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安陵》 第1章 第 1 章 影棚起火 “三、二、一,Action!”安陵城的城西影棚内,陈还生喊道。 演员早已准备就绪。 陈还生的眼前,是影棚里搭起来的城中医院,一个人满为患的城中医院。 但在这个城中医院里,却有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格格不入。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优哉游哉地晃着腿,懒洋洋地扫视着医院里的每一个人。最后,他漫不经心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老人身上。 即使是炎热的夏天,这位老人依然穿着一件半旧的长袍,看上去就像一位儒雅的老学究。当然,人不可貌相,这位老人如今正忙着跟其他人吵架,那能引发人一股无名火的表情已经能让人无视掉他那儒雅的外表了。 和这位老人吵架的,是一位在排队的病人:“你这老不死的!你打喷嚏的时候,你就不能用手遮遮你这破嘴!你的口水臭死了!” 老人毫不示弱:“咋的?我给你水,你还不乐意啊?看你那嘴巴干的,老子给你水喝,没让你感恩戴德就不错了,你还嫌水臭!” 年轻男人听到这一番话,没忍住,轻笑出声。他站起来,走到老人身边,装出一副满怀歉意的样子:“失礼失礼,家父最近身子不好。” 年轻男人一边说,一边从自己手上摘下一个玉扳指,直接塞进病人的手里:“还望您莫要介意。” 排队的病人没想到自己吵个架能有这么大收获,冷哼一声:“真是歹竹出好笋。”便转过头去,看那玉扳指是真是假了。 老人嚷嚷道:“呦,儿子!你是谁的儿子!好东西全给外人了!也不懂孝敬孝敬你爹!” 年轻男人立马切换成一副孝顺模样,扶着老人离开队伍:“爸,我这就带你去大金铺,买条大金链子,您说好不好?” 老人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赶着给他当孝顺儿子的,得意忘形了:“那可不好,你这做大生意的人,哪能全把钱砸我这小老头身上。” 年轻男子声音温和:“那我们去大金铺子,让老板给妈打个百花铃?这可是个好玩意儿。”他话音未落,手腕突然一冰,被贴上了冰冷的刀片。 年轻男子心里一紧。而被他扶着的老人,却仿佛对此毫无所知似的,继续当着不要脸的爹:“你妈什么时候喜欢那些东西了?还不如买个金戒指给她呢。毕竟——”老人眼睛一眯,冷笑道,“谁是我儿子,我还是认得清的。我什么时候有了个走狗儿子?” “咔!”陈还生一声令下,演员们立马停止演戏。“演得很好啊!”陈还生非常满意,“你们先休息休息,准备拍下一场戏!” 演员们纷纷下场,扮演老人的演员走过来关心拍摄情况:“你觉得拍得怎么样?” 陈还生笑容自信:“你们拍得很好!白老,您这是超常发挥了吧?” 扮演老人的“白老”的摆摆手:“哪有哪有,都是陈导你指导的好。不过,”白老压低声音:“你这个电影剧情没事吧?听说这几年影检委查得严,这种牵涉政府的电影都不给拍。” 陈还生脸色如常:“这里面哪有什么阴谋啊?就只是个爱情片,让观众有个乐子。白老,您累了吧,您先歇歇,下一场的拍摄还有……”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白老神色突然紧张起来,不断地示意他向后看。 不安的预感涌上陈还生的心头,他还没来的及转头,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下一场的拍摄?你们还想有下一场的拍摄?” 陈还生心里一惊。他急忙转身,便看见一个眼神森冷、穿着皮衣的高个子男人。直觉告诉陈还生,来者可能非富即贵,他马上陪笑道:“您好,请问您是?不知这部电影冲撞先生哪里?这部电影就是个普通的爱情片,先生要是不喜欢……” “砰”的一声枪响,陈还生话没说完,就痛苦地摔倒在地。“陈导!”白老一看大事不妙,急忙跑上去扶住他坐下。汩汩鲜血从陈还生的膝盖流出,陈还生面色痛苦,紧紧地抓着白老的手。 丙申转着枪,直接忽视了痛苦的陈还生和瞪着他的白老,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城主的一位秘书罢了。城主有令,这部电影不能拍了,要是敢继续拍的话,就杀了全部人。现在,”丙申掏出怀表,“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逃跑时间,十分钟后,我要把这里烧了。” 陈还生不可置信地看着丙申:“为什么……” “倒计时开始。” 不,这不可能,陈还生不能相信发生的这一切,神医明明和他说过这件事很安全。可是,他的耳边却传来白老的吼叫:“还发什么呆!还不赶快跑!这里就要被烧了!” 熊熊大火在影棚内烧起,丙申坐在车内,看见他的秘书之一——周叔诚走过来汇报:“丙申长官,都处理好了。” 丙申手里依然转着手枪,冰冷的目光将周叔诚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都处理好了?” 周叔诚战战兢兢:“是,都处理好了。” “很好,以后不要再出纰漏了,我可不想收拾烂摊子。”丙申拉上车门,“后续的处理工作都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这都是许青影和陈还生分赃不均引起的。” 车子已经启动了,给周叔诚送去一阵尘土。丙申懒洋洋地靠在后座上,目光逐渐变得狠毒。要不是这次他提早得知消息,这些人恐怕是要翻了天了!看来许青影这个人是真不怕死啊,都把他的妹妹赔进去了,居然还不知悔改! 此时,安陵城内真正的城中医院,也是人满为患,只有医院顶层——单人病房的聚集区,才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某些病房的门前,还有保镖看守。 某一间没有保镖看守的病房里,年轻的医生正在给她的病人检查身体。 医生名为陆诗一,她虽然在城中医院里,但她并不是这里的医生,而是病床上这位名为许青巧的病人的私人医生兼好友。 “再过两天,你就可以出院了。”陆诗一给许青巧检查过身体后,微笑道,“今天想吃什么,等保镖来了,我出去给你买。” “就不能带我去吗?”许青巧撒娇道,“我都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无聊死了!” 陆诗一拒绝得很干脆:“不行。” 许青巧是安陵城城主的女儿。几天前,她在家中中毒,幸好发现得及时,才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由于她中的毒过于奇怪,安陵城的医生只能吊着她一口气,而无法根治。许青巧的丈夫毫不犹豫,当场给在隔壁城工作的陆诗一寄了封加急信,把陆诗一——传闻中能治百病的医生叫了回来,这才保住许青巧的一条命。 想起此事,陆诗一心有余悸,要不是发现得及时,要不是她正好会解这个毒,现在在她面前的,就不是会撒娇的许青巧了,而是一位冰冷的活死人了。 许青巧还在撒娇:“诗一,你就带我出去嘛,我在医院里真的好无聊啊。” “再无聊也不行。”陆诗一揉揉许青巧的头,“你现在出去,又被下毒的人盯上了怎么办?” “这不是有你在嘛。”许青巧嘟囔,“怎么还没查出来凶手是谁啊!每天都让人提心吊胆的,警察办事效率这么低的吗!” 陆诗一安抚她:“哪有那么快。你不是说,当时都没有人看到谁下毒吗?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查起来自然是麻烦点的。” 许青巧在床上翻了个身:“确实,你说到底是谁想要害我。我平时又不得罪人,也没和母亲去见那些大官,总不能是安楷他在外面偷偷找女人,人家想当正牌老婆,过来谋杀我吧!” “安先生为人正派,深情专一,哪会移情别恋。”陆诗一笑着否决她的想法。 “那可不一定!”许青巧实在是太无聊了,好奇地打听自己丈夫以前的风流韵事,“诗一,你家和阿楷家那么熟,你爸妈就没有说过要把你的某个姐姐嫁给阿楷吗?没有什么过继啊、童养媳这些事吗?” 陆诗一看许青巧如此无聊,只能搜肠刮肚,找到些往事说出来:“真有的话,你现在和安先生也不会在一起了。不过,好像父亲想过这件事。” “真有这事!”一听到这些前尘往事,许青巧就精神了,“为什么后来没有再一起呢?” “只是想想而已,又不是去提亲了。”陆诗一失笑,“母亲在大姐成人之前,就已经给大姐物色好夫君了。父亲在这件事上是不能反对母亲的。三姐更不可能了,她和安先生之间的年龄差太多了。” 许青巧有些失望:“年龄又不是问题,忘年之恋又不是不行。” 陆诗一忍不住调侃:“安先生真的是你丈夫吗?这么希望他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吗?” “现在听故事比较重要啊!那阿楷为什么那时候没结婚?”许青巧换了个方向,“是因为他当时有难以割舍之人,久久无法忘怀吗?” “安先生当时只想着怎么让花神岛的人过上好日子。”陆诗一纠正。 “那这样的话,提亲的人不应该都踏破门槛了吗?难道他就没一个看对眼的?还是说,他当时已经结婚了,但你们都不知道?” 陆诗一非常佩服许青巧的想象力:“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真的没有那些传闻啊?” 陆诗一露出为难的表情,许青巧“体贴”地补充:“放心,诗一,我这不是让你在长辈背后编排他的是非,我这是想要更多地了解自己的夫君,万一他骗婚,我也可以提早发现嘛。” “安先生没有骗婚。”看在安楷是平日里对待自己不薄的长辈上,陆诗一在许青巧面前还是给他辩解了一下,“那些传闻是没有的,安先生只有仗义行事之类的故事。” “比如呢?” “我听我师父说过,上一位神医是和安先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位神医在外求学时,和一位贵族子弟两情相悦,但是两个人还是没有在一起,这位神医前辈就回来了。” 许青巧惊讶,她从来没有听过安楷说起这位好朋友。只听陆诗一继续说:“但是后来,那位贵族子弟对她念念不忘,直接带一批人到花神岛,把这位前辈抢走了。安先生直接和这位贵族打了一架,不过没打赢,神医前辈还是被抢走了。” “唉,怎么能没赢呢!”许青巧长叹,“后来呢,他是不是一路跟随,暗中保护朋友,最后找到贵族为非作歹的证据,把人送进监狱,和朋友一起回到花神岛?” 陆诗一很诚实:“不知道,师父没说。” “怎么你就不多问问呢!”许青巧瞪了陆诗一一眼,“讲故事只讲到一半,要你何用!” “那我待会不给你买桃花酥了?” “你敢!” 大家好!我是落竹聆和,这是我第一次在晋江上写小说,希望你们喜欢! 关于《花神安陵》,有一些小贴士: 第一个是更新时间。这部小说会在每周二和每周五的19:00-21:00的时间段更新一篇; 第二个就是故事背景介绍啦。故事是民国架空背景; 第三个就是文笔提醒。作者虽然很喜欢看小说,但是不是很会写,所以……文笔可能会不太好…… 以上就是阅读小贴士啦!