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专属攻略》 第1章 第 1 章 组长办公室里，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刘语盯着组长推过来的项目文件，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纸页边缘。 “李云离职了，她手上的项目推介由你接手。”组长的语气不容置疑，甚至没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 刘语咽了咽口水，脑海中闪过李云离职前加班到凌晨的身影。她试图挣扎：“组长，我没经验，万一搞砸了，会给公司蒙羞的......” 组长终于抬眼，镜片后的目光犀利如刀：“不干滚蛋。” 空气凝固了两秒。 刘语挤出一抹笑容：“不干...是不可能的，我这就去准备。” 走出办公室，她长叹一口气，掏出手机给闺蜜发信息：【救命！我要去甲方年会当推介工作人！】 闺蜜秒回：【好事啊！听说甲方年会在高级酒店。】 刘语盯着屏幕，嘴角抽了抽：【重点是这个吗？！】 —————— 一年前，刘语背着包站在s市的一家中介公司J的楼下，仰头望着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 她捏着精心包装的简历，上面写着“精通项目策划、擅长创意提案”，实际上她的“创意”仅限于大学社团海报设计，还是在8名社员中被淘汰的那个。 面试官问她：“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 刘语微笑：“贵司在业内以稳健著称，适合长期发展。” ——潜台词：听说你们项目少，适合摸鱼。 入职后，她果然过上了理想的生活：朝九晚五，上班刷剧，下班躺尸。虽然工资不高，但也能满足日常需求。直到李云离职，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 周四，组长直接推了个微信给刘语，然后连发三条信息： 【a公司活动对接人林寻，自己加一下。】 【好好准备，别丢公司脸。】 【发票记得保留好，不然不给报销。】 刘语：【收到！组长，保证完成任务！】 —————— 刘语拖着行李箱挤进高铁车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F座。靠窗，她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在着两个小时的车程里被夹在中间当人肉三明治。 放好行李，她掏出手机，再次确认甲方发来的信息： 【A公司年会流程】 ☉18：00 签到 ☉18：00 推介环节（10分钟） ☉19：00 晚宴 “十分钟......”刘语喃喃自语，“十分钟要讲什么？” 她点开李云发来的PPT，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眼前一黑。李云还贴心的发了一句话过来：【照着念就行，去年我念到第五页他们就低头玩手机了。】 刘语扶额，决定先放松一下。她打开软件，搜索“F市必吃榜”，收藏了一堆店铺。 她美滋滋地截图发到闺蜜群：【本次出差KPI：吃垮F市！】 闺蜜A秒回：【记得直播！】 闺蜜B补刀：【别又像上次旅游，吃两口就喊撑。】 刘语瘪嘴：【上次是因为不舒服，而且这次我可是带了健胃消食片！】 第2章 第 2 章 手机震动，微信弹出一条新信息。 【A公司-林寻】：酒店地址已发你，到了联系。 刘语盯着那个简洁的海浪头像，犹豫了一下，点开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一片空白。 “啧，典型的中年商务男作风。”她小声嘀咕，顺手点开了他的微信资料：地区F市，个性签名“行胜于言”。 “大概也是个无趣的工作狂。”她下了结论，顺手回了个“收到，谢谢林总！”，然后继续翻美食攻略。 高铁穿过隧道，窗外忽明忽暗。刘语拖着下巴，脑补着林寻的形象：四十岁左右，微秃，西装革履，喜欢指导人做事...... “希望别太难搞。”刘语叹了口气，打开PPT，硬着头皮开始默念稿子。 —————— 高铁到站，刘语拖着箱子走出站台，热浪混着煲仔饭的香气扑面而来。酒店就在景区附近，出租车司机一听她口音就笑：“来旅游的？” “出差。”刘语笑笑，“不过打算顺便吃一圈” “那你得尝尝我们这的双皮奶。”司机一打方向盘，“也可以去新天地，那里拍照好看。” 刘语默默记下，决定到时候溜去打卡。 到酒店后，她扑到床上给林寻发消息：【林总，我到酒店了，请问待会怎么碰头？】 