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到女尊了?》 第1章 睁眼被绑 夜黑风高,枯枝在风中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断裂。乌鸦从半空猛扑而下,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地面,像是在期待一场大快朵颐的盛宴。 “唔!唔!” 一道急促的呜咽声撕裂了森林的寂静,紧接着是沉重的拖行声。 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浅色衣裙几乎被鲜血染透。 她双手被麻绳死死捆住,尖锐的石子几乎剐掉她一层皮肉。布条堵住嘴令她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呼救。越是挣扎,拖拽的力道就越狠。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姜娪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死过去。 终于那人力道一松,姜娪紧绷的身子刚瘫软就被一把抓起猛得丢出去,落地时已品不出什么活着的滋味来,还好还有个垫背,压在身下的人不知是死是活毫无声息,浑身像是被石碾碾碎了骨头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背后湿粘一片,分不清是血还是汗。 细小的砂石黏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冬末的冷风一吹,姜娪猛地一激灵,人也清醒了些。 “他就是梁家大少爷?” 谁? 耳中嗡嗡作响,听不真切,忍着眼前重影,奋力想要看清那人面貌。只可惜受视线所阻,只看见下半身,脚上草鞋破破烂烂,身躯异常寡瘦,见那人朝她伸手,下意识想躲,可还是被强硬的钳住下颚 被迫抬头,如愿看到那人的脸,夜色昏暗,只能勉强看清轮廓,和扑面而来血腥气。 姜娪汗毛直立,却不因为眼前人,而是…… 【世界线重启成功,正在加载资料】 什么? 她眼前阵阵发黑,灵魂似乎已经飘荡了许久,意识模糊唯有这道非人的声音像是刻在她脑子里一般。 什么叫…世界线重启? 似乎对她的呆愣不满,钳住她下颚的人用了些力气, 仿佛触发了什么临界点,如潮水的记忆涌入脑海。 原来,她是一本名为《倾城太子妃》的小说中的人物,她意外觉醒了自我意识,导致原剧情进行不下去,世界线崩溃。 原世界把她吐了出来,可实在找不到替换人选,又把她吃了回去,奈何原本的世界线已经崩了,就只好重来一次。 可意外的是她还保留了之前的记忆。 姜娪呆滞的瞳孔渐渐聚焦,待看清眼前情况,一个激灵回忆起现在处于哪个时候。 是她十六岁时从老家回京城,路上遇上了一群绑匪。 这伙人以烹煮人肉为乐,为祸四方,官府派人清理多次,却有几条漏网之鱼。 而她不幸的被抓住了。 记忆中的绑匪和面前的身影渐渐重合,视线在她脸上稍作停留,如上一世般向下滑去,手探向了领口。 衣襟被猛的扯开摩擦过伤口,那黑影又凑近了些。 不甘与愤怒比恐惧先冲昏头脑,姜娪咬牙猛得抬头一撞!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眉心蜿蜒而下,伴随着一惨叫。 “他爹的———!”那人吃痛后倒。 姜娪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咽下口中甜腥。 这贼老天!重来也不挑个好时候! “老大!你没事吧!”旁边人大惊失色。 “嘶……” 绑匪捂住额头指缝间有血流出,止不住的抽气。 众人纷纷围住七手八脚的去扶,那绑匪觉得丢人不断挥开来搀扶的手,不顾头痛目光阴沉的看着姜娪。 方才那一撞仿佛用掉了姜娪所有的力气,了无生气的低着头,鲜血顺着眉骨缓缓滴落。 她并不担心自己安危,因为归根结底,这不过是一场排好的“话本子”罢了。 一场美好的“英雄救美” 场面愈发压抑,无人敢吱声。 接下来就是绑匪让属下污辱她,关键时刻,五皇子登场。 姜娪盯着绑匪,半晌,见他指着自己咬牙切齿,以为他说出如上一世一样的话时,却不想。 “他大爷的!哪个眼瞎的玩意!抓个女人回来干甚?!” 嗯? 姜娪一顿猛地抬头,吵嚷的人群一静。 女人? 姜娪满脸疑惑。 她不是女人还能是男人不成? 怎么还说错台词了? 有人连忙弯下腰仔细瞅,姜娪双手捆绑蜷缩在地,夜色昏暗不太看得清细节,便取了火把来,不太尊重的扒拉两下。 “哎!好像还真是个女人!” “妈呀!这是女人?” “上面二两下面二两都分不清!”黎敏阴着脸:“你们长眼睛干什么吃的!” 女人悻悻的停止了扒拉,姜娪惊愕的看着着凑过来的人,之前夜色昏暗,此时有了火把才完整看清这些人的脸。 面上没有胡子,头发乱糟糟的,仔细一打量才发现。 这些绑匪……是女人? 旁边几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姜娪,有勇敢者委屈的小声反驳“她穿那样”手里连比带划,“哪个女人这么穿的!和个小男们一样带那么多东西,脸上还涂了粉。” 其余人连声附和“是啊是啊,黑灯瞎火的这谁认得出来!”,黎敏气急败坏“我们是抓来要钱的!抓错了你去吃屎啊!”又有人急忙指着那边道“不还有一个!那个肯定是!” 姜娪看向身下这个垫背,要不是能感受到温热还以为是个死人,毫无动静。 是抓“他”? 后背一空,垫背被拎起验明了正身,反复核对后黎敏脸色缓和了些“还算没全瞎。” 绑匪们大松一口气。 “去,把他丢后头柴房”黎敏捂着头皱着眉头挥挥手“等梁家回话了再给饭吃。”有意无意的无视了地上的姜娪,抬脚就要离开。 有没眼色的从地上提起她追着问“老大,这个怎么办!” 黎敏狠狠瞪她一眼“剁了!丢去喂狼!留着分你的饭给她吃?” 那不行,手下赶紧停住脚。 姜娪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被提走,环顾身旁的女人,才回过神来。 刀尖的锋芒闪过姜娪的眼睛,这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发展终于让她意识到了不妙。 “唔唔!!!” 姜娪当即挣扎了起来,动作大到拎着她的女人差点脱手,女人哎哟一声“什么玩意!别动!等下砍我身上了!” 她嘴被堵着说不出话,只能拼尽全力的扭动身体,手腕被麻绳磨出血也不顾。 “唔!唔!” 那女人像是在颠勺的厨子,姜娪像那下油锅的鱼,两人合跳了一支舞。 “………” 黎敏仰天长叹一口气,转身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姜娪,扫过身上虽然泥泞但看得出价值连城的衣裙。 那两人还在蹦跶,她终于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她停下,手下乖乖的把姜娪举到身前,好让老大能看清楚。 姜娪也累了,呼吸急促死死的看着黎敏 月亮并不算亮,四周投递下的阴影如浓墨,唯一的光源就是她身后的火把,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姜娪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 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颊微微凹陷,皮肤粗糙,额间绑一粗绳还沾着血迹,头发并不长随意披散脑后,唯有那双眼睛格外触目,沉静幽深,明亮,如同暗处伺机而动的野狼。 “喔耶磕以换浅!” 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不肯放过她面上任何细微神情,刀刃还矗立在旁,有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黎敏咧嘴一笑,勾勾手指旁边的人心领神会,上前把姜娪嘴里的破布扯掉。 “咳!咳!”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连忙深呼吸压下喉间痒意,认真的看着黎敏 “说吧。”黎敏双手交叉于胸前,眼中隐含兴奋竟显得格外的亮。 “只要你们放过我!梁家能给的赎金我姜家能给两倍!” 姜娪急促又笃定的说道,她死死看着黎敏的脸,琢磨要是要是不够她就喊三倍。 黎敏挑挑眉:“你说两倍就两倍?凭什么?” 姜娪连忙说:“我是姜家二小姐。”她笃定没有人不知道姜家。 “姜家?” 女人们茫然的互相瞧了瞧,小声互相问“姜家你听过吗?”“不知道啊?”“惠城没听过有什么姜家…”“是不是别的城的?” 姜娪一听,心下惊疑却仍然强装镇定的看着她们。 姜与王,共天下 这句缪语口口相传人尽皆知。 只要稍加打听便能知道姜家在京城是何等权势,多少赎金都出得起。 黎敏扯过她腰间腰牌,上下翻看,又没从姜娪面上瞧出什么破绽,目光着重从她衣着滑过,紧皱的眉头松开,“也丢柴房,什么时候有消息了再给饭吃。” 姜娪悬着的心落了半载,后背的冷汗混着鲜血无时不刺痛着她的神经,此时陡然放松让她一阵发寒,手脚也发软。 或是不想在多费口舌,黎敏不耐烦的转身离开,提着她的女人把她头上身上金的银的都扒个个遍,搜不出什么值钱的物件后把她丢去了柴房。 柴房内 姜娪听着门啪的关上落锁,悄然呼出口气,身体已十分疲惫但她现在还不能睡,目光在柴房里的木头上一一扫过,又看了看四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要重新开始吗? 可为什么绑匪会变成女人? 手反绑在身后下意识的摸索着,指尖一顿,摸到了几块干涸的血渍,姜娪还未细想,屋外狂风骤起冷风纷纷灌入。 这柴房并不大建造的很粗糙,一面堆满柴火,另一面透过墙的缝隙可以看清外面,屋里唯一的几缕亮光也来源于此,那就不必想象它能保暖挡风了。 得找个能避风的地方,不然今天晚上就得被冻死! 这次柴房中只有之前丢进来的那个“男人”,昏倒在墙角阴影里看不清面目。 梁家? 没听说过,京城有这么一家吗? 还有那个惠城是哪里? 忍着全身剧痛挪腾过去,夜色昏暗凑近些才勉强看清他的脸。 不认识。 但长的怪好看的。 粗略扫过他身上深深浅浅的血痕,没有醒来的迹象,可能是被下了迷药。 姜娪摇了摇有些混沌的脑袋,身上的疼痛和寒冷的风拉回了她飘走的思绪。 再美也不能当饭吃,把男人挤去堵住风口她躲靠着柴火的那面,冷风小了许多。 姜娪头靠着柴火,深呼吸几许,长叹一口气。 指尖黏腻的触感犹在,鼻尖血腥气萦绕仿佛要将她带回那个令人作呕的四方宅院中。 第2章 男儿? 华美的宫殿内 “哗啦——” 珍贵的檀香被尽数投入碳炉,看着这腾升的烟气,她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正想转身时被绊了一下,太子妃的服制本就厚重,现下浸透了血液更是难以肩负。 况且,她垂眸看向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精确的找到被压在他身下的衣角,暗自皱眉。 活着碍眼,死了也要碍事。 便脱下外袍,只着中衣,缓步离开这蔓延着冲天血气的屋内。 今天的月亮倒是格外亮,又大又圆,如同白玉盘一般,姜娪抬头一边感慨一边叹气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随手撕碎往空中一撒,碎纸纷纷扬扬,好不美丽,碎片的一角上赫然写着五皇子——左晋的名字。 想到不久之后他们的表情,心下畅快无语言表。 喉间猛的涌起一股腥气。 她快要死了!姜家、左晋、太子、难道能放他们好过吗! 一纸片飘落在她眼前,姜娪接住一看嗤笑,“今悔已,若得重来……”后面几个字看着就恶心,任由它飘落。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姜娪并没有注意到,月亮,离她越来越近。 【已检测到重要人物生命特征归零】 “谁!”姜娪惊觉,猛地一抬头,月亮,已经把她整个人笼罩住。 温润的月光照拂在一身血污的她身上,令她久久不能回神。 【滴———剧情崩坏,重要剧情无法进行】 【检测到世界开始崩坏……紧急修补中……】 “你是月亮上的神仙吗?”姜娪急切的上前两步。 【……滴……修补失败……世界崩………】 姜娪眼前一黑 姜娪猛的睁开眼,她竟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被阳光刺得眼痛连忙别过头,冷汗浸透了后背,大口喘息,只觉头痛欲裂。 身上血迹斑驳,风一吹更是湿冷,背后的伤到是不严重,只是一些刮蹭伤,要命的是她好像得风寒。 第二日了,左晋怎么还没来演戏? 这时耳边传来小声的呜咽,扭头一看原来是她的挡风墙醒了。 没了左晋,还有其他的男人,该怎么形容这张脸呢?他只坐在那里垂着眸,长睫簌簌抖着,眼里盛满泪珠要落不落,精致的眉眼与他挺翘的鼻梁相互映衬,抬眸时阳光轻巧落在他眼角的红痣,美人泪珠如划线般落下,眉头微蹙我见犹怜。 和左晋完全是不同类型的美貌。 难不成这次换人演了? “你是什么人!”见她醒了,他眼中充满警惕,那副引人怜惜的面容即刻被高傲取代。 “你们这群该死的贪官污吏!抓了我又怎样,我哪怕是死也不会成为你们逼迫母亲的工具!” 姜娪有气无力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想看看这次演什么。 梁洛闭着眼高仰着头,见没人理他默默睁开一只眼,悄悄的打量对方。 屋内并不算亮堂,他睁大圆溜的眼瞅了半天,这好像是个……心下松口气语气变得和善些。 “你是哪家的男儿?” 男儿? 绑匪好像也把她认成了男人?她哪里像男人了? 姜娪目光不由又落在了他身上 梁洛身上的衣服颇为奇怪,细看可见他曾盘着精致的发髻,俏丽的小脸上可见脂粉痕迹,腰很细,衣领很高,或许是挣扎后略有些松开,漏出一丝里头的绑带。 精致的面容有些雌雄莫辨,若非那几个绑匪笃定他是男人,姜娪下意识会把他认成女人。 但结果却是自己却被认成了男人? 这让她心底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姜娪难受的呼出一口气,喉咙干涩,张嘴只能发出赫赫的气音,浑身发烫。 “哎!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发觉她是“男人”后对面那人似乎放松了些,不由的关心她来,但他也被绑着,显得有心无力。 半晌也没听见他有别的动静。 在烧就要成傻子了! 指望不了他,姜娪咬牙挣扎勉强起身,向门口膝行爬去,胃里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梁洛张张嘴,呆愣的看着姜娪身影摇摇晃晃的向门口爬去,有时支撑不住重心,啪的一下摔个狗啃泥,又顽强的挣扎起来,狼狈的趴伏在门上借着身子的重量摇晃门框。 脸面哪有命重要! “哐——!” “哐———!” “吵什么吵!要死啊!”门板受不住力的撞击声终于引来了外面的女人。 一个壮硕的女人哐啷一下打开门,姜娪重心不稳啪的一下以头抢地。 好一个大礼。 梁洛看见女人进来,身子一僵,把头低下往角落缩了缩。 “喂!说话啊?”壮硕女人踢了踢姜娪,姜娪张张口气若游丝。 “没听清!”壮硕女人蹲下把人一手拎起来,内里的布料和伤口粘合在一处结了痂,这一扯姜娪眼前一黑,疼的恨不得当场昏过去。 姜娪又张口,更是气若游丝,还是没听清女人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他…他好像受了风寒?”躲在暗处的梁洛小声补了一句。 壮硕女人眉头一皱,她也做不了主,拎着姜娪去找黎敏。 —————— “他爹的,本来就不够还得给这小白脸用”黎敏心疼得骂骂咧咧,手上动作却没停掐着下巴一碗药就灌下去。 “咳…咳咳”姜娪呛了口气,这药比她吃过的所有药都要恶心。 上一世她这时已经被左晋救了,也发了高烧,彼时没有医师只能用清水打湿帕子敷在额头,情况紧急,五皇子带着她急行回京,一路上无微不至,甚至亲自给她换帕子,回京后她屡遭刁难也是他解的围。 如果不是查到他在背后做的那些事,她是感激他的。 当然在黎敏手上是不必想这种待遇了,粗鲁的动作却让姜娪莫名有一丝安心。 此时屋内又进来一人,她躺着看不到,能听见声音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看到床上躺着的姜娪语气惊讶,“咦,怎么把你放出来了?” 莫名的声音有些耳熟。 这里是她们的药房,平日里都在这煎药,王十七放下手中药壶和几个碗挑起一瓢水熟练的清洗起来,黎敏瞥她一眼指着姜娪说“那药渣别丢,用水涮一涮,给她留着” “……” 姜娪沉默的品着喉间的黏腻,哪有她挑的余地。 黎敏又问:“老四老五走了吗?”少女点点头:“四姐五姐说她们先去把首饰换了,买些粮食,之后再去梁家,不过……”她转过身看着姜娪:“四姐说她从来没听说过姜家,可能得多费点时间找一下。” “哦?”黎敏意味深长的看着姜娪,看得她冷汗直冒,面上强装镇定,面无波澜的与她对视。 “你听到了,我们的人已经去惠城了,你要是骗我,也就能活这两天了,好好珍惜吧。”黎敏笑的阴气森森,额间还绑着白布,看着更不吉利,姜娪知道自己没了价值,她真会杀了自己。 “好了,大升把她丢回去。” 黎敏回头招呼人把姜娪丢回柴房后,起身调配桌上药材,王十七瞥了瞥柴房方向,“五姐说她身上搜刮下来的头饰比那梁少爷的还值钱,就那几个簪子,最少能值一百两。” 黎敏手上动作未停利落的称量药材,王十七好奇道“老大那些世家不是最重脸面吗?”她手上比划两下“她怎么穿这样?现在世家流行这个吗?”黎敏不想听她嘀咕,把配好的药往她手里一塞:“管她的,你把这些药煎了。” “也不知道五姐她们什么时候回来”王十七接过药材,“不过梁家还真重视这男儿,愿意费这么多人和钱去找。” “哼,也不耽误她们说话当放屁,没看着钱之前,人她们也别想看到。” 柴房中 把姜娪丢回去的时候就温柔了许多,大概是怕辜负那珍稀的药渣。 依旧是那间狭小的柴房,梁洛施在她旁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碗药灌下去当真有奇效,发过一场汗后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是腹中空空如也,发出难捱的响声。 姜娪咽了口干涩的唾沫。 “你是女人?”梁洛终于抬起头来,面上带着犹豫问:“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姜娪茫然,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从头到尾就没遮掩过自己是女人,明明是这些人太过奇怪。 姜娪又累又饿,暂时没心情回答他这些没用的问题。 见她不回话,梁洛眼珠转了转轻哼“不理我?你看这是什么?” 他手一翻麻绳从他手上顺从脱落。 姜娪惊讶的睁大眼,下意识也动了动手,麻绳纹丝不动。 又一翻手不知从哪拿出一糕点,故意放在她鼻前,又移开,“想吃吗?回答我问题就给你吃。” 她是真的饿了,算来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加上风寒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那糕点形状糟糕,若放以前她看都不会看一眼……但现在,姜娪眼神不由的随着糕点转,没骨气妥协了。 “你想问什么?” 梁洛好看的唇满意的上翘。 “你是哪家的子妹?她们为什么抓你?” “不知道。” 梁洛再问“你刚刚出去过,你……知道她们是谁派来的吗?” 这问法很奇怪,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姜娪不说话,就看着眼前那块糕点,梁洛明白了她的意思,“饿死鬼投胎啊,吃吃吃,只准咬一口!” 姜娪才不管,一口咬下一大半,糕点干巴巴的,噎得她吞都吞不下。 “我可没水啊,咬这么多,我可好不容易才藏下的。”梁洛施心疼拿回半块糕点。 姜娪疑惑的想,自己身上被扒了个干净,要不是怕她冻死,衣服都恨不得给她扒了,这人是怎么在绑匪手里夺食的? 而且,姜娪低头装作咀嚼心中警惕,看来他昨天晚上一直是醒的。 梁洛催促她快说,半块糕点下肚非但没解决饥饿,反而肚子更是叫嚣,姜娪咽咽口水。 “别的我不知道,她们抓你是要拿你和梁家换钱。” “和梁家换……钱?”梁洛施低声重复,“那她们绑你做什么?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一睁眼就被她们绑了,她们把我当成了你” 梁洛上下扫视姜娪的衣着,了悟了什么“你……也是,一个好好的女人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啊?” 姜娪不解,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我到底哪里像男人了?” 竟然都把她认成男人。 “哪个女人穿你这样…仔细一看你还画妆了,莫不是有什么癖好吧?”梁洛突然凑近了些。 “我看你才像女人!”姜娪不经脱口而出,梁洛一愣,也低头仔细打量自己。 “真的像…女人吗?”语气中竟然带上了几分喜悦。 姜娪无言撇过头,肚子叫了半天见不理它只能偃旗息鼓,少了点心的诱惑丝毫不想搭理他。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看你衣着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快说!” 他为什么对姓名这么执着? “陈家?苏家?还是许家?”梁洛施打定主意刨根问底。 姜娪皱眉,没有提姜家……所有人都像是不知道姜家的存在,又想起绑匪口中自己不知道的惠城,本想随便糊弄个名字,现在却想试探一下眼前人。 “你叫什么名字?” 梁洛犹豫,男子大名在外是不能随便说的,但他咬牙还是说了“梁洛,你呢?” 姜娪也回道:“姜娪。” “姜家?”梁洛眼含失望,身子一下就垮了下来“没听说过,你母亲姥姥任什么官?” “任…官?”这又轮到姜娪不知所谓了,她母亲姥姥任官? 梁洛彻底失望,姜娪追问:“你真的不知道姜家吗?”梁洛摇摇头:“没听过哪有个姜家。” “京城姜家,没听说过吗?” “京城是哪?”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对方在说什么。 不知京城,也不知姜家…… 姜娪皱眉,那去要钱的人真找不到姜家,等回来自己怕是得被撕票。 “你真的不知道京城吗?就是天子所在之地”姜娪有些不死心 “……你是说,临安城?”梁洛想了想。 姜娪面露质疑重复了一遍“临安城?” 梁洛又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 “天子早就迁都临安城你不知道吗?” “当今是哪位天子执政,如今是第几年?”姜娪灵光一闪,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语速飞快打断他的话。 “景仁皇帝,现下是元明十六年” “……” 姜娪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音,话在喉间翻了几滚终于问下了最后一个问题“国号为……” 梁洛施心下奇怪,可对上她的眼神,其中的急切让他有片刻怔愣。 “大雍” 景仁皇帝 元明十六年 大雍 姜娪张张嘴又合上,脑中一片空白。 只因,这不是她所熟悉的国度!反而与她在闺中曾翻看过的一本古书里记载的国号一一相同。 【滴,触发关键词,开始加载……】 “!?” 