因为今天是第一天更新,所以今天会更三篇,以后都是每次更一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影棚起火 第2章 第2章 被迫离开 城西影棚被烧的消息没有在全城传开,自然也没有传到电影编剧的耳朵里。也正因如此,这部电影的编剧,许青影,此时才能悠悠地睡到自然醒,拉开窗帘,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许青影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觉得今天阳光明媚,说不准又是没好事的一天。 不得不说,许编剧预言的能力非常强大。 许青影住的这条路,名为青耽路,又被戏称为“黄泉路”。这条路之所以有此殊荣,并不是因为街上发生过命案,而是因为这条街人烟稀少,不管什么人来建设这条路,这条路就是没人来逛,真是奇了怪哉。 许青影刚从自己的公寓里晃荡出来,便意外发现附近有一家卖冰淇淋的小店,小店旁摆着几张桌子,有几位学生坐在桌旁吃着冰淇淋谈天说地。 黄泉路上开小店,这样的稀奇事,许青影自然会去凑热闹。想起以前,和许青巧住一起时,许青巧总是会和他撒娇,说天气太热了,她都要融化了,她要吃冰淇淋啊……反正现在他也没事,许青影决定买个冰淇淋尝下味道,要是以后有机会带许青巧出来玩的话,他就带她来这里吃一个。 “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你们不知道,今天我去当群演的时候,有个人来,直接就给导演来了一枪,然后说他要放火烧了影棚,让我们抓紧时间跑!”许青影刚和店里的人要了个冰淇淋,就听见某一位学生惊魂未定的声音。 许青影脚步一顿,哪个导演这么倒霉,摊上个开枪烧影棚的长官,这位长官的行事风格,怎么和丙申那么像呢? “那你是真倒霉,去演个小角色都能摊上这么大的事。他有说他为什么开枪吗?” “这我哪知道?但我好像听说,是导演不肯给编剧工资,编剧找人干导演去了。” “你听谁说的?我怎么听到是这部电影骂了城主,城主直接找人报复了。” “不是吧?城主不挺好的,这么斤斤计较吗?不就是写了个剧本骂她而已嘛!能说别人不能说她啊!” 一句又一句的讨论声钻进许青影的耳朵里,许青影边听边琢磨:自己干坏事,能把脏水泼到其他几个人头上,这样的行事风格,也就只有丙申了。要是真是丙申干的,看来神医制定的计划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万无一失,还没开始就被扼杀了。还是说…… “你好,你的冰淇淋好了。”店员递给许青影冰淇淋,打断了他的思考。 “谢谢。”许青影付了钱,拿着刚买的冰淇淋,坐到那群学生旁边的椅子上,听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小会,才随便编个话题,“不经意”地插话道:“不对吧,我怎么听说那拍戏的主演里有个男的找小妾,正妻气不过,找个人去暗杀他呢?” 说自己去拍戏的学生甲被这番言论惊得睁大眼睛:“真的假的?现在的妻子对丈夫都能下这样的毒手啊?” “这样的事多了去了。”许青影一耸肩,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是说哪里的长官为了霸占他妻子的嫁妆,找个借口给妻子判死刑吗?当时他的丈母娘到处去闹,搞得那个人最后连官都做不了。” 学生甲旁边的学生乙轻笑:“这些有钱人也是傻,喜欢干这种忙了一大圈又没着落的事!影棚旁边就是医院,刚杀完就可以直接去医院救活了,谁会这么傻去那动手?” 许青影心里一凉,影棚旁边有医院,是城西影棚没错了,陈导前几天才写信给他说要去那拍戏。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估计接下来所有的事都没法推进了。 如今看来,城西影棚被烧,和丙申脱不了干系。如果丙申在安陵城找不到他,就一定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想到这里,许青影把冰淇淋往桌上一放,也顾不上和其他人说话了,装作没事人一样地离开。 丙申一定会去找青巧的,他要马上联系上安楷,让他做好准备。 许青影回到公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今日刚送来的《安陵城报》。他把报纸翻到“寻人启事”一栏,却没有找到安楷和他约定好的暗号,看样子,青巧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许青影松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丙申什么时候会来,他得好好想想如何应对。还没等他想出来,敲门声很适时地响起。 不是吧?丙申这么快就找上来了?许青影把报纸收好,蹑手蹑脚走向厨房,想拿把刀防身,可他又疑惑:敲门抓人,这不是丙申的风格。这时候,还有谁会来呢? 门外的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道:“开门,不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这个声音,许青影绝望地把眼睛一闭: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得,来的这个人,对他而言,比丙申还要可怕。 许青影不去厨房拿刀了,径直走到门前,把门打开。果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出他一头,但却极其消瘦的女人。 这便是安陵城的城主,许青影的母亲,黎南。是许青影在这世上最害怕的人。 “城主。”许青影轻声唤她。 黎南扫了他一眼,迈开腿走进屋子。看到许青影关上门之后,她开口讥讽道:“你是留洋吸大麻了吧?瘦得连骨头都没有了。” 许青影摇摇头,问她:“您要喝什么,水,还是茶?” “不用。”黎南低头,从她的包里拿出一张船票,放在桌上,“这是去花神岛的船,今天下午出发,你现在就收拾行李去码头。搜集一下花神岛二十年前到十八年前的什么新闻,大的小的都要,没有经过证实的传闻也要,再顺便查下当时几位重要官员的情况,下星期的今天,我会派人过去问你情况。” 您这是在玩我呢?这我怎么做的到?许青影面不改色,内心却忍不住埋怨。黎南看出他的想法,补充说:“你不想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出门,告诉丙申,你就在这里。” “不用告诉丙申。”许青影艰难地开口,“一星期太短,我很难搜集到这么多信息。”这话刚说出口,许青影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很难吗?”黎南瞟他一眼,不再掩饰眼底藏不住的恨意,“怎么,你不是七岁的时候,就能摸清许公馆里谁是卧底了吗?你不是知道安陵城有几条密道吗?怎么那时候你可以,现在就不行了?” 许青影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他知道,在黎南面前,他总是错的。 因为十八年前,他犯了一个大错,罪无可恕。 黎南阴阳怪气道:“我这不是给你销毁证据的机会吗?怎么还推三阻四的,还不快谢谢我识人不清,给你这个奸臣当道的机会。” “我不是。”许青影忍不住反驳。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黎南提高音调,“那你是什么,无辜的孩童吗?要不你现在就告诉我,十八年前,是谁放的火,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不管许青影平日里如何巧舌如簧,在黎南这里,他总是哑口无言。他被黎南逼得一步一步往后走,摇头道:“我……” 可是他能说什么呢?大错已经铸成,他已经成为害死他阿娘的帮凶。 “许青影,你可别忘了,如果没有你,茉欣就不会死。”黎南俯视许青影,“既然回来了,你就用你的后半辈子来赎罪吧。” 一辆车在青耽路上疾驰,到了公寓楼下才紧急刹住。安楷从车上跳下来,把门用力一甩,飞快地跑上楼梯。刚才他才看到丙申放火烧城西影棚的消息,当他得知编剧是谁的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他飞奔到房门门前,直接拿出钥匙,打开门,却发现许青影已经不在了,只有黎南坐在公寓内。 安楷虽然惊讶,但他现在更担心许青影:“你怎么在这?青影呢?” 黎南看到他,也不惊讶,抬抬下巴,示意安楷把门关上。 安楷把门关上,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开口,再次重复一遍问题:“青影呢?” “我让他去花神岛搜集情报了。” “黎南你疯了!”安楷脱口而出,“青影现在病都没好,你让他去花神岛搜集情报,这不是让他送死吗!” “他死不足惜。”黎南没给安楷好脸色看,“我没弄死他,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让他去送死又怎么样!他不该死吗!” “肯定不该!”安楷也没给她好脸色,“你要是因为……”他的话还没说完,黎南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在安楷脚边,打断安楷的话。茶杯碎裂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屋内的气氛降到冰点,两个人瞪着对方,谁都不说话,谁也不让谁。 “要不是因为许青影把许公馆的事透露给凶手,茉欣会死吗?”黎南抓着椅子扶手,质问道,“你还包庇这个叛徒,茉欣真是瞎了眼,有你这样的朋友。” 安楷知道自己触到黎南的禁区,只能缓和语气:“她当年就剩一口气,都要把青影送到我这里,就是想要青影这一辈子好好活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是因为她傻。我不傻,不做这样的好人。”黎南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别拦着我。这是警告,你要是再保护许青影,我不会留你活口。” 第3章 第3章 真相初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诗一买了桃花酥走进病房,便听到许青巧和安楷聊天的声音。许青巧看到她,笑道:“诗一,你回来啦,有桃花酥卖吗?” 陆诗一举起手中的袋子:“有的卖。安先生好。” 安楷看着陆诗一,微笑道:“这几天辛苦诗一了。”说完,他转过头,捏捏许青巧的脸,笑骂道:“你怎么又让诗一出门给你买吃的?” “没办法,诗一说外面太危险,不让我出去。”