对方秒回：【三楼宴会厅，找穿黑西装的工作人员。】 “连面都不露？”刘语挑眉，“果然是领导。” 她洗了把脸，换上提前准备好的职业套装——黑色小西装 及膝裙，还特意涂了个“看起来很专业”的豆沙色口红。 “搞定！”刘语对着镜子比了个V字，今晚的目标： 1.顺利念完PPT 2.不被甲方挑刺 3.溜去新天地打卡和吃双皮奶 —————— 宴会厅门口的签到台铺着暗红色绒布，摆着鎏金公司logo。刘语正偷拍准备发闺蜜群，身后突然有人问：“刘语？” 她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转身时，脑子里“秃顶啤酒肚甲方”的想象“咔嚓”碎裂—— 眼前的男人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腕骨线条分明。他弯腰捡起手机递来，睫毛在顶灯下投出细密的阴影：“我是林寻。” 刘语接过手机时，注意到他虎口有颗小痣。 “您、您好！”她结结巴巴，“我是J公司的刘语，今天负责……” “项目推介。”他接过话头，嘴角微微上扬“我看过你的方案。” 刘语血液凝固——那方案是她熬夜复制粘贴的！林寻忽然倾身，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那是她喜欢的味道， “别紧张。”他压低声音，“去年李云念到第五页时，我们总监已经开始玩手机了。” 第3章 第 3 章 托老天爷的福，推介意外顺利。刘语念完最后一句“感谢各位的耐心聆听”，鞠躬下台时，手心全是汗。 “居然没卡壳！”她暗自欢呼，脚底抹油直奔就餐区。 晚宴是标准的粤式围餐，转盘上摆着晶莹剔透的虾饺、油光水滑的烧腊、还有她盯了半天的——招牌乳鸽。 刘语迅速占领空位，先夹了只乳鸽腿。咬下去的瞬间，酥脆的皮“咔嚓”裂开，滚烫的肉汁溢满口腔。她幸福得眯起眼，立刻掏出手机拍照发闺蜜群： 【刘语】：[图片]救命！F市的乳鸽是神仙做的吧？！ 【闺蜜A】：？？？说好的有福同享呢？ 【刘语】：等姐有钱了，请你们每人吃十只！ 正埋头啃第二只鸽子翅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来，往她茶杯里续了热普洱。 刘语一抬头，差点被鸽子骨头噎住——林寻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正拎着茶壶，嘴角噙着笑。 “林总！”她慌忙放下筷子，“这么巧，您也在这桌？” “嗯。”林寻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忽然开口：“对了知道为什么甲方总喜欢把推介会安排在饭点吗？” 刘语抬头，腮帮子还鼓着：“……因为方便边吃边挑刺？” 林寻摇头，一本正经：“不，是为了让乙方吃饱了再挨骂。” 刘语：“......” ——好冷的笑话 —————— 她战术性喝了口茶，发现林寻的目光落在她盘子里——那只被啃得七零八落的乳鸽尸骨。 “......要尝尝吗？”她硬着头皮客套。 “不了，不过比起乳鸽，这家烧鹅更出名。”说着，林寻转了下玻璃转盘，精准夹了块蜜色烧鹅放进她碗里。鹅皮油亮酥脆，在灯光下泛着琥珀光。 刘语咬下去时，听到“咔滋”一声脆响。鹅油的香气混着秘制酱汁在舌尖炸开，她忍不住“唔”了一声。 “怎么样？”林寻问。 “绝了！”她脱口而出，又赶紧找补，“我是说...贵司选的酒店很有品味。” 林寻忽然轻笑出声。刘语这才发现他右脸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你刚才台上表现很好，”他忽然说，“经常做推介？” “第一次！”刘语脱口而出，又赶紧找补“但我们领导特别重视，专门让前辈给我特训。” 她没敢说所谓的“特训”就是李云临走前甩给她一句“别紧张，反正没人听。” 林寻若有所思地点头：“平台再好，也要靠人展现。”他指尖轻敲杯沿，“明天几点的车回S市？” “明晚八点。”刘语眼睛一亮，“准备去打卡几家老字号...林总有推荐吗？” “鱼生吧！如果你肠胃还行的话，可以试试。"他微微倾身，身上雪松香若有若无，“m记鱼生还不错。” 刘语正想追问，隔壁桌突然有人来敬酒。等寒暄结束，林寻已经被叫去主桌。 她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搜了下m记鱼生。 【网友A】：新鲜得能在嘴里跳舞！强推！！！ 【网友B】：任何人来F市不吃m记鱼生都会后悔的！！！ 看到这，刘语默默将m记鱼生加入明天的行程。 第4章 第 4 章 刘语瘫在酒店床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刷外卖软件。