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摆烂振兴宗门》 第1章 死亡重生 玄虚山下。 左虞看向周围的八棱响尾蛇,漆黑的身体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紫斑,蠕动时像中毒时向上蔓延的毒痕,极具危险和攻击性。 她看着弟子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看着因为灵力波动而逐渐黯淡的天空,默默吐出口浊气,宛如近些天来操劳的一切都从胸腔中散开。 作为玄虚山的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师尊,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这些修仙界未来的花朵,虽然已经快被他们自己滋生的莫名其妙的肥料撑死了。 “嘶!” 左虞侧身一躲,青衣翩飞,堪堪避开了八棱响尾蛇的扑咬,她已经身边设下了五谷轮回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它的攻击,但是分了一半给徒弟们确保他们快速离开,已经开始力不从心。 八棱的是响尾蛇类三大毒蛇之一,猎食时会喷洒致命的毒液将人腐蚀,她和徒弟们刚除妖回山就遇到这一遭,本来就因为那些妖扰得心烦意乱,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她只能留下来断后。 “师尊!等我们搬救兵回来!!!” 左虞抵御八棱的间隙,听见远方的弟子扯着沙哑的嗓子嘶吼,伴随着飒飒的风声,将情绪揉碎在天地间。 她疲于应对毒蛇,此刻也没空分辨这弟子的声音到底属于谁,只是混着八棱逼近时穿梭在土地上的摩擦声,双手结印交叉抵在身前,神经极度紧绷。 八棱是群居的妖兽,往往一只便会引来无数条,尤其是遇见左虞这种落单的修仙者,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灵力,无疑会增大突险的难度。 “咯吱。” 左虞心下一颤,右眼皮像着了火一般跳个不停,她侧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不由暗骂两声: 阵法角落出现明显的裂缝,要被这群妖兽破了! 左虞强行稳定心神,她已经将身上所有的保命法器都分发给弟子确保他们顺利逃离,现在身上除了一个效果减半的五谷轮回阵,几乎是无能为力。 她的修为是元婴期大圆满,但面对成群结队的初期八棱,一旦出阵,就是必死无疑。 还能怎么办? 她问自己。 这阵法根本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候这群八棱一举攻入,不到半秒钟她就会被它们的毒液腐蚀殆尽。 可若是出去…… 【警告,警告,您已严重触犯摆烂法则,现有格值已降至百分之一,请立刻停止挣扎,平静地接受死亡,否则将直接抹杀!】 【警告,警告…………】 什么破烂摆烂法则,谁稀罕你啊? 左虞直接无视脑内系统宛如鬼叫一般的机械警告声,左掌缓缓蓄力,在轮回阵破裂的角落凿出一个极其狭小的洞口。 那些八棱虽然实力强悍,但肌肉发达头脑简单,会忽略已经被攻破的阵法角落,转而集中攻击其他角落。 这里,就是她的转机。 如果反应足够快,便能在八棱反应过来之前从洞口破开强行出去,顺便点把灵火烧光这些令人呕的东西,她主修雷系,手上的灵火虽然比不上火系的那些三昧真火,但火雷不分家,总归会起点作用。 雷系赋予了她极快的移动速度和强大的爆发力,但这两者鲜能同时发挥作用,左虞右手五指微微蜷缩,指尖闪烁着流淌的电流,时不时发出“兹拉”的声音,要放在宗门里,那就是令弟子瑟瑟发抖的惩戒工具。 左虞已经顾不上成功的概率了,横竖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冲冲这万分之一的概率。 一条游离在大部队之外八棱在土地上蠕动着细长的身躯,金色的眼睛眯起,偶尔张大与体型极其不符的血盆大口,仿佛农民巡视着自己的庄稼,慵懒地注视着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只有一只。 左虞手心冒汗,长发濡湿在脖颈上,整个人像极了离弦的箭,呼之欲出。 三,二,一。 她驱动灵力,身形幻化成极细的电流,整个人旋转着接近光速,宛如天降雷劫,直冲洞口而去。 噗通一声,左虞恢复原身翻倒在地上,手掌触着地面摩擦出火星减速,雷火波及处皆是一片焦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到八棱。 成功一半了。 那些八棱这才反应过来到手的猎物已经快溜了,它们愤怒地嘶吼着,仿佛黑潮一般涌动着冲向她,甚至忘记了身上波及的灵火。 左虞冷笑,这些小畜生还是低估了她的速度,拉开半米远就足够她逃跑了,她刚想抬掌跑路,忽感脚踝一阵刺痛,垂眸望去,却是那一只八棱不知何时预判了她的位置,一口毒液直接喷洒在她的脚上。 左虞一记手刀劈去,掌刃夹杂着汹涌的灵力冲向那条八棱,可却因剧痛导致灵力劈歪,被它钻了空子,一个猛扎爬到了她的脖子上,一口咬下。 喷洒的毒液会腐蚀肌肤,而八棱注入体内的毒素会瞬间致死。 左虞纵使再快也来不及跑了,在意识逐渐消散之际,她只得死死握住在啃食的八棱,另只手汇聚着堪称强悍的灵力,形成一个亮眼的圆球。 而灵力的诱惑驱使更多八棱前来啃食,一时间左虞身上爬满了那些乌漆嘛黑的蛇,啃食速度过快,甚至已经露出了白骨。 “一群小畜生......”她含糊不清地吐着词,强行撑着最后一点岌岌可危的意识,“都给我去死!” 话音刚落,她手掌上的圆球猝然爆炸,仿佛光圈一般将所有八棱都困在里面,天上发出轰隆的雷电声,乌云从四面八方靠拢,一道道雷劫从天而降,劈向了光圈。 等到宗门的尊者们赶到时,方圆十里只剩下焦土,成堆的焦尸八棱,而它们之下,盘踞着一具白骨。 玄虚山七长老,左虞,与妖兽八棱响尾蛇战斗时,为保护弟子,不幸牺牲。 【滴————抹杀完成。】 【警告,警告,系统错误,宿主左虞,即刻重生,滴————】 左虞悠悠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系统空间。 浑身被啃食的涩感还在,她不由打了个哆嗦,揉搓着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冲着不知身在何处的系统里喊道: “不是哥们儿,你好歹让我死个明白啊,怎么那条八棱就莫名其妙钻到身后了?” 系统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宿主左虞,您已违反摆烂法则,被抹杀是理所当然,无需理由。” 左虞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勾着自己的碎发,表情变幻莫测: “上辈子是社畜,这辈子突然要摆烂,太为难人了吗这不是。” 左虞上辈子是一代总监,虽然是个白领,但每天依旧忙前忙后不输普通社畜,属于高级社畜,不仅要自己内卷,还要接受上级的命令督促手下人内卷,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饱受人诟病。 那次意外出了车祸身亡,睁眼时就身处系统空间,看见眼前摆着一行字: 【恭喜你获得重生资格,请快速绑定系统,避免资格失效】 左虞想着,上辈子是个社畜,这辈子总不能再被奴役了吧,便随心选了个摆烂系统。 谁知天算不如人算,或者更具体一点来说,就是天算不如系统算,她刚点击摆烂系统,系统界面就像错乱了一样频繁发送乱码,深红色代码几乎要将界面占满,活像被病毒入侵。 这么倒霉,刚进来就被入侵了? 她尝试着触摸一下腾空的面板,指纹接触到的一刹那,像是点到了什么按钮,原本如同洪水涌上来的乱码诡异地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蓝色的正常面板,上面浮现了一行明了的字体: 【恭喜宿主签订摆烂系统,请宿主严格遵守系统颁布的法则,否则会触发系统处罚】 当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这句“系统处罚”的深层含义,直到她经历了这次死亡。 左虞张开双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在“地上”,大刺刺地舒展着四肢,像一只被捞上岸的章鱼。 “那现在该怎么办?” 系统似乎沉默了几秒,接而机械音缓慢沉稳地响起: 【宿主左虞请做好准备,地点:玄虚山,身份:玄虚山七长老】 等等怎么重新来过了? 身下的“地面”像是大型商场外面巨型屏幕,轮回播放着倏然闪过的画面,左虞侧头瞥向看去,却见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直至回归穿越初始。 【系统倒计时,三,二,一】 【恭喜宿主左虞,重生完毕】 【材料消耗,九尾】 ...... ...... ...... ...... 玄虚山七长老,左虞,与异化妖兽梅花鹿战斗时,为保护弟子,不幸牺牲。 玄虚山七长老,左虞,下山除妖时受魔兽埋伏,不幸牺牲。 玄虚山七长老,左虞,不幸喝下奸细投毒的茶饮,意外身亡。 玄虚山七长老,左虞...... ...... 【恭喜宿主左虞,重生完毕】 【材料消耗,九尾】 【恭喜宿主左虞,重生完毕】 【材料消耗,九尾】 ...... ...... ...... ...... ...... 【恭喜宿主......】 “停停停,打住打住,”左虞精疲力尽地盘腿坐着,眼里尽是一眼无尽的迷惘和绝望,“你坑我呢?” 她已经死了六次了,次次死法不尽相同,被妖兽打死,被药毒死等等等,可以说是身经百战,每次死亡都是莫名其妙,明明已经找到胜利的曙光了,不知为何又突然丧命于此。 就像刚才那次,明明她亲爱的小徒弟已经带了救兵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她还是死了。 “我不干了。”左虞闭眼低头,恨不得像鸵鸟一般将脑袋埋在地下,“你要不直接毁灭吧。” 她只是一届倒霉的高级社畜,虽说抗压能力比一般人高了不少,但也没强大到经历反复无常的死亡,照这个节奏下去,她迟早会疯的。 谁知系统破天荒地安慰起来人了: 【宿主左虞,请不必灰心】 左虞蒙住头,整个人灰蒙蒙的,像是蒙上灰的珍珠,被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没有心了。” 系统面对这种人类的专属黑色幽默,照常沉默了两秒,语气依旧平静沉稳,仿佛在说什么极其平常的事情: 【恭喜宿主左虞达成成就——连续死亡,消极待机】 【成就奖励:摆烂格值降低,恭喜宿主】 左虞:? 第2章 山下焦尸 系统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疑惑,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恭喜宿主左虞获得成就奖励——摆烂等级降低】 【请宿主左虞充分利用好此次机会,严格遵守系统法则,否则将被系统再次抹杀,请您谨言慎行】 没等左虞来得及问它为什么,系统空间瞬间被滔天的海蓝色波涛覆盖,她下意识举起手臂护住脸颊,熟悉的身魂分离感再次涌上胸口,感觉整个人都悬浮起来,缓缓飘向一个经历过六次的地方。 【宿主左虞请做好准备,地点:玄虚山,身份:玄虚山七长老】 【系统倒计时,三,二,一】 【恭喜宿主左虞,重生完毕】 【消耗材料:九尾】 ...... ...... “师尊,师尊,天要晒屁股了师尊......” 太耳熟了这个声音,是她亲爱的闭门弟子,人见人爱的花仙子库邬,她正凑到自家师尊装睡的脸前,非常认真地提供叫醒服务。 但是她师尊此刻并不想起床。 左虞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库邬,装成没睡醒说梦话: “怎么还不睡觉啊你们,这都几点了......” 库邬抬头看向外面高悬的太阳,明媚的脸上险些被阳光晒出裂痕。 “师尊,别装睡了,弟子知道你醒了。” 她头上带了朵妖兽晶石打磨的小花,头凑来凑去的间隙,将光反射到左虞的侧着的一只眼睛上,差点刺得此人装睡失败。 不过好在库邬知道师尊交给她的一个道理,见左虞依旧没有想要起来的迹象,便叹了口气,看上去颇有几分沧桑的模样: “师尊你说过,敲一扇一直不对你开的门是不礼貌的,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说完她就贴心地给师尊盖好了刚才翻身时掉落的被子,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走了。 要是按照以往,这时候左虞应该揪住被子在库邬走后笑得前仰后合,但她这次并没有,而是陷入了人某种沉思,忽感背后凉飕飕的,像是被什么人长久地注视着。 她记得每次重生后都是这样的场景,都说蝴蝶效应,但情景都大差不差没有区别,像是在系统设定的范围之内,偏差过大就会直接修改或抹杀,但这次重生跟以往不同,摆烂等级降低,也就是说,她死亡的可能性降低了一部分,但具体是哪一部分,她并不清楚。 正想着,系统突然蹦了出来,蓝屏华丽丽地出现在她面前,耳边响起了它亘古不变,例行公事般的冷漠声音: 【任务发布,总目标:摆烂格值降至百分之二十五】 【现有格值:一百】 左虞此前对系统的这些一向遵循视而不见,逐而见之的道理,在经历过此前六次的死亡后,逐渐摸索到一些门道。 比如这个摆烂格值,跟摆烂程度成反比,和摆烂等级挂钩,系统存在自己的一套计算法则,这个要想知道估计不太可能,但她能猜到摆烂跟哪些事情有关。 她所处的这个修仙大陆是在普通不过的地方,修仙等级划分是最基础的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合道,大乘,最后是渡劫,而她身处的门派是大陆里四大门派里最名不见经传的玄虚山。 而她本人是玄虚山里最不出名的咸鱼七长老。 然而在这样的现有摆烂加成下,她的摆烂格值竟然高达一百。 不过系统这么算自然是有它的道理,当年左虞第一次穿进来,早辰六点就被库邬哐哐喊醒,而后坐镇大厅给弟子们发布任务同甘共苦,要是哪天她不说话,弟子们就会自行做任务,简直是自律到了极点。 后来随着她的不断努力,起床的时辰点逐渐降低,不过仅限于她一人,不然也不会太阳晒屁股了她才被库邬叫醒。 跟摆烂相关的事,无疑就是练功那些,根据她的观察,这个玄虚山虽然位居四大门派之末,但是内卷程度简直位于之首,而且近些年来还有不断深化的趋向。 而且玄虚山的弟子们尽管每天起早贪黑极度努力,但到了一年一度的灵山大赛,很多人第一场就会被淘汰,进而导致内心自我怀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努力,进而对自己反复鞭尸,心理承受能力逐渐下降 ,渴望成功,难以承受失败。 这样的恶性循环下,玄虚山甚至连四大门派的面版都要被剥夺殆尽。 刚开始左虞以为系统的目的就是让她停止摆烂振兴宗门,但是在她大力推行一系列改革之后,却因为摆烂格值的升高而被抹杀。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改革? 系统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些问题已经贯穿了六次轮回,但是依旧没有解决的方案,甚至没有系统的正面回答。 正想到这里,系统冒了出来: 【宿主左虞,恭喜触发成就:无所事事】 【恭喜宿主左虞获得奖励:功法加持,元婴七阶】 不是哥们你? 