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日常》 第1章 第一章 秋日的大学校园里，梧桐叶落了一地。 一个穿着浅色卫衣的少年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校园里，秋风微凉，吹起他微卷的头发。 旁边乐跑的同学渐渐超过他，余安不慌不忙地骑着，享受校园美景和凉爽秋风，反正今天周五他不急。 突然！一个原本站在路边老人从旁边插过来。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余安赶紧猛按刹车，自行车头狠狠一歪，连人带车摔倒了地上。 摔倒前，余安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幸好他的速度不快，没撞上人。 余安趴在地上，脑子好像被冻住了几秒钟才开始运转，他爬起来，看到老人躺在地上。 完蛋。。。余安内心略微疑惑，他记得没撞上啊，难道记错了但现在这个场景也容不得他想太多。 他连忙过去扶起老人，“对，对不起？老爷爷，您没事吧？” 老人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扶着自己的腰和胳膊大声呻吟道：“你怎么骑车的啊？我好疼啊，我起不来啦！哎呦喂……” 余安听到老人受伤了，担心道：“您受伤了吗？我送您去医务室看看吧。” 老人听到，连连摆手拒绝：“不用这么麻烦的，你付点医疗费，晚上让我儿子送我去医院看看就行了。” 余安以为老人伤得很重，内疚极了：“没关系的，不麻烦，还是我送你去看看吧。” 因为这里发生了事故，一些学生好奇过来看，围了一圈人。 褚宋准备和朋友去打球，路过情人湖，看到了一群人围在那里，大学生们八卦又闲，他和朋友也好奇的过去看。 这不是余琛的弟弟吗？ 事件中心的主人公正好是好友的弟弟。 褚宋听到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这老头儿是故意的吧？我看他也没受伤啊。” “我一直在这儿，好像是这个老爷爷自己过去撞上的…好像又没撞上，我也记不太清了。” “小离，你刚看到了吗？好像是这个老爷爷自己走过去的吧？” “对对对，而且还没撞上，这老头谁啊？” 褚宋心想，原来是被碰瓷了。 看着这老头身体离倒下的自行车还有个一米的距离，眼睛半眯着，光张着嘴在呻吟，瞧着还没余安严重，余安浅色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头上的小卷毛也有些乱。 余安想要拉着老人起来，老人却不肯起，嘴直喊疼。 旁边的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余安脸皮薄，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慌乱无措。 他没办法，从口袋里拿出蓝色怪兽小钱包：“对不起，那我给你付医药费吧？需要多少呢？我没带多少现金，要不手机转给你吧？” 老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余安了，他看出余安家里不差钱，又长的嫩生生的，应该是个才步入大学的学生，他说了一个数字：“八千块钱吧。” 这个数字对于余安来说不是一笔小数字，但是他也能拿出来，余安掏出手机准备扫码转钱。 见这小孩儿真准备乖乖付钱，褚宋穿过人群上前，摁下了余安的手。 “正好我是学医的，我来给您看看吧。”声音冷静沉稳。 余安抬头望向来人，这人他认识。 是哥哥的朋友。 他哥哥余琛，性格与有点儿内向的余安不一样，性格爽朗大方，广结善缘，狐朋狗友非常多。 不过他对褚宋影响深刻的原因，除了褚宋与余琛关系最好之外，还有就是褚宋长得最好看。 一米八五往上的个子，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五官俊美，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余琛的弟弟，他会觉得这人比哥哥还要好看。 老人自然不同意，“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不耽误你们上课的时间了。” 褚宋笑眯眯地说：“不耽误，我正好是医学院的学生，要是治好了你，说不定我们老师还会表扬我呢。” 老人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H大是全国顶尖学府，医学院尤其出名，出过许多有名的院士医生，他一听就着急了，“唉唉”地叫唤。 褚宋又说：“再说了，大爷，我看你精神足得很，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头不乐意了，这不就是不想给钱的意思吗？他梗着脖子喊到：“你谁啊？多管闲事！哎哟，我的腰啊...我的腿啊...” 余安拉着褚宋的手担心说：“他好像真的受伤了。” 褚宋拍了拍余安的手安慰：“没事儿。”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余安抬头看着他帅气的侧脸，一时忘了反应。 褚宋转向老人，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是医学院学生，明年博士毕业，主修临床骨科。你刚才捂的是左臂肘关节，但根据你倒地的姿势和碰撞角度，受力点更可能在右肩或者干脆是臀部。需要我现在帮你检查一下，或者直接打电话请校保卫处和医学院的老师一起来做个简单的现场伤情判断吗？而且这里可是有监控的，要不我们去调查监控？看看你是不是被撞到的。” 他说话条理清晰，专业术语信手拈来，眼神里的笃定，让那老人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老人声音变小了，眼神闪烁着卖惨，语气可怜：“要不你们给我两千，要不是这小伙子，我也不可能摔跤，老头子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肯定也不能工作了。” 余安见他一个年过半百老人这样可怜，准备拿钱给他。 褚宋看到他的动作有点无奈，这小孩怎么这么容易被骗，别人说两句就信了。 “你要是不信我，我们可以去医院，给您做个全身检查，医药费检查费我们出，正好我车就停在北区停车场，我们也别在这耽误时间。” 褚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落在老头身上，勾起嘴角，他五官俊朗，这样笑起来几乎有些摄入心魄的效果。 老头被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吓得一抖，看着人气势十足的样子，知道这人不好糊弄，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连忙爬起来要走：“我没事了，没事了。” 他只是见到余安一副天真好欺负，又看起来不像缺钱的样子才会碰瓷他，并不是真的想把事情闹大，他还想继续留在H大工作。 余安看到褚宋不过说了几句话，这人就头也不回立刻离开了：“哎？他怎么走了？我们还没带他去医院呢？” 褚宋听到余安问出这个问题，心想这小孩儿也太单纯了吧？余琛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子的小孩儿的？ 余安是个早产儿，又是家里最小的，所以从小家人非常宠爱他，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从小被养得天真了些，所以才会看不出这么简单的骗局。 褚宋扶起他自行车，看到他的衣服和浅色牛仔裤上都占满了灰尘，头上的卷发也变乱了像炸了毛似的，他捏紧车把手，好想摸一摸，看起来很软的样子。 褚宋说：“你看起来比刚才那老人严重多了。” 余安还处在震惊和后怕中，没明白过来：“啊？” 褚宋给他解释说：“那人是碰瓷的，你根本没撞到他，再说了，你一骑自行车的，在校园里速度又不快，能把人撞的多严重？” 余安明白了，原来是个骗子，亏自己还真心担心他，气呼呼地说：“原来他是骗我的，我就说怎么那么不对劲儿。” 褚宋又说：“我也不是学医的。” “啊？”余安又懵了。 褚宋忍不住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骗你的，我是学医的。” 余安傻乎乎地说：“我画画的。” 褚宋忍不住笑，“刚才那个人是典型的碰瓷，以后遇到这种事别慌，先报警或者叫校保卫处，别自己傻乎乎的就要赔钱，知道吗？” 他看着余安一头软萌的卷毛和清澈无辜的眼睛，心想余琛这弟弟果然被保护的太好，太容易被人欺负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被骗了！”余安反应过来，又是感激又是窘迫，耳尖悄悄的红了。他想起自己刚才差点就信了，真是太傻了。 “举手之劳。”褚宋抬手看了眼手表，问他：“你要去哪儿？我开车送你去。” 余安看着歪了的车头和掉了的车链子，为他的自行车默哀三秒钟，可怜的自行车从他18岁就跟了他，现在也算是因公殉职了。 “我要回家。” 褚宋看着他手里的车说：“校门口有修自行车的，先把车送过去吧。” 余安摇头，他不想太过麻烦褚宋：“没关系，先放旁边吧。” 等下周来学校的时候自己送去修就好了。 *** 周末，余安在家里陪着妈妈和陈姨做甜点。 余安可以挑了几个做得形状最完美的□□小熊糖霜饼干出来，用精致的纸袋装好，还系了一个漂亮的浅蓝色蝴蝶结。 他把饼干放在柜子上，余琛回来时刚好看到了，怪可爱的，他不知道这是余安特意挑好的，拆开蝴蝶结打开吃了。 正好被从房间出来的余安看到。 余安炸毛：“哥！” 余琛无辜抬头，嘴巴里还咬着小熊的头：“怎么了？” 余安要气死了：“这是我的！！” 余琛懵…：“啊？” 余安：“这是我要送人的！” 余琛看着手里还剩两个□□小熊和一个小熊身体的饼干，哄着自己炸毛的弟弟：“这哪里买的？哥再去给你买一袋。” 余安抿唇：“不用了，这是我和妈妈还有陈姨做的。” 余琛不懂：“那你再去拿呗。” 余安只好又去厨房挑了几个形状漂亮的饼干，把它包装好。 余安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还没有褚宋的联系方式。 看着躺在沙发上边吃冰淇淋边看电视的哥哥，他点开了游戏群，然后在里面找到了褚宋，点击申请为好友。 游戏群是余琛拉他进去的，男孩子都挺爱玩游戏的，余安倒还好，因为他游戏技术实在不咋地，一般都是跟着哥哥玩，跟在哥哥后苟着，游戏体验感极差，平常也很少在群里说话。 余安等了几分钟不见褚宋通过就回房间画画去了，一小时后，余安点开手机就看到一则消息。 褚宋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褚宋：怎么了？】 余安慢吞吞打字。 【余安：谢谢你昨天帮我，我做了一些小饼干，你要吃吗？】 【褚宋：吃。】 【余安：那你给一个地址，我叫一个跑腿....】 余安字还没打完，就看见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褚宋：我在花桥市，今天大概回不了H市。】 余安心想：啊？那怎么办？ 【褚宋：地址是西子湾A6，28楼37号，大门密码是111111。】 余安又想，这人打字怎么这么快？ 余安发了一个两眼问号的表情包。 【褚宋：我家里有一只金毛，没人喂，麻烦你帮我喂一下。】 余安：金毛？小狗狗？遛狗？ 【褚宋：视频】 余安点开，视频里面是一只很乖的沙滩色小金毛，拍视频的人命令它坐下，它就坐下，让它握手，它就握手。 余安眼睛一亮，小狗狗，他立马答应了。 【余安：可以哒~~】 【褚宋：谢了，下次请你喝奶茶。】 【余安：不客气】 求收藏哟～～各位宝贝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 余安拎着饼干就下楼。 叶寻文坐在客厅看肥皂剧，见他出门，问：“圆圆，你去哪里啊？” 圆圆是余安的小名。 余安在玄关换上白色的运动鞋，说：“去找朋友玩。” 叶寻文问：“那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回来吃饭。”余安临走时在门口的镜子前照了一下，芽黄色衬衫搭配钴蓝色休闲裤，再穿上彩虹边边的小白鞋，余安满意点头，精神满满出门。 余安打车到西子湾住宅区，乘坐电梯上楼，输入密码开门，一只六七个月大的小金毛摇着尾巴冲过来，看见来人不是自己的主人后又立马刹住车。 “小鸡毛。”余安蹲下身冲它招手：“嘬嘬嘬，你叫辛巴对吗？” 辛巴听见自己的名字，犹犹豫豫上前，围着陌生的人类打转，左嗅嗅右闻闻。 余安轻柔地摸摸它的脑袋：“辛巴，辛巴，真乖。” 金毛是非常亲人的动物，性格很温顺几乎没有攻击性，在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类对自己没有危险之后，辛巴亲热地蹭他。 余安心里一软，忍不住夹着声音，甜甜地说：“啊，好乖呀，宝宝，哎呀，你怎么这么乖呀怎么这么听话？” 小金毛听懂了人类的夸奖，高兴地摇着尾巴，喉咙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余安简直快要被小狗可爱死了：“呜呜，你怎么这么可爱呀？小辛巴，你也太可爱了吧。” 小金毛也好喜欢这个香香软软，爱夸狗狗的人类，它尾巴都要摇断了。 从余安输入密码进门，褚宋就知道了，他点开手机监控，看着余安和辛巴在门口腻歪了十几分钟。 智能摄像头自带语音，褚宋能够清晰地听到余安夹着声音甜腻地夸辛巴，和小金毛谄媚地嗯哼声，褚宋好笑地想，真是两个撒娇精。 一人一狗终于腻歪够了。 余安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褚宋。 【余安：我接到辛巴了，现在准备带它去散步。】 【褚宋：遛狗绳在玄关柜子上挂着。】 【余安：可以喂辛巴吃我做的饼干吗？手工做的没有加任何添加剂哦。】 【褚宋：只能喂一块。】 【余安：好的！】 余安拿出一块饼干，辛巴凑上来闻，想要吃。 余安举着饼干命令它：“坐下。” 辛巴听话的坐下，抬头紧紧地望着他手里的饼干。 余安其实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它真的听得懂命令，余安又说：“握手。” 辛巴乖乖抬起爪子，余安和它握了握手，然后喂它吃饼干。 此时此刻，余安的心完全被小鸡毛俘获了。 吃了饼干，余安给金毛套上牵引绳，牵着它出门。 第一次出门遛狗，余安紧张又激动，辛巴聪明乖巧不爆冲，余安溜了一个小时后送它回家。 在门口，余安依依不舍地和金毛告别。 “宝宝，我要回家了，拜拜。” 辛巴哼哼唧唧摇尾巴。 “你也很舍不得我吧。”余安摸摸它的狗头，和它难舍难分：“拜拜，我真的要走了，下次见，不要忘记我哦。” 辛巴：“哼哼嗷。” 余安恋恋不舍地离开。 *** 晚上六点半下课后，余安被邵博文和任兴朝拉着往南门走。 余安化身好奇宝宝：“酒吧离这里远不远？” “危不危险呀？” “酒吧好玩儿吗？” 邵博文被问的烦了，捂住他的嘴说：“别怕，你放心跟着我们就行了。” 上课的时候邵博文和任兴朝讨论今天晚上去酒吧玩，随口问余安去不去。 听见余安说自己没去过，这两人就非要拉着余安去见见世面。 余安那叫一个心情激动紧张忐忑又期待：“酒吧贵不贵啊？不知道我有没有带够钱？” 他知道余琛有时候会和朋友去酒吧玩，余安也想跟过去，但总会被哥哥拒绝，说酒吧太吵，太混乱，有坏人骗子，余安去了容易生病被骗。 余安其实是很不服气的，他哪有那么脆弱。 因为从小是早产儿，小时候经常生病，体质弱，所以家里人总把他当豌豆公主对待，即使现在余安成年了，也总是小心谨慎的。 可是余安胆子又小，不敢一个人去酒吧，所以他还真没去过酒吧。 任兴朝揽着他的肩膀：“不要你出钱，哥们请你。” 天还没黑，酒吧里已经热闹起来了，灯光暧昧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微醺感，余安好奇地看着里面。 邵博文和任兴朝带着余安往卡座走去，余安低着头避开人。 预订的卡座上还坐着其他人，应该是邵博文或者任兴朝的朋友，看到他们过来，冲他们招了招手。 任兴朝拿了杯蓝色渐变冒着气泡的液体给他。 余安看着这杯漂亮的饮料，咽了咽口水，他有点渴了，他摆了摆手：“我不会喝酒。” 喝了酒，他可不敢回家，要是被爸妈发现他跟同学来酒吧，还喝了酒，肯定会被骂的。 任兴朝说：“这里面只加了一点点朗姆酒，大部分是气泡水和果汁，喝起来没什么酒味，就像碳酸饮料。” 难怪里面冒小气泡，余安接过杯子，像只小猫，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闻到了甜甜的雪碧和香香的柠檬味。 余安好口渴，没忍住诱惑，喝了一小口，咂咂嘴，好像确实没有酒味，香甜香甜的，很清爽。 任兴朝问他：“怎么样？好喝吗。” 余安点头：“好喝。” 就这样，余安喝了一杯又一杯，他感觉头晕晕的，脸也烧的厉害，看东西都有些重。 水喝多了想尿尿，余安起身去卫生间。 他脚步踉跄，站在小便池前，扒拉了半天牛仔裤上的拉链。 余安憋得小脸通红，还是运动裤方便，终于拉开了，放完水，他迷迷糊糊想，尿尿真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 洗完手，余安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一脸疑惑：“你是谁？” 余安撑着洗手池靠近：“咦？你看着有点眼熟？” 余安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我啊，我说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哈哈。” 余安扯下两张纸擦干净手出去，酒吧现在正热火朝天，一片喧嚣，灯红酒绿，而余安清醒的时候是个路痴，更别说他现在不清醒，酒吧还这么暗了，他现在是醉鬼路痴。 绕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任兴朝他们，然后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搭讪了。 褚宋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走开，我不认识你。” 褚宋走上前把两人拉开：“余安？你怎么在这里？你和谁来的？” 余安看到他，眼睛一亮：“褚宋，好巧啊。” 陌生男人看他们认识，倒是很识相的走了。 褚宋问他：“你一个人吗？” 余安轻轻打了个酒嗝：“我和同学一起来的。” 褚宋把余安拉到旁边问：“你同学呢？” 余安一脸迷茫：“我找不到他们了。” 褚宋：…… 褚宋：“你给他们打个电话。” 余安拿出手机给任兴朝和邵博文打电话，但是现在酒吧吵闹，那几个人肯定玩得正嗨，根本没人接。 音乐声突然变得更大，褚宋凑近余安耳边说：“你给你同学发消息，说你回家了，我送你。” 余安乖乖点头：“哦。”好在余安警惕性强，去洗手间的时候，把书包也给背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褚宋低头看见余安牛仔裤的拉链没拉上。 看着余安一脸单纯无知的模样，褚宋不敢相信要是自己不在，余安会被什么样的人捡走。 褚宋拉着他到一个没人的小角落，笑着说：“你是小变态吗？裤子拉链没拉上。” 余安没听清，靠在他身上大声问：“你说什么？” 褚宋大声说：“你裤子拉链没拉上！” 这回余安听清了，他低头拉拉链，嘴里咕哝说：“门开了。” 褚宋耳朵凑近听到了，忍不住笑。 喝醉酒的人手指一点都不灵活，余安弄了快一分钟还没弄好。 褚宋问：“你能不能弄好？” 余安声音郁闷：“卡住了。” 褚宋好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来吧。” 余安现在脑子不清醒，根本就不会感到羞耻，很听话地把手让开。 刚刚搭讪余安的男人和另一个人过来小角落，那人正好看到褚宋给余安拉拉链，其实几秒钟就拉上了，褚宋很快起身。 男人还以为两人是在做什么，经过他们时故意撞了余安一下。 两人本来就站得很近，余安一个没站稳贴在褚宋身上，嘴唇在褚宋颈侧碰了一下。 褚宋手指僵住，晃了晃神，他刚刚也喝了几口酒，对他来说远远达不到喝醉的程度，但他现在觉得脑子有点晕。 余安什么都不知道，还夸他：“你真厉害。” 褚宋抬眸，看见少年发梢沾着亮片，眼睛湿漉漉的像刚出水的鱼。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和吞咽等不可描述的声音。 余安好奇地要转过头去看，褚宋立马回过神来，捂住他的眼睛，赶紧拉他离开。 余安乖乖地跟他走，但是嘴里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褚宋说：“在聊天。” 出了酒吧，被晚风一吹，褚宋清醒多了。 余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回家。” 他今天喝了酒，一身酒味，他虽然喝醉了，脑子不是很清醒，但是认定了不能回家，回家肯定要被骂的。 褚宋看着这个小醉鬼，只能把他带回家了，他问：“你知道什么叫捡醉虾吗？” 余安觉得褚宋的肩膀好舒服，靠在他身上摇头：“不知道。” 两人本来是并排走在路边，余安走着走着就就要走马路上去了，褚宋和余安换了个边，自己走外面，他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闻着余安身上的酒味并不很重，怎么看着一副醉得不轻的样子？ “不会喝还学人来酒吧？” 余安要是还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那说明他脑子还清醒，但现在他晕乎得很，伸出手指数了数：“四杯？三杯？还是五杯？。。嗯，好像是四杯。不对不对有杯葡萄，还有杯旺仔牛奶味儿的...”说着余安还砸砸嘴，回味道：“好喝，， ，嗯，还有柚子味的……啊。” 褚宋赶紧扶住他：“算了算了，记不清就不要数了。” 已经晚上十一点，H市的夜生活丰富，隔壁街上传来人群热闹的声音，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影子在地面上挨得很近，雨点嘀嗒落下，暴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行人纷纷加快脚步。 褚宋拉着他：“要下大雨了，我们要快点走。” 求收藏哟～～各位宝贝们～～(?°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褚宋把余安塞进副驾时，豆大的雨珠狠狠砸在挡风玻璃上，虽然喝醉了，余安还记得要系安全带，褚宋揉了揉他的小卷毛：“乖。” 一道惊雷打下来，余安吓了一跳，褚宋立马安抚的摸摸他：“没事。” 车窗玻璃上倒映着两个模糊的影子，在雨幕里挨得很近很近。 褚宋瞥见余安的头发上有个闪亮的东西，是刚刚在酒吧沾上的亮片，抬手想帮余安把亮片拿下来。 余安眼睛未眯着，感觉到头顶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抬起手，却撞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迷迷糊糊说，“这什么东西？好硌人。” 金属表带确实卡在两人中间，褚宋皱着眉摘下手表扔进储物箱，指尖却在收回时蹭过少年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画笔磨出的痕迹。 少年整个人软得像团浸水的画纸，额头抵着车窗玻璃呢喃：“这是哪里啊？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 褚宋带着余安回了西子湾，好在余安喝醉之后并不闹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余安走路踉踉跄跄的，褚宋腿长，走得比他快，余安一把抓住褚宋的手：“走慢点呀，等等我嘛。” 褚宋叹了口气，慢下步子等他。 进了门，辛巴就扑上来了。 褚宋担心它把人扑倒，把余安拉到身后，命令道：“辛巴安静，坐下！” 辛巴乖乖坐下，仰头看着他：“汪汪。” 余安看到小狗，眼睛一亮，绕过褚宋上去抱着它：“小狗狗，小鸡毛～～” 辛巴也特别激动，熟人啊，在余安怀里拱他：“汪汪…” 余安夹着嗓子：“好可爱的小狗狗，怎么这么可爱呀？” 辛巴热情回应：“汪呜～～” 余安揉它毛绒绒的脸：“乖宝宝” 褚宋好笑地站在一旁，看着一人一狗尽管语言不通，但是对话意外顺利。 余安说：“你是不是想我啦。” 辛巴蹭他：“汪呜～” 眼见着一人一狗大有彻夜长谈，通宵达旦的架势，作为大家长，褚宋开口：“时间不早了，余安你赶紧去洗漱睡觉，辛巴你也赶紧睡。” 余安意外地听话，他直起身说：“我要洗澡。” 褚宋带着他去浴室。 听着浴室里水流哗啦啦的声音，褚宋在外面心惊胆暂，真怕余安在里面摔跤。 水流声已经响了好一阵，褚宋在外面敲门：“余安，洗好了么？” 没听见回答，担心余安在里面出事，褚宋只好开门进去，见到里面的场景，他人都要气笑了。 浴室里，花洒一直往外出水，而余安还原原本本地穿着今天那一身衣服，整个人躺在一滴水都没有的浴缸里睡着了。 '' 褚宋把花洒关了，轻拍余安：“余安，余安？别睡了，澡还没有洗呢？等会再睡。” 余安被叫醒，皱了皱眉：“啊？” 褚宋看他一脸困惑，无奈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来帮你洗吧，已经很晚了，等你自己洗完恐怕天都亮了，行不行啊？小朋友。” 或许累了，或许是酒精和睡意完全侵蚀了大脑，又或许是面前这个男人没有恶意，眼神太过温柔，余安没有拒绝。 褚宋没给小孩子洗过澡，但是给狗狗洗过澡，也算是有经验了。 “来，起身。” 花洒喷出的温水在瓷砖上蜿蜒成河，褚宋解开他衬衫纽扣的手指忽然顿住——余安锁骨下方洇着片可疑的潮红，像被谁咬过的草莓印。 小金毛蹲在浴室门口，爪子扒拉着玻璃门发出“咔嗒”声，嘴里还叼着半卷未拆封的浴帽。 余安比辛巴听话，此时他头脑不清醒，完全没有羞耻心，洗的很顺利。 褚宋把花洒的力度调到最小帮余安洗脸，“闭眼。” 喉结抵着余安发顶滚动，左手托住对方后颈时，被湿漉漉的卷发缠上指尖。少年无意识地往热源里蹭，头发蹭过他喉结，辛巴突然用爪子拍响了防滑垫，吓得褚宋猛地抽回按在余安腰上的手，指尖还沾着沐浴露的玫瑰香。 褚宋轻笑：辛巴正在嘲笑你呢？ 褚宋闭了闭眼，这是好友的弟弟，这是自己的弟弟，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是在给小狗洗澡了，就当是在给小狗洗澡了。 终于洗完了，把浴袍胡乱的裹在余安身上。 褚宋让他穿好衣服，看到旁边坐着的辛巴，感觉自己在照顾两条小狗。 余安要去睡觉了，还依依不舍。 褚宋：“你就这么喜欢小狗吗？” 余安肯定点头：“狗狗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 但这个时候实在太晚了，已经超过余安平常睡觉时间很久了，他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余安一粘到柔软的枕头，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头发陷进去一大半，脸颊还带着醉后的红晕，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柔和的阴影，看起来乖巧又毫无防备，一上床就昏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余安是被湿漉漉的舌头舔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湿漉漉的棕色大眼睛。 辛巴叼着拖鞋扑到床上，尾巴扫过他手背，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钻，兴奋极了。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枕边，照见昨晚被褚宋裹着抱出来时穿的那件白衬衫，此刻正搭在椅背上，领口沾着片金毛的浅黄毛发。 “辛巴，下来。”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金毛呜咽了一声，不情不愿的从床上跳了下去，摇着尾巴围在门口那人的脚边打转。 余安顺着声音看去，瞬间彻底清醒了！ 褚宋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身姿挺拔地靠在门框上。 他看起来清爽又居家，和昨晚酒吧里那个沉稳解围的样子，以及平日里医学院高材生的感觉截然不同。 而自己……正躺在陌生的房间里！余安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简洁到近乎性冷淡风的房间，绝对不是他家。 昨晚的记忆碎片式的回笼：酒吧、喝酒后头晕、去洗手间、……然后好像被陌生人搭讪了，然后看到褚宋……再然后……就没了！ 他的脸瞬间爆红，连耳尖都红透了，结结巴巴的开口：“褚、褚宋哥哥？我……我怎么在这里？这、这是你家？我昨晚……没、没做什么吧？” 他下意识的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领口大道露出自己锁骨的宽松T恤，绝对不是自己昨天穿的那件米黄色卫衣。 “……！！！” 褚宋看着他那副惊慌失措，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走进房间，拍了拍旁边辛巴的脑袋：“这是我家，你昨晚喝醉了，找不到你同学，你又不肯回家，我就先带你回来了。” 他顿了顿，看着余安几乎要冒烟的脸，忍不住想逗他，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至于做了什么……就是抱着我不肯撒手，非要给我唱你新学的儿歌算吗？” 余安：“！！！” 他、他他他……他抱着褚宋唱儿歌？！余安绝望的哀嚎一声，一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羞愤欲绝：“对不起！褚宋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被子外传来褚宋低低的轻笑声：“没关系。头还疼吗？” 余安在被子里小幅度的摇头。 “那就起来吃早餐吧，早餐要凉了。”褚宋说完，把已经干了的衣服放在床上，带着还在兴奋摇尾巴的辛巴走出了房间，体贴的关上了门。 余安不在被子里闷了好一会儿，才做足心理建设，慢吞吞地爬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嗅到了从门缝里飘进来的、诱人的食物香气。 他换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循着声音和香味来到开放式厨房。只见褚宋正背对着他，熟练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煎蛋。 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宽阔的肩线和劲瘦的腰身。小金毛辛巴乖巧地蹲坐在一边，吐着舌头等待属于自己的美味，因为这份煎蛋是它的。 褚宋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的说：“洗手间在走廊左边有新毛巾和牙刷，收拾好过来吃饭。” “哦……好的，谢谢褚宋哥。”余安小声应着，乖乖照做。 洗漱完毕，余安拘谨的在餐桌前坐下面前摆着一份卖相极佳的早餐：金黄的太阳蛋，焦香的培根，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还有一小份水果沙拉。 “不知道你的口味，糖自己加。”褚宋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他面前，自己则端着一杯黑咖啡坐到了对面。 “很、很好了！谢谢！”余安连忙道，拿起刀叉，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小金毛凑到他脚边，用鼻子蹭他的拖鞋。永远忍不住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小金毛立马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辛巴很喜欢你。”褚宋喝了一口咖啡，看着这一幕。 “它为什么叫辛巴？是因为狮子王那部动画电影吗？”余安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嗯，去年捡的流浪狗，那时候瘦的皮包骨，现在……”褚宋看了一眼圆滚滚的小金毛，“有点过于健康了。” 辛巴并不知道在谈论自己，它也在吃自己的早餐，狗粮鸡胸肉拌煎蛋。 余安被逗笑了，最初的尴尬和紧张，在美味的早餐、可爱的小狗和褚宋平静温和的态度中渐渐消散。 阳光洒满餐桌，安静的氛围里，只有餐具亲碰和小狗偶尔发出的哼唧声。余安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的褚宋，他正低头看iPad上面的医学资讯，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认真好看。 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轻轻的、柔软的动了一下。像羽毛落下的弧度，悄无声息，却漾开了欣慰的涟漪。 求收藏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吃完早餐，余安抢着要洗碗，褚宋也没阻止他，余安在家也总是会帮忙干家务，并不是什么都不做的小少爷，动作还算利落的，收拾好厨房，倒是让褚宋刮目相看。 “好了，走吧。”褚宋拿上车钥匙：“你上午有课吧？我送你。” “啊？不用不用！”余安连忙放下辛巴站起来：“太麻烦你了，褚宋哥哥，我自己坐公交去就行。” “顺路，我也要去学校。”褚宋言简意赅，已经拉开了门：“而且这个点公交很挤，你刚醒酒，不适合去挤。” 他语气自然，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力量。余安只好乖乖跟上，小金毛呜咽着送到门口，被褚宋轻轻推了回去。 下楼走到车边，褚宋很自然地替余安拉开了副驾驶车门。余安小声道谢，坐了进去。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柠檬味清新剂的味道，和褚宋身上的气息很像。 车子平稳地驶出小区，汇入早高峰的车流。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舒缓的轻音乐在流淌。余安偷偷瞄了一眼开车的褚宋，他专注地看着前方，手指修长，轻松地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线条清晰好看。 “那个……褚宋哥哥，昨晚真的谢谢你。”余安再次郑重道谢，耳朵还有点热。 “不客气，举手之劳。”褚宋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放缓：“以后尽量别去那种地方了，或者至少和靠谱的朋友一起去。” “嗯！我再也不去了！”余安用力点头，然后犹豫着问：“褚宋哥哥，这件事情可不可以替我保密呀？不要告诉我哥哥。” 他在酒吧喝醉然后被褚宋带回去的事情，要是被余琛知道了，肯定会被说，虽然说不定为了让自己提高酒量，会亲自带他去喝酒。但是余安现在对酒吧完全没有好奇心，而且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幸事情，他也不想让家人担心。 “可以啊。”褚宋很爽快答应下来。 车子很快到了美术学院楼下，不少赶着上课的学生匆匆路过，有的好奇地看向这辆停下的奥迪a8和副驾驶下来的，顶着一头醒目小卷毛的余安。 