屏幕荧光映着她纠结的脸—— *龙眼炸猪肉（收藏数：999 ） *牛杂（网友尖叫：好吃到嗦手指！） *鱼皮（食评：“鱼皮界爱马仕”） “最后一顿”她咬牙切齿地点击下单，“大不了明天、不对后天绝食！” 炸串，点！牛杂，点！鱼皮，点！ 再点个本地特色的水牛奶鲜茶，溜溜缝！ 备注完外卖直接房门口，勿打电话之后，刘语躺在床上，美滋滋刷起攻略，准备定下明天的行程。 —————— 外卖软件弹出【订单已完成】的提示时，刘语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她蹑手蹑脚地贴到门边，耳朵紧贴门板，屏息凝神——走廊静悄悄的，连电梯运行的嗡嗡声都没有。 “安全！”她松了口气，又扒着猫眼确认走廊空无一人，这才小心翼翼拧开门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口的四个外卖袋捞了进来。 战利品清单： *龙眼炸猪肉（招牌炸猪肉，秘制辣椒粉单装） *K记牛杂（炖到软烂的金钱肚 萝卜，附赠灵魂辣酱） *凤记鱼皮（冰镇爽脆，配炸花生和香菜） *山记水牛奶鲜茶（冰冰冰） 刘语盘腿坐在地毯上，像个虔诚的信徒般一一拆开包装。炸猪肉的油脂香气瞬间霸占了整个房间，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咔嚓！” 酥脆的外壳在齿间碎裂，腌制入味的肉汁迸发，辣椒粉的辛香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味蕾。刘语幸福得眯起眼，含糊不清地嘟囔：“这哪是炸猪肉，这是天堂的入场券啊……” 她风卷残云般扫荡完炸云吞和牛杂，又夹起一筷子鱼皮。晶莹剔透的鱼皮裹着秘制酱汁，搭配炸花生的焦香，入口的瞬间——唔！□□弹弹，爽脆鲜香，这哪是鱼皮？这分明是海神的馈赠！ 最后，她举起冰奶茶猛吸一口，奶茶顺着吸管“咻”地滑进喉咙，冰凉的甜腻瞬间冲淡了满嘴的咸香。 “完美！”刘语仰倒在床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窗外，F市的夜景灯火阑珊，空调吹出恰到好处的凉风，柔软的床垫像云朵一样托着她。 “这才叫生活啊……”她长叹一声，摸出手机拍下空荡荡的外卖盒，发到闺蜜群： 【刘语】：[图片]本次佛山之行首日圆满结束！ 【闺蜜B】：？？？你是一个人吃的吗？ 【刘语】：也有可能是三个人。 追剧看到第三集时，倦意渐渐袭来。刘语迷迷糊糊地想：明天一定要去试试林寻说的鱼生…… 她的手指还悬在手机屏幕上，眼皮却已经沉重得像挂了铅块。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里，她仿佛听到胃部发出微弱的抗议—— 第5章 第 5 章 凌晨2：13，刘语在睡梦中蜷成虾米状。 空调的冷风扫过后颈，她却浑身发烫。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她猛然睁开眼，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后背。手指揪住被单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唔...”她挣扎着去摸收集，屏幕亮起的蓝光刺痛眼睛—— 【未读消息】A公司-林寻 00:23 “记得把明天返程车票信息发我。” 刘语想伸手去够，却突然被一阵更剧烈的疼痛击中。“啊！”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整个人从床上滚落，膝盖重重磕在地毯上。 2:31，洗手间里。 刘语跪在马桶前，手指死死抓着陶瓷边缘。刚才吃下去的美食现在变成灼热的岩浆，一波又一波地从喉咙里涌出来。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恍惚看见自己发抖的手腕上还沾着辣椒粉。 “要死了...”她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后背贴着浴缸。 2:49，意识开始涣散。 刘语摸索着找到手机，通讯录在眼前晃动。指尖悬在“120”上时，胃部又是一阵痉挛。她突然想起林寻说的“肠胃不好别试鱼生” ——别说鱼生，连小小炸串加冰奶茶自己都受不住。 手指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林寻的对话框。最后一条还是对方发来的车票信息提醒。 “太丢人了...”她咬着嘴唇想退出页面，却因为手抖误触了视频通话。 【通话已连接...】 “刘语？”