左虞第一次触发这个东西,有些好奇,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已经死了有六次了,这次好不容易看到一丝能活下去的曙光,绝对不能将其白白丢掉。 “你这是什么意思?”鉴于前几世对系统保持忽略的态度,左虞此次决定大力发展系统的作用,能从它嘴里套出多少就是多少。 【宿主左虞,你想问什么?】 系统貌似知道她有问题,很客气地问。 不知是因为摆烂等级降低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左虞总觉得这位的语气有了分毫的变化,好像不那么冰冷机械了。 根据以往看过的小说,左虞只能猜测这位人工智障同志会不会是因为自家宿主终于触发关键词,喜极而泣从而觉醒了感情功能。 “我想知道摆烂的划定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范围很广,可以涵盖很多,比如功能性奖励,触发成就,甚至是等级降低,这些东西左虞一概不知,系统说哪个都会启发她,让她联想到琐碎的细节,进而自动发散。 可以这么说,但凡系统没说不,就已经踏进了她的小陷阱。 但很遗憾,系统似乎有点情感,但并不多。 【宿主左虞,请认真遵循法则,保持摆烂,振兴宗门,无需发问奇怪的问题,系统不会做出相应的回复】 没劲。 系统不说话,她也没办法,只得在床上坐起身,手掌翩飞,感受着姗姗来迟的功法加持,新晋的功法会在掌心形成一个银色的闪电,与她雷系修行相称,就像是纹身一般。 她抬眸看向窗户,纸糊的门窗依旧抵挡不了炎炎烈日,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像是在做汗蒸。若是放在现代,这时候她应该苦哈哈地在凉爽的办公室当社畜,而不是顶着烈阳与弟子同甘共苦。 不过谁让她还是长老呢。 左虞伸了个懒腰,随意般揉揉眼睛,下地洗漱盘发换衣,便打算出门见一下勤恳的弟子们。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大训练场上勤奋刻苦地做一些无用功了。 她踏着悠悠然的步子,来到了大操场。 接近午时的阳光炎热,像玄虚山那样靠近天边的的地方,大中午的像是有火在烤山一般,就连最凉快的冰湖也要排队等。 玄虚山的逐渐的落寞不仅在于弟子的疯狂内卷,还有核心长老的叛逃核心资源心法的缺失,诸多局面导致现在的模样。 还是有点倒霉因素在的。 大操场上有人在挥汗如雨地锻炼身体素质,有人在静坐试图以静制动心静自然凉,也有人互相对打锻炼反应能力...... 好生一副酣畅淋漓的场面,若不是见多了,恐怕自己也要被激起斗志了。 左虞清清嗓子,反掌施法瞬移到高处,看着脚下的众生,朗声道: “各位安静一下。” 声音通过灵力扩音无限放大,像涟漪那样扩散,能让所有人都清楚地听见,他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仰头看向他们师尊,脸上流下的汗差点流到眼睛里,又不敢擦汗,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左虞默默看了一会儿,最后再次反掌回到地面。 善待弟子,善待弟子,善待弟子。 她心中默念三遍,接而开口道: “今天休练。” 此言一出,众人皱起了眉,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脸色各异。 库邬满头大汗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操着嗓子冲左虞喊道:“师尊,弟子们一直在努力修炼啊!” 左虞:...... ...... “本尊是说,今天修炼暂停。” 她压下胸口漫上来的气,心平气和道。 谁知此言一出,人群的一轮不减反增,一群人顶着通红的脸像极了猴屁股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说一些有损师德的话。 都是从学畜过来的,这点道理她懂。 “师尊,”一人站了出来,严肃道,“没多久就要到灵山大赛了,现在不努力,以后会被其他宗派的人比下去的。” “是啊师尊,不修炼怎么比得过其他宗门的?” “师尊你也太不努力了!” “师尊你应该和我们一起修炼啊!” ...... ...... 要按照其他长老那些性子,弟子这么自作主张胡言乱语,就应该甩手不干了,但左虞毕竟是左虞,咸鱼毕竟是咸鱼,别人不做的她就要做,别人不敢摆的烂,她就要摆。 “肃静!” 左虞眉头微拧,垂在身侧的指尖微缩,带动了在天的雷声,轰隆一声炸响,头顶的天雷骤然从天而降,一道凌厉的闪电劈在地上,将面前的地面炸出一个焦黑的洞,完事儿了还会冒黑烟。 “元,元婴七阶......” 弟子张口结舌,寻思着昨天还是元婴五阶的师尊怎么一个晚上突然升到元婴七阶了。 要知道雷系可是最难修的类型啊。 左虞本来是不想跟他们动手的,想着嘴皮子上下碰一下,他们听话就好,可那些孩子实在是太勤奋了,一个个不把她放在眼里。 也有时候休息也是要强制的。 就在她准备宣讲自己的感言时,突然一道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七长老,山下发现玄虚山弟子的焦尸!” 第3章 借刀杀人 人群哗然。 要知道玄虚山虽然已经老态龙钟,但起码现在还没到江郎才尽的时候,现在出现这些东西,无疑是对师门的奇耻大辱。 左虞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 这不是她之前经历过的剧情,难道触发蝴蝶效应了? 左虞一面招来库邬安抚低级弟子,一面道:”库邬赶紧去找二长老出来商量对策,筑基以下弟子静候二长老原地待命,筑基以上的跟本尊下去看看。” 她的下令很明确,心腹弟子叫人她是最放心的,不用担心传错。 分配好任务后,左虞正准备带着弟子下山时,忽然有个人拽住了她的衣角,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弟子,穿着素白的训练服,说话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那个师尊......”小弟子似乎有些羞赧,小脸蛋子涨得通红,缩手缩脚的,葡萄眼睛里全是期待和惶恐,“弟子能跟师尊一起去吗?” 左虞眼下没空跟他说些什么,只是留意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眼角的泪痣后,匆匆点头,便率领一众弟子下了山。 山下是一片焦土。 被烧焦的弟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躺在焦土中心,头部错位,偏向后背,像是被活活扭断了脖子,四肢被不明物体绞死在一起,手脚蜷缩在一根极其粗壮的似是铃木一般的长条,整个人一片焦黑。 左虞心下一颤,想到了第一世凄惨的死状。 她抬手唤出乌木杖钉在地上,双手上下翩飞,合十后又迅速翻背,一个灵巧的转手将双手食指中指相依立于唇前,眼眸微闭,身侧气场逐渐沉重,眉心映出隐约的金色纹纽。 乌木杖感受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在地里挣扎着,仿佛想要飞出来。 左虞微动右手食指,挪动了一丝位置,乌木杖感应到位,立刻在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动,短短数秒之内,就在尸体旁边画出了一圈稀奇古怪的纹咒。 她将食指归位,眉心印记微微放光,乌木杖凌空飞起,稳稳悬于纹咒正上方。 “五谷轮回阵,开!” 左虞厉喝一声,乌木杖黢黑的杖尾冒出十里八荒为之黯然的金光,连接到纹咒处,依次散开 ,形成一丈泛着光的阵法包围圈。 这是五谷轮回阵最大功效的使用现状,或许还能再牛一点,但左虞现在实力没到那份儿上,至于第一世那个倒霉的阵法,她只能说是实力不够加之以其他原因才没能发挥出实效。 “师尊,这是我派的门外弟子,叫做步升。” 在她布完阵法后,有人上前,面色苍白的看着步升的尸体,轻声道。 “详细点说。”左虞眉头没松下来过,她有预感,这具焦尸的出现绝非偶然,眼下灵山大赛将近,如若在这里查不出蛛丝马迹,她只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系统。 借刀杀人。 左虞记得前几世的灵山大赛,赛前她已经做了各种调整,无论是模拟训练还是实战演练,玄虚山的弟子们眼见得都已经能收放自如,可就是到了最后一刻出了链子。 精神紧绷到最后断掉,这无疑是对弟子致命的打击。 左虞不是完美主义者,但是她不想看着弟子精神崩溃。 所以灵山大赛前发生的所有事,她都会逐个查清。 “师尊,此人是两年前通过灵力测试进入玄虚山的弟子,由于是修雷系,所以被分到长老您的名下,这两年来是个非常老实的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学有所成回去报答父老乡亲......” “步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对啊他还给我送过吃的......” “师尊你一点要拿出幕后黑手!” ...... ...... 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并肩作战的伙伴被无辜杀死,抛尸荒野,死不瞑目,不少人眼睛里都泛出了星星点点的泪花。 玄虚山是个人文关怀很浓郁的地方,全大陆的修仙者都知道,这也导致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无情无欲方成大业,整天哭哭滴滴为个人生中的过客真是个蠢货。 这话本来左虞是头号反对对象,但目前看来,她忽然就觉得有些道理了。 她望着晒得黢黑的焦尸,又看向头个发言的,正带动大家渲染哀伤氛围的弟子,手掌心缓缓冒出金色的灵力,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眉心的金色纹纽也暗了下去。 就在左虞想打破氛围时,一道带着微微然颤音的声线打破了看似哀伤的氛围,小弟子睁着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疑惑发问: “这位师兄,请问你是怎么看出他是步升师兄的?” 左虞意外地看了小弟子一眼,眼里流露出赞许。 是个好小子。 那位师兄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边抽泣着一边带着哭腔道:“我和步升是好兄弟,他别说变成焦尸了,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还算有点脑子。 左虞抬眸看了那位不明不白的师兄,似是无意道:“你们关系这么好?” 师兄一把鼻涕一把泪,泪眼汪汪:“是啊师尊,我和步升可是老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这老兄八成是初相识。 这位小师兄谎话都撒到这份儿上了,左虞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人,便将掌心的灵力隐去,来到小弟子身边,低头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小弟子面色通红,忙手忙脚地弯腰作揖:“回禀师尊,弟子姓祝名庄,字入蝶。” “祝庄?”左虞轻声重复,眼尖地发现小孩儿的被叫的时候身体会微微颤抖,眼睛里流露出雀跃,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狗,如果有尾巴,此刻应该会左摇右晃。 左虞下意识顺手摸了摸他的头,捏着他的肩膀将其轻推到身后,来到了阵法面前,仔细端详焦尸。 焦尸被烧得面目全非,至少左虞认不出也不记得名下曾经有个这样的门外弟子。 她凑近些看,焦尸的皮肤焦黑外翻,甚至有几处伤口,不像是被大火焚烧的样子,反倒是有些类似于天雷的瞬劈,强劲的天雷从天而降,率先劈出伤痕,而后牵引全身由外而内的电击。 左虞道:“步升是修什么的?” 没有人回答。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那位师兄,道:“你不是老乡吗,不知道这个吗?” 师兄伸手摸摸鼻子,表情明显有些不太自在:“这不是内门弟子应该收集的东西吗,我怎么会知道?” 左虞刚皱起眉,祝庄便一把拔出腰间的剑指向那人,面色有些难看: “谁叫你这么跟师尊说话的?” 那人见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态度也恶劣起来,直接抓住他的剑锋,冷笑道:“小屁孩尊老爱幼知不知道,拿剑锋指人是不对的哦。” 变脸好说歹说也要像一点吧,你这前一秒还在哭泣后一秒就开始威胁人了,川剧变脸大师吗? 其他弟子也不是傻子,看见此人变脸比狗急跳墙还快,面面相觑起来,有性情中人直接喊道:“黄云师兄,怎么还威胁上了?” 那位叫做黄云的师兄身形一僵,握住祝庄的剑锋的手没动。 左虞垂眸,眼睁睁地看着此人将手越握越紧,眼见得就要渗出鲜血。 绿茶间谍吗,有点意思。 先将自己手弄破在怪罪于祝庄身上吸引火力,最后借口治疗隐身美美逃走,多么完美的计划——可惜左虞已经见过很多遍了,这点小技俩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黄云已经皱起了眉,嘴唇微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尖叫出声 。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祝庄身子猛地向后一退,似乎有人在隔空推他一般,刹那间松开剑柄,睁着一双大眼就要落在地上。 左虞手疾眼快,托住他的肩将其稳住身形,祝庄安稳地倒在了她的怀里,不过面色看上去不太好,轻咳两声,嘴角甚至渗出鲜血,看样子是受了内伤。 他声音微若游丝,却又能让周围的人若有若无地听见:“师尊.......” 三分不甘七分娇,是众人会心疼的类型。 左虞眯起了眼,看向黄云:“你怎么解释?” 黄云掌心甚至已经被划出了淅淅点点的血珠,发挥好的话此刻他应该逃走了,但是祝庄的出现打破了一切,现在掌心的血珠只能作为行凶用力的证明。 打得一手好牌。 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动手,但环视四周,却发现所有弟子都用诡异的眼光看向自己,仿佛已经变成了异类,心下狂跳,瞬间求生欲大于任务,只想活下去,便口不择言道: “弟子,弟子伤心过度,无意伤害师弟,还望,还望师尊见谅。” 左虞没说什么,只是搂着祝庄,伸手灵力唤出,探着他上下的灵脉,确认无误后才松了口气,将此人扶正,淡淡道: “既然如此,便将黄云押入地下训练场训练三天方才出来。” 说着,她便伸手招呼出两个不脸熟的弟子,吩咐他们押送黄云下地。 待这三人走后,祝庄揪着左虞的衣服下摆,脸上的焦急小表情一览无余: “师尊,不要放走他。” 左虞安抚般拍拍他的肩,用传音道:“没关系,回去再说。” 话刚说完,一声气喘吁吁极其嘹亮的“师尊”拉回了她的视线,左虞扭头看去,便看见她的小花仙带着一个身着白大褂的长胡子慈祥老头过来,头上的妖晶花布林布林闪着光,小脸涨得通红: “师尊!你看弟子把谁带来了!” 左虞扯扯嘴角,目光微沉,看向了那位白胡子老头,扬声道: “六长老别来无恙。” 第4章 黄云跑了 来者是玄虚山六长老——权文之。 此人是玄虚山的内卷大师,分派到他手下的弟子无不是叫苦不迭,宗门的内卷局面他就占了绝大部分,左虞眼中的头号敌人。 