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只吃窝边草》 第1章 收养 暮星回是一只兔子，因偷吃妖界圣果被丢到了人间，他需在今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命定之人，否则妖王陛下施加的诅咒将在今夜零点灵验，他将永远不能变回人形而成为一只又呆又蠢的普通兔子。 暮星回四脚朝天躺在宠物笼里，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他扬起脑袋，身旁不锈钢空空如也，他才回想起养他的店主因为他吃的太多又卖不出去，一怒之下断了他的兔粮。 妖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或许他的命就当如此，身为半妖无论如何修炼，都不能像纯血统妖族那样获得长生，这才偷吃了妖王陛下的圣果，本以为会突破命格成为一只纯正的大妖，谁料到被当头一棒抓个现行，别说长生了，如今已被开除妖籍甚至马上连妖都不是了。 他瞧了眼自己的室友，整天除了吃就是拉，就连屁股上的兔毛因粘上了不明物变成了黄褐色，浑身一股骚臭味，暮星回两眼一黑，若是做不成妖，索性饿死算了。 他刚合上眼睛，头顶响起一串人工智能女声： “检测样本未知，妖化阈值16，修为未知，等级d，破坏力0.25，检测结束。” 暮星回闻声睁开眼睛，声音来自一条黑色的手环，不等暮星回反应，只见佩戴手环的大手朝他补来，直接抓住了后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老板，打个五折，十五卖不卖？”青年男子嬉皮笑脸的提着暮星回朝老板晃了晃，兔子肚子上的肥肉颤颤，四条短腿勾不到笼子而感到无力。 青年男子年龄看上去二十五六，留着利落的短发，棱角分明，眼神犀利，嘴角抹着一股自信的笑容，他身材魁梧，宽肩撑起一件浅蓝色修身的警服，肌肉线条在衣服下若隐若现，完全长在了暮星回的审美点上。 他打起精神来，只要拿下青年男子诅咒便会自动解除，自己还是一只高贵的妖！ 老板摇了摇手里的折叠扇，“十五？还不够回本的，乔队您别开玩笑了。” “可惜我只舍得花十五。” 乔琛悲伤的放下手中肥嘟嘟的垂耳兔，正要走，店主见状忽然改口道：“二十！不能再少了！” 乔琛垂头扫了眼正死死咬住自己袖口不放的兔子，好像赖上自己了，“成交。” 暮星回不懂人间的物价，不过看两位肉疼的样子，自己还是很昂贵的。 他扬起高贵的头颅，被男子双手抱起，被温柔的放入怀中，他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肌上眯起眼睛，这里将是属于他的领地！ 他被男人丢到一坐安装四个轮子的黑色小房子里，男人紧跟其后钻了进来，一改方才的轻佻，表情变得严肃，按了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自言自语说些什么，时不时瞟暮星回几眼。 男人突然对他冷淡，好似给他下马威，暮星回心生怨气，上爬男人肩膀，在男人充满诧异的注视下伸出了短短的前爪，打掉了那枚讨人厌的蓝牙耳机。 乔琛面色一怔，眉头微蹙，旋即舒展，嘴角勾勒一抹温和的笑，他抬手拖住兔子肥嘟嘟的屁股，在小兔子头顶顺毛，暮星回舒服的眯起眼睛，屁股上短短的毛球悠闲的左右摇摆。 乔琛动作过分温柔，眼神却满是审视。 今日他本应日常巡查工作，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刚拐进了花鸟市场，一眼锁定在了笼子里那只垂耳兔，强烈的第六感让他挪不动脚步，于是冒着侥幸心理检测，结果更是让他诧异。 暮星回还沉浸在得到主人的喜悦之中，直到发现玻璃窗外从市区变为了郊区，行人变得寥寥无几，路两侧花坛改为了铁丝网，城市的喧哗消失匿迹。 乔琛将车停在一座造型奇特的巨大建筑前，身穿警服身形高大的一行人手拿器械挡在了他们前方，暮星回敏捷地钻进乔琛的外套里，只露出一双淡蓝色双瞳，动物感知到危险的本能使鼻尖控制不住的发颤，这坐建筑莫名的让他恐惧，那感觉就像是里面藏了他的天敌。 乔琛托着暮星回肥嘟嘟的屁股过了四五次安检，小兔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老实了许多。 暮星回偷偷观察四周，这里像是被遭受了非人生物猛烈的进攻，许多玻璃罩子碎了一地，墙壁净是烧焦的痕迹，浓烈的消毒水味熏得他头晕眼花。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空气中掺杂了能让妖精昏睡的镇静药剂，所有的器械也都是针对妖精特制的，像极了几百年前人类建造的妖精监狱。 暮星回打了个冷颤，看向神态自若的男人，乔琛为何带他来此处！ 通过戒备森严的走廊，乔琛停在最深处的防弹门外，在两个持枪的值班员注视下通过推开门迈了进去。 “傅应钟你搞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妖族要血洗你的实验基地呢！” 暮星回顺着乔琛目光望去，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头金色卷发，挺拔的鼻梁上戴着金丝框眼镜，下巴上有些没削干净的胡须，给人一种既精致又邋遢的违和感。 