林寻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屏幕那头的他头发微乱。 刘语想挂断，却看见镜头里的自己：头发汗湿贴在脸上，睡衣领口沾着呕吐物，脸色惨白得像鬼。 “救..."她终于挤出这个字，然后听见手机那头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 3：22，门铃响起。 刘语拖着身子挪到门口，猫眼里看见林寻穿着家居服站在走廊，手里拎着个便利袋，上面印着“24小时药店”。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林寻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别...”她虚弱地挣扎，“我身上脏...” “不舒服就别说话。”林寻把她放在床上，从袋子里掏出体温计，“含着。”他的手指碰到她嘴唇时，刘语才发现自己的牙齿在不停打颤。 ——38.6℃ 林寻叹了口气，拿出退烧贴啪地拍在刘语额头，眼神扫过堆放着的外卖盒和刘语捂着胃部的手，“急性肠胃炎？”。 刘语张了张嘴，虚弱地辩解，“我还没吃鱼生...” 林寻敲了敲她脑袋，从袋子拿出药来，“这种肠胃还敢吃鱼生，能自己吃药还是需要我帮忙？” “我自己来。”刘语默默接过药，就着水吞下去。看着收拾残局的林寻，刘语突然鼻子一酸。 “对不起，大晚上还这么麻烦你。”刘语盯着被角小声说。 林寻摸了摸刘语脑袋，“好好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 窗外还是一片寂静，刘语在药效作用下昏沉欲睡时，感觉有人轻轻来掖了被角。 第6章 第 6 章 7:08，阳光透过纱帘，在刘语眼皮上轻轻跳跃。 她皱着眉往被窝里缩了缩，却被一阵清甜的米香勾得睁开眼。床头柜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旁边还配了一小碟嫩黄的腌萝卜，切得细如发丝。 “醒了？”低沉的嗓音从窗边传来。刘语转头，看见林寻正坐在单人沙发里玩手机，晨光在他侧脸投下温柔的阴影。他换了件浅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脸。 “你？”她一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 玻璃杯递到眼前，吸管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刘语从林寻手里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温水，喉咙的灼烧感稍稍缓解。 “粥还热着。”他起身走到床边，“好些了没？能自己吃吗？” 刘语点点头，伸手去接碗，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米粒熬得绵软，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姜香。刘语小口吞咽，突然意识到—— “你……昨晚没走？” 林寻垂眸：“怕你半夜又胃疼。” 刘语耳根一热，低头盯着粥面：“其实不用……” “嗯。”他打断她，“但某人昨晚抓着我的手喊‘乳鸽别跑’，我走不了。” “……”刘语差点被粥呛到，“我怎么可能——” “还说要打包十只带回去。”林寻面不改色。 刘语瞪大眼睛，却在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时反应过来：“你骗我！” 林寻轻笑，把粥碗塞回她手里：“能开玩笑，看来是好多了。” 10:30，刘语终于从被窝里爬出来，换好衣服。房间里已经收拾干净，昨晚的外卖盒和药袋都不见了，只剩窗边小桌上摆着一杯热茶，袅袅冒着白气。 她走过去，发现茶杯下压着一张便签： 【粥在保温壶，午餐前喝完.】 【房间续订了，好好休息！】 【PS：冰箱里有双皮奶，但——医嘱说今天不能吃】 最后一行字迹稍重，像是写的时候带了点无奈。 刘语忍不住笑出声，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 12:00，她正坐在窗边小口喝粥，手机突然震动—— 【A公司-林寻】：体温正常？ 【刘语】：嗯！活过来了！ 【A公司-林寻】：（图片：某家餐厅的招牌乳鸽） 【A公司-林寻】：老板说，等你下次来，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刘语盯着屏幕，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 18:30，高铁站人流如织。 