许青巧跳下床,接过陆诗一手中的桃花酥,“辛苦诗一了!” 安楷看着许青巧满眼都是吃的,无奈摇摇头。趁着许青巧撕开包装准备大块朵颐之时,他对陆诗一说:“青巧中毒的事已经查出来了。是因为情报局的人和城主有过节,想着报复城主。本来那个药应该是下在城主碗里的,结果下毒的人搞错意思了,下到青巧碗里了。” 陆诗一了然:“现在青巧安全吗?” “哪有绝对的安全。下毒的人被抓了,城主也去找情报局的人清算了。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找青巧麻烦了,以后她可以出门,不用那么紧张了。” 许青巧把一个桃花酥递到陆诗一面前,笑道:“以后我可以出去了!” 听着安楷的话,陆诗一放心了。之前她一直担心下毒的人会卷土重来,现在看来,这样的顾虑可以打消了。 “诗一,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二哥了。”安楷从许青巧手里接过桃花酥,继续说道,“他说今晚你去千顺饭店,和他吃个饭,他有事和你说。青巧现在也稳定下来了,今晚你在你二哥那里睡,明天再过来就行了。” 陆诗一点头:“行。” 她把最后一口桃花酥塞进嘴里,和两人告别:“我走了,明天见。” “等一下!”安楷叫住她。他从包里翻出一张证件,递给陆诗一:“这是我给你二哥的,你帮我交给他就行。” 陆诗一扫了一眼证件,眼镜微微睁大了。 “你二哥帮了我大忙,我要谢谢他。”安楷把证件塞进陆诗一手里,“你可要交到他手里,不要弄丢了。” 这一天,安陵城是极好的大晴天。陆诗一走出城中医院时,天色未暗,还有夕阳洒在她的脸上,微风吹过她的衣裳,降下盛夏的燥热。不知为何,陆诗一在这祥和的风景中,竟然品出一丝不祥的意味。 她抬手叫住一辆黄包车:“你好,去千顺饭店。” 千顺饭店,是安陵城近年来新开的饭店中最豪华的饭店了。陆诗一每次来到这个饭店,都不由得感叹自己二哥的赚钱能力,短短几年,就能在安陵城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来到饭店前台,问道:“你好,请问路二爷在哪个包间?” 饭店前台的人听到“路二爷”这三个字,不自觉地把后背挺直了,原本客气的态度变得更为恭敬:“路二爷在402包间,需要我带您上去吗?” 402包间内,一位穿着休闲装的男人坐在桌边,拿着一张报纸,一脸怒容。 这位便是陆诗一的二哥,路尔尔。 包间门被打开,路尔尔抬起头,看见进门的人,脸色稍有缓和:“怎么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安先生没告诉你呢。” 陆诗一关上门:“黄包车没那么快。”她看向路尔尔手里的报纸,问:“报纸上写什么了?这么生气。” “写的都不是人话!”路尔尔把报纸递给陆诗一,“你自己看吧。情报局的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还放火烧棚,还造谣!大姐夫都被他们搞成什么样了!不就是拍个电影,拍个电影就能闹出这么多事来!” 陆诗一翻看报纸,“导演与编剧分赃不均,编剧竟放火烧影棚”几个加粗的大字就映入她眼帘。她急忙问道:“大姐夫现在还好吧?他现在安全吗?” “不好,事可大了!他被丙申打了一枪,现在还在西院里躺着!”路尔尔余怒未消,“情报局还造谣,还搞这一出,今晚我还要去一趟报馆,看看能不能登个新的报道,把这些传闻洗掉。” 陆诗一点头,她的目光聚集在编剧的名字上—— 许青影。 陆诗一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份报纸上看到他的名字,上个月她才收到许青影的信,他在信上写自己还要在国外读一年书才能毕业,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提前毕业了?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他是回国了,还是没有回国?怎么她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最重要的是,情报局要对他做什么? 路尔尔骂完情报局,才想起两人今晚的晚餐,他问道:“你要吃什么?” “我都行,你点就好。”陆诗一把视线从报纸上移开,“我们是不是要去看一下大姐夫?” “还用你说?今天中午他打电话给我,我就去西院看他了。”路尔尔回答,“大姐夫就是膝盖被伤到了,其他地方都还好。我留了几个保镖在哪里保护他,他的朋友也在照顾他,不会有大问题。” “他的电影怎么办,还拍吗?” 提到这个问题,路尔尔就头痛:“他说要拍,我说让他回花神岛拍吧,那里至少比这里安全,他又不乐意。说一定要在安陵城拍。影棚都被烧了,留在安陵城怎么拍?怎么,花神岛就那么落后,容不下他陈大导演的一部电影了?” 陆诗一宽慰:“可能就是想要表示和情报局抗争到底的决心吧。” “抗争什么抗争!他有那么硬气吗!我看他就是不想回家见大姐才这么说!”路尔尔反驳,“反正我写信和大姐说这件事了,他们两个人的事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吧。” 陆诗一点点头,继续问路尔尔:“情报局的人为什么要去为难大姐夫?” 路尔尔更来气了:“大姐夫说他不知道,说他自己都是按流程办事的,没有违规的地方。我看了眼他的剧本,这不明白着骂情报局的嘛,他不知道什么呢!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 陆诗一还想再安抚几句,路尔尔却岔开话题:“不说他了,许青巧今天好点了没,我今天刚收到大姐的信,她说,爸想让你回去。” “青巧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等过几天她出院了,我就回去。”陆诗一把报纸还给路尔尔,“爸现在好吗?上次给他吃的药吃完了吗?” “大姐没写,应该是没事的。”路尔尔笑道,“这次回去,估计是爸要给你谈婚事了,就是不知道,会给你找谁。” 陆诗一装作没听见,又拿起报纸,指着许青影的名字:“青影回来了?” 路尔尔摇摇头:“我最近没见过他。怎么,你想嫁给他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陆诗一严肃道,“大姐夫知道他回来了吗?” “不知道,我没问这个。” 与安陵城中心的繁华不同,安陵城西显得有点荒凉了。乌云遮住月光,树木影影绰绰,不远处是烧完的城西影棚,还有两个人影,从远处看,像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 “你最好是把金条落在影棚了,黑灯瞎火的,你去那干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正是早上和陈还生一起拍电影的白老,白澈希。此时,陈还生趴在他的背上,早上打伤的膝盖已经被包扎起来。 “白老,您放我下来吧,这路也不好走,您别累着。”陈还生急忙说道。 “别乱动!”白澈希呵斥,“我还不至于连个大男人都背不起来!你趴好了!伤都没好,你出来乱跑什么!” 他们眼前的影棚,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想在里面找到什么,简直是难如登天。白澈希实在不解,陈还生悄悄来到这里,到底要翻出什么来。胶卷、底片、剧本这些东西他们不都拿出来了吗?要不是看陈还生腿脚实在不方便,他这一位老头子才不要到这黑灯瞎火、一看就能闹鬼的地方! 他灵光一闪:丙申不让他们拍电影,却允许他们把底片这些东西都带走,难道不让拍电影只是一个借口,他的真正目的,就是烧了这座影棚! 但是不对啊,白澈希又想到一个问题,丙申要是想毁了这个影棚,他用什么办法不好,偏偏用这个办法。 突然,陈还生拍拍他,白澈希吓得一激灵:“你拍我……”就被陈还生打断了:“嘘——” 他顺着陈还生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人影正在废墟中,弯着腰,好像在寻找什么。 陈还生看到那个身影,忍不住窃喜,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这个人的出现证明了一件事:他的推测是对的,情报局的人烧掉影棚,是要毁掉影棚里的什么东西。 眼看那个人就要直起身来,白澈希背着陈还生,小跑到路边的树后面躲起来,气喘吁吁:“陈导,你先下来,让我歇会!” 陈还生小心地从白澈希背上下来,一转头,眼睛骤然睁大,他急忙拍白澈希,对方气还没喘匀,被陈还生这么一拍,急忙敛住呼吸,朝陈还生的视线看去。 一位身材高挑的黑衣人,脸上带着口罩,正沉默地盯着他们。 陈还生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敢说话,不敢往后退,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身旁的白澈希却很快平静下来,他不动声色地打量黑衣人一番,已经确定来者何人。 “今晚挺热闹,我出来查个案,都能遇到熟人。”双方没有僵持多久,对方便开口了,“白老、陈导,你们不介意跟我走一趟吧?” 第一天的更新结束啦,感谢大家的阅读!【鞠躬】 几天后我重新看这一章才发现,白老的名字为什么是“白?希”啊!所以我给白老改名字啦,改成“白澈希”。原来名字中间那个字是日字旁,和“澈”同音,但是发表出去成问号了。白老,您只能痛失本名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3章 真相初现 第4章 第4章 真相初现(二) 夏天总是天亮得早。天光大亮时,一位邮差把自行车蹬得飞快,在路上飞快穿梭。今早他便收到两封急件,要送到荣安府上。 荣安府离花神岛的中心较远,是花神岛历任岛主的府邸,历史悠久。说是历任岛主的府邸,其实在这里一直居住的,都是路家人。如今这座府邸,在前几任岛主不断地修缮下,已经看不出最初破败的模样。尤其是上上任岛主,背下巨额债款,竟异想天开,想把荣安府打造成销金窟,好骗取千千万万纨绔子弟的钱财。 幸好这个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上上任岛主突然暴毙,她的女儿在众人的反对声中,成了新一任岛主。她当上岛主之后,成功偿还了债务,花神岛风调雨顺,压下了群众反对的声浪。 只是荣安府,虽然看着大,但不复往日的繁华了。 邮差一边骑车,一边辛酸地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路家势力都衰退了,都还能有钱发个急件,让他这一大早上就要累死累活的。自行车停在荣安府的门前,邮差急忙下车,拿着信敲响荣安府的门。 荣安府内,现任岛主路伊伊,正在不慌不忙地吃早餐。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搅动碗里的粥的男人,是她的父亲,上一任岛主的丈夫,陆烁湖。 