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萌物，无法抵抗》 第1章 雨落春庭 付春庭不是很懂现在的小夫妻，半个小时的路程，马上就要见面了，在车上还得煲着电话粥。 真的就这么爱吗？ 付秋月挂断电话，脸上是还没散尽的甜蜜笑意，“哥，你也赶紧找个对象吧，你不知道……” 付春庭啧了一声，赶紧打断，“我理解你们早婚早育人士的选择，你也要尊重我这种晚婚不育人士的选择。” 付秋月情窦初开就和小竹马恋上了，到了法定结婚年龄的第二天就甜蜜领证，现在又怀了宝宝，感情之路极其顺遂通畅。 一朵桃花开得红又艳。 而她的双胞胎哥哥和她截然不同，从小到大桃花都是开满树，不过都被他自己一朵朵掐掉了。 付秋月觉得他就是眼光太高，恐怕得来个天仙，他才愿意看上一眼。 “不育？你讨厌小孩？” “不讨厌，就是相克。”付春庭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中又带着几分认真，“我找大师算过，命里没有子嗣，非要强求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就是咱们家五服之内的亲戚的孩子都考不上大学，我自己得去马路上乞讨。” “你什么时候算的？” “明天。” 付秋月被他逗笑了，想伸手拍他一下又顾及着他在开车，转而拿出一袋果干，边嚼边叹气，“这辆保时捷跟着你实在是受委屈，外面的电动车马上都要超车了！” 付春庭挑了挑眉，没理她过分夸张的形容。 天光暗沉，乌云高悬，像是随时要落下一场大雨。 他随意一瞥，看见了路边一个高瘦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老气横秋的衣服，藏蓝色的裤子配着军绿色的劳保鞋，木桩似的站在那里。 付春庭远远地和他对视一眼，瞧见那是个极漂亮的年轻人。要不是四周空旷无人，他还以为这是哪个拍戏的明星。 付春庭收回目光，开始提速。 跑车飞驰而过，从后视镜里还能看见那个年轻人渐远的身影。蓄力的风将他身上过于肥大的裤腿吹得前后摆动，那抹蓝在后视镜中摇晃又隐去。 把付秋月送进门，付春庭当即要走，又被小夫妻俩留住谈了会儿心。 付春庭坐下，他们俩相视一笑；付春庭喝茶，他们俩谈婴儿早教；付春庭看电视，他们俩搂搂抱抱。 付春庭恨不得把电视剧里摆着虚假笑脸的营业情侣抠下来，把他妹妹妹夫这一对送上去当作模范典型。 谁能恩爱得过他俩啊？ “家里猫饿了，我得赶紧走。” “哥，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明天。” 一场大雨酝酿了三四个小时，正巧在付春庭返程的路上落了下来。 起初是朦胧细雨，几分钟内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点，雨刷器来不及抹去雨痕，付春庭放慢了车速。 主路最近在修，付春庭再经过那条半废弃的公路时，在同样的位置又见到了那个年轻人。 他没再直挺挺地站着，而是蹲在上，像只羽毛被淋湿的鹌鹑。一听到过路的汽车声音，他猛地抬头，呆呆盯了几秒后，又颓然地缩回脖子。 付春庭向来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车上有两把伞，一把是他自己常用的黑伞，另一把是付秋月备在这里的粉花蕾丝双层遮阳伞。 付春庭打着把粉伞走到那人身边，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出去，“雨越来越大了，赶快回家吧。” 从俯视的角度，付春庭看见少年猛瞪大的溜圆的眼睛，睫毛上还串着雨珠。 离得近了付春庭才发现，少年看人时目光并不聚焦，像是在神游，再加上他过于迟缓呆滞的动作，一切都稍显怪异。 芽芽缓慢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的车的方向，“车……坐车……家……车……” 付春庭意识到少年应该是属于低智人群，替他把黑伞撑开，并把伞塞到他手里，“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好吗？” “不……等……要等……”不知是因为雨水冰凉，还是其他原因，少年的肤色有种近乎透明的白，他抓着伞柄的细长手指十分用力，发间的雨水顺着眼角流下，小臂无意识地微颤。 遮阳伞虽然有黑色涂层但是雨天里实用性实在不强，这一会儿雨水渗透，顺着伞骨滑落，付春庭身上也淋湿大半。 “你记得家人的号码吗？” 芽芽不答，眼睛直盯着远方。 几条银色闪电伴着轰然的雷声在天边炸开，唤来更狂的风，更急的雨。 瞧着雨势渐大，付春庭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眼前的人，索性直接收了伞，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跟我走吧。” 少年比他想象中听话得多，一牵就走，像只乖乖小白兔。 付春庭既欣慰于他的乖巧，又忧虑于他的不设防，心中暗道，等找到他家人得让他们多注意安全教育了。 芽芽坐上后座后，嘴里不停念叨着，“回家……家……” 付春庭替他系好安全带，安抚道：“我会带你回家。” 芽芽好似听懂了，幽黑的眼瞳渐渐泛起亮色，对着他点头，“谢、谢。” 再之后少年双手抱腿，缩成一团，像是被挤捏紧实的雪球，一句话都不再说。 噼里啪啦的雨声衬得车内更静了，直到后座传来喷嚏声才将车内冰雪般的寂静击碎。 “你饿吗？” 没人回应。 付春庭也没在意，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几套换洗衣服。 对面问尺码。 付春庭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少年，“一米七八左右，偏瘦，再买些小孩爱吃的东西。” 芽芽打了个冷颤，随后意识渐渐清醒，先是扯了扯把自己绑起来的带子，看着被自己弄脏的座位，皱眉对着自己两只犯了错的脚生气。 他前后咕蛹了几下，想用裤子擦去污脏。 但他身下的坐垫是手工钩织的，他蹭不干净，反而将黑泥抹匀了。 眼不见为净，芽芽闭上了眼。 付春庭从内视镜看完了他的一番折腾，才缓缓开口道：“没事，刚好我明天要洗车。” 至于坐垫，那是付秋月嫌弃不好看的试验品。 付春庭又问了一遍，“你饿吗？” 芽芽又打了个喷嚏，手指捻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回道：“饿。” 回到家，付春庭先带他去了客房的浴室。 “换洗衣服放在这里了。” 付春庭帮他在浴缸放好了水，“你一个人可以吗？” 芽芽点了点头。 这个带他回家的男人看起来是个好人，但是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让他不敢直面，只能用余光暗瞟。 芽芽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外面没人，他没敢四处走动，站在门口发呆。 付春庭端着碗姜茶走向一旁的饭桌， 芽芽趿拉着鞋，小步挪到付春庭面前，两只眼亮亮地望向他。 “把这个喝了，不算好喝，但是对身体好。” 芽芽接过碗，闻了闻，随后猛喝一大口，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付春庭没想到他这么听话，估计他是渴了，付春庭把碗又接了回来，控制着速度，“我拿我拿，慢点喝。” 芽芽踮着脚，嘴巴追着碗口，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 之后嘴里还嘶哈嘶哈着。 付春庭笑着往他嘴里塞了个薄荷糖。 