当年推行摆烂的最大阻力就是他,小老头子好死不死都快飞升了,使劲儿PUA弟子,也不知道早上站着读阵法有什么用,反正就是读,读不死就往死里读。 颇有些回到高考的恐怖。 库邬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至少把人叫过来了,但眼睛一瞟发现自家师尊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因为没叫来二长老,连忙解释道: “师尊,二长老还在闭关,正好遇见六长老,就把他带过来了。” 傻姑娘,这六长老那里是正好啊。 左虞捏捏眉心,扬手做礼:“六长老既然来了,不妨与在下一同观之。” 权文之倒也不谦虚,捋着胡须微笑道:“好啊,也是许久没和七长□□事过了。” 糟老头子话里有话就知道膈应人。 左虞在职场上就受不了这种阴阳怪气还笑眯眯的人,你说不生气吧他又阴阳怪气,你说生气吧他又笑嘻嘻的,叫人下不去手。 她想了一会儿,也漾起笑容,道:“是啊六长老,在下还等着你在天上照应照应在下呢。” 果然,权文之面色一暗,连白胡子似乎都抹上了灰。 解铃还须系铃人,怎么阴阳怪气来就怎么阴阳怪气回去。 不过眼下面前还有一具死不瞑目的焦尸,这俩人再怎么说也不能将私人恩怨摆在人家死伤前面,便互相翻了个白眼,权文之来到焦尸前,透过阵法仔细打量着。 他在揣摩,左虞也不能闲着,便接着问刚才的问题:“黄云是修什么的?” “好像也是雷系吧师尊。”库邬有些不太确定,便翻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左翻又翻,最后确认道,“是的,就是雷系。” “雷系引来天雷焚身?”左虞轻声呢喃。 雷系修行者每次跨阶都会引来天雷渡劫,一般来说就是检验一下你的实力,只要准备充分就不会死的,除非有人在你抗雷的时候蹦出来说要与你决一死战...... 别问左虞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这也不至于烧成一坨焦炭,这些弟子等级那么低,又不是像她这种元婴级别,筑基级别的天雷伤害不至于将人烤焦。 与此同时,权文之道:“七长老,能否让我进去看下?” 左虞右手微动,掌心金印初显:“有你的权限了,可以进去。” 权文之抬手微触阵法,看着手指渗入后方才放心进入,生怕左虞做了什么手脚,看得她心里只翻白眼。 小老头喜欢迫害别人,自己也有一些被害妄想症,老想着自己会不会被鸽了然后被人取代。 权文之进去后并未立即弯下腰触碰,反而在尸体周边徘徊,像是在等在什么东西,看他表情不太对劲,左虞也收起小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掌心金印不变。 权文之修的是风系,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现如今在极其狭窄的阵法内,一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里,当是最容易藏东西的地方。 但左虞提心吊胆了许久,等到的却是他身子一松,浑身放松下来,表情贱贱地捋着胡子,道: “七长老为何如此谨慎啊?” 左虞:? 这糟老头子逗她玩呢? 权文之轻触阵法边缘,巧力将其化解,满是皱纹的脸笑得那叫一个眉清目秀:“七长老何必如此担心呢,不过就是区区一个焦尸,一看便知就是渡劫失败的后果,自己不努力罢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努力不努力? 左虞纵使有再多的修养也要被他气得半死不活,直愣在原地,差点脑袋就要冒烟了,缓过来时还是对上了祝庄的眼睛。 小孩面对焦尸没有一点害怕,甚至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 “师尊,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引来的天雷,加之以他自己渡劫,最后导致的伤亡?” 小孩就是小孩,想法还是太嫩了。 左虞脑袋有点痛,伸手召来库邬,道:“二长老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关?” 库邬道:“回禀师尊,二长老说,今日傍晚时分应该就能出来了。” 左虞抬掌唤出金网圈住焦尸,但又觉得不放心,便随手加了一层禁锢,吩咐弟子们搬走,自己则在后面断后,自顾自地走着。 祝庄跟在她身边。 小孩很安静,不声不响的走在她身边,偶尔踩中了枝桠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还会脸上一红,小声说对不起,然后跟她拉开一点距离,继续悄悄跟上了。 忽然一声猫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左虞顿住步子,眼尖地发现草丛在晃来晃去,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来动去,她指尖微动,一道灵力顺着猫叫的方向飞去,轻柔地将草丛包起,慢慢凝缩,最后手指微抬,将在草丛里的东西隔空拎了出来。 果然是一只小猫。 这只小猫是最常见的橘猫,浑身脏兮兮的,看上去有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肚子瘪瘪的。 “师尊还是把它放下来吧,别脏了您的手。” 祝庄轻声说。 左虞有些意外,还以为他是那种见到蚂蚁都要心疼的小圣男,没想到有时候挺没良心的。 “带回去洗洗不就干净了。”她动用灵力将小猫凑在了眼前,仔细打量着,“看着还挺健康的,就是没饭吃,以后花园里的灵果随它吃就好了。” 祝庄眉毛轻颤,耳朵有些发红,只不过左虞看不见:“师尊真是个热心肠。” “热心肠算不上,”左虞用灵力在橘猫身上裹了一层薄膜,再放入怀中搂着,“这猫好养,要是那些病怏怏的养不熟的,就不一定了。” 祝庄若有所思:“师尊所言极是。” “欸对了,”左虞想起了她还没有过问过此人的身份,“你是哪家名下的小弟子啊,本尊之前怎么没见过?别怕说啊,就算是六长老门下的,本尊也一样把你抢过来。” 她的语气很柔和,听上去像是在聊家常一样,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的情绪,祝庄看着她的眼睛里仿佛有着一汪清泉,波澜不兴。 她好温柔。 她只能对我温柔。 祝庄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遮住脸蹲在地上,想要平复躁动的心,但头顶传来那人的声音: “你怎么了?” 左虞见他莫名其妙蹲在地上,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刚想蹲下来一探究竟,却被此人拦手挡住,轻声道: “弟子,弟子猫毛过敏。” “啊这样啊,难怪你刚才想让本尊把它扔掉呢,”左虞说着离远了一些,关切道,“要不就不养了?” 谁知祝庄连忙摆手:“没事的师尊,弟子的过敏症再吃几天药就好了。” 修真界有治过敏的药吗?她活了六年了怎么不知道。 既然他说了这过敏过几天就好了,左虞也不过多干涉,便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道:“能动吗?要不要本尊送你回去?” 其实她已经猜到这小子回答,但还是想听他自己说。 祝庄一听过敏也没有了,小猫也不管了,脸红也不顾了,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道: “师尊弟子先走一步了!” 左虞看着她渐行渐远的步伐,只觉得心情都愉悦起来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有这么一个好玩的小孩? 不过这小孩看上去像是知道些什么,从之前对黄云的判断,到目前为止有些奇怪的举动,他似乎很迫切地想得到她的关注,但一旦得到关注又感到不知所措。 跟库邬一样可爱。 左虞经历过修真界不少风雨,有一些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比如演技拙劣的黄云,有些人一出场就能感受到明显的敌意,比如权文之,但祝庄这个人很奇怪,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敌意,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讨好,就好象被它的主人刻意隐瞒了一样。 她摸摸怀里的小猫,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思考不过两秒钟,她又撸了把小猫,将它举过头顶,素白的广袖随风而舞,恍惚间仿佛来到了仙境,左虞看着橘猫干巴巴的身体,笑道: “叫你什么好呢?” “喵。” 小猫叫了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像黑葡萄一样,没有恐惧,只有好奇,或许还有其他的感情,但左虞读不出来。 “叫你小橘吧。” 左虞大笔一挥,满意地点点头,打心眼里都是对新名字的喜爱。 此人不会取名字,给库邬的名字已经是她翻阅藏书阁各个角落找到的极品了,至今仍让她感觉自豪。 等等,她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此时系统冒了出来,机械音依旧是带了一丝丝的温感: 【恭喜宿主左虞触发摆烂奖励:被遗忘的焦尸】 【奖励:摆烂格值降低】 【现有格值:九十】 【宿主左虞触发支线任务:谁的身体】 【天雷滚滚,是谁在哀鸣;疤痕累累,是谁在不平?】 【苦难的人啊,何时才能找到归路?】 【请宿主左虞在十日之内查明焦尸案的始末,否则将会增加摆烂格值】 好吧没有温感了,变成出生了。 轮回多次依然被系统奴役,左虞头疼地揉揉脑袋,问道: “我要是发力去查焦尸案的事你不会判我不够摆烂然后加我摆烂格值吧?” 【宿主左虞,这件事需要根据宗门弟子的情况来判定,而不是根据你一个人】 左虞一愣:“那你的奖励......” 她若有所感的抬头,便看见自家弟子站在山头看向自己,库邬在最前面,看上去脸色不怎么好,身边站着捋着大白胡子微笑的权文之。 “师尊......”库邬一个轻功翻身从山头跳到她身边,结结巴巴。 左虞抬眸看向权文之的表情,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跟黄云有关。 果然,库邬哭丧着一张脸,伤心地仿佛她这个师父命丧黄泉了: “师父,黄云跑了!” 第5章 回魂锻尸 她就知道系统准没好事要放,不过这个黄云的逃跑倒也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不然她为什么会挑两个不眼熟的弟子押送她去地下练习场。 要是换两个熟悉的弟子去押送,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比如黄云暴起逃跑把他俩杀了就坏事了。 但换成两个不熟悉的弟子就拥有了诸多可控性。 不过还是存在一定的风险。 左虞冷静道:“那押送他的两名弟子呢?” 库邬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她:“两名弟子......重伤不治......身亡。” 风险发生了。 权文之在高处俯视着她,那表情似乎在嘲讽她的失策,又似乎在悲悯死去的弟子们,但他唇边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不太舒服。 “七长老,这该如何是好?” 他没有下来,便意味着不想掺和,全权责任在左虞身上,遭到处罚的也是她。 左虞深吸一口气,道:“回去再说吧。” 她的确有私心,派不熟悉的弟子去押送黄云也是一场豪赌,她赌这两个人是卧底,会和黄云一起逃跑,但是赌失败了。 怀里的小猫喵了一声,将她拉了出来,顺便在她怀里拱了拱,似乎在畏惧寒冷。 左虞笼起广袖当作被子盖住小橘,垂下眉目看向库邬,淡淡道:“起来吧,此事错在为师,与你们无关。” 天上乌云渐起,缓缓将晨起明媚的天空遮住,若是有人注意看左虞的手掌,便会发现她的掌心在隐隐露出金光,与乌云内若有若无的雷电频率相同。 玄虚山大殿。 大殿中心摆着三具尸体,一具是被烧焦的步升,另外两具是重伤不治的弟子。 左虞已经提前通知库邬去封锁搜查步升的房间,大长老不在,此事事发在她的领地,死的伤的也是她的弟子,她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主位上,权文之坐在下一位侧。 “师尊,搜好了。”库邬带着一众东西进了大殿,一个一个摆在地上,细细数来,“这位步升是两年前才进来的弟子,修雷系,筑基期,父母安在,今日下山是为了偷偷回去看父母。” 左虞抬起眼皮:“就这些?” 库邬刚想说话,身后传来一阵略带稚气的声音: “步升和黄云的确是老乡。” 她怀里的小橘动了一下,似乎被吵到了,不安分地竖起了耳朵。左虞轻轻给它顺毛,似乎有些意外祝庄的线索: “他们是老乡,那为何黄云要逃跑?” 祝庄道:“步升在下山之前曾经和黄云有过交流,弟子怀疑他的偷偷下山是和此人有关,步升这人平日里老老实实,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偷偷下山?” “此言有理。”左虞道。 众人也纷纷侧头窃窃私语暗中称是。 权文之摸着胡须,道:“他的动机是什么?步升不过是一介平凡的修仙弟子,黄云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使得他下山被害?” 祝庄道:“弟子猜测可能并非只是私仇恩怨,或许可以联想到灵山大赛,雷系修仙弟子本就稀少,他是其他门派派过来的卧底也说不定。” 权文之眉毛立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满他的回复:“这步升只是筑基等级,就算他修的是雷系,到了灵山大赛也不会上场。” “不会上场不代表他的实力仅限于此,”祝庄抬眸直视此人,完全不顾及他快黑的脸面,“六长老不是说过步升是被天雷劈死的吗,何时才会引来天雷?” 他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修仙小孩,倒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江湖路人: “按照七长老所说,步升是被渡劫引来的天雷劈死的,这种强度的天雷当是来自于等级大跨阶,然而据库师姐所记录,步升是筑基九阶,若是熬过这次天雷,便会晋升至金丹一阶,金丹一阶的雷系修仙者,不是每个宗门都有的。” 他这句话也在隐射左虞,她也是雷系的,元婴七阶,这种实力在修仙界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在雷系修仙者里已经算得上是顶级的了。 这是为什么她的摆烂格值这么高的原因之一。 祝庄的这段话是在警示权文之,就算和你是玄虚山六长老,也没资格在左虞面前指手画脚。 左虞不会不知道他的用意,她只是不太明白祝庄这么做的意义。 她与此人毫不相识,却没有来蹦出来要陪她下山,现在又跳出来和权文之针锋相对,据理反驳。 就好像他一直就在在自己身边一般。 左虞垂下如观音般端正的眉眼,她一般不喜欢在他们争吵的时候说话,她会思考,但又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思维在发散,有时候还会引来一些奇怪的东西。 