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是深海章鱼但我海鲜过敏》
第1章 第一章
“呵,总算给老子抓到你了。”
梁行霈面无表情地开了灯,站在自家厨房门口,结了冰的眼神投射向里面站着的人。
白光从四面八方涌来,照亮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正拿着酱油瓶往嘴里倒的少年。
梁行霈懵了一瞬,这么年轻的小偷?
他探究的视线又转向少年手中,那酱油瓶已经少了一半,而少年嘴边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粘稠的液体。
梁行霈懵了二瞬,偷酱油吃的小偷??
小偷本人似乎还没从骤然亮堂的光线中适应,眯了眯眼睛,纤长的睫毛轻微颤抖。
“你,把酱油放下。”梁行霈打量着这个少年。
少年穿着黑色的T恤,似乎有些旧了,肩膀上还破了个洞,布料松松垮垮地垂到大腿,似乎刚好遮住了穿的短裤。
除此之外,少年整个人皮肤都很白,连头发也...
等等。
梁行霈看着这人一头白毛,陷入了沉思。
染白毛的社会问题少年?
少年顶着一双清澈眼眸,慢吞吞地把酱油放到桌上,声音轻轻软软的,“你好。”
梁行霈说:“谁跟你好?”
他不耐烦地往前几步,“跟我走。”
少年抬头看着他问:“去哪?”
梁行霈皮笑肉不笑,“去一个每天能给你提供餐食的地方,还有地方住。”
少年眼眸亮了亮,“真的?”
“真的,还都是免费。”梁行霈大步走到少年面前,握住他的手腕,“去那里几十天,下次你再找别人家东西吃,又能进去几十天,反反复复,这辈子都待里面,开不开心?”
少年好奇地动了动自己被禁箍住的手腕,“你也在里面吗?”
梁行霈淡淡瞥他一眼,“不在。”
少年试图把手腕抽出来,“那我不要去了。”
梁行霈立刻收紧手心,不让对方走,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胸腔突然点起了一小团火,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怎么有点热。
梁行霈分出一丝心神想着,现在还是早春,家里又没开暖气。
被手中的晃动拉回神,少年继续抵抗道:“我不想去了。”
梁行霈沉下眉眼,皮肤莫名的热意闹得他心烦,“不去也得去,你偷我家好几天吃的还想逃?”
少年竟然还狡辩:“我不知道这是偷,我饿了...”
梁行霈气笑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好不好笑?还不是偷,我看你身上还有没有我家的东西...”
说着,梁行霈一手制住他,一手往对方裤子摸去,想要看看对方还藏了什么。
撩起T恤。
“卧槽!!!”
梁行霈直接松开了箍住对方的手,还往后退了两步,少年得以逃脱,也马上跟着哒哒走远好几米,警惕地看着梁行霈,生怕他继续过来。
梁行霈一看少年脸上的防范,难以置信:“你什么表情???”
他都还没控诉这个少年是个没穿裤子的空裆晃悠的变态!
梁行霈额角青筋跳动,越发觉得这人脑子指定有点毛病,直接大步过去。
少年见他冲过来,慌得不行,连忙从沙发旁跑走,躲到餐桌后。
两人在客厅你抓我逃,你追我赶,绕了客厅好几圈。
少年似乎肢体不太协调,再次从沙发间隙溜过的时候是同手同脚,一个没注意膝盖撞到了沙发腿,动作停了一下。
梁行霈本就快抓到他了,这下正好,直接扑上去,从后面双臂一收,牢牢环住少年的腰腹,胸膛紧贴着对方后背,生怕对方跑了,手臂越收越紧。
“你别想着跑了,送你进去几十天出来好好做人,别跟个变态一样晃悠!”梁行霈觉得自己算是善良了,还教育了一番,说不定还能下这个失足少年。
少年声音低落:“我不要一个人去...”
梁行霈觉得皮肤上刚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灼热瘙痒感又卷土重来了,脖子和脸又烫又麻,像是在上面粘满了暖片贴,发热得不行。
因为这不适的感觉,他不悦地皱眉:“废话这么多,你还指望我陪你?”