芽芽嘶哈得更厉害了。 付春庭暗骂自己是个坏心眼，“快吐了吧，马上就要吃饭了，不吃糖了。” 芽芽冲他笑笑，直接咬碎了糖，吃干净了。 付春庭心中顿时一软，替他拉开椅子，芽芽看看付春庭，又转头看看椅子，呆愣了几秒才坐下。 桌上还有助理买的kfc儿童套餐，附送了一个小狗玩具。 付春庭又去厨房端了两碗面回来，把儿童套餐拆开，摆在芽芽面前。 芽芽凑上去闻了闻汉堡，又专心埋头吃面。 芽芽拿筷子的手势略微有些奇怪，不过不耽误他吃面的速度。等肚子有了微微的饱意，他才把脸从碗里抬起来。 他瞥见付春庭拿筷子的手势和他不一样，好像那样更好看。 芽芽偷偷学他，把他的握法复刻了九成九。 付春庭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综合判断，他眼前这个人的智商应该在大智和若愚之间。 小傻子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宛若水灵灵的小白萝卜。 皮肤雪白，露出的皮肤上没有半点疤痕，手上也没有茧子，一看就是被家人照顾得很好。 他怎么会出现在废弃公路？ 付春庭猜想，这小孩或许是被谁拐骗到这里的。 “明天我带你去警察局……你知道警察局是什么吗？”付春庭略微思考，想起和四岁小堂弟的对话方式，“就是吉吉特战队那种，可以帮助小朋友打败坏人。” 芽芽嘴里塞得满满的，认真想了想，随后摇摇头，他不知道吉吉特战队是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明天我带你过去。”付春庭对着他温柔一笑，打开电视给他放了这部动画片。 芽芽胃口不错，很快就把一碗面吃完了。付春庭进厨房帮他再盛一碗，等他一回来就发现芽芽蹲在电视机前，眼睛都要贴上去了，看得入了迷。 “过来这里。”付春庭给他换了个离电视机更近的位置，看着少年洁白的侧脸，开口问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芽……芽……” “丫？伢还是崖？”付春庭习惯了他一两个字往外吐的说话方式，自言自语道。 芽芽把目光从动画片移到付春庭的脸上，拉起他的左手，在他手心上写下了一个字，“芽。” “你识字？”付春庭拿起手机随便打了几个字，芽芽都念对了。 “真棒，那你还记得自己住哪里吗？” 芽芽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着急，既然你认识字，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付春庭从书房搜寻半天拿了本很厚的书出来。 是一本《防拐指南》。 “下次不能随随便便和别人回家了。” 窗外的雨一直没停，摇晃的树枝投在窗上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 付春庭担心客房的小朋友夜晚睡不好，给他热了一杯牛奶。 自从见到了芽芽和小表弟如出一辙的看电视姿势，他确信，这小孩的心理年龄不超五岁。 芽芽乖乖喝完牛奶又主动刷了牙，让付春庭刚萌发的照顾欲得到了满足，莫名有种“我家小孩真乖”的感觉。 “灯要不要关？”付春庭个高腿长，靠着门边像是马上要顶到最上面的门框样子，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芽芽喜欢付春庭的声音，磁性又温柔，带着几分迷离的湿气。 像是雨。 不过不是像今天的雨，而是唤醒万物的第一场雨。 他把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露出大而圆的眼睛，“要、要关。” 关灯声清脆，四周陷入黑暗。 付春庭关门之前又想起来什么，带着笑意的声音伴着雨声一起飘进芽芽耳朵里。 “白天忘了告诉你，我叫付春庭，春天的春，庭院的庭。” 第2章 混沌人形 一大早，隔壁房传来尖叫声。 付春庭从床上惊醒，发现声音来自客房浴室。 他推门一看，一团晃眼的白色似人的东西在冲着他招手，他叫了一声，猛地关上了门。 自己是在做梦吗？ 过了半分钟左右，又或许更久，付春庭往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确保自己足够清醒，才重新打开门。 那团白色还在原地，并叫出了他的名字。 “付春、春庭……鬼……有鬼……” 芽芽吓得浑身发抖，两腿颤颤，冲着付春庭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想要付春庭拉他出去，却发现对方的表情十分怪异。 付春庭面色凝重地指向镜子。 芽芽缓慢转头，看见了镜子里那个怪东西模糊的脸。 “鬼……鬼是我……” 那是付春庭在现实中从未见过的物质所汇聚的混沌人形，既透明又厚重，极清晰又极模糊，他无法用普世的语言精准描述这个东西。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鬼”了。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对他这个唯物主义者来说称得上是霸凌了。 但实际上瑟瑟发抖的是一旁被自己吓哭的芽芽。 付春庭堵在嘴边的那句“别害怕”一时不知道该送给自己还是角落的小鬼。 “你……您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心愿未了吗？”付春庭也看过几部恐怖片，上来就直奔主题。 要是真和鬼片里面的形象比起来，眼前的小鬼看起来格外清新干净，还带着点仙气，看着不像索命厉鬼。 芽芽忙着流泪，边抽噎边回复道：“愿望……你、出去。” 付春庭回了卧室，猛喘了几口气，用纸巾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给高苏尧打了个电话。 对面声音兴奋：“兄弟早上……” “今天不去公司。” “有你这种天天放假的老板……” “把你上次说的那个很灵的大师推给我。” “你大爷……” 付春庭直接挂断了电话，高苏尧一分钟发来了十多条消息骂他，其中夹带着一条个人名片。 付：大师，你好，见鬼了。 专业清洁柳师傅：不好意思呢，亲，我们最近业务比较繁忙，咨询需排队。 付：转账50000元。 专业清洁柳师傅：你好，付老板。 专业清洁柳师傅：小问题，什么颜色的鬼？ 专业清洁柳师傅：粉黄青蓝紫，价格升序，两色九折，多买划算，一次清除。 付：白色。 微信一直显示输入中，对方却没再回消息，付春庭没再看手机，直接回了客厅。 那只小鬼像是在找什么，一看见付春庭他被吓了一跳，赶紧往浴室方向跑。 芽芽已经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了，脸上看着比昨天多了些血色，和影视剧还有小说里描述的鬼差距有些大。 毕竟那些都是假的，眼前这位才是真的。 付春庭劝慰自己，这也算是长了见识。 付春庭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问道：“你想要什么？” 芽芽停下脚步，双手比划了一下，“衣、衣服，我的。” 付春庭无法把他和昨天那个少年割裂开，对上他明亮的眼睛时，总有些无措。 昨晚付春庭在芽芽水汪汪的眼神攻势下留下了他的衣服，扔洗衣机里洗干净了。 “衣服还没干，穿不了，我再去房间给你拿一套。” 芽芽摇了摇头，不顾他的反对换上了一身半干的衣服。 “我给你烘干再穿，行不行？” “不。” 他还翻出了那双被付春庭扔进垃圾桶的劳保鞋，鞋子完全被雨水浸湿，还粘着泥沙。 付春庭在旁边全程皱眉，几次想开口又闭上。 现在的鬼都这么勤俭节约吗？ 