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霸总娇妻文女主觉醒时》 第1章 剧透 “就是她,就是她...... 她就是何柏......” “长得真好看,不怪小李总喜欢她啊。”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我看也一般吧,脸上的粉涂那么多,一股假白感。“ “......别说了别说了,她好像听到了,在看我们呢!” 何柏确实看过去了,不过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对着那几个新来的小员工笑了笑,提着包走进自己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一切声音。 包被随手搁在桌上,何柏整个人则瘫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双手掩面,脑子里现在还是乱的。 无他,任何人突然被告知自己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都会风中凌乱。 好消息:她是主角。 坏消息:这是一本霸总娇妻文。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好说,在梦里知道的。 梦里一朵发光的云彩从天上飘到她身前,口吐人言,说:“丫头啊,快醒醒,你现在走错路啦!” 何柏在梦里也没觉得一朵云会说话是什么怪事,问道:“那我应该走哪条路呢?” 云彩道:“这边,这边。”云彩左右扭着身子,何柏认了一会才估摸出它应该是翻了个面。 何柏就也跟着转身,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洒满天光的路。 她顺势走了上去,那云彩对这样金光灿灿的道路很满意似的,飘在她肩旁道:“这才对嘛,这才是你的路。” 云彩叨叨的样子终于让何柏觉得有些奇异起来,她停下来,道:“这是什么路,为什么是我的路?” 云彩见她不走了,有些急道:“不要停下来呀,要来不及啦!”见何柏还是不为所动,云彩说,“好吧,不瞒你说,你所在的世界是一本霸总娇妻小说,而你正是书中主角。” 何柏脸上出现诧异。 接着云彩把书中女主“何柏”的性格习惯爱好身世通通说了一遍,说她自小天真善良、乐于助人、聪明伶俐。名校毕业进入吉盛集团,从小职员一路做到策划师,前途无限。在一次年总会上,刚回国的老板独子李恒心对她一见钟情,一发不可收拾。李恒心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尽管有李父李母的阻拦、同事异样的眼光、以及甚嚣尘上的谣言,两人还是在一起了,婚后何柏主动离职,放弃事业,全身精力扑在了家庭上。 “你若不信,明天你到了公司后,李恒心就会来找你,告诉你他要空降到你现在负责的项目,借着考察之名,展开一系列承包鱼塘式追求。” 云彩抵着何柏的后背,“总之,你不能再理他了,你会不开心的,那不是你的人生。” 何柏被推着走了几步,思考起来——没想到她在梦里竟然还有自主意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走到如今的位置付出了什么努力,她因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变得不像自己,太可怕了。 莫名的,她对这朵云彩没什么抵抗心理,很顺畅的接受了它说的话,他们继续走着。 不知是不是这朵云会发热,何柏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她问:“我要走到什么时候?” 云彩往身后看了看:“快啦快啦。” “你会一直陪我走下去吗?” “我没有办法做到,不过会有人在前面等你的。” 一人一云又走了会,何柏以为自己走了很远,但回头一看,好像还能看见刚刚出发的位置。 “好啦,到这就可以了。”云彩停下,它慢慢飘上天,亲昵地碰了碰何柏的鼻尖,“快醒醒。” 下一秒,何柏就从床上睁开眼,闹钟还有一分钟响起。 她要是把这种事告诉别人准能收获一个同情的眼神,运气好的话还能附带一个爱的抱抱,以及安慰语: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要注意休息噢。 前几天她确实参加了公司年总,不过跟那位老板独子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也就打个照面,说了几句客套话,这算哪门子的一见钟情? “何主管,有人找您。”