看人看痴迷了。 这长得也不好看,就眼睛漂亮了点。 赵具又偷偷抬眼看人,那眼角红痣要把人魂都吸走。 被邓绥祎看到礼貌笑了笑,赵具赶紧扭过头,感觉头顶都冒烟了。 怎么还被抓到了,可恶。 “赵具,我父亲呢?”张适已经吃好。 说来惭愧,他出门时银两带的不多,再加上后来还得养一个邓绥祎,已经捉襟见肘。 这些天多亏了邓绥祎卖掉自己随身的玉镯才得以赶路,连饭都没吃好。 得赶紧向父亲要点钱才行。 “师叔他明天才到。”赵具说。 武林会盟在三天后开始,各门派掌门人会在明日之前纷纷到来,在会盟那天做个开场。 赵具突然想到什么,往身上摸了摸,掏出一个石头,“这是今天去领的通信石,参加会盟的都有。” 石头通身漆黑,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不同,不过上面刻的有通信符,遇到危险时可以向外传音传画,实在坚持不了可以用上面的符咒直接离开昆仑山。 不过离开了就不能再进去了。所以很少会有人中途离开会盟,这是百年机遇。 邓绥祎好奇地看了两眼石头,专注吃饭没有去问。 “好的,”张适拿起身侧的长剑,站了起来,“我和邓公子也去领一个。” 说着将邓绥祎从地上揪了起来。 “在何处?” “出门直走就能看到。” 路上人很多很热闹,虽不似长安那般繁华,但别有一番生机。 路边大多都是卖些长剑折扇,以及玉佩挂坠这些雅物,前来参加会盟的人一个个都是有钱的主,有了钱就开始琢磨些高端的东西来打扮自已。 张适也不能免俗,他停到路边看到有个卖首饰的小贩。 “这耳坠如何卖?”张适走过去,指着小摊上摆着的那颗淡蓝色的坠子。 坠子的成色很好,阳光照过来又透又匀,就算邓绥祎不识货也能看出来是个好东西。 “哎呦公子,您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小摊料子最好的一个了。”小贩帮忙摘下让张适近距离看看。 “据说这可是当年天山派大弟子神器上的一颗碎石,后被制作成玉坠,不但外观美丽,还能美容养颜呢。” 神器上怎么会掉碎石,这神器怕不是个假的。邓绥祎心想。 张适不能买吧,这一听就是假的。 “直接包起来吧。”张适很大方。 好吧,开心就好。 小贩一听,大款,赶紧给人包起来,动作之快生怕人跑了。 邓绥祎站在一旁,凑到张适耳边小声说:“张兄,你还有银子吗?” 张适一下就顿住了,他完全忘了。 最后还是邓绥祎掏的钱,看来大方的是邓公子。 “记得还我啊。”邓绥祎有点肉疼,这出来一趟好吃的没吃上,净掏钱了,下次一定得挑个大款才行。 “不过这耳坠是送谁的啊,”邓绥祎走在前面,停住转身俯下身,漂亮的眼睛弯着笑,“不会是……送给心上人的吧。” 暖光萦绕,眼睛带笑,语气轻佻。 张适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充满整个耳膜。 “嗯?”邓绥祎看到张适通红的耳朵,识趣地没再问下去,转身继续往前走,“哎呀呀,这条路怎么这么长,还没到地方呢。” “是送给你的。”张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邓绥祎动作一顿,没敢转头,是张适大步走到他面前。 “可以戴上吗?”张适看着他左耳上的那颗红色坠子。 他其实很不喜欢这颗绯红玉坠,说不清楚为何,他只是看坠子不爽。 邓绥祎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耳垂,阳光之下能看到黛色的血管,红色坠在下面无比漂亮。 他眼前突然闪现秦梁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又忽而变得阴翳。 邓绥祎还是拒绝了张适,他们一路上没再说话。 领石之处排队人很多,后面还源源不断有人过来,张适带人先排上了队。 “哎你们听说了没,四大门派之首凌霄阁的首席大弟子走火入魔了!”前面排队的人说话一点也不收敛。 邓绥祎不想听也听到了。 “他可是这一辈的天才啊怎么会!” “我听说是因为一个魔修。”说话人低了声音,神神秘秘。 “难不成是江南来的那只魔修?”搭话的声音可不小,一下子吸引了好多人的视线。 “我知道,那魔修先是攀上凌霄阁大弟子,又将人抛弃害人走火入魔。然后还勾引了丽水郭家家主,害郭家灭门。前些天又勾搭了陈家公子,把人给害死了!”这人手持一折扇半掩,说得头头是道。 “我天,这祸水魔修!该杀!”周围人听了义愤填膺,深觉这魔修该立马除掉,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会遭他毒手。 邓绥祎个张适当然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 张适眼里满是疑惑,这一路来邓绥祎并不是传闻中魔修那副祸水模样,甚至称得上懒惰。 张适扫了一眼素衣长立乌发未束的邓绥祎,又看到他手上偷偷藏起来的糕饼。 ……传闻是假的。 邓绥祎被看得有点心虚,说实话这些事他都没做过。 好吧其实,一点点啦,不过他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向他们表达过进一步的想法,那些人就愿意自己扑上来,他没有办法。 让邓绥祎说,这些人都是自找的,还都要扣在他的脑袋上。 莫名其妙。 邓绥祎懒得听那些人的话,他站不住,头扭出来往前看,简直看不到头,眼珠子一转,拉着人就往前去。 “邓兄要作甚?”张适被拽走有点懵。 “兄台你好。”邓绥祎很礼貌地拍拍人肩膀。 结果一扭脸,我去,他曾经勾搭(bushi过的一位散修。 “何事?”东方华觉得面前人眼熟,但又想不起他们何时见过。 邓绥祎有点尴尬,头一低生怕被认出来,模糊地回了句没事就跑了。 留了一个张适在原地冒问号,这是作甚? 东方华看着张适,张适看着东方华,两人谁也没说话。 “不知张兄台有何事?”东方华看到了张适身后那把长剑,名为长舌,是属于张适名剑。 张适看到前面没多少人,又看看后面一长串人,硬着头皮说,“兄台能否帮我们取两块通信石?日后定有重谢。” 领石头是小事,东方华不介意卖无极山庄少主一个人情。 他现在正在找那个逃跑的骗子,面前人或许能成为一个助力。 “多谢多谢!”张适没想到真的同意了,“劳烦兄台送到聚散客栈!” 然后就要去找邓绥祎。 其实秦梁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囚笼(4) 第30章 欲望囚笼(5) 张适是在一个酒馆里找到邓绥祎的,他已经喝多了,被一个男子半抱在怀里。 酒馆人不少,这些人喜欢琢磨些风雅事,不知谁领头做了个诗,然后一群人就开始斗诗。 谁做不出来就喝酒。 可怜邓绥祎从来没上过学,在寺庙里学的都是些南无阿弥陀,诗歌什么的一窍不通,被灌了好些酒。 “哈哈哈哈邓兄你又没做出来,喝酒喝酒哈哈!”这些人也不管你是谁,只要加入了就是兄弟哥们。 邓绥祎很喜欢热闹,别人让他喝酒他就喝,一杯一杯往嘴里灌,脑袋喝得晕乎乎的也没所谓,只要开心怎么着都行。 “我可喝光了哈,下一局下一局,我不信我做不出来了!”邓绥祎浑身没了骨头,歪在桌旁,手上的酒杯倒出没喝净的酒液,沾到素白的手指上,亮晶晶的诱人。 在场人莫名咽了口水,说来也奇怪,这邓兄长得也不是多好看,要颜值没颜值,要才华没才华,也就身段好看了点,皮肤白了点,脾气好了点。 怎么就,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围在邓绥祎周围的人很多。 赵具也是其中一个,他是本来就在这儿偷懒,看突然聚集了一群人在那里,就过去凑热闹,结果在人群中间看到了邓绥祎,也挤着凑到了邓绥祎身边。 “邓兄。”赵具扶住邓绥祎歪倒的酒杯,酒气混着淡雅的香气往鼻子里钻。 邓绥祎喝的有点多,漂亮的眼睛有点朦胧,那个红痣像要吸人精魄坠在眼角,邓绥祎笑起来,眼睛跟着弯,他伸出手点了点赵具的脸。 柔软的肌肤触碰着脸颊,赵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周围人递给他酒,他动作有些慌乱地接过就要往嘴里灌。 “哎哎哎,”周围人赶紧阻止,“兄台还没作诗就要喝酒了吗?” 赵具悻悻放下酒杯,视线粘在身侧人身上下不来。 邓绥祎侧着头歪在酒桌上,身上素白的衣物展开来,像只漂亮的蝴蝶,他笑着,看向赵具,唇红齿白,香气扑鼻。 “酒晕芙蓉**流,烛摇红痣堕星眸。” 赵具目光灼灼如火般盯着邓绥祎的眼睛,耳侧那颗绯红的玉坠一晃一晃地进入了他的视线。 “春衫半委蝴蝶影,拂过青衫竟惹羞。” 周围嘈杂的声音突然停止,这诗里**裸的情意,和对邓绥祎的挑逗与无礼。 他们都怀着对这人不可言说的隐匿情愫,但一个个都不敢说出,一是觉得粗俗不符合身份,二是觉得邓绥祎没有那么漂亮,配不上他们。 这些人都是俗物,一个个觉得只有天上仙女才配得上自己,眼高于顶。 然后,清脆的掌声响起,轰隆隆的掌声响起,嘈杂地说好诗! 恶劣地,掺杂着对邓绥祎的亵渎。 邓绥祎被周围人调动了情绪,也跟着鼓掌叫好,耳坠随之跳动,他根本想不到,这众人称赞的好诗是对自己的狎亵。 赵具耳朵突然出现巨大的轰鸣声,他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一片寂静里,他在心跳声中看到了邓绥祎耳侧的那颗玉坠。 砰砰砰砰砰,他的心脏要跳出去。 砰砰砰砰砰,周围人全部消失了。 他突然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一片黑暗,好像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眼前恢复清明。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了,他被从现世隔离。 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或者说有人控制了他。 邓绥祎眼睛湿漉漉,但又很清澈,像只柔软的小动物,看向面前的赵具。 他的眉头皱起,眼神疑惑地伸出手,再次戳了戳赵具的脸颊,“变了?”声音很小。 邓绥祎放下手,周围人又给他递上酒,“邓兄,该你作诗了。” 奇怪,他不是刚喝过酒么,怎么又轮到他了。 这群人就盯着邓绥祎,不给人灌趴下就不停。 邓绥祎作不出诗,眼看着又要喝一杯。 赵具伸出手挡在了邓绥祎面前,将那杯酒拿了过来,“诸位,我替他喝。”仰头喝掉,喝完酒杯往下倒,表示自己喝了干净。 赵具眼睛清明,动作利落。明明还是那个赵具,却有莫名的气质蔓延,就像在高处注视着世间的神仙般无情的蔑视。 周围人起哄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降下来。 邓绥祎脑袋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对周围人的态度很迟钝,但对赵具的变化很敏感,他动作不变,看着面前的赵具,不清明的脑袋里突然闪出一个无悲无喜的人。 “秦梁……?”邓绥祎出声。 “赵具”动作一下就顿住,他的身体僵硬,然后弯出一个笑,伸出手抚在邓绥祎的侧脸,将他的乌发撩在耳后,露出那颗扎眼的绯红玉坠。 “安安。”秦梁动作轻柔,他很高兴邓绥祎能立马认出自己,这证明邓绥祎对他的熟悉和亲密,是任何人无法超越的。 邓绥祎习惯了秦梁的触摸,他和往常一样,贴着秦梁的手蹭了蹭。 秦梁的手凉凉的,邓绥祎觉得自己有点热。 秦梁轻笑出声,伸出另一只手环抱住他纤细的腰肢,熟悉的淡香夹杂酒气萦绕在秦梁的鼻尖,他深深吸了口气,将人抱得更紧了。 许是这个怀抱过于熟悉,邓绥祎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周围人都盯着他们,心里直犯怪,怎么刚才还不算熟的两人突然就抱上了,难道给人作诗就能收获邓兄一个拥抱? 坏了,早知道早就给邓兄作诗了。 有人暗自懊悔,让这无礼的直白家伙捡着便宜了。 秦梁感受着手下平稳的呼吸,抬起头冷冷注视着在场的人,他周身威压瞬间充满整个酒馆,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感到彻骨的寒冷,仿佛身在深冬。 他们这群人里有不少修为极高的,能让他们都感受到压制的修为,就连现在的江湖第一也不一定能做到。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秦梁将人带到角落里,周围重新恢复了嘈杂。 酒气熏红了邓绥祎的脸,眉眼都弥漫着沉醉,原本瑰丽的五官被掩盖住,只留一双眼睛,秦梁认真地盯着人,自己也开始沉醉。 还是没忍住,他低头吻上那颗红痣。 安安,安安。 想到他附身这人对邓绥祎的觊觎,秦梁身上泛起焦躁,他手指圈住邓绥祎的脖颈,清晰的跳动蔓延在指尖。 真想永远锁住你。 秦梁再一次这样想,他的**越来越强烈,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受控制。 希望到时候不要恨我。 张适是这个时候来的,他手里还攥着那颗没送出去的耳坠。 “邓安?”张适走过来,看到抱作一团的两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邓绥祎的半张脸,所以等到跟前才看到赵具。 “赵具?”张适看到他们的动作亲昵,眉头皱起,“你怎么在这?” 秦梁知道他,邓绥祎从他身边离开的日子里都有张适的陪伴。 秦梁低头,手掌下清晰的温热让他有些留恋,很快他抬头,眼神平淡地注视张适。 张适觉得奇怪,平日里赵具见到他都是欢喜地喊着师兄,今日是怎么,不叫他就算了,为何还抱着邓绥祎? 赵具的眼睛平淡,甚至称得上什么都没有,为何他会感到恐惧。 “赵具,邓安睡着了吗?我将他带回去。”张适尽力忽略心头的不适。 邓绥祎似乎有点被吵到,他哼唧了两声,将头埋得更深,从张适这个角度是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了。 秦梁抚上他乌黑的发尾,轻轻摩挲,眼神落到邓绥祎身上是让人惊恐的温柔。 温柔到想将人一口口吞进去。 “我带他回去。”秦梁侧身躲过张适伸过来的手,将邓绥祎抱得更紧了。 张适插不上手,只能跟在两人身后。 屋外圆月高悬,将人间照得很亮,竹林葱郁,阵阵清风徐来,扑扑簌簌落了一地。 屋内窗口泛着冷淡的月光,如霜雪般洒在了床上似玉的青年身上,乌发染上白霜,似百年前,又恍惚如昨日。 秦梁跪坐在床前,宽大的衣袖展开铺在床边,他歪着头侧脸触摸邓绥祎的衣袂,那熟悉的,刻入骨髓的香气又往他骨头里钻。 他侵占的这具身体,喜好奢靡,吃穿用都是极好的,身上穿的是月华锦,腰上坠的是龙血玉。 秦梁姿态随意,用料极好的衣服盘踞在床边,像是最安全的一道屏障,将床上的人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 他看着邓绥祎较好的眉眼,想起它生动鲜活的模样,站起来俯身,两缕发丝交缠在一起,秦梁低头吻上邓绥祎的眉心。 一如多年前。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赵具,你在做什么。”张适声音可以说得上是失控,他一进来就看到赵具亲吻邓绥祎的一幕。 怎么敢?赵具怎么敢亲邓绥祎的!张适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在他心里,邓绥祎就算拒绝了自己也不是其他人能觊觎的,更何况是和邓绥祎只有一面之缘的赵具。 此刻赵具不是他的师弟,他们是为争夺配偶大打出手的两只雄性。 秦梁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他依旧古井无波地看着走近的张适,任凭他抓住自己的衣领。 “长舌!动!”背在身后的长剑猛地从剑鞘飞出落到张适手里。 长剑直指秦梁的脖颈。 秦梁垂下眼睑,“要打去外面。”语气平淡,完全没有将面前人放在眼里,他唯一担心的,是会将邓绥祎吵醒。 邓安安:秦梁……? 秦梁:老婆认出我了,他最爱我! [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囚笼(5) 第31章 欲望囚笼(6) 冷月高悬,无人的竹林寂静无声,唯有对峙的二人。 “赵具!”张适高声呵斥,好一副正道君子模样。 他长剑离秦梁的脖子只有一分,稍微滑动就会流出血。 秦梁侧身长立,月光在他身后投下长影,微风拂过,长发乱舞,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垂在身侧。 “张适,”秦梁开口,“邓兄已经拒绝了你,你不该管他和我的事。”他双眸直戳戳地盯着面前的张适,看到他额角鼓起的青筋,突然笑出声。 “不过是,没有资格的废物。”秦梁伸出手,食指中指并拢,拨开面前的长剑,面上显而易见的轻蔑。 他被困在寺庙那么多年,竟然一丝没有染上佛的慈悲,依旧如此冷情。 张适没想到赵具竟然轻而易举就能将自己的长剑拨开,他记得赵具的修为并没有自己高。 “这不是你轻薄他的理由!”话音未落,长剑侧斩。 月光被剑刃反射,扎进秦梁的双眸,他没有动。剑刃带起冷冽的风,一瞬间划过秦梁的脸颊! 粘稠的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啧,真是不知死活。”秦梁迟缓地察觉到脸侧的刺痛,他并不在意,这不是他的身体。 但对方的行为还是让他恼火,那双漆黑的瞳孔骤然变红,幽幽冥火闪烁其间,秦梁伸出手,赤红的火光聚拢在掌心。 下一秒,直冲张适的眉心! 张适扭身想躲,而那火焰像是生了神智,只往他眉心钻。 剧烈的痛感一瞬间从眉心席卷全身,他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双手颤抖想要触碰眉心却被烫得猛缩。 “啊啊啊啊啊——” 长舌感受到主人的痛苦,剑身剧烈颤动。 秦梁慢步走到地上打滚的张适面前,双眸赤红,脸上依旧无悲无喜,他歪头,看到了张适怀里那颗淡蓝色的耳坠。 秦梁想起昨日这人想将他送给邓绥祎的耳坠摘下换上自己的,还是让他的安安掏钱买的。 真是,不自量力的穷鬼。 秦梁从他怀里夺过耳坠,将它碾成碎末,“不要妄想邓绥祎。” 张适毫无还手之力,这人一定不是赵具,他到底是谁! 修为如此之高,还和邓绥祎关系匪浅。 张适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他根本打不过这个人,也无法越过这人去接近邓绥祎。 这个人就是盘踞在邓绥祎身边的恶龙,任何靠近他宝物的东西,都会被撕成碎片。 秦梁不想再和张适浪费时间,他只想和他的安安待在一起,无视了地上狼狈的对手,他转身离开。 那股刺骨的疼痛尚有余韵,张适双手紧握长舌,身上爬满了冷汗,他抬头紧盯“赵具”远去的背影,突然用力站起,将长舌狠狠地扔了出去! 那一剑,直冲秦梁的肩胛! 秦梁此刻已经有些眩晕,他侵占这具身体的时间太久了,下一秒就要离开。 于是长剑就这么直直插进他的身体,鲜血一下子涌出。 “你怎么……”不躲。张适话没说完,因为他看到原本好好站在他面前的赵具,突然晕倒在地。 他很想就这么把人扔在这里,但赵具是无辜的。 张适抬头看到天边的冷月,心里想,那人到底是谁。 他还是上前扶住赵具,将昏迷的人背到了客栈,鲜血滴落成一条清晰的曲线。 秦梁的灵体悬在空中,无声地注视着他们,很快飘回邓绥祎身边,仔细地注视着床上人的眉眼,然后化作一缕红烟,飘进了那颗绯红的耳坠里。 天亮得很快,邓绥祎醒来时脑袋还带着宿醉的痛感,他揉着额角,脑中突然闪过秦梁那张脸,动作一顿。 他昨天遇到秦梁了?不对,秦梁不可能在这里。邓绥祎暗自摇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耳侧的玉坠。 “你醒了?”开门进来的是张适,手里端着早起给邓绥祎买的早食,他嘴唇没什么血色,昨晚的伤势有点严重。 至于昨晚那人的警告,张适才不在乎。 邓绥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去吃早食。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邓绥祎喝多就记不住事。 张适动作一顿,“没什么,你在酒馆喝多了。”他没有说赵具的事。 一是他本能地不想知道情敌,二是赵具不太对。 赵具记不得昨天的事,他只记得昨天去酒馆喝了酒,连在那碰到邓绥祎的事都忘记了。 既然都忘了,那就当不存在吧。 邓绥祎没有多想,闷头吃饭。 今天伙食不错,包子皮薄馅大,热腾腾的,粥很香,一吃就是贵的。 邓绥祎狐疑地看了一眼张适,心想他哪里来的钱。 张适嘴里咬了一口包子,他看到了邓绥祎眼里的怀疑,不紧不慢地咽下,才开口,“我爹来了,给他要了钱。” 理直气壮。 当然理直气壮。邓绥祎一听眼睛就亮了,立马伸出手,“我借你的钱是不是也该还我了?” 无极山庄的少主,不可能没钱吧。 张适轻笑一声,往怀里摸了几下,掏出个钱袋子放到邓绥祎手中。 “喏,都是你的。” 邓绥祎开心了,收起钱袋咬了一大口包子。 香死了。 千里之外的秦梁正盘坐凝神,客栈里二人融洽的相处传到他的眼前。 秦梁猛地睁开眼,眼中尽是戾气,身上骤然升起漆黑的魔气,丝丝缕缕冲向天际。 “大师兄!大师兄!你能听到吗!大师兄!”是小和尚冲了进来。 师傅叮嘱他一定要看好师兄,有任何异常一定要告诉他。 秦梁身上的赤色袈裟不知何时变了颜色,竟全染成了黑,双目赤红,双手成爪,猛地朝小和尚的心门冲去。 几乎是一瞬间,门被人从外面破开,三位长老出现在屋内。 为首的大长老金光化作绳索困住秦梁的手腕,二长老指结莲花印,从头顶压制住秦梁的神魂。 三长老已闪身到小和尚面前,掌心佛印流转,堪堪挡住距心门只有三寸的利爪。 秦梁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黑红魔气与金色佛光激烈碰撞,震得梁柱嗡鸣。 “阿弥陀佛,”大长老声如洪钟,“秦梁,睡吧。” 竹林里正休憩的鸟群惊起,吱吱哇哇地飞舞着翅膀冲向天际。 “可是无极山庄的张兄?”东方华按照约定,取了通信石送过来。 张适正揣着给邓绥祎买的甜枣,脚还没踏进客栈就遇到了东方华。 “兄台,正是在下。” 东方华从兜里摸出两块石头给他,眼睛暼到张适怀里的甜枣,“张兄这是给心上人买的?”因为张适看起来不喜欢吃甜食。 张适接过通信石,听到东方华的话,轻笑一声,眼神留恋温柔,“是。” 东方华可太清楚这眼神了,当初小骗子还没逃走的时候,自己经常用这种眼神看他。 这么想着,他又开始思念多年未见的小骗子。 他和邓绥祎的相遇很简单,不过是寺庙里祈福时的相遇。 他身为皇子,替父来寺庙为天下人祈福,却在这里遇到了他一生注定纠缠不清的人。 彼时,邓绥祎穿着一身素衣,但并不单调,低调奢华的绣线盘踞在衣摆,一支晶莹剔透的发钗穿过青丝,瑰丽的眼睛看过来,犹如春发。 东方华想,这一定是他见过最美的人,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再也没见过超过邓绥祎的人。 邓绥祎显然看到他了,脚步轻盈走到他面前,漂亮的眼睛似乎会说话,呼吸着芬芳着。 东方华呆呆地看着他,香灰落到手上也浑然不觉。 “你的手不疼吗?”这是邓绥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缓过神来,耳朵迅速蔓延上红色。 连他的心尖也成了绯色,一见钟情,如此老套的情节居然会出现在他东方华身上。 他贵为皇子,鲜少有人能触动他的心,而今,邓绥祎的一个笑就能将他彻底打倒。 所以在邓绥祎祈求他带他逃离寺庙时,东方华毫不犹豫地将人带出寺庙。 而后二人闲云野鹤,邓绥祎平日对他态度并不热切,甚至有点冷淡,他很向往外面的生活,每次出游都会很兴奋,但又带点说不明的犹豫。 君子之交点到为止,即使邓绥祎没有什么过分的表示,东方华依旧以为两人两情相悦,不过是对方性格内敛。 后来东方华要带邓绥祎去皇宫见天子,他祈求父皇给二人赐婚,结果被关在门外跪了一夜。 他记得那天,他跪在大殿外,蒙蒙细雨不断抚在脸颊,膝盖长久触地让他酸疼无比,但他不能站起,因为父皇还没有同意他的祈求。 “东方华!”是邓绥祎。 他撑了把伞小跑过来,素色裙摆在雨中像只飞舞的蝴蝶,面容被细雨打得模糊,却更添美艳。 