芽芽揪着自己的衣角，呆呆地看着付春庭，两人沉默着对视几秒，随后芽芽对他鞠了一躬，“对、对不、起……不怕……我走……没有鬼……” 人鬼殊途，付春庭明白这时候让他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芽芽路过沙发的时候才想起来，昨天付春庭给他的礼物还压在枕头下面。他低头看了看脏脏的鞋子，又看看被他踩脏的地板，不想再给付春庭添麻烦。 芽芽往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没过去，径直走向大门。 他向外推了一把，没推开，继而换成双手发力，腕上的青筋都暴起了，门还是没什么反应。 这是芽芽第一次当鬼，没什么经验，但是他猜测这个门应该是被符咒封住了，他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 芽芽眼眶红了一圈，一大早发现自己是鬼，刚变成鬼就要消失。 这世上应该没有比他更可怜的小鬼了吧！ 付春庭咳嗽了一声，提醒道：“那个门是朝内开的。” 芽芽哦了一声，对着他又鞠了一躬，消失在绵绵细雨里。 付春庭深呼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他打开手机一看，大师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专业清洁柳师傅：真的是白色？确定没看错？ 专业清洁柳师傅：出大问题了！！！ 专业清洁柳师傅：大凶，大凶之物！ 专业清洁柳师傅：被祂缠身，必有血光。 专业清洁柳师傅：我给你一个地址，赶快过来吧。 专业清洁柳师傅：怎么不回我消息，不会出事了吧？ 专业清洁柳师傅：老板！！付老板！！！ 付：没事。 付：什么大凶？ 专业清洁柳师傅：没事就好，老板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一点。 专业清洁柳师傅：白即为凶，一般到这种程度至少祸害过上百户人家。 付：什么程度的祸害？ 专业清洁柳师傅：家财散尽，生灵皆死。 付：怎么送走呢？ 专业清洁柳师傅：这个不好送，不死不休啊！ 专业清洁柳师傅：所以老板你最好找个地方避一避。（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付春庭确信对面是个骗子。 出个门都费劲，还能当恶鬼？ 将手机熄屏，付春庭在沙发上闭眼放空，重组他破碎的三观。 世界是物质的，不存在什么神或上帝……但存在鬼。 付春庭觉得自己的意识在宇宙中漫游了一圈，打开手机一看，才过去十分钟。 他点开天气预报，明天是个好天气。 秘书发来信息提醒他线上会议的时间。 行吧，什么神神鬼鬼，活着就得上班。 刚开完线上会议，明珏就打来了电话，两个人你说一我说五地聊了起来。 明珏是他妈闺蜜的女儿，最近刚来他们公司上班。 小姑娘各方面都挺好，就是说话太喜欢绕圈子了，付春庭反客为主，直接邀请她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付春庭说起付秋月的事，嘴上都是嫌弃，眼里都是宠溺。 “真羡慕她，有你这么好的哥哥。” “不用羡慕，你在我眼里和小月一样，都是我妹妹。在公司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明珏当然知道了他的意思。 付春庭这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偶尔走神地盯着窗外的雨，明珏也看出来了，举杯时问他在想什么。 “应该给他拿一把伞。” “她是谁？” 付春庭没有回答，只是冲她礼貌一笑，叫了服务员买单。 * 翌日清晨， “你就这么对你兄弟？”高苏尧顶着翘起的头发从沙发上醒来，差点滚到地上。 付春庭眼皮都没抬，“早饭在厨房。” 高苏尧摇摇晃晃地往洗手间走，嘴里还嘀咕着：“你们家沙发睡得我腰疼，你昨晚怎么没把我扔到客房？” “你下次再半夜浑身酒气地敲我家的门，我把这段视频发给你前女友。” 白天自由万岁，夜晚为爱买醉。 付春庭尊重理解，并在他痛哭时拍下视频。 “什么视频？”高苏尧刷着牙往春庭身边挤。 付春庭把他昨晚发疯的视频放了出来，再看他现在的动作，皱眉警告：“你要是把牙膏沫滴到地板上，我就辞职。” “我操，你就会用这一招。”高苏尧两步跑进洗手间，又冲着外头高声喊着，“快把视频删了，我高某人绝不会为爱低头。” 高苏尧打电话让人送了衣服，从黑框宅男变身无框禁欲总裁，出来时对着付春庭打了个响指，“走吧，高总带你去潇洒潇洒。” “不去。” “秀丽风光，洗涤心灵。” “说人话。” “农家乐。” 付春庭上下扫了他一眼，“你穿成这样去农家乐？” “主要是为了净化内心，其次你可以给我拍几张照片。” 付春庭明白了高苏尧昨天发疯的原因——沈莞昨天朋友圈发的几张赛马场的照片。 双人合照。 “我不会拍照，你找错对象了。”付春庭果断拒绝。 高苏尧解释道：“我单独约女孩出去，不太好吧。” 嘴很硬但守男德。 付春庭懒得掺和他们的爱恨情仇，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让他赶紧走。 “算我求你了，爹！” “她去赛马场，你去农家乐干嘛？” “我之前陪她去香河附近写生，在那里偶然发现的一家农庄，走地鸡味道绝了。她就算不牵挂我，也应该牵挂鸡了。” “……”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付春庭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听着高苏尧讲述他的复仇大计，偶尔敷衍地回复几句。 “三天，三天之内她必回来……哎，这儿怎么还蹲着一个人呢？” 付春庭听见他的话，睁眼看向车窗外，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 不，是熟悉的鬼。 “停车。” 第3章 高热体温 芽芽蹲在路边，头上戴着顶草帽，半垂着头，整张脸掩藏在阴影中。 他面前还放着五十元的纸币，纸币被小石块压着。 这会儿的日头不算毒辣，但要是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也能把人晒得滚烫。 付春庭走到芽芽面前，挺拔的身体替他树起一片荫蔽地。 “怎么还在这里？” 芽芽听见付春庭的声音惊喜地抬头，露出帽子底下通红的小脸，“春庭！在等、车，回家。” “这里不会有带你回家的车。”付春庭用手背在他脸上试了一下，有些烫，“太阳这么大，你不难受吗？” 大众所知的鬼一般都惧怕阳光，付春庭担心他会受伤。 芽芽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现在确实有点晕晕的。 付春庭牵起他的手，想要带他走。 他的手比付春庭的小一些，很软，热乎乎的。 和人类一样的体温。 芽芽摇了摇被握住的那只手，指了指地上的钱，“我的。” “谁给的。” “奶奶。” 付春庭笑了起来，把钱折好放进芽芽的裤子口袋，“走吧。” 芽芽被他带上了后座，开车的高苏尧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付春庭给了个不走心的解释，“这是我远房表弟，自己跑出来玩的。农家乐我就不去了，你先送我们回去吧。” “行吧，表弟～”高苏尧当然不信，从后视镜打量了他一圈，“咱表弟这个打扮……” “他喜欢复古风。” “要不要喝水？”付春庭用矿泉水瓶在芽芽脸上贴了贴，又帮他打开。 “还挺潮哈。”高苏尧哈哈了两声，在心里暗骂付春庭这个重色轻友的，对人家和对自己是两个态度，声音都变了。 后座上，芽芽的帽子被取了下来，脸蛋白中泛粉，眼是水波盈盈，唇是饱满红润。 “表弟干嘛蹲在那里？” “等车，大巴来。”芽芽说话时抓着付春庭的袖子，他还不习惯和别人交流。 “那里等不到大巴车的。”高苏尧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看着后排的少年可爱，突然又想逗逗他，“很多年前，这里有个公交站台，就在你蹲的那个附近，后来被拆了，据说是闹鬼。” 后排的付春庭脸色变了变，把芽芽抠他袖扣的手紧握住。 这件事也是高苏尧之前听他爸提过的，他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44路，啧，这个数字听起来就不太好。” “是……” 付春庭一把搂住激动的芽芽，灼热的掌心落在他细而薄的侧腰上，用矿泉水堵住他要说的话，“还渴？再喝一点。” 芽芽不明白付春庭的意思，但还是乖乖就着他的手又喝了几口。 付春庭在手机上打出了“不要说话”四个字，递给他看。 芽芽小心地瞄了付春庭一眼，点了点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胳膊和他紧贴着，一路没再开口说话。 到了门口，芽芽换上一次性拖鞋，看着和房间格格不入的劳保鞋，想起昨天是在垃圾桶把它们捡回来的，他咬唇小声道，“不扔，洗、干净，我穿。” 付春庭叹了口气，摆手让他带着鞋子一起去浴室。 又变回小白萝卜的芽芽刚坐下就被塞了一只温度计。 36.8度。 付春庭又摸了摸他额头，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你是怎么回去的？一直都蹲在那里吗？” “闭眼，在那里。天黑，送、帽子，睁眼，春庭在。”芽芽说话时嘴角带着笑，他以为自己还得再等很久的车，没想到付春庭出现了。 付春庭理解了他的意思，晚上应该是好心人给了他帽子，他就一直蹲在那里，直到自己出现。 笨蛋鬼。 付春庭揉了揉他蓬松柔软的头发，给他打开了电视。 吉吉特战队还没播，现在放的是一部自然纪录片，芽芽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拍了拍沙发想让他坐下一起看。 付春庭往阳台方向走，冲他摆了摆手，“芽芽自己看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芽芽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他喜欢这个叫法，嘴角的笑意像波纹一样荡漾开。 芽芽确实是一只特殊的小鬼，有实体，有温度，不怕太阳，连高苏尧都能看见他。 而且他一直在那条路的固定位置等待，嘴里说着什么等车回家的话，生前肯定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付春庭想起高苏尧说的那个被拆的公交站台，以及44路公交车，发消息让助理何威查清楚这件事。 至于高苏尧发来的几十张照片，他选择已读不回。 “上课呢？怎么坐得这么板正。” 芽芽坐在沙发的小角上，背挺得直直的，两只手平放在自己腿上。 付春庭走到他身边，把抱枕递给芽芽，“不用这么乖，往沙发里面坐坐，一会儿想吃什么？” 付春庭又接着问：“喜欢酸的，甜的，还是辣的？” “都好。” 不挑食，挺好养的。 付春庭拿外卖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只小尾巴。 “拿，我拿。” 付春庭左右两只手被占满，越过他，“快去洗手，然后帮我摆碗筷，可以吗？” “可以！”芽芽点点头，“等我，请。” 付春庭啧了一声，倒了回来，“这是什么语序？跟着我说一遍，请等我。” “请等我。” “再说，请等我一下。” “请、等我，一下。” “不错不错，聪明小孩，去洗手吧。” 吃饭时，芽芽只夹了几筷子青菜，米饭也剩了大半，“我不吃，春庭，饱了。” 付春庭默叹了口气，这小鬼还是小猫胆子，乖巧又怕人。 “付春庭还没吃饱呢。” 付春庭给他夹了个鸡翅，神情严肃道：“我们家可是有规矩的。” 芽芽一惊，放下筷子的两只手搓着衣角，“什么？” “吃不完两碗……一碗饭，不能下饭桌。” 芽芽点了点头，认真道：“可以吃，我一碗。” “跟着我说，我可以吃一碗。” “我可以，吃一碗。” “芽芽，你的超能力——”付春庭顿了一下，问道，“像是变大变小那种，你会吗？” 芽芽秒答：“不会。” “呼风唤雨？” “不会。” “穿墙隐身？” “不会。” “飞？” “不会。” 付春庭沉默了几秒，问道：“那你和人类的区别是什么呢？” 芽芽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眯眼思索，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慢吞吞开口道：“我是、一个鬼！” 付春庭被他可爱到，没忍住上手在他脸上又揉又捏。 原来芽芽是个没有超能力，可怜兮兮的小鬼。 付春庭揉了揉他的头发，认真道：“芽芽，不要害怕，安心住在这里，我会帮你找到回家的路。” * 付春庭在微信黑名单里翻了半天，才找到那个大师。 他问过其他朋友，这个柳师傅口碑还不错，付春庭打算再试一次。 付：大师，你好。 专业清洁柳师傅：不好。 付：我有些事情需要当面咨询，方便告知一下地址吗？ 专业清洁柳师傅：不方便。 付：转账50000元。 专业清洁刘师傅：辩得小区春林苑5单元609号。 专业清洁刘师傅：付老板打算什么时候过来呢？ 专业清洁刘师傅：这边可以派专车接送哦～ 付春庭：谢谢，不用接了，我现在就过去。 相比于上午，芽芽坐姿舒服了不少，平板放在茶几上，和他隔着不伤眼的安全距离，他正认真地跟着视频学做兔子模样的苹果。 这几个苹果是他精挑细选的，和视频里的苹果肉眼看起来一模一样。 “小心手。” 芽芽笑笑，神色莫名有些骄傲，“不怕，大厨，是芽芽。” “大厨？” 付春庭不觉得他是随口一说，或许他是想起来什么了。 “芽芽，你还记得其他什么人吗？” 芽芽脑海中浮现一段画面：门窗上贴着囍字，人声喧闹，客人分桌而坐。厨房也挤满了人，他站在灶台边炒菜，有个小孩冲着他笑，张嘴像是要叫他的名字。 下一秒画面化为烟雾，芽芽怎么也想不起那些人的脸。 芽芽像是魇住了，神情突变，雪白的脖颈侧青筋凸起。 付春庭怀疑之前高苏尧说的那个经常在公交站台游荡的鬼就是芽芽，但他一直处于懵懂的失忆状态，除了记得要回家以外，对于其他的都只有零碎的印象。 付春庭本来想用这些细碎回忆当做突破口，现在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 付春庭把他按在怀里，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在他背上温柔轻拍，低声哄道：“不想了，我们不想了，芽芽不怕，快点醒过来。” 付春庭看着芽芽惨白的脸色，内心焦急万分，又分外无力。 好一会儿才芽芽才清醒过来，“春庭，那些人……看不清。” “不着急，慢慢来，就像你最开始只能说一两个字，之后可以说三个字，你的记忆说不定也能随着时间恢复。” 付春庭想去给芽芽倒杯水，但芽芽攥着着他的袖子，不想让他离自己太远。 付春庭叹了口气，背对他蹲下，“上来吧，背着你一起去。” 芽芽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搂住了付春庭的脖子。 几步路的距离，付春庭故意放开一只手，让芽芽在他背上滑了一下，再被稳稳接住。 芽芽笑了起来。 付春庭也笑：“跟着我说，付春庭大坏蛋。” “付春庭，好蛋！” “……” 等到芽芽又恢复了活力，付春庭给他拿了自己的备用手机，教他最基本的用法。 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现在知道芽芽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小鬼，付春庭总是有些不放心。 