是她的助理付玥的声音。 何柏正想让进来,又想起昨晚那个梦。 如果是真的,那么门外找她的就是李恒心了。 何柏道:“......请进。” 门把手转动,门开后是付玥那张一如既往得体的妆容,但是细看之下却有几分为难。 何柏一时没注意她的脸色,见她身后没人,起码没个男人,松了口气,笑自己真是压力大了,娇妻文主角都来了。 “何小姐?冒昧打扰,我是李恒心,年总会见过的。”门旁窜出个人,抱着束玫瑰花,带着墨镜,笑容恣意,“鲜花赠美人,小小心意,何小姐请收下。” 这么大束花,想藏也没地方藏,不难猜出这个人大张旗鼓抱着从公司门口一路进来,找上了她的助理,点名要见她。 何柏已经不敢猜刚刚她来的时候那几个小员工为什么要一边小声讲话一边看她了。 她木着脸,说:“无功不受禄,小李总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付玥早在李恒心进去的时候就把门半掩过来,外面的人看不见何柏,却能看见李恒心的背影,而自己也站在门边没走。 门内李恒心取下墨镜,多情的双眼盯着她,“何小姐没收到通知吗,项目下个环节由我和你一起负责。这是见面礼,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她手头现在负责的是公司和果农的合作——“金果定制”。 收购优良果实品种,公司打造包装,推出系列品牌。不过据小道消息,公司此次目的只是为提升大众形象,就连拨给她的资金和人都寥寥无几,她部下的人传得火热,纷纭一场作秀而已。 何柏自然也听过一耳朵,但她没放在心上。这个项目是她主动接下来的,初版策划案也在接下没多久就提交上去,下个环节就是实地考察,评估选定的地区是否能作为本次合作区域。 但也因为这类助农项目一听就是只见耕耘不见果的,没人愿意和她共同摊手。 如今项目进度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此前一直是她一个人在负责,至今没有接到通知小李总要加入。 何柏道:“小李总如果要开玩笑的话,对象可能找错了。” 李恒心耸耸肩,把花束放她面前的桌子上,“看来管理部办事效率低下啊,该罚。今天我就勉为其难跑跑腿,告诉何小姐这个通知了。” 他理了理衣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不多打扰何小姐办公了,明天见。” 后天就是前往返岭村果园的日子。 李恒心离开后,办公室里还弥漫着玫瑰的甜香。何柏盯着那束红艳招摇的花,只觉一股怪诞成真的荒谬。 付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歉意:“主管,我拦过了,但是......” “不怪你,谁拦得住太子爷,”何柏摇摇头,无奈道:“项目负责人的变动,去确认一下。” 付玥应声出去。 何柏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那束玫瑰花,只得先把它放在书架底层边上,起码不要放在太显眼的位置,看着脑仁疼。 那边付玥的回话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恒心出去后立马交代了还是怎么,管理部的意思是小李总作为本次项目特派顾问,后天与他们一同前往果园,拿不定的主意都由小李总决定。 何柏揉了揉眉心,她竟然活在一本霸总娇妻文里,而李恒心,就是那个拿着“命中注定“剧本的男主。 不行,何柏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她辛苦拼搏到如今的为位置,不是为了将心血成果拱手让人、在八卦流言豪门深闺消磨下半辈子的。 当晚入睡,那朵云彩又出现在她梦中。 云彩道:”李恒心来找你了吧?“ 何柏郁闷地点点头。云彩接着说:”真是个坏东西!“ 何柏被它逗笑,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晚的云彩似乎比昨晚的要暗一点。 云彩解释道:”嗨呀,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有一点我昨天忘记告诉你啦,原剧情“何柏”性格不谙世事,在感情上就是一朵天真小白花,很快就沦陷在李恒心的追求下了,你千万可要防着他啊!” 何柏郑重地点点头,那云彩又絮絮叨叨跟她讲了很多李恒心的风流债。 下半夜何柏短暂醒了会,她的房间一贯拉上窗帘,闹钟滴答显现03:25。 