没想到少年竟然“嗯”了一声,又开始在他怀里不安分挣扎起来。
梁行霈呼吸已经逐渐变乱,明明没穿高领,脖子却被勒得慌,绷得发僵,连呼吸的进出都变得有些干涩。
少年的挣扎让他更烦躁,不由得加大了力道,两人相贴的皮肤面积更多了。
为了防止少年再次溜走,梁行霈干脆一只手扣住了对方的脖颈,指关节抵住对方的下巴,逼迫少年仰头闭上嘴。
身上着火般升温的时候,梁行霈才发觉手心与少年接触的皮肤温度很凉。
像是浸过冰水一样,冰凉细腻,似乎能缓缓抚平梁行霈身上覆盖的滚烫,他不由得摩挲了下,引来怀里身躯的哼声。
梁行霈骤然回神,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胸口剧烈起伏,手臂力道不自觉松了,少年趁机从他的桎梏中逃脱,但他已经没力气再抓回来了。
他腿部发软,整个人忍不住往下倒,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抓着心脏狂跳的胸口,一手在脖子和脸上来回用力抓,但那痒意并没有缓解半分。
...到底怎么回事?!
梁行霈仅存的理智迅速分析出了他目前的状况,呼吸加快皮肤瘙痒身体滚烫...
他过敏了。
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种,视线都发花了。
为什么?
从进门开始都好好的身体,只有接触过少年以后...
难不成是少年身上带有什么过敏源?!
梁行霈抬头,撞上少年的眼神,对方原先澄亮的眼眸里如今写满了无措。
“你...你怎么了?”少年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慌张。
梁行霈没有回答他,只感到自己呼吸越来越滞涩,脖子越抓越痒,甚至还是带着刺痛的痒。
不能再拖了。
他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但眼前发晕,手也因为胸腔的疼痛颤抖不已,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被一只修长小巧的手捡了起来。
梁行霈思维已经有些迟钝了,竟然没有想到即刻抢回来。
少年颤颤巍巍道:“你...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梁行霈还想说点什么,但呼吸的撕裂感容不得他多言了。
少年声音有些急了,甚至还推了推他,“你...你快说呀。”
梁行霈觉得有些荒谬,他哑着嗓子道:“...救护车,打电话。”
少年捣鼓了一两秒,“电话是多少?”
“...”梁行霈都没精力去想少年义务教育差到什么地步,艰难报出三个数字。
没几秒,梁行霈就听到少年清澈的声音。
“喂喂,是救护车吗?”
“这里,我这里有人晕倒了!”
“我...在哪里?我不知道...”
梁行霈晃了晃脑袋,伸出手,少年福至心灵般递过去。
他报了个住址,又说了自己的名字。
挂掉电话后,梁行霈泄力般头靠在沙发上。
他所住的地方离最近的人民医院不远,过不了多久就能赶来。
在此之前,面临着家里还有个不知名的陌生人的情况下,他最起码不能晕。
他从额前耷拉的碎发间隙瞥向那个问题小偷少年,对方蹲在他面前,一张小脸五官都皱在一起。
梁行霈竟然从这少年脸上看出了严肃和慌张。
“你...你别死呀!”少年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试图唤醒无精打采的眼前人。
梁行霈无力道:“...再拍就死了。”
本来就呼吸不畅全身乏力,少年这一拍差点没让他呛咳到窒息。
少年顿时收了力道。
对方似乎真的怕梁行霈死掉,话都不敢说了,两人之间就这么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梁行霈急促滞涩的呼吸声。
梁行霈意识混沌,有种救护车要来的直觉,他猛然想到什么,艰难开口:“你...去穿条裤子。”
就这么光着下半身去给人家伟大的医护人员开门,梁行霈简直不敢想象。
他用尽力气指了指自己的卧室,少年貌似看懂了,哒哒跑到卧室里。
梁行霈的直觉是对的,对方刚进卧室没几秒,家门就被敲响了。
他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下来,全身有种往下坠的失重感,眼前的一切都模糊。
卧室传来急急忙忙的声音:“等...等等!马上来!”
啪嗒开门声响起。
“你好,我叫于萝,他...他要死了!”
“拜托救救他!”
梁行霈的意识彻底陷入昏暗。
*
梁行霈再次醒来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他转了转干涩的眼球,往旁边看,看到的是一张漂亮的脸。
漂亮的脸写满惊喜,“啊,你醒啦!”
梁行霈还没说什么,对方就跑了出去。
于萝带着医生进来的时候,梁行霈已经起身靠坐在床头了。
自己脸上还带着吸氧罩,平生第一次,有些奇特。
医生说:“你最近有没有吃过海鲜?”
