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团最强战力策反后》 第1章 旧日历反抗记 第一章旧日历反抗日记 旧日历136年9月18日。 伦拉斯特终年飘雪,积雪已经没过了虞敬安的小腿,他垂下眼,搭在剑柄上的手指抬起,黑红色的液体在瞬间从雪地中涌出,干脆利落地刺穿勉强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小队。 远处的黑影一同倒下,虞敬安把手指放下,轻微的“咔哒”声之后,原本陷入雪地蔓延到远处城市的黑红色液体重新回到他脚下,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9月19日,伦拉斯特王都内部再次向他发出私人密文,邀请他前往王都接受伦拉斯特亲卫职务,肃清边境感染者军队。 密文被虞敬安本人晾在伦拉斯特冻土上整整一天,隔日,伦拉斯特王都收回密文,下达命令,肃清边境所有感染者 伦拉斯特亲卫带领王都军队前往边境,所有属于伦拉斯特的次城全部封锁,勒令所有人不得与感染者接触。 9月21日。 军队即将到达边境,虞敬安率其游击队坚守战线,令伦拉斯特军队不得踏前一步,双方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9月底,感染者反抗军首领宁从南归队,率大批感染者攻占第695号移动城市,天灾降临,伦拉斯特军队短暂撤离。 旧日历136年10月2日,伦拉斯特次城,第695号移动城市。 俞全用靴尖磕上房门,门关闭的时候发出咔嚓一声响,烧着壁炉的房间内,令伦拉斯特那帮酒囊饭袋闻风丧胆的虞敬安坐在扶手椅里,而那位反抗军的首领宁从南站在他身边,正低头和对方说着什么。 “那你打算怎么样?” 虞敬安揉了揉太阳穴,黑色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从肩膀上滑落,涣散无神的蓝绿色眼睛抬起和俞全对视又移开。 “第243号移动城市,那地方有完善的拟态阳光系统,是伦拉斯特所有次城的重要食物产出地。” 宁从南吊儿郎当地靠在窗边,看到俞全,他朝着对方挑了挑眉,随后接着和虞敬安说道 “我和‘忠犬’的队伍会和你一块去,‘寒鸦’们应该休息休息了。” “我明白了。” 虞敬安点点头从扶手椅上站起身,经过俞全身边时,他礼貌地朝对方微微颔首,即便如此,虞敬安身上那股阴冷肃杀的暴戾也掩盖不住,几乎要溢出来。 在被宁从南拉入反抗军前,虞敬安与他一同出逃的感染者也就是“寒鸦”们一同在雪原间游荡,任何前来清理他们的队伍都被无差别杀死,与“忠犬”不同,他们没有归处,也没有目标,只是为了活着而游荡在伦拉斯特的风暴中。 “虞敬安。” 走到门口时,宁从南在他身后喊住了虞敬安,虞敬安回头,那双死人一样涣散仿若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的声音……” 虞敬安搭在门把手的右手顿了一下,他转过头去,毫不介意地扯下自己的衣领,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脖子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 “是天灾病。” 血早就止住了,但因为天灾病的原因,他的脖子长不出新肉,自然而然也就只剩下骨头,食管还有零星皮肉留在那里,看上去格外狰狞恐怖。 “二次感染?” 宁从南盯着那处伤口,没忍住又碰了碰自己同样被天灾病感染的小臂。 俞全移开视线,他现在会兼职反抗军里的医生,当然见过无数个因为感染天灾病而出现的伤口,但像虞敬安这样惨烈的,他还真没见过。 “是。” 虞敬安重新把高领穿好,没在房间里过多停留,推门走了出去。 天灾病,作为人类开始区分感染者与普通人的罪魁祸首,首次发现是在旧日历1年,人类经过第一场天灾过后。 被感染的人通常会有皮肉溃烂,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症状,那时的感染者还是少数人,直到旧日历2年,第二场天灾过后,感染者数量大幅度增加,同时出现的还有感染物品,感染动物,且在第二场天灾过后,感染者开始拥有常人无法拥有的超自然能力。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内感染者的野心在超自然能力的加持下大幅增长,他们发动战争,奴役普通人,但很快,这种现象就被打破了。 旧日历5年,当年的感染者首领因过度使用超自然能力导致天灾病扩散速度大幅增加,血肉迅速融化掉落,最后成为一架白骨,同年,大批感染者出现同样的症状,而普通人民为了躲避天灾而专门建造的移动城市正式投入使用,人类逐渐减少与天灾的接触,感染者数量迅速减少。 旧日历10年,普通人类再次占了大数,有一学术泰斗的儿子提出感染者本性论,认为应将所有的感染者投入危险又或是辛苦的工作以此减少普通人损失,同时,禁止感染者与普通人相处,称感染者的劣根性永远残留在血脉中,它们危险,狡诈,是永远的定时炸弹。 学者的提议最终被否决了,但各国依旧对感染者划出了一道永远也不能踏足的线,借以法律的名义不许感染者进入城市,不许感染者私自学习,不许感染者出现在公共场合等等条例,并将感染者或感染者后代引诱至天灾现场,污染矿洞等危险感染源,以此进行研究与开采。 