没清醒太久,她又沉入梦中,不知是不是这两天李恒心提起频率太高,这次她梦中主角赫然正是这位。 梦里她是第三视角,站在装饰奢华的客厅里。 有个男人从楼上下来,穿着家居服,手机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嗯,做好后联系我的助理。” 临近挂断时,他想起什么一样:“对了,礼服颜色要蓝色。” 楼梯上又传来声响,一个女人下来了。她走路有点小心,过来挽住男人的手臂,说了些什么。 男人就低头亲她的脸颊。 这一低头何柏发现男人正是李恒心,她不信邪地跑到那女人正脸方向,竟然是她的脸! 看着这一男一女亲昵的样子,何柏两眼一黑。 没多久保姆抱着什么东西过来了,她怀里是个小孩,看样子不足一岁,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那孩子看见咿咿呀呀的,从保姆怀里探手,想要女人抱他。 女人将他温柔地抱入自己怀里,柔声哄着。 何柏刚刚为了看清女人的样貌刻意站在她正面前,这样一来,那小孩刚好就正对着她的方向。 出于一种微妙的好奇,何柏看了一眼那小孩。小孩眼珠一转,跟她对上视线,竟是盯着她,口齿清晰道:“妈妈!” 首日三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剧透 第2章 梦 “卧槽!”何柏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被吓醒了。 闹钟也叮铃铃响个不停,何柏又是一惊,差点从床上栽下去,她从没觉得闹铃这么刺耳过。 她迅速掐掉闹钟,又倒回被窝里。心脏还在猛烈跳动着,太折磨人了。 何柏闭着眼,脸色难看,对那什么李恒心更是没有一丝好感。 在床上缓了一会,何柏才强迫自己爬起来。去浴室洗漱,她直接用冷水扑在脸上,胡乱淋了一通,脑子清明些许。 “妈的,这都什么事啊。”何柏拿毛巾擦净脸,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想到等会即将见到的李恒心,她深吸一口气,“没事何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起码现在知道剧本,掰也要给他掰正!” 赶在出发前,何柏到达公司楼下。“金果定制”组的成员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一辆中型巴士停在一旁。 人群里没什么人讲话,气氛有些难言的躁动,不少人目光若有若无瞟向一个方向。 何柏顺着视线看去,意料之得看见了李恒心。 一看见他何柏就想起那个悚然的梦,一阵脑仁痛。 李恒心今天没抱花也没戴墨镜,穿的朴素些。他看见何柏来了,就想走到她身边。 不过腿哪里比得过嘴快。 “付玥,人到齐没?” 付玥答得很快,“已经全到了。” 何柏点点头,声音不大不小,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快上车吧。” 也没有因为李恒心的身份就区别对待他,众人陆陆续续开始上车。 李恒心挑挑眉,没多说什么,也跟着上了车。 何柏站在司机边上跟他核对了下路线,最后和司机一前一后上来。 由于是清早出发,车上大多数人都选择补觉,一时四下很安静,偶尔有人吃点东西,撕开塑料的声音。 何柏上去才发现车上就剩李恒心身边有座位,没人敢坐太子爷边上。 李恒心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像在逗小狗。 何柏也报之以微笑,心道: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哈哈。 她端着公式化的笑容,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属对李恒心点点头,随后一屁股坐在他边上。 车子缓缓启动,驶出市区,高楼大厦一帧帧掠过。 何柏也闭上眼假装小憩。 半晌,她实在是顶不住那灼人的目光,睁眼,李恒心正毫不掩饰地盯着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何柏好像听到有人在小声蛐蛐。 “......有何贵干。”何柏问。 李恒心答:“玫瑰花你喜不喜欢?” 蛐蛐声更大了点。 “......”何柏道:“没有桂花就没有桂花,小李总不用跟着别人的喜好来,你想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喜欢什么的权利。” 