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后，好兄弟好像看上我了》 第1章 回家，回不被定义的家 海临市的五月，空气中已经带上了初夏的热度，晚风卷着操场塑胶跑道的余温。 又是一周周五，萧淮做完值日，夕阳将他的影子在走廊上拉得老长。 一旁两个好兄弟对即将到来的周末充满期待，在江聿安耳边叽叽喳喳说着周末的计划，他单肩挎着包，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应和着，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个窗边的背影上。 萧淮做什么都一丝不苟，连换个窗户都要搞这么正经，他在心里吐槽着。 “走了走了，萧淮你快点！”陆骁迫不及待嚷嚷着。 萧淮闻言回头，视线扫过几人，在江聿安身上只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平淡：“你们先走吧，我还要锁门。” 江聿安挑了挑眉，觉得这人今天格外磨蹭，刚想张嘴想刺他两句，但看着萧淮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最后瞥了他一眼就转身勾住陆骁的脖子。 “不等了，饿死了。让他自己磨蹭去吧。” 江聿安撇了撇嘴，心里莫名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得劲。萧淮今天，好像有点怪。但这点疑虑很快就被几人人畅快的沟通和周末的轻松感冲散了。 风里似乎还能吹来独属于少年人的欢笑声，直到那点残存的信息素彻底消散在风中，萧淮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他需要一个人待着喘口气。 他微微眯起眼望向窗外，远处，太阳的轮廓在暖金色的暮霭中显得有些柔和。近处，操场上有奔跑呼喊的身影，篮球撞击球场地面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变得沉闷而不真切。 夕阳恰好落在他干净的手指关节，勾勒出一圈模糊的金边，也为他平日里冷清的侧脸染上了几分暖意。 这份独属于周末的暖意与喧嚣，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夕阳能照亮他，却似乎暖不透他。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他的影子在地面拉出更长的身影。 “咔哒”一声。 他利落地锁上了窗户，也将窗外那片喧闹，彻底关在了身后。 回家的路他走得很慢，路过便利店时买了一瓶冰镇可乐，独自坐在店外的长椅上，仰头喝下几口。 他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那瓶冒着冷气的可乐，看着车流人流发呆，试图理清自理凌乱的思绪，直到夕阳彻底沉没，街边亮起路灯时，萧淮才起身朝那个注定不平静的家走去。 钥匙转动门锁，推开。 客厅开着灯，电视屏幕播放着最新一期的球赛，画面光影跳动映在窝在沙发里的少年身上，温暖的饭菜香气混着客厅电视的声音一同涌来。江聿安盘着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疾点着。 萧淮一如往常的放下书包换鞋。 王阿姨正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洗好的水果，看见他回来，脸上立刻露出温和的笑意。 “小淮回来啦。”她的声音带着暖意，偏头朝厨房方向示意了一下，“先生和夫人说最近怕是赶不回来了。” “夫人特意交代了，让我只准备你们俩的饭就行。不过小安那孩子，他非要等你回来一起吃，劝不动。饭菜都在锅里温着呢，现在要吃的话我现在端出来。” 萧淮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 等他回来。 这四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他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低声道谢：“好，谢谢王阿姨。” 那边，江聿安一句终了，才舍得从屏幕上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很快又落回手机屏幕，准备开下一局。 他说话的语气自然得像在自己家，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指使： “萧淮，你值个日怎么回来这么晚，我干妈他们呢，怎么都不在？我爸妈电话也打不通……”他皱了皱眉，像是有点不爽，但也没太在意。“这四个人干嘛呢都…背着咱俩离家出走啊，老规矩，我住你隔壁。” 说话的时候，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萧淮走向厨房的脚步微微一顿，拉开冰箱时，扑面而来的冷气却没能压下他心头骤然翻涌的情绪。他背对着客厅，轻轻嗯了一声。 那声音太轻，被游戏音效轻易盖过。 没听到回应的江聿安瞥了萧淮一眼。 萧淮正站在冰箱前，背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江聿安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手机屏幕上，因为他亲爱的队友正在被对面买一送二。 