大概是为了震慑住这群“定时炸弹”,有关感染者的法律条约后面总跟着一条警告。 如有违反,格杀勿论。 “啊!敬安哥!” 走进临时诊所,虞敬安顺手从桌上拿了一颗姜糖送进嘴里。 感染天灾病之后他总觉得冷,这种冷不是穿衣服烤火又或是吃烤土豆就能解决的,而是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甚至能影响到身旁人的那种冷。 以往他还能靠吃姜糖缓一缓,但在二次感染之后,就连以往辣到他掉眼泪的糖也索然无味。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那帮伦拉斯特的走过真是阴魂不散。” “敬安哥,我最后飞过去打爆那只走狗时的冰锥是不是帅炸了,我简直就是神枪手在世!” “得了吧,大哥哪有闲工夫注意到你啊,他肯定是被我及时的冰冻控制给深深的感动了……” 二次感染的疼痛和初次感染的疼痛叠加在一块,加上感染的地方是喉咙,虞敬安并不是很想说话,他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摆摆手示意自己游击队的“寒鸦”们各就各位,该治疗的赶紧去治疗,该汇报的赶紧汇报,自己则懒洋洋地靠在诊所的墙壁上,含着糖等它完全化掉。 姜糖的最后一丝味道在嘴里散开,诊所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风雪载着冷气一股脑地涌进诊所,虞敬安打了个哆嗦,很快就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那是一个过于健硕却不愿意把自己的脸露出来的人,“忠犬”,晚虞敬安一步加入反抗军的人。 原本嘈杂的诊所陷入长久的寂静,在虞敬安面前闹腾过头的队员面对面前这位莫名其妙怂得不行,个个低头装作认真地去看手上的绷带或者是纸质的报告。 “宁从南……让我……与你……一同。” “忠犬”说话时每个词句隔得时间过长了些,但这能够理解,他的感染源在喉咙,且已经感染了许久,到了说话吞咽都费劲的地步。 “我知道。” 虞敬安站直身子,揉了揉自己的初次感染源——右手手腕,钻心的疼痛让他忽视掉自己喉咙处的不适感,抬脚跟在“忠犬”身后,钻进了战术规划点。 门被打开又关上,宁从南坐在椅子里,看到“忠犬”与虞敬安,他拉开自己面前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 “这是一次保密谈话,俞全已经开启了探测屏蔽屏障,无需担忧谈话的内容被偷听。” 俞全,与反抗军长期合作的情报贩子,他因感染天灾病而获得的能力完全对得上他的职业,千里传音,屏蔽探测,宁从南之前测试过,俞全的屏蔽探测相当于将人圈进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的人无法被外人察觉到,也无法被机器检测到。 “是的,没错,我是俞全,在短暂与宁从南会面后我再次混入了伦拉斯特亲卫的临时营地,尽管如此,此次谈话我依然会参加。” 俞全出来冒了个头,看他身后的背景,大概正蹲在某个伦拉斯特军队的外围部分,风雪大到让他睁不开眼睛。 “这风也是真够大的,早知道多带点衣服过来了。” 宁从南轻咳一声,打断他的嘀嘀咕咕,他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面上。 “二位,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是靠近伦拉斯特王都的第243号移动城市,我们缺少食物,而那里是伦拉斯特食物较为丰富的地方,如果能占领那里,以我们目前的数量,便能不再为食物发愁。” “这是243号移动城市的简易地图,是在虞敬安你和‘寒鸦’们驻守战线的时候我和俞全绕后去了243号得到的地图。” “如果状态理想,我们会在10月5号到达243号移动城市,届时需要‘忠犬’以及其队伍吸引243号城市驻扎军的注意,宁从南和虞敬安需要趁机进入243号城市,占领地下农场,同时,我会回到695号城市,启动城市,开往243城市进行支援并准备两城合并。” 宁从南说完,俞全非常自然地结果了话茬。 “但伦拉斯特军队的驻扎地就在243号城市的旁边,一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会和肃清感染者的王都军队以及243号的驻扎守卫起直接冲突。” “这件事不用担心。” 沉默许久的虞敬安终于开口,他在心里飞快估算了一下243号移动城市的面积,随即开口道 “我可以提供远程支援。” 他没说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晓天灾病带给他的霸道能力,那种液体就和以往旧时代里科幻小说里的精神力一样,只要脚下有土地头顶有天空,那东西就能毫不讲理地蔓延,如果不是虞敬安还想活命,那液体估计能无限蔓延,直至铺满整片伦拉斯特。 液体蔓延到的地方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但踩着上面的人干什么,说了什么话,现在什么心情,虞敬安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只要他抬一根手指,长出来的液体就和串烧一样一戳一个准,甚至还能根据虞敬安的手势进行绞杀,解剖等行为。 