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的神棍顾问》 第1章 神棍？ 如果要拍一部关于世界经济的纪录片，那么C国的云新市必然会占据其中1/3的篇幅， 作为C国的经济金融中心，云新市鳞次栉比的高楼与川流不息的车流每天都在印证着这一切。 而此时，在云新市最高的IFC大楼的顶层办公室，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面180度的巨大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 男人身材颀长，一身高定的墨黑西装将他那身因为常年健身而塑造成的健硕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 扣子也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那颗，配上那条深海绿的领带，更添了几分禁欲的美感。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正握着一部手机，正听着电话那端的人在讲些什么， 只听见那头传来了几声苍老但依旧中气十足的笑声， “阿恒，她就拜托你照顾一个月了！” 男人深邃的眉头微微皱起，凌厉的眼神隐藏在了眉骨的阴影里，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好”字。 电话被挂断，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静得只能听到中央空调系统恒定的气流声，以及窗外被隔音玻璃削弱到极致的、城市的低语。 他停顿了几秒，随即迈开长腿走到巨大的紫檀木办公桌旁，按下了内线电话的红色按钮，电话响了一声便被迅速接通， “陈宇，进来。” 三秒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无声推开，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干练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电脑，在办公桌前三米处站定，微微颔首， “厉总。” 作为首席特助，陈宇最擅长的就是解读厉恒的微表情和语气，而此刻的厉总，很不悦。 厉恒没有看他，目光停留在办公桌上三块实时刷新着全球股市数据的屏幕，那些红绿交织的K线图跳动着，仿佛暗示着明暗不定的未来。 “下周一，有位新员工要入职，职位......我的‘特别助理’。” 陈宇的呼吸有零点一秒的停顿，但他没有问任何问题，指尖在平板上迅速滑记录着， “拟一份为期一个月的短期劳动合同，薪资按P3级别助理的标准发放，另外……” 厉恒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向陈宇，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再为她单独拟定一份《特别助理行为许可协议》，按照我往常的喜好，再严格50%，加在合同的附件里。” 陈宇记录的手抖了抖，忍不住从平板上抬头看向厉恒， 他很熟悉厉恒这样的笑容......因为每次他这样笑的时候，都会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上次是对手公司的股价，再上次是一家子公司财务总监的自尊心。 冷酷，嗜血，像一条盯着猎物的，嘴角扬起的鲨鱼， 陈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即低下头去，维持住了声音的平稳。 “好的，厉总，请问员工的名字是？” 厉恒开了口，一字一顿的，像在舌尖充分把玩、咀嚼着这三个字， “周雪安。” -----------------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然后对着手提电脑屏幕上的人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键盘灯光有些接触不良的闪烁着，映出了视频那头肥头大耳的男人，他正满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像颜值主播的女孩，白皙的皮肤，小巧而挺拔的鼻梁，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勾魂夺魄， “我......”他愣了半晌，咽了咽口水，随即终于想起了正事，“我......我是来找‘周半仙’的，不是找女主播连......连线的。” 周雪安点了点头，用完全不符合女主播的温柔声线，接地气地说道：“大哥，我就是周半仙。” 视频那头的男人伸长了脖子，眼睛快贴上屏幕， 手提电脑上的画面因为他这个动作而只剩下两只被肉纹包裹着的眼睛，紧接着，那两只眼睛说话了， “这是女主播的新套路吗？” 周雪安并不恼，明显是见多了这种情况，她笑着拿出一顶青灰色的八卦道士帽，又穿上了一件同颜色的道士服，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道：“这样好一点吗？” 那胖子满脸横肉都止不住地抽搐着，用并不标准的英语问了声， “扣死普雷？” “诶，不是cosplay，大哥，我真是周半仙。这样吧，您把您的生辰八字给我，我先给您算一卦，免费的！” 胖子将信将疑的心终究是敌不过“免费”两个字的巨大吸引力，迅速地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周雪安听完，在屏幕这头微微蹙眉，掐着五根水葱般的白嫩手指，嘴里还不停地嘀咕些什么，然后郑重地开口道： “大哥，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金钱方面不太计较，对朋友呢慷慨大方。