姜娪眼前一黑 第3章 逃跑 直至夜晚,姜娪才醒过来,她晃了晃沉痛的头颅,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烧傻了。 脑子里多了很多东西,可细想却钝痛不已。 【加载进度98.1%…请勿心急】 “什么东西?”姜娪又晃了晃脑袋,这个莫名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声音竟然开始报数。 【98.2………98.3……】 就在她被这声音激得愈发头痛时。 “你还好吗?”一个散发着甜香的东西抵在了她嘴边,姜娪愣了愣。 是白天那半块糕点 看着梁洛暗含关切的眼神,姜娪眸光暗了暗,这让她想起左晋,但肚子的催促下还是张嘴吃下了那半块糕点。 “我没事……”舌尖的甜味驱散了苦涩,头仿佛也没那么痛了。 “太好了……你突然就倒下,我还以为你死了!”梁洛施长舒一口气,声音仍然有些后怕。 “我死了……对你没有什么差别吧?”姜娪不解,这才多久怎么自己就这么重要了? “…我可不想和死人一个屋!”梁洛没好气的撇过头。 哒哒哒———— 夜晚的寂静被打破,急促的马蹄声直冲而来,看守的人立即被惊醒,大喝一声“谁!” 两人瞬间闭嘴,纷纷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偷听起外面的动静,姜娪凑近墙上缝隙窥伺外头情形。 是去传消息的人回来了吗? 只听一声闷响! 来人一身黑衣,鲜血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块血泊,她踉跄的跌落马下,值夜的绑匪眼便认出,是下山换粮的老四! 老五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老四!”她惊愕不已,急忙冲上去想要搀扶,一边大喊“快来人!老大!黎敏——!老四受伤了!” 附近的人听到呼喊,立即也冲了出来,不多时便见黎敏只着中衣头发散乱的从远处奔来,人群自发让路。 待看清倒在地上的“血人”,黎敏瞳孔猛缩,急忙上前蹲下。 “老…老大这里就你懂医,你快救救她。” “你让开!先别动她!去房里把药都拿过来!”黎敏伸手扶住老四的脸,手指探去感觉到还有呼吸后松了口气。 “咳……黎…敏…”老四艰难的睁开眼看清来人后,急忙抓住她的手,指骨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如刮骨般尖锐:“黎敏…快走!” 见她神情惊愕,老四胸膛剧烈起伏,用气不上断断续续的解释道。 “梁家…梁家出事了。” “根本不是梁家在找人,是东宁王!” “而…而且我们发现找梁家少爷只是个幌子,她们真正找的是一个女人!” 躲在柴房里的两人不由的对视一眼,梁洛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把目光集中在屋外。 “那些说有消息,进了梁家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我和老五察觉不对,当即就要走,可不知是哪露了马脚,还是被她们追上。”老四一时气喘不上猛的咳出一口鲜血。 黎敏急忙捧住她的脸,却看见她耳窝处流出的血迹,发现老四已经听不见她说话。 “我掉下悬崖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老五被她们抓走了。” 老四咬紧牙关血沫沿着她的嘴角往外涌。 “再过几日东宁王的人必然会搜查到这里,东宁王就是个疯子!不要被她抓住!” 她环顾一圈围在身旁的姐妹,将她们脸上的惊恐、茫然尽收眼底…… “黎敏……带着姐妹们活下去…”身体越来越冷,老四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当即昏死过去。 现场一片死寂,有人眼眶不自觉泛红,事情太过突然,都下意识的看向黎敏。 “老大……” “我们……” 黎敏打断了她们的话,她直起脊背,这时众人才发觉她面上神情竟一如往常,声音依旧沉稳。 “收拾行囊,走!” 柴房内 姜娪也没闲着,急忙让梁洛施解开绳索,小心的爬上柴堆。 她之前就注意到这里的木板已经有些朽坏,把这里掰开墙面背靠山体,她扒着缝看了看外面,从这里出去借灌木的遮挡,可以跑到后面的山林里去。 趁着外头杂乱的动静,姜娪把梁洛施拉上来,一起掰那片木板。 木头纹丝不动。 没有一刻这么痛恨自己的力气太小,姜娪深吸一口气,再用力。 梁洛施也是个不顶用的,他鼓足劲也没让那木头动摇几分。 用劲——! “咔嚓”木板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姜娪一喜,再使劲,终于扒了下来。 见到了希望,姜娪忙不迭的试着从那洞口往外挤,宽袍大袖勾勾连连实在太过碍事,干脆把碍事的布料撕掉。 刚挤出去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姜娪一僵,终还是回头去拉梁洛施。 “快点!”梁洛点头,立马往外挤,对姜娪没有抛下自己极为感动。 门口 “你去把她们两个带过来!”大升吩咐手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手下点头,来到柴房门口抽掉门伐往里推,“咦?这门是不是坏了怎么推不动?”再用力,发现是里头有东西堵住了,当即明白。 “快来人!她们跑了!”她急忙喊人,后退几步猛地一脚踹在门上,门槛当即摇摇欲坠,再补几脚门框轰然倒塌。 追入室内,屋里柴火四散,左右望不到那两个人影,往里寻却见黑烟扑面而来。 “他大爷的!” “呼…呼…” 姜娪拉着梁洛借着树木的遮挡,往树林里跑去,底下是滚滚黑烟,混杂着叫骂,暂时无人注意她们的踪迹。 没想到他连火石都有!他是百宝袋吗? 姜娪心脏砰砰作响,两人一刻不敢停歇。 眼见着嘈杂声远去,只剩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姜娪咬紧牙关,在加把劲! “小心!” 一声急呼,猛的拉回她的注意力,她被猛得后扯!姜娪睁大眼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嗖——!” 箭羽嚓过她脸颊,嗡的一声定在她前方两三步。 “呼……呼…” 姜娪大口喘息着,颤栗顺着脸颊滑落的血液布满全身,她僵硬半晌偏头看去。 一少年急行而来,手上弓箭拉满对准她,仿佛在警告若是再敢往前一步这箭就会射在她身上。 感受到身后人缓缓倒下,姜娪视线下移,梁洛腿上中了一箭,鲜血即刻染湿了衣裙。 还好…还好……不是致命位置…… “我…我……”梁洛慌乱的拉着她的衣角,眼中溢出泪水,姜娪脚一软被他拉的跪坐在地,却顾不得他,死死的盯着来人。 时宜?! 她为什么会在这!!! 梁洛突然抱住她,不等她反应在她耳边快速又急促的说着什么。 【100%加载完毕】 姜娪睁大眼,心中有了主意。 第4章 血书 两人都被抓了回来,不知谁推了她一把,踉跄的向前跌去,又一次摔在梁洛身上。抬头一瞧女人们呈半包围架势,目光仿佛要化为实质的刀子,恨不得戳死她们。 其中走出一女人,抹了抹脸上的黑灰,脸色阴沉,抽出佩刀朝她们走来。 “他大爷的!知道那些柴我砍了多久吗!” “留着你们也是个祸害,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包围圈中有人大声附和,和一些零碎的骂声。 姜娪定了定神,此时她面色异常冷静,仿佛看不见那女人高举着刀,当即就要劈下。 “杀了我,你们都得死!” 刀锋在她脖颈两寸处堪堪顿住。 “你说什么?” 黎敏的拨开人群的手一顿,缓缓抬头,身上血逐渐变得冰凉黏腻,她五指死死握拳。 “我说——你们都得死。” “放我走,你姐妹就还有救”,姜娪偏头离刀刃远了些,不偏不倚的对上黎敏的目光,语气淡然带着几分傲气。 “看来你有什么依仗啊?”