一名侍女走进厅堂,对路伊伊说道:“大小姐,家主刚回来,她说她先回房,不吃早餐了。” 路伊伊眉头一皱:“她又去哪里寻欢作乐了?” 侍女还没回答,另一位侍女拿着两封信走进来:“家主,安先生和二爷来信了。” 路伊伊吩咐:“把信放桌上,你们先去吃早餐吧。” 两位侍女应声,退了出去,只留两封信在饭桌上。 坐在一旁的陆烁湖喝着自己碗里的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路伊伊飞快地把包子咽下,又迅速喝完一碗粥,才伸手去拿桌上的信。第一封信是安楷寄来的,上面写着二字“加急”。能让安楷加急发信的,一定是急事。路伊伊心中一紧,拆开这封信。 安楷的信很短,内容却让路伊伊始料未及:第一件事,就是他发现最近花神岛有人给安陵城情报局偷送毒药以及军火,情报局的人现在在暗中调查百花令牌的下落;第二件事,陈还生在安陵城拍戏时,被情报局的人强行打断,情报局局长还打伤他的腿,现在他在城西医院治疗,已无大碍;第三件事,许青影要回花神岛调查十八年前神医许茉欣遇害一事,如果许青影来找她调查当年的情况,希望岛主能配合一下。 路伊伊看到第一件事,就觉得头疼不已。她一直在海关这一方面严格把控,怎么还有人敢阳奉阴违,把违禁品运到安陵城,她居然对此一无所知!还有百花令牌,这难道不是花神岛传说中的东西吗?怎么安陵城的人惦记上了? 路伊伊看向对面的陆烁湖,问:“父亲,你知道百花令牌吗?” 陆烁湖一惊,有些孤疑:“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这个东西子虚乌有,就是个传说里的东西。” 路伊伊随便找个借口:“我就问问。最近老听到有人说这东西,我就好奇它是不是真的存在。” “要是真有这东西,你母亲会不给你吗?”陆烁湖的表情依然平静。 路伊伊觉得也对,又拆开第二封信,忍不住抱怨:“都和尔尔说不要老是发急件,什么事值得浪费这么多钱呢?” 第二封信是路尔尔写的,说陈还生被情报局的人盯上了,现在已经安全了。他在帮陈还生处理后续的事,但是陈还生不愿回花神岛避风头;他在陈还生的剧本里看到了一样东西,“百花铃”。 路伊伊不知道百花铃是个什么东西,但另一个词她再熟悉不过——“百花铃人”。 十八年前,路伊伊还不是岛主,当时的她,还是花神岛的祭司。 那一年,她受她的母亲,也就是上任岛主,路芸星的委托来到安陵城,结果刚进城没多久,就在城内遇上一大批人,这些人战斗力卓绝,见人砍人,街上的人纷纷逃窜。就连武功高强的路伊伊,对付他们也是余力不足。 路伊伊在与他们交手的过程中,无意发现,这些人的身上都有一个铃铛纹身,有的人在手臂上,有的人在手腕上,有的人在额头上,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人都来自花神岛,被称为“百花铃人”。在花神岛上,这就是大家族私自培养的武士的统一称呼。 这些武士太过强悍,路伊伊最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她仅靠着一丝意识,强撑着站起来,勉强解决掉面前的一个百花铃人。与此同时,一把刀贯穿她的身体。她的后面,跑来一个百花铃人,给了她致命一刀。 而平日里出兵神速的安陵城护卫,那一天,居然来晚了。百花铃人路过之处,群众落荒而逃,求饶声、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安陵城在那一天,就是人间地狱。 路伊伊把信收好,站起身:“父亲,我去上班了。” 陆烁湖点点头,没有说话。路伊伊急匆匆地离开,吩咐的声音落入他的耳朵里:“你们安排几个人,去安陵城的城西医院保护陈导。还有……” 路伊伊的声音远去。陆烁湖放下勺子,若有所思。 城中医院的某一间单人病房内,许青巧趴在病床上睡得正香。陆诗一走进病房,轻声说道:“安先生,人已经安排好了。” 安楷猛灌一大口咖啡,被咖啡的苦味一冲,这才彻底清醒:“辛苦。这几天安陵城不太安全,麻烦你多多照看青巧。” “我会的。”陆诗一答应下来。 安楷离开病房后不久,两位医生出现在许青巧的病房前,被保镖拦住了:“不准进!” “我受安先生所托,来给安夫人检查身体的,让我进去!”其中一位医生没好气地说,“如果安夫人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医生已经来了,你们又是谁?”保镖警惕地看着两位不速之客。 “她让我们过来当助理的,让我们进去!” 病房内,许青巧早已醒来,愤怒地盯着病房门。陆诗一轻轻握住许青巧的手,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扬起声音道:“我没有请助理,二位怕是搞错了,去别的病房看看吧。” “听到没,二位医生,请回吧。”保镖听到陆诗一的话,送客的态度更加坚定。两位医生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有些尴尬地点头:“那是我们搞错了,不好意思啊,我们现在就走,不打扰你们了。”说罢,他们立刻转头,背对着病房门离开了。 许青巧低声道:“他们待会是不是还会来?” 陆诗一也低声回答:“不是待会,是现在。”话音刚落,她们就听到病房门外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打斗的声音没持续多久,两位保镖便拖着两位被打晕的假医生进来,关上病房门,熟练地用准备好的绳索捆住两人的手脚,再用封条封住他们的嘴。干完一切后,才站起身来向陆诗一汇报:“四姐,人都在这里了。” “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出去吧。” 等到两位保镖离开病房,关上病房门后,许青巧才感叹:“天哪!诗一,你哥的人也太给力了吧!” 陆诗一笑笑,指着地上被捆着的两个人:“你要不要问问他们?” “要!当然要!拿盆冷水来,我要泼在他们头上!” “不用这么麻烦。”陆诗一拿出一个针筒,“用这个吐真剂就好。” 许青巧睁大眼睛,忍不住开玩笑:“你们神医殿,在花神岛是不是负责情报局的活?怎么连这东西都有?” 陆诗一可不希望她的玩笑话成真:“那还是别了。搞情报可比治病救人累多了。”嘴上说着话,她手里也没闲着,先给其中一个人打了一针,拍拍他的脸,这个人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涣散。陆诗一故作严肃:“从现在起,不管问什么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知道吗?”说完,她给旁边的另一个人补上一针麻醉药,省得他突然醒来。 许青巧清清嗓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十三号。” “这不是代号吗?我问的是名字。” “我的名字就叫十三号。” “你来城中医院干什么?” “主人把我派来给安陵城的情报局帮忙,情报局的局长让我来抓一个叫许青巧的人。” “抓许青巧这个人干什么?” “不知道,局长没说。” 许青巧换了个问题方向:“你的主人是谁?” “我不能说。” 许青巧一脸无语,都这个时候了,这个人倒也没有必要如此忠心。她循循善诱:“我是你的主人,现在你必须回答我,我是谁?” “我……我不知道主人的名字,我只知道主人姓许。” “那你说,我是男是女啊?”许青巧端起一副严厉的姿态。 “女的。” “我是哪里人啊?” “花神岛人。” 一旁的陆诗一有些惊讶,她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花神岛为数不多的名门望族、政治势力、有钱人家,发现里面竟没有一个姓许的人。如果非要扯上关系的话,十八年前,花神岛意外遇害的神医前辈,她姓许,可是她已经去世十八年了,能有复活的可能吗? 可是,如果想要绑架青巧的人不在这里面,花神岛的普通民众中,有谁会对青巧抱有这样的恶意?又有谁能培养出这样的人?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等到许青巧问完所有问题,示意可以问下一个人了,陆诗一补充问道:“你是百花铃人吗?” 然后对方就给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我是。” 许青巧疑惑:“百花铃人是谁啊?” 陆诗一眼神示意许青巧别说话,她继续问:“你的百花铃纹身在哪?” “在我的脚底板上。” 陆诗一毫不犹豫,脱下十三号的鞋子,在他的脚心,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铃铛纹身。这个纹身,她再熟悉不过,小时候她在安陵城生活过,亲眼目睹过百花铃人的残忍。 可是百花铃人在哪之后不就销声匿迹了吗?为什么又会出现?陆诗一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他也是百花铃人吗?” “是的。” “他的百花铃纹身在哪?” “也在他的脚底板上。” 许青巧没等陆诗一站起身,自己便跳下床,脱掉另一个人的鞋子。她皱着眉,强忍着难闻的味道,看见另一个人的脚心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百花铃印记。“他也有!”许青巧惊呼,下一秒就要被味道熏晕过去,抓起鞋子,一脸嫌弃地给他穿上,然后马上去找水壶,想倒点水在自己手上,清除一下味道。 陆诗一此时顾不上那么多,直觉告诉她,现在这些百花铃人的主人,和她小时候遇见的百花铃的主人一定有关系,说不定还是同一个人。既然这位十三号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她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了:“你的主人,是高还是矮?” “不算高也不算矮。” “她的口音是什么样的?” “听起来像是故意模仿安陵城人的口音。” 许青巧没忍住吐槽:“呦,还能听出来呢。” 陆诗一心念一转,拿起吐真剂,扎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另一个人眼神涣散地醒来时,陆诗一急忙开口:“我知道你是百花铃人,你的主人有见过其他人吗?” 刚才许青巧问前一个人同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另一个人回答:“有,有一次有人禀告,说是路家家主来了。这件事特别急,路家家主说她一定要现在拿到美容霜。” 听到“美容霜”三个字时,陆诗一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这怎么可能?路家家主只会找一个人要美容霜,但是这个人不姓许,是她的师父,苓赐。 