所以即使赚了钱，现在也没有太多积蓄，对不对？” 胖子听完这段话，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微微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周雪安继续说道：“虽然你平时表现得成熟稳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其实你内心里住着一个孤单的小男孩，渴望那种单纯而简单的快乐。” 胖子的嘴巴也张大了， “你命中注定有很多桃花，不管有没有表现出来，你周围的许多女人其实内心偷偷仰慕着你。” 胖子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眼神开始放出光来， “你现在的职业状况呢有些大财小用，而且这几年你会遇到一个坎，等熬过这个阶段你就能飞黄腾达了！” 话说到这里，胖子的表情已经从将信将疑转变成彻底的五体投地了， “周半仙，您可真是神了！这简直就是我的真实写照！您快给我说说，要怎么样才能平安渡过这个坎？” 周雪安莞尔一笑，“这个急不来，而且我还需要知道详细的情况，大哥有没有写过小作文？” “小作文？？？” “对，就是把您的情况和遇到的困难用一张纸给它写下来，如果您实在不知道怎么写，用说的也行。” “算命还需要写这个？？？”胖子满脸雾水地问道， 周雪安乖巧地点了点头，“大哥，您想想啊，像您这么怀才不遇的人，虽然身体上扛得住，但心里肯定有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吧！平常就算您想说，人家也不乐意听，现在我乐意听啊！您别把它想得那么难，就当做跟我发发牢骚就行，成吗？” 胖子转了转眼珠子，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有这么一个平日里连话都搭不上的美女来听他发牢骚，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大哥，您今天就好好想想您要写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明天这个时间我们再继续。” 周雪安甜美地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哦，对了，大哥您的朋友圈也得打开让我看一下。” 朋友圈？？？ 算命还要看朋友圈？？？ 要不是之前周雪安说的句句都很准，胖子真的会以为自己被人恶搞了。 视频被挂断，周雪安挑了挑眉，脱下了道士帽和道士服，拿着手机挪到了沙发上。 她点进微信里的小红点，里面是厉氏集团总部的定位，下面还跟着一句话， “明早9点，别迟到了。” 9点，还不能迟到，周雪安嘟着嘴，然后点进了导航地图， 她想了想自己余额里仅存的两位数，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公共交通”的选项， 随即手机上跳出了几条路线，她大致浏览了一下，最短通勤时间也要45分钟。 45分钟，再加上洗漱时间，要是再加上早餐时间，她7点前就该起床了。 周雪安发出一声悲鸣，她这日夜颠倒的作息，已经很久没有10点前起床了，7点前起床，简直是要了她半条命。 于是再三权衡之下，她决定放弃早餐，多睡半个小时。 ----------------- 晚上23:30分，周雪安已经破天荒的熄了灯，躺在床上了， 手机也放在枕头边息屏充着电， 可生物钟却并不那么给面子，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她瞪着那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和那盏孤零零的吸顶灯大眼瞪小眼，酝酿起了一丝丝睡意。 正当她烦躁地翻了个身，将视线移到窗帘漏出的那一小条光带时，她的手机响了， “叮咚。” 是微信的声音，她的免打扰模式还没到自动开启的时间， “叮咚。” 又一声， 她那好不容易酝酿起的睡意彻底烟消云散了， “叮咚。” 还来！ 正当她气鼓鼓的拿过手机，准备将对面的人大骂一顿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响起了， 周雪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宁宁”两个大字，气顿时消了一半，无奈地按下了接听键， “周周，你干嘛呢，半天不回我消息？” 对面传来了好闺蜜楚宁的声音，背景是嘈杂的音乐声和人声，不用想，肯定又是在酒吧。 周雪宁无精打采地说道：“我在睡觉......” 对面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不是吧，周雪安，天还没亮你就睡觉了？！” “嗯......我明天要去一家公司潜伏一个月......” “不是吧？潜伏？”楚宁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离人群走到了一处稍微安静些的地方，“你的主业和副业都养不活你了？” “不是钱的问题，这不是为了我那个半死不活的主业，找找新素材嘛。” “要我说，你就别做你那个主业了，没盼头。还不如你副业那个周半仙的名号来得响亮呢！你把价钱抬高点，别定那么低，多接点客户，再加上你的‘超能力’，赚的肯定比我还多！” “我做副业也是为了主业嘛......” “副业养主业，你也是厉害了！”楚宁忍不住吐槽起来，“说起来，哪家公司能容得下我们家周周这樽大佛啊？” “好像是什么......厉氏集团？” “厉氏集团？！”