手心有东西在颤动,她睁开眯着的眼睛,发现是小橘的软乎乎的小爪子在揉着她的手心,而手心又有金光在隐隐渗出。 刚好权文之将矛头引到了她的头上:“七长老是心虚了吗,为何一言不发?” “本尊心虚什么?”左虞仍旧坐在椅子上,眉眼看上去恹恹的,仿佛没睡醒,“六长老不会怀疑在下和黄云是同伙吧?” 权文之倒也不辩解:“就是怀疑又如何呢?” 左虞懒得跟他多费嘴舌,手指轻弹,一颗金光闪闪的小珠子从掌心凝聚出来,停在两指之间,漫不经心地把玩。 “各位,”她终于将目光从金珠子上挪到地下站着的众弟子,缓声开口,“为师的确在策略方面出现了差错,愿意在事情结束之后去刑法堂领责,但现在并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 她将指尖的金珠子用灵力包裹,悬浮于大厅中央,好让所有人都看得见:“早在黄云被押走之时,为师就在他身上加了追踪咒,只要未曾下雨,就不会被发现。” 这个咒语是她不知道第几次轮回钻研出来的咒法,原理是依据雷电的瞬息万变,只要挨不着水,就会一直隐匿在被咒者的身上,但一旦挨到水就会被被施咒者发现。 水能导电嘛。 用基础的原理烹饪出要命的咒法,这是她穿越到修仙界最喜欢玩的事,也经常会被系统判定成不够摆烂进而收到警告。 权文之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七长老应当早些拿出来,而不是让两位无辜的弟子葬送了性命。” 左虞道:“若是直接放走黄云,你觉得他会不会生疑?” 那人没说话。 她成功堵住了权文之的嘴巴,但此案不是仅靠她一张嘴就能堵住悠悠大众之口,众人不会因为她的计策就会理解,他们只会关心身边死去的伙伴。 那么远的灾难,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权文之的话其实就是弟子们的心声,只不过他敢说,其他人不敢说而已。 左虞探出灵力包裹住地上两位弟子的尸体,泛着微光的灵力薄膜在他们身上映射出金光,她的嘴唇张开又闭合,悄然念着什么咒语。 “师尊,不要......”库邬最先反应过来左虞想做什么,连忙跪在地上求道,“师尊,刚给他们留个全尸吧......他们都是有家的人。” 但是她的师尊并未就此停止。 左虞眼里出现暂时的失神,瞳孔失焦,掌心的金光愈发强劲,直到将两具尸体完全盖住,只剩下刺眼的光芒将二人笼罩。 “回魂锻尸?!” 围观的弟子之间有人惊呼。 连权文之都皱起了眉头,似乎很是意外左虞的举动。 这回魂锻尸是运用强大的灵力强行将已死之人的灵魂拉入□□,短暂地与阳间的人类进行交流,代价除了施法者灵力亏损严重,被施法者的尸体也将化为一滩灰水。 众人都不明白左虞的想法,她既说自己在黄云身上下了追踪咒,便可立刻派弟子下山搜寻,又何苦多此一举将已死之人拉回阳间,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不仅浪费了自己的灵力,死者的亲属也定不会罢休。 然而左虞有自己的考量。 她失焦的双眼逐渐回神,看着刺眼的光芒逐渐淡去,灵力骤然掏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受,四肢百骸都蔓延着密不可分的刺痛感,仿佛有蚂蚁在身上啃咬,眼前骤黑,一瞬间的晃神让她下意识握紧了座椅的把手。 忽然感觉手上多了个什么暖呼呼的东西,左虞缓过神来时,见到了小橘将自己的爪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小东西还怪贴心的。 眼前的眩晕感消失之际,她抬起掌心冒着金光的右手,似乎在推什么东西似的用力向前按压,地上那两具尸体就像是灵魂被推回去了一样逐渐悬浮在半空,被若隐若现的金光笼罩。 那两人一睁眼,就看见对方面若死灰的脸,当即尖叫道: “卧槽——鬼啊————” 若不是有金膜将二人护在半空,左虞都会担心他俩被对方吓得一蹦三尺高最后把自己摔死了。 她催动仅剩的灵力将自己的声音扩大到足以震慑两人的地步: “安静。” 两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立从马住嘴,条件反射似的像下跪拜师尊,却又发现自己被困在半空,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左虞,轻声道: “师尊......” 左虞看着他们两人,声音放缓放柔,轻飘飘地仿佛来自小橘身上地绒毛: “你们有什么相对爹娘说的吗?” 俩人面面相觑,左边的率先反应过来,一拍脑袋: “对啊我们已经死了欸!怎么还能说话?” 右边的一愣一愣的:“师尊你......” 就算左虞不说,他俩看着她苍白的脸也能猜出一二。 回魂锻尸。 左边的激动得拍打着将他包裹住的金膜,几乎要感动的痛哭流涕:“多谢师尊给弟子的半屡生机,弟子别无他求,只求给爹娘带句话。” 左虞道:“哪句?” 这时左边的才有略微的迟疑,但还是不顾一切地说到: “不要让家妹来修仙了,一点都不好玩。” 他的话一说完,周围传来有人的尖叫,左虞表情一僵,那人尸体像是泡沫一般化开,变成金色的泡泡落在地上,最后化成一滩灰水。 她忘记说了,回魂锻尸对言语是有要求的,万万不可提及对修仙界有害的话,否则直接锻化。 她的目光在灰水上停顿了半秒,然后投向了仅剩的那人。 那人看上去愣愣傻傻的,看样子也说不出什么东西了。 左虞抬起被小橘按压的手,用力捏着眉心,道: “你有什么想对爹娘说的吗?” 那人一愣,结结巴巴道: “弟子,弟子无父无母,只想对师尊,师尊说,黄师兄,他,他用的是云岫山的功法......” 左虞右眼皮一跳,心中暗道不好。 第6章 应该没有 云岫山是四大门派之一,排在第三,就在玄虚山上面,这些年来拼命招揽生源,玄虚山好几个优秀弟子都被它高价挖走,甚至还有长老背信弃义,带着门下弟子入驻云岫山。 自那以后,云岫山便成为玄虚山的头号对敌。 果不其然,那弟子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众人的纷纷议论,权文之虽然是卷王头子,但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背后挖坑的操作,当即一掌拍在扶把手上,怒道: “云岫山何等恶毒,诱骗本派弟子长老去云岫山就算了,现下竟然安排奸细进入玄虚山强杀天赋弟子!” 其他弟子也纷纷点头: “是啊这云岫山也太嚣张了!” “一定要为步升师兄报仇!” “.......” 这煽动人心手法怎么看上去似曾相识? 左虞挑起了一侧的眉,并未接话,而是扭头看向了库邬,暗中使用窃耳传音道: “库邬,看紧权文之。” 这样直接称呼长老名字的方式实在是罕见,就算是长老们私下间也会客气一番,库邬疑惑地看向她,似乎想得出什么答案,但她的师尊只是让她执行。 库邬有个优点,就是师尊下达的奇怪任务执行不误,纵使再奇怪,得出答案是好,得不出答案也不会多嘴发问。 她冲左虞点点头,便上前两步走到权文之身边,抱拳作揖道: “六长老可否需要茶饮稍加消气?” 权文之眯起了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如此贴心,但碍于大众面前不好拒绝,便略微僵硬地点点头,道: “可以。” 库邬当即掏出袖中的茶饼,又双手一翻,凭空变出一套茶具,慢条斯理地泡茶。 ......不失为一种策略。 左虞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那位弟子身上,虽然有金膜包裹着,但她仍可辨识到,这是一位极其贫苦的弟子,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是上上届弟子的校服,这些年更新换代,他竟然都没拿出来穿。 “你的校服呢?怎么穿的是前几年的衣服?” 那位弟子显得有些局促,涨红着脸,扭扭捏捏道: “不瞒师尊你说,那些衣服,被我拿出去卖了。” 左虞右眼皮又是一跳,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每年的校服都是根据人数定制的,有时候山下的扫地僧就会根据校服判断是不是玄虚山的人。 “你卖给谁了?” 左虞道。 弟子想了一会儿,道: “不知道,好象是有人专门买这个,我们那边缺钱了都会卖掉一些,卖,卖的价格都挺高的......” 左虞原本想放下去想撸猫的手有抬了起来 ,使劲儿捏着眉心。 这人话里至少暴露两个问题。 第一,玄虚山的弟子极度缺钱,缺钱缺到要卖校服;第二,有人专门瞄准他们的口袋打主意,收购玄虚山校服。 总不可能是拿回去做纪念吧? 估计又和外面的三大派扯不开干系。 她有些憔悴,手掌心的金光都暗淡了不少,纤长的手指轻轻向前摆动,那名弟子便顺着手指移动的方向缓缓移动,直至来到左虞面前。 她瞥向一旁的权文之,库邬还在认认真真地给他沏茶,时不时弄出些小动作来影响他的视线。 真不愧是她的关门弟子,真是贴心到没边了。 那名弟子似乎有些茫然,不知道左虞想干什么,他上下唇刚分开,就看见他师尊竖起手指立于唇边,接着用窃耳传音道: “别说话。” 那弟子顿时就把嘴闭上。 众人只可见那名弟子与左虞挨得极近,却又听不到声音,一个个伸着脑袋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偌大的大殿里只有库邬在那儿冷静有欢快地给权文之倒茶,时不时惹出些动静出来,淡定自若地说抱歉,然后泰然处之地继续换茶杯倒茶。 只能说是专业至极。 祝庄看着那俩人贴得这么近,心中始终有些不太舒服,想上前却又怕打扰到左虞的事情,只能在原地焦头烂额地等,手指捏着衣摆边缘,只想上前拉过那人。 他看着左虞指尖渗出金丝伸进金膜中,缓缓将那人缠绕住,接着她手腕翻转,手中凭空变出一个瓷白的小瓶子,那人身躯缓缓变淡,最后化为一滩灰水,进入瓶中。 左虞将瓷瓶收入袖中,想起身宣布一件事,眼前忽然一阵发黑,晃得她直接坐回椅子上。 祝庄一个顺闪来到她身边,跪地伏在她膝盖前,一把捞过她怀里的小橘扔到一边,关切询问: “师尊你怎么了?是不是灵力过度了?” 隔壁库邬一看师尊都撑不住了,连忙把手上的茶具一扔,跟着祝庄跪到她身边,焦急问道: “师尊,师尊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回殿里休息一下?” 左虞缓了一会儿,拂开他们的手,轻声道:“无妨,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回魂锻尸耗灵极大,”权文之见库邬终于不再缠着自己,连忙摸着胡子企图抢回主动权,“七长老若是撑不下去还是交给本尊来吧。” 臭老胡子一天到晚没想着正经事。 左虞扶着把手撑起身子,看着座下的弟子,道: “此事与云岫山有关,大家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交给长老们完成,定会替他们讨回公道。眼下灵山大赛在即,大家受此打击,不如放几天假休整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权文之就开始横眉竖立: “正好化悲愤为动力好好修炼,本来就已经少了三名弟子,还有一位是罕见的雷系修仙者,再不修炼,怎么在灵山大赛中胜出?” 众弟子看着两人争吵,一时不知道该支持谁比较好。 左虞眼眸轻眯,双手缓缓交汇于胸前,熟悉她的弟子都知道这是生气的前兆。 她大部分时候脸上的表情处于一种浅淡的,平和的程度,有着细细的疏离,却又有时会让人感到慈悲,那总徘徊于天上与人间的性情,像是眼前抓不住的浮云,总让人留恋和依存。 现在偏向于人性。 祝庄看得入了入迷,手不自觉地上滑,想碰碰她的脸,但那人垂下了眸子,眼里带着浅笑看向他,他来不及缩回手,便被她捉住,从地上拉起来,面向其他人: “小弟子,你说该不该休息?” 祝庄道:“该。” 左虞有拉过库邬,问道:“你觉得呢?” 库邬束手无措:“该该该,该吗?” 祝庄接过话头:“确实应该,现下大家精神压力太过强大,本来就被灵山大赛压得喘不过气,又平添同门遇害案,谁知道会不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库邬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的也是欸。” 左虞直接忽视权文之,看向台下的诸位弟子:“你们就觉得呢?” 其实在玄虚山广大弟子之间,流传着一句话:“最好惹的是七长老,最不好惹的也是七长老。”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平时可以跟她开玩笑,但一旦涉及大事,你最好还是顺着她来,否则便会被砍成臊子。 众弟子看她这架势,哪敢不从,纷纷道:“可以的其实,我也感觉到有些负载了......” “是啊是啊......” 权文之气得直搓手,连胡子都不摸了,大手一挥道:“行,你们停训,我们可不停训,到时候灵山大赛入选人数别是你们七门最少!” 说完,他就甩着袖子,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左虞像是赶跑了一个碍人眼的脏东西,轻松的一屁股坐在大殿椅子上,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库邬和祝庄面面相觑,似乎在考虑自己是否要下去。 左虞道:“祝庄留下,库邬,你忘了我给你的任务了吗?” 库邬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道:“对哦,视奸六长老来着!师尊,我这就去!” 左虞:其实不用这么言语暴露的。 不过此人执行力倒是很快,不出一分钟,大厅内就只剩下祝庄和她。 还有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小橘。 左虞瘫在椅子上,想着是不是少了些什么,便问道:“你看见小橘了吗?” 祝庄道:“什么是小橘?” 左虞这才想起来当时取名字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便解释道:“就是当时那只小猫呀,为师把它捡回来了,叫做小橘。” 祝庄不知为何颤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里翻滚着不明的情绪,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住嘴,弯下腰将旁边的小橘抱起,放在她膝盖上。 他刚想收回手,忽地左虞捉住他的手腕,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道:“我们,见过吗?” 祝庄闻言,垂下眼睛,不言语。 良久,他轻声说:“应该没有。” 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激起了她的回忆。 左虞记得每次轮回的时候,或早或晚,都会出现一个沉默寡言但是天赋极高的小弟子,忠心耿耿。 好像每次死前姗姗来迟的救兵都是他。 左虞松开他的手开始顺小橘的毛,闻言点点头:“估计是为师认错了。” “对了,”她像是才想起来什么,抬起不悲不喜的眉目,像是洞察了一切般,道,“你也是买校服的人之一吧?” 想要亲亲评论[可怜][可怜][可怜]一个评论触发一个小剧场[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应该没有 第7章 神本无相 她自认为自己的口气很正常,就像是年长的师姐或者是老师关切地询问日常生活一样。 反正没有威胁的意思。 但是祝庄就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急得要拿头磕地。 