苓赐除了姓氏不符合十三号的描述,其他条件居然都符合了。而且,她完全有能力培养百花铃人。此时此刻,陆诗一是真希望自己没有听到刚才这一句话,她的师父,怎么就突然成为了培养百花铃人的嫌疑人? 第5章 第5章 回花神岛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艘船正在平缓地行驶着。 许青影坐在一个小角落里,心口痛到他想蜷缩,但因为这个狭小的角落,他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极其难受。好不容易酝酿出一些睡意,耳边就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喂,船快到了,醒醒,收拾东西,准备下去了。” 许青影强忍着起床气,感受到船还在颠簸,回道:“这不还没到吗,让我再睡一会。” “睡什么睡!收拾东西不需要时间啊!”叫他起床的人没好气地吼,想把许青影直接拉起来,就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别生气别生气,他有大人物的船票。” “什么大人物!”还在生气的船员甲没好气道,“看他这样子,该不会是磕多了,让他的家族丢脸了吧!” “小点声。”拉住他的船员乙急忙打断他的话,船员甲一把甩开他,不耐烦道,“是是是,都来这里了,他能有多金贵!要不是这批货没卖出去,我能现在就回来吗!我好歹也要去那个千顺饭馆吃顿好的,再……” 许青影坐在角落里,只能听着船员甲的抱怨。 要说他为什么会坐在船上的这么一个小角落,还要好好“感谢”黎南。黎南给他的船票并不是客船船票,而是一张能让他上这艘货船的上船证!还没有他自己的座位!许青影最后在船员乙好心的帮助下,才得到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一个小角落里。 这艘船上的管理非常严格,每个船员都在脖子上挂上自己的名牌,没有名牌的人是绝对不能上船的。许青影在上船时,曾经观察过船员的名牌,才发现他们的名牌上只有一片空白。他好奇地向船员乙打听名牌的来历,船员乙却很严肃地告诉他,这个名牌无法作假,上面虽然只有空白,但是它的名堂大着呢! 好吧。许青影点点头,又委婉地表示自己想要在这艘船上转转。这可把船员乙吓坏了,对许青影千叮咛万嘱咐,说绝对不能在船上乱跑,否则是要杀头的。许青影看他紧张的表情不似作假,便放弃在船上瞎溜达的念头。虽然他有任务在身,任务也很紧急,他也清楚,黎南把他安排到这艘船上,一定是因为这里有情报可探查。但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允许他在船上作死,他还是很惜命的,可不要还没上花神岛,人就没了。 “别说了!”船员乙阻止船员甲继续往下说,“你忘了,这些事情不让说!” 船员甲摆摆手,瞪着许青影,骂道:“你看什么看!出去!” 许青影只觉得莫名其妙。哪怕现在心口再痛,他也要装装样子,不能让人欺负了去。他稳坐在小板凳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自己花钱买的位置,为什么要出去?”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船员甲出言讥讽,“不知是哪户人家的私生子吧!告诉你,在这艘船上,我最大,你还真要听我的,否则我把你扔下去!” 许青影懒得搭理他:你最大?你最大为什么还会和我坐一块?可是他看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和身体强壮的船员甲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罢了,有些时候,让人欺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许青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他站起身来,板着一张脸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就听见船员甲的骂声:“带着你的东西一起走!”原来是船员甲把他的包袱扔过来了。 许青影怒火中烧,咬咬牙,转过身把自己的包袱捡起来往外走。走出房间后,他路过一个转角,停下脚步。果不其然,他听到一声极轻的、关门的声音。许青影探出头,那个房间门已经关上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旁坐下,仔细听里面的谈话声。船员乙的声音他听不到,但是船员甲的声音特别大,许青影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人都走了我为什么不能说!要我说,就是安陵城那边要出事了,不然情报局的人为什么不收!这可是好货!” “你信他的鬼话!我看他就是没钱了!不然为什么不收!他不是说他不怕城主吗!” 根据船员甲的大喊大叫,许青影心里把事情默默地捋清楚了:这艘船上有一批货,是要送去给情报局的,但是呢,情报局的人把货退回来了。 之前情报局对这批货是来者不拒的,所以船员们就纷纷猜测:情报局那边出现问题了,而且是大问题。许青影不由得把这件事和前一天城西影棚的事连在一起: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还有,这批货到底是什么?是谁发出的? 许公馆内,黎南坐在桌前,头上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安楷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你的手下真的就有这么蠢,把黎南听成了青巧?” “安科长果然明察秋毫。”和安楷说话的是丙申,此时他正坐在安楷的办公室内,对于安楷的问题丝毫不惧,“没错,我的下毒对象就是安夫人。”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丙申也不和他绕圈子,“只是想给她提个醒而已。看好自己的兄长,别让他再写些骂人的东西了。还有,只要许小姐愿意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再去打扰她。” 安楷装傻:“是什么?” “你不用跟我装傻,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丙申一眼看穿安楷的心思,“听说,安夫人的母亲——之一,在去世前,留下了一块令牌。据我所知,这块令牌不在许青影身上,那只能在许青巧身上了。反正安夫人也不知道怎么用,我让安夫人赠与我,没有问题吧?” 正在偷听的黎南手一顿,差点就要把耳机摔了。如果丙申现在就在她面前的话,她一定要把丙申给杀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人!敢觊觎茉欣的东西! 安楷听到丙申说“安夫人的母亲之一”这几个字时,眉毛一挑,眼神嘲讽。他把身体往椅背一靠,冷淡道:“丙申长官,你的情报不太准啊,城主还没死呢。” 丙申立即反驳:“安先生,这话你骗骗其他人也就算了,骗我可不行。二十多年前,城主当时不是直接跑去花神岛强取豪夺,娶走你们的神医吗?安先生竟连此事也没听过吗?” 黎南抓着耳机的手已经隐隐露出青筋。只听见安楷一声嗤笑,他没好气道:“丙申局长,你要是拿这种无稽之谈来和我说话,恕我不奉陪了。我很忙。只是以后,希望你还是不要把歪心思打到内人身上,也别把歪心思放在我大舅子身上。否则我下次,可不是不让你的货进安陵城了。” “安先生若不想让安夫人给我,你自己给我也行。”丙申压根没把安楷的话当一回事,“我听闻安科长当时在花神岛也算是功成名就,这个令牌,安科长手里应该也有一个吧?你自己给我总好过我去你家抢,对不对?” 安楷没有理会他的话,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丙申也不在乎他的态度,起身走出安楷的办公室。 黎南戴着耳机靠在椅背上,已经在开始思考如何把丙申搞下台,最重要的是,她要知道,丙申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百花令牌的这些消息。她要让每一位幕后黑手,都不好过。 许青影拿着他为数不多的行李,在船员乙的带领下,偷偷下了船。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卷纸币,递给船员乙:“大叔,多谢你在船上一直帮我。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钱,就当是谢谢你的。” 船员乙见到那一卷钱,眼睛都亮了:“哎呀你怎么还给钱,这可是举手之劳而已!”看到许青影执意把那一卷钱往自己面前送,船员乙双手接过钱:“谢谢谢谢,您太客气了。” “不客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许青影和他道别后,准备离开,却听见船员乙的声音:“收了你这么多钱,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以后,你要坐船的话,就不要坐这种船了。这次你只是运气好,平时里,有些人有这个上船证上来,可能也会就地杀掉的。” 许青影脚步一顿,秉着“能多打听就多打听”的原则,他回头问:“为什么?那为什么这次不杀我呢?” 船员乙走近他,低声说:“今天没人来查。” 许青影恍然大悟,眼睛里全是劫后余生的恐惧:“多谢了。” 花神岛正值盛夏,艳阳高照,许青影却只觉得太阳再也照不暖他。 船员乙的话还在他耳边萦绕。 如果不是他今天运气好……许青影轻笑。原来黎南让他来,根本就不在乎他会不会活下来。 心口又传来一阵刺痛,打断他的思绪。许青影笑容渐淡,最后成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他也不是为了她而来。 许青影到达安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确认真的没有人跟踪他后,他抬手敲敲安宅的门。门口守卫的人探出头来,看到许青影,吓了一跳。许青影笑着和他打招呼:“李叔,麻烦开个门。” “青影,你真的回来啦?”门口守卫的李叔惊讶,跑过来把大门打开,“老爷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楷叔还在安陵城,我先回来了。” “唉,你也是,提前回来都不说一声!快进去吧,还好老徐平时还会打扫房间,你的房间还留着呢!” “那我要好好谢谢徐管家了。”许青影笑道。 许青影回花神岛前,原本是想在花神岛自己找个地方落脚,但是看到自己少得可怜的钱财,就立刻打消了“绝不麻烦楷叔”的念头,开开心心地思索着怎么回安宅了。