楚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声音都难掩震惊，“行行行，那你赶紧睡吧，我可不敢吵你了。对了，你明天可得小心点，听说他们的总裁......算了，实在不行就用上你的超能力，记住了！” 说完，楚宁匆匆挂了电话，留下了心乱如麻的周雪安被黑暗慢慢吞噬。 第2章 入职 厉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如一柄利剑直直刺入了云新市金融中心的天际线， 一楼大厅的地面由巨大的黑曜石铺就，亮可鉴人，倒映着悬高的天花板上巨大的、由无数光点组成水晶灯。 穿着剪裁精良的套装的男男女女们，面无表情地踏过地上的光点，匆匆排着队刷卡过了闸机。 上午8:55分，一个气喘吁吁的，穿着白色连衣长裙的女孩飞奔进了大厅， 那抹格格不入的白影一直跑到了前台才停了下来，她扶着前台冰凉的大理石面，顺了好久的气，这才气喘吁吁地开口说道： “你......你好，我......找厉总。” 前台那位妆容精致到发丝的女士终于从电脑上抬起了头，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想找厉总，所以她每天都要将那番滴水不漏的拒绝说词说上一遍又一遍，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有一条来自上级的特殊指令， 前台的美女看着与这栋大楼格格不入的周雪安，开口问道： “请问您是周雪安小姐吗？” 周雪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究竟有多“特别”。 “请您稍等。”前台女士微笑着颔首示意，随即拿起了桌上的电话，“陈特助，周小姐到了。” 两分钟后，陈宇出现在了周雪安的面前，他笔挺的灰色西装与周雪安还微微皱着的白色裙角下摆就这样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 “周小姐，我是厉总的首席特助，陈宇。” 周雪安笑着伸出手去，“你好，陈……特助。” 陈宇没有笑，也没有伸出手去。他的眼神锐利而平静，用目光快速将周雪安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眼神与打量IFC大楼门口长势喜人的绿植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最后在她的白色长裙的皱褶处停留了一秒，随即抬头说道： “厉总上午有三个会议，现在正在进行第一个。” 他言简意赅的堵死了周雪安见到厉恒的可能性，“请跟我来，我先带你去人力资源部办理入职手续。你的劳动合同和相关协议都需要你亲自阅读并签署。”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迈步走向闸机，用带在身上的黄色工牌在闸机上嘀了一下，随即伸手拦住闸门，对周雪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完全没给周雪安反应的时间，她还呆呆地愣在原地。 “周小姐，请。” 直到陈宇出言提醒，她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快步通过了闸机， 两人走进了四壁锃亮，还散发着温润木质香调的电梯。 陈宇一进电梯就低着头，双手飞快地在手机上敲击着什么。周雪安只能尴尬地看着电梯上的红色数字由一位数变成两位数，又变成了三位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入职？劳动协议？我好像不是来上班的。” 她能感觉到，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电梯里的空气顿时冷了几度， 陈宇敲击的手顿了顿，然后收起了手机，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正面看着她，吓得周雪安不自觉地往电梯壁挪了极其微小的一步， “周小姐，您的理解没有错，您确实不是来这里打卡的常规员工。” 他先是肯定了周雪安的话，让她产生了一丝被认同的错觉，但他接下来的话则将这丝错觉彻底击碎。 “根据厉氏集团的安全与法务条例，任何非访客身份、需要在公司内部拥有门禁权限并接触到内部资料的人员，都必须签署具备法律效力的《短期劳动协议》与《商业保密协议》。” “简单来说，这份协议将授予您在未来一个月内，使用公司内部网络、出入特定楼层、以及查阅厉总特批给您的资料库的权限。” 陈宇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了周雪安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然后给出了最后，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句话， “同时，这份协议也规定了您必须遵守的保密义务。您在这里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属于厉氏集团的商业机密。签署协议，既是保障公司，也是在法律层面上明确您的身份。这是流程，也是厉总的决定。” ...... 周雪安的大脑宕机了， 她来这里是为了走进现实生活，然后获取最现实的素材来供养她的主业， 要是什么都保密了， 她还来这里干嘛？？？ 做义工吗？！ -----------------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厉恒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听着跨国视频会议里财务总监的汇报， 他的手机上，陈宇的头像旁弹出了一条信息， 【方小姐已到，现带往HR部门。】 