刘语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在林寻身后。过安检时，他突然转身，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纸袋递给她。 “路上吃。” 刘语打开，里面是几块包装精致的杏仁饼，香气扑鼻。 “这家的不甜。”他调整了下她肩上滑落的包带，“适合病人。” 广播响起检票提示，刘语突然喊住他：“林寻！” 他回头。 “那个……”她攥紧纸袋，声音越来越小，“谢谢你。” 林寻看了她两秒，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下次别乱吃。” 刘语红着脸钻进安检口，直到坐上高铁才敢回头。透过玻璃，她看见林寻仍站在原地，身影在站台的灯光下格外清晰。 手机震动—— 【A公司-林寻】：到了发消息。 【A公司-林寻】：（图片：某家鱼生店的菜单） 【A公司-林寻】：等你肠胃好了，带你去吃。 刘语低下头，偷偷笑了。 第7章 第 7 章 三个月后，S市。 写字楼中央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刘语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项目对接表，鼠标在某个熟悉的名字上反复划过—— A公司项目负责人：林寻。 “这么巧？”她小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尾。上次F市一别后，他们除了偶尔的工作消息，几乎没再联系。那句“下次别乱吃”仿佛成了最后的告别。 手机突然震动，部门群炸出一连串消息： 【组长】：@刘语 A公司的人到了，去会议室接待下。 【同事A】：听说这次来的林经理长得帅。 【同事B】：能不能上图。 刘语手忙脚乱地关掉对话框，差点碰翻咖啡杯。她匆忙抓了支笔往外走，却在会议室门口猛地刹住脚步—— 玻璃门内，林寻正低头翻看文件。他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比记忆中更加清晰。空调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在眉骨投下细碎的阴影。 刘语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林总，好久不......” 话音未落，林寻突然抬头。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将他瞳孔照成剔透的琥珀色。他唇角微扬：“好久不见”。 四个字，让刘语瞬间回到F市那间飘着粥香的酒店房间。 “这是项目资料......”她递过文件夹，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她触电般缩回手，文件哗啦散了一地。 两人同时蹲下收拾，额头差点相撞。刘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恍惚想起那晚他抱着自己时，也是这个味道。 “肠胃好了吗？”林寻突然问，声音压低。 刘语耳尖发烫：“早、早好了......” “那今晚......”他递来最后一张纸，“能赏脸吃个饭吗？” 白纸上是他龙飞凤舞的备注：【推荐：书堂路新开的粤菜馆，招牌是——乳鸽】 刘语抬头，撞进他含着笑意的眼睛里。窗外蝉鸣突然喧嚣，像是替她震耳欲聋的心跳打掩护。 “这次......”她听见自己说，“能吃双皮奶吗？” 林寻轻笑：“如果有的话。” 第8章 第 8 章 刘语站在餐厅门口不停摆弄裙角。玻璃倒影里的她穿着淡绿色连衣裙——这是她中午特意溜出去买的，连闺蜜都说“像棵水灵灵的小白菜”。 “等人？” 温热的呼吸突然拂过耳畔。刘语猛地转身，鼻尖差点撞上林寻的胸膛。他换了件深灰色休闲西装，领口敞着，锁骨若隐若现。手里还拎着个印有“广记糖水”logo的纸袋。 “你......”她盯着那个熟悉的招牌，“真去买双皮奶了？” 林寻晃了晃纸袋：“某些人连生病时都在惦记。”他忽然俯身，声音带着笑意，“我可忘不了。” 灯光是温暖的琥珀色，在他们之间的实木餐桌上投下交错的光影。刘语小口啜饮柠檬水，偷瞄对面翻阅菜单的林寻。他修长的手指在纸页间滑动，腕表折射出细碎的光。 “试试这个。”他突然指向菜单某处，“据说比F市的更地道。” 刘语凑近看，发现是招牌乳鸽，旁边还画着小星星标记。她抬头时，正撞上林寻含笑的眼眸，慌忙又低头看菜单：“那...再要个青菜？” 