左虞也差点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吓到他了,连忙弯腰扶住他的肩膀,关切询问: “小弟子这是为何?” 祝庄快将脸埋到地底,本来就是身着一袭白衣,极容易映射出身上的脏痕,现如今已经不知道跪了几次,不知道白衣有多脏。 师尊会不会不喜欢自己? 他语气格外颤抖,气虚不定,活像快被吓晕了: “师,师尊,弟子不是有意购买校服的......只是想进来看看......” 看看你。 左虞一脸了然,善解人意道:“是不是特别期待玄虚山的生活,特别想尝试一下?” 祝庄依旧不敢直起身,整个人僵直在那里,半扶在左虞身上,抖得都快成筛子了。 自己哪有那么可怕? 若不是因为双手扶着祝庄,她肯定要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脸颊,顺便感叹一下这小子的胆小如鼠。 她微叹了口气,道:“入蝶。” 祝庄一惊,抬头看向她,语气惊异:“师尊?” 左虞低头看着他吓得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子,不知为何想起了怀里的小橘,便伸手一揽将其半勾至身侧,伸出食指捻着他发红的眼角,轻声安慰: “没事的,就算你不是玄虚山的弟子,为师也会相信你。” 这句话表面上没有由头,实则大有来头。 左虞话音刚落,系统就开启了新一轮的播报时刻: 【恭喜宿主左虞触发成就——谈情说爱,枉沦人命】 【成就奖励:云岫山秘籍】 与此同时,系统页面快速调至了摆烂格值的界面,左虞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计算公式下的摆烂格值数值快速变换,最后回归至百分之八十。 还行。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左虞有些奇怪:“系统,你为什么每次叫我都要叫宿主左虞,不直接叫宿主,或者直接叫左虞也行,连起来怪奇怪的。” 系统默然。 【请宿主左虞减少发问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嘴巴也太结实了吧。 左虞隐隐感觉到这个称谓有什么问题,差不多会跟之前的穿越者有关系。 不会这个世界还存在其他穿越者吧? 左虞将目光落向了身侧的祝庄。 此人行为古怪,一出场就围在她身边打转,似乎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可他若是穿越者,多多少少都会暴露一些跟现代相关的言语动作,抑或是举动。 但他分毫没有。 左虞蹙起了眉,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于是她道: “奇变偶不变?” 祝庄道:“师尊你想吃莲藕了是吗?” 左虞:...... 这人原来不是穿越者吗? 多说无益,指不定还会叫此人看出异常,不是穿越者还好,要他真是穿越者,不想暴露身份估计更危险。 罢了罢了,还是先将他留在身边观察一阵子吧。 她莫名感觉此人并无恶意,但心中始终有些变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祝庄不知道她脑子里在响着系统的声音,只是在听到左虞叫到他的名字之后头脑晕晕的,像是中了什么媚术一般,迷迷蒙蒙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尊相信他......师尊是不是喜欢他...... 小脑瓜子一瞬间冒出无数的想法,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 左虞清了下嗓子,道: “不过还有一点,就算你穿上了玄虚山的校服,等到了灵山大赛,你还是进不去。” 祝庄垂下通红的脸:“弟子知错了,师尊。” 低眉顺眼的瓷娃娃着实是可爱的,左虞也顾不得跟他纠结什么弟子不弟子的事情了。 你说人家都为了你专门买校服进来陪你了,那还说啥了,收下便是了! 不过该立的人设还是要立一下的。 她道:“你今日傍晚时分记得到为守心殿内补一下入山仪式,” 这句话其实有逐客的意思了,就是不知道小孩听不听的出来。 祝庄听到此言,顺从地从垫子上爬起来,冲他师尊弯腰作揖道:“最近也是过于叨扰师尊了,弟子晚上再来吧。” 小孩还是怪聪明的。 左虞看着他的身影缓缓消失于空荡荡的大殿内,金碧辉煌用来形容这里不过如此,可现在却无端生出几缕荒凉。 她身居高位,却依旧无法掌握自己剧本的走向,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既然蝴蝶效应才刚刚开始,那是不是意味着...... 一切都来得及? 大殿现在空无一人,就连步升的尸体都被弟子们搬下去了,白玉制的地板上甚至可以倒映出她孤零的影子,纤细绵长,像是她长衫后面纤长的后摆,薄如蝉翼。 左虞对着自己的倒影发了一会儿呆,接着从袖中掏出那个小巧的白玉瓶,两指微动,掀开了瓶盖。 就在掀开的刹那,一道幽暗的影子越到她的面前,偶尔被微风吹得四摇八晃,一副要散架的样子。 那道幽暗的影子缓过来之后,逐渐凝聚着周围的灵力,离他最近的就是左虞,于是他周围开始迸发出金光,直到初成人形。 那道灰影似乎有些奇怪自己的身体,可等他看见左虞后,却是挪不开眼,似乎想要冲到她身边质问。 但他的灵力实在是太过微弱,就算左虞已经灵力告罄,他也依旧拿她无能为力,只能围着她打转。 左虞抬起苍白的手,上面布满了蔓延的金痕,从中指逐渐缠绕盘旋至手臂上。 至于有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她也没来得及去看,只是示意灰影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灰影有些迟疑,但还是照做,等到他落在左虞的手指上,就像是连上了什么能源电池,竟然能张嘴说话: “师尊......” 左虞看着他,像是看向一个刚出生的幼儿,眼里只有令人惊骇的平静,叫人看不透她的内心,却又担心自己被她看透。 灰影眼睁睁地看着金痕从她的手上上爬,在脖颈上停留片刻,直至布满了半张脸。 他几乎要看不清左虞长什么样了。 最终,那人抬起手指,将他抵近到自己眼前,弯起了细长的眉眼,脸颊的金色印记若隐若现。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了一句话—— 神本无相。 左虞道: “以后,你就是玉净瓶里第一个生魂。” 六门。 玄虚山的结构布局不同于其他修仙门派,比如云岫山,他们是根据灵根来划分门派,比如雷系是一个门派,风系是一个门派等等等。 有些则是以长老实力来划分的。 谁知玄虚山可谓是推陈出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开创了混养式,长老实力是不分高下的,弟子的实力灵根等级也是不分高下的,总之鱼龙混杂混在一起教学,管你是什么风火雷电,统统一起练。 在最初这些东西是有效果的,俗话说的好,取长补短嘛,在自己灵根的基础上辅之以其他人的技巧,说不定还会迸发出别样的火花。 这也是几十年前玄虚山的口碑所在。 直到十几年前有一位弟子修炼其他灵根心法时走火入魔,玄虚山迫不得已将其就地斩杀,这才饱受人诟病,甚至还有其他门派拿来做文章,致使玄虚山的生源一再下降,迫不得已扩大招生范围,这也导致弟子们天生基础不行——内卷的根由。 现在除了七长老灵根较为特殊之外,其他门内的弟子有一半以上就与本门长老相同。 权文之回到六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践行自己的诺言,在进行了一番类似于洗脑一样的激情演讲后,颁布了一系列自认为极为苛刻的门规,看得六门内的各位弟子面面相觑。 权文之颁布新门规亢奋得面目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了初恋激动成这样。 有弟子举手发言:“师尊,你确定吗?” 权文之瞪了他一眼,转而摸着自己的大白胡子,道:“谁若不遵守门规,立刻逐出六门,爱去哪儿去哪儿!” 有人将那位弟子的手掰了下来,小声在他耳边道:“你疑惑啥,师尊不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吗?” 举手的弟子反应过来,连忙赞同地大声道:“弟子一定谨遵师尊的门规!” “弟子一定谨遵新门规!” 权文之看气氛差不多到这儿了,便大手一挥,叫他们今日暂且回去修整,新门规从明日开始实行。 玄虚山每个门都有自己单独小殿以及长老办公室,这些都是跟长老的私人空间分开的,可以说每届玄虚山的掌门走两步欠条都掉出来了。 权文之在小殿里发表完激情演讲后像是迷了路一样,在里面摸索着什么,但最后摸了个空,他小眼睛咕噜咕噜转着,最后随手捉住一个走得比较迟的弟子,指向了小殿中央的金玉狮子: “你,帮为师把这个搬到养心殿去。” 弟子有些奇怪:“师尊,您可以用瞬移咒直接传送到养心殿啊。” 权文之眉毛又立了起来,看上去有些怒发冲冠: “这是为了锻炼你的体能,你这小弟子懂什么?” 弟子不懂,但是只能照做。 他刚搬起金玉狮子,门外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击打声,就像是敲醒了沉睡的古钟。 与此同时,库邬激动地闯进了大殿,对左虞道: “师尊。二长老提前出关了!” 第8章 吃嘴巴子 库邬闯进来的时候左虞刚好褪去脸上的金痕,没有让她发现异常。 她自如地收起玉净瓶,转身走下台阶,来到库邬身边,拍着她的肩道: “知道了,那么激动干什么,又不是老祖下凡了。” 库邬这才感到有点尴尬,但不妨碍她的兴奋:“师尊师尊,你说二长老出关了会不会给咱们七门多一点福利啊?” 左虞有些无奈:“你怎么一天到晚逮着人家二长老不放啊。” 库邬傲娇地晃起了脑袋,脑袋上的妖晶花发出清脆的击打声:“七门当初给了二门多大的支持,二长老就应该把他们所有的妖晶通通交出来!” “贪吃鬼。”左虞笑着刮了她一个鼻子,缓缓推着她的肩往前走,“别惦记着二长老了,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库邬脸上明媚的笑容微敛,声音也轻了不少:“六长老是有一点古怪。” “哪里古怪?”她问。 库邬道:“六长老走的时候不是说要加大训练程度吗,但是等到真正实施的时候却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六门的弟子们都很奇怪,说六长老是刀子嘴豆腐心。” “刀子嘴豆腐心?”左虞念着这句话在齿间辗转,碾碎了都不能将它与权文之联系起来。 “弟子觉得,六长老肯定是用这招来迷惑我们七门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又一套,层层诱惑其他门的人!” 库邬说的义正言辞,条条有理。 左虞的想法倒跟她相反。 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权文之本来的想法就是要加大训练程度,可却适得其反。 她心下一动,道:“你有空继续盯着六长老,如有必要,往六门里塞个人也可行,为师最近估计会忙于焦尸案,七门内的事就托付于你了。” 库邬闻言就是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左虞身上:“师尊!你也太摆了!怎么能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弟子呢?每天清晨晚点起来已经是极限了......欸师尊!” 还没等她把吐槽的话都说出来,左虞就已经脚下抹油,用瞬移咒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话: “为师相信你。” 库邬:......想在线打师尊,急。 搬金玉狮子的弟子听到悠长的古钟声,一惊,对权文之道:“师尊,怕不是二长老出关了?” 权文之道:“他出关了又如何?” 弟子忧心忡忡:“二长老一向与七长老交好,您今日才对七长老放了狠话,怕不是要遭到二长老的挤兑。” 权文之一脚踹在他身上,满不在乎道:“你当玄虚山是土匪村啊,拉帮结派的?” “可......” 弟子想说什么,权文之一把将其打断,皱着眉道:“还不赶紧带为师去养心殿!” 可师尊您之前就跟二长老闹过矛盾啊。 弟子默默咽下没说完的话,沉默地搬着金玉狮子往 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一个比起大殿来稍显逊色的地方,四周是澄澈见底的水池,上面布满了碧翠的莲叶,偶尔也会冒出一两只蜻蜓。 养心殿的整体布局就是一座缩小版的人间皇帝行宫,表面是金墙玉瓦,巍峨的门面中央写着巨大的三个字“养心殿”,而在它的右下角,则标了一个很小标志——六门。 一进门内便是待客厅,有两张拼在一起的古雅小桌,可供两个人小酌一番,再往里走有几个门,分别是主卧和客卧,门装点的很雅观,可以看出它历年来的主人都对此非常小心。 权文之一扭头,被弟子吓了一跳:“你还抱着狮子干什么?!” 弟子一脸无辜:“师尊不是你让我一直抱着的吗?” 神特么脑回路清奇啊! 权文之翻了个白眼才转回来,嫌弃地对他摆摆手,道:“把狮子放在大门外你就可以走了。” 弟子不理解,但弟子听话,乖巧地抱着金玉狮子就往外面走。 权文之刚松口气,右手两指并拢贴于耳畔,刚想催动灵力时,忽然耳边炸响了一道爽朗开放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六长老别来无恙啊,本尊已经召集了七长老在无心殿内小聚一番,现在就差您老了,您看什么时候能过来呢?也让在下给七长老报个数。” 权文之面色微僵,抬头看向门口,发现弟子还没走远,便清了下嗓子,道:“等一下。” 弟子顿住步子:“师尊,怎么了?” “为师要去无心殿,刚好缺份礼物,你就带着它和为师去那儿吧。” 弟子的表情一言难尽:“师尊你还真是......好客啊。” 权文之没理也占理,非让弟子扛着金玉狮子一起去无心殿。 弟子小声嘀咕:“师尊怕不是把回去的路给忘了吧......哪儿都不认识......” 正想着,背后响起了权文之不耐烦的声音:“能不能走快点儿......” ...... ...... 左虞看着面前丰神俊朗,明眸皓齿,意气风发的二长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迟于洄,你再晚回来一阵子,玄虚山就要翻天了。” 迟于洄还在打理着自己的秀发,闻言一惊,凑到她面前来了个突脸,诧异道:“玄虚山底蕴深厚,怎会被翻天?” 左虞抚着腿上趴着的小橘,细细扒拉着它身上的小污垢。 在来到无心殿之前她就到过自己的养心殿内给它内里清洗过一番,现在只需要处理一下表面的负隅顽抗。 “表面上是能撑得住,谁知道里面是棉花还是污垢。” 她本来不想打这个谜语人,毕竟现在宗门内就他俩和权文之,多说两句也不要紧,但她看迟于洄这清澈的宛如刚上大学的大学生的眼神,觉着还是要试探一下他的智力。 迟于洄一怔,大脸盘子不由自主地更加凑近了一些:“你是说玄虚山里面又出现叛徒了?” 左虞有些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尤其是此人端着一张帅而自知的脸,亮晶晶的眼珠子快把她亮瞎了。 她一个巴掌盖在迟于洄脸上,将其连脸带人往后推:“想吃大嘴巴子直说,没必要靠这么近。” 迟于洄“嘿嘿嘿”傻笑两声,这才端正地坐会座位上,眯起眼睛道:“七长老还是那么幽默。” 不过此人又是话锋一转,道:“你说的叛徒,有目标了吗?” 左虞轻微摇头:“我可没说有叛徒,或许准确的来说,他表面上是叛徒,实际上不是。” 