萧淮沉默转身靠在冰箱上注视着那个正因逆风局微微蹙眉的少年。 “射手别送…！会不会玩啊，我5-0，你0-10，开局有十分钟吗，连卖带送是吧…” 江聿安的声音夹杂着无奈和愤怒，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十七岁少年特有的鲜活。他盘腿坐在那里，身体随着游戏局势微微前倾，指尖在屏幕上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萧淮就这么驻足着，直到王阿姨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淮，小安，来吃饭啦！” 他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掠过少年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耳尖，默不作声地再次拉开冰箱门，他精准地拿出了江聿安常喝的那个牌子的冰镇可乐，朝客厅的餐桌走去。 也是同时，江聿安略带不悦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屏幕还闪烁着“Defeat”的红色图案。他烦躁抓了抓头发，一把拉开椅子，在萧淮正对面坐下： “你都不知道刚才那射手有多菜，带着辅助一送二，老子用脚玩都比他玩的好！” 萧淮将那罐带着水珠的可乐不偏不倚地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快吃饭吧，不是饿了吗？”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夹杂着关心。 “…算你还有点眼色。”江聿安嘴上抱怨着，手上飞快地拿过可乐，“咔”一声打开，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甜意瞬间压下了一些因刚刚那局游戏而起的燥热，“算了…看在你的份上，小爷我才不跟这群菜鸡计较呢。” 萧淮自然的给他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糖醋排骨，语气平静：“那就看在我的份上，多吃点。” 餐桌上一时间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江聿安扒拉了几口饭，像是突然回过味来，抬起眼，看向对面安静进食的萧淮。 “萧淮，不对啊，”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手中的筷子尖隔空点了点萧淮的方向，“我爸妈也就算了，出国忙着呢，有时差，可你爸妈怎么回事？四个人玩什么人间蒸发呢？这都快一天了。” 他眉头拧着，脸上是纯粹的不解和被父母忽略的不爽，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阴霾，只有对眼前异常情况最直接的疑问。 萧淮夹菜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空气里淡淡的朗姆酒香似乎都停滞了一瞬，不过江聿安还没分化，他闻不到这一丁点的香味变化。 好在萧淮很快恢复自然，他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汤，才开口，只是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些： “我爸妈在谈重要的合同，飞去外地了，这几天只有我们俩在家了。” 江聿安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身体往前倾了倾，带着探究的神情：“萧淮，你不对劲。” 不是疑问，是陈述。 “从放学那会儿就不对劲。”江聿安放下筷子，手肘撑在桌上，“让你跟我们一起走，非要自己锁门。结果晚上回来得比蜗牛还慢，天都黑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在路上被人拐了，小爷我差点都准备让王阿姨发个全球寻人启事了，而且现在跟你说话，你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尤其是对从小就一起长大的萧淮。 “怎么…”江聿安扯了扯嘴角，试图用平常的调侃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尽管他心底那丝不安正在扩大“值个日还把魂儿丢学校了？还是…你终于发现自己其实暗恋我，不好意思跟我一起走了？” 萧淮舀汤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瞥他一眼：“做梦呢，江圆圆，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了？” “江圆圆”三个字，像精准投下的鱼雷，瞬间在江聿安的情绪水面炸开。 ** 圆圆。 这是江聿安的小名，承载着两位母亲从少女时代延续至今近四十年情谊。她们一同走过青春岁月，在彼此的婚礼上哭红了眼睛，哭花了妆，又先后怀上宝宝。 这是她们年轻时的约定，她们希望可以让彼此的孩子像她们一样相伴长大。 当时江聿安刚出生，江怀远第一次见到还在襁褓里的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坐在床边不敢乱动。 