他点头，示意服务员下单 服务员端上虾饺，晶莹剔透的皮裹着粉嫩的虾仁。林寻用公筷夹了一只给她：“先垫垫。” 刘语咬破薄皮，鲜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她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这家的双皮奶很出名？” “嗯。”林寻慢条斯理地切开乳鸽，“公司准备在S市设办事处。”金黄的脆皮发出诱人的碎裂声，“总要熟悉周边环境。” 刘语的筷子顿在半空：“长期？” “至少半年。”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以后可能会经常...” “打扰？”刘语脱口而出，随即懊恼地咬住下唇。 林寻唇角微扬：“合作。”他推过来一小杯百香果汁，“毕竟有些项目，还是当面沟通比较好。” 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极了刘语胸腔里失控的心跳。 灯光渐暗，餐厅亮起星星点点的装饰灯。林寻的轮廓在暖光中愈发深邃，他将甜品外卖盒打开，推到她面前：“尝尝？” 勺子戳破奶皮的瞬间，刘语想起那天他递来的粥碗。同样的温柔，只是这次，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恰到好处的餐桌距离。 “甜度刚好，红豆也很好吃...”她小声评价。 望着窗外的夜景，林寻突然道：“下周想要试试这附近的潮汕菜。” “又是...熟悉周边环境？” “嗯。”他转回视线，眼底映着细碎的光，“要是有本地人带路，应该效率更高。” 雨声忽然变大。刘语捏着勺子的指尖微微发麻，她看着林寻端起杯时，腕表闪过一道银光。 “我...”她听见自己说，“我知道有家很正宗。” 林寻唇角微扬：“那...周三晚上？” 双皮奶的甜香在唇齿间蔓延。刘语轻轻点头，感觉有只蝴蝶在胃里扑棱翅膀——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吃坏肚子。 第9章 第 9 章 周三19：00，潮记小馆。 刘语赶到时，林寻正站在店门外的老榕树下接电话。暮色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腕。 “抱歉来晚了！”她小跑过去，细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临时有个文件要改...” 林寻挂断电话，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我也刚到。”他推开门，混着沙茶酱香气的热浪扑面而来，“订了靠窗位。” 店里人声鼎沸，每张桌子都蒸腾着热气。刘语跟着他穿过狭窄的过道，注意到他抬手为她挡开传菜员的动作——手掌虚护在她肩后。 “这里的卤水拼盘不错。”林寻翻着菜单，袖口蹭到桌沿染了点油渍。刘语下意识抽出湿巾递过去，两人手指在菜单上方轻轻相触。 “谢谢。”他擦着袖口，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上次你说...” “鱼生！”刘语抢答，又懊恼地抿住唇，像个急着证明自己做过功课的小学生。 林寻眼底闪过笑意：“肠胃受得了？” “这次只尝一点点！医嘱铭记在心。”她竖起小拇指，“不过潮汕店也会有鱼生吗？” “没有，所以这次先带你试生腌虾。” 砂锅粥上桌时咕嘟冒着泡，林寻盛粥的动作熟稔得惊人。米粒熬得开花，混着干贝丝和冬菜碎，他特意撇开表层的姜丝才推过碗：“小心烫。” “你很会照顾人。”刘语吹着热气说。 “练出来的。”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家里有...” 话音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声淹没。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水幕模糊了外面的霓虹灯牌。 “台风提前登陆了。”林寻看着手机推送，“等会我送你。” 生腌虾在此时上桌。晶莹剔透的虾肉浸在琥珀色酱汁里，点缀着蒜末香菜。刘语试探着夹起一只，冰凉滑嫩的触感让她犹豫。 “蘸这个。”林寻推来小碟金桔油，“解腥。” 酸甜汁液包裹着鲜甜虾肉在舌尖化开时，她满足地眯起眼。没注意到对面的人悄悄收回悬在半空的手——他原本想提醒她剥壳。 第10章 第 10 章 21:30，暴雨如注。 车堵在高架上纹丝不动。雨刮器疯狂摆动，仍看不清前路。