男人不耐烦的揉揉眉心，掀开披在身上的毛毯起身坐起：“哪阵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这么多程序都没能阻止您打扰我休息。” 傅应钟疲惫不堪，像是陷在沙发里，头发也是好久没搭理，深色的黑眼圈包裹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乔琛瞧他这样也没了脾气，几日前a级实验体突然狂暴打碎的培养仓，将近三分之一的妖精逃了出来，不仅破坏了诸多设备还损坏了基地防御系统。 这些作为实验体的妖精极其痛恨人类，在逃到人类生活区后对城市安全造成极大威胁，至今还有一只高级鼠妖藏匿于人群未被逮捕，而身为妖精进化领域的顶级科学家傅应钟便是鼠妖最痛恨的复仇对象，为保护他的安全，军人在地基二十四小时轮流坚守，他已经好几日没出过这间屋子。 “有个东西给你瞧瞧。” “哦，你新养的宠物？可爱可爱。” 傅应钟扫了一眼乔琛怀里的垂耳兔，无精打采的敷衍回道。 “傅博士，麻烦您给它做个全方位检测，我怀疑它不是普通的兔子。” “乔队，你的小天才手表是进水了吗？该打抑制针打抑制针，该登记登记，我的实验室刚经历浩劫，设备被损坏了好几台还在修复，根本做不了全方位检测。” “那只能麻烦傅博士亲自动手检测了。” 傅应钟闻言面如死灰，同时又有些好奇，“乔队，你觉得这只兔子有什么问题？” “根据检测结果，它是只刚开灵识还未修成妖的小动物。” “若是没有造化它便修不成妖，它这一生也就是比普通兔子聪明点罢了。根据妖精保护法，开灵识未成妖的不可屠杀，按照流程办个证等待领养即可。”傅应钟还是不懂，“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乔队亲自找我？” “问题正是看似如此‘简单’ ，而检测仪却检测不出它是什么生物，测得出等级却测不出修为，这太奇怪了。” “怎会？”傅应钟起身从柜台取出一台备用的检测仪。 “目前捕妖局的妖精检测仪测不出修为有两种可能，一是修为太低近乎为零达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二是修为太高，超过了人类目前检测的最高级别样本，后者只有妖王级别的才会如此，你家的垂耳兔明显是前者。” 话音刚落检测仪结果已出，显示屏上两行红字映在眼前。 傅应钟皱起眉头，喃喃道“样本未知？难不成我的仪器也出故障了。” 暮星回暗自窃喜。 他可不是普通的妖，他是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半妖，偷吃了妖王的圣果，修为大增，又因诅咒封印了全部修为，区区人类制造的妖精检测仪怎可能查的出他的真实身份！ 暮星回被乔琛按在桌台上，气鼓鼓的被抽了一管血，抽完血暮星回浑身无力，低垂脑袋无精打采的趴在乔琛宽肩上，一只短小的爪子勾着乔琛的脖子。 他来人间前做了许多功课，得知若是人类想要收养一只妖必须做到终身负责，因此需要走很多程序，他在乔琛洁白的脖颈上蹭了蹭，只要今天能得到主人，抽多少血都可以。 暮星回细嗅男人脖颈的味道，熟悉自己主人的气味，如同在心中签订了一份主仆契约。 天色已晚，基地设备紧张无法再收留妖精，乔琛只好将小兔领回家。 他住处位于别墅区的两层小洋楼，极简风的设计显得有些空旷。 暮星回从乔琛怀里探出头来，小别墅还算凑合，这里以后便是他的家了！ 乔琛寻了个放冰棍的空纸箱，把暮星回放了进去，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充满爱意，“小兔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窝了！” “吱！吱吱吱！”暮星回的家从笼子变成了空荡荡的纸箱，甚至连不锈钢盆都没有，他努力发表着自己的不满，两只兔爪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可惜蠢笨的人类主人听不懂他的兔语。 乔琛睡前把纸箱放在床头旁，这样便可以观察小兔子的一举一动，小兔子咔嚓咔嚓啃着纸箱，专注埋头啃纸箱的模样幼稚又可爱，乔琛闭上双眼，睡意袭来，意识恍恍惚惚。 到了半夜，乔琛翻了个身，眼睛睁开一条缝，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脸上，整个房间弥漫安静的气息，待他要再次入睡，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或许是老鼠… 老鼠？ 乔琛睡意全无，警惕坐起身来，从枕头下取出一把手枪，以免打草惊蛇，他利用手机微弱的灯光往四周扫了一圈，发现纸箱被咬出了一个洞来，里面的兔子不翼而飞，而卧室门被推开一条缝。 他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垂耳兔跑了出来。 乔琛穿上拖鞋打开了卧室的灯，声音是厨房里传出来的，他正要推开卧室的门，动作突然一顿，乔琛低头观察手中握着的门把手，心想兔子是怎么把门打开的？ 他蹑手蹑脚来到客厅，想看个究竟。 厨房的门果然也被推开了一条缝，里面传来咔嚓咔嚓咀嚼食物的声音。 