江聿安的小脸肉嘟嘟的，他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脸，又心疼又激动的对虚弱的叶晚晴道：“老婆，你看我们家小安安，脸圆圆的，肉嘟嘟的，活像个可爱的糯米团子。”他的语气里满是初为人父的欣喜和对江聿安的宠爱。 叶晚晴看着丈夫那笨拙又珍重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她努力伸手轻轻碰了碰儿子柔软的脸颊，声音还带着产后的虚弱，却同样的满是宠溺：“是啊，圆嘟嘟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叫他圆圆也不错……平平安安，团团圆圆。” 很快，“圆圆”这个充满父母疼爱的乳名就这么叫开了。 等到萧淮妈妈抱着萧淮来医院探望时，一见到还裹在襁褓里的江聿安，也忍不住笑着逗他：“这就是我们小圆圆呀，长得真俊，以后给我们萧淮当弟弟好不好？” 就这样，在全家人的疼爱和期待中，"圆圆"这个乳名一直叫到了现在。 萧淮比江聿安大半个月，小时候总喜欢端着哥哥的架子，用这个听起来软乎乎的小名逗他，非要听他用软乎乎的声音叫声哥哥才罢休。 而江聿安，这个从小拽天拽地的孩子王，最痛恨的就是这个仿佛在说他“又圆又软”的小名，以及萧淮那副“我比你大”的讨厌模样。 “不许叫我圆圆！” 几乎成了他童年对萧淮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 “操…”他低低咒骂了一声，刚才那点探究的心思被冲淡，耳尖微微发红，“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圆圆！” 萧淮趁势抬起头，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冷淡，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故意：“名字取了不就是让人叫的，不好听吗？江圆圆～” 第2章 鹤鸣山之约 “萧淮…！”江聿安“啪”地放下筷子，带着不满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刚想说出口嘴边的反击硬生生拐了个弯。 他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可乐，才抱起手臂悠悠往后一靠，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笑容。 “哦～”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在萧淮身上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我懂了。” 萧淮心头莫名一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紧接着江聿安就身体前倾，隔着餐桌，用一种清晰又带着明显戏谑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叫道： “萧～老～师～” 这三个字被他念得百转千回，充满了挑衅。小时候萧淮给江聿安讲题时，江聿安总是带着不情不愿的语调喊他“萧老师”，每次听到这个这个语调的这个称呼，萧淮就知道他又要找事了。 “是不是我们没等您一起放学，自己先回来了，惹您不高兴了？”他故作无辜的眨眨眼睛，语气里满是调侃，“所以现在才故意找茬呢？” 萧淮对上江聿安那双写满了“看你怎么接”的表情，嘴角微勾，语气平淡无波： “江圆圆，想象力这么丰富，物理大题多写点解题思路吧” “啧，”江聿安咂咂嘴，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得意了，“看，被我说中了吧，萧老师恼羞成怒了。” “饭要凉了。”萧淮不再看他，垂眸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莲菜放到他碗里，“先吃饭，不然我这周物理笔记可不给你了。” 这是**裸的威胁，江聿安可以不在乎很多事，但萧淮条理清晰又重点突出的课堂笔记，是他考前抱佛脚的重要倚仗。 “……” 江聿安像被掐住了命门般，只能悻悻地收了声，拿起筷子重新扒饭，故意大声嘟囔： “**，蛮横，无理，暴君。” 萧淮听着他不满的嘟囔，无奈笑了笑，再开口时语气不由自主轻了几分： “好啦。” 萧淮抬眸看他，声音平静：“今天下午老师找我有点事，所以有点烦，跟你没关系。” 他顿了顿，继续用这种平和的语调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好好吃你的饭，下次别等这么久了。他们这次估计都要很久才能回来，以前也经常联系不到啊，反正…” 他夹了一颗西兰花送进嘴里，抬眸再次看向江聿安，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又不影响我们上学。” 这番解释，尤其是最后那句“不影响我们上学”，像一阵温和的风，瞬间吹散了江聿安心头最后那点疑虑和莫名的不安。 原来是这样。 是因为被老师找了，所以他心情不好才不理自己的。而且大人们忙起来失联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聿安撇撇嘴轻轻“哦”了一声，重新低下头吃饭，刚才那点小情绪烟消云散，甚至因为萧淮这番解释而觉得…… 嗯…我们萧老师还是有人性的好老师。 