厉恒瞥了一眼手机，回想起那天的电话内容， 写网络小说的，霸道总裁，取材。 他的心中冷笑一声， 这简直是他今年听过最荒谬的请求，一个写小说的，要来他的世界，寻找所谓的真实的“灵感”。 要知道厉恒的时间是精确到以分钟计的，他的每个决策，都关系到上万名员工的生计。而现在，却要他分出精力，去应付一个活在浪漫幻想里的小姑娘。 他无法拒绝对方提出的这个要求，但是如何做，他却有很多种方式。 厉恒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陈宇拟定的那份《特别助理行为许可协议》他今早已经审阅过了， 里面的条款包括但不限于： 第一，无召见，不得擅自进入CEO办公室。 第二，禁止在工作时间与厉恒总裁进行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交流，所有的沟通必须使用企业内部的通讯软件。 第三，有权列席所有被列为“非保密”等级的会议，但只能坐在会议室最后面的“旁听席”上，而且全过程只能旁听，不能发言。 ...... 如此种种，共计十五页。 他修长的指尖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杯上轻轻敲了敲， 这些应该足够让她明白，商业世界，不是靠想象力就能运作的地方。 不，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想象力。 ----------------- 电梯发出一阵悦耳的音乐，随即缓缓打开，刺眼的红色108三个数字跳动在屏幕上， 陈宇转过身，走出了电梯，看着里面脸色很是精彩的周雪安，语气平静地说道： “周小姐，人力资源部在这边，我们最好在十分钟内办完手续。现在已经九点零一分了，我需要在这场会议结束之前向厉总汇报您的入职情况。” 周雪安忍不住默默吐槽道， 九点零一分？和九点整有什么区别吗？ 在周雪安的世界里，九点二十分之前都统一被称为九点。 她咬了咬下唇，收起了纷乱的思绪，走出了电梯。心想陈特助也是打工人，打工人又何必为难打工人呢，先看看再说， 于是周雪安跟在陈宇身后，快速地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冰冷而明亮的走廊。四周是透明的玻璃墙，她看见里面的人都在专注的工作，只有键盘的敲击声汇成一片细微的声响。 会议室里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是专注且专业的表情。 这里没有人交头接耳，也没有人随意走动，更没有人摸鱼。 人力资源部里，一位姓王的经理看见陈宇进来时立马站了起来，她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递给了周雪安一本入职协议。 周雪安伸手接过，差点打了个趔趄，这本入职协议的厚度都快赶得上一本中等篇幅的实体小说了， 王经理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眼神，解释道：“周小姐，入职协议是一式两份的，这里是两份相同的文件。” 周雪安摩挲了一下文件的边缘，再次感受了一下它的厚度， 内心吐槽道，就算除以二，它也不薄啊！ 陈宇站在一旁，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提醒道，“周小姐，里面是两份文件，一份是《短期劳动协议》，另一份是《商业保密协议》，最后有一份附件，是《特别助理行为准则》。” 周雪安闻言，一个头两个大地翻开了那份协议， “请您特别注意《保密协议》的第7条第3款，关于‘非公开信息’的定义范围，基本涵盖了您在公司内的一切所见所闻。以及第12条，关于违约所需承担的法律责任和赔偿金额。” 她依言翻到了第12条，在看到“赔偿金额”后面跟着的一长串0时瞪大了眼睛，她都不用数，以她两位数的余额肯定赔不起。 这哪里是协议，简直就像一份用法律条文铸成的、无形的枷锁啊！ 而陈宇和王经理的两双眼睛此刻正齐齐落在她身上， 王经理更是递过了一支打开了盖子的中性笔，只等周雪安接过，签下她的大名。 周雪安咬着唇，内心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还是抬起头，弱弱地问道： “那个......我能不能考虑一下......” 王经理愣住了，她显然没想到人人都挤破头想进的厉氏集团发出的入职协议竟然会有人想要考虑以下， 而陈宇则淡定的多，他沉默了三秒，随即回答道： “可以，我会如实向厉总汇报。但在你签下这份协议之前，为了确保公司的商业机密不外泄，请跟我来会客室，在此期间不能随意进出，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可以。” 会客室？ 不能随意进出？ 感情是签协议之前要把她关起来啊， 事情的发展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自己的小说素材，先看看再说！ 周雪安咬了咬牙，跟上了陈宇。 ----------------- 上午十点整，厉恒结束了会议，他似乎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 言辞犀利的指出了几个细微的漏洞，一针见血的道出了对面资深财务总监的习惯性问题， 最后不容置喙的挂断了视频。 陈宇敲了三下门，等到回应后走了进来。 “厉总，周小姐说她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考虑？”厉恒挑了挑眉，他原来以为她会顺从地签下协议，毕竟这个机会可是他勉强才同意的， “在我的下一场会议结束之前，让她给出答案。” “好的厉总，出于保密方面的考虑，我已经将周小姐安排在您办公室斜对面的108-C，那间小型玻璃会客室里。” 