乔琛噤声贴在门缝旁，伸着脖子往里瞧，黑漆漆的厨房里一片狼藉，锅被打翻在地，冰箱里的食材也滚了一地，在角落里，一个人形生物跪坐在地上，头上的长发盖住了他大半张脸，正背对门的方向低头咀嚼着什么的东西。 乔琛呼吸一窒，悄无声息的抬起胳膊，趁对方不注意突然打开了总灯开关，房间里瞬时亮起来，刺眼的光洒在一具白花花的身体上，他拔出手枪，对上一双淡蓝色不属于人类的双瞳。 第2章 化形 坐在地上的少年身形娇小，肤色白净透着粉，一头白发披散在窄肩上，圆鼓鼓的腮里被食物填的满满的，粉嫩肥硕的耳朵低垂在脸颊两侧。 乔琛倒吸一口凉气，下午买的兔子成精了！ 暮星回眼睛闪烁激动的光芒，耳朵尖在看到乔琛的瞬间翘了起来，他一跃而起，喊着男人的名字扑了过来！ “乔琛！” 乔琛还保持着拿枪的姿势僵硬在原地，下一刻腰上被两条光溜溜的腿禁锢住，温热结实的身体就这么贴了过来。 兔子力气大的惊人，他感受到胸腔震颤，拥抱紧的肋骨都在发痛，“你下来！” 暮星回屁股上毛茸茸的尾巴正兴奋的快速摇摆着，嘴里不断重复他的名字，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 乔琛抽出自己的手，把身上的狗皮膏药撕了下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脸错愕地道：“我买的兔子去哪了！你怎么变成人形了！给我变回去！” “乔，琛，饿！”暮星回指了指自己的嘴，求投喂。 乔琛眼前一黑，自己带回家了个什么玩意儿。 他给暮星回煮了碗群英荟萃大碗面，也就是把被兔子糟蹋的蔬菜全扔进了锅里，暮星回到是在桌前吃的津津有味。 被人类投喂了几个月的激素兔粮，暮星回好久没吃过人饭了。时间久了，甚至忘了怎么使用人类的筷子，他直接把爪子伸进了碗里。 果然，爪子才是世间上最方便的工具。 乔琛躲阳台来回踱步，连续给傅应钟打去五六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最后对方直接关机了。 他暗骂一声，一扭头，餐桌旁的妖精不见了。 乔琛倒吸一口凉气。把别墅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自己被窝里，发现了一个小山形的凸起。 暮星回蜷缩在他的床上，娇小玲珑的身体均匀起伏，呼吸轻柔，肥嘟嘟的小脸抹上一圈红晕，嘴角还有汤汁。 略有洁癖的乔琛黑着脸，在叫醒他和掐死他中反复挣扎，最后还是小心翼翼捏住被子的一角，盖住他的露在空气中的肩膀。 他委屈的拾起被咬坏的纸箱，望着霸占他床的兔子，心情复杂。 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讨苦吃领了个祖宗回来。 第二日清晨，日理万机的傅博士终于睡醒回了他的电话。 吸取天地精华加之自身造化才可拥有灵识，有了灵识相当于通人性，可感知人喜怒哀乐，渐渐模仿人类的行为举止，直到学会说人话，能与人类一样学会思考，这便是成了妖。 电话里的傅应钟咕噜噜的吐了口漱口水，继续道：“这个过程短则几十年，长则上百年，你家这只兔子一夜之间化为人形肯定不简单。 “那我要怎么做？上缴国库吗？” 乔琛从衣柜里翻找了一套白衬衫，和一条男士内裤，走到床前，霸占他床的兔子还在打鼾。 “据我观察，他对我毫无防备，也并未显现出攻击性，化为人形后只做了两件事，吃、和睡。” 傅应钟饶有兴趣的道：“你仔细瞧瞧，他长相如何，是浑身动物毛发，还是与人类一模一样，若是后者，要么修为了得，要么是剥来的皮套在了身上。” 闻言，乔琛不动声色的掀开了被子，借清晨的光，他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对方。 白发、兔耳、兔尾、两颗大门牙，还有双蓝瞳，除此之外——精致的像个陶瓷娃娃，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体，蓬松柔远的长发，离近了看，睫毛也是白色的…… 暮星回感知到炽烈的目光，半梦半醒掀起眼皮，朦胧中看到一张男人凑近的脸！ “吱！” 暮星回下意识的抽出一条腿，一招兔子蹬鹰踹到男人的小腹上，男人在毫无防备下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直接飞了出去！ 暮星回裹紧自己的小被子，气鼓鼓的吱吱叫个不停。 乔琛扶墙起来，听不懂死兔子叫唤什么，吐了口老血，养不得养不得，否则这条老命早晚交代在这儿！ 兔子来气快，气消的也快，打了个哈欠，尾巴又欢快的摇起来。 枕边是男人四四方方叠好给他的衣服，暮星回拾起来一本正经的板着小脸研究，没研究出一个所以然。 他攥住了两条袖子，缠在了细腰上，在小腹上位置打了个蝴蝶结，甚是得意，他扬起脸望向死气沉沉的乔琛，等着被夸奖。 “笨。那个天才教你把衬衫当裙子穿的。” 乔琛一拐一瘸的走向前来，揽过暮星回的肩膀，握住他的手腕往袖口里带。 暮星回头靠在乔琛的颈窝，水灵灵的眼珠来回游荡，把乔琛五官甚至毛孔都看了个遍。 乔琛被盯着浑身不自在，心里痒痒的难受，怪不得小兔子会给他来上一脚，换成他，也忍不住来上一脚。 “乔琛。”暮星回喃喃自语念着男人的名字。 “乔琛。” “干嘛？” 小兔子像是自言自语，眼神飘忽，嘴里重复男人的名字。 问他反而不理人。 