他不再追问今天的事，餐桌上的气氛缓和下来，只剩下一种心照不宣的平和。 晚饭后，二人便一人一边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上的球赛还在播放，但已经没人在看了。 江聿安在一旁百无聊赖刷着手机，另一边，萧淮正翻阅着一本厚重的英文原著，试图让自己不宁的心绪回归现实。 “诶，萧淮。”江聿安忽然放下手机，率先打破沉默。他撑起半边身子侧靠在沙发靠背上，抬头看向另一边的萧淮，他的眼睛亮亮的，带着一丝期待和好奇，“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分化啊？这都五月份了，我们班好像就剩我和陈诺了吧？” 这个话题成功将萧淮从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抽了出来，他用书签别好页码，合上书才抬头看向他：“急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 听到他的回答，江聿安一下就坐直了，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他拉进了彼此的距离：“怎么不急？你看啊，我们四个，你，陆骁，周予枫，你们都分化成Alpha了，就剩我了，我可不能拖我们四个的后腿啊。” 萧淮无奈笑了笑，视线落在江聿安因急切而微微泛红的脸上，他的眼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纯粹又灼热，让他心底某处微微一动。 “或许明天，也或许下周，下个月，下下个月。总会来的。不过…”萧淮顿了顿，平静的补充事实，“到时候会很难受的，你可别光顾着期待了，还得做好心理准备。”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江聿安脸上的兴奋稍敛，他回想起萧淮分化那几天高烧持续不退的状态，下意识地追问：“能有多难受，比你当初还难受？” “看个人体质。”萧淮避重就轻，他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重新拿起书翻开，目光落回书页，仿佛刚才的提醒只是随口一提，“总之，不会太轻松，没关系的，我会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的。 这六个字让江聿安原本对未来有些紧张的心莫名放松了下来。 他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和不屑：“谁要你陪了，也不看看小爷我什么体质，发个烧而已，看我分分钟扛过去。” “我觉得我肯定是Alpha！”不等萧淮回应，他迅速把话题拉回他想谈及的轨道，继续他之前被打断的畅想，“体力、爆发力、领导力…哪样不是顶尖的？我的信息素，那必须得是烈酒、硝烟、或者什么很酷帅的味道，总之得配得上小爷我的气场。” “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萧淮的嘴角又扬了扬，只是眼里混杂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复杂情绪。 这笨蛋…对分化结果如此笃定，万一…… 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又被他下意识忽略，他也不相信江聿安会分化成那个结果。 “自信是好事。”萧淮的语气带着故意的打击，“但分化结果根据基因而定，不完全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但是按照社会化现状来说，Beta的概率也不小。” “喂，萧老师。”江聿安果然被这话激得炸毛，伸手就去抢萧淮的书，“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变成Alpha给你看。” “萧淮抬手避开他的抢夺的手，书本在客厅的灯光下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陈述客观概率而已。”他看着江聿安气鼓鼓的样子，压了压嘴角的笑意，“而且，Beta也没什么不好的，闻不到信息素，也不会受到影响。” “我不管。”江聿安抢书没成功，瞪了萧淮一眼，抱臂坐回去，梗着脖子斜睨他，“我肯定是Alpha，还是最厉害的那种！到时候…”他眼珠一转，又带上那点狡黠的笑，往萧淮那边凑了凑，“到时候第一个找你单挑，萧老师，你可要小心了～” 对上他那双自信又挑衅的目光，萧淮无奈笑着接受挑战：“我很期待，随时奉陪” “等着吧你。”江聿安握了握拳，眉眼全是自信，不服输的对上萧淮的目光。 萧淮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他不再多言重新将目光投向书本。 然而，书页上的字母却仿佛失去了意义。 他的注意力，无法控制地被江聿安吸引着，萧淮注意到了他笃定的眼神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忐忑。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江聿安靠近时，身上那股干净又带着阳光味道的气息，那里面，还尚未掺杂任何属于Alpha或者Omega的特质。 