厉恒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扬，玻璃会客室， 很好， 像个透明的鱼缸。 而鱼缸里优哉游哉的小金鱼完全没意识到， 隔着不远处的，厚重的紧闭大门里， 有一条嗜血的大鲨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第3章 协议 透明鱼缸， 不，透明会客室里有一张占据了半个房间的办公桌， 桌上放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和一支孤零零的中性笔， 文件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眉头快要打结的漂亮姑娘，顺便说一句，这位漂亮姑娘还是个数学渣渣， 所以她看见文件里大大小小的数字就仿佛被念了紧箍咒一样， 头疼， 不是一般的头疼。 于是她放弃了以她最不擅长的方式找答案， 开始用起她最擅长的方式。 终于，她在离那份文件远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双手撑着下巴，开始“感受”起来。 她的目光越过了玻璃墙，投向了外面开放式办公区里的那些忙碌的身影。 一个小时。 整整一个小时，周雪安就那样坐着，穿着她那身不合时宜的白色长裙，像一尊安静的行为艺术雕塑，与身后落地窗外的摩天大楼和周围这个高速运转的商业帝国，形成了一种奇异又割裂的画面。 十点三十分，厉恒在会议的中途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的眉头微蹙，正常人此刻应该在仔细阅读那些繁杂的法律条款，而不是毫无意义的发呆。 厉恒收回了目光，他认为这只是她无所适从的另一种表现，很快就会因为无聊和紧张而打开那本入职协议。 十一点，他结束了会议。 抬起眼，目光掠过走廊，厉恒再次看到了周雪安。 她还是定定的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 陈宇的声音响起，“厉总，我已经提醒过她了，可是......” 厉恒哼笑了一声，他的耐心已经被这种无声的、消极的对抗所耗尽。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决定亲自出马解决掉这个“麻烦”。 正在“感受”的周雪安看到一个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这个挺拔的身影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定制西装，没有打领带，他英俊而深邃的五官在西装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清冷和疏离， 在他走过的地方，空气仿佛都自动凝结成了冰， 而与他擦肩而过的员工，都自动停了下来，用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崇拜的目光对他颔首示意， 最要命的是， 他一边走，还一边用修长的手指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周雪安嘴里的口水还来不及咽下去，会客室的门就被那人推开了， 一股清冷的木质香调，混合着淡淡的黑咖啡的苦醇气息不由分说的闯了进来。 厉恒走到她对面，扯过一张椅子从容地坐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周雪安身上， “周小姐，”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在这安静的楼层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考虑的第一个小时，感觉如何？是外面的风景，比你桌上那份入职协议，更能提供灵感？” 他的话语里没有明显的讽刺，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向她此刻毫无价值的行为， 他甚至故意把“灵感”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咀嚼一个与他无关的、可笑的词汇。 周雪安有些慌乱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厉恒露出了一个带着感激的、羞怯的笑容，越过桌子向厉恒伸出了手， “厉总您好，常听爷爷提起您，说你年轻有为，这次麻烦您了。” 厉恒没有起身，而是用他那带着审视的穿透力的目光落在了她那双眼角扬起的桃花眼上，然后又缓缓移到了她伸出的，纤细而白皙的手上，最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眼里。 周雪安白色的裙摆随着她前倾的动作微微舒展开来，配上那恰到好处的，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怕是绝大多数男人都招架不住。 但很可惜，厉恒绝对不是那绝大多数男人之中的一个。 他没有伸手，而是让周雪安身体前倾着，保持着这个姿势， 任由尴尬的沉默在他们之间发酵、蔓延。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客套性的表情，他看穿了周雪安试图用“爷爷”这张牌，打出一个“故交长辈的孙女”与“青年才俊”这样一个安全，和谐的开头。 很聪明，但也很天真。 “方教授是我敬重的长辈，他的托付，我自然会尽力。” 