虞敬安说完,抬眼扫过房间内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从南的脸色好像臭了点。 “不……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会抗住……一切,不需要……支援。” 沉默之际,“忠犬”开了口,他从进门起便一直站着,身上沉重的装备让他并不方便坐下。 “那样你的队伍里免不了伤亡,‘寒鸦’很喜欢他们,没人希望你们死在那里。” 虞敬安不赞成地反驳 “死……在战场上……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忠犬”依旧坚持。 虞敬安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冷着脸没再说话,他说不过“忠犬”,他们起过无数次争执,对方的执着每次都超出他的想象。 “行了行了,说什么死不死的,都乐观点啊,万一你们的头头这次走大运了带你们零损失抢下那座城呢,对吧?乐观点哈,我可是从别的世界穿来的天选之人。” 宁从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搂住虞敬安的肩膀,同时拍了拍“忠犬”的后背。 虞敬安嗤笑一声,毫无尊重一下这位首领的意思。 “您指的是您系统那里的0.005%的概率?那还不如指望您多去给队里的感染者讲讲课呢。” 宁从南啧了一身,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心脏,作势要倒地的样子,显然,他对自己刚才的话非常心虚。 “哇!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觉得我的心好像死了,虞敬安,你把我的心给害死了,你必须要用一辈子来赔。” 回应他的是虞敬安地的又一声嗤笑。 隔日,宁从南,虞敬安,“忠犬”以及其队伍离开695号移动城市,在漫天大雪中前往243号移动城市。 旧日历136年10月5日,“忠犬”队伍出现在243号移动城市视野范围内,243城市内部立刻拉响警报,原在243城市边休整的伦拉斯特亲卫队立刻出动,如“忠犬”所说,他的队伍的确抗住了全部火力,没人注意到城内。 第三天,宁从南与虞敬安占领243城市的地下农场,俞全启动695号移动城市,带领感染者与虞敬安的“寒鸦”前往支援,伦拉斯特王都拉响22道警报,勒令伦拉斯特军队无论如何要阻止两城合并。 旧日历136年10月22日,695号移动城市在即将与243号移动城市合并时被伦拉斯特亲卫长——终贤打断。 对方利用前无仅有的暴力装置开始对感染者反抗军进行全面压制,“忠犬”队伍损失惨重被宁从南强制召唤,为阻挡终贤的脚步,虞敬安孤身进入雪原与终贤以及他手下的伦拉斯特王都亲卫队进行周旋。 脚下的雪原被不断翻涌的黑红色液体覆盖,9天时间,宁从南被迫将243号城市远离695号城市却仍无法阻挡终贤的脚步。 旧日历136年11月1日,宁从南主动放弃反抗,于伦拉斯特王都处刑,剩下的感染者作鸟兽散,“忠犬”再次成了“丧家犬”,终年游荡在伦拉斯特的冻土之上,而虞敬安,那位不惜压上自己的性命也要阻挡终贤妄图赢来胜利却只得到轻飘飘死亡信息的感染者,在处刑当天大开杀戒,却在见到宁从南尸首分离的尸体后收手,不知所踪。 直至新日历156年,虞敬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伦拉斯特王都周边。 平静了一百多年的伦拉斯特冻土再次被人撕开一条狰狞的缝隙—— 第2章 重建反抗军 第二章重建反抗军 新日历156年8月24日,伦拉斯特边境村庄。 “老头子想活命就赶紧滚开!我只是奉命行事,规定检查感染者。” 身穿黑色制服的检查队成员站在村口,老人拦在他们面前,固执得不愿意让检查队踏进村里一步。 “可是老爷,你们每次过来都要带点粮食走,以前还好,现在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昨天不是刚来过吗?我们真的交不出多余的粮食了。” “我说了,我们也只是例行检查,再不让开,我们把你的腿踹断也一样能进去。” 说着,检查队抬脚就要踹向面前的老人,老人张了张嘴,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人拉了一把。 “检察官老爷,私自对民众动手是犯法的吧?” 拉他的是个身材消瘦颀长的青年,白色长发松松散散地扎起,大冷天,他就穿一件高领加裤子,就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冷一样。 老人碰到他手的时候被那人浑身上下溢出来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哆嗦差点没站稳,青年扶住老人,等老人在原地站稳,他提着一根铁棍往前走了几步。 “你从哪冒出来的?” 检查队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感,直接略过男人的话题,另起了一个。 “我说了,我只是例行检查,他这种行为可以被算作妨碍公务。” “妨碍公务……” 男人把这四个字又在嘴里转了一圈,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讥笑,下一秒,男人突然举起棍子,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棍子砸在检查队脑子上。 铁棍与检查队的前额短暂相贴,男人没给他反应的机会,铁棍砸上去的同时抬起腿一脚踹在对方腹部,趁对方弯腰,对着检查队的后脑勺又是一棍。 那力气可不算小,检查队当场被砸得脸着地倒在地上,男人见此仍不收手,接连几棍飞快地砸到对方后脑勺上,直到血液飞溅,他再也感受不到检查队的生命特征,才懒洋洋地把棍子一扔,目不斜视地跨过尸体。 “敬安哥!敬安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给奶奶上完药回过头一看……嘶!我靠,你怎么把检查队的给杀了?!” 远处,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孩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过来,在看到地上的尸体时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 “哦。” 虞敬安应了对方一声,涣散如死人一样的眼睛因为风半眯着,无端让人联想到坟地里的墓碑。 “哦什么啊!那是检查队!检查队啊!伦拉斯特王都的人,他干啥了?值得让你冒着被打死的风险也要给他脑袋开花?” 小孩很明显对他的表现感到非常不满,他跳起来想弹虞敬安的额头,手指还没碰到,虞敬安一把提溜住他的后脖颈,嫌弃的把他提远了点,小孩挣扎了几下没挣扎下来,最后认命地被虞敬安提着走。 “算了,下次检查队来的时候你去柴火堆那躲着,就说你畏罪潜逃了,他们应该不会为难的。” “那你呢?” 虞敬安伸手勾住方览也就是小孩手上挂着的大衣,天冷得他懒得抬手,索性直接披在肩膀上。 “被发现是感染者然后被打死?” “我躲其他地方。” 方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跟着虞敬安身后,打了个哈欠,吃了一嘴的雪。 “之前都好好的待窝里,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火气那么大。” “是不好,见到两个故人。” 虞敬安抬起眼,蓝绿色的眼睛毫无目地的望向被暴雪覆盖的远方,半晌,他垂眸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弯腰钻进一旁的树林。 走在前面给自己挡风挡雪的人没了,方览瞬间被刺骨的风吹得后退好几步,他熟练地转了个弯,愣是从快到家门口的小道和虞敬安一样钻进了树林。 “敬安哥,你要干啥去啊,带我一起不。” “不带,回家去,今晚我不回去了。” “不要,你不能夜不归宿。” 方览钻得就像地里的猹一样快,呲溜一下抱住虞敬安的小腿,摆出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的架势。 “松手。” “不要。” 虞敬安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抑制住自己想要一脚踹开的冲动——这小子的感染源在肩膀,平时睡觉碰到枕头就会吱哇乱叫,他要是一脚踹下去方览保准能疼得飞起来。 “行了,你先起来。” 虞敬安蹲下身去捞趴在地上的方览。 方览得寸进尺一把抱住虞敬安的手臂——他当然避开了对方右手手腕上的感染源。 “休想抛下我一个人溜走。” “你真是……” 虞敬安闭了闭眼,方览有所感应似的松开他的手,没再纠缠。 “算了,也不是不行。” 半晌,虞敬安睁开眼睛,他让方览等在这里或者回家,自己在夜宵点左右就回去。 得到了准确的时间,方览也没了再留下的理由,他嘱咐了几句让虞敬安注意点自己的天灾病源后便再次撅着屁股钻了出去。 “他……是谁。” 方览走后,虞敬安提到的的故人——“忠犬”从树干后走出,他卸下了一半面具,露出的灰色的眼睛朝着方览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随后又转头看向虞敬安。 “衣服穿好,冷。” “弟弟,不是亲的。” 虞敬安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拉下披着的风衣,妥善地穿好,再把自己衬衫的扣子扣到最顶端。 “行了,走吧。” 虞敬安跟在“忠犬”身后,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熟悉的屏蔽场将他笼罩,虞敬安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跟着走进了深处。 “我以为你不会来。” 俞全坐在被砍下放倒的树干上,四周除了那个树干子外没有其他坐的地方,他的面前是还烧着的火堆,除此之外再没了其他东西。 虞敬安抱臂站在一边,没有任何要坐下的意思,他在反抗军里的熟人只有宁从南,对方死后,他一点都不想和曾经的反抗军扯上关系。 “寒暄就算了,直接说吧,有什么事?” “我们……希望重建反抗军。” “忠犬”同样没有坐下,他多走了几步,站在俞全身边,转过身与虞敬安对视。 