萧淮的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出 “陆骁” 的名字，伴随着一个蠢萌的狗头头像。 萧淮伸手拿起来，刚划开接听，陆骁那张精力过剩的脸就占满了屏幕，他背后是炫酷的RGB灯光和两张单人床。 “晚上好哇淮哥，周末了，芋圆是不是又在你那儿呢？”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的朝气，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激烈的游戏技能音效，“找他都找不到人，消息也不回。” 镜头一晃，对准了旁边正戴着耳机专注操作的周予枫。周予枫察觉到镜头，百忙之中腾出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对着屏幕笑了笑，言简意赅：“我们俩在常来那家电竞酒店，周六凌晨去爬鹤鸣山，夜爬看日出。去不去？” “对对对。”陆骁笑着把镜头转回自己，“刚决定的，周六晚上十二点，我们山脚下集合，爬上去正好可以赶上日出！那山两千三百米呢，感觉会很刺激，肯定比打游戏好玩多了！” 没等萧淮回答，原本蔫蔫的江聿安瞬间来了精神。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沙发另一边爬过来，一把挤进镜头范围，脑袋凑到萧淮旁边，看着屏幕里那典型的酒店背景，哧笑一声： “可以啊你俩，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夜不归宿开房打游戏去了。”他嘴上调侃着，目光却立刻被周予枫屏幕上的战局吸引，“周予枫你闪啊，对面刺客绕后了！” 萧淮看着瞬间复活、恨不得穿过屏幕去帮他们操作的江聿安，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滚蛋，放学叫你来你不来。”陆骁笑着怼他，又把话题拉回来，“聿哥，淮哥，你俩就说咱四个敢不敢去夜爬吧。” 周予枫趁着角色死亡的倒计时时间看镜头快速补充：“山顶视野很好，天气预报说周日早上晴天，看到日出的概率很大。到时候我们准备装备，你们备点吃的人来就行。” 江聿安明显心动了，他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萧淮，挑眉：“萧老师，敢不敢去啊？给个准话。” 他把决定权抛给了萧淮，脸上写满了“你去我就去”。 萧淮感受着手臂传来的轻微撞击，看着屏幕上两张在酒店里玩游戏胡闹的脸，以及身边这个虽然嘴上还在找事，但眼神已经出卖了一切的人。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陆骁快要再次嚷嚷起来之前，点了点头。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同意。 “太好了，淮哥我就知道你俩最靠谱了！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晚上十二点，鹤鸣山登山口，不见不散，谁迟到谁是小狗！”陆骁欢呼一声，顺带拍了声马屁。 背景音里周予枫似乎又开始了一局新的游戏。 第3章 爬山前的准备 视频通话一挂断，江聿安刚才那点饭后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他猛地从沙发里弹起来，盘腿坐好，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萧淮。 “可以啊他俩这计划，比窝在家里打游戏有意思多了。”他语气里是满是压不住的兴奋，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我们也得准备点东西吧，万一陆骁那笨蛋忘了带了呢？手电筒肯定要备着，黑灯瞎火的到时候小心滚下山了。” 萧淮看着他瞬间活力满满的样子，那份鲜活的感染力让他心头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些许。 他点头认可补充道：“备用电池也要，而且山上冷，得带件厚外套。” “对了对了，还有交给咱俩的重任，可别把吃的忘了。”江聿安立刻想起来视频挂断前最后的提醒，“爬一半肯定饿，士力架？不行，太腻了…那带点独立包装的牛肉干吧，还有水，还有我最爱的可乐，我要拍照！” 话还没说完，江聿安已经下意识拿起手机开始搜索“夜爬鹤鸣山必备清单”。 嘴里还念念有词：“充电宝得带个大号的，不然等辛辛苦苦爬到山顶手机没电拍个屁的日出…驱蚊水，山里蚊子肯定多…可不能给我这张帅脸来个包……” 萧淮看着他这副兴致勃勃认真准备的样子，嘴角弯了弯，听着江聿安絮絮叨叨，适时地插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的纵容：“零食我来准备，水也我背，你负责列清单，怎么样？” “你背？”江聿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挑眉看他，随即露出一个“我懂你”的狡黠笑容，“行啊萧老师，知道你自己力气大，显摆是吧？而且明天白天不是没事嘛，我们白天一起去买。” “嗯。”萧淮难得没有反驳他调侃的话，点头应下。 “还有还有，”江聿安活跃的脑小袋瓜很快又想到一点，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萧淮，“记得跟王阿姨说一声周六晚上咱们不回来睡了，别让她担心。” “知道，明天说。”