何柏真是要为自己这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模样狠赞了。 蛐蛐声渐停。 李恒心愣了愣,接着轻声笑起来,说:“你真有意思,我没见过你这样的。” 何柏大感不妙,下一秒就如芒在背,无言承受多道视线的注目礼。 这次没蛐蛐声了,不过也有可能是何柏选择性屏蔽了。 李恒心说完这句话就没再搭腔了。何柏懒得管他要干什么,继续闭着眼假寐。都她在内心飞速盘算,硬碰硬显然不理智,毕竟李恒心的身份摆在那里,想到这何柏就是流下两行打工人的辛酸泪来。看来,只能先装傻充愣了,等这富家少爷知难而退! 山路开始变得崎岖颠簸,车身摇晃着,窗外的景色也开始被农田和山峦取代。有同事打开了车窗,独属于山里新鲜灵秀的气息扑鼻,快到目的地了,何柏睁开眼,目光坚定起来。 初版策划案是由她一手写成,工程繁琐,她最清楚不过。到了返岭村,人都将忙得脚不沾地,哪来那么多时间谈情说爱? 车子走走停停,终于缓缓到达目的地。 村口一棵巨大的黄桷树下,几个人已经等在那里。 车刚停稳,一个约摸五十岁上下、皮肤黝黑的男人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他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衬衣,袖口卷到肘部,主动和先下车的何柏握手,“欢迎欢迎!大家一路辛苦了啊!” 他声音洪亮,带着纯粹的质朴,又去和陆续下车的其他人挨个握手。 “我是返岭村的村支书,徐长顺,你们叫我老徐就好!” “徐支书,您好。我是吉盛集团总策划师何柏,您叫我小何就行。这次由我来进行实地考察对接,麻烦您亲自来接了。”说着何柏将项目成员一一为徐长顺介绍。 介绍到李恒心时,何柏言简意赅,“这位是总部的李顾问。” 李恒心上前一步,伸手道:“徐支书,幸会。” 徐长顺和他握手,笑容依旧,“李顾问年轻有为,我们没什么文化,一辈子就在山里种地,请多担待。” 李恒心颔首,“不敢当。” 寒暄过后,徐长顺切入正题,“各位的住处都安排好了,村里条件有限,希望大家多包涵。男同志在村委会的临时宿舍挤一挤,几位女同志来赵婶家,她家儿女都出去打工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屋子这些已经提前通知她打扫干净了。” 徐长顺让人带着李恒心他们去临时宿舍把行李放好,自己则领着何柏她们往赵婶家走。 他边走边道,“咱们住的地方得穿过这片果林子,路不远,不过景儿还挺好的。” 他们走上一条一米多宽的土路,这路显然不是规矩修整的,一看就是来来往往的人踏出来的,没有太多杂草。 没走多久,就看到被划圈起的果树。一排排都是被精心梳理过,纵横有序,树下被清理得干净,没有杂乱的灌木花草,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已经半腐化的干草。 一条窄而深的排水沟沿着土路一侧蜿蜒,确保雨水多时能及时排走,不涝根。 更远处,靠近山坡较高处,有一个砖砌的、类似水窖或蓄水池的装置,接着黑色的橡胶水管,像毛细血管一样延伸到果园各处——这是应对干旱时的滴灌系统。 现在正是山桃成熟季节,徐长顺小跑上去摘了几颗下来,就着果林的水洗了洗,拿来分给她们。 “你们尝尝?这桃子很甜的,没有打药,味道正!” 何柏率先咬了一口,清脆可口,清甜的汁水瞬间充盈口腔。 付玥她们几个也跟着吃了起来。 ”甜吧?“徐长顺眼含期待,像个忐忑不安等待老师发出评价的学生。 何柏连咬好几口,“特别甜,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桃子。” 徐长顺笑得眼角褶子都出来了,“这一片种的是桃啊梨啊什么的,还有其他的品类,等您们休息好了我再带您去看。” 他语气不无骄傲,“我们的果子,用的都是农家肥,不必哪家差。这土、这地、这滴灌系统,都是大伙一点一点弄起来的。”神色有点落寞起来:“就是......唉。” 何柏道:“您说,有什么困难直接说就好。” “就是、就是这路不好,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走不动,好东西出不去,全烂在地里,心疼啊......”徐长顺搓了搓手,那双带着恳切的眼睛望着她,道:“幸好你们来了,你们是专业的,一定有办法让咱们这些好东西被更多人看到,让它们顺顺当当地走出大山!” 