厉恒刻意在“尽力”两个字上加了微不可查的重音，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里的压迫感陡然而增，“但是，我的尽力不包括这种毫无意义的消磨时间。如果你想找一个发呆的地方，楼下的咖啡馆更适合你。” “啊，我不是在发呆，我只是......”周雪安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她要怎么说？ 说她在“感受”周围的氛围？ 要是真说出口了，怕是会被厉恒认为是疯子吧。 周雪安讪笑了两声，将手收了回来。 “对了，我听爷爷说，你们公司管饭，是吗？” 她选择了一个看似友好的话题，没想到这个话题正精准地踩在了厉恒的忍耐底线上， 他的眉头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地、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判。 他设想过她听到那番毫不留情的话的反应，可能是窘迫，是委屈，是强装镇定地为自己辩解，甚至是激烈地反驳，但他唯独没想到， 管饭？ 在她眼里，厉氏集团是不是真的和楼下的咖啡馆没有任何区别？ “具体的待遇问题，在离你三米远的入职协议里都清楚的列明了。如果你肯靠近一点，翻开那份《短期劳动协议》仔细看看，现在就不会问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了。” 厉恒身体稍稍前倾，手撑在了膝盖上，压迫感更强了。 “还是你认为，厉氏集团会用P3级别的薪水来雇佣一名连自己合同都不看的员工？” 周雪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微微张开了嘴巴，她上前了一步，一双桃花眼顿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薪水？我不是来观察而已吗？还有薪水的？！” 厉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始料未及的反应而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拉开了一点距离，像是在观察一个无法理解的未知生物。 “......方小姐。” 他罕见地沉默了足足五秒钟，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被打乱节奏而产生的艰涩和匪夷所思。 “那份《短期劳动协议》里，第五章第二条，明确写着你的薪酬标准、津贴和发放日期。我建议你最好逐字逐句地将这份文件仔细看一遍。” 厉恒紧盯着她那张因为开心而异常生动的小脸，试图从那张写满了“太棒了我竟然有钱拿”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没有， 一丝一毫都没有。 只见周雪安可以说是雀跃地扑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被她冷落了许久的入职协议， 手指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快速地翻阅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催人入睡的法律条文， “第五章......第二条......” 她小声地念叨着，眼睛在纸上飞速扫描。 终于，在“5.2薪酬标准”这一条下，周雪安看到了那串让她心跳加速的数字。 “5.2薪酬标准：甲方将以税前人民币贰万伍仟元整（?25， 000.00）/月的标准，向乙方支付其在协议期内的劳动报酬。鉴于协议期为一个自然月，该薪酬将......” 后面的内容她已经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两万五！ 一个月！ 这个数字像一颗小小的、闪亮的烟花，在周雪安的脑海里“嘭”地一声炸开，留下了炫目的光彩。 她之前写小说，辛辛苦苦一个月，杂七杂八地加起来，再扣掉网站分成和税费，能拿到这个数目的时候都少之又少，而且极其不稳定， 而现在，只需要在这里“观察”，就能拿到两万五！ 而且还管饭！ 这哪里是魔鬼的契约，这分明就是财神爷的馈赠！ 周雪安扬着合不拢的嘴角，生怕厉恒反悔似的，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桌上的中性笔， 打开了笔盖龙飞凤舞的在协议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一式两份！ 然后她重新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厉恒。 而坐着的厉恒此时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指节也用力到泛白。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压抑着笑声而肩膀微微抖动的女人， 那种持续的、压抑着的、快乐的细小频率，正通过冰冷的空气向他传递而来，比任何噪音都让他更心烦意乱。 足足两分钟，对他来说，这是厉恒人生中最漫长、最无法理解的一百二十秒。 这个女人......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她究竟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正常人的羞耻心和敬畏心？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立刻让财务划掉合同上那个“2”，把薪水改成五千，看看她是否还笑得出来。 