黎敏大步逼近,一把攥起姜娪的衣领,将人狠狠拽到跟前,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姜娪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东宁王找的女人就是你?”黎敏问道。 “或许吧。”姜娪并未直接承认。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姜娪刻意拖长语调“我只是知道些事,比如——东宁王意图谋反。” 此话一出,在场人皆惊,哪怕是早有猜测的黎敏。 黎敏手骤然收紧,姜娪继续道“梁大人暗中察觉,为了不引起怀疑以回家订婚的名义把梁小少爷送走,可还是没瞒过东宁王。” “之后……就如你所见了” “你在这里面又做了什么?”黎敏问。 “我什么都没做”姜娪道“我只是要把消息送到这天下最该知道的人手中罢了。” 这天下最该知道有人造反的还有谁呢? 黎敏面色一紧,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你是……巡台的人?” 巡台是什么? 姜娪耳边突然叮的一声,后颈有冷汗滑下,她控制着表情只含笑看着黎敏,仿佛默认。 黎敏神色突变,拽着姜娪衣领的手有些松动。 她何尝不想救老五,但民不和官斗,更何况和那些权贵纠缠,塞牙缝都不够,所以她听到消息后果断的选择带姐妹们走。 可若是巡台参合进来…… “大当家何不祝我一臂之力,事成自有功名利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姜娪压低了声音,嗓音幽幽像是在蛊惑她“只要你们帮我挡住追兵,届时清算必有您一份功劳。” “……”黎敏顿时清醒,她猛的抽出腰间匕首,冰凉的刀刃抵住姜娪腹部。 “姜大人”她语气低沉,眼中有厌恶“小民的命也是命,你们争来抢去却拿我们的命来填,这是什么道理。” 刀刃抵住姜娪腹心要害,两人无声对峙,突然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大当家!” 黎敏眸中闪过惊讶,看向那个躲在姜娪身后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挣脱麻绳,在怀中掏着什么。 “大当家,这并非为了一己之私”梁洛从衣缝夹层中掏出一块血迹斑斑的布帛,“这是家母亲笔,自上任,便发现了往年账目种种错漏,暗中调查下发现一大笔资金去向不明” “其中漏洞最大的便是去年冬末,朝廷下发的数百万两赈灾银,落在实处者百不存一!” “今年自春起更是天灾频繁,百姓生计无所依托,东宁王座下杂税严苛,狼子野心,若在放任下去……”梁洛施高高托起布帛“或起战乱,百姓流离!” “……”黎敏并未搭话,她看着那块布帛有些出神。 梁洛咬牙,突然从怀中拔出一指长小刀,对准自己的脖颈刺去“我愿以死明志!只求放过姜大人。” 姜娪睁大眼睛想回头,他哪来的刀? 手上的麻绳挣扎即断,她终于重归自由,当即想去抢夺黎敏手中匕首。 黎敏长叹一口气,收刀回鞘,松开攥着她衣领的手,没了支撑姜娪踉跄跌落在地。 “嘶——”后背着地,姜娪疼的一哆嗦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王十七闪身上前制住梁洛的手腕,巧劲一转夺去小刀,丝毫不怜香惜玉一把把人摁倒,抓起他手中布帛丢给黎敏,目光死死锁在姜娪身上。 黎敏低头认真的看过那份血书,停留在几个数字上,神色晦暗难辨。 良久她终于开口语气无比郑重“姜大人,我不论你话中真假,也无意去深究……” “你若真是巡台的人,自是习惯了有人前扑后继为你铺路。” “但我不能拿姐妹们的命去赌。”黎敏松开那块布帛,任它轻飘飘的落在姜娪身前。 “官兵大约两三天就能摸到这,祝你好运。” 说罢,毫不犹疑的转身离开 姜娪深呼一口气,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地,王十七若有所思瞥了她们一眼大步跨过追随黎敏而去。 待身旁女人陆陆续续离开后,梁洛缓缓起身跪坐在姜娪身旁,双手捂住脖子指尖有鲜血溢出,他垂着眸眼泪一颗颗往下落。 “别怕,我看看。”姜娪对他多了几分耐心,探出手想看看他喉间的伤口。 梁洛一怔,连忙避开她的手,摇摇头。 姜娪手一顿。 梁洛蝶翼般的睫毛微颤,后退几步以头磕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姜大人,请您救救梁家。” “老大!”王十七快步跟上黎敏,双拳紧握,自从得知五姐被抓后她就是这幅心神不宁的状态,“她能救出五姐……对吗?” 黎敏瞥了她一眼“别动歪心思,跟巡台的人打交道,你拿命填都不够。” ————————— 逃命在急,不过一两个时辰众人就收拾好了家当。 姜娪给梁洛寻了根棍子,带着他就四周转悠起来,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中犹豫中又带有一丝复杂,行为却宽容许多。 青天大姥姥的戏码,在哪都有效。 姜娪抬头看了看天,正是云层翻白,天将亮,低头思索一番,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死皮赖脸的蹭上了她们的驴车。 之前没见齐人,现在才发现黎敏手下的女人竟不少都带有残疾,或轻或重,不便行动的就和行李一起坐驴车,手头也没闲着,拿着根木棍不断的削。 “不行!” “你看我倆靠自己能出这山吗!你看我这伤!看他这腿!我这胳膊腿还没你们手腕大!”姜娪赖着脸和伤员挤在了一起,梁洛无辜的垂着头站在旁边,有些局促的遮了遮腿。 黎敏额上青筋狂跳,当即想一脚把她踹下山崖拉倒。 可她还想着到时姜娪能分散点敌人兵力,深呼吸两口也就放任她了。 “最多到山脚!必须分开走!” 本以为她会收敛点,谁知她更是狂妄的讨要吃食,黎敏不知出于什么想法黑着脸也是给她了。 咬着手中野菜混着不知什么团成的团子,喝了口水,姜娪长叹一口气,腹中饥饿总算得到了缓解,终于有心思琢磨刚刚耳边那声响是怎么回事了。 自那声音说加载完毕后,脑海中凭空浮现出一本书,已经翻开一页静静的等着她。 姜娪一字一句都不敢落,这书曰有一掌厚,目前只能翻阅两页,后面的她翻去也不过是一片空白。 不出所料这两页纸写的正是大雍和巡台。 大雍,自开国已有两百年,如今是元明十六年,由景仁皇帝当政,名李堰。 下面小字记载了开国缘由,和历代皇帝姓名,和皇位如何更替。 姜娪有些惊异的看着那行字,皇位更替竟然大多不在亲母女中进行,却并非姐妹相残。 大雍宗法记载,嗣君并诸宗室子,毋分亲母,皆入珩鸣府受教,视同一体,皇统承继,以长为序。 意思是皇帝姐妹的子嗣皆有继承权?姜娪算了算,目前已经交替到了第八代君王,那珩鸣府里得有多少人? 她赶紧往下看,下面以尖塔的形式记录了自开国以来的宗室子,令人意外并没有预想的多。 并非每位宗室都有生育,在加上男儿并不算在内,在算上夭折的孩子,传到现在,珩鸣府中只有10位皇子。 “这……”姜娪还在默默的翻看历代皇帝继位史时,一道阴影把她笼罩在内。 “大人……” 梁洛扯了扯她的衣袖,指了指前面。 原来,是有人来了。 第5章 时宜 是那个和时宜长得一摸一样的少年。 但除了容貌,她与时宜再无共通之处。 一身粗布麻衣,神情淡漠,头发毛毛躁躁随意绑在脑后,背着箭匣,腰间别着把匕首,手时不时的搭在刀把上,指节间布着厚薄不一的茧,肤色微黑。 时宜是她表妹,姜家自然不可能让她穿布衣,平日里多是一身淡色素锦长裙,坐在亭中绣花,为了不钩坏丝线,那双手日日保养,白嫩细腻指节捏着针尖,准确又无误的扎下。 嘭 针尖刺穿绣棚的声音与长箭刺穿人身体时竟如此相像,二人的身影在眼前重叠,针与箭却指向了完全不同的两人。 自时宜十七岁时出嫁,姜娪再也没见过这位表妹。 王十七看向姜娪,眉头皱起,不知在想什么,犹豫半晌终于开口。 “若是我想要你帮我救出五姐,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姜娪眸光微动“这要看你能给我什么了。” “我身无长物,没有钱财”王十七紧张的握紧腰间匕首与她对视。 