余安背着书包，扒着车窗，再次道谢：“谢谢褚宋哥哥送我，还有早餐，还有昨晚……” “快上去吧，要迟到了。”褚宋打断他的循环道谢，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哦哦，好！褚宋哥哥再见！”余安挥挥手，转身小跑向教学楼。 跑了几步，他又突然停下来，转身跑回车窗前，脸色微红，语气却格外认真：“褚宋哥哥！下次……下次我还给你做饼干！做更多口味！还有辛巴，你没空的时候可以叫我去溜它……” 这是之前感谢褚宋时做过的事，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褚宋需要什么，他是真的很感激褚宋昨晚的收留：“总之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褚宋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好的，知道了，赶紧去上课吧，还有五分钟，你就要迟到了。” 余安一看手表上的时间，想吃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顶着一头乱晃的卷毛飞快的跑掉了。 褚宋看着那个活力满满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里，失笑地摇了摇头。他正准备发动车子，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余安发来的消息。 【余安：褚宋哥哥，我到啦！谢谢你！^ω^】 【余安：［小狗转圈圈.gif］】 后面还跟着一个特别可爱的毛茸茸的卡通小狗疯狂转圈，表达感谢的表情包。 褚宋看着那个表情包，几乎能想象出余安此刻坐在教室里，眼睛亮晶晶的捧着手机的样子。 他手指动了动，回复过去话 【褚宋：不客气，好好上课。】 发送成功后，他只见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表情包，默默地添加到了自己的收藏里。 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失效，摇了摇头才启动车子，驶向医学院。金晨的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柔和了平日里略显清冷的神情。 另一边，冲进教室的余安，收到回复后，看着那行简短的文字，抱着手机，嘴角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一整节课心情都像窗外明媚的阳光一样，灿烂的不得了。 袁教授点评他上周的作业，说他“线条温柔流畅”时，他的脑子里想的还是早上褚宋系着围裙做早餐的背影。 *** 自那之后，余安和褚宋之间的联系，慢慢的的多了起来。 余安那个装满奇思妙想和旺盛分享欲的小脑袋瓜，终于找到了一个除了哥哥和朋友之外的新出口。 其实说起来，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亲密要好的朋友，他从小到大没住过宿舍，而对于很多学生来说，一起同吃同住同洗澡是很容易产生友谊的，他一直住家里所以没有这种朋友。 而且上了大学之后，以前高中的朋友联系就变少了，在大学，即使是同一个班级，也不是能天天说上话的，他也就和邵博文还有任兴朝熟一点。 他会把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分享给褚宋。 比如，他会拍下画室窗外最好看的那片晚霞，发给褚宋： 【褚宋哥哥你看！像不像打翻的调色盘！［图片］】 褚宋看到消息时已经是深夜，才刚下手术台，他看了眼窗外，窗外早已没了晚霞，只剩漆黑的天空和高挂的月亮，闪烁的星星： 【褚宋：嗯，很漂亮。】 有时是食堂阿姨多给余安多打了一勺糖醋排骨： 【阿姨今天对我笑了！还给我多打了一勺，肯定是因为我长得很可爱！［午餐图片］】 褚宋心想，你确实长得很可爱，却回复： 【多吃点。】 甚至是余安画废了无数张纸后，终于满意的速写： 【啊啊啊终于画出来了！虽然手还是有点怪怪的……［图片］】 褚宋是学医的，对人体比例也很熟悉： 【比例进步了，很协调，线条可以再松弛一些。】 一开始余安并不敢总是打扰褚宋，但是褚宋的每一次回复，好像都在纵容他。 褚宋并不是总能及时回复，他学业繁重，实习更是忙碌，经常1台手术下来，或者查完房才能看到手机里，来自余安的未读消息，从清晨的“早安”到深夜的“褚宋哥哥，你还在忙吗？注意休息啊”，中间夹杂着无数的生活碎片。 偶尔不那么忙的时候，会多问一句： 【今天课多吗？】 或者是： 【羽毛球练得怎么样？】 这些简短的回应，足以让电话那头的余安抱着手机开心的打滚，然后噼里啪啦的回复，更多的话过去。 不过真正让两人关系变得更亲近的是因为小金毛。 褚宋进入实习关键期后，越来越忙，有时还要跟着导师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或者观摩手术，很多时候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去遛狗。而金毛这种巡回猎犬精力特别旺盛，必须去遛它。 在下课后接到褚宋电话，问他方不方便帮忙溜一下辛巴时，余安立马就答应了。 “方便！超级方便！正好我晚上没事！”他忙不迭地答应，声音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褚宋似乎在那头轻轻笑了一下：“好，密码你知道的，狗粮和零食在厨房左手边的柜子里，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可喜欢辛巴了！”余安挂了电话，给家里发了一条消息 【余安：我先不回家啦，要和朋友出去玩*^_^*】 【哥哥：什么朋友，我认识吗？】 不知道为什么？余安并不想告诉哥哥，虽然褚宋也是哥哥的朋友。 【余安：应该不认识吧，是新朋友。】 【妈咪：和朋友好好玩。】 【爹地：注意安全，不要太晚回来】 【余安：知道啦(?°3°?)】 他轻车熟路的输入密码打开公寓的门，每次开门，迎接他的都是辛巴热情无比的飞扑和摇成螺旋桨的尾巴。 “辛巴！想我没！”余安蹲下来抱住毛茸茸的小金毛，两人像往常一样一见面就腻歪了半天。 辛巴乖乖的任由他套上背带，余安牵着小金毛，在小区和附近的公园遛弯。 遛完狗，他还会按照褚宋微信上嘱咐的，给辛巴倒好狗粮，换上干净的水。 做完这一切，他再离开，每次离开之前，一人一狗都要在门口依依惜别，难舍难分，黏黏糊糊腻歪个半天。 但有的时候他并不会立刻离开，征得主人允许后，他会留在客厅画画或者休息。 余安会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对着窗外画画，辛巴这个时候也不闹他，就安安静静的趴在他脚边。 有一次，他遛完狗，天空却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索性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准备画画，却抱着速写本打起了瞌睡。 等褚宋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风尘仆仆地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窗外腥风血雨，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室内却宁静温馨，余安歪着头靠在沙发边睡着了，卷毛软软的搭在额前怀里，还抱着速写本。辛巴尽职尽责的趴在他身边，看到主人回来也只是摇摇尾巴，没有吵醒身边熟睡的人。 褚宋放轻了动作，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他低头看着余安的睡颜，目光掠过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那张因为熟睡而微微张开、看起来格外柔软的嘴唇上。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变得深沉而专注。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蹲下身，动作非常轻，小心翼翼地从余安怀里抽出了那本速写本。 本子摊开的那一页画的不是风景，也不是辛巴，而是……他。 是他在厨房做早餐时的背影，系着围裙身形挺拔，画面线条流畅又松弛有度，将那份专注和温柔捕捉的淋漓尽致。 画纸的右下角，用铅笔细细的写了时间地点和一行小字：“褚宋哥哥做的晚餐，超好吃！天下第一好吃！”后面还画了一个手竖起大拇指的样子。 褚宋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再抬眼看向毫无察觉、睡得正香的余安时，眼底深处，最后一点清冷的冰霜仿佛彻底融化了，漾开一片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波澜。 好凉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褚宋没有叫醒余安，只是拿起旁边沙发上叠得整齐的薄毯，动作极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辛巴歪着头，看着男主人异常轻柔的动作，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困惑的呜咽。 褚宋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对时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接着他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从旁边的小桌机上，拿出一本医学文献，就这旁边温暖的灯光，安静地看了起来。等待着地毯上那个小醉猫自己醒来，虽然这次没喝酒。 客厅里一片静谧，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和两人一狗平稳的呼吸声。窗外的雨势也渐渐减小。 余安现在一阵极其温暖和安心的氛围中醒来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呆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了身上盖着的灰色薄毯，上面有他熟悉的属于褚宋的淡淡清爽气息。他愣了几秒，猛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别人家里睡着了！还睡得这么沉！ 他慌忙坐起身，毯子从身上滑落。一转头，就看见褚宋正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腿上摊着一本厚厚的书，鼻梁上架着一副他没见过的细边眼镜，显得男人更加斯文俊朗。暖黄色的灯光勾勒着他的侧影，柔和得不可思议。 辛巴乖巧的趴在他脚边，看到余安醒了，立刻开心地摇起尾巴。 “褚、褚宋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余安的脸瞬间涨红，手忙脚乱的想把毯子叠好，却越忙越乱，“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爸爸妈妈从小就教导他，去别人家里要遵守礼仪，保持边界感，他却在房屋主人不在的时候，在别人家里睡着了，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睡觉了，可是上一次是被褚宋主动带回来。 褚宋闻音抬起头，他的眼神在镜片后显得格外深邃，此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没多久，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 他的目光落在那团被余安蹂躏的毯子上，“毯子放着就好。” “哦哦……”余安讷讷地停手，心脏却莫名的越跳越快。刚才褚宋看他的眼神……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是他的错觉吗？ 他眼神飘忽，下意识的去找自己的速写本，却发现本子好好地放在茶几上，嗯？他睡前有把速写本放茶几上吗？ 余安心里咯噔一下，他睡着前，好像画的是…… 一股热浪“轰”的一下冲上头顶，余安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褚宋是不是看到了？看到他那张画了？还有下面那行蠢兮兮的字？！ “那个……画、画本……”余安舌头都快打结了。 褚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茶几，语气自然的像是在讨论天气：“画的很不错。”他顿了顿，补充道：“谢谢你的高度评价，不过‘天下第一’可能有点夸张了。” 褚宋真的看到了！还说出来了！余安此刻只想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或者变成辛巴的同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钻到狗窝里去。 “我、我随便画的！字也是瞎写的！”余安几乎是跳起来一把抓过速写本，塞进包里，结结巴巴的找借口，“很、很晚了吧？我我我该回家了！不然我，爸爸妈妈要担心了。”最后还不忘礼貌道别和道谢：“再见褚宋哥哥，谢谢你的毯子！” 他语无伦次，磕磕绊绊，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往门口冲，连背影都写着窘迫和慌张。 褚宋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出言阻止，只是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缓缓流淌出来。直到门口传来“砰”的一声，是余安太慌张，差点撞到门框，接着手忙脚乱是开门又关上的声音，他才低低地笑出声来。 小金毛被主人的笑声吸引，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腿。 褚宋弯腰揉了揉辛巴毛茸茸的脑袋，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吓跑他了，是不是？” 小金毛“汪”地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另一边，余安一路狂奔出小区，直到冷风吹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度才稍稍降下来。他抱着书包，心跳依然如同擂鼓，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褚宋戴着眼镜看书的样子，他温和的眼神，还有那句”谢谢你的高度评价”……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那时候褚宋的语气正常又正经，但余安总觉得憋着一点坏。 “啊啊啊！丢死人了！”他把发烫的脸埋进手心里，发出无声的呐喊。 但……心底深处，除了铺天盖地的羞窘，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小的、雀跃的甜？ 从那之后，余安再去帮褚宋遛狗，心情就变得有些微妙的不一样了。 他会忍不住偷偷观察褚宋的公寓，想象他在这里生活的更多细节，作为美术生，他有着非常丰富的想象力。 在和辛巴玩闹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看向门口，既期待又害怕那个身影突然出现。 而褚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这点小别扭，并没有点破，反而联系得比之前更频繁了一些。不再仅仅只是回复，偶尔也会主动发消息。 比如，有时会发一张辛巴叼着球眼巴巴看着镜头的照片， 【褚宋：它好像想找你玩了。】 或者是在外地开会时，发来一张当地特色的点心照片： 【褚宋：味道太甜，你应该会喜欢。】 甚至有一次，在深夜值班结束后，发给余安一张空荡荡的医院走廊照片，只有一句话： 【褚宋：刚忙完。】 每一条这样的消息，都能让余安捧着手机反复看好几遍，然后认真斟酌词句回复，嘴角总是控制不住地上扬。 那些分享生活的细小碎片，像一条条无形的丝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悄然拉近。 余安也会分享他的生活给褚宋，但画了褚宋的那页速写，他却再也没有翻开过，仿佛那是一个秘密，被主人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却又在夜深人静时，忍不住想要偷偷翻看，看着画纸上的人，心里泛起一圈圈柔软的涟漪。 羽毛落下的弧度，似乎越来越明显，那细微的涟漪，也正在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 午后的阳光透过宽敞的落地窗，咋在弥漫着淡淡抹茶香和鸡蛋奶香味道的客厅里。 余安正小心翼翼的把它刚烤好的抹茶杏仁饼干装进一个印着小猫图案的可爱铁盒里。 一位气质温婉，穿着宽松亚麻长裙的女人，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画册时不时抬头含笑，看着小儿子忙碌的样子。 “我们圆圆这是又要去投喂谁呀？”叶寻文放下画册，笑着打趣，“这次是抹茶味的？闻着很香。” 余安有点不好意思的抿嘴笑，卷毛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新研究的口味，给褚宋哥哥尝尝。” “小宋那孩子真有口福。”叶寻文眼中满是温柔，“看你最近老往他那儿跑，又是送饼干又是帮忙遛狗的，都快成人家的小尾巴了。” “妈！我哪有！”余安脸微微泛红，手下装饼干的动作更仔细了，“褚宋哥哥帮过我嘛，上次要不是他，那个老人还不知道怎么讹诈我呢？而且他一个人住，实习又那么辛苦……” “知道知道，我们圆圆最懂得知恩图报了。”叶寻文笑着摇摇头，起身走过来，帮他把盒子盖好，系上丝带，“路上小心点。晚上你哥哥回来吃饭，他说给你带了新的画笔。” “真的？太好了！”余安眼睛一亮，抱着饼干盒，像只快乐的小鸟，“那我走啦妈！” “去吧去吧。”叶寻文看着儿子欢快的背影，眼神温柔。 余安抱着刚烤好的、新研制的抹茶杏仁口味小饼干，欢快地朝着褚宋的公寓走去。他最近摸清了褚宋大概的休息规律，想着这个点他可能刚从医院回来不久，正好能吃到刚烤出来，香甜酥脆的饼干。 阳光很好，他的心情也和天气一样明媚，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拐过最后一个弯，公寓楼下的那片小花园映入眼帘。 然而，他雀跃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有人吗？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然而，他雀跃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不远处的长椅上，褚宋正坐在那里。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休闲长裤，侧脸依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但让余安僵在原地的，是坐在褚宋身边的那个女生。 女生看起来和他们年纪相仿，长发披肩，穿着优雅的连衣裙，正侧着头和褚宋说话，脸上带着明媚又得体的笑容。褚宋虽然没有笑，但神情是放松的，偶尔会点头回应几句。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很和谐，甚至有种旁人难以插入的默契。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画面美好得像电影海报。 余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心里那股兴高采烈的劲儿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下漏得干干净净。怀里还温热的饼干盒变得有些烫手。 他看见那个女生说了句什么，褚宋微微颔首，然后女生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就很精致的盒子递给他。褚宋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余安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那个女孩的笑容，褚宋自然的态度，还有那份精致的礼物……每一样都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他的心口上，泛起一阵陌生而酸涩的闷痛。 他忽然觉得自己手里这盒傻乎乎的小饼干有点拿不出手了。 他站在原地，进退两难。上去打招呼吗？说什么？好像很多余。直接离开吗？又好像有点奇怪。 最终，一种莫名的委屈和退缩感占据了上风。余安抿紧了嘴唇，悄悄地、慢慢地转过身，抱着他的饼干盒，沿着来路往回走。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一路上，那个画面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那个女生是谁？她为什么和褚宋哥哥那么熟稔？她送给褚宋哥哥的是什么？褚宋哥哥为什么收下了？他们…… 无数个问题盘旋在脑海里，搅得他心神不宁。心里那种酸酸胀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情绪，陌生又难受。 余安抱着没送出去的饼干盒，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心里那股酸酸涩涩的感觉还没散去，快到家门口时正好撞见下班回来的余琛。 余琛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他一眼就看见弟弟耷拉着，脑袋蔫头巴脑的样子，活像被雨淋湿的小狗，怀里还抱着那个眼熟的通常用来装“实验成果”的饼干盒。 “哟，这是怎么了了？”余琛停下脚步，挑眉看着自家弟弟，“实验失败了，还是谁欺负我们圆圆了？你这小卷毛都快耷拉直了。”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揉揉弟弟的脑袋。 余安声音闷闷的，把盒子递过去：“没……没有。哥，你吃饼干吗？” 余琛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个造型可爱的绿色饼干：“咦？新口味？抹茶杏仁？看着不错啊，怎么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你亲爱的哥哥？” 他敏锐地察觉到弟弟的情绪和这和明显精心包装过的饼干背后的含义：“这是准备送人……没送出去？” 余安眼神闪烁，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他、他忙。” 他不敢提褚宋的名字，一个是因为不想让家人知道酒吧的事情，还有就是余琛并不知道自己和褚宋后来变得这么熟悉，还经常去帮忙遛狗，送饼干。 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他和褚宋之间的事情，不太想被哥哥知道，尤其是现在就是莫名其妙难受的时候。 余琛看着弟弟这副明显有心事却不肯说的样子，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估计是小朋友想给哪个关系好的同学或者朋友送心意，结果碰了壁正沮丧呢。 他也没多想，毕竟在认知里，余安和褚宋除了那次偶遇帮忙还有平常网上一起打打游戏，而且还是自己拉着他，两人话都很少，并无太多交集。 褚宋那家伙忙得脚不沾地，性子又冷，怎么可能有耐心陪自家单纯可爱的弟弟玩“送饼干”的游戏。 于是他拿出哥哥的派头，拿出一块饼干，放进嘴里仔细品尝：“嗯，味道相当可以啊！抹茶清香，杏仁酥脆，甜度也刚刚好。谁这么没口福？是他的损失！” 他又拿了一块，然后把袋子递给余安：“喏，给你买的新画笔，别垂头丧气的了，为了一个没有口福不懂欣赏的家伙不值得。下次做了好吃的，第一个给哥送来，哥绝对捧场！” 余安结果袋子，听到哥哥的安慰和对自己饼干的高度评价，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但那份因为褚宋而起的低落还是在心底盘桓不去。他小声嘟囔：不是不懂欣赏……” 褚宋哥哥明明很欣赏喜欢他的饼干的。 “嗯，那是什么？”余琛没听清。 “没，没什么！”余安立刻摇头，抱着画材袋子：“哥我先进去了！谢谢你的笔！”说完就赶紧溜进了家门。 余琛看着弟弟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只觉得小朋友长大了，有心事了。 他拎着弟弟送人失败的饼干，心情不错地走进了家门，完全没把这件事情和远在住北区的好友联系起来。 而另一边，刚结束和师妹病例讨论的褚宋拿出手机看到了余安之前发来的饼干照片和消息 【余安：新做的饼干，送过去给你尝尝。】 【褚宋：看起来很好吃。】 过了半个小时余安却说： 【不好意思褚宋哥哥，我突然有点事，不能送你了。】 褚宋感到有点奇怪，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褚宋：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余安：就是突然小组作业要提前交了。】 【褚宋：需要我帮忙吗？】 【余安：谢谢，但是不用了。】 看着对方冷淡的回复，褚宋敏锐地感觉到余安的情绪似乎不太高，按照往常那个小话唠，在发完饼干照片后，肯定会紧接着发一堆“是什么口味你猜猜！”“保证好吃！”“辛巴，有没有想我？”之类的话。 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只是因为没有送到饼干有点小失落？ 褚宋想了想，又发一了条消息过去： 【褚宋：明天有时间过来吗？辛巴好像又把它的球藏在沙发底下了，需要你帮忙。】 他试图用小金毛的话题引那个小话唠多说说几句话。 此刻的余安正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消息，心里更纠结了。他因为褚宋约自己明天见面而有一丝开心，又忍不住想起下午那个和褚宋相谈甚欢的女生，那种闷闷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空，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褚宋的消息。 余安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手机屏幕的光亮在昏暗的环境中映着他纠结的小脸，褚宋的消息像带着钩子，钩得他心里又痒又酸。 他想立刻回复，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说“我明天下午没课！3点就可以过去！” “辛巴又藏球啦？看我把他的宝贝都找出来！” 但他又忍不住想，下午那个女生也会在吗？褚宋哥哥现在是不是还在和她说话？他这条消息是不是只是顺口一提，其实并没有多么希望自己过去？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打架，最后那股莫名的委屈和别扭占了上风，他慢吞吞的打字删删改改，最后只回了一个极其简短的消息： 【明天下午3点左右吧。】 没有表情包，没有欢呼，没有关于饼干或者对小金毛的兴奋追问。这几乎是他和褚宋熟悉起来后回复得最冷淡的一次。 消息发送后，他把手机在旁边，心烦意乱的起身，坐在画架旁边，想接着将这幅画画完，却毫无思绪。 褚宋看着手机上对方正在输入中……，输入半天结果干巴巴的回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这太不像余安了。哪怕之前因为画了他的背影被发现而羞窘逃跑时，回复的消息都带着生动的情绪。 是今天学习太累了，还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击，本想再问一句“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但想了想，又删掉了。余安那个性格，如果不想说，问了反而可能让他更有压力。 他转而回复： 【好的，路上小心。】 依旧是简言意骇，却比平时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留意。 晚上，余安依旧有些蔫蔫的，吃过饭就窝在自己房间的懒人沙发里，对着画板发呆。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新画笔也提不起太大兴趣。 这时余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手机：“圆圆，别窝着了，起来活动一下脑子，老张他们组队确认四排吃鸡，快来！” 余安没什么兴致，懒洋洋的摇头：“哥，我不想玩，我技术太菜了，会拖你们后腿的……” “菜就要多练！快点，就等你了。都是自己人，没人嫌弃你。”余琛不由分说的把他从懒人沙发里拖起来：“而且今天褚宋也在，他可是稀有物种，难得上线一次。” 听到褚宋的名字，余安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就想拒绝，下午那个画面又浮现在眼前，让他心里堵得慌。但没等他开口，已经被哥哥拉到客厅。 第7章 第七章 耳机里传来各个几个朋友熟悉的打招呼声：“余安来啦！” ”小可爱今天准备送几个人头呀？” 余安戴上耳机，小声地打了个招呼，声音还有点闷闷的。 这时一个低沉冷静、略显不同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清晰的敲在他的鼓膜上：“准备好了吗？”是褚宋的声音。 余安的手指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下鼠标，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好了。” 游戏开始，余安果然如预料中一样，反应总是慢半拍，分不清方向，操作频频失误。捡装备磨磨蹭蹭，听到枪声就慌得原地转圈，还找不到敌人在哪个方向。 “圆圆！左边树后有人！快躲！”余琛在一旁喊道。 余安手忙脚乱，赶紧俯下身往另一边石头后面躲，但还是被对方拿着汤姆逊冲锋枪一阵“突突突！” 突然，一阵精准的点射声从耳机里传来，屏幕突然提示： 【您的队友［Chu_S］使用M416突击步枪击到了［lyb-123］】 “没事了。”褚宋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过来我这边，我这边有多的二级甲。” 【Chu_S标记了一出地点】 余安愣愣地操作人物跑过去。 接下来，一整局游戏褚宋仿佛在他身上装了雷达，一直关注着右上角小地图里的黄色3号玩家，总是在他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出现保护他，时不时简洁地指导他： “余安，趴下。” “我这里有能量饮料。” “跟着我走，别掉队。” “西南430方向，山坡上有人，看到了吗？” 余安顺着屏幕上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山坡上书后面一闪而过的人影：“看到了。” 褚宋说：“用红点瞄准镜试试。” 余安：“啊？你确定？” 褚宋鼓励他：“没关系的试试而已，我就在后面。” 余安站在窗户后面小心翼翼探出一个头，架起枪，沉住气，瞄准镜的红点对上那个人的身体，余安呼吸都放轻了，按下鼠标开枪，“砰砰砰”几声，打在了对面人的身上，可惜只打穿了对方的二级甲，褚宋紧随其后补枪将对方淘汰了。 余安有点不好意思：“我压不好枪……” 褚宋说：“做得很好。” “东西方45度有脚步声，小心点。” 他的指挥清晰冷静，不带任何急躁或者不耐烦，是一种纯粹的，高效的引导和保护。 余安不小心被远处的人击倒，褚宋直接扔下烟雾弹，冒着枪林弹雨冲过来，把他拉起来，自己硬生生的抗了两枪，打上急救包后反手就用狙把对面的人爆头淘汰了。 “哇！褚宋牛逼！”队友在频道里欢呼。 余安看着屏幕上那个id是【Chu_S】的人物角色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是不是给自己装备，再遇到敌人时保护自己，心里那股憋了一下午的酸涩和闷气，不知不觉地，就像被阳光晒到的冰雪一样，慢慢融化了。 他被一种巨大的、安心的暖意所包裹。 虽然只是在游戏里，但这种被稳稳护着的感觉，太好了。 白天的不愉快被他放到了一边，或许那个女生和褚宋只是同学朋友，即使两人真有什么，又关自己什么事呢，作为朋友，他应该祝福的。 而且现在是游戏时间，不然让自己拖累别人，更何况自己的操作本来就差。 就这样，余安被自己说服。他渐渐放松下来，操作也稍微自如了一些，甚至有一次还听从褚宋的指挥，成功偷袭了一个正在舔包的敌人。 “漂亮。”褚宋简短地夸了一句。 就这简单的两个字，让余安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睛也重新亮了起来，对着麦克风小小声地、带着点兴奋地说：“谢谢褚宋哥哥！” 游戏结束后，虽然队伍没有吃到鸡，但余安的心情已经阴转多云，甚至透出了点阳光。他和哥哥的朋友们道了别，褚宋在频道里说：“下了，明天还有早班。” “拜拜！”余安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亮和活力。 摘下耳机，余琛揉了一把他的卷毛：“可以啊小子，最后那下偷袭有进步！看来褚宋带新手确实有一手。” 余安嘿嘿傻笑，心里那点小别扭早就消失了。 当第二天下午余安站在褚宋公寓门口时，虽然想起昨天下午的画面心里还会有一丝极其微小的、残留的异样感，但更多的是一种雀跃和期待。他带来的饼干虽然不那么酥脆了，但或许……褚宋哥哥不会介意？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起了往常那种明亮软萌的笑容，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汪！汪汪！”辛巴的热情依旧。 余安蹲下来，一人一狗照旧在门口先腻歪一波，他揉了揉小鸡毛的脑袋，声音带着笑意：“辛巴！想我没呀！今天天气超好，带你去公园跑跑好不好？” 他从鞋柜拿出自己的专属拖鞋，褚宋不知何时给他准备的，脚步轻快地走进客厅。 褚宋正从书房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似乎已经完全恢复活力的余安，顶着一头乱晃的卷毛，眼睛亮晶晶的，和昨天那个蔫哒哒的样子判若两人。 褚宋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语气如常：“来了。” “嗯！褚宋哥哥，饼干我放茶几上了！可能没昨天那么脆了……”余安有点不好意思地指指饼干盒，但表情依旧是开心的。 “没关系。”褚宋说道，“味道很好，谢谢。” 听到肯定，余安笑得更开心了，露出嘴角边甜甜的小梨涡：“你喜欢就好！对啦，辛巴的球掉哪边了？” 