他鼻子在乔琛颈边细嗅，熟悉男人身上的气味，也要将男人染上他的气味，他偷偷捏住男人的衣服，攥在手心里细细揉搓，标记住属于自己的领地。 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小动作早被乔琛尽收眼底，乔琛叹了口气。在人类身上做标记染气味是妖精占有某物的表现，被这样一只妖精缠上可是件麻烦事。 “你有名字吗？” 乔琛扣上了最后一枚扣子，把他的尾巴球塞在了内裤里，与暮星回拉开了一段距离，双手交叉坐在床上，尝试与他交谈。 “我，乔琛。”乔琛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暮、暮星回。”暮星回有些磕巴的说道。 “暮星回，好名字。” 乔琛如他所愿唤了他的名字，只不过比他想象中语气要冷冽许多。他眸子黯然，目光又厉又细，像是透过他而窥探些什么。 这么好的名字，可不像是取给宠物兔子的。 暮星回歪着脑袋无辜的眨眨眼睛，一副天真无害的蠢样。 乔琛恢复往常的温柔，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傻傻的，手感倒是不错。 暮星回神色窘迫，不舒服的扭动着身子。 “怎么了？乔琛问。 “闷。” 他捂住屁股，尾巴被挤在内裤里，被塞得鼓鼓囊囊。 乔琛噗嗤笑出了声，虽然他拥有十六七岁少年的外表，但心智更接近幼童。乔琛抽出他的尾巴，安抚性的摸摸他的脑袋。 妖精的身体构造与人类不同，只能暂时在裤子上剪个洞，暮星回的生活用品得去妖精购物中心买，乔琛请了一天假，带这个祖宗去“进货”。 妖精购物中心专门为长期生活在人间的妖精而建造。 有些妖精诞生在人间，多数为毫无攻击力的植物、小型动物，它们有的与人类产生感情被合法收养，有的被专门的机构监护，而达到c级的妖具有一定的攻击力，这些具备攻击力的妖，要么被高层管理人员收编，服务于人类，要么被遣送至妖界。 首次光临人间妖精购物中心的暮星回很是震撼，耳朵尖兴奋的高高翘起。 在他的记忆里，人类圈养的妖四肢要铐上枷锁，嘴里套上防咬器，只能跪行，而如今，妖精被人类抱在怀里，被打扮的漂漂亮亮，衣服甚至比主人的还要精致。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类没分寸的掐他的脸颊，撸他的耳朵，暮星回抿紧唇，一动不动，他的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灵识正在拼接，法力在重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直到一双纤纤细手突然捧住了他的脸，紧接着女人的双唇贴在了婴儿肥的脸蛋上，留下了一个鲜红性感的唇印。 暮星回呆如木鸡，耳朵上柔顺的绒毛竖了起来，脸色逐渐阴沉。 乔琛听到这边的动静，探过头来，说话的人是个清秀高挑的姑娘，留了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眉宇间有一股英气，而行为与样貌极其不符。 “宋晴，你不去跟男人约会跑到这里做什么？” 女孩按捺不住激动自己的心情打开手机翻出相机，兴奋的跺着小碎步，夹着声音道：“好可爱的宝宝！” 在乔琛记忆中，宋晴是典型的白富美，性格活泼又是舞蹈专业，从小到大从不缺追求者不断，也如大部分女孩一样，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暮星回性格温顺，但在受惊应激下同样会展现攻击性。 暮星回依旧板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小兔子虽然看上去身板纤细，但力气大的惊人，给成年男子来上一脚都并非能受得住，可况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乔琛为给暮星回添置衣物花掉了不少工资，可不想再添个医药费，他站在一人一妖之间，魁梧的身躯把身后的妖遮得严严实实。 呆如木桩的妖精睫毛微微颤动，他确实受了惊吓，全身都在紧绷，心脏砰砰直跳，他感觉到有一股清流涌向身体深处，仿佛冰山消融，解开了禁锢灵魂的锁链。 他揉揉眉心，昏昏沉沉的脑袋清晰了很多，五官也比刚才变得灵敏。他鼻尖颤颤，察觉到了肮脏浑浊的气息，这股气息并非突如其来，而是在这层楼徘徊已久。 他环顾四周，全神贯注，偏蓝色的双瞳散发出淡淡的微光，最终目光落到落地窗前，一个手提挎包头戴兜帽身形男性的人身之上。 “闭嘴。”暮星回冷不丁的道，声音冷冽又陌生，让原本闲谈的两人纷纷闭了嘴。 宋晴打了个冷战，搓了搓胳膊，道；“怎么感觉天气突然变凉了。” 乔琛收起脸上的笑容，温度确实突然降低了好几度，并且是瞬时降低，不仅如此，周围磁场都在变化，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 这种场景他经历过无数次，妖通常会隐藏自己的气息，隐藏于人群之中，待到合适时机，妖气如爆发般猛增，随即向人群发动袭击。 他手下意识摸向空空如也的腰间，才想起来今天休假，他并未携带武器。 乔琛暗骂一声，将脸色惨白的宋晴拉到身后，宋晴如同一个烂布娃娃双眼木纳，两腿发软慢悠悠的顺着身后柜台滑到在地板上。 