果然没好事。 虞敬安在心里思索着自己现在该摆个什么表情,后面觉得自己就算思考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不会摆出来,所以他干脆维持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重建反抗军?容我冒昧地问一句,靠什么?” “靠信息传播,我建立起了一条完整的感染者信息交换通道,总有想要活命的感染者孤注一掷。” “哈,也亏你想得出来,你觉得他们能是什么忠诚又能打的香饽饽吗?能不能活着走上战场都是个问题。” 虞敬安这话尖利到有些刻薄,但他毫不掩饰,紧接着,一股腥味便涌上他的喉咙,密密麻麻的痛感从他的脖子蔓延到全身,虞敬安的说话声顿了一下,下一秒,点点血迹从他脖子处的感染源流出,渗透他的衬衫衣领。 啧了一声,虞敬安把风衣衣领拉高了一点,挡住血迹,没再张嘴,而是直接让自己的声音出现在两人的脑子里。 “如你们所见,我现在就是个指不定哪天就被天灾病弄死的定时炸弹,不想被拖后腿的话就赶紧走。” “你在赌气,你还在恨宁从南当年的先斩后奏。” “随你们怎么想,就算是恨,我也恨得有理有据。” 虞敬安已经没了再聊下去的耐心,他竖起衣领,转身就要走出去。 “虞……敬……安,请等一下。” 虞敬安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到“忠犬”平静的灰色眼睛。 因为自己的天灾病,他甚至能够透过那层面具感知到对方的口型,以及他平静的内心。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请相信,你,我,我们,我们的同胞们,无论能不能上战场,是否……忠诚,他们,都陷在这场战争中……太深了。” “宁从南……他,当时只是想结束这场战争,这场……毫无必要的牺牲。” “别被他的美好承诺给骗了。” 顿了一下,虞敬安微微侧头,幅度很小,长发完美地掩盖了他的表情,半晌,他又补充了一句。 “谁知道是不是呢。” 这次的领域里静默了很久,虞敬安的耐心完全耗尽,他重新侧过头,大步走了出去。 “矿场,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来243号移动城市的北边矿场。” 这句话是虞敬安踏出俞全的屏蔽领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说得那么顺畅,是俞全说的。 重建反抗军?痴人说梦。 谁能保证旧时代的惨剧不会再次发生?谁能保证这次行动的可能性?又有谁能保证起步时感染者对反抗军绝对信任的可能性? 理想主义的亏吃得已经够了,虞敬安不想再吃第二次。 心情烦躁地扯起衣领,虞敬安开始想自己该怎么和方览解释自己衣领上的血迹,他实在是不想再去吞那些苦得要死的药丸。 他都快死了,还不让他安分点。 “敬安哥,你出来了。” 原本靠在一颗树上昏昏欲睡的方览听到脚步声立刻睁开了眼,看到是虞敬安,他非常自觉地跟到了对方的身后。 天色已晚,雪也已经停了,就连虞敬安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在里面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拽了拽自己的领子,却猛然停住了动作,他短暂地闭了下眼感受四周的环境,顾不上自己的喉咙,喃喃着问出声 “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 “什么?” 方览还没说完话,虞敬安一把提起对方的后衣领,一路飞奔,越靠近村庄,他感受到的气息就越清晰,绝望,怨恨,痛苦……那不属于他,属于徊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天灾赋予他能将情绪为己所用的能力,这也让虞敬安能够感受到许多难以被捕捉到的细节,而现在,这个能力告诉他有人正在进行一场杀戮。 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林,几乎是刚踏出树林,炽热的大火铺满而来,虞敬安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出是由感染者放的火,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扑灭。 他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伦拉斯特冰原上从未有过的温暖,是用用人和一整个村庄堆出来的。 听到脚步声,穿着精致黑色制服的人转过身,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虞敬安却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啊,看那边,是他吧,虞敬安,那个感染者,他杀掉了一个检查队成员。” “原来他不在里面啊,早知道不放火了。” 伦拉斯特王都检查队的人。 他们站在大火之外,大概十几个,任何试图从火场里爬出来的村民都被他们踢了回去。 