这句话带着太沉重的殷切期望,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一行人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此时此刻,她们每个人都觉得手心里被徐支书塞过来的桃子沉甸甸的,叫人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 徐长顺一路说这么多,也是担心何柏此行敷衍做事,走个过场。 片刻后何柏抬眼,她道:“徐支书,既然公司决定和返岭村合作,那么我们就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果子是好果子,土地是好土地。我会尽我最大努力,为返岭村争取到最大利益。” “诶好、好、好!”徐长顺高兴地连说几次。 他们穿过果林,没走多远,几间错落有致的瓦房出现在眼前。 院坝扫得干干净净,几只土鸡在角落悠闲地刨食。 一位系着藏蓝色围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婶子立在院门口张望,见到她们,脸上立刻绽开热情又略带腼腆的笑容。 “这就是何主管吧?还有这三位主管,快,快进屋歇歇,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了!”赵婶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忙不迭招呼,眼里都是纯然的欣喜。 付玥她们几个倒是轻轻笑了出来,神情友好,亲切道:“赵婶叫我小付就行。” 剩下两个姑娘也道:“叫我宛清就好。” “也叫我小张好了。” 几人跟着走进去,堂屋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一海碗金黄的杏鲍菇炒鸡蛋,一盘清炒油麦菜,碧绿生青。主菜则是土豆炖腊肉,腊肉鲜香,土豆吸饱了肉汁,软糯糯的。 “没啥好菜,都是自己种的菜,别嫌弃,品相没城里的好看,但味道绝对好吃,一定要吃饱!”赵婶不停给何柏和三位姑娘夹菜,尤其是腊肉,专挑肥瘦相间的厚实大片往她们碗里放。 何柏赶忙端起碗去接赵婶夹的菜,“够了够了,赵婶您也吃,不用管我们。” 赵婶笑呵呵地,这才堪堪停下。 吃完饭后,何柏约摸着大家都休息地差不多了,联系了徐支书,询问是否还有更大的果林。 来时路的果林虽然有点规模,但这么大片村子也不可能仅靠那一点果林。 徐支书很激动,在电话里道:“何主管,您真是......刚刚我领您们经过的那片算是咱们的‘门面’,好歹路是通的。真正的大头,都在后山坳里呢!那地方......唉,路更难走,去一趟不容易。” 何柏却没想山路好不好走的问题,她想的是徐支书都这么说,那她要是带所有人浩浩荡荡一块去也不是个事,“您等我会儿。” 她在工作群里问下午谁愿意先跟她进山探探路,也不知道是都还在吃饭或者收拾东西,没人会=回她,过了会李恒心回话了,说他来,后面还跟了个笑脸表情。 何柏面色不变,对徐长顺道:“等会麻烦您找人带李顾问出来,今天就先我和他两个人进去看看情况,后续再安排大家集体考察。” 第3章 开会 到汇合点时,李恒心换了身衣服,看着比上午那身价格要不菲点,整个人精神抖擞的,见着何柏便道:“何主管,效率真高,吃完饭就开工?” “时间紧,任务重。”何柏又端着公式化的笑容,目光投向旁边一辆满是泥点的农用三轮车,“徐支书,我们坐这个进去?” “对对对,前面一截路只有这个能走,之后的路车开不进去,只有下车靠脚走过去,委屈何主管和李顾问了。”徐长顺有些不好意思。 “入乡随俗,工作需要。”何柏说着,利落地在车厢侧板坐下,抓紧了栏杆。李恒心看着她毫不犹豫的动作,挑了挑眉,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下,只是姿态难免有些僵硬。 车子在颠簸的土路上“突突”前行,风声和引擎噪音很大。 李恒心试图靠近何柏说话,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模糊:“何主管,其实这种实地勘察,你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交给下面的人也一样。” 何柏目光看着前方不断后退的果林,不动声色避开他的靠近,声音平稳:“李顾问,了解第一手情况是做出正确判断的基础,我不习惯假手于人。” 李恒心并不气馁,笑着又道:“那晚上回去,我们一起把看到的情况整理一下?我知道镇上有家餐厅……” 何柏终于转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礼貌笑容,打断了他:“李顾问,考察期间,我会在赵婶家统一整理资料。至于我的晚餐,这个不劳您费心。” 