昨天说的辛巴掉球只是为了让余安过来的一个借口而已，沙发下根本没球，不过褚宋不慌不忙地说：“没事，我已经找出来。” 褚宋指了指桌子旁边，是辛巴最喜欢的那个绿色网球， 余安摸摸小鸡毛的脑袋：“那我先带辛巴出去啦！” “好。”褚宋点头，看着余安熟练地给辛巴套上牵引绳，欢快地拉着狗狗出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褚宋似乎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余安哼着跑调歌谣的声音和小狗兴奋的吠叫。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牵着金色狗狗、顶着一头小卷毛的活泼身影蹦蹦跳跳地走向公园，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充满了生机。 褚宋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清浅而真实的弧度。 看来，昨晚那局游戏，没白打。 晚上好大家[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第8章 第八章 余安牵着辛巴在公寓附近的公园里尽情奔跑玩耍，昨天那点阴霾似乎彻底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辛巴好像也感受到了他高涨的情绪，撒欢得更起劲了，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露出善意的微笑。 遛完狗，余安带着一身薄汗和心满意足的小鸡毛回到公寓。 他拿张湿纸巾擦了擦汗，又给辛巴的水碗添满水。 褚宋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医学期刊，听到动静抬起头：“回来了？” “嗯！”余安脸颊红扑扑的，眼睛格外亮，“辛巴今天可乖了！还在公园小湖边遇到一只柯基，它们俩玩了好一会儿。” “看来它今天交到新朋友了。”褚宋合上期刊，目光落在余安还泛着红晕的脸上，“累不累？坐下歇会儿吧。” “不累！”余安嘴上说着，还是听话地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拿过茶几上那盒已经被打开过的饼干，自己拿了一块啃着，“褚宋哥哥，你真的觉得这个口味好吃吗？有没有觉得火候稍微过了一点点？” “刚刚好。”褚宋语气平淡却肯定，“甜度和风味搭配得很好，抹茶的微苦平衡了黄油的甜腻，杏仁增加了口感。下次可以试试减少一两分钟烘烤时间，内部会更湿润。” 专业又具体的点评让余安笑弯了眼，比得到哥哥那种笼统的夸奖更让他开心：“嗯！我记下了！”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往常那种自然舒适的相处氛围。余安叽叽喳喳地说着刚刚在公园里遛狗发生的事，褚宋偶尔回应几句。 余安想到刚才小金毛爆冲的行为：“辛巴在草地上看到一只边牧在玩飞盘，突然往那边冲，我差点没拉住，不过幸好我力气大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举起双手比了个举铁的姿势。 褚宋给了他一个建议：“你拉住牵引绳，辛巴突然爆冲的时候，你要用力往回拉，拉回来之后往反方向走，这样几次后就会好了。” 余安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气氛宁静而温馨。 过了一会儿，褚宋似乎无意间提起：“昨天下午，你过来的时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余安正拿着饼干逗辛巴，闻言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他没想到褚宋会突然问起这个，心里顿时有点慌。 “没、没有啊……”他眼神飘忽，不敢看褚宋，下意识地否认，“就是……就是可能有点中暑，头晕晕的。” 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却没发现自己今天说的话和昨天的自相矛盾了，昨天他明明说的是要提前提交小组作业。 褚宋看着他瞬间变得不自然的神情和又开始泛红的耳尖，没有戳穿他这个明显的谎言。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一种解释的意味： “昨天下午，我师妹过来找我讨论一个病例报告。她导师和我导师是旧识，项目上有些合作。” 余安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向褚宋。他……他这是在向自己解释？褚宋哥哥怎么会知道？他看到了？而且还特意向自己解释？ 还是只是巧合？褚宋只是随口一说。 一种被看穿心事的羞窘和莫名的窃喜同时涌上心头，让他的脸更红了，心跳也砰砰加速。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辛巴的毛发，小声嘟囔：“哦……原、原来是这样啊……” 褚宋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猜测得到了证实。果然是因为这个。他心里有些失笑，又觉得眼前这个因为一点误会就闹小别扭、现在又羞得不敢抬头的小家伙，实在是有点……可爱。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给足了余安消化和调整情绪的空间。他转而拿起之前看到的那本医学期刊，翻到某一页，自然地递到余安面前，指着一张复杂的解剖图： “说起来，这个病例的影像图，看起来有点像你上次画废的那张肌肉结构练习稿。” 余安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好奇地凑过去看：“真的吗？哪里像？”他完全忘了刚才的尴尬，开始认真地对着期刊上的图和记忆中的画稿比较起来。 褚宋看着他重新变得专注和明亮的侧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羽毛轻轻落下，那细微的涟漪似乎悄然平息，但水面之下，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至少，余安知道了，褚宋哥哥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并且……愿意向他解释。 这种感觉，像含着一颗慢慢融化的糖，从舌尖一直甜到了心里。 夕阳西下，余安看了眼手表，17：26，他意识到自己该回家了，依依不舍地摸了摸辛巴的脑袋，站起身：“褚宋哥哥，那我先回去啦。” “嗯。”褚宋也站起身，像是随口一提，“晚上有什么安排？” 余安眨眨眼：“没什么安排，大概就是画画作业，或者看看电影。” “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褚宋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只是临时起意，“冰箱里还有食材，可以做个简单的咖喱饭。算是你帮我遛狗和带饼干的谢礼。” 余安的眼睛瞬间像被点亮的星星，亮得惊人：“真的可以吗？不会太麻烦你吗？”惊喜和期待几乎要从他声音里溢出来。 “不麻烦，一个人吃饭也是吃。”褚宋说着，已经转身向厨房走去，“咖喱吃吗？或者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吃！我什么都吃！咖喱最好吃了！”余安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哪里还有半点要回家的意思，积极主动地表示，“我来帮忙！我可以洗菜切菜！” 褚宋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摇尾巴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深，也没拒绝，递给他两个土豆和一把胡萝卜：“那把这些洗干净削皮，然后切块，大小差不多就行。” “保证完成任务！”余安接过食材，干劲十足。 厨房不算很大，两个人站在里面，距离不可避免地拉近。余安认真地在水槽边清洗土豆，卷毛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褚宋则在料理台前处理鸡肉，动作熟练利落。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食材的香气和一种温馨的默契。偶尔手臂相碰，余安会像过电一样微微缩一下，心里却泛起细密的、欢喜的泡泡。 他偷偷抬眼去看褚宋。褚宋系着简单的深色围裙，侧脸专注，切菜时手起刀落，又快又稳，带着一种医学生特有的精准感。余安看着看着，又有点出神，手里的土豆差点滑出去。 “小心手。”褚宋头也没回，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提醒道。 “哦、哦！”余安赶紧抓牢土豆，脸又有点热。褚宋哥哥真的好细心。 鸡肉切块加调料腌制十五分钟，热油下锅炒到焦焦的盛出来备用，再翻炒洋葱土豆和胡萝卜，炒至断生加入鸡肉，放一块咖喱和一碗水，盖上盖子闷15分钟。 褚宋打开冰箱问：“要喝牛奶吗？” 余安回：“有草莓味的吗？” 冰箱里整整齐齐摆着9瓶草莓牛奶，褚宋随手拿了最外面的一瓶：“有。” 饭菜很快做好了。简单的土豆咖喱鸡饭，浓香扑鼻，卖相极佳。 两人对坐在餐桌旁，辛巴乖巧地趴在一旁等着可能掉下来的美味。 “好吃！”余安吃了一大口，幸福地眯起眼睛，毫不吝啬地夸奖，“褚宋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 “熟能生巧而已。”褚宋吃饭的姿态很优雅，速度却不慢，显然也是饿了。 吃饭间隙，余安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从咖喱的味道说到今天在公园看到的奇怪狗狗，又说到他下周要交的油画作业构思。 褚宋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在他卡壳或者逻辑混乱时，言简意赅地提一两句建议，总是能精准地帮他把思路理顺。 这种被认真倾听和理解的感觉，让余安心里暖暖的，分享欲也更加旺盛。 吃完饭，余安再次抢着要洗碗，这次褚宋没有拒绝，只是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手里拿着一杯茶慢慢喝着。 “下周你们美术学院是不是有写生周？”褚宋忽然问道。 “对啊！”余安一边冲洗泡沫一边回答，“要去城郊的那个湿地公园待三天呢。”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驱蚊液、防晒、常用药带了吗？”褚宋问得很自然，像是随口关心。 “啊？还要带这些吗？”余安关掉水龙头，转过身，脸上带着点茫然，“我就想着带些画具和换洗衣服了……” 褚宋看着他这副茫然的表情，叹了口气，放下水杯道：“过来。” 他带着余安走到客厅，拿出一个小巧的医药盒，开始往里放东西：“湿地蚊虫多，高效驱蚊液和止痒膏必须带。防晒霜，别看是秋天，紫外线依然很强。以防万一，创可贴、消毒湿巾、肠胃药、感冒药……。” 他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把东西装好，然后递给余安：“这些拿着。” 余安抱着那个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小医药盒，看着里面分门别类放好的药品，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胀胀的，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开心与甜蜜。除了家人，从来没有人这样事无巨细地替他考虑过。 “褚宋哥哥……谢谢你。”他声音有点哽咽，抱着医药盒，像抱着什么宝贝。 “照顾好自己。”褚宋看着他微红的眼眶，摸摸他的头，语气温柔，“写生的时候注意安全，别去太偏僻的水边。有事随时打电话。” “嗯！”余安用力点头，心里那点甜意快要满溢出来了。 时间真的不早了，余安终于要回家了。褚宋把他送到门口。 “路上小心。”褚宋叮嘱。 “知道啦！褚宋哥哥再见！辛巴再见！”余安抱着医药盒和空饼干盒，脸上是灿烂又满足的笑容，头发丝儿都洋溢着快乐。 看着余安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褚宋才关上门。他走到客厅窗边，看着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蹦跶着走出单元门，还心情很好地抬头望了望他窗口的方向，然后才脚步轻快地走向回家的路。 褚宋的嘴角无声地向上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羽毛不仅落下了，还在心湖上轻轻打了个旋儿，漾开的涟漪，一圈又一圈，温柔地扩散开去。 第9章 第九章 余安抱着那个装满关心的小医药盒和空的饼干盒子，一路几乎是飘着回家的。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连路上遇到邻居阿姨，打招呼的声音都比平时甜了好几个度。 回到家，叶寻文看到儿子这副眉开眼笑，与昨天蔫头耷脑判若两人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哟，这是捡到宝贝了？” 余安嘿嘿傻笑，宝贝似的把医药盒抱在怀里：“妈，褚宋哥哥人真的超好！”他献宝似的打开盒子给妈妈看，“你看，他知道我下周要去写生，特意给我准备的！驱蚊液、防晒霜、药……什么都想到了！” 叶寻文看着盒子里齐全又细心的装备，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卷毛：“小宋那孩子是挺细心稳重的。那你更要好好谢谢人家，写生的时候注意安全，别辜负人家的心意。” “嗯！我知道！”余安用力点头，已经开始期待写生周了呢，他想，要是能拍些好看的照片分享给褚宋哥哥，那就更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校园生活，余安恢复了往日的活力，甚至更加积极。他按时上课，泡画室，和羽毛球社的朋友们打得大汗淋漓。 和褚宋的聊天也恢复了常态，甚至更加频繁。 食堂新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点心，他发给褚宋： 【褚宋哥哥你看这个像不像你的听诊器？】 【[图片]】 【褚宋：不像】 标点符号都不带打的，他回复的频率依旧取决于他的忙碌程度，但每条都会回。 画素描休息时，余安看着沾满炭灰的手，像烤焦的猪蹄，发了一张黑手的照片过去， 【余安：变成小黑手了！[哭哭.jpg]】 【褚宋：洗干净就好了。】 余安甚至晚上泡脚的时候，都会发一句： 【褚宋哥哥值班辛苦了！记得泡脚放松哦！】 【褚宋：嗯，知道了。】 偶尔空闲时，褚宋会问： 【油画作业进度如何？】 【余安：快了快了，等塑造完就剩点高光了？】 【褚宋：打球别太猛，注意肌肉拉伸】 【余安：嗯嗯，褚宋哥哥下次我们一起打。】 这种平淡却持续的交流，像细密的丝线，缠绕在余安的心上，每一天都让他觉得充实而快乐。 *** 写生周终于到了。 大三美术系的学生们浩浩荡荡地乘坐大巴来到了城郊的湿地公园。 深秋的湿地别有一番韵味，芦苇荡一片金黄，水鸟翩飞，天空高远辽阔。 余安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分在了一个房间。放下行李，他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画具，选好角度，开始勾勒第一幅速写。他选了一个能看到大片芦苇和水面的角度，阳光洒在湖面上，碎金一般。 画了一会儿，他忽然心念一动，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拍下了眼前的景色和自己刚刚起了个稿的画纸，发给了褚宋： 【褚宋哥哥，我们到啦！这里超漂亮的！】 【[图片]】 【[图片]】 过了一会儿，褚宋回复了：【景色不错。注意防晒和防蚊。】 接着又发来一条夸赞：【起稿构图可以，线条很松弛，我很期待成稿。】 即使是隔着手机，褚宋依然能精准地给出专业评价，没人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作品。 余安看着消息，嘴角弯弯，回复道： 【知道啦！谢谢褚宋哥哥！我会注意的！】 接下来的两天，余安完全沉浸在了绘画的世界里。他背着画架，穿梭在湿地公园的各处，捕捉着光与影的变化，描绘着自然的静谧与生动。 每天都会给褚宋发几张照片，有时是风景，有时是他的画作进度，偶尔还有和同学们一起烧烤、或是被蚊子咬了几个包的搞笑照片。 褚宋的回复依旧是简洁的风格，但总会有关心和建议穿插其中。 【色彩搭配很大胆。】 【傍晚风大，加件衣服。】 【蚊虫包涂药了吗？】 【这张光影处理得很好，很有氛围感。】 这些文字成了余安写生期间一份独特的慰藉和动力。 每天晚上，他都会抱着手机，反复看着那几条简短的消息，带着笑意入睡。 然而，写生的最后一天下午，意外发生了。 余安为了找一个更好的视角，爬上了一处稍微有点陡峭的草坡。画到忘我时，他往后挪动画架，一不小心踩空了一下，虽然及时稳住没摔下去，但脚踝却狠狠地扭了一下。 一阵剧痛传来，余安当时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坐在地上，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余安！你怎么了？”旁边的同学发现不对劲，赶紧围过来。 “脚……脚好像扭了……”余安疼得脸色发白，他本来就很怕疼，眼眶红了一圈。 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搀着他慢慢挪回住处。脚踝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带队老师和医生过来看了看，松了口气：“还好没伤到骨头，就是韧带扭伤，比较严重。下午就别画了，好好冰敷一下。” 同学拿来随身的应急药品，喷了点云南白药，又用毛巾包着冰块给他冷敷。 冰凉的触感暂时缓解了疼痛，余安看着肿得老高的脚踝，心里一阵懊恼和沮丧。 不仅最后一天的写生计划泡汤了，明天怎么回去也是个问题。而且……好疼啊。 呜…呜…呜…疼死了。 他咬着嘴唇，看着周围同学关切但又帮不上大忙的样子，一种委屈和无助感悄悄蔓延开来，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哭，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p_q)……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和褚宋的聊天对话框。委屈巴巴的情绪涌上来，他好想告诉褚宋哥哥自己受伤了，好疼。 此时此刻，他好希望有个在身边陪着他。 但手指悬在发送键上，他又犹豫了。褚宋哥哥那么忙，告诉他只会让他担心吧？而且这么点小伤就哭诉，好像也太娇气了。 他删掉了打好的字，最终只是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 【褚宋哥哥，我今天的画完成啦！准备收拾东西明天回去了。】 消息发出去后，他放下手机，看着自己肿痛的脚踝，心情低落又复杂。他既希望褚宋能察觉到什么，又怕真的打扰到他。 这种矛盾的心情，伴随着脚踝一阵阵的抽痛，让他格外难受。羽毛似乎被风吹得乱了些，心湖上也起了点小小的波澜。 余安的消息发出去后，他盯着手机屏幕，心里七上八下，既期待又害怕。 脚踝的疼痛，一阵一阵传来，让他忍不住轻轻吸着气。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 储存回复了，依旧是简洁的风格： 【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像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余安看着这行字，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落空了，涌上来的是一股更大的委屈和失落。 他瘪瘪嘴把手机扔到一边，抱着膝盖看着自己红肿起来的脚踝，眼圈有点发红。 果然，褚宋哥哥那么忙，怎么可能从一条普通的消息里就察觉到自己受伤了呢？他觉得自己刚才那点心思有点可笑。 余安闷闷不乐地靠在床头，任由同学帮他换冰袋，带队的老师又过来看了一下，叮嘱明天上车小心一点，回去最好再去校医院检查一下。 傍晚时分，其他同学结伴出去拍日落，或者做最后的速写练习，房间里只剩下余安一个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他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脚踝还在疼，心里也空落落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是视频通话的邀请铃声！ 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10 余安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赫然是【褚宋哥哥】！ 他的心脏猛的一跳，差点把手机摔了。褚宋哥哥怎么会突然打视频过来？他、他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两人虽然一直在聊天，但是视频通话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铃声执着地响着，仿佛他不接就不罢休。 余安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拉了拉衣服，深吸一口气，才忐忑的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亮起，褚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似乎还是在医院值班室的休息区。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神色是一贯的冷静，眼神却比平时更加专注。 “褚宋哥哥？”余安小声的叫着，下意识地把摄像头角度调高，尽量不让自己的下半身入镜。 “嗯。”褚宋应了一声，目光透过屏幕，似乎仔细的打量了他的脸一下，然后问：“你的脚怎么了？” 余安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知道？！ “没、没怎么啊……”余安下意识的想否认，眼神闪躲。 “你发消息的时候，习惯性会加个表情包。”褚宋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冷静而清晰，“但是今天没有，而且你的脸色不太好，唇色有点发白。” 余安惊呆了。就因为这？褚宋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甚至能通过视频看出来他脸色不好？ 简直就是神医，这人也太聪明了吧。 这种被细致入微关注着的感觉，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防线。 委屈和后知后觉的害怕涌上来，他的眼圈一下子更红了，声音也带上了点鼻音：“我…我不小心从一个小坡上滑下来了，扭到了脚踝……” 他说着，下意识的把摄像头往下移，对准了自己肿得老高的脚踝，上面还敷着冰袋。 视频那头沉默了几秒。余安甚至能想象出褚宋微微蹙起眉头的样子 “疼吗？”过了一会儿，褚宋的声音传来，似乎比刚才更低沉了一些。 “嗯……有点疼。”余安老老实实承认，声音小小的，带着撒娇般的委屈。 “冰敷了多久？有没有抬高患肢？除了肿，有没有听到骨头异响，或者感觉特别尖锐的刺痛？”褚宋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专业又迅速。 余安被他冷静的语气感染，情绪也稳定了一些，一一回答：“冰敷了快一个小时了，有抬高，没有听到声音，就是一动就疼……” “听起来像是单纯的韧带拉伤，但明天回去后必须去校医院拍个片子，排除骨折的可能性。”褚宋果断的说，“现在冰敷每次15至20分钟，间隔一下再敷。晚上睡觉时用枕头把脚垫高。包里有没有止痛药？” “好像……没有。”余安小声的说，他回答得非常心虚，他忘了把褚宋给的医药盒带在身边了，那个医药盒他带回来后一直放在书架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居然给忘了。 视频那头，褚宋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下次记得常用药要随身带。现在我这边走不开，不然……” 他话没说完，但与余安心里却猛地一颤，褚宋哥哥这话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值班就会过来吗？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口一下子被填的满满的，又酸又软。 “没关系的褚宋哥哥！老师同学们都在呢，我没事的！”他赶紧说，不想让褚宋太过担心。 褚宋又仔细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包括明天怎么上车，怎么尽量减少脚部受力。 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冷静又专业，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最后褚宋叮嘱说：“如果晚上疼得厉害，或者有任何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任何时间都可以。” “嗯！我知道了，谢谢褚宋哥哥。”余安用力点头，感觉脚踝好像没那么疼了。 挂断视频后，余安抱着手机，心里那片小小的，因受伤而阴霾的天空，仿佛被阳光彻底驱散了。虽然脚还在痛，但心里却被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和甜丝丝的暖意包裹着。 原来，他即使不说褚宋哥哥也能发现他的不对劲。 原来，褚宋哥哥会因为他的一条没有表情包的消息而特意打视频过来确认。 原来，他的一句“有点疼”，就能让忙碌的褚宋哥哥停下工作，事无巨细的叮嘱他这么多。 这种被放在心上，被细致关怀的感觉太好了。 他重新拿起冰袋，认真的敷在脚踝上，严格按照褚宋嘱咐的时间来。 余安嘴角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连室友回来看到他肿得老高的脚踝和傻笑的表情，都忍不住吐槽：“扭个脚还能这么开心？” 余安只是嘿嘿傻笑，也不解释。 心里的羽毛轻轻飘落，在那片被温柔浸润的心湖上，点开了一圈又一圈，清晰而甜蜜的涟漪。 在不知不觉中，有些东西好像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 视频通话结束后，褚宋并没有立刻离开值班休息室。他靠在墙边，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他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屏幕时的微凉触感。 屏幕里余安苍白的嘴唇，高肿地脚踝，作为主修骨科的医学生，他见过许多这样的患者，这并不是多严重的病，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心疼。 还有余安那双泛红的、带着水汽的眼睛和他下意识咬住的有些发白的嘴唇，在褚宋脑海里反复浮现。 苍白缺乏血色的唇瓣，与他记忆中某个突兀而鲜明的画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余安的嘴唇应该是红润饱满的，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之前在酒吧时，那个巧合的吻，他抬手摸了摸脖颈。 那个灯光迷离、音乐嘈杂的酒吧夜晚。 余安醉得脚步虚浮，软软地撞进他怀里。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他，男孩温热的、带着果酒甜香的气息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喷洒在他的颈侧。 然后，是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柔软触感。 是余安因为失衡而微微张开的、湿润柔软的嘴唇，不想心擦过了褚宋紧侧的皮肤。 那一瞬间的触感，微凉、柔软。带着酒精蒸腾出的温热湿气，像一片羽毛，又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划过，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的痒意。 当时情况混乱，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如何安置这个醉醺醺的小朋友上，那转瞬即逝的触感被理智迅速压下、封存。 但此刻，在寂静的值班室里，在亲眼看到那嘴唇因疼痛而失去血色之后，那段被刻意忽略的记忆却莫名异常清晰的翻涌上来，带着惊人的细节和触感复盘。 褚宋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他甚至能回忆起当时颈侧皮肤被那柔软唇瓣擦过后，留下的一点点极其细微的、湿漉漉的凉意，以及随之而来的，自己瞬间有些紊乱的心跳和微微紧绷的肌肉。 这是一种完全不合时宜的联想。小朋友正受伤疼痛，脸色苍白，而他却在想着那个意外又……撩人的触碰。 褚宋微微蹙起眉，对自己这种脱离掌控的思绪感到一丝不悦还有……困惑。 他习惯于冷静和理性，习惯于将一切情绪和反应都置于清晰的逻辑分析之下，但余安这个顶着一头小卷毛，总是笑有点傻气，单纯，却又在某个地方异常执着敏锐的男孩，就像一颗投入他平静心湖的石子，一次次的激起他预料之外的涟漪。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试图将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驱散，将注意力拉回到医学文献或者未完成的病历分析报告上。 但那双泛红的眼睛和苍白的嘴唇，以及记忆中那抹微凉柔软的触感，却固执地萦绕不去，像是在无声地挑战着他为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将剩下的半冰杯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心底那抹莫名的燥热。 今晚的值班注定不像网常一样平静无波，某些被刻意忽略的东西，似乎正在试图破土而出。 *** 夜深人静，湿地公园的招待所里，同学们都已沉沉睡去。余安却睡得极不安稳。脚踝的疼痛持续不断，而更糟糕的是，他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头也一阵阵的抽痛。 他迷迷糊糊地蜷缩起来，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却还是冷得微微发抖。喉咙也干得发疼，想喝水，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意识昏沉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体弱多病的那段时光，被家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全家如临大敌。 “冷……”他无意识地呻吟出声，声音细弱蚊蚋。 同屋的室友被他的动静惊醒，打开床头灯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余安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干裂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 “余安？余安你怎么了？”室友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吓了一跳，烫得吓人！“哎呀！发烧了！好烫！” 另一个室友也被吵醒，见状也慌了：“怎么突然烧这么厉害？是不是伤口发炎引起的？” “不知道啊！快！快去叫老师！” 带队老师和随队的医生被匆忙叫来，一看余安的情况也急了。测量体温，竟然烧到了39.5度！老师立刻拿出常备的退烧药给他喂下，又用温水帮他擦拭物理降温。 但余安似乎陷入了昏沉，喂进去的水和药都很难咽下，只是难受地皱着眉头，偶尔发出含糊的呓语，依稀能听到“冷”、“疼”、“妈妈”之类的词。 “不行，烧得太厉害了，得赶紧送医院！”老师当机立断。 但湿地公园位置偏僻，深夜很难叫到车，就算送到最近的镇卫生院也要不少时间。 第11章 11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急救车的声音。 “急救人员来了！”王老师松了口气。 褚宋立刻起身，与赶来的急救人员快速、清晰地交接了情况，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余安的病史、受伤经过和当前症状。他的专业素养此刻展现无遗，每一句描述都精准到位，让急救人员立刻明白了情况的紧急性。 他协助急救人员将余安小心翼翼地转移到担架上。过程中，余安因为移动带来的不适而痛苦地蹙眉，无意识地抓住了褚宋的衣角，喃喃道：“……褚宋哥哥……疼……” 那声模糊的、依赖般的呓语，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褚宋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反手轻轻握了握余安滚烫的手指，低声安抚：“我在。很快就不疼了。” 他跟着担架一起上了急救车。在闪烁的蓝光和鸣笛声中，他始终守在余安身边，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不时用湿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而专注。 到达镇卫生院后，褚宋几乎全程主导了接下来的检查和处理。镇卫生院的医生原本还有些迟疑，但在褚宋拿出医师资格证、清晰陈述病情并提出合理的检查建议后，便积极配合起来。 抽血、拍片确认脚踝有无骨折、输液……褚宋一直守在病床边，眉头紧锁地看着护士给余安扎针输液。当冰凉的药液通过静脉流入身体时，余安似乎舒服了一些，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沉沉睡去，虽然呼吸依旧急促，脸颊也还红着，但至少不再痛苦地呻吟。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排除了严重的感染和并发症，主要是外伤引发的应激性高烧和本身体质较弱导致的强烈反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褚宋让带队老师先回招待所休息，自己留下来陪护。 