“海鲜?”梁行霈回想,“没有,我不爱吃海鲜,鱼都很少吃。”
医生翻了翻手上的本子,“你确定你没吃过?”
“上面显示你对海鲜过敏。”
梁行霈有些意外,“?”
他知道自己对一部分海鲜过敏,但他最近根本没吃过海鲜。
医生说:“接触过也算。”
梁行霈更坚定了:“我没接触过。”
医生也摸不着头脑了。
梁行霈视线一转,少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他道:“你。”
少年眼珠子看天看地,然后才慢慢聚焦到梁行霈身上。
梁行霈眯起眼道:“医生,你给他检查了没?我怀疑他身上携带过敏源,才会导致我过敏住院。”
医生诧异道:“说什么呢?一个人身上难不成还能随时带着海鲜动物不成?”
“而且这孩子可担心你了,都要急哭了。”
梁行霈心情难言,一口气憋在心口,“医生,但我觉得...”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呼吸顺畅吗?”
梁行霈被迫咽下话语,感受了一下,“还行。”
“那这个吸氧罩可以摘了。”医生上前操作了下,“我给你开点抗过敏药,除开海鲜过敏,最近还有不少人换季过敏的,你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医生匆匆走了。
徒留梁行霈和于萝大眼瞪小眼。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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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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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晚上进病房后,少年打着哈欠直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把被子自己扒拉着盖好,脸往枕头埋了埋。
梁行霈则把笔记本收进祁晨带过来的公务包里。
没几分钟,梁行霈往门口走去,门刚打开,于萝迷糊的声音响起:“梁行霈,你去哪呀。”
“去透气。”
“唔...你待会儿回来吗?”
“回。”
于萝问完就没声了,梁行霈在门口停了会,走了出去。
他确实是去透气。
十多分钟后,梁行霈重回病房,于萝好像被这动静弄得动了动脑袋,没一会儿就再次回归安静。
窗外夜色浓稠,病房静谧无比。
梁行霈收起手机,拿起公文包,留下一张卡在床头柜。
门被打开又咔哒轻声合上。
于萝是梦到了有鲨鱼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游来而被吓醒的。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面对洁白的墙壁才反应过来。
“我已经到陆上了哎,才不怕呢。”
于萝拍拍自己胸口,看向窗外已经大亮的天空。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细细缕缕照耀在窗边的榕树枝头,分散的阴影时不时随着微风的吹拂跃动。
“梁行霈,你看!”于萝脸上带着笑容回头,想让男人也瞧瞧这悦目的风景。
病房除他以外并无一人,所有物体都沉默着,另一张病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
“...梁行霈?”于萝又喊了一声。
无人回答。
桌上男人摆着的公文包和笔记本电脑也没了踪影,于萝慌乱的视线扫到床头,只发现了一张卡片。
于萝攥紧手中的卡,最后不抱希望地在无人的病房里再次喊了男人的名字。
连回音都微弱。
*
市区一栋写字楼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窥见鳞次栉比的高楼和繁忙的街道,车水马龙尽收眼底。
男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进来,在桌上铺开明亮的金色。
几秒后,梁行霈扔掉笔,打了内线电话要了一杯咖啡。
文件上的那些黑字在他眼前定住,就是不进脑子,让人烦躁。
不多时,咖啡被助理送来,梁行霈喝了几口。
半小时后。
“啧。”梁行霈把文件甩到桌上,揉了揉额角。
是因为昨晚太晚入睡导致今天精力不足吗。
昨晚...从医院离开后回到家,他洗漱完就躺上床了,但难得辗转反侧,什么时候入睡的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看手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哪怕是老总也不能随意翘班,昨天一天没来公司,就已经堆积了不少事务了。
梁行霈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重新拿起文件。
有人敲门,是秘书祁晨。
“梁总,与会人员都到位了。”
“好。”梁行霈起身。
会议内容是早就定好的,讨论得十分顺利,梁行霈出了会议室后,觉得平日里熟悉的工作状态又回来了。
确实了,他到底有什么好走神的。
梁行霈收起所有杂念,重新投入工作中。
他要忙的东西实在太多,开会决策,讨论签字,时间的流逝在繁忙的工作中不值一提。
某些刻意忽视的记忆被压在角落,就这么过了几天。
梁行霈抬头,几日晴朗后,今日天边却昏云四合,天色如墨。
他按了按太阳穴,正要继续处理文件的时候,内线电话响了。
“喂?”