她的话滴水不漏,将一切可能导向私人的邀约都挡了回去。 李恒心看着她的侧脸,摸了摸鼻子,目中却是出现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三轮车在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路前停了下来,司机师傅喊道:“支书,何主管,李顾问,前面车走不了了,得靠脚板了!” 几人下车。眼前的“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山洪冲刷出的沟壑,布满碎石和松动的土块,坡度颇陡,向下蜿蜒着通往前方的山坳。 徐支书有些担忧地看着何柏和李恒心:“何主管,李顾问,这路有点不好走,当心些。” “没关系,走吧。”何柏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鞋子和裤脚,率先跟着带路的徐支书向下走去。李恒心看着何柏纤细却毫不犹豫的背影,也只好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脚下碎石滚动,必须十分小心才能稳住身形。何柏全神贯注,手一路扶住旁边裸露的树根或牢固的岩石。李恒心跟在她身后,几次想伸手扶她,都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下到坡底,一条浅浅的小溪横亘眼前,水声潺潺。几块大石头不规则地分布在溪水中充当垫脚石。何柏踩着徐长顺踩过的石块,稳健地渡过溪流。 她后头李恒心却是在即将跨过时脚下踩到湿滑的青苔,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眼见就要摔进溪水里。 何柏一个箭步上前,眼疾手快拽住他,徐长顺本就密切关注他们,立马就搭手过来,两人合力把李恒心拉过来。 李恒心踉跄几步,脸色也是有点被吓到了。 “李顾问,没事吧?”徐长顺语气带着关切和后怕,“这石头长了青苔,滑的很,怪我怪我,没提醒到位。” 何柏松开手,她也被吓到了。太子爷要是在她的带领下出了事,那还了得。“小心点,不行你抓着我和徐支书走。” “没......没事,”李恒心摆摆手,“刚刚一时没注意。” 三人又继续向前走。 李恒心落后两步,揉了揉刚才被何柏抓住的手臂,感觉现在都还残留些力道和触感。 “到了。”徐支书停下脚步,他面前就是满山的果树,太多了,漫山遍野,连空气里都是满满果香。 站在这里,抬头四望,基本都是环绕的山坡,几乎与外界隔绝。可以想象,即便费尽千辛万苦将果子摘下来,如何运出去,也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何柏停下脚步,环视着这片在寂静中的果园,眉头紧锁,心情沉重。 她拿出手机,尽可能多地拍摄着照片和视频——熟至腐烂的落果、崎岖难行的路径、生长位置偏僻的果树...... 纵使她在来之前已有初步决意,但现在面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座大山拦在眼前。 一股无可避免的无力感还是悄然泛上心头。 徐长顺见她沉默了,也有点局促起来。 何柏注意到,缓和了下脸色,她尽量语气轻快道:“有困难摆在面前是好事,这样我们只用思考怎么去解决它。我多拍些,回去想想方案。” 她把拍摄的照片和视频都发在群里,李恒心也拿手机看了。 一眼判定,说的很现实,“物流、品控、成本,哪个都不是小问题。” 他突然这样正经,还让何柏一时没给出回话。 何柏收敛了些笑容,赞同李恒心的话,却道:“问题确实很多,但核心是‘价值’和‘通道’。” 这短短一会,何柏脑子里已经有了一点想法,她语速不快,条理清晰,“我们必须证明这里的果子值得付出更高的成本和更多的精力来运输,要么提升产品本身的价值,要么找到愿意为这份‘原生态’和背后的故事买单的特定渠道。同时,运输方式也需要创新,常规办法在这里行不通。” 她不是在抱怨,而是在冷静地拆解难题。这份在巨大压力下依然能保持思考、寻找突破口的坚韧,让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李恒心看着她专注分析的侧脸,听着她条理分明的话,眼神中的兴味渐渐化为一种真正的、带着些许讶异的欣赏。 “听起来,你已经有方向了?”李恒心问。 何柏转回头,对他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少了几分刻意的距离感,多了几丝真心实意的请求:“方向有几个,但都需要大量的调研和验证。