王老师：“那我先回招待所了，计划是今天上午回学校，我会跟余安同学的辅导员说的，他可以先在家休息几天。” 褚宋点头：“嗯，谢谢老师了。” 等王老师走后，褚宋又打电话给余琛。 余琛很快就接了，显然是一直在等着：“圆圆怎么样了？” 褚宋说：“他没事，外伤引发的应激性高烧和本身体质较弱导致的强烈反应，没有其他病症，只要按时输液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余琛放下心：“那就好，圆圆他从小身体就不大好，我们家一直都特别注意小心养着，直到长大了点他身体才没有经常生病……” 余琛感激说道：“太感谢你了，幸好你在，对了……你怎么跑城郊去了？” 褚宋并没有说王老师打电话给自己：“嗯，刚好来这边做个调研，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余琛觉得有点奇怪，余安和褚宋最近好像变得很亲密，但他并没有多想：“好的，那就不打扰你了。”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余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褚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目光久久地落在余安沉睡的脸上。 男孩平日里总是活力四射，此刻却安静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水晶。头发软塌塌地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浓重的阴影，因为发烧而格外红润的嘴唇微微嘟着，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褚宋伸出手，用指背极其轻柔地碰了碰余安依旧发烫的脸颊，动作小心得仿佛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鬼使神差的，褚宋轻轻吻了下余安的头发，他动作极轻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一种强烈而陌生的保护欲在他心中汹涌澎湃，几乎要淹没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接到电话那一刻起，他的冷静自持就已经土崩瓦解。 那种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的感觉，那种看到他痛苦时心脏紧缩的疼痛，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哥哥的范畴。 羽毛被风雨打湿，沉重地落入心湖，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彻底冲垮了某些一直以来的界限和认知。 褚宋轻轻叹了口气，替余安掖好被角，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缱绻和决心： “看来，是真的拿你没办法了。” *** 小镇卫生院的病房里，时间在消毒水的气息和输液瓶细微的滴答声中缓慢流逝。 窗外，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逐渐透出熹微的晨光。 褚宋一夜未合眼，始终保持着警觉，时刻观察着余安的情况，不时为他测量体温，用棉签蘸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调整输液的速度。 后半夜，退烧药和消炎药开始起效，余安的高烧终于渐渐退了下去，虽然还在低烧，但脸色不再那么骇人的潮红，呼吸也平稳了许多，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中，不再痛苦地呓语。 褚宋紧绷了一夜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看着余安沉静的睡颜，心底是一片奇异的安宁。 天快亮时，余安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先是模糊的，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鼻腔里是医院特有的味道，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软无力，脚踝处传来钝痛。 他茫然地转动眼珠，然后猛地定格在了床边那个伏在床沿似乎睡着的身影上。 清晨微白的光线勾勒出褚宋清晰的侧脸轮廓，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底有着淡淡的阴影，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青茬，和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清爽形象有些不同。他甚至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袖口随意地挽着。 褚宋哥哥……他怎么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昨夜的记忆碎片艰难地回笼：脚踝剧痛、发冷、高烧、迷迷糊糊中听到焦急的声音、冰冷的针头、还有……一只始终冰凉且令人安心地贴在他额头或手腕上的手…… 难道……是褚宋哥哥一直在照顾他？ 余安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酸涩又滚烫的情绪瞬间充盈了胸腔，让他鼻子发酸，眼眶发热。他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床边的人，只是贪婪地、小心翼翼地看着褚宋的睡颜。 所以，在他最难受最害怕的时候，是褚宋哥哥像天神一样降临，把他从混乱和痛苦中打捞了起来。 就在这时，褚宋的睫毛动了动，似乎察觉到了注视，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神先是带着刚醒时的朦胧和警惕，但在对上余安那双湿漉漉、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时，瞬间化为清醒和关切。 “醒了？”他的声音因为熬夜而有些低哑，却异常温柔，“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余安的额头，“嗯，烧退了不少。” 那自然而又亲昵的动作，让余安的身体微微一颤，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滚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还疼？”褚宋见状，眉头立刻蹙起，语气带上了紧张，站起身就要去叫医生。 “没有……不疼……”余安慌忙摇头，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伸出手，轻轻抓住了褚宋的衣角，像怕他离开一样，“褚宋哥哥…谢谢你，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语无伦次，眼泪掉得更凶了。心底涌起感激和后怕，还有生病后的脆弱，更是被褚宋这样子细致呵护后的巨大感动。 褚宋看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子，像只被雨淋湿后找到依靠的小动物，心软得一塌糊涂。他重新坐下，抽了张纸巾，动作有些生疏却极其轻柔地替他擦眼泪。 “别哭，没事了。”他低声安抚，“我不觉得不麻烦，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指腹偶尔擦过余安的脸颊，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度。余安仰着脸，任由他帮自己擦眼泪，感受着这份真挚的温柔和温暖，心里那片被风雨侵袭过的土地，仿佛被阳光彻底照亮、熨帖平整。 “我……我怎么在这里？”余安吸着鼻子，小声问。 褚宋简单解释了一下昨晚的情况，省略了自己一路超速赶来的焦急，只说是老师联系了他，他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顺便协助了一下医生。 但余安不是傻子，他从褚宋眼底的疲惫和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就能猜到，绝不仅仅是“刚好有空过来看看”那么简单。 “谢谢你，褚宋哥哥。”他又郑重地说了一遍，抓着褚宋衣角的手没有松开。 这时，医生和护士进来查房，检查了余安的情况，确认体温稳定，身体也在好转，嘱咐继续观察，按时吃药，脚伤需要静养。 褚宋仔细记下了所有的医嘱，又询问了几个专业问题，那认真的神态，仿佛他真的是余安的哥哥。 医生护士离开后，褚宋的手机响了，是余琛打来的。 褚宋看了余安一眼，走到窗边接起电话：“嗯，烧退了，刚醒，精神好多了……嗯，情况稳定了……好，你自己跟他说。” 褚宋走回来，把手机递给余安：“你哥的电话。” 余安接过手机，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余琛劈头盖脸又难掩关切的声音：“余安你小子吓死我了！怎么样？还难不难受？脚还疼不疼？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着哥哥熟悉的唠叨，余安的眼泪又有点忍不住，但这次是暖的：“哥，我没事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多亏了褚宋！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听到没有！”余琛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堆，最后才压低声音，“爸妈那边我先瞒着了，就说你写生延长了几天，你赶紧好利索了别露馅……” “嗯嗯，知道了哥。”余安乖乖应着。 挂了电话，余安把手机还给褚宋，小声说：“我哥说，多亏了你。” 褚宋接过手机，淡淡地说：“应该的。” 阳光彻底洒满了病房，新的一天正式开始。褚宋出去买来了清淡的粥和小菜，仔细地喂余安吃下。他的动作温柔，耐心十足。 余安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被一种巨大的、饱胀的幸福填满。生病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了。 羽毛历经风雨，终于安然落在湖心，漾开的涟漪温柔而持久，清晰地倒映出某些早已悄然改变的心事。 第12章 12 在小镇卫生院观察了一天，确认余安的体温完全稳定，没有再反复，炎症指标也降了下来，褚宋才终于同意办理出院手续。他亲自去跟医生沟通，拿了药，仔细记下所有注意事项，然后小心地扶着余安下床。 余安的脚踝还肿着，不能吃力。褚宋无比自然地在他面前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啊？不用不用，褚宋哥哥，我……我可以慢慢走的……”余安看着褚宋宽阔的背脊，脸一下子红了，慌忙摆手。让褚宋哥哥背他，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别逞强，伤口再错位更麻烦。上来。”褚宋的语气不容拒绝，微微侧头看他，眼神平静却带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力量。 余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趴上了褚宋的背。 褚宋稳稳地站起身，双手托住他的腿弯，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他不会滑下去，也不会碰到受伤的脚踝。 余安的手臂环着他的脖颈，下巴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能闻到褚宋身上淡淡的柠檬清香、混合着消毒水和一点他自己独特气息的味道，很好闻，很让人安心。 他的脸颊紧贴着褚宋颈侧的皮肤，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和平稳的脉搏跳动。这个认知让余安的心脏也跟着那节奏砰砰狂跳起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脸部，烧得厉害。他几乎不敢呼吸，身体也有些僵硬。 “放松点，不会摔了你。”褚宋似乎察觉到他的紧张，低声道，托着他腿弯的手微微调整了一下，让他趴得更舒服些。 “嗯……”余安小声应着，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把身体的重量完全交付给身下的人。褚宋的背脊比他想象中更加坚实可靠，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褚宋背着余安，穿过卫生院安静的走廊，走下楼梯，来到停车场，小心地将他安置在副驾驶座上，细心地帮他系好安全带，调整好座椅角度，让受伤的脚能舒服地放着。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余安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褚宋，耳朵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车子驶离卫生院，开往市区。褚宋没有直接送余安回家，而是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叔叔阿姨还不知道你受伤了，先在我这里住两天，等消肿了能自己走路再回去。”褚宋一边停下车一边解释，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唯一的选择。 余安张了张嘴，想要拒绝。 褚宋笑着说道：“放心吧，你哥知道你在这，我不会欺负你的。” 余安又把话咽了回去。心里有点窃喜，又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担心这个，褚宋哥哥你人这么好，怎么会欺负我呢？” 看着余安如此可爱单纯的样子，褚宋实在是想欺负一下余安，让他知道一下人心险恶，忍不住捏了捏余安软白的脸颊。 再次来到褚宋的公寓，辛巴兴奋地扑上来，绕着他们打转。褚宋先把余安扶到客厅沙发上坐好，垫好靠垫和受伤的脚，然后才去安顿兴奋的小金毛。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做。”褚宋脱掉外套，挽起袖子走向厨房。 “都、都可以……”余安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填满。 接下来的两天，余安仿佛过上了被人精心饲养的生活。 褚宋请了假，虽然余安怀疑他只是把工作搬回了家里，一整天都陪伴照顾他。一日三餐营养均衡，准时提醒他吃药，帮他换药冰敷，甚至在他想去洗手间时，也会毫不犹豫地过来扶他。 余安从最初的局促不安，到后来渐渐习惯，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 余安窝在客厅沙发里画画、看书，褚宋就在旁边的桌子上处理工作或者看医学文献。两人偶尔交谈几句，气氛宁静而温馨。 辛巴也变得格外黏他，总是趴在他脚边陪着他。 余安画累了，歪在沙发上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那条熟悉的灰色薄毯，而褚宋正坐在不远处，目光从书本上抬起，落在他身上：“醒了？渴不渴？” 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的男人，更添了几分斯文气，那样专注而自然的眼神，让余安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晚上，褚宋帮他准备好换洗衣物和毛巾，问：“你自己能行吗？” 余安结结巴巴道：“能、能的。”然后迅速拿上衣物逃也似的进了浴室。 一直被褚宋刻意忽略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来，是上次余安醉酒后不省人事，褚宋帮他洗澡时，小朋友的皮肤很嫩，洗完澡后皮肤白里透红，冒着香甜的水汽，像一颗美味可口糖果，等着被人吃掉。 余安在里面艰难努力的把自己洗香香，并不知道外面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哥哥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褚宋人真好。 甚至在他洗完澡后，小心地帮他擦干没受伤的那只脚。 这种超越普通朋友界限的亲密照顾，让余安心里那颗名为“喜欢”的种子疯狂破土生长，枝叶蔓延，几乎要包裹住他的整个心脏。 ***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卧室的地毯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 余安醒来时，入目的是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他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褚宋家里。 空气里飘着咖啡的香气和一点点煎蛋的焦香。他撑着坐起身，受伤的脚被小心地垫在高处。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余安向门口望去，褚宋已经洗漱完毕，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和灰色居家长裤，头发还有些微湿，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柔和，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感。 “醒了？感觉怎么样？”褚宋走过来很自然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 “嗯，好多了。”余安仰着脸享受着他这自然而然的关切。 褚宋：“该换药了。” “嗯。”余安小声应着，看着褚宋熟练拿出药油和纱布，坐在床边托起他的脚踝。 他微微蜷起脚趾，有些不好意思。 褚宋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适合拿手术刀的手。此刻，这双手却无比轻柔地托起他依旧有些微肿的脚踝。 冰凉的药油倒在掌心搓热，然后才覆上他的伤处。褚宋的掌心温热，力道却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他，又能将药效揉开。他的手指仔细地按压着脚踝周围的穴位，动作专业而专注。 余安忍不住偷偷看他。晨光勾勒着褚宋低垂的眉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鼻梁高挺，唇线抿成一条认真的直线。他温热的呼吸偶尔拂过余安的小腿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晨光将两人笼罩，空气中只剩下药油散发的淡淡植物香气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余安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恐怕对方都能听见。 “疼吗？”褚宋忽然抬眼看他。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在空中相遇。余安像是被抓包的小偷，慌得立刻摇头：“不、不疼……” 褚宋的目光在他微微泛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才重新低下头，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他的指尖继续着揉按的动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腹偶尔会极轻地擦过他脚踝内侧最细腻的那片皮肤，带来一阵阵难以忽略的、酥麻的痒意。 那痒意仿佛不是来自皮肤，而是直接钻进了心里。余安屏住呼吸，脚趾不自觉地又蜷缩起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早餐是褚宋做的火腿煎鸡蛋配烤吐司，还有一杯温牛奶给余安，他自己则是黑咖啡。 两个人坐在餐桌旁，阳光洒在餐盘上，余安吃得的腮帮子鼓鼓，忍不住称赞：“褚宋哥哥，你煎的蛋是糖心的，正好是我最喜欢的火候。” 褚宋端起咖啡杯，看着对面像小仓鼠一样进食的男孩，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嗯，记得你说过。”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余安心里一动，他随口说过的话，褚宋都记得。 下午，阳光正好。褚宋见余安无聊地翻着画册，提议道：“要不要看部电影？” “好啊！”余安眼前一亮 褚宋让他选片子，余安挑了一部温暖的动画电影。褚宋帮他在沙发上调整好最舒服的姿势，受伤的脚垫好，又给他盖了条薄毯，然后才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恰到好处的礼貌距离我电影剧情轻松有趣，画面绚丽。 余安很快沉浸进去，看到有趣的地方忍不住笑出声，身体也跟着微微晃动。有次笑得太开心，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脚，疼得“嘶”了一声。 几乎是他出声的同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下意识想去摸脚踝的手腕。 “别乱动。”褚宋的目光还落在屏幕上，声音低沉，手却稳稳地握着她的手腕，没有立刻松开。 余安瞬间僵住，所有的注意力都从屏幕转移到了手腕上那片温热的触感。褚宋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指腹带着一点点长期握手术刀形成的薄茧，摩擦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电流。 电影还在继续，但他已经完全看不进去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褚宋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自然得仿佛理所应当。 余安的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他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让那只手松开。时间仿佛被拉长，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甜香和一种无声的、悸动的暧昧。 褚宋思绪则飘回到几年前，他和另外几个朋友一起到余琛家看电影，看的是一美国恐怖片。 余安晚上从画室回来，看到灯没开，几个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好奇问：“我回来啦，你们看什么呢？” 余琛没说是恐怖片，招呼他过去一起看，客厅很暗，那个女鬼突然出现的时候，余安被吓了一跳，赶紧捂住眼睛埋在旁边人的怀里，“啊！鬼走了没有？” “走了走了。” 余安睁开眼睛看到没有鬼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很生气的锤了余琛一下，“你是故意的。” 余琛哈哈大笑，旁边人也忍俊不禁。 当时余安在褚宋旁边，女鬼突然出现的时候，余安突然趴进他怀里，褚宋这个人看似温柔和气，其实很不喜欢也很少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可当时瘦瘦小小的小朋友趴进他怀里时，首先带过来的是一阵暖暖的香甜气息，然后感觉到了温暖，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当时褚宋一动都不敢动。 现在三年前那个胆小小的小朋友在靠在自己身边，两人靠的如此近。 直到电影结束，褚宋才仿佛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起身去给他倒水。 余安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手腕上还残留着那份温度和力道，心里空落落的，又胀满了难以言喻的甜蜜。 第13章 13 电影结束时，已是日落西山。暖橙色的夕阳透过窗户，将整个客厅渲染得温柔无比。 余安还沉浸在电影和刚才那个意外触碰的余韵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褚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逆着光看向他：“晚上想吃什么？” 余安望着站在夕阳余晖中的褚宋，周身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平日里冷峻的线条也变得无比柔和。他看得有些呆了，下意识地回答：“你做的都行。” 褚宋似乎轻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厨房：“那就简单点，煮个面吧。” 余安窝在沙发里，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剪影，听着传来的轻微声响，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平静的幸福填满。 脚伤似乎成了一件幸运的事，让他拥有了这段仿佛偷来的、与褚宋哥哥朝夕相处的亲密时光。 羽毛在心湖中央轻轻打着旋儿，夕阳的金光碎落在荡漾的涟漪上，波光粼粼，每一道微光都闪烁着心动的声音。 夜晚尚未降临，期待已然蔓生。 吃完晚饭，余安窝在沙发里，腿上摊着速写本，却有些心不在焉。褚宋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就着一盏落地灯阅读厚厚的医学文献，鼻梁上架着那副细边眼镜，显得格外斯文俊雅。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小鸡毛偶尔发出的呼噜声，气氛宁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余安画了几笔，忍不住又偷偷去看褚宋。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看起来安静又迷人。他看得入了神，笔尖停顿在纸上。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褚宋若有所觉，从书页中抬起头，隔着镜片看向他：“怎么了？脚又疼了？” “啊？没有！”余安慌忙收回视线，下意识地想藏起速写本，结果动作太大，本子从腿上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摊开的那一页，恰好是之前画的、褚宋在厨房做早餐的背影。 余安的脸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就想弯腰去捡，却忘了自己脚不方便，身体一歪，差点从沙发上栽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他的肩膀，稳住了他失衡的身体。 褚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身边，俯身帮他捡起了速写本。他的目光落在那一页画上，停顿了几秒。 余安僵在原地，整个人几乎被褚宋半圈在怀里，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混合着一点点书墨的气息。那只揽在他肩上的手，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传来灼人的温度，熨帖得他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胸腔。 他紧张得不敢呼吸，等待着“审判”。 褚宋却没有评论那幅画，只是将本子合好，轻轻放回他腿上。然后，他并没有立刻松开揽着他的手，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低头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 “小心点。”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一些，带着一种磁性的质感，敲在余安的心尖上，“想要什么就叫我。” 两人的距离近得余安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暧昧。余安甚至能感觉到褚宋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余安仰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声。 辛巴似乎察觉到气氛微妙，好奇地凑过来，用鼻子蹭了蹭褚宋的腿。 褚宋这才像是回过神，缓缓松开了揽着余安的手，直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很晚了，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书，仿佛刚才那一刻的靠近和凝视只是余安的错觉。 但余安肩头残留的温热触感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暧昧氛围，却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抱着速写本，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看着重新沉浸到文献中的褚宋，脸颊滚烫，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慌。 羽毛不仅落在了心湖上，还在湖心笨拙又甜蜜地打了个旋儿，漾开的涟漪层层叠叠，再也无法平息。 *** 在褚宋的公寓休养了两天，脚踝消肿大半，已经可以慢慢拄着拐杖走几步了，余安还是决定回家。毕竟一直不回去，妈妈肯定会怀疑。 褚宋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处，确认恢复情况良好，才点头同意：“好，我送你回去。之后每天记得按时喷药，不要剧烈运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褚宋开车送他到家门口，下车前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踝，把拐杖和药递给他，叮嘱道：“回去记得继续用药，尽量不要让脚受力。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褚宋哥哥，这几天真的太麻烦你了。”余安低着头，小声道谢，心里充满了不舍。 “不麻烦。”褚宋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抬手，非常自然地揉了揉他柔软卷曲的头发，“上去吧，好好休息。”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无比的动作，让余安瞬间僵在原地，心脏骤停了一秒，随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他猛地抬起头，撞进褚宋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似乎藏着一些他看不太懂，却又让他心跳加速的情绪。 “嗯……嗯！褚宋哥哥再见！”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往家门口走，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褚宋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慌张逃跑的背影消失，缓缓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柔软卷曲的触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 看来，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戒不掉了。 而回到家的余安，背靠着门，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脸上烫得能煎鸡蛋。他抬起手，摸了摸刚才被褚宋揉过的头发，那里仿佛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一种甜蜜又慌乱的预感，像烟花一样在他心底炸开。 羽毛终于轻盈地落在了心尖上，那细微的、持续的痒意，无声地宣告着一段感情，正式拉开了序幕。 看着褚宋的车驶远，余安才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妈妈叶寻文。她一看到儿子拄着拐杖，一只脚不敢沾地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愕和担忧：“圆圆？！你这脚怎么了？！怎么弄的？！什么时候的事？！” 她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赶紧伸手扶住儿子，上下打量着，心疼得眉头紧锁。 “妈，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都快好了。”余安赶紧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解释，一边借着妈妈的力单脚跳进屋里。 “扭了一下？怎么扭的？严不严重啊？去看医生了没有？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叶寻文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蹲下身就要去看他的脚踝，虽然肿消了不少，但依旧能看出受伤的痕迹和淡淡的青紫。 “就是……就是在学校走路没看路，踩空了台阶……”余安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搬出来，避重就轻，“看了看了，校医看过了，说没伤到骨头，就是韧带拉伤，休息几天就好了。