迟于洄奇道:“反转?他是咱么玄虚山的间谍吗?” 左虞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可能会引起一些误解,便换了一种方式提示道:“不是同一个人。” 迟于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 “你的意思是,”他尝试着猜测,“有人夺舍了玄虚山的人?” 左虞点头:“没错,但不一定是夺舍,可能是其他方式暂时性的剥夺他人的身体掌握权。” 迟于洄若有所思:“这让我想起了南疆的蛊虫......” 左虞面带微笑地揪着他的耳朵,平静道:“动动你闭关了三个月的脑子好好想想,南疆离这儿十万八千米远,且久不入人间,怎么可能跑到玄虚山给人下蛊?” 迟于洄龇牙咧嘴:“哎呀七长老我知错了......” 左虞这才松开他的耳朵,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着自己的手,道:“说话之前动动脑子,免得被人嫌弃,到了灵山大赛还要丢玄虚山的脸。” 迟于洄大惊:“师姐,往事勿提!” 他俩还在没东没西扯个没完没了,忽然迟于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道:“权老头怎么还不过来,这都多久?” "是啊,这都多久了,"左虞意有所指,“六长老不会忘记来无心殿的路了吧?” 迟于洄下意识反驳:“怎么可......等等,你的意思是?” 他又不是傻子,左虞前面跟他铺垫那么多,现在突然开始阴阳权文之,一定不是无意而为之...... 左虞一直盯着他的面部表情变化,本以为他会愤怒或者是惊诧,哪料此人竟然是一脸不忍,捂住脸道: “权老头都快飞升的人了还能被暂时剥夺身子,着实是我玄虚山的一大耻辱啊!” 左虞:......? 这小子脑回路很是清奇啊。 而在殿外,权文之好不容易跟着弟子找到了无心殿的所在之处,刚想推门而入,却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对扛着金玉狮子的弟子道: “行了,把它放在这里就行。” 弟子仿佛听到了放假的通知一般,忙不迭地的放下狮子,一溜烟跑个没影,生怕他师尊再找他干苦活累活。 权文之看着面前硕大的金玉狮子,嘴角抽搐,最后将决定眼不看见心为净,手贴上大门刚刚推开,就看见一位长相俊美的乌发男子盯着自己看。 他身着飘逸灵秀的浅绿色齐腰服,裙摆附近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白鹤,腰间别着一把翠色的剑,整个人看上去格外亮眼。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就是玄虚山的显眼包——二长老迟于洄。 第9章 虚影投射 据说他是前任掌门最宠爱的弟子,修行之路一帆风顺,从未受到阻碍,姣好的面容,令人艳羡的资本,让他一向就是天之骄子。 权文之不经意地握紧了双手,眼里隐隐泛起了不正常的波澜。 迟于洄没注意到这些小动静,自然而然地踱步到他的身边,笑意盎然地勾搭上了他的肩,朗声道: “六长老,怎么到现在才过来,可让我们好等啊!” 权文之皮笑肉不笑地避开他有意地接近,与其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道:“鄙人有一些事情耽搁了,况且玄虚山什么时候规定,私人的局约不能迟到?” “欸六长老怎么火气那么大嘛,”迟于洄说着想要靠近他,却被其无情地推开,有些委屈巴巴,“在下不是想要拉近一下长老之间的关系吗......” “行了,回来吧,”左虞在高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别插科打诨了,过来聊点正事。” 迟于洄撇着嘴,不甘心地来到座位上,掠过她的时候小声道:“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左虞了然,打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便大手一挥,大陆的地形图以玄虚山为中心的形式排布开。 玄虚山周围环绕着浓密的无果森林,那里是玄虚山弟子实训的主训场,也是此届灵山大赛的主场地。 可以说玄虚山此次是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无果森林外界东侧,是四大门派排行第三的云岫山,再往东便是排行第一的玄元山,无果森林西侧,是排行第二的青冥山。 按照那位结巴弟子所说,黄云是云岫山派来的卧底,这种解释浅显易懂,不就是想在灵山大赛之前动手脚吗? 但问题在于,黄云仅仅是暴露出来的一个,还有多少卧底隐藏在玄虚山?云岫山不过是个开端,他们沉不住气,不代表其他门派沉不住气。 然而据她所知,玄虚山从未向其他门派派出过所谓的间谍。 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不想学狗咬人。 “这是以玄虚山为中心的方位全景图,”左虞说着,眉心的金痕缓缓显现,左手食指微动,将全景图无损放大,“步升的尸体是在正对着山脚下的位置被发现的,那里没有明显的厮打痕迹,也没有拖拽过来的血迹。” “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迟于洄道。 “或许是。”左虞右手掐诀,两指立于唇前,轻声念咒。 无心殿内两人只觉着面前一黑,大脑之间有略微的晃神,等到眼前清醒过来时,不由震惊。 权文之看着周围似曾相识的地方,转向了刚刚睁开眼的左虞,语气有些结巴:“你,你不是灵力已经耗尽了吗?哪儿来的灵力使用瞬移咒?” 迟于洄皱眉:“什么灵力耗尽?” 左虞选择忽略迟于洄的问题,流露着金光的双眸像是流动着金水的锻金台,低沉又刺眼: “这并非实景。” 迟于洄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虚影投射?二长老你也太懂的未雨绸缪了!” 虚影投射,顾名思义,就是将原本存在的实景投射到其他地方,运用这一术法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在尸体周边设下五谷轮回阵,再辅以灵力加持,便可在其他地方投射,且投射过程只需耗费极少数灵力共鸣即可。 这也是她当时不着急仔细观察尸体的原因。 “五谷轮回阵还有这功效?” 权文之轻声呢喃。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左虞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金眸笑意盎然,没有分毫威胁。 权文之不由心神一颤,总感觉她好像知道什么。 不可能,这种暂借灵魂的术法不会让任何人查到痕迹,就算是玄虚山老祖出来也不可能察觉到。 他稳住心神,看向了案发地。 左虞手掌心的金迹再度出现,如果有弟子来这儿或许会发现,金迹的闪烁频率跟今天早晨忽如其来的乌云里雷电闪烁频率相同。 也就是在那时,左虞驱动灵力将当时尚且保留尸体的地形全权包裹复制下来,呈递到如今的三人面前。 迟于洄知道一些她的术法,连忙凑到她身边,一起打量着尸体的样子,不由被吓了一跳: “我的天,这么成了这副样子?” 左虞道:“在下暂且当六长老之前说的都是玩笑话,现在,请各位认真分析一下步升弟子的死因。”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下抿,有些不自在。 迟于洄奇道:“六长老还下了什么定论不成?” 左虞道:“六长老说,这是没抗住天雷导致的死亡。” “呃......”迟于洄看着那些捆住焦尸的不明物体,油然感叹,“六长老果然年纪大了,又在说梦话了。” 权文之:...... 他梗了梗脖子,最后也没说出句反驳的话。 左虞俯下身,低头仔细观察着那些藤曼一般不明物体,尝试着拨开那些捆得死紧的东西,但还是失败了。 “不像是玄虚山内该有的东西,”迟于洄见识比较广泛,经常出去游山玩水,懂得比那些成天睡在书房的长老要多一些,“倒像是从外面带进来的,但是暂时还是不清楚是死是活。” 左虞道:“什么叫做是死是活?” 迟于洄解释道:“这种植物叫做紫金藤,既可以提前斩断用来捆绑,这种是死的,还有一种是它主动攻击生物将其缠绕,这便是活的。” 左虞点头:“有点用。” 迟于洄像受到老师夸奖的幼儿园小孩,骄傲地昂起了脑袋:“那当然了,玄虚山没有人比我更聪明了!” 左虞瞥了他一眼。 那小子立马收回,小声嘟囔:“好吧好吧,其实还有老祖和七长老......” “检验报告等五长老那边人的消息,库邬已经在准备,”左虞起身后退两步,好全面关注尸体,“现在尸体转运到了五长老的大弟子那边,你们想要看的话可以随时找他商量。” 迟于洄立马肉疼地皱起了眉:“不是吧小七,咱么玄虚山那么多人才你怎么就选了个最烦的人出来?这弟子简直跟五长老如出一辙,规矩又多又麻烦。” 左虞道:“要不你来?” 迟于洄两眼一闭,做出晕倒状:“那还是算了吧。 ” 左虞赏了他一个白眼,手指点着空气,虚幻空间内忽然出现乌木法杖,她抬手将其握住,手指有规律地按压着,像是又在舒展什么咒法。 她忽地将其锤在地上,但却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好看吗,六长老?” 权文之还在等她放出什么大招,谁知只是虚晃一枪,连忙别过眼,道:“说什么浑话?” 左虞看着他由方才的目不转睛到眼神躲闪,心下的猜忌又多了几分,只想着什么时候能把他揭穿出来。 现在不行,还不知道这种术法会不会对六长老本人造成伤害,万一轻举妄动,害得他回不来就完了。 树倒猢狲散,再少一个长老,无疑是对玄虚山的致命打击。 她不能轻举妄动。 三人在虚影里呆了很久才出来。 本来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左虞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接下来只要等所有长老回来就能查出,但无奈的是迟于洄这个小子又想观察尸体又不想去找五长老弟子,硬拉着左虞在虚影里面逗留。 她不出来,权文之自然也出不来,三人在里面逗留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她做了梦,梦里有个微小的黑影,还有滴滴答答水落地的声音。 她上前,想看看是谁,但那道黑影忽然消失,只留下一滩水渍,像是泪水。 “你背信弃义......” 她只听见这句含着哭腔的声音,当即就被惊醒,忽然就想起来晚上还有给祝庄的入山仪式,连忙一手揪着目不转睛的迟于洄,一手拉着睡的七仰八叉的权文之,退出了虚影。 她把两人往地上一扔,收拾收拾衣服就想往外跑。 迟于洄还没反应过来,喊住她:“七长老你干啥去?” 左虞头也不回:“入山仪式!” 迟于洄一把拉住左虞要飞起来的衣角,一脸懵:“什么入山仪式,今年的招生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不是你......欸!” 左虞急哄哄得跑出门,要不是因为灵力耗尽,她现在应该已经在那里了。 她刚出门就感觉觉大事不妙起来。 已经是将近半夜了。 迟于洄那小子怎么那么能熬? 估摸着就算是御剑飞过去也来不及了,左虞掐着指尖算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个灵丸吞下,感觉灵力涌上来了便掐了个诀,瞬闪到守心殿。 半夜的守心殿周围空无一人,玄虚山的弟子都遵循着早睡早起的规矩,不会有人半夜偷摸出来练习——四点早起也是早起。 左虞闪到门外,却见大殿门只开了一条小缝,里面隐隐露出微弱的光亮,还有若隐若现的人影,摇摇晃晃。 左虞只觉得有些心虚,心里不是滋味,忽然耳边传来迟于洄的声音: “小七,你的猫落在这儿了,看上去好憔悴啊,没精打采的。” “你先带走喂些吃的,暂时没空。” 叮嘱完之后,她顺了口气,轻轻推开殿门。 小孩穿着青衣跪坐在地上,若不是殿内还有一丝微弱的光亮,简直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殿门由特殊材质做成,不会发出诡异的“咯吱”声,但无声的打开更容易把人吓着,左虞想起小孩容易被吓着的性格,便清咳一声,慢步走到那道背影后面,轻声道: “那个,入蝶?” 那道背影微微一颤,像是被吓到的蝴蝶,想振翅飞走。 “师尊......” 他轻声说。 左虞脚下微动,来到他面前,单膝跪在他面前,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看向他的眼睛时才发现自己眼睛里的流淌的金光没散去。 不会又把他吓到吧? 祝庄脸色苍白,过长时间的跪坐导致他整个身子都发麻。 “师尊,弟子还以为您今天不来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左虞愈发愧疚,发觉他身体硬冷,便催动掌心的灵力,将其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她轻声询问。 “从黄昏时分便在这里守着了,想提前恭迎师尊......” 灵力带来的温暖太过让他依存,祝庄不由自主向左虞那边靠去,却又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强行稳住身体。 “你等一会儿,为师马上就把玄虚山的山印给你渡过去。” 左虞害怕此人一个不小心晕厥过去,连忙右手手指上下滑动,指尖渗出金丝划分出一个鬼画符落于掌间,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 符咒落于眉心的瞬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二人笼罩住 ,祝庄只感觉周身都温暖起来,但却跟七门其他弟子说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左虞。 后者轻轻一笑,点着他的眉心道: “以后你就是为师的关门弟子了。” 她做出这种举动是有考量的,祝庄身份存疑,但对她百利而无一害,但这便意味着他对其他人是个威胁,尤其是其他三个门派。 而且她怀疑,祝庄和库邬是一类的。 但关门弟子的山印也是极其消耗灵力的,祝庄闻言想起了早上的回魂锻尸,捉住她的衣角有些焦急: “师尊你的灵力......” 他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左虞就有些头疼,强行提升灵力是会有些反噬力的,比如现在她就有些头晕目眩。 不过她已经轮回这么多次了,死都死麻木了,别提这点小事情了。 她拉着祝庄的肩膀将其提溜起来,手指微拂,隔空弹去他身上的灰尘,道: “下次不要在这里呆这么久了,容易着凉。” 祝庄低头道:“弟子会注意的。” 左虞就喜欢这种听话的弟子,想拍拍他的脑袋,表示一下贴近之意,却无意间露出袖中的玉净瓶,祝庄看见后眼神忽地闪烁,飞快道: “师尊,弟子先行退下了。” 说完,便瞬闪而去。 左虞看着手掌下的空空如也,皱起了眉。 第10章 突发恶疾 小孩怕玉净瓶? 她看着原来那人站的地方,缓缓掏出袖中的瓶子,微动灵力将其悬浮在半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左虞总觉得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 ,像是幽魂一般,浮动着,可用灵力探去却找不到踪迹。 玉净瓶在半空晃动着,直到橡木瓶盖逐渐浮出,那道灰色的身影飘到她的面前,幽幽道: “师尊为何做出如此举动?” 