“梁总,前台转接电来说,有个人来找您。”祁晨道。
梁行霈拧眉,“想找我的人多了去了,预约安排是用来做什么的?”
听出老板语气不好,祁晨也是有苦难言,他斟酌着道:“前台已经跟对方说了没预约不能随便见,但那位年轻人硬是站前台不走了,他说他认识您。”
“认识我的人多了去了,他...”梁行霈说到一半忽地顿住,语气古怪,“年轻人?”
祁晨连忙道:“就是前几天老板您住院,就在您病床旁边的那位。”
“...”
“老板?”
“说了叫什么名字吗。”梁行霈停下转动的笔。
“说了。“
“他说他叫于萝。”
*
于萝满眼期待地看着前台挂掉电话。
“是梁行霈吗?”
面对少年期盼的目光,前台礼貌道:“不好意思,刚刚转接梁总的消息,他说不见没有预约的人。”
于萝的眼神黯淡下来,下一瞬又亮起:“那我可以现在预约吗?现在预约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了?”
前台看着少年乖巧可爱的模样,有些不忍打破对方的期待,但还是公事公办道:“预约不是和我们,是要找梁总的秘书。”
“秘书...?”与萝又不认识这个词了。
为什么见梁行霈一面这么难呢?
前台说如果有耐心,可以在这里等梁总下班。
于萝自认自己是很有耐心的,道谢过后循着前台指引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圆溜溜的眼睛观察着四周。
这个地方好大,来的路上也好艰难,如果不是曾经变成小章鱼的时候悄悄钻进梁行霈的裤兜里被带过来的话,他肯定找不到的。
于萝转头看向窗外,夜色悄然降临。
大厅出去的人越来越多,于萝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一个人。
是那天来他们病房跟梁行霈说过话的那个人!
祁晨揉着肩膀走出电梯,就听见有个人哎哎叫唤。
他下意识望过去。
那不是之前旁边在医院时旁边的少年吗?
怎么在这里?
于萝冲着这个他见过的人就过去了,眼睛亮亮的:“你好。”
祁晨迟疑道:“你...好。”
于萝往他身后看看,眼神有些失望,“梁行霈还没出来吗?”
祁晨端正起态度:“你找梁总?”
“对呀。”于萝点点头,说了他白天问前台的的事情。
“等等。”祁晨听完打断道,“你该不会...叫于萝?”
于萝高兴道:“我是呢。”
祁晨顿时有些难言,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啊。
老板明明就认识,两人还同住一病房呢,怎么老板不愿意见呢?
祁晨面对少年再次问他梁行霈什么时候下来的问题,推了推眼镜,“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少年眼眸顿时写满了失落。
“那我可以上去找他吗?”
祁晨不愿打击少年,但又不能随意告知,于是只好安慰道:“你可以再多等等,虽然梁总有时候会在公司睡觉,但今天工作好像没那么多,他车都停在外面呢。”
眼前这个人是他唯一见过和梁行霈打过交道的人,于萝觉得他说的话可以信任。
祁晨走后,于萝重新回到沙发上。
已经出了写字楼的祁晨左思右想,还是纠结着给老板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上次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少年还在下面等他。
嗯,这不是公事,下班后发一下也没事吧?
手机传来消息,靠在办公椅上的男人随手点开,又马上关闭。
漆黑的手机屏幕照出他英俊的脸,上面没什么表情。
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吗。
梁行霈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外面高楼建筑已经亮起了灯,宛如点缀的星辰。
几点了?
手表上的短针指向7。
梁行霈眯着眼站在原地几分钟,重新坐回办公桌。
有时候,人之间的博弈靠的就是时间。
*
于萝抱膝蹲在便利店门口,时间太晚,刚刚保安过来询问他有没有工牌,他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保安说没有工牌不可以待在写字楼过夜,于萝只好出来了。
他观察着对面马路写字楼门口的人群,依旧没有梁行霈的身影。
少年抬头望了望高高的写字楼,上面还有好几扇窗户都亮着灯。
如果门都锁了,万一梁行霈在里面,他怎么出来呢?