芽芽窝在沙发里，在游戏商店里挑花了眼。 付春庭把零食箱放在芽芽腿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趟，芽芽自己待在家里，可以吗？” 芽芽眼睛里的亮光立刻暗了下去。 他小声道：“要多久？” 付春庭抬手看了看表，又捏了一下芽芽的脸，“四点之前回来，要是没回来我会给你打电话。阿姨三点半过来打扫卫生，你要是不想见到她就拿着手机和平板回房间玩，她不会进去的。” 芽芽点了点头。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按我之前教你的，点一下就能联系我了。” 知道付春庭会很快回来，芽芽心中的不舍散去了一些，他抿了抿唇，“等你，我会。” “好好说一遍。” 芽芽吸了一口气，“我会等你。” “天才芽芽，这么快就会说四个字了，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第4章 阴阳磁场 辩得小区。 付春庭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 他看着二十来岁的样子，长了张娃娃脸，笑眼弯弯，“嚯，大帅哥啊！你就是付老板吧，快进来，快进来。” 他说话带着点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柳寻是自来熟的性格，语速极快，又热情过头，说话时像带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雷电。 付春庭觉得他倒是有点像高苏尧，但高苏尧的热情总是夹带几分贱嗖嗖的愚蠢，比他真诚不少。 过则太假。 “你先坐，我去给你泡杯茶。”柳寻临走时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付春庭扫了一眼房间，不算大，但是很干净，家具齐全。 和他想象中的大师住的地方不太一样。 这里没有香案，也没有供奉。 付春庭微垂眼眸，在心里思考下个大师的人选。 那人端了一杯茶出来，茶杯看着精巧，釉面泛蓝。 “你想问什么？”茶杯被他随意一放，发出一声脆响。 付春庭觉得这大师进去一趟，像是肉身中突然换了个芯子，性格、气质都变了变。 付春庭端起茶闻了闻，檀香入鼻，他笑了一下又把杯子放下，转而看向对面，“大师，你能为我讲讲什么是鬼吗？” “大多数人都觉得鬼是人死后灵魂所化，这种说法对也不对。”同样的一张娃娃脸，这会儿他面无表情，瞳孔微缩，显得有些阴冷。 “说是灵魂，其实更像是一段能量体——不科学的能量体。”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之后门锁从外面打开了。 一阵风刮了进来，桌上的黄纸被吹得漫天飞。 那人手里端着杯茶，顶着张和大师一样的脸，咧嘴笑着，语调拖得很长，“付、老、板、喝、茶——” 付春庭平静地望了他一眼。 柳寻“咦”了一声，随即拉下了脸，“不好玩，柳觅，我们没吓到他！” 坐在旁边的柳觅也瞥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说道：“其实每个人死后都会留下这样一段能量，有强有弱，所以就有了一些关于‘头七’的说法。不过这些能量大部分都会自然消散的，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会招惹人类。” 付春庭点点头，又问道：“鬼会因为什么找上人类？” “磁场。磁场分为两种，阳磁和阴磁。鬼惧阳而喜阴，鬼怕太阳的这个说法是误传，其实他们怕的是阳磁。你应该听说过招阴体质吧，其实就是因为这种人体内的阴磁过盛，而阳磁太弱。” 柳寻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被烫得嘶嘶吐舌，还不忘插上一句：“付老板，你知道你多牛逼嘛？” 柳觅从冰箱里给他拿了瓶矿泉水，又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别说脏话。” “你居然还敢打你哥哥……”柳寻冲着他瘪瘪嘴，下一秒变脸正经道，“付老板，如果说我们正常人体内的阳磁是这一瓶矿泉水，你体内的阳磁就是一面湖，不，是一条江。” “你们能看见这个磁场？”付春庭眉头微蹙，神色冷了下来。 柳寻骄傲道：“那当然，我弟弟可是开了阴阳眼的。” 他弟弟七岁就开了心眼，平常都是半睁，全睁时可以看透世间诡异。 “不过鬼对阳磁也不全是畏惧，如果有人以献祭之心和鬼共享阳磁，那他就能获取更强的能量。我本来以为这是书里乱写的，结果后来真的遇到一个以身饲鬼的人，最后……”柳寻想起那个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柳觅又拍了他一巴掌。 柳觅对这件事像是不想多说的样子，换了个话题，“那些自然散去的除外，鬼分六种，粉黄青蓝紫白，一般遇见青色鬼就有性命危险了。” 付春庭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还好我遇见的是粉色的，上次太害怕，看错了。” 这两个人看起来懂得不少，付春庭担心他们从自己身上发现芽芽的气息。 柳寻点点头，“我就猜到你应该是看错了，你要是真的遇见白色，现在哪有机会站在我们俩面前。” “你上次说白色是恶鬼，你们之前没收过这种吗？” “我上次告诉你的是我从书上翻的，别说是我们俩，就是我们师父的师父也没遇见过。”柳寻瞪大了双眼，提高了声音，“我给你算算，一家就算是两口人，一百家就是两百人，一个鬼杀两百多个人才能变成白色，那可是两百户惨案，你说说建国以来哪个鬼敢闹这么大动静？” 要真有他们俩送上去也只是给恶鬼添个下酒菜。 “你遇见的那个粉色的鬼有什么特点吗？”柳觅拿着纸笔询问道。 “我们记录一下，以后说不定会有帮助。”柳寻用手肘撑在弟弟肩上。 付春庭想了想柳寻之前对白色的描述，没有一条和芽芽符合。 他没有超能力，以实体存在，有人的体温，身体曾变成混沌状，不过只有一次。 他总能找到那个消失的公交站台的位置，淋了很久的雨，又在太阳底下蹲了半晌，但是没发烧也没不舒服，能吃能睡，精神饱满。 付春庭思索半天，憋了句：“身体好……算吗？” “？” “我当时被吓了一跳，他看着没想伤害我，后来就突然消失了。” 柳觅点了点头，写了一句“无明显攻击性。” “我们一直在学习，一直在进步！付老板，要是你其他的朋友遇到相关问题也可以找我们。当然了，还是祝愿您和亲朋好友们家宅安宁！” 付春庭这下知道他们的好口碑是怎么来的了，笑着点了点头。 “差点忘了，这个送给你。”柳寻递给他一块玉佩。 那白色玉佩是桃花的形状，质地温润，下面缀着烟粉色穗子。 “辟邪招桃花二合一，这玉佩可是开了光的，威力极强，普通小鬼碰一下就得灰飞烟灭！别说什么粉黄，就算是遇到青色，你也可以撑上一个小时，等我们去救你。” 付春庭接过道了谢，然后放进了口袋。 等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柳觅突然叫住了他，“万物分两极，虽然你体内的阳磁极盛，但是不要想着用它做什么。记住，逝者已矣，莫要怜惜。” 付春庭抬手看表，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向柳寻，“柳大师，你今天说的东西很有意思，以后我要是这方面的问题，还会回来找你们的。” “欢迎欢迎。” 付春庭冲两人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柳觅皱眉道：“我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 “大老板嘛，怪一点可以理解。”