左虞与他平视,淡金色的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海:“你叫什么名字。” 灰影道:“弟,弟子是七门新生,名为胡明。” “行了,记住,不要说出对修真界有害的话,否则直接拉入地狱轮回,”左虞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明天下雨一般平常,“能让你留下来已经是动用了禁术,不要为此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胡明微楞:“师尊的意思是......弟子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左虞垂眸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那里原本蔓延着金痕,现在只有苍白的肌肤:“不保准,但有可能。 ” 胡明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多,多谢师尊。” 他没有过问为什么,如果有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年的入山仪式。 那天是个热闹的日子,七门统共招来了三十七个个弟子,师尊会一个一个的比划山印传接到每位弟子身上,传印后师尊没有再说什么高大上的话,只说会保护好门内弟子。 左虞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在想什么。 作为师尊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弟子,让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在今日就已经损失了三名弟子。 系统适时地冒了出来,低沉的声音如同催魂一般在耳边盘旋: 【恭喜宿主左虞触发基本任务:保护弟子】 【您的弟子是灵山大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任何程度的损失都会对玄虚山造成极大的影响,造成宗门振兴的失败】 【目前人数:35 1】 【任务目标:在灵山大赛之前保持所有的弟子活着】 左虞皱起了眉:“有的人已经死了怎么找?” 【物理意义上的死去并非真正的死去,活着也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活着,您身处修真界应当明白这一点,物质守恒,没有什么东西会完全消散】 “你的意思是,步升依旧存在于某个角落?”左虞试探性问道。 但这时系统便顺从地原地蒸发,不再回答她的问题。 “......”左虞大概明白了系统的尿性,是一个极其死板不懂得变通的东西,她是不能从此物身上找到任何线索。 真是令人头疼。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步升在他们眼里应当是死了,尸体明晃晃地摆在他们面前......等等,当初认出尸体的人是黄云,但黄云十有**是一个间谍,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的尸体根本就不是步升?! 步升修雷,极其罕见,当初入山仪式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发现?为什么是云岫山抢先一步知道消息,是否有人自从他进山时就开始有意引导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出自己的类型...... 如果真是这样...... 左虞不由打了个寒蝉。 那么所有新生都要进行一次大排查。 这种做法若真要实施绝对会引起大规模的恐慌——尽管步升这件事已经引起了部分人的骚动。 她必须得想个想法,进行一场不是排查的排查。 最近太多事情压在心上,左虞按压着太阳穴,沉沉吐出口浊气,抬眸看向胡明,道:“你活着,便意味着还是玄虚山的一份子,身上担着的使命还记得吗?” 胡明慢吞吞得点头,道:“振兴宗门,不复玄虚。” “你还记得,很好,”左虞道,“以你现在的状态估计做不了什么事情,现在玉净瓶里养着,把魂体修炼稳固再择时另行。” 胡明不敢多言,一边退回玉净瓶一边俯首作揖:“谨遵师尊命令。” 说罢,他就化为一团灰影飘进了瓶子里,且十分自觉地盖上了橡木塞。 左虞将其收入袖中,忽地一阵北风飒飒地吹来,她眸光微动,眼底泛出金光探去,却是迟于洄抱着小橘,缩在守心殿旁。 好像被他看见了,不过也不要紧。 左虞若无其事地走到他身边,伸手先要将小橘抱回来,可迟于洄却默默后退一步,整个人沉默于深夜中,与黑夜融为一体。 这实在不是他固有的性格,左虞皱眉,开口道:“你怎么了,有事快说。” 谁料迟于洄抬起晶绿地眸子,目不斜视地看向她,道:“左子伥你疯了?这是禁术你知不知道?!” 左虞着实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自知理亏,但也不想立刻落下下风,便道: “那又如何,死的是我七门的弟子,当年他们入山的时候,我可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好他们,可今天,一下子少了三个。” 她与那人直视:“你当甩手掌柜自己修炼不顾弟子死活,这些年都是我在打理,鄙人实在不知二长老你哪儿来的立场来质疑我的决定。” 迟于洄眸里的光似乎暗淡了下去,看上去有一点小委屈。 左虞嘴角下抿,心想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重了,刚想跟他说什么,那人却是抱着小橘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绿油油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左子伥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你要走了留下我和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啊.......” 左虞:......? 她有些艰难地开口:“孩,孩子?” 迟于洄理直气壮地举起了小橘:“你把它托付给了我,它不就是我们的孩子吗?” 左虞直接给了他一个暴栗,打得此人龇牙咧嘴好不头疼:“你这人怎么回事?!会不会好好说话,不会说话送到五长老那里念经去!” 他怀里的小橘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啊呜”一声恶狠狠地咬在了此人的手上。 迟于洄遭受到了双重打击,更加委屈了:“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这人半夜突发什么恶疾。 左虞本来就头疼,被他这么一弄就更加头疼,忙推着他往外走,一边像哄巨婴睡觉一般拍着他的肩,一边还要提防似乎也突发恶疾想要咬迟于洄的小橘。 一个比一个头疼。 不过一阵沁人心脾的冷风迎面吹来,迟于洄就像是邪咒消散一般从她身侧蹦到前面,顺便侧身躲过了“呜呜呜”乱叫的小橘。 “神经少发发,在我面前还好,其他人就算了。” 左虞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小橘,一面道。 迟于洄撇嘴:“那咋了,别人还乐得看我发疯呢。” 左虞扬手就要打过去:“你又说胡话!” 迟于洄灵活避开,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状态,乐呵呵地在她旁边打着转儿:“咱们七长老人美心善,怎么会打玄虚山最英俊潇洒的二长老呢?” 他的笑一向很有感染力,连带着左虞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但很快就有淡了下去。 她想到了之前的一次轮回。 带血的仙鹤不复当年的灵动,永远无法阖上的眼睛。 她的心沉了下去。 此时夜色正黑,他也看不清左虞到底是什么表情,全当她也被自己感染了,道:“小七啊,你说这次灵山大赛是咱们坐庄,,胜率会不会提升一点?” 左虞道:“当然。” 迟于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左虞指指脑袋:“做个梦。” 迟于洄:...... 现在不是聊此事的时候,他也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搪塞一下刚才的争吵,眼见得养心殿越来越近,他便伸了个懒腰,道: “好了,今天就送到这里了,七长老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儿呢。” 他话里有话,左虞懒得戳破,便点头道:“行,那我先走了。” 可当她侧身掠过迟于洄时,那人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 “以后禁术,还是少用为妙。” 左虞面不改色地甩开了他的手。 迟于洄看着她背影,单薄地几乎要与北风融为一体,他握紧了手掌,感受着残留的余温,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扭头而去。 左虞已经是元婴期,按理来说有时候可以不需要睁眼就能判断方位——比如现在。 她过于疲劳,眯起了眼睛往前走,不远处就是守心殿,她就这么慢慢地走着,怀里的小橘安静地趴在怀里,一动不动。 忽然,它“喵”了一声,左虞心下一动,耳边的声音混杂着悠长的风声,灌进了她的大脑,冰凉舒适的手臂挽上了她的臂膀,她听见那人说: “库师姐让弟子来接您回养心殿。” 左虞任由他牵着往前走,轻声道:“库邬也是真会使唤人,小弟子刚入门就拿来用了。” 祝庄道:“库师姐在三个门里来回穿梭,已经是繁忙至极,能帮她分担一些事情,是弟子的荣幸。” 他这话里话外都是对库邬的崇敬啊。 左虞依旧眯着眼睛,看样子似乎快睡着了:“嗯,你们相处挺好,为师也就放心了。” 祝庄道:“多谢师尊放心。” 左虞:......从哪儿学来的官味儿???快把她容易害羞的小弟子还回来啊! 第11章 行刑仪式 多说无益,现在的小孩说多了就容易叛逆。 左虞琢磨着找个时候带他出去闯荡一下,最好能探探他的虚实,分辨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隐藏选手。 不过现在想还是为时过早,收拾一下玄虚山内部才是头等大事。 很快就到了养心殿,平常库邬在的时候,这时候她会热情地邀请她和自己共处一室,但是现在...... 左虞垂眸看向矮自己一头的祝庄,又看了看夜深人静的大殿外,寻思了一会儿,刚想说话,忽然小孩开口道: “师尊和二长老很熟吗?” 左虞现在有些困,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便直接道: “还行,怎么了?” “师尊是不是曾经说过,有心事一定要说出来?”他突然岔开了话题。 左虞一愣:“是的。” “师尊为什么不问弟子为什么要来玄虚山吗?师尊是不是不在乎弟子?师尊不在乎弟子为什么要把弟子纳进内门?” 祝庄的小嘴像是开了炮一样,叽叽咕咕说个没完没了,左虞简直都快来不及制止他。 为了防止七门的弟子出现心理问题,这是她亲自下场颁布的规矩,要有心事一定要说出来,千万不能埋在心里,以免幻化成心魔。 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拿到的消息,竟然跑到她这里来了。 肯定又是库邬这小丫头干的好事。 左虞定了定心神:“师尊不问你是因为对你十足的放心,作为玄虚山的掌门之一,你当真以为为师对你是一点都不了解吗?” 祝庄小心翼翼地抬眸,轻声道:“那师尊记得您之前救过弟子吗?” 左虞这下是真愣了,她连祝庄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救过他了,不过听他这语气,含着隐隐的期待,就像是等她确认一番。 左虞道:“当然记得,不过年代久远,还是不提为妙。” 不过听到这事的祝庄似乎比以往都要兴奋,小脸开始红彤彤的,像个熟透了的大苹果,他热情地将左虞送进了大殿,热情了搬来了洗漱用的水,端到了梳妆台前,道: “师尊慢用。” “呃......”这也太过热情了。 左虞现在只想睡觉,最好是一觉睡到大中午的那种。 于是她随意地摆摆手,随便取了把水扑在脸上就倒头躺在在床上,仅凭着最后的一丝残存的理智道: “行了,你走吧。” 其实这时她还处在要睡不睡看上去眼睛已经闭上了实则耳朵还机灵的时候,她只听见祝庄轻“嗯”了一声,本来应该想起的脚步没有出现,反倒是听见其他的声音: “果然没有丧失记忆......” 左虞来不及想清楚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那是一个昏暗的下午,天阴着一张臭脸,一副要下不下的无赖样子,就是在这种诡异无比的天气下,左虞要带着弟子去山下的无果森林里历练。 “这几天山里也太卷了,他们抢森林也不通知我一声,一个个像没去过一样......”左虞撇着嘴走在最前面,后面是领队的库邬,再后面就是跃跃欲试望眼欲穿的弟子们。 他们七门比起其他门资源要少很多,一般这种东西都很稀有,他们都只能偷偷摸摸下山偷练。 左虞刚穿进来,一切都了解得不太清楚,也不敢带着弟子胡乱深入林中,便在离出口不远处找了一个地方,让他们整好队,道: “无果森林资源丰富,你们在此处修炼便可,有不对劲的地方再来咨询为师,一般的事情找库邬就好,她都知道。” 看着各位弟子面带兴奋地四处乱窜,左虞别开眼,耳朵里响着系统警告的声音: 【警告,警告,宿主左虞请立刻带着你的弟子离开无果森林,否则将以触犯摆烂规则为由施以惩处】 左虞打了个哈欠,琢磨着自己还有多少摆烂格值可以扣。 从她穿进这个世界开始,摆烂格值就像她洗澡时流的水一样花花下落,到现在她几乎已经忽略了它的存在。 她想着回去给他们增加一些稀奇古怪的有趣的训练,这样既能增加体能又能开阔心境,以免受到的心理压力过强。 正想着,忽然脚下碰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掌心立刻汇聚起灵力,隐隐约约泛着金光。 那是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而仅用几块布料裹住的其他部位也已经被血色浸染。 左虞一边伸手探向它的鼻息,一边看向前方。 还有呼吸,但是周围没有血迹。 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按理说这样程度的打斗现场,或多或少左虞都会查觉到一点,但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蹲下身子,将这人的身子轻轻翻开,却眼尖地发现了他裸露的猫耳。 是猫妖。 周围已经有弟子开始在寻找她了,左虞略微思索片刻,伸手往他的猫耳上拂过,刹那间,他所有与妖兽相关的特征全部消失不见,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 很难说她当时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帮这位小猫掩饰,至少她只记得似乎是为了库邬。 帮她找个伴儿? 库邬很快就发现自家师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是她低血糖犯了,连忙跑过去,边跑边喊:“师尊等等弟子马上到!” 