我怕你们担心，本来想着好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你们。” 这时，余安的爸爸余公明也从书房出来了，看到儿子的情况，也是一脸关切：“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疼不疼？药呢？医生开的什么药？” 余安赶紧把褚宋给他准备的药拿出来：“不疼了，真的，你看都能慢慢走了。药都在这儿呢，一天喷三次。” 叶寻文拿起药瓶仔细看了看，都是些正规的跌打损伤药，稍微放心了些，但依旧嗔怪道：“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省心过！身体才好了几年，又受伤！下次不许这样了，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家里，知道吗？” “知道啦妈，下次一定说！”余安抱着妈妈的胳膊撒娇，“我饿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吗？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他熟练地运用转移话题**。 叶寻文果然被带偏了注意力，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就知道吃！等着，妈给你去做。老余，去给儿子倒杯水，再把那个软垫拿来给他垫垫脚。” 余公明应声去忙活了。 危机暂时解除，余安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点小小的负罪感。他不是存心要瞒着爸妈，尤其是发烧那么凶险的部分，他只是不想让年纪渐长的父母再为他担惊受怕。而且……他和褚宋哥哥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是他想要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叶寻文在厨房忙碌着，偶尔探头出来看看儿子，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她总觉得儿子这次回来，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虽然脚受了伤，但气色看起来居然不错，眼神也亮亮的，提到受伤的原因时虽然解释得通，但总觉得有点过于轻描淡写了。 尤其是那几瓶药……看起来不像是校医的风格，倒像是非常专业且考虑周全的人准备的。 但她没有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将排骨炖得更烂糊一些，方便儿子补充营养。 余安窝在熟悉的沙发上，吃着妈妈端来的水果，看着爸妈为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又有点酸酸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脚踝，眼前浮现的却是褚宋帮他冰敷、换药时专注认真的侧脸。 羽毛轻轻落在家的港湾里，温暖安心；而另一根羽毛，则带着悸动的涟漪，飘向了远方那个有着清冷眼眸和意外温柔的人身边。 第14章 14 *** 余安回家已经一周了，因为腿伤，他像辅导员请了一周的假，每天吃吃睡睡，闲时画画。 脚踝的伤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好得很快，已经可以不用拐杖慢慢行走了。叶寻文和余公明变着花样给他补充营养，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他和褚宋依然每天联系。褚宋会问他脚伤恢复情况，提醒他吃药，偶尔分享一张辛巴的傻照或者医院食堂看起来还不错的饭菜。余安则会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的一天，吃了什么，画了什么，甚至楼下花园开了什么花。 但文字和语音，终究无法替代那个人的温度和气息。每一次消息提示音响起，余安都会心跳加速地抓起手机，看到是褚宋的消息，嘴角会不受控制地上扬，回复时字斟句酌，恨不得把所有的思念都塞进字里行间，却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这种蚀骨的思念，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褚宋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依赖和感激。 他会下意识在清晨醒来，期待那个带着药香和清冷气息的身影。会坐在餐桌前是，想到褚宋给他煎的火候刚刚好的溏心煎蛋。会在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看向沙发空着的那一侧，想到褚宋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认真敲敲打打的样子。 与此同时，褚宋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往常的轨迹——医院、公寓、两点一线。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公寓里安静得过分。没有了那个小卷毛叽叽喳喳的声音，没有了画笔画纸散落的角度，甚至连空气里都少了那份甜滋滋的饼干香气和阳光般的活力。 褚宋吃饭时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微微愣神，想到余安坐在对面吃饭的样子，余安吃饭时像个小仓鼠，嘴巴小小的，两颊鼓起，余安不挑食，吃什么都香。 下班回到家后，褚宋下意识看向沙发，在心里深处期待那个窝在沙发，对他露出灿烂笑容的身影。深夜看书时，总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 是少了一份温暖的陪伴。 余安发来的每一条消息，他都反复观看。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分享，那些小心翼翼的关心，甚至那些傻乎乎的表情包，都成了他忙碌枯燥日常里最鲜亮的色彩。他会因为余安说“今天走路多了一点，脚有点酸”而蹙眉，立刻打电话过去叮嘱。也会在余安发来一张得意的新画作，而对着手机屏幕露出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笑意。 他清楚地感受到，余安的离开，在他心里凿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这种因他喜而喜、因他忧而忧的情绪，早已超出了对朋友弟弟的照顾范畴。 深夜，褚宋结束一台复杂的手术，疲惫地回到公寓。屋里一片漆黑寂静。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坐下，习惯性地看向身边空着的位置。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冷清的光斑。他忽然想起余安在这里养伤时，也是这样的夜晚，男孩抱着速写本歪在沙发上睡着，呼吸清浅，卷毛柔软地搭在额前，像个不设防的天使。 那一刻的心动和满足，此刻在寂静的黑暗中无比清晰地回放。 褚宋不是迟钝的人，他只是过于理性，习惯于审视和确认。而现在，所有的迹象和内心的感受都指向同一个答案——他爱上了那个叫余安的、像小太阳一样闯入他生命的男孩。 这个认知让褚宋心跳加速，血液奔涌，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和决心涌上心头。他不想再仅仅通过手机联系，他想要真真切切地看到他，拥抱他，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他拿起手机，没有任何犹豫地拨通了余安的电话。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 余安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褚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褚宋哥哥】的名字。 这么晚了？余安心一跳，担心是出了什么事，赶紧接起，声音带着睡意和紧张：“褚宋哥哥？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褚宋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还没睡？” “嗯……快了。你刚下班吗？”余安小声问，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 “嗯。”褚宋应了一声，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他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认真，“圆圆，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什么？！”余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骤停了一秒，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跳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清冷的月光下，楼下的花坛边，果然站着一个熟悉挺拔的身影，正是褚宋！他穿着简单的大衣长裤，仰头望着他的窗口，手机还贴在耳边。 “你……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余安的声音因为震惊和莫名的预感而微微发颤。 “我想见你。”褚宋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直接而坚定，敲碎了夜晚的宁静，也敲在了余安的心尖上，“有些话，想当面告诉你。” 余安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会改变一切。 “我……我马上下来！”他顾不上换衣服，只匆匆套了件外套，穿着拖鞋，像只轻盈的小鹿，忍着脚踝微微的不适，悄悄地、飞快地跑下了楼。 初冬夜晚的风带着凉意，余安跑到褚宋面前时，还有些微微气喘，脸颊因为奔跑和激动而泛红，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带着忐忑和无限的期待望着他。 褚宋看着眼前只穿着单薄的浅蓝色睡衣和外套，头发睡得翘起几缕的男孩，心头软成一片。他上前一步，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了余安身上，裹紧。大衣上还带着褚宋的体温和干净的气息，将余安牢牢包裹。 “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责备，却充满了心疼。 这个细小的举动让余安的心里暖暖的。 两人站在月光下，距离极近，呼吸可闻。周围万籁俱寂，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辨。 褚宋深深地望进余安的眼睛里，那双总是清澈透亮的眼眸，此刻映着月光和他的倒影，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丝不安的悸动。 他不再犹豫，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圆圆，这几天你不在，我发现……我很不习惯。” “公寓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人难受。我更喜欢做两份早餐，更喜欢客厅里你和辛巴打闹，会看着沙发觉得空荡，会反复看你的消息。” 他的话语缓慢而郑重，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重重地落在余安的心上。 “我思考了很久，这种情绪是什么。”褚宋的目光紧紧锁着余安，不容他闪躲，“现在我很确定，那不是对弟弟的关心，也不是对朋友的照顾。”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余安，我喜欢你。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照顾你，想要每天看到你的那种喜欢。” 最后他问：“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余安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褚宋。月光下，褚宋的眼神是那样专注、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紧张。 巨大的狂喜像烟花一样在余安脑海中炸开，瞬间淹没了他。眼泪突然的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不是悲伤，是幸福多得盛不下。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褚宋的呢？这个男人年长他五岁，是他哥哥的朋友。 余安对褚宋的感情，并非一见钟情的电光火石，而更像是一场悄无声息的春日细雨，等他反应过来时，内心早已是一片湿润的绿意。这份意识的觉醒，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由许多个微小又不容忽视的瞬间累积而成。 大概…是从那个酒吧的夜晚开始，种子在他心里悄然埋下。 当他在迷离的灯光和眩晕的酒意中，被那个沉稳可靠的身影带离喧嚣，额角不经意擦过对方颈侧温热的皮肤时，一种超越依赖的、陌生的悸动，就像一颗被酒精催发的种子，悄悄落入了心田。只是当时他醉意朦胧，未能察觉。 每一次收到褚宋简短却及时的回复时，种子发芽。 无论他分享的是多么琐碎无聊的小事——一片好看的云、一块成功的饼干、一张画废了的素描——褚宋总会回应。那种被认真对待、被稳稳接住分享欲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的世界里，拥有一个特别的位置。他开始期待手机震动，期待那个特定的名字出现。 发现速写本里满是对方的身影开始，意识到目光早已追随在褚宋身后。 他笔下不再只有静物和风景，更多的是一个背影，一个侧影，一双拿着手术刀或锅铲的、骨节分明的手。当他某次翻看画稿，惊觉褚宋的形象占据了如此多的篇幅时，他才恍然，自己的目光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追寻那个人。 大概是从那次“碰巧”的吃醋开始，余安第一次尝到了酸涩的滋味。 看到褚宋和那个陌生女生相谈甚欢的画面，心里那股莫名涌上的、酸酸胀胀的闷痛，让他第一次清晰地区分了对褚宋的“依赖”和“独占欲”。他会因为那个人可能对别人展露笑颜而感到不开心，这远远超出了对兄长的感情。 是最清晰的一次，是在湿地公园发烧的夜晚。 在意识模糊、浑身冰冷痛苦的时候，他最想听到的、最终真的穿越黑夜来到他身边的声音，是褚宋的。那只冰凉的手抚上他滚烫的额头，用冷静却令人无比安心的声音说“我在”，余安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那一刻，余安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对这个人的感情，是想要靠近、想要依赖、想要独占的喜欢。那种感情，混杂着崇拜、感激、信任，以及一种想要变得更好、足以与他并肩的渴望。 是褚宋那份不同于任何人的、冷静克制下的细致温柔，像水滴石穿一样，慢慢凿开了他懵懂的心防。等他回过头来看时，才发现那个叫褚宋的男人，早已不仅仅是他哥哥的朋友，一个可靠的学长，而是变成了他目光的焦点、心事的归宿，以及所有关于未来美好想象中，唯一想要并肩同行的人。 当他终于敢于在心里对自己承认“我喜欢褚宋哥哥”时，那份感情早已枝繁叶茂，再也无法忽视或拔除了。 听到褚宋的告白，余安用力地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愿意！我愿意！褚宋哥哥……我、我也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回应，褚宋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感充盈了他的胸腔。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用指腹轻轻擦去余安脸上的泪水。 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极其轻柔地、带着试探和无比的珍视，吻上了余安光洁的额头。 这个吻，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滚烫的温度和郑重的承诺，瞬间熨帖了余安所有的不安和思念。 余安闭上眼，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褚宋近在咫尺的呼吸，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幸福感包裹。他伸出手环住褚宋的腰，将脸埋进他带着夜露微凉的衬衫里，闷闷地说：“褚宋哥哥，我好想你……” 褚宋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更紧地回抱住他，将下巴轻轻抵在他柔软的发顶，嗅着那熟悉的、带着点奶香的气息，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圆满和宁静。 “我也想你。”他低声回应，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缱绻。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寂静的夜里，两颗心紧紧相依，再也无法分开。羽毛终于找到了归宿，在心湖中央稳稳停驻，漾开的涟漪，温柔而永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14 第15章 15 褚宋的告白和余安带着哭音的回应，像一阵暖流冲散了秋夜的凉意。额头上那个轻柔如羽的吻，更是让余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仿佛踩在云端。 然而，现实是夜深露重，寒意渐渐侵袭过来。一阵冷风吹过，只穿着单薄睡衣披着外套的余安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哆嗦。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褚宋立刻从巨大的喜悦和温情中回过神来。他微微松开怀抱，但双手仍扶在余安的肩膀上，低头看着他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和亮得惊人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和心疼：“很晚了，外面凉，快回去吧，不然真的又要感冒了。” 刚刚表白心动的激情稍稍褪去，余安这才感觉到脚踝站久了传来细微的酸胀感，以及周身被冷空气包裹的凉意。但一想到要离开褚宋，巨大的不舍就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嘴巴一瘪，刚才因为幸福而止住的眼泪又有点在眼眶里打转的趋势。 余安非但没有松开环着褚宋腰的手，反而更紧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显而易见的撒娇：“不要……不想回去……再待一会儿嘛，就五分钟……好不好，褚宋哥哥？” 他仰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无辜又可怜的眼睛望着褚宋，卷毛在夜风中轻轻晃动，看起来委屈极了，仿佛褚宋要是拒绝他，就是天大的罪过。 褚宋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何曾见过余安这样直白地、黏人地撒娇？平日里那个乖巧懂事、甚至有点怕给他添麻烦的男孩，此刻毫无保留地展现着对他的依赖和眷恋。这种被需要、被眷恋的感觉，极大地满足了他刚刚确认的恋人身份，冲击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余安身上滑落一点的外套再次裹紧，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纵容和无奈：“外面太冷了，你穿得太少。而且你脚刚好，不能站太久。” “那……那你抱紧一点就不冷了……”余安得寸进尺，声音越来越小，脸颊贴着他的衬衫，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和自己一样有些失序的心跳声。他贪恋着这份温暖和气息，一秒钟都不想分开。 褚宋看着他这副耍赖皮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确实也舍不得。刚刚确认关系，内心的激动和澎湃尚未平息，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揉进骨血里，哪里舍得就这样放他离开。 他妥协了，张开双臂，将余安更紧、更密实地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他抵挡寒意。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低声说：“那就再待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必须上去。” “嗯！”计谋得逞的余安立刻眉开眼笑，在他怀里满足地蹭了蹭，像只找到了温暖巢穴的小兽。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月光下，谁都没有再说话。夜晚很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成最动听的乐章。褚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余安的后背，像在安抚，又像是无意识的亲昵。 五分钟过得飞快。 褚宋率先打破沉默，虽然不舍，但理智终究占了上风，他不能拿余安的身体开玩笑。“时间到了，圆圆，该上去了。”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一些。 “圆圆”，这是父母为他起的小名，一个是因为”余安”二字念太快了，听起来像圆的发音，二是因为希望他的人生能够圆满，除了父母亲人没人这样亲密的叫过他。 余安也知道不能再赖下去了，父母可能还没睡熟。他万分不情愿地慢慢松开手，一步三回头，眼睛黏在褚宋身上，写满了“我不想走”。 褚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软成一片，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余安的手有些凉，褚宋便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将他的双手包裹住，轻轻揉搓着给他取暖。 “明天。”褚宋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承诺，“明天我来接你，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真的？”余安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回来。 “嗯，真的。”褚宋点头，俯身在他额头上又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快上去吧，到了窗口给我发个消息。” 这个吻和明天的约定，终于给了余安离开的勇气。他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比月光还明亮的笑容：“好！那我上去了！褚宋哥哥再见！你开车小心！” 他一步一回头地走进单元门，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褚宋站在原地，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暖意。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此刻胸腔里也鼓动着陌生的、热烈的情绪。 直到看到余安房间的窗口亮起温暖的灯光，然后收到那条【我到家啦！】的消息，才终于放下心。 他抬头望着那扇窗户，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卷毛正趴在窗边对他挥手。 嘴角扬起一个无比清晰的、温柔的弧度，褚宋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深秋的夜晚依然很凉，但他的心里，却像是揣了一个小太阳，暖得不可思议。 而楼上的余安，正抱着手机，看着楼下那个身影驾车离开，心里被甜蜜和期待填得满满的。刚刚分离，就已经开始疯狂期待明天的到来。这，大概就是恋爱最初的模样吧。 余安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却抑制不住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他反复回味着楼下那个拥抱，额头上那个轻柔如羽的吻，以及褚宋低沉而郑重的告白。心脏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满，几乎要溢出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光。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他余安今年20岁，单身二十年，居然在今天10.26号恋爱了，而他的对象是是一个特别优秀、特别帅气、特别聪明、特别贴心、特别特别好的褚宋。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假的，这一切好像做梦一样。余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激动地睡不着，直到很晚才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余安就醒了。兴奋与期待像细小的电流，在他四肢百骸里窜动。他一骨碌爬起来，脚踝那点细微的不适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他扑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眼巴巴地望着楼下，仿佛这样就能把褚宋早点盼来。 手机屏幕亮起，是褚宋的消息，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醒了告诉我，我来接你。】 余安的心脏砰砰直跳，指尖飞快地回复：【我醒啦！早就醒了！】后面跟了一个眼巴巴等着投喂的小狗表情包。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对话框顶端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 【褚宋：这么早？脚还疼吗？】 【余安：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褚宋：嗯，三十分钟后到。】 放下手机，余安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在房间里转圈，他开始纠结穿什么衣服。 打开所有衣柜，这件在身上比划比划，那件在身上比划比划，最终选了一件柔软的米白色毛衣，搭配卡其色裤子，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浑身毛茸茸的，余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傻笑，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 三十分钟变得无比漫长。余安提前十分钟就溜下了楼，站在秋日清冷的晨风里翘首以盼。当那辆熟悉的车子缓缓驶近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赶上发动机的轰鸣了。 车子停稳，驾驶座的门打开。褚宋今天没穿平日里略显严肃的衬衫，而是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外搭一件深色休闲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距离感，多了几分温和俊雅。他长腿迈下车，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门口那个穿着米白色毛衣、像个小雪团子一样的身影。 晨光中，余安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欢喜和羞涩，白皙的脸颊被冷风吹得泛着淡淡的粉，柔软的卷发在额前调皮地翘着。他看到褚宋，立刻露出一个灿烂得晃眼的笑容，小虎牙都露了出来，带着点傻气，却纯真得让人心头发烫。 褚宋的眸光瞬间暗了暗，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几步走上前，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不是牵手，而是直接用手背贴了贴余安的脸颊，眉头微蹙：“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脸都吹凉了。” 他的指尖带着车内的暖意，触碰到微凉的脸颊，激得余安轻轻一颤。那动作亲昵又自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和一点点责备，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余安全身。 “我想早点见到你嘛……”余安小声嘟囔，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温热的手背，像只撒娇的小猫。这个动作完全出于本能，做完之后他自己先红了耳尖，慌忙低下头。 褚宋的心被这个小动作撩拨得酥麻一片。他强压下将人立刻拥入怀中的冲动，只是用指腹极轻地摩挲了一下他滑腻的脸颊皮肤，然后顺势向下，无比自然地握住了他微凉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走吧，车上暖和。”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牵着余安的手，走向副驾驶。握手的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占有意味。 车内空间密闭，暖气开得很足，瞬间驱散了外面的寒意。褚宋倾身过来帮余安系安全带，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余安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羊绒质感，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优越下颌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褚宋的动作似乎比平时慢了些许，系好安全带后，他并没有立刻退回，而是抬起眼，深邃的目光直直地望进余安因紧张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里。那目光像带了钩子，充满了无声的侵略性和审视，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余安被他看得心跳失速，脸颊绯红，连呼吸都忘了，只能傻傻地与他对视。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温度悄然攀升。 就在余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褚宋才缓缓退开，坐回驾驶座，神色如常地发动了车子。仿佛刚才那片刻极具压迫感的凝视只是余安的错觉。 但余安分明看到，褚宋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泛着白。他……也在紧张吗？这个认知让余安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甜蜜和勇气。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褚宋安排得细致贴心却并不紧凑。先去了一家安静的、适合聊天的早午餐店。 褚宋熟练地点了余安喜欢的甜口食物，还细心地嘱咐服务员不要加冰。 吃饭的时候，余安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叽叽喳喳地说着回家后的事情。褚宋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给他夹菜，或者在他嘴角沾上酱汁时，极其自然地用纸巾帮他擦掉。 他的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仿佛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余安却每次都会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触碰而脸红心跳，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褚宋看着他害羞的样子，眼底的笑意便深几分。 [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15 第16章 16 下午，他们去看了一场艺术展。 车子驶入市区一家颇具格调的美术馆停车场。 这次展览的主题是“光影与温度”，正合余安的胃口。 走进展厅，柔和的光线从天窗洒落，环境安静而雅致。余安一进入艺术空间，就像鱼儿回到了水里，眼睛瞬间被点亮，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暂时忘记了脚踝那点微不足道的不适。 在一个展示光影装置的昏暗展厅里，只有变幻的灯光勾勒出彼此的轮廓。