嘲讽,不屑,意外……天灾病把这地方的情绪一点不落地全部送到了虞敬安的脑子里,繁杂又不甘的情绪几乎要把他的脑子给撑爆。 方览站在他身边,呆愣地盯着被大火覆盖的村庄。 “怎……怎么……我明明,明明刚还在的,而且,而且村里没有其他感染者,感染者,只有我们两个。” 有个检查队听到了方览的话,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毫无形象地大笑出声。 “那不正好,接触感染者,包庇感染者,死罪啊。” “感染者虞敬安,伦拉斯特王都亲卫长终贤有请,恭喜你,将获得你此生第一次踏入王都的机会。” 长久的沉默,虞敬安站在原地,他盯着面前的检查队,半张脸被黑夜吞没,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火,愤怒,无数人愤怒又不可置信的情绪,真熟悉……啊……想起来了,旧时代的反抗军,那一次,也是这样的。 人命无关紧要,死亡人数只是纸上的一个数字,亲手搭建的组织毁于一旦,而罪魁祸首只是达到目的而已。 至于他,将再一次无处可去。 “其实不是第一次。” 终于,虞敬安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像是直接出现在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里一样,每个人都听得到。 他觉得自己或许该感到愤怒,又或是感到仇恨,但大约是因为见过一次的缘故,虞敬安没什么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拿起了一把许久未被使用的刀,以为会对此感到生疏,但拿到手上才发现依旧顺手,旧日的记忆存在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想不起来,一些东西仍深深地刻在身体里。 虞敬安抬脚缓缓走向检查队—— “时间过得太久了,你们敬爱的亲卫长果然没和你的提过。” 眨眼,一个旋身,虞敬安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其中一位检查队的身后,就像一位音乐指挥家,他抬起一只手,指尖如蜻蜓点水般蹭过对方的皮肤。 体内的暴戾情绪几乎要将虞敬安给撑爆,他冷着脸,液体借着黑暗缓缓渗入雪地。 下一秒,黑红色的液体猛然贯穿对方的手腕与脚踝,来不及反应,虞敬安抬起另一只手,“噗呲”!是尖利物品贯穿人肉的声音,跟在这声音后面的,是陆续从喉咙里溢出来的惨叫声。 虞敬安放下手,接着搂住其中一人的腰身,用感染又一次开始扩大的右手细细摩挲着穿透他们血肉的黑红物质,抬脚,迈着平稳的步伐,带着那十位被他钉在原地的检察官绕着大火转了一圈,顺带带着他们看看自己同伴的惨样。 他的声音低哑,犹如埋葬在过去的幽灵坟墓,无论如何无法甩掉,如影随形,平静得不像话 “但没关系,我并不介意,亲自为你们讲解。” 第3章 杀掉看守或是杀掉亲卫 第三章杀掉亲卫 这场单方面的杀戮持续了一个晚上,方览曾试图把火扑灭,但那场火就像定时且上了锁的闹钟,除非到了时间,否则谁也没法把它扑灭。 虞敬安没有试图去救人,他们赶到的时候村里已经没能自主行动的人了,检查队早在放火前就把他们的手脚全砍掉了,正因如此那些情绪才会这么浓烈,直到如今也依旧徘徊在这片土地上,源源不断地往虞敬安的脑子里钻。 直到大火渐渐弱下去,虞敬安才掐住最后一个人的脖子,把他的脸摁进火里,直到生命特征彻底消失,他才松开手。 “哥……” 见虞敬安终于停手,方览终于停下他徒劳的动作,他走到虞敬安身边,没做其他的动作。 “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哪?不知道。 虞敬安没有立刻回话,他放下自己的双手,收起扎在亲卫身上的黑红液体——情绪的具象化——沉默地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矿场。” 半晌,虞敬安揉了一把方览的头发,这次他没用天灾能力直接在对方脑子里说话,声音沙哑到不像话。 他其实有预感自己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到反抗军,只是没想到那一天来的那么快,在冻土上游荡的生活不好过,虞敬安深知这一点,方览还没成年,他受不住的,最起码“忠犬”还有跟着之前“忠犬”逃亡的“寒鸦”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护着点方览。 但在此之前……虞敬安顿了下,他重新走进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的村庄,一把长剑正安静地躺在雪地上——是他之前用的那一把。 将这把剑重新别回腰间,虞敬安蹲下身把检查队身上还未损坏的装备拆了个干干净净,方览非常自觉地抱了一部分武器在怀里,直到那地方再也找不出其他的物资,虞敬安才重新转过身 “行了,走吧。” 243号移动城市北边矿场,地下结构。 第三天,找到虞敬安。 俞全用矿镐在岩壁上凿出又一道竖痕,矿镐是他们这里唯一能用的东西,尽管他和“忠犬”汇合之后常常出去,但根本没法从城市驻守队那扣出任何一点装备,就连单独的检查队都遇不到。 