这可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如今回到花神岛,为什么不能回去? “青影饿了吧,厨房里还有点吃的,你是要吃点饭,还是喝点粥?”徐管家是安宅里的老管家,慈眉善目,没有对许青影的到来感到丝毫不耐烦。 “喝点粥就好啦。” “好,我再给你炒几个菜。”徐管家立马应下。 “别!喝粥就行了!” “光喝粥哪能吃饱!”徐管家佯装发怒。许青影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乖乖拿着包袱上楼了。 李叔乐呵呵的:“青影真的好久都没回来了。我们终于又有活儿干喽!” 他刚高兴没多久,看门的小童跑进来:“李叔,刚才有个人送了封信进来!” “什么信啊?找谁的?这么急急忙忙的。”李叔接过信,看清信封上面写的字时,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信封上只有五个字:许青影亲收。 第6章 第6章 不速之客 许青影洗完澡后,一身清爽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就看见李叔和徐管家都是一脸凝重的神色,李叔的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许青影的心一紧:估计信上没写什么好事,难道是楷叔写封加急信,让人把他关起来? “怎么了?楷叔说房子要搬家了?”许青影开玩笑。 李叔的脸色缓和了些:“搬家?搬到哪去?”他把信交给许青影:“刚才有人送过来给你的。你被人跟踪了。” “跟踪?谁能跟踪的了我?”许青影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然后就看到了信上“许青影亲启”五个大字。他脸上保持镇定,心中却警铃大作,明明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分注意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他,在路上也没有遇到面熟的人,谁会那么快知道他回来,还给他写封信?他把信放在桌上:“没事,小事。是谁寄信过来的?” “是阿满拿进来的,阿满,你再和许先生说一遍你怎么看到信的。”李叔吩咐送信进来的看门小童。 阿满往前走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许先生进去没多久,我就看见邮差骑自行车过来,把信投进门口的信箱。因为这么晚还有人送信,我觉得是加急信,所以我就拿进来了。” “你看清楚邮差长什么样了吗?”许青影问。 阿满的声音越来越小:“天……天太黑,我没注意。” “一封信而已,又不是通缉令,你紧张什么?”许青影拍拍他的肩。阿满抬起头,确认许青影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紧张,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了。 许青影朝饭桌抬抬下巴:“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来吃?”李叔没等阿满回答,赶忙推辞:“吃了吃了。阿满,你别再这待着了,我和你一起去大门看看,别待会又有什么陌生人过来。”说完,便推着阿满往外走。 许青影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徐管家便说道:“我去看看汤煮好没。”他一躬身,便也匆匆离去,只剩许青影一个人留在饭厅。 许青影仔细观察手里的信封,信封上没有暗号,也没有被拆开的痕迹,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跑这么快,这信该不会是催命符吧?算了,催命符就催命符吧,先吃饭再说,他人都要饿没了。许青影把信扔到旁边的椅子上,两眼放光地朝美食扑过去。 花神岛内的许青影为了填饱肚子,决定暂时“两耳不问窗外事”时,花神岛外的陆诗一下定决心要回花神岛,查明真相,越快越好。 “照你这么说?你师父现在就是在密谋,要把花神岛给毁了?”路尔尔听完陆诗一的分析,当机立断,反对陆诗一回去的计划,“小四,要是这事是真的,你就先别回去了!万一你师父要害死你,那你就完了!” “我又没说师父一定是坏人。”陆诗一看着自己二哥焦急的样子,把他拉到沙发坐下,“二哥,你听我慢慢说,我现在回去,刚刚好,爸不是说想让我回去吗?没人会怀疑我这时候回去是干什么的,我就说回去看望爸就行了。” “好什么好!”路尔尔才不相信陆诗一的话,“你回去那是看望爸吗?是不是还要再和你大姐和三姐说一说,你在安陵城看到百花铃人?是不是要去当面去问你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劝她赶紧回头,别干坏事了?如果这真的是神医干的,她能在你大姐眼皮底下培养百花铃人,还解决不了一个你?那她不是呢?你师父知道你怀疑过她,还会原谅你吗?你在花神岛还有机会工作吗?未来神医的职位你就别想沾边了!” “二哥,我又不是只能在花神岛当医生。”陆诗一看路尔尔越说越气,知道现在不是和他讲道理的时候,她连忙站起身,“我去给你泡杯咖啡,你消消气,别生气了。” 路尔尔喝道:“坐下!” 陆诗一暗自叫苦:今晚是免不了一顿骂了。果然,她就听到路尔尔质问的声音:“你回来给安夫人治病前,是不是把你予岸城的工作给辞了?” 陆诗一心一横,视死如归地点头:“是,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路尔尔气到要把报纸扔到她身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他拿报纸指向陆诗一,“你傻吗?安夫人的病不是很快就治好了吗?你辞那工作干什么?现在工作很难找你知道吗?” 陆诗一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只能乖乖盯着自己的鞋,暗自祈祷路尔尔不要气坏了身子。 可能上帝真的听到她的心声。路尔尔正滔滔不绝地斥责陆诗一,门铃声便适时响起,打断了他的责骂。兄妹俩一起看向大门:这时候,谁会来路尔尔家找人? 路尔尔瞪陆诗一一眼,余怒未消,便走去开门了。一开门,脸上大半的怒气便转变成了惊讶:“姐夫,你怎么来了?你不在医院躺着?” 低头挨骂的陆诗一也吃惊地抬起头,快步走到大门前,发现站在门口的正是陈还生,还有扶着他的白澈希。“大姐夫,快进来坐坐,别站着。”陆诗一刚说完这一句,就被路尔尔顶回去:“你在这干什么?我扶大姐夫进去,你去给他们都倒水。” 被批评了,陆诗一没生气,转身往厨房走去。陈还生看着兄妹俩不对劲,调侃道:“诗一居然惹你生气了,难得啊!” 路尔尔提起这事,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要勾起来了。他尽量平静地答复:“不是什么大事。”他和白?希一起把陈还生扶进屋,转移话题:“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老吧?” 白澈希回夸:“过奖过奖,路二爷才是大名鼎鼎,整个安陵城,谁不知道路二爷的名头?” 四人坐在沙发上,互相问候彼此几句后,陈还生看着时间差不多,可以进入正题了,便直起身子,神情严肃:“尔尔,我这次来,是有东西要给你。” 路尔尔却不紧张:“什么东西还要你这个病号亲自送过来,打个电话让我过去拿不就行了?” 陈还生拿下白澈希身上的包,向白澈希使个眼色。白澈希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朝陆诗一开口:“陆小姐,上次见面,你可是说要把医书给我,这次能给了吧?” 陆诗一正在喝茶,被白?希这突如其来的话说懵了。看这样子,这件二哥和大姐夫要谈的事,她不应该在场?她放下茶杯,顺着白澈希的话说下去:“白老,你上次可没说要医书。我这里有本杂志,要不给你找找?” 白澈希点头:“行。我和你一起去找吧。” 白澈希和陆诗一刚离开沙发,路尔尔冷冰冰的声音把两人冻住了:“杂志的事先不要急,等大姐夫把这些重要的事说完,你们想找什么都可以。” 陈还生听出不妙,急忙打圆场:“这件事,最好别让诗一知道……” “知道又如何?诗一是我妹妹,没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路尔尔直言不讳,“大姐夫,你要干什么,别遮遮掩掩的,这里不是情报局,没人会把枪对着你,你也不用害怕得连茶都不敢喝,没毒!” “我没有……”陈还生反驳。 “那你干嘛要让白老把诗一支开?”路尔尔气在头上,说话已经不让人了。 陈还生犹豫一瞬,最终还是妥协了:“白老,您坐下吧,没什么能避着人的。” 陆诗一忍不住在内心吐槽:刚才一进门,看我的眼神都是防备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心里这么想,陆诗一还是维持表面上的尊重,也规规矩矩地坐下来,看着陈还生从包里拿出一张唱片:“影棚被烧后,城主去了影棚,在里面翻到这张唱片。她让我给你们,说里面的东西可能你们需要。” 路尔尔没接:“你听了里面的内容了吗?” “没有。” 路尔尔还想再说点什么,陈还生就站起来:“尔尔,诗一,明天我就要走了,今晚我还要收拾东西,不打扰你们了。”说完,白澈希也拿起包:“路二爷,陆小姐,再见。”便扶起陈还生往门外走。 “你们当我这里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路尔尔实在忍无可忍,大步走到两人面前,“给我把话说清楚,否则谁也别想走!” 陈还生被路尔尔这样的暴脾气激怒了。白澈希拉住他,却被陈还生挣脱开了手臂。看着眼前怒目圆睁的路尔尔,陈还生往日的温和与圆滑消失殆尽:“我这次来,是受城主的委托。城主已经给我安排好出路。这张唱片,我是真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安陵城,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的腿没有事了,城主昨天给我上药,药效挺好,今天已经不疼了。还有,等我安顿好,我就会安排和你大姐离婚的事。路二爷,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路尔尔脱口而出:“那大姐呢?你这突然一走,对得起她吗?” “我只有走了,才能真的对得起她。”陈还生绕开路尔尔,“再见,路二爷。” 路尔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气到大脑宕机,一时间没有想出回复的话。