柳寻看了眼微信余额，微笑回道。 柳觅又转头看了看柳寻，问道：“你干嘛送他那块没用的玉佩？” 那人身上的阳磁那么重，宛若人形驱鬼仪，鬼见了他都得哭着跑。 “不是玉佩没用，只是对他没用而已。” “那不还是没用？” “还是桃花形状，多好看啊！” “没用。” “那玉佩可是我花了19999元从直播间秒杀来的，又花了半个小时开光。” 哦，净赚80001。 “没用。” 柳寻一脚把他踹到门外。 付春庭在路上排了家网红蛋糕店，买到了他家的招牌蛋糕，到家的时候刚好四点。 一打开门，他看见在门后蹲着的芽芽。 “好巧，又见面了。”付春庭伸手牵他起来，“在这里等谁呢？” “等春庭。”芽芽拉着他的手，笑道。 芽芽嘴里吃着付春庭带回来的芋泥卷，心里却牵挂着自己准备的礼物。 几口快速吃完后，芽芽跑进房间，拿到东西后他把手背在身后，让付春庭猜是什么。 “不会是花吧？”付春庭随口一猜。 他走之前看见芽芽平板里正放着苹果花教程。 芽芽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到，眉头紧皱，抿着嘴唇没说话。 付春庭又赶紧找补道：“算了，我还是猜小兔子吧，我猜对了吗？” “不对。” “小猫？” “也不对。” 芽芽自己配着“当当当”的音效，把苹果花递给付春庭，“是花哦！” 这和付春庭之前看过的展示视频里一模一样，花瓣层叠，精致繁复。 任谁来看了都得夸上一句“厉害”。 “芽芽雕得真好看，手有没有受伤？”付春庭拉过芽芽仔细看了看，没有小伤口。 “没受伤。”芽芽的长睫毛扑闪着，用求夸的表情望着付春庭。 在付春庭眼里芽芽就是个小孩，对于这种乖宝宝，当然要使用蜜罐策略，哪个词比较甜就捡用哪个，更别提是芽芽这么积极求夸的时候。 三言两句间芽芽仿佛已经是s市，不，是世界级厨神了。 有些词芽芽之前从来没有听过，但他在听懂前，耳朵先红了起来。 “好了，不说了，春庭，不、不说……” 芽芽急得伸手去捂对方的嘴，付春庭笑着往后躲，两个人笑闹间传来一声玉石坠落的声音。 “芽芽，不要碰那个玉佩！” “这个好……”芽芽已经捡了起来，听到付春庭这么一说，赶紧把它远远地扔到沙发另一边。 付春庭着急地拉起芽芽的手，呼吸都有些急促，“芽芽，难不难受？想不想变身？” “不难受，变、变身？”芽芽还是第一次看见付春庭这幅焦急担心的样子，他也跟着紧张起来，听付春庭的话转了一圈，让对方仔细检查。 “就是变成上次浴室里那个样子，你上次是怎么变回来的？” “不知道，我哭了，就好了呀。” 两个人慌乱地试验了十几分钟，付春庭终于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受骗了。 这个玉佩没用。 又或者说只是对芽芽没用。 芽芽是那两个大师之前从没遇到过的鬼，好像是把天赋全点在手工上的鬼。 他身上裹着蛛丝般错乱的谜团。 付春庭清楚地意识到，或许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查清真相，又或许以他凡人身躯永远也无法知晓一切。 但在他有能力保护芽芽的当下，付春庭绝不会让人伤害他。 第5章 山间日出 晨间山上笼了层薄雾，登山的游客早早地排开长队。 芽芽穿了件付春庭替他选的宽松的杏色盘扣衬衫，侧襟的扣子上系着一块桃花玉佩，看上去像个气净质洁的小少爷。 他脚步轻快，连跳两级石阶，身上玉佩也跟着晃荡起来。 芽芽伸手抓着穗子，每走几步都要转头看看身后的人。 付春庭和他隔着几步石阶的距离，手上拿着手电筒，手电筒投下的圆形光圈将芽芽整个罩住。 “累不累？” 芽芽摇了摇头，他精神极好，眉眼带笑。 付春庭刚准备去牵他伸过来的手，就被人打断。 “真巧啊，哎呦～让我看看这是哪位，怎么还带了个漂亮弟弟……”高苏尧拿着手电筒往他们这边照了照，语气带着点揶揄。 他右手还牵着个女生。 付春庭没理他的怪话，看了看这俩人的动作，挑眉问道：“和好了？” “还没呢。”沈莞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往旁边挪了几步。 “好了，已经好了！”高苏尧像块粘牙的糖，跑过去黏在他女朋友的身上，“宝贝，你知道的，我没有你不行！你不在我身边的这几天，我吃不下也睡不好，付春庭可以作证。” 付春庭表情微妙，“嗯，回去发个他的视频给你。” 高苏尧酒后吐真心4k高清全记录。 高苏尧连忙转移话题。 “我还没说你呢，之前我约你爬山你总说无聊，今天怎么转性了？咦，原来是小表弟，几天不见，你变化还挺大！” 高苏尧说的变化不是指穿着打扮，而是整体状态。 几天前少年看上去还是灰扑扑、蔫巴巴的，今天再见，灵气逼人。 芽芽记得这个人，冲他笑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往付春庭那边靠了靠。 沈莞的视线在对面两个人身上扫了一圈，主动开口道：“你好，我是沈莞，你叫什么名字？” 芽芽眼珠转了转，没有说话。 付春庭替他回道：“他叫付芽，春芽的芽。” “付芽，这名字好，听着春意盎然勃勃生机啊……”高苏尧一通夸之后又开始消遣起他的好兄弟，“付春庭这个直男，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也不知道给你拿个登山杖！” 芽芽连忙摇头又摆手，“春庭很好，我不要杖。” 高苏尧看着他瘦弱的样子以为他体力不好，谁知道一路走下来芽芽脸不红气不喘，优哉游哉。 “咱俩比比谁先跑到前面那个亭子，怎么样？”高苏尧把手电筒的光打在自己脸上，朝他做了个鬼脸。 天还是昏暗的，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远处石亭的尖顶。 那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 芽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付春庭。 “去吧，小心一点。”付春庭把手电筒递给他。 看着两个人跑远的身影，沈莞噗嗤一笑，“两个幼稚鬼。” 付春庭也笑了起来，“还真是。” 沈莞很早就认识付春庭了，不过不算很熟，后来付春庭出国留学，就更疏远了，直到她和高苏尧谈了恋爱，两个人才渐渐成了朋友。 他们在某些方面很相似——都是高标准严要求下的完美主义者。 直到付春庭开摆了。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受了我家这个笨蛋的影响，才变得这么……”沈莞稍微思索了一下，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佛系。” 付春庭往亭子的方向看了看，说起了一个无关的话题，“龟兔赛跑的话，你想当兔子还是乌龟？” “当然是兔子，一只不睡觉的兔子。你现在就是选择当一只慢吞吞但颇有毅力的乌龟咯？” “不，我想当一条咸鱼，不参加比赛。” 沈莞无奈地撇了他一眼，感叹道：“家里的长辈整天念叨着要我向你学习，就连我小堂叔那么一个不问世事的人见过你一次，都止不住地夸你，幸亏他们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付春庭含着金汤匙出生，人生旅途一路绿灯，家庭幸福，亲人和睦，有男频小说主角的天赋但不用经历天杀开局，有女频小说的男主颜值且主动远离爱恨纠葛。 在沈莞看来，如果说每个人的人生都如同一本西游记，要面对无数痛苦磨练的话，那付春庭经历的就是九九八十一难极速版，而他就在要功德圆满修成正果时，就地躺下睡觉了。 付春庭打了个响指，语气轻松，“当初的卷是为了现在的舒服，就让我躺平得更彻底吧。” “……” 等两个人快到亭子附近时，一道光照下来，为他们引路。 