左虞眼皮子一跳,刚想伸手阻止她过来,就听见她宛如见了鬼一样的尖叫:“啊————死人啦————” 库邬不能看见大面积的血迹,否则容易心悸当场嗝屁,左虞连忙喊来两个弟子扶着她往外拖,又唤来两个胆大的弟子过来,帮她布个阵法。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她才将此人环抱在身上。 她抱的很小心,因为他似乎已经快面目全非了,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搂在怀里,毫无生机。 左虞怕他死掉,便将灵力渡到手上再传送到他体内,顺便探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虽然此人表面上看上去很惨,但最重要的地方竟然没有出事。 忽然手心一阵骚动,左虞下意识低头看,便对上了他黝黑的眼睛,那里面似乎含了无数的情绪,暗潮涌动。 “师尊——太阳晒屁股了——” 伴随着令人愤怒的声音,左虞被她心爱的徒弟以最原始的方式叫醒。 她为了践行系统所言的摆烂,并未起床,让库邬在自己耳边干嚎了好几声,最后气馁地出去后才起床。 她一手撑着床,一手扶着脑袋,一副睡得过度的样子。 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她敲了敲系统:“你能不能入侵我的梦?” 系统道: 【宿主左虞,系统并不会入侵你的梦境,或许你可以尝试着寻找其他线索】 好一个甩锅。 左虞记得这是她第一次穿越到修仙世界时的场景,但经历过六次苦难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碎片。‘ 但为什么梦里的事情这么清晰? 她伸了个懒腰,决定还是把它先存进大脑过一段时间再说。 左虞掀起帘子看向外面,依旧是烈阳高照,训练场依旧是人满为患,只不过里面多了一个身影——祝庄。 这小子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竟然还有心情跟人家唠嗑,看样子跟其他人相处得很好。 行,能容进去就好。 “喵~” 左虞闻声目光下移,看见了已经干净清新的小橘,旁边还摆着一个语音留言用的小纸鹤。 她指尖泛出灵力轻点纸鹤,清朗的少年音钻进了她的耳朵:“师尊,弟子已经为您清洗好了小橘,您可以随意了。” 左虞手指划过小橘的耳朵,轻轻捏了一下,小橘很乖顺,即使被捏了也不作声,扭着猫步走到她的怀里,身子一歪,倒在了她的手臂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这猫还挺会享受。 刚好左虞现在也不想起床,就这么由着它躺着,另一只自由的手召出五长老弟子的通讯,接通后道: “怎么样了?” 那弟子十分严谨:“请问您是?” “七长老。” “原来是七长老,莫怪弟子无礼,七门弟子步升的尸体经过初步检查,发现他的灵根有被挖掘出来的痕迹,当下无法判断究竟是不是步升弟子本人,但弟子已经提取部分灵根残余,或许能够判断一二。” “......多谢,二长老在你那儿吗?” “喂?七长老你怎么发现我的?” 左虞头疼地闭上了眼睛,一边顺着小橘的毛一边道:“猜的,别问了。” 或许是考虑到自己最后一丝仅存的师尊威严,这次迟于洄竟然没有撒泼打滚,而是十分正经地说了句“也行”,就挂断了通讯。 不知道尸体是否真的属于步升? 左虞忽然想到了系统的提示词: “【宿主左虞触发支线任务:谁的身体】 【天雷滚滚,是谁在哀鸣;疤痕累累,是谁在不平?】 【苦难的人啊,何时才能找到归路?】” 可就在她准备下床时,一通加急通讯忽然打了过来,她接通后却是迟于洄罕见焦急的声音: “云岫山的人说人就是他们的弟子杀的,还邀请你去云岫山参观那名弟子的行刑仪式!” 喜欢的可以点个收藏助力作者多多更新~[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行刑仪式 第12章 胡言乱语 邀请? 怕不是示威。 左虞垂下眸子,想到了权文之,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就是黄云潜入的身体,然而现在云岫山这么肆无忌惮地邀请他们来观赏行刑仪式,无非有两个原因—— 第一,如果她的猜测没错,权文之现在应该和黄云暂时□□换了身体,所以被行刑的人其实是权文之。 第二种情况,就算不是权文之,而是真正的黄云也不打紧,他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就算杀了也激不起什么大浪,最重要的,就是向玄虚山示威,在灵山大赛之前抹平他们的士气。 逐步摧毁人心,这是近些年来宗门内斗里运用最为广泛的方法。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受害最大的就是玄虚山。 但若是不去,倒不是更显得士气不佳,进而导致其他门派看不起他们? 左虞捏紧手心,眉头下撇,狭长的眼睛里尽是看不透的黑暗。 还没有几分钟思考的时间,迟于洄那个槽头小子就来不及来打搅她了,他先是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小七你好了没有???” 左虞慢悠悠地接着电话:“怎么了?” 迟于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刚才在说什么? 左虞后知后觉,道:“知道,去。” 迟于洄简直要跳起来:“你再开什么玩笑?!去云岫山?” 左虞伸了个懒腰,觉着自己的威信这几天是不是降下来了,怎么最近降伏不了这个破小子? 玄虚山这些长老虽说有个一二三四五六之分,但实际上就是按照抽签顺序来的,跟年龄能力什么的都不怎么沾边——掌门除外。 她从床上下来,随手挽了一个发髻,要上别了个香囊,就往外面走。 恰巧开门时迎面遇上了大汗淋漓的祝庄,左虞随手捏了把他的脸,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便掠过他往无心殿走。 左虞只是看着他可爱手欠而已,没有过其他的想法,但是祝庄就不一样了,他的脸本来就红,现在更是红得每边,傻傻地愣在原地,像是着了魔一样。 “师尊......”他愣愣地看着铜镜里反射的自己的通红的脸,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忽然而然地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左虞到达无心殿殿门前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怎么气息有些沉重啊? 她的第一反应是迟于洄那个小子不会又在里面乱修炼,但感觉这个灵力气息又有哪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貌似是在镇压什么东西一样。 左虞心一沉,想到了权文之。 不会是迟于洄把掌门喊回来了吧? 她惴惴不安地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灵力镇压,若不是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左虞真担心自己会被那阵灵力强行掀翻在地。 她抬起手挡住宛如飒飒冷风般的灵力风暴,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最前面那人周遭是环绕的云雾,看上去仙气腾腾的,而他本人也如此,从长发到眉毛,都是一片雪白。 这就是他们玄虚山的究极大老板,武力值巅峰——掌门形冽里。 左虞一边逆风前行,一边再往前看,形冽里旁边是眉头紧锁的迟于洄,再往前就是被一团白膜包裹住的“权文之”。 看到左虞进来,迟于洄往掌门那边凑了一下,低声道:“小七来了。” 形冽里眼睛甚至没有瞥向她,而是继续施加威压,寒声道:“快说,你们究竟在玄虚山穿插了多少卧底?” “权文之”被威压压得喘不过气,转头间看见左虞,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连忙沙哑着喉咙宠她喊道: “七长老!掌门他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连六长老都认不出来了?!” 要换做平时吧,这么拙劣的谎言她还是要咧嘴笑一下的,不然都对不起人家的辛苦付出。 但是她现在就要改变策略。 左虞抬掌,掌间散发出金光将其笼罩在其中,挡住了形冽里的威压,好让此人能喘一口气。 形冽里皱起了雪白的眉,眸里闪过一丝不解。 迟于洄道:“小七你疯了?他是卧底你知不知道?!不是你......” 就在他要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形冽里仿佛明白了左虞接下来要做什么,手腕微动,悬起台上的一颗果子就往迟于洄嘴里塞。 迟于洄:? 随着形冽里的施压缓缓消散,左虞也松了一口气,散开了金光,手掌重新收拢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贴心地揪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权文之”,把他往前拉。 左虞走到合适的位置就有些嫌弃的松开手,转头看向形冽里,弯起了眼睛,道: “掌门,早上好。” 形冽里微点头:“午安。” 左虞:......中,早上坏。 不过现在的确是大中午,她也不好现在反驳他,只是上前一步随手捞过一颗果子扔到嘴里,边嚼边道: “今天没吃早饭,让我先压个肚子。” 形冽里道:“食不言。” 左虞:嚼嚼嚼嚼嚼嚼嚼嚼。 前者无奈,一道虚影从他背后探出,轻轻划过左虞嘴边的果渣子,叹道:“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左虞咽下最后一口,把剩下的果壳扔到虚影里,道:“这不还有菩萨你嘛。” 形冽里道:“又胡言乱语了。” 他轻叹着操控虚影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身侧,好让左虞坐过来。 左虞也不客气,轻功一点,就踩着还摆着果盆的桌子跳到了他的旁边,安安稳稳地坐下。 迟于洄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但每次看到他俩还是忍不住吐槽: “掌门啊掌门,你也不怕把小七宠坏了。” 形冽里没理他,看向了地上还在抽搐的“权文之”,道:“小七,你想怎么处置?” 左虞道:“短痛不如长痛,他这么爱当卧底,不如让他继续当。” 形冽里没说话。 迟于洄道:“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爱折磨人了?” 左虞没理他,指尖灵力微动,将权文之提悬在了半空:“说吧,你就是黄云。” “权文之”依旧在装傻:“什么黄云?他不是已经跑了吗?跟本尊有什么关系?!” 左虞慢悠悠地嚼着果子,闻言简直要笑出来。 她知道身后有人护着,便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好不体面的伸了个懒腰,道:“既然你是权文之,那怎么会不记得养心殿的位置,还要弟子来接送?” 她伸完懒腰后觉着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便换了个坐姿,双手交叉放在两腿之间,一副睿智沉思者的模样: “你说作为一个卧底,你怎么这么经不住琢磨,短短两天之内就能惹出这么多幺蛾子?” 黄云眼见得自己要被戳穿,依旧死鸭子嘴硬,还想犟着嘴多说两句,谁料左虞怡然自得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白净的瓶子,看上去异常地显眼,又是那么的眼熟——玉净瓶。 形冽里眉头微缩。 这玉净瓶是前任掌门传授给他的,自己用过一段时间,后来道法殊途,便鲜少用过,索性将其给了老七,毕竟是一件祖传的法器。 但这法器的功效他只知道一点,玉净瓶可以存放生魂,也就是和地府里的人抢生意,这些生魂可以储存在玉净瓶中,直到使用者将他们的身体重新修复好。 然而这种法器虽说看上去是在和地府抢人,但要消耗的,却是自己的寿元,虽说修仙者无病无灾,但谁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死去。 总而言之,玉净瓶的实效就是属于一个载体,以燃烧自己寿元为代价,获得他人存活的空间。 左虞现在拿这个出来干什么? 形冽里看着她的动作,并不言语。 左虞将玉净瓶托在手中心,像是在托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玩具:“这叫玉净瓶,可以存放生魂。” 黄云的睫毛明显晃动了一下。 左虞继续道:“本尊从资料上得知,你和步升是同村飞出来的金凤凰,不远万里来到玄虚山和云岫山读书。” 迟于洄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左虞说着起身,踱着步子来到黄云面前,“你现在一定也很后悔吧?说不定......” “你已经把他藏起来了。” 最后这句话她是贴在黄云耳边说的,声音微若游丝,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见。 黄云浑身一僵,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嘴唇颤抖着呢喃:“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我明明......”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左虞弯着眸子垂头俯视他,整张脸沉浸在阴影中,叫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黄云脑袋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的想法,还没来得及权衡利弊,左虞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再多说一句,要是放你回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云岫山是不会放过你的。” 黄云艰难抬头:“我,我知道。” 这下到轮到左虞惊讶了:“你知道还替他们卖命?” 黄云闭上了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左虞扭头和迟于洄对视两眼,后者会意,抬手挥了把椅子放在黄云身下,前者则驱用灵力将其搁置在椅子上,一副好生招待的模样。 殿外的风飒飒地吹着,无名的乌云密不透风地笼罩着一切,沉沉压下来,像一块黏腻发酸的糕点。 “师弟?师弟?”库邬见祝庄愣在原地停止了训练,连忙推了推他,“愣着干啥呢,没过几天就要到灵山大赛了,还不抓紧练习!” “藏着的生魂吗......”他轻声念叨着,掌心闪过若隐若现的黑气。 “喂——————” 库邬的声音将他召回了现实,祝庄笑着说:“昨天熬夜了,今天精神不太好。” 库邬道:“师尊都说过很多遍了,不要熬夜不要熬夜,你就是没有放在心上!” 祝庄笑着求饶:“知道了师姐,我下次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