密闭车厢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还有刘语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冷吗？”林寻调高空调温度。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腕表嘀嗒轻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刘语摇头，目光扫过中控台——除了导航，只摆着个车载香氛，“是雪松味吗？”她脱口而出。 空气突然安静。刘语又想起三个月前在酒店，他抱她时传来的淡淡雪松味。 雨声填满沉默。林寻忽然打开储物格，拿出个牛皮纸袋：“垫垫肚子。” 是那家广记糖水的双皮奶，保温袋还带着凉意。掀开盖子，奶皮完整如初，红豆比上次多铺了半层。 “下午路过买的。”他目视前方，侧脸在仪表盘微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勺子戳破奶皮的瞬间，暴雨声仿佛突然远去。刘语小口吃着，尝到红豆里额外的蜂蜜甜味——是她上次随口提过的喜好。 “其实...”她捏紧勺子，“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前方车流动了，林寻轻踩油门，“顺路。” 导航提示音打破暧昧。刘语看着路线图上绕远的虚线，低头藏起嘴角的弧度。甜腻的奶香在车厢里无声蔓延，比窗外的暴雨更让人心慌意乱。 车停在她小区门口时，雨势稍缓。林寻撑伞下车，黑色伞面瞬间被雨水砸出白雾。他绕到副驾驶开门，伞面严严实实倾向她头顶。 “快进去。”他的半边肩膀暴露在雨中，衬衫迅速晕开水痕。 刘语跑进单元门转身，看见雨幕中那个挺拔的身影仍立在车旁。暖黄路灯将他淋湿的肩线镀上毛边，像幅被雨水晕开的水墨画。 手机震动—— 【A公司-林寻】：袋子里还有份鱼生粥。 【A公司-林寻】：明早记得热透再吃。 她抱着纸袋冲进电梯，奶香混着雨水气息萦绕在鼻尖。电梯镜面映出她发亮的眼睛，和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 到家才发现，牛皮纸袋内侧用铅笔写着极小的字： 【周三 19:00 潮记 √】 【下次：川菜？】 第11章 第 11 章 电梯数字跳到17楼时，刘语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进屋后她背靠着门板。 手机屏幕亮起： 【A公司-林寻】：到家报平安。 她慌忙回复“到了”，手指悬在键盘上，又补了句“粥会热透的”。发送完才惊觉这话像小学生报备，耳根顿时烧起来。 窗外雨声渐弱。刘语捧着热粥坐在地毯上，米粒间缀着银白鱼茸，鲜香里浮着细碎陈皮。手机突然震动： 【闺蜜A】：[照片]台风天约会甲方？ 潮记玻璃窗上，映出她和林寻对坐的朦胧身影。 她惊得呛咳，勺子撞得瓷碗叮当响。新消息紧接着弹出： 【A公司-林寻】：广记新出了姜撞奶。 【A公司-林寻】：[图片]。 【刘语】：医嘱说忌生冷？ 【A公司-林寻】：温热的。 图片放大后，碗底压着张便签纸角，隐约可见"周三"字样。 --- 周三19:15，川巷小屋 沸腾的红油锅里浮着青花椒，刘语刚夹起毛肚，腕上突然一凉。 “护腕？”她看着林寻套过来的冰丝织物，内侧有凝胶冷敷贴。 “防溅油。”他握着公筷将毛肚浸入红汤，“上次你手腕烫的印子...”话语被微信铃声截断，林寻拿起手机推到刘语面前——屏幕上是S市分公司调令。 “所以...”刘语捏着勺子，“以后要常驻了？” “嗯。”他指尖划过杯沿的水痕。 --- 21:30，江岸观景台。 雨后江风带着腥甜水汽，对岸霓虹在水面碎裂成流动的星河。林寻忽然停步，变出个牛皮纸袋。 “餐后甜点。”广记的logo上凝着水汽。 刘语掀开盒盖怔住——不是双皮奶，而是姜撞奶。奶皮上铺着完整的红豆。 “试试看。”他倚着栏杆，“需要反馈。” 双皮奶在唇间融化的瞬间，江轮拉响汽笛。甜腻的奶香混着晚风，刘语忽然发现盒底粘着便签： 【潮记√川巷√】 【下次：本帮菜？】 她抬头时，林寻正望着江面。灯光将他侧脸轮廓镀上金边，喉结随吞咽动作轻滚。 “调职是你主动...”她声音散在风里。 “你觉得呢？”他转身，江风鼓起他的衬衫下摆。 货轮探照灯扫过观景台，刹那亮如白昼。刘语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还有未说出口的万千星辉。 “周三？”他指腹擦过她腕间的冰丝护腕。 江涛声震耳欲聋。她点头时，姜味在舌尖蔓延。 第12章 第 12 章 周一08:30，公司电梯。 刘语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咖啡杯在手中微微发烫。