芽芽冲着他挥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喊道：“春庭，我赢啦！” 付春庭也向他挥手，“好棒，芽芽！” “隔这么老远，你们俩对山歌呢？”高苏尧先是不解地看着两人的动作，而后灵机一动，把两只手放在嘴巴旁作喇叭状，“菀菀，我输了，但我爱你，你要记住，我、爱、你！！！” 他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比刚刚付春庭和芽芽的声音加起来都大。 周围好几个路人停下来看他，以为这是发生什么爱情悲剧了。 沈莞脸红了。 主要是被气的。 她气喘吁吁地冲了上来，捂着高苏尧的嘴，把他拖走了。 四人同路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他们没打算去山顶，而是找了一个适合观景的僻静石坡。 朝霞升腾，橙光破开暗黑的天幕，铺成一条艳丽炽热的河。 雾气散去，露出眼前连绵的山。 高苏尧搂着他女朋友去另一边拍照。 付春庭把包里的外套拿出来给芽芽披上，“要不要喝水？” 芽芽点点头，他确实有点渴，抱着水杯喝了大半。 他没看风景，目光紧追着那对甜蜜小情侣，踮脚在付春庭耳侧低语道：“在亲亲，他们俩。” 付春庭往旁边靠了靠，挡住他的视线，“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不一会儿，这里也围上来了不少人，当地平线上露出一点亮光时，周围的快门声不断响起。 芽芽觉得一路上的景色都是稀松平常，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上山看日出。 芽芽左右看看，小声问道：“来这里，为什么？太阳一样。” 付春庭理解了他的意思，这倒是个具有哲学意义的话题，他没深入解释，而是笑着去握芽芽的手，“重要的不是太阳，而是陪在身边的人。” 付春庭看着远处，俊朗的脸上蕴着柔情，眼瞳倒映着斑斓霞光。 芽芽似懂非懂。 “芽芽，今天出来玩开心吗？”付春庭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 芽芽用手心盖在付春庭手背上，“春庭在，就开心。” 少年在晨光下白得透亮，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 付春庭眸光沉沉，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的指节。 他在思考如何能让芽芽以后也能像今天这样自在快乐地到处游玩——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 “又在亲亲。” 付春庭捂住他的眼睛，“小孩子不可以看。” 芽芽从他手指间扒了条小缝，舔了舔嘴唇，认真道：“芽芽十九，不小孩。” 付春庭噗嗤一笑，“大孩子也不能看。” 快到山脚时，芽芽又一次变成混沌人形。 好在当时附近没人，付春庭用外套裹着芽芽，抱着他进了车里。 进了车里，芽芽不许付春庭再碰他，明明是连通的座位，两个人却隔着不近的距离。 芽芽看着自己透明的非人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的泪是透明的，付春庭看不见。 但他听见了芽芽的哭声。 “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刚刚不还说自己不是小孩，怎么这么容易掉小珍珠？”付春庭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露出比以往更温柔的笑，他不能着急，不然芽芽会更害怕。 “你转头，不看我，不要看我！” 付春庭照做，车里不时有抽噎声。 他哭的时候，付春庭觉得自己像在淋一场雨，浑身湿漉漉，喘不过气。 芽芽慢慢挪到付春庭旁边，看他没有动作，才试探着贴得更近一点。 直到他的头靠着付春庭的肩膀。 他又说了一遍，“不能看我。” 付春庭没说话，芽芽不再哭，他身上的异样就消失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着。 “春庭，我好了。” 芽芽语气中带着兴奋，在付春庭肩上蹭了蹭。 付春庭还是望着窗外，没理他。 “春庭，看我啊。”他不转头，芽芽就追了过去，右脸贴在车窗上。 付春庭看了他一眼，芽芽皮肤白，哭了之后眼圈留着红，还有些肿。 芽芽还在极力往付春庭那边挤，付春庭直接一把抱起他和自己换了位置，头又转向另一边的窗户。 再笨的小鬼这时候也该明白了，付春庭生气了。 芽芽拍了拍付春庭的手背，学着付春庭之前哄自己的语气开口道：“不气不气，我在这里。” 车窗上付春庭的倒影勾起了嘴角，但他还是噎着一口气，“不是不让我看吗？” “不看鬼，看芽芽。” 付春庭心口一酸，回头抱住了芽芽，“笨蛋鬼。” “芽芽笨？” “不笨不笨，聪明鬼。”付春庭认真道，“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芽芽不要再把我推开了，可以吗？” “春庭怕。”芽芽解释道。 “我不怕。” “春庭，啊——”芽芽小声模仿了付春庭那天的尖叫声。 付春庭皱眉思考，他叫了吗？ “那天是意外，芽芽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害怕。” 付：大师，你上次说的饲鬼的那个人他是怎么做的？ 专业清洁柳师傅：你问这个干嘛？ 付：好奇。 专业清洁柳师傅：别好奇。 付：大师那个玉佩确实挺好看，但是我昨晚在直播间好像刷到了同款。 专业清洁柳师傅：独一无二，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付：我看直播间说支持验货，每个玉佩有专属编号。 专业清洁柳师傅：……哈哈哈哈 专业清洁柳师傅：那个人比较猎奇，我曾经看见过他和鬼亲嘴。 十秒后消息被撤回。 付春庭皱眉，亲傻子是犯法的吧？！ 第6章 何谓因果 专业清洁柳师傅：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那啥，像你这种百鬼不侵的体质，如果刻意降低心防，减少阳磁威压，多和你养的小鬼亲密接触，那他自然能变强。 专业清洁柳师傅：哈哈哈，开个玩笑，你怎么可能养鬼呢！ 付：柳师傅真幽默。 付：转账100000元。 这次对面没收。 专业清洁柳师傅：玩火容易烫手哦～ 对面画符的柳觅抬头看了他哥一眼，提醒道：“不要沾染他的因果。” 柳寻翘着二郎腿，面露痛惜的神色，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没点收款。 那个人身上带着非人的气息。 生者阳盛，死者不离，死生倒错，皆由缘起。 可悲，可叹，可怕。 柳寻呜呜假哭了几声，走到柳寻身边，晃着他的肩膀，“我的十万块啊！” 像付春庭这种人傻钱多事少的客户实在是不多见。 柳觅神色淡淡，握笔的手极稳，“安静点。钱，我会赚。” 付春庭没想到这两个大师竟然有点真本事。 他们估计已经知道了芽芽的存在，不收钱反而麻烦了。 需要亲密接触啊。 付春庭放起手机，敲了敲客房的门。 没人回应。 推开门，付春庭看见了被薄被裹得严实的一条芽芽。 鬼小小的，手机瘾还挺大。 不过芽芽从山上回来后睡了一个白天，晚上过于精神，玩玩手机也能理解。 付春庭隔着被子拍了拍芽芽，“请问芽芽在不在？” 芽芽掀开被子，大声道：“在呀！” 在被子里憋气太久，芽芽过分苍白的脸上晕着些红，看着倒是更有了几分人的气息。 “今晚芽芽去我房间睡吧，”付春庭眉头微蹙，叹了口气，“我一个人睡，有点害怕。” 让鬼陪着就不怕了。 这句话比鬼扯还要鬼扯。 但是芽芽信了，乐呵呵抱着自己的枕头和《防拐指南》，屁颠屁颠跟着抱着被子的付春庭去了他的房间。 