姜娪笑了笑,看着眼前稚嫩的少年“还没问过你姓名?” 少年挑挑眉“王十七” “姜娪” “我知道你的名字,不用在说一遍。”她撇撇嘴,目光扫过姜娪瘦弱的身躯,和那身奇怪的服饰,又看了看她身后躲着的梁洛。 半晌她鼓起勇气又说到。 “我只有这条命可以给你。” 姜娪唇角的笑意顿住。 ————————— “姜大人……”梁洛施下巴搁在姜娪肩上,在她耳边幽幽的说道“大人要不在考虑考虑?” 姜娪皱眉肩膀一抖撇开他“是你教唆的她?” 因为她没有答应梁洛的请求。 梁洛像是没察觉到她的疏离,又贴了上来“就像大人所说的,事成便是大功一件,享不尽的功名利禄大人不心动吗?” 姜娪没有动,梁洛悄悄看了看四周,没人。他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衣襟。 “……” 姜娪冷着脸以为他在威胁自己,转头就要起身,却不知他发什么疯,整个人扑抱住她的腰。 此时两人一个半起身一个跪在地,男人死死的搂住她的腰,身躯紧紧的贴在她腿上,梁洛抬头仰视着姜娪的脸,眼圈泛红。 姜娪本升起一肚子火,但与梁洛一对视,当即哑了。 她要是还看不出来这要干什么,前面二十多年就白活了。 梁洛另一只手颤抖着去解高束的领口,之前那么激烈的挣扎都纹丝不动的衣领现在两指轻轻一扣轻易的扯开。 他肤色本就白皙,途中借清水洗去脸上的残妆,一路流离竟也没太折损他的气色,反而有种惹人怜惜的气质,乌黑的发丝带着柔顺的光泽,唇色浅润,面颊飞红。 动作中带着刻意的色诱,两指探入衣领,缓缓滑下,隐约可见内里白皙的皮肤。 姜娪惊愕得太过出神,眼珠不由的下移几许,又立马移回他脸上。 “……姜大人…”他抿了抿唇,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声音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求您……救救虜家吧……” ————————— 另一边 “你要跟她们走?”黎敏指着王十的手颤抖不已,“你脑子有包啊!” 王十哽着脖子坚定的说道,“我这是去监督她们!” “要是她们不救人,我就杀了她们!” “你这倒霉孩子!”黎敏这些日子本就满头官司,现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姜娪和你说的?!” 当即起身想去找姜娪算账,认定是她居心不良哄骗傻子! 王十七连忙拦住她,“我要去救五姐!我自己想去的!” 这几日她心中满是煎熬,心口像是有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每走一步都像是对五姐的背叛。 黎敏头疼的捂住脸,从指缝中打量着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开始抽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到她下巴。 老五当时亲生女儿刚去世,就捡了十七,本来以为会把十七记成女儿养,可最后还是按照姐妹排了辈分,就这么长姐如母的养了十多年,算来和亲生母女也没什么区别。 “你……我之后会想办法救老五,你不许去听到没有!”黎敏咬牙切齿“别去瞎找死,别让我和老五没法交代!” “别听她话说得好听”黎敏“实际做不做,想不想做你以为是你能做主的吗?” 见王十一脸倔强就知道她没听进去,黎敏眯眼,等她背过身时突然出手。 ————————— 夜半三更,姜娪时不时脑子还会蹦出白天的那一幕,现在还有些恍惚,她不是没看过男宠、宠侍,但给她的冲击完全不及梁洛。 她之前看男人从来不会觉得如此……满含**。 当然她不可能在这种环境里色字上头,不管不顾的和人颠鸾倒凤。 她立马就推开了他,但不知是姿势不对,她的手不小心擦过他的喉结,眼睁睁的看着梁洛腾的一下全身都红透了,这让她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两人尴尬的对视着,还是梁洛反率先应过来,他蓄在眼眶中的眼泪,当即如珍珠般滴落,一把挥开她的手拉拢衣领。 最后那个眼神,大约觉得屈辱。 两人再没说一句话,梁洛缩在角落里像是在默默流泪。 “咔——” 姜娪惊愕地睁开眼,看着正在咫尺的那张脸。 时宜?! 王十七猫着腰,蹲在姜娪面前见她醒了,威胁的扬了扬匕首比了个闭嘴的手势。 姜娪瞪大眼看着她,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这是黎敏没同意,准备直接跑啊! 脖间一痛,双脚腾空,头朝下脚朝上。 王十七小心又利落的把她往肩上一扛,匕首叼在嘴里,另一只手想去抓梁洛。 梁洛根本没睡一直悄悄关注着这边,突然出现个人影,好玄没喊出口,眼睁睁看着姜娪被扛起,正张嘴不知要不要喊,便和姜娪对上视线。 姜娪朝他摇摇头。 梁洛把惊呼憋回去,任由王十七把他打晕。 就这样她肩上扛着两人,小心的在人腿间穿梭,姜娪心想这怎么跑?扎营地是在一个破败的道馆里,屋子破破烂烂但唯独围墙是好的,外头都有人守着值夜。 一个四方的院子只有一个出口她要扛着两人爬墙吗? 很快,她便有了答案。 王十七带着两人小心的猫到后墙,那有神像遮挡,左腿稍后半步,气沉丹田。 唰—— 姜娪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她惊愕的睁大眼,竟然就这样轻巧的落在了墙顶! 又一跳,王十七已经带着她轻巧落地。 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王十七猛地偏头,起跳时她感觉到了姜娪的身体有一瞬的紧绷,“你没晕!?” 但见她没呼救便顾不得其它,先扛着人跑了再说! “你……你放我下来,呕。”一路颠簸头朝下,肩膀顶得胃里直泛酸水。 见离道观有了些距离,王十七也有些累把人往地上一丢,宣布道。 “我跟你们走!” “……”姜娪舌根泛苦,现在感觉连脸都苦了。 王十七又补充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路我会监视你,要是你敢有什么小动作我就杀了你!” “别耍什么花样!我死之前肯定能拉你做垫背!”是明晃晃的威胁,方才露的那一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 “喂,你说话啊!”见姜娪久久沉默,王十七连忙晃了晃她。 晃得人更想吐了,姜娪忍了又忍,挥开她的手往背后的树桩一靠,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她身后。 “……你先跟她说吧。” “?” 这倒霉孩子! 黎敏青经暴起,脸色阴沉,王十七回头时她就阴森森地站在树后,吓得她魂都飞起。 “老…老…老大!” “十七啊……”出乎意料,黎敏并没有再骂她“我已经阻止过你了,要是哪天你见到老五我也有交代。” 目光错开和姜娪对上视线,语气听不出情绪。 “这一路会很危险,东宁王必然会不揭余力的追杀你们,城里轻易就不要走了,不过你既是巡台的人也未必不能和她打台子。” “希望姜大人能记住自己说的话,我这小妹性子是单纯,但凡事有双面,食言可真会杀了你。” 姜娪头靠着树桩,回视黎敏,怕多说多错便以沉默相对。 黎敏却当她默认了,又看向王十七。 “十七” 王十七一下僵住,她察觉到这些话的意味不对。 “老大……” “这些日子不少姐妹和我说想去救老五,我都拦了下来。” 王十七知道,她们都被集中在一起,捆得严严实实,只有她成功跑了出来。 “你不一样,我捆不住你”黎敏无奈的笑了笑“老五真是什么都教给你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但愿你不会后悔”黎敏丢过来几个包裹,不再多言,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仿佛真的只是来送个包裹,夜晚寂静显得离去的脚步格外清晰。 