没有装备,意味着他们暂时无法行动,暂时无法行动,意味着死在这里的感染者会多添几人。 各种死去的感染者尸体毫无尊严地堆在角落,俞全仍然记得他们临死前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他们亲朋之间对他的渴求,以及,对伦拉斯特这片土地的愤怒。 “俞全,南希她快撑不住了,她身上的伤口连脓流不出来了。” “俞全,杰里他的尸体找到了!该死的家伙,那群人当时把他活活打死后不知道挂在那了,现在杰里的头被挂在矿场的看守塔上!” “那群畜生!他们把我们的命刚做娱乐的工具!我看到了,刚才他们强迫让一个矿工从炭火堆上爬过去!” …… “俞全……我……很早就说过了,比起……找到虞敬安,你该……先让我,踏平这座矿场。” 不知何时,“忠犬”走到了俞全的身边,他抬头去看岩壁上的三道痕,第一道,是俞全与他见面的日子,也是重建反抗军这个想法的雏形,第二道,是二人决定重建反抗军并修缮感染者矿场信息渠道的日子,第三天,是找到虞敬安的日子。 “可是我们一但动手就一定会暴露,” 俞全苦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看了一眼身后因为长时间接触天灾感染源身上的感染源迅速扩散的瘦弱矿工。 “‘寒鸦’,还有盾卫队,他们都还没有休整好吧?之前的那场战争消耗太大了,就连我的身体都还没修复好,更别说你们这群站在前线的。” “你现在可能确实能踏平这座矿场,但在那之后呢?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在雪原内进行长时间游荡是必然的,如果找不到好的武器,起码该有一点医疗装备吧,要不然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难道就留在这里吗!我们根本拿不到任何装备,只能……用人命堆出来!” “忠犬”的情绪终于激动起来,他抓住俞全的肩膀,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你……为什么会那么信任,虞敬安,他,就算他来了……你难道就能保证……他,还能像之前一样单人成军吗?他的状态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俞全看到对方疲惫的眼神,侧过头去没有答话。 他的确对虞敬安抱有一种近乎天真的信任,他当然清楚这种信任是从哪来的,每一次反抗军抽不出人手的时候不都是虞敬安站出来挡住敌人的所有攻击,杀伦拉斯特王都亲卫队就和玩一样,他很强,强大到就连宁从南在安排战术的时候都下意识地认为对方能够高效又精准地完成所有任务,甚至还能抽出精力支援其他方位。 如果说当年的反抗军能够成立,精神上靠的是宁从南的鸡汤,那虞敬安就是用实力去把鸡汤变作现实,让所有加入他们的感染者看到希望。 现在,当年反抗军的两个核心人物都缺了席,俞全就连如何起步都成了问题。 “忠犬”或许能够替代虞敬安的位置,但他自己呢?俞全认为自己做不到像宁从南那样。 “不能再等了,俞全。” “忠犬”松开抓着俞全肩膀的手,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沉闷但坚定。 “再等下去,死得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们可以死在途中,却不能死在起点……今天晚上,我会和盾卫队清理这座矿场里的所有看守者,既然做不到暴力碾压,那就用我们的命去把路走出来。” “尼赫迈亚,我不同意!” 俞全一把抓住“忠犬”即将离开的手臂,“忠犬”听到自己许久未被叫到的本名,下意识地一愣,俞全趁机大跨几步堵住他的去路 “首先,我同意你前半句的观点,但是,没有人是理应死在战场上的,但不能只让你一个人行动,你不能总是习惯性地把所有人护在身后,至少,让那群矿工能把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不是吗?” “再等一天,虞敬安从那个村庄走过来最少也要一天的时间,至少……” “俞全,啊!老爷子,你也在啊。” 俞全话还没说完,有个年轻的感染者矿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俞全整理好情绪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什么事?” “有个人点名要找你。” …… 俞全走进临时搞起来的会客室时还在低头想着该怎么提高存活率带着矿工从这地方冲出去,一抬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虞敬安?!” 他的声音太大,原本正低头和方览说话的虞敬安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压低手掌示意他安静,随后拉开黑色袋子的拉链,丁零当啷地倒出来一堆武器装备,里面甚至还带着几盒医疗包和三四瓶水。 “过来途中遇到了几支集合的检查队——” 剩下的话虞敬安没能说出口,停了一会,他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俞全和“忠犬”的脑子里响起。 “这是我的诚意,走投无路的感染者来投奔你们了,接不接受?” 