东方华一瞬间就转过头看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惊讶,他没想到邓绥祎会来。 “你怎么——” “你这是做什么?”邓绥祎打断他,把伞撑在东方华的头上,帮他遮一点雨。 “我……”东方华张了张口,没有说出。 他想问他是怎么进来皇宫的,他想问他是不是想和他一起面对父皇。 千丝万缕的情意缠在心头,东方华看着邓绥祎那双清澈的眼睛,又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邓绥祎看不出他所想,他今天一听东方华在大殿上求天子给他们赐婚,头都要炸了,千辛万苦混进皇宫却看到东方华跪在殿外。 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没同意就成。 邓安安:我没有听我解释! 秦梁:你就是为了他们离开我的吗?(阴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囚笼(6) 第32章 欲望囚笼(7) 邓绥祎和东方华一起进的大殿,他低着头,没去看高台上的天子。 “这位就是你要求娶的男子?”东方慕青问他儿子。 东方华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父皇,儿臣是真心喜欢他的。” “你可知你求娶一个男子会失去什么。” 东方慕青不年轻了,他的几个儿子里就东方华最为优秀,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皇子,而今竟然为了一个男子做出在大殿逼求父皇的荒唐事。 他揉了揉头,感觉到头疼。 “我知道,父皇。儿臣只想和绥祎在一起。”东方华眼神坚定,双手又行了一个大礼,衣物在地上挤出水痕,外面的雨不大,却也将他淋湿。 他当然知道,娶了一个男子就失去了皇位继承权,但他并不在意。 只要能和邓绥祎在一起,什么都可以。 邓绥祎没有插话,他还在消化两人的对话。 怎么就要娶他,怎么就非君不可了? 他难道错过了什么和东方华相处的细节?他们什么时候有这种关系了? 莫名其妙。 显然邓绥祎只把东方华当成了逃离寺庙的工具人和游山玩水的长期饭票,至于东方华嘴里的两情相悦,他完全没有想过。 什么跟什么。 东方慕青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一定要握在手里,他不再和东方华交谈,大殿里沉默着,寂静无声。 良久,高台上的天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东方华却笑了,他也了解父皇,这是同意的意思。 “算了算了,都依你。” 这可不行! 邓绥祎一下就抬起头,眼睛直视高台上的天子,“陛下!不再考虑一下吗?” “三皇子是未来不可或缺的储君人选,为了婚事做此决定恐怕不妥。” 大殿里没有其他人说话,只有邓绥祎的声音回荡,清晰入耳。 东方慕青没有搭话,他紧紧地盯着邓绥祎的脸,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眼角坠着的红痣,都和他父皇寝宫里挂着的画像一般无二。 东方慕青完全呆住了,这个人,这个他儿子要求娶的人,竟然和他父皇心爱之人长得一样。 怎么可能。 东方慕青的父皇年轻时痴恋一位男子,为此发动不少战争,百姓民不聊生,后来这位男子突然消失,他父皇也逐渐开始处理朝政。 然而那男子的画像却一直存放在先皇的寝宫中,东方慕青记得,先皇临死前握住他的手,说他一生对不起太多人,他对不起大燕的百姓,对不起东方慕青的母后。 最后眼睛浑浊地看着床头的画像,嘴角勾着笑,“绥祎,我要去找你。”很幸福的样子。 而今,先皇痴恋的男子竟又被他儿子心爱。 真是荒唐。 “三皇子,”东方慕青声音冷了下来,他带着细纹的眼尾下垂,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凶。 东方华有些迷茫地看向父皇。 “朕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来人,将三皇子带下去!” 殿外的侍卫进来将东方华拖走。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您不是同意了吗!”东方华不明白,刚才同意的父皇为何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 大殿里回荡着东方华控诉的声音,东方慕青眉头紧皱,闭上眼。 雨下得更大了,雨滴声不断冲刷着东方华的耳朵,他的眼睛被细雨蒙湿了,直到邓绥祎离开他才明白,他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一厢情愿。 骗子,装什么情投意合。 东方华愤愤地想,日复一日的等待里,对邓绥祎的喜欢逐渐沾染了怨恨,迫使他去寻找那个骗子。 凭什么你将我的喜爱拿走,又能全身而退?利用完就要放手,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东方华的长睫被雨水打成一缕缕,水痕从发梢滴落,滑落到指尖。 “东方兄,可愿客栈一坐?”张适发出邀请,收好给邓绥祎带的甜枣和通信石。 “不必了,在下还有事。”东方华拒绝了他,转身要离开,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张兄,不知可遇到过一个名叫绥祎的男子,眼角有一颗红痣,长得很漂亮。” 邓绥祎。 张适一听他的描述就想到了邓绥祎那张美艳的脸。 “不知他是东方兄的何人?”张适问。 “是在下还未成婚的妻子,前些日子出去玩不知道跑哪去了。”东方华笑着说。 张适震惊他和邓绥祎的关系,本能让他不要告诉东方华关于邓绥祎的消息,他也不希望再多一个情敌。 张适要将东方华赶走,正想要说不知,邓绥祎就从客栈迎了出来。 “张适?怎的如此慢?”邓绥祎久违地穿了深色的衣服,长发用一支玉簪半挽,耳边一颗绯红坠子,整个人发光的白皙。 张适听到声音瞳孔一缩。 “这位怎么称呼?”东方华没认出来,邓绥祎脸上还带着皮纸,遮住了过分艳丽的五官,现在看上去让人想不到他原本的模样。 邓绥祎原本伸手去要甜枣的动作一下就停住。 刚才张适挡着视线,他没看到后面有一个东方华。想到他们之前的龃龉,邓绥祎不由得闭了闭眼。 不过幸好东方华没认出来。 “唤我邓安就好。”邓绥祎笑着回答。 东方华皱了皱眉,他感觉奇怪,因为他的心跳在看到邓安后莫名开始加快。 “啊哈,东方兄,今日还有事,”张适有点怕东方华认出邓绥祎,赶紧打哈哈,“改日一定拜访。” 东方华被送走了。 他刚刚是不是问有人认识绥祎来着?算了,再找找。 “我的甜枣呢?”邓绥祎伸手要,刚才的小插曲对他没有影响。 张适从怀里掏出给他,看着人开心吃东西,心不在焉地想邓绥祎和东方华的关系。 毕竟东方华那副模样,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 他又想到邓绥祎招惹人的本事,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师兄!”是赵具,他午时才起床,头痛欲裂不说,身上还受了剑伤,师兄说是昨天喝多了不小心戳的。 赵具简直无言,谁会给自己给自己戳这么重的一个伤,要了老命了。 况且这剑气一看就是长舌,肯定是师兄昨天不小心伤了他但又不敢说。但赵具身体好,这点伤不会让他怎么样,于是赵具伤口稍微好一点就跑出去了。 他说他要找师父告状。 明日便是会盟大典,今日各门派掌门都会来,无极山庄庄主张明霞必然会来。 “什么事?”张适抬头看向跑过来的赵具,眼底还有思考的愁绪。 “师父让我叫你去找她,说有事要交代。”赵具说。 张适点头,准备带邓绥祎去拜见母亲。 张适随母姓,他母亲张明霞是无极山庄庄主,父亲和母亲同门师兄妹,赵具和张适都是张明霞的弟子。 “等下,师兄你要带他去找师父吗?”