不止是她，附近的人都有所反应，在强大妖精震慑下，人类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乔琛未被这股力量波及，笔挺如松站着的在原地。 他看向身前站定的兔妖，有一瞬间的错愕，暮星回像是换了一个人，眼波无澜，不悲不喜，他长身玉立的站在这里，疏离又陌生，搭配上他的一头白发，显得格外清冷绝尘。 除了他与暮星回外，他察觉到柜台昏暗的阴影里藏着一个佝偻着腰的兜帽男，他的胳膊被渗出的血迹染红，正恶狠狠地瞪着乔琛所在的反向。 他兜帽下是一双通红的眼睛，露出的半张脸长满了白毛，正对上了几日前实验基地逃走的那只白毛鼠妖，捕妖队一直在搜寻他的下落，他竟然在闹市区露了头。 暮星回严肃而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盯着兜帽男的伤口，不掺杂一丝感情的说道：“他割下了被安装在体内的跟踪器。” 第3章 半妖 乔琛看暮星回的眼神变得愈加诡异，他怎么知道实验体安装了跟踪器，自己从未说过，思来想去只有手机里队友提了一句——难道在早上为他穿衣时，暮星回偷看了手机。 乔琛呼吸一滞，被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的脊背一凉。 “站住！” 暮星回的声音打断了乔琛的思绪。 鼠妖奔向三楼窗前，扯下背后的包，拉开拉链拿出了一个水桶状的玻璃罐。 乔琛他呼吸一滞，额头渗出细密冷汗，一眼认出那是是实验室异种孢子培养皿，是五年前变异菌群大浪潮留下的东西，一旦吸入人体会在短时间内破坏脑神经，使人类失去人性变成一只发狂的畜生。 当年残留下的孢子一直留在基地冻藏，普通工作者根本接触不到，怎会被一只妖偷了出来? 乔琛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培养皿砸向了窗户，玻璃瞬间粉碎，外面人潮汹涌，正是人流最多的大学城，培养皿穿梭在车流涌动的街道之上，孢子接触阳光进入成熟期，只要玻璃裂开扩散，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一个身影与他擦身而过，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闪现到落地窗前，一跃而下，消失在了乔琛视野中。 “暮星回！”乔琛扯着嗓子喊道，旁边的女生突然尖叫，鼠妖嘶哑咧嘴朝宋晴扑了过来。 乔琛顾不得思考，挡在她身前，在鼠妖接近之际，一个贴地横扫鼠妖双腿，巨大的力量让鼠妖狼狈倒地，一手锁住的脖颈，青筋暴起，巨大的力量遏制其呼吸，鼠妖瞬时失去反抗。 乔琛眼底透着不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神色慌张的望向窗外，那么高的楼，暮星回就这么跳下去了！ 一抹寒光划过天际，空气中的水汽化为冰柱，如触手般牢牢锁住培养皿。 暮星回如一片薄叶停留在半空，轻盈一转翻了个身，脚下空气化为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花，借力腾空，腰肢扭动如同翩翩舞姿，衣袂翻飞间冒出如丝绸柔软的雪花围绕，形成一个保护罩，每枚冰柱精准锁定每一片玻璃渣，直到化为一朵冰雕烟花炸开，以墙壁为支点在十几米的半空定格。他抱住被冰封的培养皿，下一刻，落到了乔琛面前。 乔琛半跪在地，双手压制着鼠妖，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看到暮星回后才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暮星回头次见他如此失态的模样，有些出乎意料，嘴角满意的往上一扬，这一幕全都映入乔琛眼底。 鼠妖被基地人员带走，会直接击毙，宋晴受了惊吓，乔琛给局里的闻洛打去了电话，让他对宋晴进行心理疏导。 最后，乔琛揉了下眉心，望向扯着自己衣角跟在后面的兔妖，他恢复了正常，仿佛方才那个 实验室内，乔琛拿着傅应钟给他的综合评估报告，最后两行加粗的黑色字体格外醒目，检测样本：垂耳兔半妖，妖化阈值：50，冰系，d级，修为以实际年龄为准。 如此，便一切可以说得通了，检测仪目前并未涉及半妖，半妖生来继承妖族血统拥有法力，也是因此，检测仪出现错误数值。 让乔琛心有疑虑的还有一事，在进行全身扫描现场时，从暮星回身上发现了另类妖的气息，最终分析出，正是这股妖气冻结了暮星回部分妖力和灵识，因此身为半妖的暮星回看上去不太聪明。 傅应钟端详兔妖的身体，赞叹道：“真是一件艺术品！虽是半妖，灵脉中却不掺杂一点瑕疵，简直是天地间孕育而生的精灵，妖与人体的完美结合！” 乔琛把心中疑虑按在心底，惬意倚在墙上，看得出傅应钟对暮星回颇感兴趣，人与妖能融合的这么完美的半妖并不常见，不仅没有任何先天疾病，还继承了各自的优点，在目前妖精领域也算个稀罕玩意儿。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傅博士，你莫不是看上他了吧。” “乔队，你花了多少钱，我出双倍转手卖我怎么？”傅应钟开玩笑的试探道。 “你买他做什么，从基地找个实验体，自个儿生个呗。” 乔琛眯起眼睛，自己态度明确，目前为止暮星回并未显露半分危险之处，总的来说算得上乖巧，留在妖精实验基地乃是下下之策。 