萧淮再次点头。 江聿安靠倒在沙发靠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脸上满是对未知冒险的憧憬，喃喃道：“想想就带劲，上次干这么疯狂的事还是在上次。” 萧淮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客厅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少年带着笑意的侧脸上，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里，此刻映着对明天夜里那场爬山的满满期待。 客厅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电视里球赛的背景音。江聿安心满意足地缩回自己的那一半沙发，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看着手机边挑边在备忘录列出明天要准备购买的物品清单。 萧淮看着他放松的侧影和眼底纯粹的期待，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也随着这个即将到来的疯狂计划——夜爬鹤鸣山，而放松了下来。 至少，有他们在，这个周末不会太难熬。 **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周六的太阳早已升得老高，明亮的光线透过厚重的遮阳窗帘缝隙，在昏暗房间的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 江聿安是先醒的那个，意识回笼的瞬间，第一个闯入脑海的念头就是今晚夜爬！ 心里的期待让他几乎是笑着睁开了眼。他习惯性地摸过手机，眯着眼一看，中午十二点半。 “我靠…”他下意识确认了两遍时间，有点意外自己睡了这么久，但想到昨天夜里自己激动睡不着一直骚扰陆骁又觉得情有可原。 江聿安揉着头发坐起身，有点迷糊地拖拉着拖鞋拉开房门，想看看萧淮是不是早就坐在客厅看书了。 结果，客厅空无一人，对面的卧室门紧闭。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萧淮这人，自律得像台精密仪器，周末雷打不动七点半起床跑步、洗澡、看书学习，今天居然跟他一样睡到日上三竿？！ 江聿安的睡意全无，嘴角咧开一个坏笑，他毫不客气地上前，屈起手指“叩叩叩”地敲响了萧淮的房门。 “萧老师～醒醒啦，日上三竿啦，您那宝贵的学习时间都被睡过去啦～”他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语气满是促狭。 房间内，萧淮其实睡得并不沉，或者说，他几乎是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那件事情沉重的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堵的他心里难受。 让他昨天一整晚都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疲惫地合眼。 被敲门声和江聿安的嚷嚷惊醒，萧淮皱着眉睁开眼，眼底带着明显的倦意。 他略微烦躁抓了抓头发，下床走过去拉开门。 萧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低气压和没睡醒的烦躁。房间里萦绕着独属于他的信息素，那是积雪融化融化气息混合酒香的味道。 是一种干净的又带着天然矿物感的朗姆酒香，没有辛辣，只有沁入心脾带着凉意的醇香。 萧淮穿着简单的灰色睡衣和睡裤，头发比平时凌乱许多，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软化了不少，但眼神里的不耐也更直接。 江聿安看着他那副样子，气势更足。他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得意地挑眉： “啧啧，真难得啊萧淮，我还以为就我会兴奋得睡不着，原来我们萧老师也对夜爬这么期待？憋不住了吧，装什么稳重。” 期待？萧淮迷茫的捕捉到这个词，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他没力气也没心情解释，看了他一眼就往主卧的浴室走，带着没睡好的不耐，哑着嗓子回敬了一句，试图维持表面的常态：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子里只装着玩。” “切，装～继续装～”江聿安才不信，心情大好地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睡到中午还嘴硬～萧老师～” 起床气让萧淮这会懒得理他，径直走向主卧的浴室，一声轻响过后关上了浴室的门。 江聿安撇撇嘴，不过一想到晚上要去爬山，心情又飞快好了起来，快步回到房间里洗漱。一时间，两间浴室里都响起了哗哗的水流声。 半个多小时过去，二人几乎是同时拉开卧室的。 水汽氤氲中，江聿安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他手里拿着毛巾正随意擦着，发梢还在滴水，整个人带着一股清爽的皂荚香气。 