赵具狐疑地看着正埋头吃东西的邓安,觉得不能。 张适看了赵具一眼,没说话拽着邓绥祎走了。 赵具被师兄瞪得一个哆嗦,后背发凉。 什么情况!难道昨天喝多做了啥不该做的事?赵具头疼。 “张适,我能去吗?你母亲不会要交代你会盟的小秘密吧,我去了会不会不太好?那可是昆仑山神器哎,拥有了神器可就能成为武林第一高手了!我真的能一起进去吗?”邓绥祎小嘴叭叭的,一路上不带停。 张适也不反驳他,不搭腔只听他说。 两人在一座华丽的行宫下停住,宫殿高耸入云,外观壮丽繁华,一看就是地位极高的人才能入住。 “母亲!”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身形修长不是过分的高大,但在女子里面还是挺好的,乌发高束参杂着几缕白发,并不显眼。 眼型和张适的很像,有一点细纹,但并不显老,五官大气明艳,气质逼人。 “适儿。”张明霞笑着挥手,让张适走近点。 张适拉着邓绥祎一同进入了大殿。 大殿空荡无人,只有张明霞一人坐在那里。 “母亲,您唤我何事?” “这位是?”张明霞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一旁的邓绥祎,又看到儿子半红的耳垂,心中明了。 “我知道了,心上人吗?”张明霞笑得开心,她这木头儿子终于也能开窍了吗?虽然眼光不怎么样,找的对象不咋好看,但还在木头动心了。 张适耳朵爆红,支支吾吾地说不是。 张明霞被儿子的反应逗笑,“哎呀你都这么大了,有心上人咋了,娘又不会反对你。”她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会明显,明艳的五官更加灵动,一点不会显老,反而更加年轻。 邓绥祎面无表情地听着母子俩逗乐,心想怎么又心上人和对象了,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甚至脸蛋都伪装了起来! “母亲,这是我的朋友,名叫邓安。”张适等母亲笑完才说话。 邓绥祎听到张适的介绍还算满意,朝张明霞做了个礼,“张庄主。” 张明霞觉得有意思,她刚才没有仔细看,她儿子的心上人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皮肤白皙,身段不俗,恐怕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哎呀呀,她儿子的眼光不错,随她。 写的有点放飞自我了[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囚笼(7) 第33章 欲望囚笼(8) “我听说你去找你爹要钱了?什么时候这么穷了。”张明霞笑眼盈盈地说,语气里都是揶揄。 张适长久地叹了口气,在心上人面前被说穷让他有点窘迫,深知母亲性格的他无奈地说:“是的母亲,我们两个花销有点大。” 一旁站着发呆的邓绥祎一听,生怕给张明霞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赶紧解释:“张庄主,是路途遥远我们二人实在捉襟见肘。” 当然要解释,他还想在张明霞这里偷听到什么秘境的小消息呢。 张明霞不在意这些,她只是调侃一下自家儿子,毕竟这孩子从小就让人无比省心,能自己做的事绝不麻烦别人,没想到这次居然朝他爹伸手要钱了。 真是新奇。 “你父亲给你的钱可还够?娘要不再给点儿?” “要!”邓绥祎一听钱眼睛都亮了,出声后才意识到不妥,“不,不是……我的意思……”尴尬得耳朵都要红了。 张明霞被邓绥祎的反应逗笑,“行行行,都给你们。”说着掏出一支翡翠镯子递给邓绥祎。 邓绥祎呆呆接过,心想这就是有钱人吗? 他想起刚从寺庙里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不得不社交讨生活的自己。 呜呜呜,我恨有钱人。 张适看着邓绥祎欣喜的模样,自己也跟着开心,乐呵呵地无视了一旁的母亲。 “咳咳咳,”张明霞咳嗽两声吸引张适注意,抚掌说,“”适儿,明日便是会盟大典,你可做好准备了?” “做好准备了母亲。”张适回答,眼神没有离开身侧的邓绥祎。 虽然儿子注意力不在这儿,但张明霞还是想提醒一下他,“秘境出现的神器。” 这神器似乎是个棘手的东西,张明霞皱起了眉,停顿了下才继续说:“神器是当年天山派大弟子禾木的武器,禾木死后神器重回昆仑山,沉寂百年才再次现世。” 邓绥祎听到关键词,立马目光灼灼地竖起耳朵听。 张明霞目光凝聚在一角,显然是在回想往事,“当年的禾木,天之骄子,绝代风华。身为第一门派天山派的大弟子,身份尊贵,又获得了昆仑山神器,在上一届会盟一战成名,顿时名声大噪。” 张明霞年少时也见过这位天之骄子,丰神俊朗,神气逼人,可最终世事无常。 她叹了口气,“可他最后却落得个鬼迷心窍身死道消的下场,昙花一现,一朝失足,再无此人。” 张明霞记得当年禾木一人战十魔的场面。 剑气纵横穿插在来回的魔气中,即使对方来势汹汹,也一点没有却意,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坚毅无比,身形矫健躲过魔修的攻击,反手扔了个剑气直冲魔修的头颅。 红色的火焰穿梭进魔修的身体,在魔修的心脏上生成一颗艳红的火焰标识,这是禾木的标志,最后魔修被彻底燃烧成灰烬。 可后来禾木被魔修引诱,屠杀同门,第一门派竟然就这么沉寂了,禾木也至此消失,后来身死神器回归昆仑。 “这神器是何种模样?”张适知道这神器十分宝贵,要抢夺的人只多不少。 “是一只箫。”张明霞说,她站起身走到门口。 高大华丽的门敞开,刺眼的光线从门外射进来,将张明霞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侧着脸,“禾木,不知是否真的死去。” 没有人见到禾木的尸体,没有人真的见到他死去,世人只是因为神器的回归才推测他的死亡,昆仑神器只认一个主人,主人死后会重归昆仑。 故而,禾木有可能还活着。 说完,张明霞踏出大殿。 邓绥祎站在大殿里,看着张明霞离开,心脏开始跳动,世界都在旋转,他在张明霞的描述里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位天之骄子。 初出茅庐,崭露锋芒,一路高升,名声大噪,身败名裂,身死道消。 如烟花,壮烈短暂。 不知为何,他感到眼热,似乎能触碰到当年那个禾木,邓绥祎眼前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盛满笑意和欢喜,而后破碎冷然。 邓绥祎感到彻骨的寒意,眼泪几乎顺着眼眶流下。 “绥祎,绥祎,绥祎?”张适皱着眉叫身侧的青年,从刚才开始邓绥祎就一直站在那里,身体还在不断颤抖,好像陷入什么可怕的回忆。 邓绥祎终于缓过神来,双手捂住胸口剧烈地呼吸,泪水也睡着脸颊滑落滴在地面,荡起微不可见的波纹。 张适被他吓了一跳,邓绥祎的状态明显不对。 “无事,回去客栈吧,我想休息了。”邓绥祎侧身躲开张适的触碰,独自走在前面。 张适垂着眼睑,抬手看着自己被躲开的指尖,握住,又张开,心里徒然升起无力。 他和邓绥祎之间始终隔着不可触碰的屏障,他对邓绥祎的身世丝毫不知,他无法接近邓绥祎的内心。 邓绥祎看起来对每个人都很和善,很好相与,但实际上冷心冷情,对任何人都不上心,甚至说得上残忍,当你对他有利时就亲近你,当你无用时就抛弃你。 实在是很符合他魔修的身份。 大殿外的阳光依旧刺眼,邓绥祎素白的手捂住胸口,温热的心跳始终在掌下激烈,他的脑袋有点发晕,回到客栈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客栈寂静无声,床上人深陷梦境,如画的眉眼紧皱,仿若极致的痛苦,耳垂那颗绯红的玉坠忽然亮起光。 光芒凝聚在床前,变成了一个人影,人影高大坐在青年身侧,手触摸上他的眉心,一缕幽幽红光钻入。 而后人影消散,变成一缕长线,钻进青年的身体。 “安安,安安?” 白茫,一片的白茫,邓绥祎站在巨大的空白里,什么都看不到,心脏突然升起恐慌,在这里,他似乎被全世界抛弃。 