余安正仰头看着头顶流转的光束，忽然感觉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 他惊讶地转头，对上褚宋在暗影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褚宋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那细微的动作，在寂静和昏暗的掩护下，充满了暧昧的暗示和无声的占有欲。 余安的心跳漏了一拍，反手也紧紧回握住他。两人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分享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亲密与悸动。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性张力，仿佛一个眼神、一个触碰，都能点燃潜藏的火苗。 余安看到一副熟悉的画，他拉着褚宋直奔一幅暖色调为主的画作前。画面上描绘的是黄昏时分，一家咖啡馆的橱窗，暖黄的灯光透出，映照着窗外飘落的细雪，窗内隐约可见相谈甚欢的人影，氛围温馨又带着一丝孤独的诗意。 “褚宋哥哥，你看这幅！”余安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地指着画，“你看这个光影的处理，暖黄的光和冷调的雪形成对比，但一点也不冲突，反而让人觉得格外温暖。还有这个橱窗的反射，模糊的人影，给人一种故事感，好像能听到里面的笑声和杯碟碰撞的声音。” 他侧着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褚宋，急切地想分享自己的感受，卷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纯粹的热爱和光彩。 褚宋对艺术的理解更多是基于解剖学般的结构和逻辑，但他被余安此刻的热情深深吸引。他顺着余安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却更多是落在余安生动的侧脸上。他看着男孩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和因为兴奋而微微张合的、色泽红润的嘴唇。 “嗯，”褚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色彩搭配确实很舒服，让人想到……热巧克力的味道。”他尝试用余安能理解的、感性的方式去回应。 这个比喻让余安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用力点头：“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甜蜜又温暖！” 他觉得褚宋哥哥简直太懂他了！ 他们又走到另一幅画前。这幅画更大，描绘的是阳光下的一片向日葵花田，金灿灿的花朵肆意绽放，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笔触奔放而热烈。 “哇……”余安发出惊叹，几乎能感受到画布上阳光的温度，“你看这些向日葵，每一朵都朝着太阳，好像在用尽全力活着，感觉好有力量，好浪漫！” 他说着“浪漫”这个词时，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偷偷瞟向身边的褚宋，带着点羞涩和试探。 褚宋的心被那个眼神和那个词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画面上浓烈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色彩，又看看身边这个比向日葵还要明亮温暖的男孩，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他靠近一步，手臂自然地环住余安纤细的腰身，将人轻轻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低头在他耳边低语：“嗯，确实很浪漫。”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低沉磁性的声音直接钻进耳膜，腰际传来他手掌灼热的温度。余安浑身一颤，从耳根到脖颈瞬间红透，像被煮熟的虾子。他感觉腿都有些发软，心跳声大得恐怕整个展厅都能听见。他羞得不敢抬头，只能将发烫的脸颊埋进褚宋的肩窝，小声嘟囔：“褚宋哥哥……你别瞎说……” 褚宋看着他通红的耳尖和依赖地靠着自己的姿态，眼底的笑意和满足几乎要溢出来。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就着这个近乎半拥的姿势，带着他慢慢欣赏下一幅画。他的指尖，在余安腰侧隔着薄薄的毛衣，手掌宽大厚实温暖，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麻痒。 余安全身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被褚宋触碰的地方，画作的内容几乎看不进去了，整个人都晕陶陶的，像喝醉了酒。他只能感觉到褚宋坚实的臂膀，温热的体温，和那充满占有欲的、细微的小动作。 他们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这里展示的是一系列关于“家”的小幅版画，风格温暖质朴。灯光也比主厅更加昏暗柔和，只有画框上方的射灯投下聚焦的光束。 在一幅描绘冬日夜晚，窗内透出灯火，窗外雪地上印着一串通往家门的小脚印的画作前，余安停下了脚步。这幅画格外触动他，让他想到了家的温暖，也……隐隐想到了和褚宋的未来。 他看得入神，没注意到褚宋的目光早已从画作移到了他的脸上。昏暗的光线下，余安专注的侧脸被柔和的光晕勾勒，长睫毛像小扇子般投下阴影，嘴唇无意识地微微抿着，看起来纯真又诱人。 褚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某种压抑已久的冲动在黑暗中悄然滋长。四下无人，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这一次，没有落在额头，而是极其轻柔地、带着试探和无比的珍重，吻在了余安敏感的耳后。 那是一个极其亲密和敏感的位置。 “！”余安猛地一颤，像过电一般，整个人僵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耳后瞬间窜遍全身，让他手脚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他实在是太敏感了，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颤音的呜咽：“嗯……” 褚宋的吻一触即分，但灼热的气息依旧喷洒在那片敏感的皮肤上。他的手臂收紧，将软绵绵的余安更牢固地圈在怀里，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这幅画……很像你给我的感觉。” 温暖，明亮，是想要携手归去的方向。 余安的心彻底乱了。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和直白的情话弄得晕头转向，浑身滚烫，只能依靠着褚宋的力量站着。展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加剧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暧昧和性张力，仿佛一个细微的火花就能引爆。 “走吧，时间不早了。”褚宋揉了揉余安的头发。 余安把滚烫的脸埋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慌。看展的过程，早已超越了欣赏艺术本身，变成了两人之间一场无声的、甜蜜而煎熬的互相试探与靠近。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不经意触碰，每一句低语，都在将那份初生的爱恋催化得更加浓烈醉人。 余安看画看的认真，时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褚宋跟在他身边，虽然对艺术了解不深，却会认真倾听，并提出一些基于逻辑和观察的独特角度，让余安觉得新奇又佩服。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看完展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夕阳西下，褚宋送余安回家。车子再次停在那棵熟悉的大树下。 这一次，没等褚宋开口，余安就先一步凑了过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软软地要求：“褚宋哥哥……再抱一下好不好？” 褚宋看着眼前这张写满了依恋和不舍的小脸，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将人整个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比昨晚更加紧密，更加缠绵。褚宋的下巴抵着余安的发顶，嗅着他发间清新的香气，手臂用力地环住他纤细的腰身，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余安也用力回抱着他，脸埋在他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和心跳声。 抱了不知多久，褚宋才微微松开一些，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余安也仰起脸，眼神迷蒙，嘴唇因为刚才的挤压而显得更加红润饱满，像诱人的果冻。 褚宋的眸光骤然深暗，像酝酿着风暴的深海。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余安的脸上，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碰。余安紧张地闭上了眼睛，长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他在期待，期待一个真正的吻。 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在唇上。褚宋的唇瓣最终只是克制地、带着滚烫温度，印在了他的眉心。停留了片刻，才艰难地撤离。 “再不走，我怕我真的会舍不得放你走了。”褚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克制和隐忍。他用指腹轻轻抚过余安泛红的脸颊，眼神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余安睁开眼，对上他压抑某种**的暗沉的目光，心里既失落又甜蜜。他知道，褚宋是在珍惜他，爱护他。 “明天……还能见面吗？”余安小声问，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嗯。”褚宋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了蹭他的，亲昵无比，“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只要你想。” 这句承诺，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心动。余安终于满足地笑了，主动凑上去，在褚宋的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一样，红着脸打开车门跑了。“褚宋哥哥再见！” 看着那个慌乱雀跃的背影，褚宋摸着被亲过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湿润的触感。他低低地笑出声，胸腔震动，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宠溺。 这只小兔子，迟早有一天，会把他所有的冷静自持都搅得天翻地覆。 第17章 第 17 章 余安哼着歌打开家门。客厅里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带着家的气息。哥哥余琛正翘着腿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听到动静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哟，玩野了？这么晚才回来。” 余安心情好极了，也不计较哥哥的打趣，笑嘻嘻地换鞋：“哥，我回来啦！” 叶寻文从厨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看到儿子，眼神立刻敏锐地定格在他脸上：“圆圆回来了？哎呦，这脸红的……外面很冷吗？还是跑上楼的？”她说着就伸手想去摸余安的额头。 余安心里一虚，脸上更热了，连忙偏头躲开妈妈的手，眼神闪烁，语气却不自觉地带着甜腻的尾音：“没有啦妈，不冷！我……我就是……嗯，今天看到的画展太精彩了！有点兴奋！”他赶紧把看展的事情搬出来当挡箭牌，试图转移话题。 叶寻文是何等人物，看着儿子那眉梢眼角都藏不住的春色，那水光潋滟的眼睛和红润得过分的嘴唇，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这哪是看画展看的，这分明是……谈恋爱了才会有的模样！ 她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欣慰，却也不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把水果盘递过去：“是吗？那看来这画展是真好。来，吃点水果，降降‘兴奋’。” 余安被妈妈那了然的眼神看得耳根发烫，赶紧接过果盘，叉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含糊道：“嗯嗯，好吃！妈你最好了！”他熟练地使出撒娇**，凑到妈妈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 叶寻文被儿子逗笑，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背：“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脚刚好，别玩太累，知道吗？” “知道啦！”余安乖乖应着，心里却甜滋滋的。家人的关爱和恋人的甜蜜交织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余琛在一旁看着弟弟那副明显“心怀鬼胎”却强装镇定的样子，又看看妈妈那洞悉一切的笑容，挑了挑眉，放下遥控器，状似无意地问道：“哦？看画展去了？跟谁去的啊？” 余安心里咯噔一下，嘴里嚼苹果的动作都慢了半拍。他总不能说是跟褚宋哥哥约会去了吧？哥哥和褚宋是好朋友，这层关系现在变得有点微妙和……刺激。 他急中生智，咽下苹果，故作镇定地回答：“就……就跟几个同学一起去的！美术社的活动嘛！”说完，为了增加可信度，还赶紧又叉起一块火龙果塞进嘴里，假装很忙的样子。 余琛看着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心里好笑，也基本确定了猜测。他倒是没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重新拿起遥控器，嘴角却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臭小子，还想瞒我？ 余安见哥哥没再追问，暗暗松了口气，抱着果盘窝进沙发里，小口小口地吃着水果，心里却已经开始疯狂期待明天的约会了。嘴角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正在热恋中”的甜蜜气息。 叶寻文看着儿子那副傻乎乎的幸福模样，和丈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罢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只要他开心、平安就好。 温暖的灯光下，果香弥漫，电视里播放着新闻，大家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余安置身于这片温馨的港湾里，心中充满了被爱包围的踏实感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家人在身旁陪伴的温暖，心里恋人的甜蜜，如同最柔和的底色，衬托着他生命中最新鲜、最悸动的色彩。他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 余安又开始频繁地去褚宋的公寓，身份却从“被照顾的弟弟”变成了“男朋友”。他有时会带着画具过去，褚宋看书或处理工作，他就在旁边画画。 秋日的下午，阳光变得柔和金黄。下课铃一响，余安就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抱着画具，顶着一头被风吹得更加蓬松的小卷毛，欢快地奔向褚宋的公寓。他现在有公寓的钥匙，但每次开门前，心里还是会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内就传来了辛巴兴奋的“汪汪”声和爪子挠门的声音。余安笑着打开门，一个金色的毛茸茸炮弹立刻扑了上来，立起身子把前爪搭在他身上，尾巴摇得像螺旋桨，湿乎乎的鼻子不停地蹭他的脸。 “辛巴！想我了吗？好啦好啦，我回来啦！”余安放下画具，蹲下身抱住热情的大狗，任由它舔自己的脸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这种被热烈欢迎的感觉，每次都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这时，褚宋从书房里走出来，大概是刚结束一段线上会议或看完文献，鼻梁上还架着那副细边眼镜，身上穿着舒适的深色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工作中的清冷，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他靠在玄关的墙边，看着眼前一人一狗亲热嬉闹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来。 褚宋没有立刻出声，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充满生机的温馨。 余安和辛巴闹够了，才抬起头，看向褚宋，脸上还带着嬉闹后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褚宋哥哥，我下课啦！” “嗯，听到了。”褚宋这才走上前，先伸手揉了揉辛巴的脑袋让它安静下来，然后很自然地接过余安手里的画具袋，另一只手则伸向他，指尖轻轻拂去他鼻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一点颜料痕迹，动作轻柔得像羽毛划过。 “又变成小花猫了。”他的语气带着纵容的笑意。 余安不好意思地皱了皱鼻子，任由他帮自己擦干净，然后主动把手塞进褚宋温暖干燥的掌心里，跟着他走进客厅。辛巴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脚边。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阳光的味道。余安轻车熟路地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里，舒服地喟叹一声。 褚宋把他的画具放好，转身走进厨房，端出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碟饼干，放在余安面前的茶几上。 “先垫垫肚子，晚饭想吃什么？”褚宋在他身边坐下，长腿随意交叠，手臂舒展地搭在沙发靠背上，是一个半环绕着余安的放松姿态。 余安捧着温热的牛奶杯，小口喝着，甜滋滋的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歪着头想了想，眼睛一亮：“想吃你做的番茄牛腩锅！暖暖的！” “好。”褚宋一口答应，拿出手机开始查看食材，“家里番茄好像不够了，待会儿我去趟超市。” “我也去！”余安立刻举手，像课堂上积极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褚宋看着他亮晶晶的期待眼神，笑着揉了揉他的卷毛：“好，一起去。” 这时，辛巴叼着它的磨牙玩具，挤到两人中间，把大脑袋搁在余安腿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余安放下牛奶杯，拿起玩具逗它，辛巴立刻兴奋地呜呜叫，用爪子去扒拉。 褚宋就靠在沙发里，看着余安和辛巴玩闹。男孩笑容灿烂，卷发随着动作跳动，和金色的狗狗滚作一团，画面充满了无忧无虑的快乐。他拿出手机，悄悄地拍下了这一幕。 屏幕里面小朋友定格的笑容，比秋日的阳光还要温暖。 玩闹了一阵，余安有些累了，抱着辛巴靠在褚宋身边。褚宋很自然地伸出手，将他揽入怀中，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辛巴也乖巧地趴在余安腿边，打着哈欠。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相拥的一人一狗和旁边温柔注视着的男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余安靠着褚宋坚实的肩膀，能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只觉得时光静谧美好得不像话。 他偷偷抬起头，飞快地在褚宋的下巴上亲了一下，然后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立刻把脸埋回他颈窝，小声嘟囔：“褚宋哥哥，你真好。” 褚宋被这偷袭般的亲吻和直白的告白弄得心尖发软。他低下头，下巴轻轻蹭着余安柔软的发顶，手臂收紧，将怀里温软的身体抱得更实。他没有说话，不过一切尽在不言中。 空气中弥漫着牛奶的甜香、狗狗身上阳光的味道，以及恋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浓情蜜意。这就是他们简单却幸福的日常，每一帧都可爱甜蜜得让人心醉。 两人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余安跑进客房，现在这间房几乎是他的专属房间了，晚上天气很冷，他翻出一顶白色的毛线帽戴上，帽顶上还有个可爱的小毛球，衬得他小脸越发白皙，卷毛从帽檐边调皮地钻出来。 褚宋看着他这全副武装的可爱模样，眼底漾开笑意，很自然地伸手帮他正了正有点歪的帽子，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光滑的额头：“外面风大，戴好。” 他的触碰总是让余安心跳加速。余安仰着脸，任由他动作，眼睛弯弯的：“知道啦！” 走进灯火通明、商品琳琅满目的超市，温暖的空气和熙攘的人声瞬间将两人包裹。褚宋推着购物车，余安就像只快乐的小鸟，紧紧跟在他身边，时不时被货架上新奇的商品吸引。 “褚宋哥哥，你看这个新出的薯片口味！海盐柠檬的，听起来好清爽！”余安拿起一包包装鲜艳的薯片，眼睛放光地看向褚宋。 褚宋看了一眼，理性分析：“添加剂比较多，热量也高。”他看着余安瞬间垮下去的小脸和撅起的嘴唇，语气一顿，还是将那包薯片接过来，放进了购物车，“偶尔吃一次，可以。” “耶！褚宋哥哥最好啦！”余安立刻阴转晴，笑得见牙不见眼，主动挽住褚宋的手臂晃了晃。褚宋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热和依赖，心里那点因为“不健康食品”而产生的不赞同，立刻被这小动物的亲昵蹭得烟消云散。 来到生鲜区，褚宋变得格外认真。他仔细挑选着番茄，拿起一个在手中轻轻捏了捏，又观察色泽。 “要选这种颜色鲜红、捏起来有点软但又带点硬度的，汁水多，味道浓。”他一边挑选，一边低声向余安传授经验，神情专注得像在实验室分析样本。 余安在一旁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觉得连挑番茄的褚宋哥哥都帅得不得了。他凑近一点，小声说：“褚宋哥哥，你懂好多啊。” 褚宋闻言，侧头看他，对上他崇拜的眼神，心里有些受用，表面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将选好的饱满番茄轻轻放进购物袋。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走到奶制品冷藏柜前，褚宋拿了一盒余安常喝的品牌牛奶。余安却眼尖地看到旁边一款包装很可爱的草莓味牛奶，手指悄悄拽了拽褚宋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渴望：“那个……看起来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褚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款明显针对年轻人、含糖量不低的调味奶。他本想拒绝，但低头看到余安那双湿漉漉的、写满“我想尝尝”的大眼睛，还有微微晃动的帽子上那个小毛球，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只能拿一小瓶。” “嗯！”余安开心地拿起那瓶粉粉嫩嫩的草莓奶，像得了什么宝贝，紧紧抱在怀里。褚宋看着他这孩子气的举动，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 晚上超市里人渐渐多起来。在一个拐角处，一个急匆匆的顾客推着车差点撞到正低头研究酸奶生产日期的余安。褚宋眼疾手快，长臂一伸，迅速将余安揽到自己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可能的碰撞。 “小心点。”他的声音在余安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余安惊魂未定地靠在他怀里，鼻尖撞到他坚实的胸膛，能清晰地闻到他羊绒衫上干净的皂角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混合成独属于褚宋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他的脸颊瞬间爆红，心跳如擂鼓，小声嗫嚅：“谢谢褚宋哥哥……” 褚宋没有立刻松开他，而是保持着半拥着他的姿势，直到那个冒失的顾客走远，才缓缓放开手，但改为更紧密地牵住他的手，将他护在自己身侧。“跟紧我。”他低声嘱咐。 余安感受着掌心传来的、被牢牢包裹的温暖和力量，心里甜得像打翻了蜜罐。他乖乖地跟在褚宋身边，像只被牢牢守护着的小船。 排队结算时，余安眼尖地看到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摆着各种小巧的巧克力。他趁褚宋不注意，飞快地拿了两颗心形包装的，藏在手心里。 等到褚宋拿出钱包准备付款时，余安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低头。褚宋疑惑地微微俯身。 余安迅速将一颗心形巧克力塞进褚宋的手心，另一颗则攥在自己手里，然后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点小得意和小羞涩，小声说：“给你一颗，甜的。” 掌心那颗小小的、带着余安体温的巧克力，仿佛有千斤重。褚宋看着余安那副“快夸我”的可爱表情，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中。他握紧了那颗巧克力，深邃的眼眸里漾开温柔至极的涟漪，低声回应：“嗯，很甜。” 他说的，不止是巧克力。 结完账，两人提着满满的购物袋走出超市。外面华灯初上，夜风带着凉意，但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彼此的手心都是滚烫的。 余安晃着两人交握的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时不时偷看一眼身旁男人俊朗的侧脸，觉得连空气都是草莓牛奶味的甜。 而褚宋则感受着掌心的柔软和那颗巧克力的轮廓，觉得这平淡的采买日常，因为身边这个人，变成了世间最值得珍藏的浪漫行为。 第18章 第 18 章 提着满满的购物袋回到公寓，辛巴早已等在门口，尾巴摇得像小风扇。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两人包裹，隔绝了室外的微寒。 褚宋径直走进厨房，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余安也想帮忙，被他按在厨房门口的吧凳上：“伤员就好好坐着，或者去陪辛巴玩。”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顺手还给他塞了一小盒刚才买的草莓牛奶。 余安不服气的晃晃腿：“我早就已经好了。”自从腿受伤后，不管是爸爸妈妈还是褚宋，都把他像易碎的玻璃一样对待。 褚宋摸了摸他的头：“乖……” 余安瞬间没了脾气，他吸着甜甜的牛奶，晃着腿，看着褚宋在厨房里忙碌。男人身形挺拔，动作利落，洗菜、切块、焯水……每一个步骤都带着一种沉稳可靠的美感。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偶尔回头看向余安时，眼神里是未加掩饰的温柔。余安觉得，光是看着褚宋哥哥做饭，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没多久，浓郁的番茄混合着肉香的温暖气息就弥漫了整个公寓，勾得人食指大动。番茄牛腩锅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红色的汤汁浓稠，软烂的牛腩和吸饱了汤汁的胡萝卜、土豆看起来诱人极了。 褚宋给余安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又舀了一大勺带着汤汁的牛腩和蔬菜盖在上面。“多吃点。”他简单地说，眼神却带着期待。 余安用力点头，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牛腩炖得软烂入味，番茄的酸甜完全融入汤汁，鲜美得让他眯起了眼睛，含糊不清地赞美：“唔！太好吃了！褚宋哥哥你简直是天才！” 看着他吃得香甜满足的样子，褚宋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他自己吃得不多，更多时候是在给余安夹菜，或者细心地挑出炖煮中的香叶，动作自然得像已经做了千百遍。辛巴也乖巧地趴在桌边，享受着余安偷偷递给它的一小块没有调味的牛肉。 饭后，余安摸着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主动要求洗碗。这次褚宋没有拒绝，只是站在他身边，帮他递洗好的碗碟，两人配合默契。水流声、碗碟轻微的碰撞声，交织成平凡却动人的生活乐章。 收拾完毕，时间已经不早了，窗外的夜色渐深，星辰点点。 余安知道该回家了。一想到要离开这个充满温暖和褚宋气息的小窝，巨大的不舍就像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磨磨蹭蹭地穿好外套，戴上那顶白色毛线帽，动作慢得像电影慢放。 褚宋哪里会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他拿起车钥匙，走到余安面前，没有催促，只是伸出手，轻轻将他帽子上那个因为戴了一天而有点耷拉的小毛球扶正。他的动作很慢，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余安的额发。 “走吧，我送你。”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低沉温柔。 余安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他忽然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褚宋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依恋：“不想走……褚宋哥哥，我能不能……”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褚宋明白。他的心被这直白的依赖撞得又软又胀，手臂回抱住怀里温软的身体，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克制着同样翻涌的不舍，温声哄道：“乖，太晚了，你爸妈会担心。明天……明天一下课就过来，嗯？” 他的承诺像一颗定心丸。余安在他怀里蹭了点头，贪婪地吸了几口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才万分不情愿地慢慢松开手。 热恋期的小情侣恨不得一刻也不要分开。 下楼，上车。夜晚的道路车辆稀少。车厢里很安静，余安一直偏着头，看着褚宋在明明灭灭路灯光线下专注开车的侧脸，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车子还是稳稳地停在了熟悉的位置。这一次，没等余安动作，褚宋就先解开了安全带，侧过身，深深地看向他。 “到了。”他说。 “嗯……”余安应着，却坐着没动。他揪着安全带，眼神湿漉漉的，像被主人留在家里的小狗。 褚宋叹了口气，倾身过去，一手捧住他的脸颊，拇指在他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他的目光掠过余安微微颤动的睫毛，挺翘的鼻尖，最后定格在那张因为紧张而无意识微微嘟起的、色泽诱人的唇瓣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车厢内弥漫着无声却强烈的渴望。 最终，褚宋的吻落了下来。不是额头，也不是脸颊，而是精准地、温柔地覆上了余安的嘴唇。 这是一个极尽温柔和克制的吻。带着草莓牛奶的淡淡甜香和彼此炽热的温度。褚宋的唇瓣柔软而温热，先是轻轻地贴合、摩挲，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安抚。余安紧张得闭上了眼睛，长睫毛像蝶翼般剧烈颤抖，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褚宋的衣襟。 这个吻没有深入，只是唇与唇之间最纯粹、最青涩的触碰，却仿佛耗尽了两人所有的氧气和力气。当褚宋缓缓退开时，余安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神迷蒙，微微喘着气。 “晚安，圆圆。”