鼻间一湿。
于萝抬头,有水珠滴落在他眼皮上。
下雨了。
开始还是小雨,后面劈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充足的水汽湿润感让于萝感到很舒服。
少年往便利店门檐里缩了缩,装作自己在躲雨,实则有一半的身体都暴露在外面,大雨浸透了他半边衣服,沾湿了他里面的皮肤。
人群来来往往,写字楼的门已经关了,少年还是没等到想见的那个人。
于萝下巴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纤长的睫毛垂下,在心中想道,今晚就在雨中睡觉好了。
少年身子往外挪了挪,想更多地让雨水沾湿他的皮肤,这样让他亲切的感觉会缓解他现在的心情。
雨是小了吗?怎么半边身子都没感到雨落下的轻微重感呢?
于萝心不在焉地看着地板,抱膝又往旁边慢慢挪了几步,然后啪嗒一声停住了。
撞到了什么东西。
“躲雨都不会躲?”有个低沉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于萝不想回答,他现在正陷入要不要找去梁行霈住所的挣扎之中。
一秒,两秒...
于萝的思维顿住,猛地抬头。
男人一身黑色风衣,里面穿着西装,一手插兜,一手撑着伞,就这么垂眼看着撞到他腿上的少年。
于萝眨眨眼,“哇”了一声。
梁行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哇什么?”
于萝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在这里?”
“对面是我公司,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于萝被点醒了,对哦。
“那你现在终于下班了吗?我一直在等你,门都关了,你从哪里出来的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少年还是跟之前一样,总是有那么多问题。
听到那句“我一直在等你”,梁行霈的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雨下得太大了,声音也好响,搅得他思绪都有些混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看多了文件的缘故。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梁行霈反问。
于萝依旧保持着抬头的姿势,视线往旁边飘了一下,晃了晃脑袋:“我...我问了别人,问了好多人,他们用手...手机,然后就告诉我了。”
梁行霈神色难辨,这个少年看起来就没有手机,所以他是一路问路人找到这里来的?
他倒是不奇怪,他们公司本就出名,互联网时代,多查查就知道了。
只是...
“四五天才找到吗?”
于萝不知道这个速度在人类世界是慢还是快,因为最开始他问人的时候好像很多人都不愿意搭理他,还匆匆跑得远远的,他问了好多人才有几个人愿意帮他。
听完于萝叙述的梁行霈慢慢收起脸上的表情,“你走过来的?”
“这几天都是?”
于萝诚实地点点头:“嗯呢,我差点就走错啦,还好有好心人帮我。”
他看着梁行霈的表情再次沉下来,男人问道:“你不会坐车?再不济,地铁呢?给你的卡你不刷?里面有钱都不知道用吗?”
于萝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正是男人走之前留在床头柜的,“这个给你,你落下东西啦,还好我带在了身上。”
银行卡上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数字。
梁行霈知道那是银行卡的密码,他走之前留下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垂头看着少年那清透的黑瞳。
是了,他怎么忘了,少年可是个字都不认识多少的文盲。
正常人都知道这卡留下来就是给少年的,但对方却觉得是自己落下的。
于萝...
梁行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发现少年还穿着之前他给买的那一套衣服,半边身子都湿透了,裤腿边也沾上了泥点。
雨水滴滴答答,敲在地板上清脆作响。
男人不接卡,于萝歪了歪头。
梁行霈腿动了动,连带着半靠在他腿上的于萝也晃了晃。
“起来。”
蹲了太久,在站起来的时候少年膝盖一软。
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搀住。
于萝抬头笑眼弯弯。
梁行霈转移视线,往前方迈了一步。
于萝以为梁行霈要走,下意识止住脚步。
梁行霈看着少年脸上皱成一团的表情,慢慢开口:“如果你不愿意跟上来,那就算了。”
“欸?”
梁行霈作势再次转身,立刻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一双柔软的双臂缠住了,少年蹦到他身边,抬头道:“要跟的要跟的,你现在回家吗?我跟你呀。”
梁行霈压根没动,等少年钻进他伞下,他才大步迈开腿,“你知道你这样说很像个变态跟踪狂吗?”
于萝不懂变态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很开心,梁行霈说什么都点头:“是的,我是变态跟踪狂呢。”
“...”梁行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如果少年真的是跟踪狂,这副过于天真懵懂的模样,哪天被反跟踪都不知道吧。
这样的人在外面,除非遇上好心人,只会被各种骗,无论是身还是心。
少年还很怕被抛弃。
既然如此...
梁行霈偏头看了一下少年的发旋,对方的心情明显很好,能看到少年翘起的嘴角。
就当我同情心泛滥,带回家看看这个小变态能做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