李顾问,接下来,恐怕真要请你这个‘顾问’,一起头疼了。” ”乐意之至。“李恒心应道,嘴角勾起一抹笑。 何柏心里哼笑几声,这李恒心爱做顾问,她就让他这几天好好顾问个够。 山里的夜来得早,仿佛只是转眼,浓稠的墨色便浸透了天空,只有零星星子散落天幕。何柏回去便和付玥借着一盏节能灯的微光,在老屋的八仙桌前对着笔记本和白天拍的资料低声讨论。 “关键是运输成本,”付玥指着屏幕上的陡坡照片,眉头紧锁,“这几乎能吃掉所有利润。” “所以不能只做初级农产品,”何柏指尖轻点桌面,眼神在灯光下异常明亮,“我们必须帮它们赋能。比如,筛选出品相最好的做高端礼品线,剩下的可以考虑和食品加工厂合作做果脯、果酱,甚至联系果汁品牌......多一条路,就多一分生机。” 她语气依旧乐观积极,但付玥能听出那背后的压力。两人又讨论了一阵,直到夜深露重,才各自拿了洗漱用品去院子里的水龙头旁简单梳洗。 躺在那张粗糙却崭新的棉布床上,何柏几乎瞬间就被疲惫拖入了梦乡。 然后,那朵熟悉的、弥漫着柔和光晕的云彩再次出现了。 云彩飘飘悠悠地来到她面前,语气带着一丝焦急:“丫头!你怎么又跟李恒心一起去了,不是让你避开他吗?” “噢,今天是工作需要,没法。不过马上就要忙起来了,他没空再来找我。” ”那你也可以让其他人进去呀,那山里多危险呀!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云彩急道。 何柏摇摇头,道:“我必须得进去,我要亲自了解这里的情况。” 不然她不会主动接下这个项目,这是她的梦想......从小时候就一直想做到的...... 云彩沉默一会,犟不过她,“好吧好吧。” 它又推着何柏走上那条洒满天光的路,“你再继续走一会。” 何柏没拒绝,虽然听起来在梦里一直走路很累,但神奇的是每次醒来都神清气爽的。 第二天清晨,何柏在嘹亮的鸡鸣中醒来。 窗外,天光微亮,山峦轮廓清晰。 她迅速洗漱完毕,在工作群里发了通知:【半小时后,徐支书家,紧急短会,所有人务必准时。】 很快第二条也出来,【李顾问,能否麻烦您今天上午重点跟进一下镇上的物流公司,了解一下不同重量级货物进出山的报价和时效?这对我们成本核算至关重要,辛苦了。】 半小时后,徐支书家。 项目组成员围坐在一起,脸上还带着些许早起的倦意和疑惑。何柏没有寒暄,直接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大家,屏幕上开始自动播放昨天拍摄的照片和视频。 返岭村的困难大家昨天都有目共睹,这些照片视频更是放大了细节,屋里一时安静,只有画面切换的声音和偶尔几声不忍的抽气。 播放完毕,何柏关上电脑,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位成员。 “情况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返岭山果园,尤其是核心区的真实面貌。我们之前坐在办公室里基于报告做的初步构想,在这里可能行不通。今天召集大家,就是想听听各位基于这些第一手资料的看法。畅所欲言。” 刚开始,大家的发言还带着试探,但随着何柏鼓励的目光和认真记录的姿态,讨论逐渐升温。 刚毕业不久的小杨最先举手,眼睛发亮:“何主管,我觉得我们可以打‘感情牌’!把果农的辛苦、山路难行的现状都拍成纪实短片,放在社交媒体上,肯定能引发共鸣,用情感驱动购买!” “这是个思路,”负责渠道的杨雪接话,更务实一些,“但光有故事不行,得解决卖的通道。我建议重点联系生鲜电商平台,主打‘原生态’‘助农直采’的概念,还能吸引人。” “不过东西数量一旦多起来了,就有品质好坏之分了。” “品相问题可以通过筛选分级解决,”另一位同事补充,“我们可以设计不同包装,品相最好的做精品礼盒,走高端或企业采购渠道。” “至于品相稍差一点的......”那同事为难起来。 何柏接话道,“饮品原料供应,或是作为团购特惠装等。” “包括运输方面,是不是可以考虑和本地的小型物流公司谈长期合作,分摊成本?” “能不能引入认购模式?比如企业或个人认领一棵树……” 何柏一边记录一边赞赏点头,“认购模式很有趣,可以深入探讨可行性。” 大家想法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彼此创意的火花自由碰撞。 就在大家讨论地热火朝天时,一个发言可谓是泼了盆冷水下来。 “各位,想法都很有创意,热血也让人感动。”说话的人语调平稳,又带着点嘲讽,“但我们是不是有点一厢情愿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