一个从天而降的声音落在他的身边,邓绥祎闭上眼,又睁开。 面前变了模样,郁郁葱葱的树林,生机勃勃的小溪和鲜花,簇拥在一起,将邓绥祎包围在里面。 这里不再安静,虫鸣声鸟叫声窸窸窣窣。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天山派要在这里挑选一名弟子。”邓绥祎的面前出现了一群群人,他们激动吵闹地讨论。 “我去,那可是第一门派天山派哎!要是能被选到,可就一下子高升了!” “对对对,不过我听说他们是为掌门继承人挑选伴读?应该这么称呼吗?” “差不多啦,谁不知道天山派大弟子禾木就是继承人,那小子可真厉害,小小年纪竟能一人战十魔,真是不打折扣的天才。” “要是能被选到就好了,那可是天山派……” 邓绥祎站在人群里,听着周围人滔滔不绝的声音,脑袋又开始疼,如针扎一般错落在整个脑子。 恍惚之间,一阵幽风迎面而来,将周围的吵闹声带走,将虫鸣和鸟叫通通带走。 邓绥祎忍住绵密的阵痛,下意识抬头去看。 只见天际流光溢彩,云层被无形的力量分开。先是清越的鸾鸣,随即一支华丽的仪仗缓缓而来。 十六只神羽绚烂的青鸾引颈在前,姿态优雅。其后是四头通体雪白的独角神兽,脚踏祥云,步履从容。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拱卫正中央那辆华美绝伦的宝撵。 辇车由神木造就,泛着温润的紫金色光泽,车壁雕琢着繁复的云纹。车檐各悬着一枚玲珑剔透的玉玲,随风而响,声音并不吵闹,反而抚平了邓绥祎脑中的刺痛。 辇车之上,珠帘半卷,一个少年斜倚在软榻之中。 少年身穿月白织锦的广袖长袍,面容尚带几分少年人的清俊,眉眼已是风华,唇色淡绯,眼光流转,他眼角的红痣并不明显,带着一种天生的令人不敢直视的遥远与清冷。 他并未刻意去看下方熙攘的人群,目光淡然的落在远处。 在他身后,两队身着统一雪白服饰的弟子御剑随行,男女皆有,个个气质出众,神态恭敬。 显然这位少年就是那位天之骄子,禾木。 这一幕超越了言语能描述的界限,邓绥祎怔在原地,几乎忘记了呼吸。 然而下一秒,原本正往前走的仪仗突然停住,辇车上目光淡然的禾木猛地转头,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邓绥祎,他的眼神变得怨恨愤怒,一点点蔓上红色。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少年绯红的唇瓣一张一合,清晰的字眼被重重吐出,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直刺邓绥祎的耳膜。 几乎是在与那双赤红眼眸对视的刹那,邓绥祎浑身猛地一颤,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力挤压撕扯! 剧痛让他窒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冰冷的空气徒劳地灌入。 邓绥祎下意识蜷缩起身子,一只手死死抵住胸口,指甲几乎要隔着衣物嵌入皮肉。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他的视野模糊旋转,禾木那怨恨的面容在扭曲的光影中不断放大。 救救我…… 邓绥祎的身体控制不住在痉挛,濒死的痛苦让他忍不住痛呼。那不是简单的身体疼痛,那是从心里钻出来的,抵达灵魂的痛苦。 悔意恨意不断不断地堆积在心尖,最终支撑不住,徒然崩塌,随后湖水蔓延到鼻尖,掩住了呼吸。 “安安,安安?”熟悉的声音。 邓绥祎破碎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是秦梁。 “宝宝,宝宝。”秦梁蹲下身,双臂拥抱住地上的邓绥祎,他的胳膊在颤抖,昭示着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秦……梁?”邓绥祎双目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人,鼻尖出现熟悉的味道,几乎是本能的,他蹭了蹭秦梁的颈窝。 邓安安:禾木你不乘哦 猜猜禾木和安安什么关系,嘻嘻嘻嘻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囚笼(8) 第34章 欲望囚笼(9) 邓绥祎看不到自己,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 他那双漂亮到会呼吸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睫被泪水濡湿,白皙的脸上全是泪痕,破碎又颤抖着叫出秦梁的名字,迷茫苍白的神情令人心碎。 “安安,安安……”秦梁抱住邓绥祎,一遍遍低唤着他的小名,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他收紧了手臂,将怀里颤抖的身体更紧的拥住,仿佛这样就能将安安从那份痛苦中剥离出来。 秦梁感受着怀里人的颤抖,清晰地感受到邓绥祎正被某种巨大的痛苦吞噬。这份痛苦让秦梁迷茫,他见到过当年的禾木,他们相识时禾木还是那副天之骄子的模样。 为何,为何禾木要对安安有这么大的敌意。 安安,安安,安安…… 不要这么苛求自己。 秦梁低头,怀里人脸色苍白几乎完全失去了血色,嘴唇颤抖不断呓语着他的名字,一股强烈到几乎让他失控的情绪猛地攥住了心脏。 他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将所有让邓绥祎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或事,都彻底摧毁。 梦境中神秘的光晕消失,变成了邓绥祎最熟悉的怀抱,他自出现在世上就依赖的怀抱。 其实,邓绥祎看起来总是想着逃离秦梁,逃离寺庙,但实际上内心还是将秦梁看作自己最亲密的人,受伤时总是下意识去找他。 这是连邓绥祎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刻入骨髓的依赖。 安谧的夜晚,洁白如乳的月光斜射进窗户,悉悉邃邃的虫鸣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秦梁轻轻环抱住床上的邓绥祎,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良久,伸出手轻柔他的脑袋。 宝宝,不要再疼。 邓绥祎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情绪巨大波动让他疲惫,很快便陷入了昏睡。 秦梁久久地坐在床头,借着昏暗的烛光去看邓绥祎的眉眼,伸出手轻抚他的青丝,低下头抵住他的额头,温热的体温传达彼此。 直至阳光洒进来,照在床上人的身上,秦梁才猛地惊醒,随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邓绥祎耳侧那颗绯红玉坠里。 * 翌日就是武林会盟大典,四大门派掌门人都会到场,共同启动昆仑山秘境,参加此次会盟的人都得去。 江湖四大门派分别是天枢阁,轮回谷,无极山庄,青云门。百年前天山派是四大门派之首,而今天枢阁取代了天山派的位置,掌管武林。 各路门派都派了人到场,就连甚少出面的万象宫都到场了,可见其重视。 邓绥祎日上三竿才醒来,脑袋里钝钝的疼,他想不起来昨晚做了什么梦,但大抵是不好的。 “绥祎,会盟马上开始了。”张适过来叫人。 邓绥祎忍住钝痛,赶紧起床,等到场时刚好赶上开典。 他跟着张适一起进入无极山庄的队群中,两人一进去就一群人围了过来,大部分是找张适的,毕竟张适是他们大师兄。 “大师兄,你终于到了,师傅等你好久你都没来,她就先上去了。” 邓绥祎躲在后面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因为他今天起床太晚了,张适也不好意思去叫他,两人才来得晚了些。 