褚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未褪的情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呼吸交织。 “晚、晚安……褚宋哥哥……”余安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羞赧和无尽的甜蜜。他鼓起勇气，飞快地在褚宋唇上又啄了一下，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拉开车门跑了。“路上小心！” 看着那个慌乱又甜蜜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褚宋摸着仿佛还残留着柔软触感和甜香的嘴唇，低低地笑出声来。胸腔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的幸福感和期待填满。 他知道，明天，后天，未来的每一天，他都会在这里，等待着他的小太阳归来。而这平淡日常里的每一刻甜蜜，都将是他们故事里，最闪耀的星辰。 *** 余安一有空就往褚宋那儿跑，褚宋的公寓已经快成为余安的第二家了。 有一次，余安正对着画板涂抹色彩，褚宋走到他身后，俯身看他作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余安顿时手一抖，一笔颜色涂歪了。 “啊！画坏了！”他懊恼地叫出声。 褚宋却低低地笑了，手臂从身后环过来，握住了他拿着画笔的手，带着他，在那片涂坏的颜色上，轻轻修改、覆盖。 “这里，加点蓝色调和一下。”他的声音贴得很近，带着磁性的震动，通过相贴的背脊传来。 余安几乎整个人都被圈在了褚宋的怀里，后背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这个姿势太过亲密，让他浑身僵硬，脸颊烫得惊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无法集中在画板上，只剩下身后那个存在感极强的怀抱和环绕着他的清冽气息。 褚宋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僵硬，或者说，是故意的。他握着余安的手，耐心地引导着画笔，直到那片颜色被完美修复。 “看，这样就好了。”他松开手，却没有立刻退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下巴轻轻抵在余安的發頂，低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余安红着脸，小声报了个菜名，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这种自然而然的亲昵，比任何直白的情话都更让他心动。 辛巴似乎也察觉到了家里氛围的变化。它发现，以前只属于它和主人的沙发，现在经常被那个卷毛哥哥占据，而且主人还会和卷毛哥哥靠得很近，说悄悄话。 有一次，余安正靠在褚宋怀里看电影，辛巴挤了半天没挤进去，委屈地呜咽一声，然后用毛茸茸的大脑袋使劲往两人中间拱，成功地把余安挤开了一点，自己占据了褚宋腿上的位置，还得意地摇着尾巴。 余安和褚宋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褚宋一手揉着辛巴的脑袋，另一只手却更紧地揽住了余安的腰，将他重新带近。 “它吃醋了。”褚宋在余安耳边低语，带着笑意。 余安看着霸占着褚宋膝盖、却阻止不了褚宋拥抱自己的辛巴，心里充满了柔软的幸福感。连小狗的“争宠”，都成了他们甜蜜日常的一部分。 初恋的微光，就这样温柔地洒在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里。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次指尖的触碰，一句看似平常的叮嘱，都因为被赋予了“恋人”的含义而变得格外动人。 羽毛在心湖中央安稳停驻，漾开的涟漪温柔而持久，见证着这段刚刚开始、却已无比笃定的爱情。 第19章 第 19 章 寒假伊始，余安就像一只终于可以整天黏着主人的快乐小狗，拥有了大把时间窝在褚宋的公寓里。 阳光充足的午后，他常常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画板涂抹，或者抱着速写本窝在沙发角落，而褚宋就在不远处的书桌后，对着电脑屏幕处理数据、阅读文献，为明年的博士毕业做最后的冲刺。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苦涩香气和颜料、炭笔的味道，混合成一种奇异的和谐。两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填充着彼此的空间。偶尔抬头，视线在空中交汇，便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温柔微笑。 余安很安静乖巧，知道褚宋忙，从不会在他专注工作时过多打扰。他会悄悄给褚宋的杯子续上热水，会在他揉捏眉心时，默默递上一颗剥好的糖果，或者只是撑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看着恋人认真工作时格外迷人的侧脸。 褚宋虽然忙碌，但总会抽出时间。比如午休间隙的时候，把人捞进怀里揉揉脑袋亲亲额头呀。或者是傍晚时分，强制余安放下画笔，带他和辛巴去楼下散步。有时是结束工作后，抱着已经等在沙发上睡着的余安回房间，在他迷糊的嘟囔声中，落下轻柔的晚安吻。 这些细碎的亲密，像寒冬天里的暖炉，温暖着余安整个假期。 *** 一天晚上，余安在自己房间里，抱着手机和刚结束一天工作的褚宋视频。 屏幕那头的褚宋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温柔。两人也没说什么要紧事，无非是余安叽叽喳喳说着白天的趣事，褚宋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褚宋哥哥，你明天还要很早去医院吗？”余安趴在枕头上，小声问，语气里带着心疼和不舍。 “嗯，有个早会。”褚宋看着屏幕里男孩软乎乎的脸，真想穿过屏幕捏一捏，“你明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余安房间的门突然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余安，你妈问你明天……”余琛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正好撞见自家弟弟抱着手机，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红晕，对着屏幕那头的人软语温存的样子。 余安被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想按掉视频，结果反而把手机掉在了床上，屏幕朝上，正好让余琛瞥见了视频那头——一个穿着家居服、面容俊朗、明显是男性的身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余安就飞快地把手机扣住了。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余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锐利地看向脸颊爆红、眼神躲闪、一副做贼心虚模样的弟弟。 “跟谁视频呢？这么晚还不睡？”余琛的声音带着审视，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被余安死死捂住的手机上，“男的？谁啊？我认识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余安的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解释：“没、没谁！就……就是一个……同、同学！讨论……讨论寒假作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忽，完全不敢看哥哥。 “同学？”余琛显然不信，他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弟弟，“哪个同学？男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关系好到半夜三更视频讨论作业的‘男同学’？” 他特意加重了“男同学”三个字，心里的警报嗡嗡作响。自家这个傻白甜弟弟，该不会是……被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给骗了吧？ “就……就是普通的……朋友……”余安的声音细若蚊蚋，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他不敢说出褚宋的名字，哥哥和褚宋是好朋友，他完全不敢想象哥哥会是什么反应。 看着弟弟这副明显撒谎、还试图维护对方的模样，余琛心里的疑云更重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逼问得太紧，免得打草惊蛇。 “行，同学就同学吧。”余琛语气放缓，但眼神依旧锐利，“早点睡，别聊太晚。”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安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门一关上，余安就像脱力一样瘫倒在床上，心脏还在狂跳。他赶紧拿起手机，发现视频已经被褚宋那边挂断了，随后发来一条消息： 【你哥哥？】 余安哭丧着脸回复：【嗯！被他看见了！他好像怀疑了！怎么办啊褚宋哥哥！】 褚宋回复得很快，语气冷静：【别慌，没事。先睡觉。】 而门外，余琛并没有离开。他靠在墙上，眉头紧锁。弟弟那副怀春少女般的模样，还有那明显是男人的视频对象……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越想越不放心，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可别被不知道哪来的猪给拱了！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成型——他得搞清楚，那个让他弟弟神魂颠倒、甚至不惜撒谎维护的“男同学”，到底是谁！他决定等放假，不，明天就找机会，要偷偷跟着余安出去看看！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小子有这么大胆子！ 本来很悠闲甜蜜的假期时光，因为哥哥的意外发现，悄然蒙上了一层紧张又刺激的色彩。 羽毛在心湖上轻快地打着旋儿，却不知岸边的猎人，已经悄悄拉起了弓弦。一场由“护弟狂魔”哥哥主导的侦察行动，即将上演。 可惜还没等到余琛行动呢，就发现弟弟的交往对象是谁。 寒假的日子过得飞快。这天，余安和褚宋在市图书馆泡了一整天。 褚宋查他的医学资料，余安则在一旁安静地画着素描，偶尔遇到看不懂的解剖图，还会小声请教身边的“专属教授”。 学习间隙，两人会分享同一副耳机听歌，或者在茶水间交换一个无人注意的、快速的亲吻。非常的岁月静好，甜甜蜜蜜。 直到图书馆闭馆的音乐响起，两人才收拾东西离开。 夜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月明星稀，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褚宋开车送余安回家，车子依旧停在那个熟悉又隐蔽的角落。 到了分别时刻，车内的暖气和人体的温度让两人更加难舍难分。 “明天……”余安解开安全带，却舍不得下车，手指绞着衣角，眼巴巴地看着褚宋。 褚宋看着他被路灯柔光映照得格外柔软的脸庞和那双写满依恋的眼睛，心里软成一片。他倾身过去，轻轻握住余安微凉的手，低声说：“明天我上午要去医院，下午没事，来接你去买新出的画册，好不好？” “好！”余安立刻眉开眼笑，也凑近了些。 车内的空间因为两人的靠近而变得暧昧升温。褚宋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余安被风吹得有些凉的脸颊，目光从他光洁的额头，缓缓滑到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水润的嘴唇上。他的眼神深邃，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 余安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烫，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褚宋不再克制，缓缓低下头，吻上了那思念已久的柔软唇瓣。不同于第一次的轻柔试探，这个吻带上了更多积压的情感，温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深入。余安轻哼一声，闭上眼，生涩却又勇敢地回应着，手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了褚宋的脖颈。 两人沉浸在彼此的温热气息里，依依不舍，卿卿我我，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余家的三口人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哎哟，你看那边那对小年轻，”叶寻文眼尖，率先看到了角落里车里模糊相拥的人影，笑着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丈夫，“这大冷天的，也舍不得分开，真是火热。” 余公明扶了扶眼镜，顺着妻子的目光看去，也笑了，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啧啧，现在的小年轻啊，比我们那会儿可开放多了。我们那会儿要是敢在姑娘家门口这样，第二天她爹就得拎着棍子来找我谈话，不结婚都说不过去！” 不过这背影咋这么眼熟呢，会不会是隔壁老李家的小孩儿？也不晓得老李知不知道，明天去偷偷嘲笑他，自家小孩谈对象了还知道。 余琛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嗤笑一声：“爸，你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这叫……情到浓时，懂不懂？”他虽然嘴上调侃，目光却也随意地扫了过去，心里还在琢磨着哪天去“捉”弟弟的那个“神秘对象”。 一家人说说笑笑，又往前走了几步。距离拉近，车内模糊的人影也清晰了一些。 叶寻文还在感慨：“不过这男孩子背影看着还挺挺拔，女孩子……嗯？这女孩子头发好像有点短啊……” 余琛漫不经心地接话：“现在流行中性风……等等！”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瞬间拧紧！那个被男人搂在怀里、侧脸轮廓，一头小卷毛儿……怎么越看越像他家那个傻白甜弟弟余安？！ 他心脏咯噔一下，猛地停下脚步，死死盯住那个方向。 与此同时，车内的余安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侧过头，昏黄的路灯光线正好照亮了他大半张脸——那柔软的卷毛，白皙的皮肤，还有那双因为亲吻而显得迷蒙水润的眼睛…… “余安？！”余琛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醒了还在调侃的余爸余妈，也炸得车内的两人魂飞魄散！ 余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褚宋怀里弹开，惊慌失措地看向车外，当看清不远处站着的那三道石化般的身影时，他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褚宋的反应极快，在余琛出声的瞬间就已经将余安护在了身后，但他自己也同样暴露在了余家人震惊的目光下。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紧绷的下颌线和骤然锐利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震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余公明手里的钥匙串“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叶寻文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看看车里那个面色冷峻、他们无比熟悉的年轻男人，又看看被护在后面、吓得像只鹌鹑的儿子，脑子里仿佛有烟花在炸开。 余琛更是如同被雷劈中，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拐走”他弟弟的“混蛋小子”，竟然是他认识了多年、信赖有加的好友——褚宋！ 刚才还在调侃“现在小年轻”的余爸余妈，此刻看着“当年这样亲密是要结婚的”场景主角变成了自家儿子和……褚宋，所有的调侃和忆往昔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为了巨大的震惊和茫然。 寒冷的夜风中，五个人，俩车内，三车外，面面相觑，空气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衬托着此刻无比诡异和尴尬的气氛。那根在心湖上轻盈舞动的羽毛，仿佛瞬间被冻在了冰面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第20章 20 从楼下到上楼，再到坐在客厅沙发上，整个过程都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 余安低垂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消失在沙发缝里，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耳朵和脖颈都红得滴血，根本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人。 褚宋虽然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但紧抿的唇线和放在膝盖上微微用力的手，也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始终以半个身位的姿态，隐隐将余安护在身后。 余公明坐在沙发主位，脸色严肃，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显然还在消化“小儿子和男人在自己楼下车里亲热”这个爆炸性信息。 叶寻文坐在旁边，眼神复杂地在低着头的儿子和身姿挺拔的褚宋之间来回逡巡，震惊过后，更多的是担忧和探究。 而余琛，则双臂环胸，靠在单人沙发扶手上，脸色黑得像锅底，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钉在褚宋身上，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最终还是叶寻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尾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宋……圆圆……你们……你们两个，是不是应该跟我们解释一下，刚才在楼下，是怎么回事？” 余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像只等待审判的小鹌鹑。 褚宋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带着敬意，却也不卑不亢：“叔叔，阿姨，余琛。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让你们知道。正如你们所见，我和圆圆……正在交往。” “交往？！”余琛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猛地站直身体，声音拔高，“褚宋！你他妈跟我说清楚！你跟我弟弟？！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你知不知道他多大？他什么都不懂！你……”他气得有点语无伦次，一想到自己信任多年的好友，居然背地里叼走了自家单纯的小白菜！他家的小白菜被猪拱了！！怒火就直窜天灵盖。 “余琛！”余爸爸沉声喝止了大儿子的失态，但看向褚宋的眼神也同样锐利，“小宋，你一直是懂事稳重的孩子，也是余琛的好朋友。你和圆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需要理清一下头绪。 褚宋迎上余爸爸审视的目光，语气坦诚：“我们正式确定关系，是在他脚伤好了之后不久。但在此之前，我对圆圆的感情，就已经超出了哥哥对弟弟的照顾。” “至于圆圆的年龄和单纯，”褚宋的目光转向依旧低着头的余安，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珍视，“我很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想保护他，珍惜他。我从未想过要欺骗或者伤害他。” 他的话语清晰，态度诚恳，带着一种与他年龄相符的沉稳和担当。 这时，一直沉默的余安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因为紧张和羞窘而泛着水光，脸颊也红得不像话，但他却鼓起了巨大的勇气，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 “爸，妈，哥……是、是我先喜欢褚宋哥哥的！”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耳根更红了，但还是倔强地看着家人，“褚宋哥哥他……他对我很好，非常好。他帮助过我很多次，教我很多东西，照顾我，保护我……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安心。” 他顿了顿，看向褚宋，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信任，小声补充道：“我是认真的，我已经二十岁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这番勇敢的坦白，让客厅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叶寻文看着儿子那双和小时候一样纯真、此刻却写满了认真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她看得出来，儿子是真的很喜欢褚宋。 余琛看着弟弟那副维护褚宋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莫名有种“儿大不中留”的憋闷感。 余公明的眉头依旧紧锁，他看向褚宋，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小宋，你的家庭，你的未来规划……这些，你都考虑清楚了吗？你和圆圆，毕竟是两个男孩子，这条路并不好走。你拿什么来保证，能给他一个稳定、不受伤害的未来？”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沉重而现实。 褚宋坐姿笔挺，目光没有任何闪躲，他郑重地回答：“叔叔，我的家庭方面，我会处理好，绝不会让圆圆受委屈。关于未来，我已经拿到了市医院留院任职的初步意向，博士毕业后就会正式入职。我的职业和发展轨迹是清晰的、稳定的。我会尽我所能，为圆圆撑起一片天，让他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画画，做他一切他喜欢做的事情。” 他顿了顿，看向余安，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或许前路会有风雨，但只要他愿意牵着我的手，我就绝不会松开。我会用时间，向你们证明我的诚意和决心。” 他的承诺，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带着一种基于现实规划的沉甸甸的分量。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余爸爸和叶寻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褚宋的成熟、稳重以及对未来的清晰规划，确实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们最初的震惊和担忧。 余琛虽然依旧板着脸，但怒火似乎也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自家白菜被连盆端走的郁闷和……对好友人品的某种程度上的信任。他了解褚宋，知道他不是一个会轻易许诺、不负责任的人。 叶寻文看着紧张地等待着“宣判”的儿子，又看看沉稳可靠的褚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这件事……太突然了。我们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她看向褚宋，“小宋，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这已经是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褚宋站起身，恭敬地向余爸余妈微微鞠躬：“叔叔阿姨，打扰了。今天的事，再次抱歉。”他又看向余琛，点了点头，最后目光落在余安身上，温柔而坚定，“别怕，好好跟叔叔阿姨说。晚安。” 余安红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送走褚宋，客厅里只剩下余家人。 三堂会审的第一阶段暂时告一段落，但空气中弥漫的复杂情绪，以及余安那颗悬在半空的心，都预示着这场家庭风暴，还远未结束。 那根被冻住的羽毛，似乎因为褚宋坚定的承诺和余安勇敢的坦白，而裂开了一丝缝隙，透进了些许微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20 第21章 第 21 章 褚宋离开后，客厅里的气氛依旧凝重，但少了些许剑拔弩张。 余安依旧低着头，像只做错了事等待发落的小动物，但他能感觉到，父母的目光虽然复杂，却并没有太多责备，更多的是担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惊讶。 叶寻文看着儿子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心早就软了一半。 她叹了口气，走到余安身边坐下，轻轻拉过他绞在一起的手，握在掌心拍了拍：“圆圆，你跟妈妈说实话，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和男孩子在一起，以后可能会遇到很多你想不到的困难。小宋他……毕竟是比你大几岁，你还是个学生，你们……” 余安抬起头，眼圈还红着，但眼神已经坚定了不少。他反手握住妈妈的手，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却异常认真：“妈，我知道的，我喜欢他。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呀。”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柔软而充满光彩： “和褚宋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安心，特别开心。他会记得我不喜欢吃葱，会在我画画瓶颈的时候给我讲医学知识逗我笑，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整夜不睡地守着我……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他夸张地说：”比我对自己还好。” 他摇晃着妈妈的手，像小时候撒娇那样，语气软糯地恳求：“妈，爸，你们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也相信褚宋哥哥一次……他不是坏人，他是我见过最好、最负责的人。” 余公明看着儿子那双清澈见底、写满真诚的眼睛，听着他这番虽然稚嫩却情真意切的话，心里那点因为“儿子交男朋友”而产生的震惊和别扭，也消散了大半。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作为父亲的威严，但语气已经不自觉放软：“咳……我们也不是要反对。只是这件事太突然了，你得给我们点时间适应。而且，小宋他……毕竟是余琛的朋友，还是个男人，这关系……” “我知道这关系有点特别！”余安立刻接过话头，声音依旧是软的，带着点急切，“可是，感情来了就是来了嘛……褚宋哥哥说了，他会好好处理这些关系的。爸，你了解褚宋哥哥的，他做事什么时候不靠谱过？” 这一问，让余公明想起了褚宋一贯的沉稳可靠，神色又缓和了几分。叶寻文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替儿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卷毛：“你这孩子……不声不响的，就给了我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余安见爸妈态度松动，立刻乘胜追击。他松开妈妈的手，转而凑到爸爸身边，像只无尾熊一样抱住爸爸的胳膊，把脑袋靠上去，声音闷闷的，带着全然的依赖：“爸……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怕我受委屈，怕我走弯路。可是……有你们在，有褚宋哥哥在，我不怕的。” 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爸爸，带着点小狡猾和小得意：“而且，褚宋哥哥那么优秀，又那么喜欢我，说不定还是我赚到了呢！” 这句孩子气的话，终于让余公明绷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差点笑出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卷毛，叹道：“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叶寻文看着丈夫和儿子这互动，心里最后那点纠结也化为了无奈和一丝隐隐的……接受？她看着余安脸上重新焕发出的、属于恋爱的光彩，那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伪装的幸福。作为母亲，她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希望孩子能快乐吗？ “行了行了，别缠着你爸了。”叶寻文把儿子拉过来，替他理了理蹭乱的头发，“这件事我们知道了。也需要时间再想想，和褚宋再正式谈谈。但你记住，不管怎么样，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爸爸妈妈和哥哥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话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但已经是巨大的让步和安抚了。余安的眼眶瞬间又红了，这次是感动的。他用力抱住妈妈，声音哽咽：“谢谢妈！谢谢爸！我最爱你们了！” 一直靠在旁边，脸色依旧很臭的余琛，看着眼前这“父慈子孝”、“母慈子孝”的温情场面，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合着就他一个人还在耿耿于怀，还在为“好友变弟婿”这事儿别扭？他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就搞定爸妈了？余安你可以啊！软话一套一套的！” 余安从妈妈怀里抬起头，对着哥哥做了个鬼脸，然后又露出一个讨好的、甜甜的笑容：“哥~你别生气嘛~褚宋哥哥人真的很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余琛被他这声“哥”叫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没好气地摆摆手：“滚滚滚，少来这套！我看着你就来气！上楼睡觉去！” 虽然语气不善，但熟悉余琛的余安知道，哥哥这关，至少算是过去一半了。他最大的怒火可能更多来自于“被蒙在鼓里”以及“好友的背叛”，而非针对他们的关系本身。 危机暂时解除，余安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他乖巧地和父母道了晚安，脚步轻快地上了楼。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还需要时间和行动来让家人彻底安心，但至少，他和褚宋哥哥的关系，终于从“地下”转到了“地上”，可以呼吸到更多自由的空气了。 羽毛上的冰霜，在家人温暖的包容和余安柔软的攻势下，终于开始缓缓消融。 褚宋坐在车里，拨通了余琛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余琛硬邦邦的声音：“干嘛？” “出来喝一杯？或者，就在你楼下聊聊。”褚宋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余琛带着火气的：“聊？聊你怎么把我弟骗到手的？” “余琛，”褚宋的语气沉静而郑重，“我从来没想过‘骗’他。下来吧，我们谈谈。除非你打算一辈子躲着我，或者让你弟弟为难。” 这话戳中了余琛的软肋。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等着！” 十分钟后，余琛裹着件羽绒服，一脸不爽地出现在楼下，靠在单元门框上，没好气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褚宋。 夜晚的寒气很重，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僵持的沉默。 最终还是褚宋先开口，他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核心：“余琛，首先，我为瞒着你这件事道歉。这是我的问题，我低估了这件事对你的冲击，也高估了自己处理这种情况的能力。” 他的坦诚让余琛愣了一下，火气稍微降了点，但语气依旧很冲：“道歉有用？那是我弟！褚宋！我拿你当兄弟，你他妈背地里当我弟婿？！” “感情的事，没法用简单的兄弟情谊来衡量。”褚宋看着他，眼神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我认识圆圆的时候，他只是余琛的弟弟，一个需要照顾的小朋友。