他换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萧淮也从主卧浴室出来，头发梳理得整齐，换上了干净的浅灰色家居服。 王阿姨已经将午餐摆上了桌，三菜一汤，简单却诱人。看到两人出来，她笑着招呼：“醒啦？快过来吃饭，正好，汤还烫着呢。” 江聿安几步蹿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深吸一口气：“饿死我了，王阿姨您做的糖醋小排骨真是绝了！” 萧淮在他对面坐下，动作斯文先盛了一碗汤，放在自己面前晾着，又顺手给江聿安盛了一碗，帮他晾在一旁。 江聿安一边咬着煎蛋，一边又开始畅想今晚的夜爬，期待的眼睛发亮： “我昨晚查了攻略，说鹤鸣山后山那段路特别陡，咱们得走快点，攻略上还说，山顶那个观景台位置最好，就是风大，得多穿点。还说到时候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他们拍的照片我发群里了，灯火通明的，特别美，很震撼。” 他说这些的时候，神情专注的完全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冒险中：“还有，他们说那山顶跟冰窖似的，淮哥你多带件外套，别冻傻了回头怪我没提醒你。” 萧淮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看着江聿安因为期待而显得格外生动的眉眼，听着他规划着几个小时后属于他们四个人的行程。 他垂下眼睫舀了一勺碗里的汤，低声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见萧淮只是安静地听着，丝毫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江聿安又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带着点试探和心虚：“你不会因为中午吵醒你生气了吧？”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抱怨和心虚，“谁让你自己也睡得像头猪？我以为你早该在房间里装模作样看书学习了呢。” 江聿安轻哼了一声，直接把过错推了过去：“下次要睡懒觉提前说，别浪费小爷的感情。”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倒打一耙的本事炉火纯青。 萧淮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看着这家伙明明心里有点虚，却偏要摆出一副全是你的错的拽样。心底那点因睡眠不足和被戳破心事的烦躁，在对上那双眼睛时，莫名就消散了大半。 他当然不是生气，他只是……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 “没生气。”萧淮垂下眼，夹了块排骨放到自己碗里，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比平时少了几分锋利，顺手把刚才给他晾的汤碗轻轻推到江聿安手边，因为刚刚他只顾着啃排骨，汤一口没动。 “吃饭。”他言简意赅地终结了话题，自己也端起了碗。 江聿安看着手边那碗温度刚好的汤，立刻松了口气，脸上瞬间多云转晴，得意劲儿又上来了：“这还差不多，一会给你看看哥们儿做的攻略，保准专业。” 午饭刚吃完，碗筷一推，江聿安就坐不住了。他用脚碰了碰萧淮的小腿，“走了走了，采购咯，再磨蹭好东西都让别人挑完了。”那架势，活像是要去完成一项多么重大的战略物资储备任务。 萧淮没说什么，抽了张纸巾擦干净嘴，起身回卧室换了身休闲便装，俩人都换好衣服便出门了。 下午三点，海临市最大的连锁超市里人流如织。周末的午后正是采购的高峰期，空气中混杂着生鲜区隐约的海水味、烘焙区浓郁的奶香、各种信息素的味道混合飘散，以及熙攘人声构成的独特背景音， 萧淮推着一辆银灰色的购物车，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江聿安跟在他身旁，双手插在口袋里，走起路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晃悠，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正懒洋洋地扫视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在脑海里清点着自己的购物单。 “先去哪儿？”萧淮偏头问他，声音在超市的嘈杂背景里显得不那么清晰。 “当然是吃的喝的。”江聿安用下巴指了指远处色彩缤纷的饮料区，“爬一晚上山，可不得备足粮草，打仗还要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呢。” “你说的对，爬山，可不能把我们圆圆饿着了。”萧淮顺着他的意思推着车转向饮料区。 果然，身后立马传来江聿安咬牙切齿的“萧淮…！”和小腿随之而来力道并不重的一脚。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萧淮舒心的勾了勾嘴角，俩人很快行至饮料区。 冰柜里各式各样的饮料琳琅满目，泛着诱人的冷气。江聿安站在柜门前，眉头微蹙，手指隔空点着，像是在思考一个重大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