但理智阻止了厉恒，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于是他只能忍耐。 忍耐这一百二十秒，对他世界观的无情冲击。 终于，厉恒收敛起所有思绪，站起了身，椅子在地面划过的刺耳的声响，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她对面，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 “既然已经签了，那么希望你能明白，你能进入厉氏集团消费的是你爷爷的面子，是他的信誉，也是我欠他的那份，本来可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的人情。所以，你最好能证明你的价值配得上你的薪酬，以及方教授在我心中的信誉。” “从现在开始，这里没有谁的孙女，也没有什么小说作家，只有厉氏集团的一名普通员工。” 说完，厉恒不再给周雪安任何回应或争辩的机会， 他转过身，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客室。 在门口的时候，他停住了，但并没有回头， 一字一顿地、冷酷地说道： “附件里那份《特别助理行为许可协议》，希望你能一字一句的牢牢记在心里。” 第4章 条款 厉恒带着一身寒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闭目揉着眉心。 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足以让任何一个有点自尊心的人感到羞愧和压力，他把薪水和方教授的信誉这两座大山压下去，就是为了逼她正视这份工作的严肃性， 而且他还特别交代了那份严苛到几乎可以说是变态的《特别助理行为许可协议》， 为的就是磋磨一下周雪安身上那股与冰冷的数字世界毫不兼容的，傻气的开心。 她现在应该看着那份协议，脸色吓得发白吧。 厉恒心想着，看了一眼会客室， 如果不是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现在脸色发白的很可能是厉恒。 只见周雪安在会客室里，捧着那本协议，美滋滋地在晃着腿， 那串数字此刻在她眼里已经不再是枯燥乏味的，而是充满了意义和光彩，让她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幸福笑容。 足足五分钟。 这份对金钱纯粹而执着的追求，这种完全不被厉恒气场影响的脱线特质。让一向在商业世界里所向披靡的厉恒产生了一种失控的感觉。 就像一个顶级的棋手，精心布局，步步为营， 却发现对手根本不按规则在下棋，甚至还把棋子放进嘴里咬了咬， 因为她满脑子想的，只是棋子是不是纯金的。 荒谬， 实在是太荒谬了。 周雪安终于笑够了，伸手拭去了眼角笑出来一丝泪花，随手翻着合同，想起厉恒说的那个《特别助理行为许可协议》， 然后她看到了那份协议， 她脸上那因为薪水而极度愉悦的表情，慢慢地凝固了...... 【1.视觉接触规范：与厉总进行正面交流时，单次凝视时间不得超过3秒，以避免不必要的精神干扰。】 精神干扰？周雪安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眨了眨眼，什么叫精神干扰？难道她是会通过眼睛发射电波的天线宝宝吗？ 【2.气味管理条例：严禁在厉总办公室10米范围内，使用、携带或散发任何带有黏腻、粉质或浓郁花果香气的物品（包括但不限于：香水、护手霜、香薰、含糖量过高的零食）。可以使用无香或淡雅木质、柑橘调产品。】 哇，气味都要管？！周雪安虽然平日里不用香水，但想了想自己那管水蜜桃味的护手霜，不满地嘟了嘟嘴，心里开始怀疑厉恒是不是狗鼻子。 【3.沟通协议：除紧急情况外，所有非必要问题需整理成书面文件，通过内部通讯软件提交。禁止任何形式的口头即兴提问、闲聊或试图展开与工作无关的话题。】 ...... 【4.**边界原则：严禁以任何方式（包括直接询问、侧面打探、网络搜索）探寻厉总的个人生活、家庭背景、情感状况及过往经历。乙方的任务是观察工作，不是进行背景调查。】 ......话是这么说，但有必要写得这么直白吗，还是他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周雪安内心八卦的小火焰腾的一下熊熊燃烧了起来。 厉恒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比秘密更诱人的，是绝对不能说的秘密。 【5.办公环境美学标准：办公环境需时刻保持整洁，除公司配备的办公用品外，不得放置任何带有强烈个人色彩、或可能影响企业专业形象的私人物品（包括但不限于：毛绒玩具、动漫手办、偶像海报、造型夸张的文具等）。】 周雪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包上挂着的那只带着草帽的，高举着一只翅膀，眨着眼睛的黄色“加油‘鸭’”，默默的拍了拍它的头，把它放进包里藏了起来。 ...... 周雪安翻了翻，一共有十五页，每一条都透露出一种令人发指的、变态级别的掌控欲和龟毛， 还是正反双面的！ 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槽多无口的表情。 周雪安开始揉着太阳穴思考起来， 爷爷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到底说清楚了没有？ 怎么说的？该不会是说我毕业三年都没有一个正经工作所以让我来实习的吧？ 但她一个中文系的，专业也不对口啊。 而且不能正面沟通，也不能打听厉恒以前的经历， 那霸总的白月光前女友，童年心理阴影，不为人知的温柔这些经典桥段要怎么写？ 全靠编吗？ 要是她能编得出来，她还有必要来厉氏集团吗？ 