傅应钟不睬他，暮星回的眼神越发痴迷。 暮星回喉结微动，咽了下口水。叫傅应钟的这个人简直是个疯子，竟然妄想让他成为实验体，他可不想被装上跟踪器活在这不见天日的实验基地里。 他拉住乔琛的衣角矫揉做作的拽了拽，“家！” 乔琛眼睫一颤，一片涟漪触动心底某一寸柔软，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回握住了暮星回的手。 暮星回趁势躲在乔琛身后，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乔队，你为何护他?”傅应钟不解，他印象中的乔琛对妖精可不会慈悲，“你是要留下他？” “按照妖精保护法，无害的d级小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归属，且须双方自愿，就算是你，也得拿着申请书等上级批准。”以乔琛对傅应钟的了解，这人即使对妖的痴迷达到人类巅峰的程度，但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怕极了麻烦，他与乔琛交好，也知乔琛背景，拿定了不会为了只妖与自己产生隔阂。 傅应钟看了看躲在后面偷偷对他哈气的小妖，最终松了口。 走出了实验基地，暮星回被乔琛匆匆拉进车里。 “回家?”暮星回吐字清晰了很多，声音清冽，带有一点点鼻音，与带有婴儿肥的甜美长相不太适配。 “先去民政局妖务登记处，拍个照按个手印你才能合法留在人间。”乔琛声音顿了顿，又道:“以后你就要跟着我，星回，你是怎么想的？” “可以。”暮星回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得罪了妖王，妖界是回不去了，他需要在人间寻个庇护所，对他而言乔琛是个送到嘴边的免费饭票，不要白不要。 暮星回被领到一窗口，喝茶摸鱼的工作人员无精打采的瞟了他一眼，一口热茶喷了出来，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工作人员递来两张纸，念着誓词: “领养人根据领养法则，无论妖精健康或疾病，等级高低，对他负责，尊重他，保护他。 妖需遵循人类秩序，无论主人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年轻或衰老，保护他，忠诚于他。” 乔琛大致扫了一眼，用圆珠笔潇洒的签下了名字,余光瞥见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的小兔子，心虚的别过头去，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罪恶感。 “收好。” 暮星回接过乔琛递来的小红本本，掀开封皮正是两人的照片，他头微微歪向乔琛的肩头，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乔琛表情浮夸露出自己八颗大牙。 他了解了居住人间的这件大事，放松了许多，开心的摇起尾巴，尾巴球像个棉花糖，软绵绵的，摇的身旁的人心痒痒。 乔琛收住龌龊的想法，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把空调调成冷风，暮星回扬起脑袋，风吹到脸上，好舒服。 收音机里播报城市新闻打破了微妙的气氛：“近日，一名少女离奇失踪，失踪当天独自一人出现在城东区某街道，这已经是榆阳市半年来第七名失踪的少女，根据警方调查，七名少女之间无任何交集，已排除是人为作案。” 乔琛眉心微皱，这个案子本是市局在查，几日前捕妖局加入联合调查，至今为有进展。 暮星回手拖住脸颊靠在车窗前，对广播内容提不起兴趣，倒是街道上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消瘦如柴的女孩，个子不高，头发毛躁蓬松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裙，暮星回眯起眼睛，瞳孔散发蓝色的光，看到女孩身上残留着一团人类肉眼不可见的黑气。 乔琛注意到暮星回的异样，察觉到了街道上的女孩,他摇下车窗，拿出惯用的搭讪招式，朝女孩亲昵地打了个招呼，“霖霖，好久不见。” 暮星回望向乔琛谄媚的嘴脸，这家伙怎么谁都认识? 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吓了一跳，捂住了胸口，巴掌大的脸上挤出了个勉强的笑，“乔琛，好巧啊。” 她声音又小又虚，暮星回得竖起耳朵才能听清。 乔琛反而习惯了，“你怎么一个人步行回家，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女孩撩了下鬓角的头发，羞涩的低下了头，她目光扫到副驾驶位置坐着个人，更不好意思了。 乔琛把车窗摇到底，让女孩看清，“别怕，这是我收养的妖，不咬人的。” 闻言女孩抬起头，死寂般的灰色眸子里有了些涟漪，忍不住朝暮星回多看了几眼。 暮星回绅士的点了下头，柔声道：“你好，我叫暮星回。” 女孩瞬时涨红了脸，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阮霖。” 