姜娪抬眼,看着黎敏离去的方向,仿佛是自言自语。 “麻烦了……” 第6章 巡台 另一边,官兵已经翻地三尺把整个山头都犁了一遍,小兵擦擦额间冷汗,小跑去向她的上级汇报。 “燕统领。”小兵在一个中年人跟前站定,恭敬的低下头“从痕迹看,这伙人大约两日前就跑了。” 嬿珲眉间沟壑更深眼中带阴郁,随手碾碎手中枯枝。 “派斥候沿着痕迹去搜!连个娇生惯养的男人都抓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她话中带着狠戾“你现在就回去告诉姓李的有些人嘴闭不拢就该割了!” “是!”侍从连忙调转马头。 嬿珲连着几日没睡,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一脚踢翻脚边的破烂。 梁洛这边还不是最紧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 梁简这老狐狸!连亲生的都能用来当遮掩的幌子,就为了把她送出去! 之前怎么没看出她有这么忠君爱国? ————————— 巡台,全名巡台抚司,由大雍第四任君王雍圣宗设立。 奉皇权特许,巡察百官,督其言表,查污贪腐,上至亲王权贵,下至九品小官,无不受其制肘。 同样是行督查之职,它有一项御史台没有的特权。 先斩后奏。 开始时查出不少贪污**之辈,狠狠杀鸡儆猴了一把,上下风气一清,也做出不少令人测目的实绩来。 但是空出的官位自然得找人填补,一来二去就有人尝到甜头了,渐渐的事情变了味。 初期不显,直至某日圣宗病倒后。 这下可不得了了,什么政事民要都不顾了,今天是东风压倒西风,明天是我赵党要压郑党,给对方泼脏水拉下马才是要紧事。 皇子们也个个大显神通,什么尊长爱幼?什么姊妹情深?这位置凭什么你坐得我坐不得? 闹到了第七任也就是先帝雍昭宗继位,深受其害察觉到已动摇国本,当即下旨废除巡台,互相攻歼的风气才渐渐和缓。 当今圣上却又拾了起来。 姜娪把精力从脑中移出,捏了捏眉心。 不能看太久,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否则整个脑袋就会像被人敲了闷棍一般,昏头转向。 一双修长的手从身后探出,小心的按压在她额头两侧,在前头开路的王十七闻言也瞥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实在不怪她们担心,三人拿着包裹走得好好的,突然她就浑身一软摔倒在地,扶起一看,血沿着七窍缓缓下流,吓都能吓死人! 人还昏死过去,荒郊野岭哪找医师看啊,得亏梁洛会把脉,确认只是昏过去才松了口气。 时间耽误不得,王十七背着她翻了座山头才醒,一度认为她就是想偷懒。 梁洛见她无事也默默的收回手一言不发。 “我们这样走的太慢了。”姜娪抬头看了看天色“得找几匹代步的牲畜。” “这附近没有城镇,只有几个小村子。”王十七又道“村子里人都认脸,只要咱去了追兵肯定能查出来,那一村人都得遭殃” “而且我们没多少钱,现在一头驴都敢叫价五两”黎敏甩来的包袱里有吃食衣服,也有银子,当然都是从她倆身上搜刮的,物归原主也抠搜,就给了20两银子。 姜娪沉默良久,她们三人中,最安全的当属王十七,最不安全的是梁洛,他长的太好看,往那一杵就是在告诉别人这人来历不凡。 至于自己,飘忽在两者之间,她也不确定。 上一世她就是书中人,知道每个世界都会有个主角,但给她的这本书翻烂了都没看到个像主角的人。 途中她借着河水,确认自己还是姜娪,与她穿来前容貌衣物年纪没有什么不同。 那声音说的重启,到底是指什么? 姜娪脑中突然冒出一个离谱的想法,她记得自己是先被排出世界,拉回去的时候该不会拉错地方了吧?! 【咳……】 “……”原来你还在啊? 【尊敬的宿主,早上好~】 “你……” 【哈哈……先恭喜宿主解锁风物志·大雍王朝】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硬是听出了几分尴尬,说实话它也很无奈,它接下这个任务后正满心欢喜的在各个世界挑选合心意的宿主,谁曾想刚准备绑定时,程序突然跳出警告。 它的宿主名额满了! 回来一问才知道,旁边那个世界突然崩溃,连带着给这个世界炸了个洞,姜娪就是这么进来的。 名额多一个少一个都是有数的,就只能把姜娪留了下来,它也非常头疼,原本心仪的宿主是个历史学家,她来执行任务是在合适不过的,现在只能选姜娪了。 “风物志?”姜娪低声疑问。 【是的哦宿主,我全名历史收集系统,我的职责是记录和备份】 “……” 【你也看到了世界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崩溃,若放任不管,就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整个宇宙都会湮灭】 【所以我们会记录历史,在其崩溃后重塑世界,但是终究还是遗失了一部分,这个时候就需要找人来修补寻找】 “……那我?” ……你是意外 【你就是我找的天选之人!】系统的声音仍旧平静无波,但姜娪莫名听出了心虚。 【现在发布主线任务,修补大雍王朝·雍昭宗篇】 【她的一生历经三代君王的交替,于灵前继位,以铁血手段终结内乱,实行变法,平反冤狱,裁汰沉官,可晚年却缢死宫外】 【宿主请前往临安城,寻找昭宗死亡真相】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姜娪停住脚步,不顾边上两人疑惑的目光,她腰身直起,直直的看着天上,不解道“如果我不去做,你会杀了我?” 【……】系统沉默一瞬【我不会杀人,但你迟早会死】 【无法稳定的世界就像漏风的房子,外头溢进的一丝一毫,都会带来巨大的震荡,就像现在,各地天灾不断,王朝的命运开始偏移,将会比预期提早覆灭】 【这也会引起世界的坍塌,你已经打上了这个世界的标识,回不去了,你会和她们一同湮灭】 “离湮灭还有多久?” 【大约还有六十年】 姜娪眯了眯眼,嗤笑道“我都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世界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不是这样说的哦宿主】系统的声音又雀跃了起来【作为完成任务的奖励,你会拥有数以百倍的寿命】 “长生不死?” 【是的】 【我们还有支线任务,点亮后也会获得奖励,宿主请加油吧~】系统的声音变得闪烁,还不等姜娪细问叮的一声便消失了。 凝固的空气一松,王十七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醒醒!没事吧?姜娪!” 连叫了几声,姜娪才恍然回神,她深吸一口气“我没事,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 王十七认真的想了想“没有,你听到了什么吗?” “没事,大概是我听岔了”姜娪摇摇头,看来那系统不会让别人听见它说话。 她想问清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东宁王满城追杀的女人和她有没有关系,而不是两眼一抹黑的躲着。 梁洛说过从没见过她,但她总不能去东宁王手下晃荡一下看刀搭不搭她脖子吧? 王十七没品出什么不对,还在思索对策。 梁洛手不经拽紧衣角,垂着头心下沮丧,最需要牲畜代步的是他,腿上的伤未伤筋骨,这一路强忍着也能走,但还是拖慢了脚步。 追兵在即,当拖累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 “我想到了!”王十七一拍手,从兜里翻出地图“你不是巡台的人吗?我记得附近有个巡台的据点!她们那边肯定有马!” “咳…咳咳”姜娪装做低头咳嗽,掩盖面上异样,心下大惊。 