电梯门在17楼开启的瞬间，她猝不及防撞进一片深蓝衬衫的海洋——林寻正单手插兜站在按键前，胸前“S市分公司”的工牌还泛着崭新的光泽。 “早。”他自然地接过她摇摇欲坠的咖啡杯，“1703办公室，”指尖掠过电梯按键时蹭过她手背，“在你楼上。” 咖啡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气息，刘语耳根发烫：“调职手续办完了？” “今早生效。”电梯门映出他微扬的嘴角，“以后请多指教，刘策划。” —— 11:00 项目会议室。 冷气呼呼吹着投影幕布。当林寻第三次否决方案时，组长额头沁出薄汗：“林经理觉得哪里需要调整？” “这里。”激光笔红点停在刘语做的数据模型上，“环比增长率算错了小数点。” 全组目光聚焦过来。刘语攥紧笔杆正要辩解，林寻突然调出共享文档：“但转化率预测很精准。”屏幕上跳出她熬夜标注的黄色高亮，“建议以这个维度重新测算，等会我再和刘策划核对下数据。” 散会后人群涌向门口。林寻慢条斯理整理文件，将U盘推到她面前：“里面有修正公式。还有，糖水铺新出了核桃糊，下班去试？” 刘语低头，看见U盘外壳刻着小小的鲸鱼图案——是广记糖水铺的logo。 —— 19:30，广记糖水铺 木门推开时风铃叮咚。老板娘笑着指向角落：“留了观鲸座。” 卡座墙壁绘着深海壁画，蓝鲸尾巴正扫过他们头顶。林寻将瓷碗推过来，琥珀色核桃糊热气袅袅：“没加冰。” “医嘱监督很严格啊。”刘语搅拌着糊里的糯米团。 “总得...” 玻璃门突然灌进冷风。四五个同事喧闹着挤进来：“林经理推荐的店果然...刘语？” 空气凝固。同事A的视线在两人紧挨的卡座间逡巡：“原来项目数据是这么‘核对’的？” 林寻面不改色地舀起核桃糊：“在调研本地甜品对标产品。”糯米团精准落入刘语碗中。 —— 22:00，江边步道。 霓虹灯将江水染成流动的绸缎。刘语踢着石子：“明天全公司都会传...” “传什么？”林寻停下脚步。他背后的跨江大桥亮起情人节灯光秀，巨大爱心正缓缓绽放。 “传你假公济私。”她指着江面倒影，“用项目经费喝糖水。” “错了。”他突然靠近，雪松气息混着核桃香，“是用个人经费执行重要任务。”皮鞋尖抵住她的球鞋，“比如确认...” 江轮鸣笛吞没了后半句。刘语仰头追问：“确认什么？” 林寻微微勾起嘴角：“确认我的常驻申请里有没有夹带私货...” 夜风卷着核桃甜香掠过，刘语攥住衣服下摆，在浪涛声里听见某种更汹涌的震动。 第13章 大结局 周三 19:00，老上海弄堂。 梧桐树影在暖黄壁灯下摇曳。刘语推开雕花木门时，林寻正用茶水温烫青瓷杯盏。蟹粉豆腐在砂锅里咕嘟冒泡，他抬眼的瞬间，吊灯碎光落进瞳孔：“医嘱说河鲜要趁热。” “林监督员越来越严格了。”刘语故意板着脸坐下。 响油鳝糊上桌时，滚油浇在蒜末上噼啪作响。林寻忽然倾身，餐巾擦过她颊边：“沾到雨珠了。”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雪松气息却缠绕不去。 —— 20:30，阁楼小包间。 服务生撤走最后一道醉蟹时，窗外忽然划过闪电。暴雨砸在老虎窗上，阁楼瞬间变成漂浮的孤岛。 “回不去了。”林寻点亮手机照明，“气象预警红色。” 晃动的光斑里，刘语看清墙角的旧式投影仪。林寻摆弄旋钮的侧影被放大在白墙上，像皮影戏里的剪影：“看个老电影？” 胶片转动声里，《花样年华》的雨巷在墙面晕开。当张曼玉提着保温盒走过长廊时，林寻忽然开口：“调职申请里真有私货。” 刘语捏紧茶杯。斑驳光影中，他调出手机相册——满屏都是糖水。 “每次见你前...”投影仪的光扫过他微红的耳廓，“都去试新品。” 荧幕里梁朝伟对着树洞倾诉秘密。雷声轰鸣中，林寻的声音贴着雨幕传来：“现在这个树洞说——”他掌心覆上她放在膝头的手，“能不能申请转正？” 筷子突然滚落在地。刘语弯腰去捡，发顶撞上他的下颌。黑暗中响起闷哼与轻笑，她慌乱抬头时，唇角擦过他递来的纸巾盒。 闪电劈亮阁楼的刹那，白墙上的剪影倏然交叠。梁朝伟的台词在雨声里浮沉：“如果多一张船票...” 未尽的台词被封进温热的唇间。蟹粉的鲜甜混着雨水的潮气在舌尖蔓延，林寻扣住她后颈的手指微微发颤，像抓住江面最后一根浮木。 —— 22:00，雨巷。骤雨初歇时，青石板路映着霓虹。林寻将伞柄塞进她手心，自己淋在屋檐滴落的残雨里：“别淋到...” 话未说完，刘语突然踮脚用衣袖擦他湿透的发梢。巷口馄饨摊的热气袅袅升腾，她指尖停在他突起的喉结：“林监督员。” “嗯？” “你转正申请...”她扯了扯他手指，“批了。” 弄堂深处传来沪语小调，林寻的吻落在她带笑的眼睛上。伞面斜斜倾向地面，积水倒影里两道身影在路灯下拉长，如同老电影永恒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