暮星回不舒服的皱皱鼻子，阮霖身上的黑气带有浓郁的占有意味，她不知被什么东西做了标记。 这种手段是妖精暗示猎物的归属，让敏感的小妖避之若浼，就连暮星回都产生了不适感。 第4章 少女 女孩对长着兔耳朵的白发少年很有好感，为了多看几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呼一口气，拉开车门坐在了后面。 暮星回靠在座椅上，从后视镜观察女孩，她肩膀绷紧，有些拘束的双腿紧闭，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扣背包上玩偶挂件的眼睛。 “玩偶真可爱，哪里买的？”暮星回尝试与她搭话。 “是朋友送我的，你如果喜欢，我可以问问她。”阮霖说话慢声细语的，小心翼翼，唯恐冒犯了谁。 玩偶确实可爱，黑色毛绒绒的猫咪，头大身子小，一双水晶材质的大眼睛十分清透，映着暮星回的影子。 “不用了，我只是觉得它跟你很搭。”那团气息正是来自这个玩偶，虽然很微弱，效果却显著，他和这个女孩在狭小的车里待得稍微久了些，身体的不适感越加显著。 “谢谢。”女孩脸颊泛红，又多看了暮星回几眼。 “她的那位朋友你见过。”乔琛不怀好意的挑了挑眉。 “宋晴？”暮星回想起不太美好的回忆，打了个冷战。 宋晴跟阮霖就像镜子的两面，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内敛害羞，就连打扮也是完全相反的风格，这两位能成为好朋友倒是挺有意思。 自从妖精购物中心分开后，他们还没收到宋晴的消息，乔琛问：“宋晴这丫头怎么样了？上午在妖精购物中心发生了妖精袭击事件，她被吓得差点尿裤子。” 暮星回扶额，乔琛这家伙又在胡说了。 “本来我打算提前回出租房陪她的，可她被男朋友接去约会了，估计要等明天才会回来了。”阮霖捏了捏手中玩偶的脸颊，情绪有点低落。 “少女失踪案真凶还未找到，女孩子格外要注意安全，你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可不行，不如，今晚住在我的公寓里。”乔琛道。 暮星回也正有此意，盯上她的脏东西不知何时行动，与其嘱咐，不如找借口把女孩暂时留在身边看护，以免她独自一人发生意外。 女孩涨红了脸，意料之中的拒绝了。 暮星回早已料到，这么内敛的姑娘，乘坐男人的车都别别扭扭好一阵，想让她住男人家里更是难上加难。 暮星回给乔琛使眼色，乔琛会意，撇嘴一笑，捏着嗓子哭腔道： “霖霖，咱们几人从小一同长大，怎么关系还越来越疏远了，你是怕闲人说些什么，还是怕我欺负你？” “不是。”女孩想解释，却害臊的说不出口，着急的红了眼眶。 乔琛早拿捏了她的讨好型人格，再逼几句，就会妥协了。 暮星回趁机扭过头来，向女孩露出一个标准微笑，果真女孩放弃了反抗，被他们糊弄走了。 夜晚，暮星回盘坐在床上，原本为他准备的房间留给了女孩，幸好他认床，已经对乔琛的床划分为自己的领地，睡过一次后再躺上来就会感觉很安心。 乔琛刚洗完澡，擦拭湿发，结实的肌肉线条是锻炼过的痕迹，背上还有几道伤疤。 暮星回面上神态自若，后面的尾巴却不受控制的摇摆。 他不喜欢自己这样，刻在他基因里的天性，会使小妖精不受控制想讨好主人。 “霖霖好像挺喜欢你的，吃饭时一直在偷瞄你。”乔琛转过身来，一脸坏笑。 这件事从暮星回与她对视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少女的心动是藏不住的，他倒是不以为然，对于妖精，人类的喜爱是最廉价，最虚伪的。 “吃醋了？”暮星回双手交叉在胸前，往后一仰，倒在了软噗噗的被褥上，饶有兴趣的观察男人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我吃谁的醋？”乔琛闻言一笑，把浴巾丢在沙发上，大咧咧的坐下，床上瞬间凹了下去。 “这对闺蜜与我一同长大，关系好到玩过家家她俩一个当爹一个当妈，分我一个儿子的角色，只不过后来见面次少了，尤其是阮霖，性格不知怎的，变得越来越孤僻。” “越是孤僻阴郁的人，越是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呢。” 暮星回语调悠闲、漫不经心。 对他来讲，别人的生死存亡与他一只妖毫无关系，他也并非是多管闲事的，况且妖吃人本是天经地义。 只不过这个人偏偏是乔琛的朋友，还是这么要好的朋友，据他了解，人类看不透生死，麻烦得很，身边一个人死了，会伤心郁闷很久，他可不想安慰一个体型比自己大一倍的男人。 “我知道她沾染了妖气。”乔琛道。 这倒是出乎暮星回意料，据他观察，男人的检测手环今日没有任何反应，“你怎么知道的？” “妖精散发的气是有颜色的。” 乔琛指了指自己的妖精，“我能看得见。” “我们称之为妖气，大部分人类是察觉不到妖气的存在的，只有一少部分人，可以通过第六感或是闻到特殊的气味发现它的存在，而更少的人可以直接通过肉眼看到。” 乔琛拍拍胸脯，“实不相瞒，我就是那万里挑一的天才。” 仔细想想，自己还是太小看人类了，动植物在不断进化，妖魔鬼怪横行，人类又为何不能进化。暮星回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太久没来人间，与这里已经脱节了，无论是人类的科技还是思想，甚至是人类本身，都与他记忆中有所不同了。 “所以，你同我一样，看到了玩偶上很淡的黑气？” “嗯，很淡。”乔琛正经起来，“不易察觉，像是不经意接触时剐蹭上的，但依附性很强，气体是淡淡的黑色，是任务中最常见的妖气颜色，据我推测，恐怕是有脏东西跟上她了。” “妖精留下的气是有颜色的。”暮星回挺起身凑近了些，手攥着枕头的两个边角，下巴闲散的抵在枕头上，“那我是什么颜色？” 乔琛宕机了好半晌，才开口，“蓝色，很浅的蓝，清澈冰透，没有一丝瑕疵，跟你很搭。” 在暮星回幻化出冰晶抱住培养皿时，他便看到了这种颜色，人类通过妖气的浑浊程度可以判断这只妖害了多少生灵，是善还是恶。 他却以为，这是属于灵魂的颜色。 “是么。”暮星回没太多的回应，这好像对他来讲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正是因为暮星回身上气息干净，他才敢把这只妖精留在身边，不过有一事他倒好奇，“从矫揉造作惹人怜，到风度翩翩吊小姑娘胃口，你身上这勾人的本领倒是厉害。” 暮星回打了个哈欠，睡眼婆娑，拖着长长的腔调，：“勾引乃是妖精的入门本领，不然怎么在人间混，我更厉害的你还不知道呢。” 乔琛嗤笑了下，这副清纯的面孔偏偏张了双含情的眼睛，生人勿近的冷冽嗓音搭配不停摇摆的毛球尾巴，确实是勾人的好手。 暮星回在床上打了滚，头埋进被褥里，不一会儿发出了打鼾声。 房间空气静谧，独居惯了，枕边忽然多出的妖精还是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乔琛熄灭了灯，给小兔子掖好被子。 小兔子的鼻尖一直是湿润润的，冷白皮的肌肤除了眼尾也只剩鼻尖有点粉色，像清晨被露珠打湿的樱桃。 乔琛侧躺而睡，睡醒早就换了个姿势，胸口重得喘不过气来，他迷迷糊糊的掀开眼皮，胸口上一个雪白的脑袋。 小兔子睡得正酣，大半个身子趴在他的胸上，一手搭在他腰间，微张着嘴，一双兔牙留在了外面。 乔琛毫不留情将他推了下去，暮星回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翻了个身，一双粉白的腿搭在被子上，哼哼唧唧了几句继续睡去。 乔琛揉揉太阳穴，这一夜都没睡好，他第六感比常人强得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后脑勺，乔琛还以为死兔子在盘算怎么谋害他，结果熬了半宿，暮星回含含糊糊的唤了几声男人的名字，挪了过来，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小小的脑容量天天在盘算什么？ 男人暗自吐槽了声，蹑手蹑脚下了床。 他将阮霖送去了学校，学校那么多双眼睛在，通常妖精不会贸然行动，以防万一，乔琛在玩偶上安装了迷你跟踪器，阮霖生活简单，学校公寓两点一线，一旦发生不测，乔琛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回到别墅，他的余光扫过门口的快递柜，里多了个纸盒，他不记得自己网购，莫非是暮星回又偷拿了他的手机。 他随手拿进了屋，看到暮星回站在二楼玄关处，面对着全身镜，头发乱糟糟的，穿着宽松乳黄条纹睡衣。 听到动静暮星回慢悠悠的转过身来，乔琛这才看见在暮星回身旁的镜子上，被涂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鬼画符。 “这是谁干的！” 乔琛走向前，目光下移，暮星回手指干净，穿着棉拖，刚睡醒的样子，不像是他。用指腹轻抹了下，红色的颜料是固体膏状，不是正红，而是偏暗的豆沙红，很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他在镜子前看了好一阵他才看清，这哪是什么鬼画符，而是在镜面上歪歪扭扭重复写了好几遍的字: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乔琛头皮发麻，他首先想到的是，盯上阮霖的那个家伙在他不在的期间找上门来了。 “你手里是什么?”暮星回问。 乔琛心里涌上一股不想的预感，他快速拆开快递盒，里面是一支没有包装的口红。 扭开盖子，果然如他所料，是用过的半截。 “胭脂？”暮星回不认得口红，也猜出个七七八八，怎么看都像是姑娘的东西，他首先联想到了阮霖。 “不会是她。”乔琛了解阮霖，“霖霖没有化妆的习惯，今早她一直在问眼皮底下，就算快递是她偷放的，她也无法做到在我毫无察觉下偷画镜子。是我送阮霖去学校你还在睡觉时，那东西溜进了公寓。” 乔琛拿出手机，打开导航，输入快递盒上的发货地址，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了几行字——美树湾公园。 美树湾公园处于城东区，被一群老居士小区包围，那里设备落后，环境也是一般，平常除了遛狗的大爷大牌的大娘也没什么人去。 乔琛将地址发给了闻洛，衣角被人在下面被人拽了拽，暮星回贴了过来，眼珠在眼眶里来回转，目光扫过别墅的各个阴暗处，“你说，那东西会不会还藏在公寓里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