眼前是大姐的丈夫,他又不能当面给对方一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还生径直往门外走。 陆诗一的声音突然从二人身后传来:“陈先生,请留步。” 陈还生下意识加快几步,被白澈希拉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回头微笑道:“陆小姐,请问还有什么问题?” 陆诗一手上拿着陈还生留下的唱片,慢条斯理道:“陈先生,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你说这个唱片是城主从影棚里拿出来的吗?影棚不是被烧了吗,为什么会有一张这么好的唱片留下。” “我也不知道,城主说,这张影片很幸运,没有被烧掉。”陈还生尽量保持脸上的镇定,生怕陆诗一下一秒说出什么自己回答不上的问题,把他关在这里,那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光明未来就毁于一旦了! “这样啊。”陆诗一看上去像是接受了他的解释,把唱片放到桌上,一步一步地朝陈还生走去,“我还有一个问题。” 陈还生不由得抓紧白澈希,眼睛往大门的方向瞟,下意识退后了几步。在他眼里,陆诗一虽然脸上带着很客气的微笑,但她现在就是一位步步紧逼的女鬼,她们、她们都是一伙的! “大姐夫,从一进门开始,你就防着我,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 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陈还生感觉背后一凉,什么都不顾了,拉起白澈希,拼了命往大门跑! 这一章也把白老的名字给改啦,为什么白老的原名发出来就是“白?希”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6章 不速之客 第7章 第7章 迷雾重重 “我是真服了他们了。”路尔尔还在气头上,抓起桌上的茶,猛地灌了好几口,被咖啡苦得更生气了。陆诗一适时地在旁边递给他一杯牛奶,路尔尔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你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跑这么快,这是干什么亏心事了吗?” 刚才陆诗一只是想询问陈还生为何防备她,陈还生却被陆诗一吓坏了,拉着白澈希夺门而逃。陆诗一发觉不妙,想追上陈还生解释几句,没想到他的腿跟装了汽车似的,跑得特别快,陆诗一实在是不想追了。就这样吧,有些解释,缘分未到也是没办法。 “还有你,刚才像个坏人一样,要是你的表情再恐怖点,就能成女鬼了。”路尔尔抱怨完陈还生,矛头对准陆诗一,“你说你,把人吓跑了,还怎么问出点东西来?” 陆诗一指指桌上的唱片:“东西不就在这吗?” 路尔尔:……你就只关心这个?! 路尔尔无语的表情太过明显,陆诗一无奈解释:“我们两个人都不擅长审人,把大姐夫和白老强行留在这里,只能伤和气。还不如让他们走,看他们接下来怎么做,不是比我们光在这里动脑子强。” 路尔尔恍然大悟:“对哦!我现在就去安排人,跟着他们不就好了!” 路尔尔打电话吩咐人盯着陈还生时,陆诗一却感到一阵悲凉。什么时候,一家人之间,还要防备成这样?还要用上跟踪这样的手段?陈还生今天只是来送一张唱片,结果他们两兄妹都不相信他。 事已至此,陆诗一觉得自己再怎么想也没有用。她对陈还生并不熟悉。陈还生不相信他们,他们也不相信陈还生。陈还生今天的一举一动,都太不符合他平日里给他们的印象了。但是陆诗一现在不想去深思这个问题,她对陈还生的做法还是有些不满,带着情绪去想这个问题,容易想错。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唱片该怎么办? 路尔尔盯着唱片,想到陈还生的说辞,觉得他的话实在是拙劣无比:“这个唱片怎么可能是从影棚那里拿出来的,棚都烧成那样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完好的一张唱片?” 陆诗一筛选掉他的抱怨,直截了当地问:“听吗?” “听!既然送过来,不听岂不是太可惜了。”路尔尔起身,把唱片放到唱片机上,“正好看看这个机能不能用。” 一阵杂音过后,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叔诚,你太客气了,买这么多礼物给我干什么?” 两人同时转头对视,从彼此惊讶的眼神中看出对方的想法:这不是爸的声音吗? “陆叔,你太客气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回答。 路尔尔皱眉,觉得这声音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这谁啊?”陆诗一拍拍他,示意他先听,别打岔。 这个温和的声音,陆诗一再清楚不过了。周叔诚,早已离开师门的师哥,现在在安陵城政府工作,具体做什么,陆诗一并不了解。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陆烁湖和周叔诚两个人居然会这么熟,而且她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陆叔,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屋内安静了一会,应该是周叔诚在思考怎么把问题问出来。坐在唱片机旁的两个人耐心等着,很快,周叔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几年,我一直在找爹娘,当年你派人去找我爹,说有重要的事和他说,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陆烁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信我。我根本就没有去找他,也没有派人去找他,第二天雅琴姐来找我,我才知道,有人把他叫走了。后来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人。没想到后来,雅琴姐也不见了。” 周叔诚急忙解释:“陆叔,我不是,我没有不信你!只是,只是所有的线索,查到你这里就没有了,我只是想……” 陆烁湖表示理解:“我知道。别说是你,当时我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后来我才想到,当年你娘,在芸星那里当过军医,他们失踪的时间,刚好是他们从安陵城援助回来之后,会不会当时在安陵城发生什么?” 陆烁湖的话戛然而止,一阵杂音盖过他的声音。“不是吧!关键时候没有用了!”路尔尔破口大骂,狠狠拍打唱片机几下,杂音还是没有停止。 “别急!”陆诗一抓住他那只大力拍打的手,“可能是唱片的问题,再听一听。” 周叔诚和陆烁湖的声音在一片杂音中突兀地出现,被杂音衬托得格外尖锐。 陆烁湖的声音很焦急:“我没有杀掉他们,我没有杀掉他们的必要。” “可是在我爹的日记里写着,你犯下了连你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罪过!”周叔诚怒吼。 “有证据吗?有证据再和我说这件事。” “证据?证据你刚才不是毁掉了吗!” 录音就在周叔诚的怒吼声中戛然而止,整个客厅瞬间陷入寂静。“终于清净了。”路尔尔长舒一口气,“这录音的质量能不能好点。” “就是没有录完全他们在说什么。”陆诗一有些失望,“师哥说父亲做错事,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你知道吗?” “师哥?”路尔尔听到陆诗一的话,终于想起来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是谁的了,“这个人是你师哥啊,是不是叫周叔诚?他现在在情报局丙申的手下当助理。” 原来师哥在情报局啊。 路尔尔继续说:“这个唱片,该不会是几个月前录的吧?那时候爸还来过安陵城住好几天。” “爸来安陵城做什么?他不是说没有重要的事情都不会离开花神岛吗?”陆诗一疑惑。 “爸能出门是好事,又不是什么坏事。”路尔尔没法把“罪过”和他们家冷漠的父亲联系在一起,“你就别想太多了,就算城主给了这么一张不知真假的唱片,我现在也不会让你回花神岛的。” 陆诗一真服了,路尔尔还想着不让她回去呢!“这不是更方便了,我回去还可以顺便把这件事弄清楚了。” 路尔尔气急败坏:“陆诗一,我好好和你说话你不听是吧!” 想回花神岛的陆诗一被阻拦,而回到花神岛的许青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 “这个是母亲当年的日记。”荣安府内,路伊伊把一本日记递给许青影,“母亲写日记少,这一本日记不仅有那一年的事,前一年,后一年的也有。” 许青影来之前,没有想到路伊伊会在家,更没想到路伊伊会主动给他提供线索。“谢谢伊姐。”他接过日记本,决定再多问一些:“阿娘去世前,有没有来找过路阿姨?” 路伊伊思索片刻,才不确定地回答:“应该是没有的。”说到这里,路伊伊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想到要来路家找线索呢?是有什么线索查到这里了吗?” 许青影很坦然:“因为阿娘在花神岛上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是楷叔,一个是路阿姨。我在楷叔那边问不到什么,只能来这里了。” 说到路芸星,路伊伊的眼神暗下来:“可惜母亲去陪许阿姨了。她要是知道你回来调查许阿姨的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许青影的心情也低落下来,如果当时路芸星在的话,阿娘也许不会出事吧。只是,没有如果。眼看着整个厅堂的气氛越来越沉重,他立马换个话题:“当时出现了好多百花铃人在安陵城,那些罪犯是怎么同时出来的?”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但是内部是有流言的。”提及这段往事,路伊伊回忆得很仔细,“我在安陵城被百花铃人打伤,养好伤之后,就回到当时花神岛援军的军营,听到他们都在讨论百花铃人是从哪里来的。百花铃人只有高官们才可以培养,当时最有能力培养百花铃人的地方,只有神医殿。” 许青影的眼睛睁大了,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路伊伊注意到他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继续说下去:“所以当时的人,都在怀疑,很可能是许阿姨在安陵城培养百花铃人,然后不小心让他们失控了,所以才让百花铃人跑出来祸害人间。” 