她连巡台据点都知道?雍昭宗明面上下令废除,实际上把巡台转明为暗,据点都是机密,她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据点?”姜娪装作严肃皱眉反问。 “五姐曾经就是巡台的人,不过她后来叛逃了”王十七竟然也不为她做遮掩,头也不抬翻看地图回忆位置,巡台的据点是靠五行八卦去算的,她一点都不擅长此道。 “……”那你个叛徒妹妹也敢去巡台老窝? “你可别想耍花招,你要是联合她们暗算我,我一定能在我死之前杀了你。”王十七又补充道。 “……”姜娪默默上前一步,这个位置刚好能看清地图,脑中书页翻飞,系统出现过后,后面几页也能看了,她只要一思考相应的内容就会直接浮现,不需要她在费力寻找,也发现其中不少段落都是空白,看来都是与昭宗有关的事,结合其中描述据点选址标准后,默默一算,伸手在地图上虚点“在这,大约今晚能到,走吧。” 王十七仔细看了看,想起位置确实在这附近,心想果然还是巡台的人才弄得清楚,确认方位后把地图一收,“走!” 姜娪抬腿跟上,为了防止落队,她和梁洛换了个位置,让他走中间,无人注意到梁洛纠结的神色。 她现在也颇为魂不守舍。 马上要见真巡台了,她要怎么才能不露馅! 第7章 柳绿 一 “你确定是这里吗?” 姜娪皱眉,梁洛不由的后退一步。 王十七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四周,记忆中清白寂落的院墙被泼上了红红绿绿的颜料,再往里看,挂满了粉红纱幔,来来往往不少人,门口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眼一甩胯一扭,扭着步就过来了。 王十七睁大眼,吓得把自己往里藏了藏,还不甚踩到了姜娪的脚。 姜娪连忙托住她,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后退藏起身型悄悄观察来人。 “哎呀,这不是顾大妇郎嘛!又来找你家大妇了?”并非是看到了她们,他对着不远处嬉笑着说道。 扭着步的是一个衣着惨绿的男人,上衣短促露出半截腰身,衣领直开肚脐,脖间纱带半遮半掩,面上只敷着淡淡的脂粉,嗓音又粘又嗲,甩甩衣袖摆出个看似迎客实际是对峙的姿态。 另一边为首的是一个衣着端庄带着斗笠的人,身旁围着一圈年纪不大的少男,身后一字排开四个壮硕的女人。 “呸!下贱的东西!还不跪下!”左边那灰衣少男率先开嗓,嗓音又尖又利,显然正在换声期。 “哎哟~!这位小郎好嗓音,要不入我院子里叫叫?保准啊让你更上一个台阶。”绿衣男人掩面偷笑。 这话简直臊的没边了,灰衣身旁几人立马变了脸色,当即想冲上去撕了他的嘴! “你才乱叫!柳拂弦你个贱人!烂□□的玩意!千人骑……”灰衣恼怒的指着他,张口要骂。 “你猜这千人里不知有你家大妇几次呀~”柳拂玹丝毫不惧。 “闭嘴!”中间带斗笠的男人终于听不下去了,这句话不知是冲灰衣还是绿衣说的,但他话一出,两边都明显有了顾及,柳拂玹把嘴边骚话咽了回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顾大妇郎,虜也不是骗你呀,真没见着你家大妇。” “或许是你没注意她罢了。”斗笠男人定了定语气嗓音清朗。 “这院里上上下下谁不认识顾小姐?来了虜必然亲自接待,哪敢怠慢了她。”柳拂玹眼珠一转,面上恭敬暗戳戳的挤兑他。 旁边看戏的人里有一女人搂着同伴踉跄的走出来,笑嘻嘻的高声道“指不定又和哪个小表弟私奔了,哈哈哈!” 四周不乏有窃笑者。 斗笠男人手死死攥紧,腰杆直了直,不予理会挥手一指“给我搜!” 那几个女人对视一眼,无奈听命扒开人群就往里头冲,太姥说了要是找不回顾小姐,她们也不用回去了。 一时间人仰马翻,不少客人被扒拉倒地,破口大骂,柳拂玹见拦不住也不拦了,扭身闪一旁朝门里的兄弟示意“兄弟们照顾好各位大人!” “哎——!” 柳拂玹挥手叫人搬来一红木椅气定神闲的坐下,再抬来一案台摆上纸笔算盘,嫩葱般的手指哔哩啪啦的就算了起来。 今日来客可不多,这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就按顶格来算吧。 仗着后头有依仗也不怕赖皮,他写完悠哉往后一仰,等里头人垂头丧气的出来,到时在挤兑几句出出气,岂不美哉。 毕竟他真没见着那顾家的,身正不怕影子歪。 斗笠男人再不看他一眼,身后小侍搬来座凳,他也坐下,紧紧盯着院门等个结果。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躲在旁边林子里的三人面面相觑,王十七动动眼珠斜那边一眼,意思还进不进去,姜娪面无表情,梁洛脸上满是抗拒。 一直躲在这也不是个事啊。 这到底还是不是巡台据点?怎么变成了这样? 姜娪无言,脑中书籍又翻开了一页,亮着紫光,显然在告诉她这院里有情况。 这是系统所说的支线?那它说的奖励是什么? 书中毫无显示,也不能走回头路,姜娪烦闷地一屁股坐下,她们的时间耽误不得,这么大动静说不定就把东宁王的人引了过来。 不免有些后悔来了这。 得快想办法,姜娪压下烦躁强做思考突然眼睛一亮,朝王十七比了个手势,又用口型问。 “你能不能不惊动任何人潜进去?” 王十七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外头,用口型回她“我一个人可以,但你们怎么办?” “顾不上这么多了,你来过认识路,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快去快回。” 王十七点点头,矮下身子往前俯冲,姜娪又一次大开眼界,十七比她预想的更厉害,地上满是干枯的树叶,一踩一个响,她非但没踩出声,几步掠过后轻巧如狸猫攀上树干,又如飞燕跳跃于林间,只几息就不见了踪影。 原地只留几缕衣角带动的微风,若不亲眼目睹,仿佛从未有过第三个人。 姜娪望着王十七离去的方向不由出神,眸中有亮光闪过。 这真是捡到宝了! 院内 那几个打手冲进来后,马不停蹄的往各个房间查看,惊起一片叫骂。 为首的女人苦着脸,直道辣眼,随手推开扭着腰就往她身上倒的男人,这里头熏香烧得猛,熏得她直咳。 这真是个苦差事,姑姥姥的就不能少来点这种鬼地方吗?配子院里清清白白的不要,挑这些庸脂俗粉! “找到了吗?” “没!” “往里头继续搜!搜仔细些太姥说了别怕得罪人!” “诺!” 王十七绕了个大圈子,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跳上院墙,观察着院内地形。 这是个三进的大宅院,前面两进灯红柳绿,到处挂满彩绸,不少衣着暴露的男人进进出出,那几个打手经过的地方都是一番吵闹。 在这里能明显看到院中最不同寻常的地方,一个位于角落里的小院,里头清清落落,和旁边的张灯结彩形成鲜明对比。 应该就是那里了! 曾经五姐带她来拜访过这里的主人,那人也没出面,就隔着书房的门五姐站在院里说,说完后不见回应就走了。 那时整个院落干干净净,没这么多花哨,但不见人影,鬼气森森的。 王十七有些犹豫,现在不确定这到底还算不算巡台的据点,据点的主人是否还在,贸然打扰可能会暴露她们。 怎么办? 眼见那几个打手快要摸到后头,她决定让那几个人先探探路。 里面到底住了什么人? 打手们喘着气跟着领头来到了这最后的院落外,门板已经朽了死死的扣着,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又戳了戳领头。 她们有些不敢去开。 在江城大户人家里混了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这座宅子的特异之处,大户高官都对这讳莫如深,当然,是在变成淫窝之前。 但就算这样,也没人对这动过手。 你去,你去! 互相指指戳戳,最后还是她们伟大的领头站了出来。 扣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