付春庭房间的床格外大，他没什么霸总的癖好，就是有些认床，床垫、床品都是特别定制。 进了房间，芽芽没四处看，站在床边略有些拘谨。 付春庭知道他的性格，这是不熟悉新房间，有些怕了。 “去床上滚两圈，熟悉熟悉。” 芽芽听了这话，转头看看付春庭纵容的神色，笑着扑上床滚了两圈。 床上有付春庭的气味，是一股淡淡的芽芽描述不出来的香味。 芽芽穿着洗过的葡萄味的新睡衣，左蹭又蹭，在新领地留下标记。 抬头再看付春庭时，对方冲自己招了招手。 芽芽跪坐在床上，乌黑的头发乱翘，唇红肤白，像朵诱人的毒蘑菇。趁着付春庭不注意，芽芽小牛犊子似的冲过去用头在他胸前轻轻顶了几下。 被包容的小孩才有撒欢的资格。 付春庭等他玩高兴了，才单手控制住他，“芽芽小坏蛋。” “芽芽小好蛋。” 付春庭被逗笑。 第一次见面时付春庭就注意到了芽芽冷艳惊人的外貌，相处久了，现在把他当成自家小孩，倒觉得他怎么看怎么惹人疼。 长得这么可爱做什么？ 付春庭揉了揉芽芽的耳朵，又戳了几下他的脸才拿了睡衣去洗澡。 他再回来时，芽芽又埋头在被子里玩手机。 付春庭把芽芽头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掖在他下巴处。他俯身过去，两人隔着差不多十几公分的距离，付春庭伸手遮住了芽芽眼前的光亮。 刚开始芽芽还以为付春庭是在和他玩，笑着拍拍付春庭的手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芽芽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才开始有些着急，“春庭，看不见呀。” 付春庭叹了口气，收回手，“芽芽要是以后经常埋在被子里玩手机，世界就会变成黑色，看不见春庭，看不了动画片，也看不见小蛋糕了。” 芽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床上坐起来，把手机递给付春庭，连忙摇头，“不看不看。” “手机可以玩，但是要适度，以后芽芽每天可以玩三个小时。”付春庭觉得还是得控制芽芽玩手机的时间。 他可不是溺爱型家长。 “好。”芽芽皱了皱鼻子，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向下。 “六个小时吧，但不能在光线暗的地方玩，更不能躲被子里玩。”反正芽芽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多玩玩手机也没什么。 “好哦！” 付春庭把手机还给芽芽，躺在他身边，看他玩一个经营模拟类的游戏。 刚刚在被子里芽芽是在忙着装修房子呢。 付春庭不懂什么装修设计，但是当惯了甲方，无论是从私心还是客观角度，都觉得这个城堡设计得非常好。 “芽芽，这是你自己设计的？” “不是呀，是这个。”芽芽给付春庭看了自己找到的建造模板。 一比一复刻。 但付春庭还是觉得芽芽太有艺术天分了。 第一次仿造就这么厉害了，多难得啊！ 付春庭闭着眼又是一通夸奖，“s城建筑大师，色彩美学引领者，掌控艺术和美的神……” 芽芽先是捂自己的脸，又去捂付春庭的嘴，“不夸了，不夸了。” 付春庭觉得芽芽游戏里的小人穿得有些朴素，把商城里氪金能买到衣服全都拿下了。 首冲双倍，四舍五入不要钱。 两人正窝在一起，商量怎么搭配衣服好看时，何威传了文件过来。 “芽芽你继续建房子，搭配的帽子等我一起挑。” 芽芽点点头，趴到旁边去认真工作了。 付春庭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看着何威发来的消息，付春庭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何威查到，十年前的冬天那个公交站台确实发生了命案，当时有人持刀恶意伤人，导致一死两伤，当场死亡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凶手身上背着多宗命案，在逃多年，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大庭广众下动手杀人。 在那之后有乘客向办事处投诉在那个站台等不到车，也有人说自己坐上了鬼公交，车牌是44号。一时间流言四起，久而久之没人愿意去那里等车，站台废弃，那趟车也停运了。 何威又发来了另外两个伤者的基本情况。 这三个人无论是年龄、长相、家庭背景、社会关系都查不到和芽芽有关的信息。 线索就断在这里了。 付：在这之前或者之后这片区域发生过什么致人死亡的恶**件吗？ Ge：确实有，但是离那里有段距离。 何威又发来了一份文档。 不同年份的六起案件，凶手均已落网，且案件彼此之间线索指向毫无联系。 唯一相同的是，侦破时间都很短。 付：早点休息，这个月奖金翻倍。 Ge:好的老板。 付春庭有轻微近视，戴着无框眼镜，眉眼带着冷意，坐在电脑前把所有相关的人员信息都看了一遍。 还是没有和芽芽相关的消息。 付春庭点开地图，将六个案发地标红，再将彼此勾连起来。 是一张网。 以废弃站牌为中心，辐射四周的一张蛛网。 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春庭。”芽芽隔着门叫他。 手机上已经显示十一点钟了。 “芽芽，怎么了？”付春庭打开门。 芽芽晕晕乎乎，打了个哈欠，“睡觉，春庭怕。” “对不起，忘了你习惯早睡。”付春庭牵着他回了卧室。 刚躺上床，付春庭想起了还没给芽芽倒水。 他是习惯半夜起床喝水的。 付春庭又从被子里挖出睡眼惺忪的芽芽，“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芽芽懵懵地点头，“好。” 付春庭在一旁接水，芽芽靠在他背上，小声说：“黏人精，付春庭。” 付春庭没和芽芽说过要多亲密接触才能让他维持人形这件事。 他故意道：“我就是黏人精，怎么办？” 芽芽主动牵起他空着的手，“让你黏。” 睡觉的时候芽芽又问：“牵手睡？” 付春庭愣了一下，长大以后他还没和其他人同床睡过。 更别提是牵手睡了。 付春庭侧躺着正对芽芽，把手伸过去，想摸摸他的头，“芽芽，其实我不……” 芽芽在黑暗中截下付春庭的手，十指紧扣，下一秒他闭上眼，睡着了。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付春庭闭上了嘴巴。 芽芽的第二个超能力，睡觉特别快。 第二天一早，付春庭睁眼没看见芽芽。 二十分钟后，付春庭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没鬼。 家里其他房间他都找遍了，哪里都找不到鬼。 付春庭的第一反应是怀疑那两个天师使了什么妖法，带走了芽芽。 付：？ 专业清洁柳师傅：？ 专业清洁柳师傅：早上好啊，付老板。 不是他们。 付春庭又在房间里搜了一遍，芽芽被子下还有他昨晚穿的睡衣。 他第一天的衣服鞋子不见了。 付春庭忍不住骂了两个字，拿起车钥匙就往自己猜的地方去。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最近频繁经过的地点，又看到那抹蓝色的时候，付春庭既欣喜又无语。 这是什么游戏循环模式吗？ 出生点设置在废弃站台，还自带伴生皮。 付春庭降下车窗，语气温柔道：“芽芽，我来接你回家。” 付春庭：我可不是溺爱型家长 这是我家孩子正面[撒花]，这是我家孩子侧面[撒花]，这是我家孩子左面[撒花]，这是我家孩子右面[撒花]……此男就这么几十张展示照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何谓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