张适拍拍邓绥祎的手臂作为安抚,抬头朝台上看去,正好和张明霞对视,母亲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又往他身后看去。张适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旁的邓绥祎,无奈地笑了笑。 “师兄师兄,这次会盟我能拿到属于自己的宝剑吗?”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弟子两眼放光地看着张适背着的长舌宝剑。 她馋宝剑很久了,但愿这次能淘到一个不错的。 昆仑山秘境藏着很多宝物,除了那把神器,还有很多很多不俗的东西,只要有能力,当然还要靠运气,就一定能在秘境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法器。 女弟子想到昆仑山现世的神器,又摇摇头,他们这种修为,还是别妄想夺得神器了。 “当然可以,青黛。”张适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听到师兄的肯定,张青黛眼睛更亮了。 “师兄师兄,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通信石,它好像坏了!” “趁还有时间,再去领一个吧。” “师兄,你上次答应我的仙石带来了吗?” “抱歉,这次钱没带够。” “哎呀别挤,我先来的!” “一个一个来。” “我衣服!谁给我衣服撕烂了!!” “小心小心,衣服很贵的。” 邓绥祎抱臂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乱作一团的无极山庄弟子们,觉得有趣,眼睛亮亮的跟着笑。 他好像生来喜欢热闹。 “你们听说没,朝廷那边好像也派了人过来。” “啥!朝廷也来人了!我去给我留一口肉汤喝吧。” “好像是那个三皇子?不太清楚。” “储君也来吗!我去我去,我要看看储君长啥样。” 无极山庄旁边是散修,邓绥祎听得很清楚,他又想起东方华,默默将脸上的人面纸贴得更牢。 千万不要认出来。 “邓兄!”是赵具。 “赵师弟!”赵具算是邓绥祎在场认识的第二个人了,所以他还挺高兴。 赵具本来就对人有好感,邓绥祎对他一笑,更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只知道把怀里带来的零嘴往人手里塞。 邓绥祎不管什么,有吃的他就吃,正好早上没吃东西。 大典还没正式开始,周围人群还都挺乱,各种交谈声嘈杂在一起。 突然,一瞬间安静。 所有的视线都朝一个方向看去,邓绥祎停住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从大典正西面走进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他身材高大,眉眼锋利,面无表情时带着凶气,在他身后跟着二三十名随从。 我去,东方华。 邓绥祎赶紧低头,生怕被人认出来。 “邓兄,你可认识他,这是储君三皇子,东方华。”赵具往邓绥祎身边凑了凑,小声的说,“听说几年前差点被废除,好像是为了求娶一名男子。” 邓绥祎低头摸摸鼻子,有点心虚,心想他当然知道了,他还是当事人之一。 “不过最后也没成功,那男子好像跑了,留三皇子一个人苦苦等了三年。”赵具自顾自地说,没有注意到旁边人逐渐僵硬的身体,“三皇子因此还下了狱。” 邓绥祎当年离开后就没再关注过东方华的事,他一向不爱回头,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听当年的事。 当年他为了逃出寺庙,利用了东方华,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和秦梁决裂,当然这是他单方面认为的,秦梁从没想过分开。 后来他玩够了就跑了,也没再去想过两人之间的事。 邓绥祎抬头远远地看向东方华一行人,青年面上已无当年的青涩感,漫长的等待中染上了狠厉,独自躲在众门派掌门人旁也毫不逊色。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赵具推搡着邓绥祎往人群里挤,要到视线最佳的地方去看大典。 邓绥祎被推着往前走,撞到了人连忙说抱歉,好在面前人也没在意,侧着身体让他挤了过去。 “绥祎,绥祎?”张适一扭头发现人不见了,到处找。这里有点吵,他只能高声叫邓绥祎的名字。 台上人似乎听到了邓绥祎的名字,眼神犀利地转了过来。 东方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想找到邓绥祎了,竟然在武林会盟大典上听到了他的名字。 人群太乱了,他看不到邓绥祎的脸,只好转回去。 时辰到了,大典开始。 昆仑山巅的巨钟被一道无形力量撞响。 “咚——” 钟声苍茫,涤荡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头。霎时间,万籁俱寂,山峰敛息,云海凝滞。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同一处,横跨天堑的通天桥。桥下云雾翻涌,桥身沐浴在破晓的金光中,庄严肃穆。 “吉时到!——请四象归位!” 司仪长老悠长浑厚的声音划破寂静。 青云门,轮回谷,无极山庄,各掌门人分别站到东方位,西方位,南方位。 北方主位,天枢阁阁主墨天渊立于天桥最高处,身穿玄色常服,袖口与衣袂处的北斗七星银线纹路,在日光下流淌着刺眼奢华的光。 墨天渊目光平和,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如磐石坚硬,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天道运转,星斗不移。武学一道,乃窥天机,练己身之途。今日四象汇聚,共守武林秩序。” 他略微停顿,空间仿佛随之凝固。 “此次会盟,与之前不同。昆仑幻境,乃上古遗泽,内蕴无尽机缘,亦藏莫测凶险,望尔等——”墨天渊目光徒然锐利,如北斗星辉,洞彻人心。 “持身以正,砺刃以诚。于幻境之中,得见真我。” 言毕,他右手微抬,并指如剑,遥指苍穹。 轰——! 通天桥上方的天空,如同流离般骤然破碎,无数霞光从中奔流而出,庞大无比的幻境之门轰然洞开! 幻境之门开启的磅礴能量,引动了天地异象,昆仑山间,千年不化的积雪微微震颤,发出龙吟般的低吟,似在回应这场追逐。 大典礼成。 第35章 欲望囚笼(10) 秘境是随机进入的,每个人降落的地点都不一样。 秘境开启后,一道白光闪过眼前,恢复视线后就出现在了这里。 邓绥祎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周围很安静很黑,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他闭上眼,在手心画了张符从眼前划过,再睁眼时便能看得清了。 邓绥祎观察着山洞,大概都是石头,偶尔有一两株草长在缝隙里,有些凄凉。 邓绥祎想先从这里出去,抬头看到一束阳光撒在面前,他朝着这束光走去。 路上看到一株赤红色的小花,花孤零零地长在一颗石头上。 邓绥祎觉得眼熟,他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想不起来,心中某种声音促使他伸手把红花摘下来。 他把花放到手里细细端详,花朵是很红的艳,一共有六片花瓣,花瓣和花蕊都是细长的形状,幽幽的淡香不断飘过来。 “安安?”邓绥祎听到有人叫他,扭过头看到了秦梁。 “你怎么会在这里?”邓绥祎惊讶,因为他没见过秦梁出去过寺庙。 秦梁还是那穿着那身颜色暗沉的赤色袈裟,手里的佛珠规律地拨动,声音沉静。听到面前人的话,他似乎感到疑惑,“这是我们家呀。” 闻言,邓绥祎朝身侧看去,周围的石壁变成了舒适的床榻,是他们在寺庙时的住处。 