俞全瞪着眼睛盯着那一桌子的装备看了许久,半晌,他张了张嘴,朝虞敬安露出一个微笑。 “当然。” “……这就是这个地下结构的部分特殊之处,现在是……黄昏,看守比较松,只要留几个在上面应付,基本上不会被发现异常。” 俞全带着虞敬安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地下的构造,虞敬安在心里画了个大致的地图,在看到因为治疗不及时而死掉的矿工尸体时停了下脚步,随后立刻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 “我明白了,今天晚上,把这里的看守杀干净,随后通过通道前往243号移动城市外围。” 虞敬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他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的西方矿场。 “据我所知,你们曾经在西方矿场逗留过,现在,我需要你在我的能力上搭建一条隔空通话系统,可以做到吗?” “我以前没干过,没法打包票。” 俞全抿着唇实话实说道 “那就是可以,你只需要把自己的能力附着到我的能力上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 虞敬安说着脱下手套,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将手贴上凹凸不平的岩壁。 矿场逐渐被一股淡淡的气息包裹,液体顺着虞敬安的手缓缓陷入岩壁,飞快地朝西方矿场奔去,俞全没犹豫,低声嘀咕了几句,同样将手贴到了岩壁上。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通话道路被一股强势阴冷的气息包裹,飞快地在地下穿梭着,俞全打了个哆嗦睁眼去看虞敬安。 “可以了,现在,你的话可以直接出现在这两个矿场的矿工脑子里。” 虞敬安打手势和俞全道谢,随后他靠在墙上,缓了一会,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西方矿场的各位,据我所知,你们挖到了令伦拉斯特王都感兴趣的矿石,现在他们勒令你们不许踏出矿场半步,声称会选择你们之中的某一个人破格进入王都,对吧?” 虞敬安说完后许久没人接话,半晌,有个人颤颤巍巍地出来问了一句 “你……你是谁?为什么……我们看不到你。” “我是北边矿场的感染者,之所以这样联系你们是我要保证我自己的安全。” 虞敬安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我从看守嘴里听到了那件事情的真相,你们挖出来的那块石头根本不是什么珍稀矿石,而是一块天灾感染物。” “王都一向认为天灾感染物比感染者更有威胁,到了晚上,他们会彻底放弃西方矿场,用炸弹把你们和感染物一同清除。”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只是陈述事实,再过几分钟,等天暗下来了,你们会看到制服更加精致,带着面具的伦拉斯特亲卫,他会杀掉所有试图逃出这里的人。” 虞敬安说着,微微抬手,他能感受到自己蔓延到西方矿场的液体从岩壁伸出,凿开被掩盖住的位置,将安置好的炸弹挖了出来,熟悉的铁锈味涌上,虞敬安面无表情地用衣领挡住渗出的血迹。 他的声音近乎无情,用一种纯然陈述事实的语气接着说道 “你们想要活命有两种选择,第一条,动用手上的一切资源,现在立刻去杀了看守,从矿场中逃出去。” “至于第二条,亲卫到了之后原本的看守会集体撤离,那时的看管会前所未有的松懈,杀掉亲卫,‘忠犬’会去到那里,如果你们真选了这条路,他们必定会支援你们。” 说完,没给对面回答的机会,虞敬安一把切断连线,他重新戴上手套,像回到了从前的反抗军一样熟练地下达指挥。 “‘忠犬’,你带盾卫队通过暗道提前出发,方览你跟过去当临时医生,俞全你去召集现在愿意跟着我们造反的矿工,我给他们做个大致评估。” “等天色彻底暗下来,我们就该行动了。” ——新日历156年8月25日7点56分,伦拉斯特王都。 终贤懒洋洋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中,他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系统上传到他设备里的照片,他的手指摩挲这照片上青年的脸,突然狠狠地把设备砸到地上。 “宿主,您仍在为自己当年没能成功拉拢虞敬安而感到愤怒,可你的目标分明已经达到了。” 冷冰冰的机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终贤深吸好几口气,重新缩回沙发里。 “那不一样。”他咬牙切齿地说,“他本来就该是我的,他会为我效命,为我杀人,为我做任何事,是那个叫宁从南的穿越者抢先了一步,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等了那么多久才完成任务!” “我明白了你的诉求,宿主,如果我说,你有一次弥补当年失误的机会,你会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