所以她到底能取材什么？取材公司员工怎么上班？ 然后再写一份《厉氏集团员工上班趣闻》？ 这种东西发表出去，和自杀式袭击有什么区别， 而且，根据协议，她也不能发出去啊！ 不行，得找罪魁祸首本人问问！ 正当周雪安鼓足了勇气准备站起身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宇走了进来，一脸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周小姐，厉总说你已经签好入职协议了。请将文件和你的身份证给我，我替你办理入职手续。” “......哦，好。” 周雪安反应过来，从她的包里翻出身份证递给了陈宇，“那个......我能找厉总谈谈吗？” “根据文件规定，周小姐需要将想说的话整理成书面文件，并通过内部通讯软件提交。鉴于现在入职手续还没办理好，内部软件暂时还没有为您开通账号，所以您现在......并不能和厉总谈话。” ...... 周雪安一口气没上来，憋在了胸口，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宇，默默咬紧了她的后槽牙， 算了...... 不能在上班第一天就把同事暴揍一顿...... 周雪安在心里把这句话念了五遍，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 陈宇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逃过了一场如何惨烈的场面，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 “现在是十一点十二分，办理入职手续大概需要四十五分钟，所以您可以在十一点五十七分的时候将书面文件发送给厉总。” ...... 周雪安觉得自己的血压似乎有点高， 十一点五十七分？ 这不就是十二点吗， 十二点下班了，那就要到下午了， “行，那我下午再找他。” 陈宇愣了愣，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明明是十一点五十七分，完全没想到周雪安是如何推导到下午的。 “周小姐，我说的是十一点五十七分。当然，要在何时提交是您的自由。” 说完，陈宇不再多说，也没打算等周雪安的回答，拿着入职文件和周雪安的身份证转身走出了会客室。 ----------------- 四十五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孤零零地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头上还悬挂着整整十五页的《行为准则》， 还是正反双面的！ 正常人怕是会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但周雪安， 坐得倒是很安稳。 她的目光落在了外面办公区的工作着的员工身上，看着他们目不转睛的用电脑打着字，或者两个人凑在一起交流些什么，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专注且投入的表情， 没有人摸鱼，也没有人愁眉苦脸的抱怨。 像一大堆浩浩汤汤的工蚁，排着队朝着目的地前进。 其实让周雪安签下那份合同的，不只是发着光的两万五，还有她在那一个小时里所感受到的工作氛围， 厉氏集团的员工不是普通的，只会埋头前进的工蚁， 而是出现在迪士尼动画片里的那种，一边前进，一边愉快地高歌着的工蚁。 这与她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勾心斗角的职场剧完全不一样， 所以她很好奇， 好奇到底为什么， 更好奇刚刚那个试图吓唬她的厉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正当她的思绪神游天外的时候，陈宇进来了， “周小姐，这份入职协议已经盖上了公章，从现在起已经正式生效了。这张是您的工牌。”他手里拿着一份盖了章的入职协议和一张黄色工牌，放在了周雪安面前。 “凭工牌可以出入公司大楼，获取相应的信息权限，以及进入公司食堂，根据公司的管理规定......” 他后面说了什么周雪安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的耳朵里只有“食堂”两个无比动听的词汇回荡着， 周雪安微微仰着头，咽了口口水，看着陈宇一张一合的嘴巴说完话而完全闭上，期待地问道：“食堂里有什么？” ...... “食堂里当然有食物。”陈宇再次停顿了一秒， “但是根据您的表情和语义，我猜测您想问的是食堂提供几顿餐食。根据公司规定，食堂提供早餐，上午茶，午餐以及下午茶，晚餐是限定份额的，如果需要加班的话可以在办公系统里申请。” 一日三餐， 再加两顿点心！ 周雪安的脑海里，那个因为“高额”薪酬炸裂开来的烟花再次绽放， 将她的眼睛也染上明亮而鲜艳的色彩。 她克制住了想蹦起来欢呼的冲动，把那张能提供一日三餐的宝贝工牌郑重地挂在了脖子上。 工牌的照片上，周雪安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明媚又灿烂， 那是她身份证上的照片，是她拍照片时看到负责拍照的民警叔叔头上那撮压不下去的呆毛，忍不住笑了场， 没想到被抓拍了下来，还破天荒地通过了公安局的照片管理系统， 在一众表情严肃的身份证照片里显得格格不入。 民警叔叔还夸她，“小姑娘笑起来让人看着心都化了，这古板的系统都喜欢呐！” 现在，那张照片也躺在厉恒的办公桌上， 他看着照片里周雪安明媚又灿烂的笑容， 心化了吗？ 谁都不知道， 只有厉恒手腕上那只昂贵的百达翡丽知道，他看了足足有三分钟二十二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