不对,他不是在昆仑山的秘境里吗? “安安,你还要离开吗?”秦梁垂着眼睑看他,熟悉的声音让邓绥祎想起来。 这是他当时从皇宫里出来回到寺庙的时候。 他记得秦梁当时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将他锁了起来。邓绥祎低头果然看到了脚踝上的锁链。 “不要离开我。”秦梁原本无情的眉眼向下垂,显得很可怜,上身凑过去,两人的衣物胶着在一起。 邓绥祎还在思考秘境,连面前人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都没注意到。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秦梁伸出手去摸他的长发,白皙的手指穿插在乌黑的头发里,说不明的亲昵,“我好想你,安安。” 视线里紧盯着邓绥祎带着水光的唇,耳朵里听不到他的声音,低下头要去吻他。 邓绥祎被亲懵了,他想不起来当时的具体情形。 秦梁趁机侵入他的口腔,湿漉漉的触感从脚踝逐渐攀爬到胸前,温热的大手紧扣住邓绥祎的脑袋,让他动弹不了。 略微粗重的呼吸始终扫在耳边,让他忍不住沉溺。 “安安,安安,宝宝。”粘稠的称呼不断从秦梁嘴里跳出,邓绥祎早就免疫,秦梁总是这样叫他。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邓绥祎记得他刚刚有记忆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秦梁,那时他将秦梁当做自己最信任的人,无时无刻不缠着他。 吃饭,洗澡,诵经,全部都要和秦梁一起。 “安安,起床吃饭了。”这是邓绥祎每天早上都会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晚上睡得晚,早上眼睛睁不开,伸着两只胳膊要让秦梁给他穿衣服。秦梁对此十分乐意,细致地帮他穿衣洗漱束发。 什么都爱亲力亲为。 邓绥祎快被养废了,遇到难题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秦梁。 这习惯到现在都改不了。 真是,很不好。 不过是,幻境罢了。 邓绥祎猛地睁开眼,面前场景急剧变化,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在扭曲,阴影从各个角落攀爬出来占满整个空间,就连面前那张秦梁的脸也在扭曲。 鲜红的血从秦梁的眼睛里流出,滴在他暗红的袈裟上,皮肤白得像鬼。 “安安,你不要我了吗?” 邓绥祎听到秦梁说,他猛地低头,看到自己站在寺庙的大门外,面前是秦梁站在原地看着他,眼里的忧伤要跟着血液一起流出去。 “安安,你不要我了吗?” 邓绥祎又听到秦梁在说。 眨眼间,秦梁的四肢漫上血液,数不清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身上,有东西在不停地吞噬他! 不不不!邓绥祎摇头,他不要秦梁消失,他不能离开秦梁。即便是幻境,他也不要秦梁死掉。 即使再讨厌秦梁禁锢自己的自由,他也从没想过要彻底离开秦梁。他们出生就在一起,密不可分。 他想回答不是,但禁制让他无法开口。秦梁看着他,身体逐渐消失。 最后留给邓绥祎的,是一双痛彻的眼睛。 “不不不不,不!”邓绥祎瞠目欲裂,他终于冲破禁制,说出了泣血的回答。 他冲过去,想要触摸秦梁的身体,却只摸到了一缕风。 天很阴了,乌云压顶。冷风呼啸,冰冷刺骨。 “看到了吗?”一个不可名状的声音从风声里钻出。 邓绥祎双目无神地呆坐在地上,他被幻境中秦梁的死去冲击到无法回应。 或许邓绥祎从来没想过,他和秦梁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亲情,友情,爱情,全部都是他们。 亲密无间,骨肉交缠。 一人死去,另一个也会跟着死去,这样的痛感让他痛不欲生。 邓绥祎坐在冰冷的地面,手心是秦梁留下的佛珠,上面还有秦梁的体温。 “你的一意孤行,只会造成他的死亡。”那个声音又在说话。 为什么?邓绥祎不明白。他如何一意孤行? “你还记得你之前做过什么吗?”祂停顿了下,意有所指,“很多人因你而死,就连秦梁也不会例外。” 什么?什么是很多人因我而死。 邓绥祎脑中一片混沌,什么叫很多人因他而死。 邓绥祎自诩魔修,但从不作恶,最多就是辜负几人真心,他不认为这是作恶,比起那些杀戮成性的人来说,他最多只能算是风流。 祂见他依旧不知何事,长叹一声,“孽缘,孽缘。” 随后一阵风卷过,幻境又发生了变化。 邓绥祎看不到东西,周围很安静,如同大雪后的静谧。 “安安?快醒醒,再不醒上学就要迟到了!”是一个稚童很清脆的声音。 邓绥祎睁开了眼,这是一间十分豪华的屋子,床褥都是价值千金的狐裘铺成的,万年古木制作成的熏香味道淡雅,盘旋在屋内久久不出。 “安安,起床了,母亲一会儿该训我们了。”说话的男孩可爱,肉嘟嘟的脸蛋,眼角有一颗淡红的痣。 母亲?这个词对邓绥祎来说太陌生了,他是**结出的魔修,无父无母无亲。 男孩见安安不理他,也不管了,伸出手拽着安安要他起床。母亲一生气,他俩都得遭殃。 邓绥祎被男孩拽着起来,任由男孩带他去学堂,但他的眼睛始终放在男孩的身上。 因为他感到熟悉,男孩的容颜声音行为,都让他万分熟悉。仿佛从出生起,他们就相识相知,甚至曾共用一个心脏。 “安安,我带了甜枣,一会儿给你吃。”男孩小声地和安安交头接耳,眼睛还偷瞄上头讲学的老师,生怕被逮到。 邓绥祎有时间看清自己,他的手变成了小孩子的手,肉乎乎的,个子也矮矮的,但他看不到自己的容貌,只能从这些拼凑出自己应该是变小了的结论。 他张口说,“你是谁?”在问面前的男孩,声音脆生生。 男孩听到安安这么问,惊讶了一下,随后靠近他小声地说,“安安是不是睡懵了,我是哥哥呀。” 哥……哥?第二个陌生的称呼。邓绥祎不解地看向男孩,这是谁的回忆。 哥哥是谁?妈妈是谁?这里是哪里。 男孩见他还不理解,急切地说自己的名字:“我是禾木呀,我是哥哥呀。”说完还伸出手去摸邓绥祎的脑袋,“也没发烧呢。” 邓绥祎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瞳孔微缩。 禾木,那个曾经的天之骄子,第一门派天山派的继承人。 怎么会是他的哥哥!他是禾木的弟弟吗? “安安,该回家了,母亲还要检查修炼。”禾木又拽着人回家了。 不得不说天山派不愧是第一门派,坐落在雪山之上,整个门派飘忽着充沛的灵气,仿佛连呼吸都能化作白雾。 大殿由万年寒冰砌成,阳光透过冰墙,折射出七彩光晕。派中弟子皆穿白衣,在练武场上练剑时,身形飘忽如雪,剑光交织成网。 “安安,快来吃饭了!”禾木朝门外的弟弟招手。 邓绥祎正看着天山派的宏大气派,已有些痴呆了。他只从前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一点关于天山派的壮大,如今一见,是他没曾想的宏大。 但,很熟悉。 “弟弟来吃饭了吗?”一道温柔的女声自门后响起。 一位女子身着素净的雪白长裙,款步走入。她的面容极美,宛如精心雕琢的白玉,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一头青丝只用一支简单的木簪挽起。 那双本该清丽动人的眼睛被一条素白绸带轻轻覆住,遮住了原有的神采。 邓绥祎觉得眼熟,特别是女子没被遮挡的下半张脸,和他长得很像。 这便是禾木和弟弟的母亲,云氏,云柔。 她虽不能视物,步履却不见迟疑,显然对周遭的一切都熟稔于心。她微微侧首,面朝厅内,那双被白布盖着的眼睛,似乎穿透黑暗,感知着孩子的存在。 “母亲!”禾木每天都期待着这天,这是母亲每月出关的日子,他们平日不见母亲,唯有今日能和母亲一同用饭。 所以禾木很高兴,十分高兴。 邓绥祎也跟着傻笑。 可爱的宝宝们[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囚笼(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