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我眼里，就只是余安。是那个会因为我一句夸奖就开心半天，会因为扭伤脚发烧就让我方寸大乱，会让我觉得生活除了医学文献和数据之外，还有色彩和温度的余安。”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挚。余琛绷着脸，但眼神里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我比你更清楚我们之间的未来可能面对的一切。”褚宋继续道，声音低沉而有力，“正因为清楚，所以我更加慎重。我向你保证，我对圆圆是认真的。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是以共度一生为目标的规划。” “结婚？”余琛嗤笑一声，带着点嘲讽，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你想得倒远！” “必须想得远。”褚宋迎上他的目光，“因为我不想让他受一点委屈。他的单纯和美好，值得世界上最稳妥的守护。余琛，你是他哥哥，你最希望的不就是他快乐和安全吗？”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余琛。他当然希望弟弟快乐。他回想起余安提到褚宋时，那藏都藏不住的发亮的眼神，和最近越来越开朗的笑容。也想起了褚宋这些年为人处世的可靠，以及他对弟弟那些不动声色的照顾。 他沉默了，掏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缭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声问：“你家里呢？他们能接受？” “这是我的责任，我会处理妥当，绝不会让圆圆面对不必要的压力。”褚宋回答得斩钉截铁。 余琛吐出一口烟圈，看着眼前这个认识了多年、此刻却感觉有些陌生的好友。他知道褚宋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他做出的承诺，几乎都会兑现。 “妈的……”余琛低骂了一句，把烟头摁灭，“我告诉你褚宋，要是让我知道你让我弟受一点委屈，我管你是谁家儿子，什么医学博士、未来专家，我第一个揍你！” 这话虽然听着凶狠，但其中的意味已经变了。从最初的愤怒和反对，变成了带着警告的……默认。 褚宋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余琛这关，算是过去了。他点了点头，郑重地说：“不会有那一天。” 虽然前路或许仍有考验，但爱，总能找到它的出路。 *** 余安回到房间，立刻扑到床上，抓起手机，给褚宋发了一条消息： 【褚宋哥哥！爸妈他们没有很生气！我说了好多软话，他们好像……有点接受了！】 【[小狗转圈圈.gif]】 手机几乎是秒速震动起来，褚宋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余安赶紧接起，声音里还带着点激动后的微喘和撒娇般的委屈：“褚宋哥哥……” “嗯，我在。”电话那头，褚宋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温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吓到了吗？” “有一点……”余安老实承认，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去，声音闷闷的，“但是我跟他们说了好多好多，爸爸妈妈好像……没有特别反对。就是哥哥好像还有点生气。” “余琛那边，我会找他谈。”褚宋的语气很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笃定，“别担心，交给我。你做得很好，很勇敢。” 被喜欢的人夸奖，余安心里那点后怕和委屈瞬间被熨帖平了，取而代之的是咕嘟咕嘟冒泡的甜蜜。他小声问：“那你……到家了吗？” “刚到楼下，在车里。”褚宋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余安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两人隔着电话，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听着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对方的陪伴。一种无声的亲密在电波中流淌。 第22章 第 22 章 翌日，余家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平静。 叶寻文依旧给儿子准备了丰盛的早餐，余公明看着报纸，偶尔抬眼看看儿子，眼神复杂但不再有昨晚的震惊。余琛则全程板着脸，喝粥的声音都比平时响。 “咳，”余爸爸放下报纸，状似随意地开口，“圆圆，今天有什么安排？” 余安正小口喝着牛奶，闻言立刻坐直了些，乖巧回答：“上午想去画室完成那幅油画的收尾。下午……还没定。” 他没敢直接说下午约了褚宋。 叶寻文看了丈夫一眼，接过话头：“嗯，去吧。晚上叫小宋来家里吃个饭吧。” “噗——咳咳！”余琛直接被粥呛到，难以置信地看向父母。 余安也愣住了，随即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吗？妈！” “嗯。”叶寻文点点头，语气平静，“总要正式谈谈的。总不能一直……在楼下那样，总得进家门的。”她意有所指，说得余安耳朵尖又红了。 这无疑是父母释放出的一个积极信号！余安立刻点头如捣蒜：“好！我一会儿就跟他说！” 说又有点不安地看着余琛。 余琛瞥了一眼弟弟那紧张的小模样，撇撇嘴，继续说道：“我昨晚翻来覆去想了一夜。一开始是挺火的，觉得褚宋那小子不地道，朋友弟不可欺懂不懂？”他哼了一声，“但后来仔细一想……就余安这小身板，这傻白甜的性子，找个娇滴滴的女朋友，指不定是谁照顾谁呢。到时候还得我们全家跟着操心。” 他的目光转向父母，语气变得认真了些：“爸，妈，你们想想，褚宋这个人，咱们知根知底。能力强，责任心重，做事靠谱。最重要的是，他对圆圆……”他顿了顿，似乎有点不习惯说这么肉麻的话，“……确实是真心实意，照顾得比咱们想的还周到。上次发烧那事，要不是他，还真悬。” 他最后总结陈词，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豁达：“反正……与其找个不知道底细的姑娘，或者是个不靠谱的臭小子，不如就褚宋了！至少他能把这小祖宗给我看得牢牢的，我也能省点心。这样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这一番话，说得既实在又通透，驱散了家里最后一点凝滞的气氛。 其实叶寻文和余公明也都有着这样的想法。 余安见家里人如此为他着想，感动不已，心情因为晚上的“正式见面”而雀跃不已。 一上午，余安在画室都有点心神不宁。画笔拿着，色彩调着，心思却早已飘到了晚上。他无数次点开和褚宋的聊天框，组织着语言，想着怎么开口邀请才不显得太急切。 终于，在第十次修改措辞后，他发了出去： 【褚宋哥哥，我妈妈说你晚上有空的话，来家里吃个便饭】 【[小猫探头.jpg]】 消息发出去后，他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 褚宋回复得很快：【好。几点方便？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他的回应直接而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步。这份沉稳瞬间安抚了余安的紧张。 【余安：不用准备什么！就是家常便饭！我哥可能脸色会不太好，你别介意……】 【褚宋：没关系，应该的。几点？】 【余安：六点左右就可以啦！】 【褚宋：好。下午我去画室接你？】 【余安：嗯嗯！】 放下手机，余安捂着发烫的脸颊，忍不住在画架前小小地蹦跶了一下，引得旁边的同学侧目。他赶紧收敛，但嘴角的笑容却怎么都压不下去。对着画布，他觉得连颜料都变得格外明媚起来。 下午，褚宋准时出现在画室楼下。他今天穿着比平时更显温和的浅色毛衣和休闲长裤，少了几分医生的清冷，多了几分邻家哥哥的俊朗。 余安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扑过去，自然地牵住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褚宋哥哥！” 褚宋握紧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确认他没有因为昨晚的事留下什么阴影，才柔声问：“画完了吗？” “差不多啦！我们走吧！”余安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分享喜悦，也隐隐有些为晚上的“鸿门宴”紧张。 褚宋没有直接带他回家，先带他去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坐下后，他没有点咖啡，给余安点了他喜欢的热可可和一块小蛋糕。 “别紧张，”褚宋看着对面有些坐立不安的男孩，声音温和而肯定，“晚上只是吃顿饭，叔叔阿姨是想更了解我，也是关心你。这是正常的流程。” 他的冷静很好地安抚了余安。余安用小勺子挖着蛋糕，小声说：“我知道……我就是怕我哥……” “余琛那边，交给我。”褚宋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当，“我会和他谈清楚。他生气，是因为在乎你。” 听着他沉稳的话语，感受着他无声的支持，余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抬起头，看着褚宋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眉眼，心里充满了依赖和信任。他忽然觉得，只要有褚宋哥哥在，什么困难都不怕。 五点五十分，褚宋的车再次停在了余安家楼下。这次，他手里提着几份精心挑选的礼物——给叶寻文的进口护肤品，给余爸爸的上好茶叶，甚至还有给余琛的一款最新上市的游戏手柄。 余安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褚宋揉了揉他的头发：“基本的礼貌。走吧。” 开门的是叶寻文。看到褚宋手里得体又不算过分昂贵的礼物，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小宋来了，快进来，这么客气做什么。” “阿姨，打扰了。”褚宋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余公明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神色比昨晚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来了，坐吧。” 余琛虽然还是那副有点拽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游戏直播，但没有像前一天晚上那样直接甩脸子，或者说出什么带刺的话。 气氛比预想中要平和。甚至在褚宋把那个最新款的游戏手柄递给他的时候，他还撇了一眼鼻腔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算是收下了。 客厅里弥漫着浓郁诱人的排骨香气，混合着家的温暖，晚上的气氛比预想中要轻松和谐许多。 温暖的灯光下，五人围坐在餐桌边，叶寻文给褚宋添了一勺汤：“小宋，多喝点汤，你们在医院忙，费心费神，这汤里我放了点黄芪和枸杞，最是温补。” 褚宋双手接过完，认真的喝了一口，真诚的赞美道：“谢谢阿姨，味道很好。”他吃饭的姿态优雅从容，一看就受过良好的教养。 余公明也和褚宋聊了聊最近的时事，新闻态度像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者。 余安坐在褚宋旁边，看着其乐融融的场景，心底的大石头彻底落了地，他悄悄的在桌子下伸出手，勾住褚宋的手指，感受到对方立刻回握力道，心里甜的像沁了蜜。 褚宋的表现一如既往的得体沉稳，他并没有刻意表现得很亲密，但偶尔对余安流露出的照顾，比如自然的帮他剥虾，把他不爱吃的香菜夹到自己碗里，这些细微的举动都透着自然而然的清理，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 一顿饭下来，虽然谈不上多么热烈，但是至少气氛是融洽的。 饭后褚宋又坐了一会儿，几人在客厅看电视聊天。 余公明语气随和的开启话题：“小宋，最近医院忙不忙？听说你们骨科年底病人特别多？” 褚宋回答道：“是的，叔叔，最近天气变化大，关键不适合意外摔伤的病人确实多了不少，不过我在医院也待了挺久，流程都熟悉了，还能应付得来。” “年轻人忙点是好事。”余公明点点头，眼中带着欣赏：“你在专业上肯钻研，又有责任心，这很难得。我听余琛说你博士论文也已经完成了？” “嗯，数据都收集好了，正在撰写和修改阶段。”褚宋回答，提高自己的领域。他眼神里多了几分专注的色彩，“希望能顺利通过答辩。” “肯定没问题的！”余安在旁边说雨季里已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褚宋哥哥最厉害了！” 叶寻文笑着嗔了儿子一眼：“就你话多。”他又转向褚宋，语气关切：“那毕业后就是确定留在市医院了，工作强度和压力会不会太大？要注意身体啊。” 这样带着家人关心的话，让褚宋心里微暖：“已经确定了，唉，工作强度确实不小，但这也是职业特性，我已经习惯了。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地看向身边的余安：“现在有了更具体的动力，再忙也值得。” 叶寻文和余公明召唤了一个了然又欣慰的眼神。 气氛室中融洽温暖，冬天黑得早，说了会儿话，天气已经不早了，褚宋起身告辞，礼貌地叶寻文余公明和余琛道别：“叔叔阿姨，余琛，我先回去了，谢谢今晚的款待。” 叶寻文笑着点头：“晚上开车注意安全，以后常来吃饭，把这当自己家。” 余公明也摆了摆手，“有空常来坐，路上小心。” 余琛在玩手机，抬头看了他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余安送他下楼，直到单元门口。夜晚的风冰凉，但两人的心里都揣着一个暖炉。 “我爸爸超级喜欢你！”余安语气开心，眼睛在月光下亮的惊人。 “是啊。”褚宋看着他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满足，他伸手将原被风吹乱的卷毛理顺，然后轻轻将他拥入怀中。 “因为他们是你的爸妈，所以才会这么好。”褚宋在他耳边低语：“谢谢你，圆圆。” 余安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温暖的怀里，闷闷地说：“明天见。” 褚宋的车灯消失在夜色中，余安才哼着歌转身上楼。 羽毛终于从冰面上完全挣脱，虽然沾了些许水渍，却依旧轻盈，准备在更广阔的天空下，与另一根羽毛并肩飞翔。 ——完 第23章 第 23 章 1.半年后 时光荏苒，如同余安画笔下流淌的光影，温柔而坚定地向前。 市医院骨科住院部的走廊里，穿着白大褂的褚宋医生正低头翻阅着病历，身姿挺拔，步履沉稳。他刚从一台复杂的手术下来，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专注。 “褚医生！”一个清脆带着雀跃的声音响起。 褚宋抬头，看见走廊尽头，一个顶着一头蓬松小卷毛的男孩正朝他用力挥手，脸上是比窗外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是余安。他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手上拎着一袋饼干，身上还沾着点点未干的颜料，像只快乐的小鸟，穿越忙碌的人群，精准地飞向他的归巢。 周围的护士和病人早已见怪不怪，甚至露出善意的微笑。 这位年轻的褚医生医术精湛，性情清冷，唯独在面对他这个学美术的小男友时，眼底的冰雪会瞬间消融，化作一池春水。 “怎么跑过来了？不是说今天要赶毕业创作的稿子？”褚宋迎上前，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桶，另一只手抬起，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颊上那点天蓝色的颜料。 “画完一个阶段啦！妈妈炖了鸡汤，非让我赶紧给你送过来，说你最近太辛苦了，我还烤了你最爱的黄油曲奇。”余安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任由他动作，“褚宋哥哥，你饿不饿？现在喝吗？” 看着男孩关切的眼神，褚宋心头的疲惫瞬间被驱散。他揽住余安的肩膀，将他带去安静的医生休息室：“嗯，正好有点饿。谢谢阿姨，也谢谢你。” 休息室里，褚宋喝着温热鲜美的鸡汤，余安就坐在他对面，叽叽喳喳地说着他毕业创作的构思，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褚宋安静地听着，偶尔给出简洁的回应，或者帮他理一理因为激动而翘得更厉害的卷毛。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画面宁静而美好。 *** 2. 褚宋的表白像一块巨石投入余安平静的心湖，激起的涟漪至今未平。 月光下那句鼓足勇气的“愿意”犹在耳畔，可回到现实，面对从“哥哥的朋友”骤然变成“男朋友”的褚宋，余安总有些晕乎乎的，心底揣着几分不确定的羞怯，连和他对视都要悄悄红耳尖。 而褚宋一旦确认心意，便显露出与性格相符的果断直接。表白后的第二天，他的追求就摆上了明面。 比如此刻，余安刚下课，就看见褚宋站在教学楼外的银杏树下。 秋日阳光为他挺拔的身姿镀上金边，他手里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豆乳米麻薯蛋糕奶茶，正是余安前几天一直嘟囔着想尝的新口味。 “褚宋哥哥！”余安顶着被风吹得乱翘的小卷毛跑过去，眼睛亮得像浸了光，“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 “刚结束门诊，顺路。”褚宋将温热的奶茶递给他，指尖自然拂过他被书包带压歪的卫衣帽子，轻轻理好，问：“下午有安排吗？” “唔……”余安咬着吸管，香甜的米麻薯在舌尖化开，他歪头想了想，“本来想画画的，好像没别的事……” “那陪我去个地方？”褚宋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温和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朋友组了个局，都是年轻人，一起坐坐？” 朋友？组局？余安对褚宋的社交圈知之甚少，印象里，褚宋哥哥的朋友该是穿白大褂、聊高深医学问题的精英。他既好奇又有点忐忑，怕自己格格不入，可在褚宋专注的注视下，还是乖乖点了头：“好呀。” 然而，当褚宋把车停在一家装修精致、灯光暧昧的清吧门口，余安跟着走进包厢时，才后知后觉地嗅到了不对劲。 包厢里坐了不少人，男男女女打扮入时，年纪相仿。见他们进来，一个穿潮牌的活跃男生立刻迎上来，捶了褚宋肩膀一下：“褚大医生，可算来了！这位是……？”他的目光好奇地停在余安身上。 褚宋侧身，将有些局促的余安稍稍挡在身后，介绍道：“余安。”又对余安说，“这是我本科室友，周正。” “嗨，小朋友你好啊！”周正笑得眉眼弯弯，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圈，露出“我懂了”的促狭笑容。 余安被“小朋友”三个字叫得脸发烫，小声回了句“学长好”，下意识往褚宋身边靠了靠。 他扫过满室氛围——有人互相递着手机加微信，女生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男生们则笑着起哄，这分明是场精心策划的校际联谊！ 余安顿时如坐针毡。 他偷偷瞄向褚宋，对方却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时更放松些，背脊舒展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随意搭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形成个若有若无的保护圈。 褚宋似乎……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 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温柔女生，和周正聊了几句后，目光落在安安静静坐着的余安身上。 那卷毛软乎乎的，模样看着格外乖巧，女生脸上泛起红晕，拿起手机轻声问：“余安学弟是吗？我是音乐学院的林薇，觉得你挺可爱的，可以加个微信吗？” “啊？我……”余安从没遇过这种阵仗，瞬间懵了，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看向褚宋，眼里写满“我不想加”的求助。 就在这时，那只搭在沙发背上的手臂，自然而坚定地滑落，稳稳环住了他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感，瞬间将余安半圈进熟悉的清冽气息里。 褚宋微微倾身，靠近余安，抬头看向林薇时，俊朗的脸上仍挂着温和浅笑，眼神却清晰笃定，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人都听见：“抱歉，他有人接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目光飞快扫过褚宋环在余安腰上的手臂，以及两人亲昵的姿态，立刻恍然大悟，带着些许尴尬道：“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她慌忙收起手机，红着脸快步退开。 周围投来的打量目光，也瞬间变成了然的善意窃笑。 而余安在褚宋手臂环上来的那一刻，大脑“嗡”地一声彻底宕机。 全身感官都集中在腰间那片皮肤，隔着薄薄的卫衣，褚宋掌心的温度灼热得吓人，那力道像直接烙在了心尖上。 “他有人接了……” 不是“他有主了”，也不是“他是我男朋友”，而是更含蓄却更亲昵的“有人接”——像小时候家长来学校接人，自然又霸道地宣告所有权，藏着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暧昧。 一股热流从心脏迸发，涌向四肢百骸。余安觉得脸烫得能煎鸡蛋，连耳根和脖颈都红透了。他羞得不敢抬头，想往褚宋怀里缩，又觉得在众人面前太害羞，身体僵着不动，只有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内心的汹涌。 褚宋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和滚烫，低头就能看见他红透的耳尖，和垂着的、不停颤动的长睫毛。 他心里软成一片，又觉得这小家伙害羞的样子可爱得紧。环在腰间的手没松开，反而用指尖极轻地在他腰侧点了点，带着安抚的逗弄。 “还喝奶茶吗？”褚宋凑近他耳边，用气音低声问，温热的气息拂过余安敏感的耳廓。 余安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激得浑身一颤，猛地摇头，声音细若蚊蚋：“不、不喝了……” 他现在哪还喝得下东西，整个人都快被褚宋这强势又温柔的宣告甜晕了。 周正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差点吹出口哨。他挤眉弄眼地用口型对褚宋说：“行啊你！” 褚宋淡淡瞥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少废话”的意味，唇角却压不住上扬的弧度，泄露了极好的心情。 接下来的时间，再没人来打扰他们。 余安像只鸵鸟，几乎把脸埋进褚宋肩窝，直到脸上的热度退了些，才敢偷偷抬一点头。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被明确标记、被牢牢护住的感觉——反而，之前因身份转变产生的不确定和飘忽感，在褚宋这宣示主权的举动里，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他悄悄伸出手，抓住褚宋身侧的衣角，像抓住浮木，也像一种无声的回应。 褚宋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低头对上他水润润的眼睛——那里藏着羞怯，也藏着依赖。他没说话，只是将环在腰间的手收得更紧，让两人之间最后一点缝隙消失。 联谊会还在继续，音乐声、谈笑声不绝于耳。但这方小小的卡座里，气氛却静谧又甜腻。余安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只有身边的人，和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是无比清晰的真实。 原来，被喜欢的人这样坚定地选择和维护，是这种感觉。 像嘴里化开的米麻薯，甜到了心底最深处，连空气都变成了粉红色。 而那根曾经小心翼翼、试探着落下的羽毛，终于被一只温暖的手稳稳接住，珍重地捧在了掌心。 才发现上榜单了[裂开]不知道能不能在周四00：00前码15000字T∩T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番外二 3. 余安生气时的表达很安静。他不会皱着眉说“我不高兴”，也不会闹别扭转身就走，只是在等褚宋的时候，总会递上一支冰淇淋。 冰淇淋融化的程度，是他专属的“委屈计量表”——脆皮发软是半小时的小失落，半融成泥是一小时的小赌气，而当褚宋接过那盒彻底化成糖水的哈根达斯时，心脏猛地一缩：这次，他的小朋友等得太久，委屈已经漫过心底了。 褚宋发现余安这个独特的“生气暗号”，是在他们交往两个月后。 那天他因为一台紧急联合手术，错过了和余安约好的动画电影。等他拖着沾着消毒水味的疲惫身躯赶到电影院时，远远就看见那个顶着小卷毛的身影缩在花坛边，脚尖轻轻蹭着地面，手里攥着个便利店塑料袋。 “圆圆，对不起，手术拖太久了。”褚宋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急切，伸手想摸他的头，却被余安轻轻偏头躲开了。 男孩抬起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弯出个浅浅的弧度，不像平时那样亮得晃眼，倒像蒙了层薄纱。 “没关系，褚宋哥哥。”他把塑料袋递过来，声音软乎乎的，“天热，给你买的。” 褚宋接过来，里面是盒迷你香草冰淇淋，最普通的那种。 打开盖子时，他愣了愣——冰淇淋边缘已经微微塌陷，小木勺一碰就陷进去，却还勉强维持着半球形状，像个没睡醒的小团子。 他忽然就懂了，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冰凉甜腻的口感驱散了燥热，也让他心里泛起软意，他家小朋友，连生气都这么拐弯抹角的可爱。 “电影下周补两场，好不好？”褚宋拉过他的手，指尖挠了挠他掌心的软肉，“再加一份你最爱的焦糖布丁。” 余安的耳朵悄悄红了，却还是绷着小脸点头，任由褚宋牵着他往小吃街走。 路过一家烤肠摊时，他脚步顿了顿，褚宋立刻会意，买了根爆浆芝士肠递给他。 看着余安咬开肠衣时，芝士顺着嘴角流下来的模样，褚宋笑着用纸巾帮他擦干净，心里暗记：半融冰淇淋，对应“需要一根烤肠哄”的小委屈。 自那以后，褚宋就摸透了这“冰淇淋温度计”的规律。 迟到半小时，是甜筒脆皮微微发软，余安会别别扭扭地把甜筒塞给他，自己却盯着他吃，等他咬到第三口，就会小声说“其实我也想吃”。 迟到一小时，是杯装冰淇淋化掉一半，余安会坐在长椅上晃着腿，等他道歉时，故意把脸扭向一边，却会悄悄把椅子往他那边挪半寸。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被棘手病例拖住，又遇上晚高峰堵车，迟到了近两小时。等他赶到餐厅时，余安坐在路灯下，小卷毛被风吹得乱翘，手里的冰淇淋球彻底塌成一滩奶白色液体，小木勺斜插在里面，像根孤零零的小旗子。 “圆圆……”褚宋的心像被细针扎了一下，走过去时脚步都放轻了。 余安站起身，把那杯“冰淇淋汤”递给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褚宋哥哥，你来了。” 褚宋接过杯子，冰凉的液体已经变得温吞，他没犹豫，直接就着杯口喝了下去，甜腻的奶味里带着点苦涩的愧疚。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把空杯放在一边，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感受到余安最初的僵硬，随后慢慢放松，小脑袋抵在他胸前蹭了蹭，像只闹别扭后寻求安慰的小猫。“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诉你，绝不让你等这么久。” 余安在他怀里“嗯”了一声，手指却悄悄揪住他白衬衣的衣角，小声反驳：“也没有很久……就是刚才有只小狗过来，我想给它吃冰淇淋，它却跑了。” 褚宋失笑，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那下次我们带狗粮来等，好不好？” 余安的肩膀轻轻抖了抖，显然是笑了，却还是嘴硬：“谁要跟你带狗粮。” 可今天的情况，比那杯“冰淇淋汤”还要严重。 褚宋结束跨院系研讨会，又被导师拉住讨论项目，等他终于脱身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他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手机里还躺着余安半小时前发的消息：“褚宋哥哥，我在甜品店门口等你，买了你喜欢的夏威夷果冰淇淋。” 停好车，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余安。 男孩没玩手机，只是抱着双肩包，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街上车流发呆。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脚边放着个哈根达斯的纸袋，风吹过，纸袋轻轻晃了晃，像在替他叹气。 “圆圆。”褚宋快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余安转过头，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格外亮，像盛着点湿漉漉的东西。他拿起脚边的纸袋递给他，嘴角努力弯了弯：“你开完会啦。这个给你。” 褚宋接过纸袋，指尖触到纸盒壁时，心就沉了下去——是常温的。 打开盖子，里面的景象让他心脏一紧：原本坚实的冰淇淋彻底化成了浅褐色的粘稠糖水，夏威夷果碎浮在表面，连一丝冰凉都感受不到，只有甜腻的香气在闷热的空气里弥漫，像在无声诉说着漫长的等待。 他甚至能想象出画面：余安提前买好冰淇淋，坐在长椅上，从夕阳西下等到华灯初上，手里的冰淇淋从冰凉到微凉，再到彻底温吞，而他因为讨论得太投入，连手机都没顾上看一眼。 “圆圆，对不起。”褚宋放下冰淇淋盒，伸手捧住他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他皮肤的微凉，是在外面坐太久的缘故。“这次是我错得离谱，不该让你等这么久，更不该不看消息。” 余安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嘴唇抿了抿，却没说话，只是伸手碰了碰那盒融化的冰淇淋，小声说：“本来以为你很快就来，想让你吃刚挖出来的，最冰的那种……” 褚宋的心更疼了，他握住余安的手，把那只微凉的小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是我不好。这个冰淇淋，我一定吃完，一滴不剩。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送我融化成这样的冰淇淋。以后我让你等的，要么是刚出炉的蛋挞，要么是热乎的烤红薯，要么……根本不用等。” 他说着，拿出手机，当着余安的面打开设置，把余安的消息提示音调到最大，还设置了“特别关注”，连震动模式都调成了余安最喜欢的“渐强”。“你看，以后不管我在做什么，只要你发消息，我肯定能听见。” 余安看着他认真调设置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他的手腕，小声说：“也不用这么麻烦……就是下次忙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去旁边书店看书，不用一直坐在这儿等。”他顿了顿，抢过他手里的冰淇淋盒，“这个别吃了，都化成水了，甜得发齁，不好吃。” “谁说的？”褚宋却拿起小勺，舀起一勺糖水送进嘴里，面不改色地说，“很甜，和你一样甜。”他舀起第二勺，递到余安嘴边，“你尝尝？” 余安皱着眉躲开：“不要，太甜了。” 褚宋却没收回手，反而往前递了递，眼里带着点狡黠：“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吃了。” 余安的脸“唰”地红了，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才飞快地凑过去，在他嘴角啄了一下，然后立刻退回来，捂着发烫的脸，小声嗔怪：“褚宋哥哥！你耍流氓！” 褚宋笑着把他揽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小卷毛：“这怎么是耍流氓？这是讨饶。” 他低头看着怀里脸红得像苹果的人，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能再让这“冰淇淋温度计”升到这么高的度数，他的小朋友，值得所有及时的温柔和不用等待的偏爱。 余安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递给他：“其实……我还买了这个。” 褚宋打开一看，是盒刚出炉的蛋挞，一直被护在怀里，还带着温热的香气。 “知道你开会肯定没吃晚饭，本来想等你来了，和冰淇淋一起给你的。”余安的声音闷闷的，“结果冰淇淋化了……” 褚宋拿起一个蛋挞，递到他嘴边：“没关系，蛋挞是热的，就像你对我的心一样。” 余安咬了一口蛋挞，酥皮掉在褚宋的衣服上，他慌忙伸手去拍，却被褚宋抓住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别拍了，回家再洗。”褚宋笑着说，“现在，我们去吃你最爱的火锅，弥补一下我的小朋友，好不好？” 余安点点头，嘴角忍不住扬起，那点用冰淇淋计量的委屈，在温热的蛋挞和恋人温柔的举动里，彻底烟消云散了。 褚宋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清楚，这份安静又独特的“生气指标”，他会牢牢记住，因为那是余安最柔软的在意，值得他用所有的细心去呵护。 谢谢大家阅读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番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