许青影立刻否定:“这不可能。”这是那个人做的,那个人不仅骗他去见阿娘,没想到还能培养百花铃人!可是直到现在,不管是谁,都对那个人依然一无所知,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觉得不可能,我相信母亲当年一定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因为后来母亲和我说过,她当时是想去查明百花铃人的来历,但是援军去了没几天,就突然来了一批人,过去的援军全军覆灭。” 每每想起这件事,路伊伊就特别痛心。安楷看她伤势未愈,就把她接回他在安陵城的住所,可谁能想到,前两天和她汇报情况的人,居然就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许青影也没有忘记,他当时就藏在安楷家,每天都在恐惧中度日,他以为花神岛的人来帮忙了,很快他就安全了,可谁能想到…… “其实这些事你都知道,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路伊伊擦擦眼角的泪水,“那一年的安陵城特别乱,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很多事情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混乱中,就失去了证人,就没有了证据,到最后,安陵城百废待兴,花神岛也是元气大伤,大家都忙着去恢复、去生产,这些事情,也就慢慢搁置了,想再查的时候,也就查不到了。” 许青影最害怕这句话。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真的。当年发生太多事了,以至于最后他想要自证清白,都无从下手,凶手在这次混乱中,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而想找凶手的人,却被残局绊住脚步,有心无力。 许青影安慰自己,线索总归能找到的。他平复情绪,才继续询问:“当年阿娘走了,神医殿突然没有神医坐镇,后来是谁当了神医?” “一开始是当时的医堂主接过神医的位置,但他年级大了,寿终就寝,就由现在的苓赐神医接替了。”路伊伊听出来许青影在想什么,“你要是想问谁在神医殿里谁最受益,按结果来看,应该是医堂主和苓赐。但我们也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受益者。不过话又说回来,神医这个位置看着很厉害,我觉得应该没有人想当。神医被很多规矩管着,只有当过神医的人,才知道神医有多痛苦。要是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职位去害人,按理来说不可能。” 许青影调侃:“你当过神医啊?这么了解?” “小四当过呀,她当神医那段日子,我看着都累。”路伊伊说起陆诗一,语气一下子就慈祥了,“幸好后来不当了,她的本事在哪都比在这当神医强,那只有神仙才能干。” 许青影想起陆诗一当神医那段日子,深有同感,陆诗一当神医和不当神医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当神医的诗一太严肃了,像他的那位老婆婆校长!还是不当神医好! 许青影还想再说些什么,眼前一阵眩晕。他扶着额头,没法再多说什么。心口传来一阵闷痛,他意识到不对,想拿出药服用。 可是已经晚了。 “青影!”路伊伊焦急地站起来,扶住已经昏迷的许青影,吩咐身旁的侍女,“马上叫医生来!” 哈哈哈,是的,今天我突然加更啦! 放心,我是不会影响正常更新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7章 迷雾重重 第8章 第8章 梦境往事 许青影隐隐约约听到些许人声,比如许青巧喋喋不休地询问“我哥怎么还不醒啊,他是不是快没了?”,或者是陆诗一令人安心的声音,“别怕,他就是这几天休息不够,需要足够的睡眠”。偶尔也会穿插几句路伊伊关心的嘱咐,但不太多。 许青影觉得这个梦真的是会自欺欺人,居然会根据实际情况,编出那么真实的梦。诗一和青巧怎么会回来呢?她们不是在安陵城吗? 可能他的大脑听到了他的反馈,她们的声音渐渐远去。等到察觉不对时,他已经在许公馆内,容貌已经是七八岁的模样。“说!令牌到底在哪里!”怒斥声把他吓得一激灵,人也清醒了。 这是……芳兰庙!许青影难以置信,眼前这位不知道是谁的黑衣人,不是说他是阿娘的朋友,来救她的吗?亏得他帮这个人避开了母亲所有的眼线,避开了那些盯梢阿娘的人,带他去见阿娘,可是现在…… 他冲过去,拦在许茉欣的面前:“你干什么?” “阿影,你快走开。”许茉欣重伤未愈,她伸出一只手,将许青影拉开离枪口远一点的地方。 “许神医。”黑衣人的枪口往许茉欣靠近,许青影一看大事不好,冲上去,想去给阿娘挡枪。“阿影!别过来!”许茉欣大喊一声,牵扯到了伤口,刚抬起来的身体又倒在了地上,被黑衣人一把拉起。黑黝黝的枪口顶在许茉欣的太阳穴上,许茉欣刚想挣扎,伤处就被黑衣人狠狠地拍打一下:“别动!” 许青影看到自己阿娘疼痛难忍的样子,哭喊道:“别欺负我阿娘!你不是说你是来救我阿娘的吗?你要干什么!放了我阿娘!” “我当然是来救她的,我是救她去天堂的人。”黑衣人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让许青影从头到脚都凉了个遍,“当然啦,我也可以不送她过去,如果你阿娘愿意把令牌给我,我可以考虑考虑放了她。” “阿影,别信他的话,赶紧跑,你从哪里来,就从哪里走回去!找你母亲过来帮忙!”许茉欣拼尽全身力气,冲许青影大喊。 黑衣人直接将手指插入她的伤口处:“你担心你儿子,还不如告诉我令牌在哪里,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阿娘!”许青影看到阿娘受伤成这个样子,哭着向许茉欣跑去。黑衣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冷笑:“看来,只有让你的儿子吃点苦头,你才会说出来了。”话音刚落,手枪从许茉欣的太阳穴上移开,对准了许青影,“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朝许青影呼啸而去。 “不要动他!”许茉欣大喊。也就在这时,她用尽力气朝黑衣人的脚踩了一下,趁着黑衣人吃痛的功夫,挣脱出黑衣人的束缚,抢下黑衣人的枪,朝对方连开了好几枪。黑衣人摔倒在地:“你怎么……” 许茉欣没有理会。她好像感受不到全身的疼痛一般,把许青影一把抱起来——许青影刚才眼疾手快,及时躲过黑衣人的一枪,没有受伤。 她抱着他,就往密道跑去。 冲进密道后,许茉欣飞快锁上门,一路往前跑。许青影已经被她突如其来的的体力恢复吓到了:“阿娘,你好了?” 许茉欣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一只手抱着小小的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塞进许青影的手里:“戴上它,立刻。” 许青影从来没有听到自己的阿娘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他有点害怕这样的阿娘,乖乖地把戒指戴在他的手上。他一边戴,许茉欣一边在他耳边说:“待会那个坏人追上来了,我会把你放下来,你先跑,跑去你安叔叔家,知道吗?没有跑到那里,再累也不准停下来。我后面会跟上。这枚戒指,你谁都不能给,你的母亲不能给,青巧不能给,安叔叔也不能给,知道了吗?” 许青影被许茉欣这样严厉的口吻给吓到了:“知道了。”他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严肃的阿娘好凶好可怕! 画面转变得太快,后面突然来了一群人,许茉欣把他放下,让他向前跑。许青影没有哭喊,只是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他这次真的听阿娘的话,他是真的在期待,如果阿娘看到他这么厉害,跑到安叔叔家了,会不会变得温柔一点?不要凶他就好了,他知道错了…… 可是、可是…… 眼前灯火通明。“你说什么?许青影,你怎么敢!”黎南的怒吼打碎了他的幻想,“许青影啊许青影,你可真聪明啊,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知道吗?茉欣已经不在了!不在了!是你害死了她!” 脸上传来一阵剧痛。许青影没有闪避,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阿娘不在了?她不是说会跟上吗?怎么会…… 胸口传来一阵闷痛。黎南揪着他,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许青影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却感觉不到疼痛。 如果真的是我害死了阿娘,就让母亲送我下地狱吧。 黎南双眼通红,右手又是一拳挥去,被一个人硬生生地挡住了。 安楷的手臂挨了黎南一拳,却不忘把许青影从黎南手上抢下来。此刻的他,也是泪流满面:“黎南,打一次就够了,放过他吧。茉欣不想看到你这样。” “他要是跑出来的时候,回头把茉欣拉出来,茉欣可能都有救!”黎南已经失去理智,“他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就让茉欣这样走了!” 一滴眼泪砸在许青影的手上。是安楷的眼泪。 要是我跑出来的时候,下雨就好了。许青影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念头。为什么不下雨呢? 许青影很快就跑到密道的起点,一股烟味传进他的鼻子里。他猛地回头,烟味居然是从身后散发过来的!此刻他来不及多想,一股作气,冲出密道。环视四周后,他往安楷居所的方向跑过去。 许青影一边跑,一边安慰自己:阿娘说过人要言而有信,她说过她会跟上来,就一定会跟上来。 密道的入口,就位于青耽路处。安楷当时的住所,也离青耽路不远。青耽路上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人,可是许青影刚跑出青耽路,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呼救声,就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鲜血直流,毫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而下此毒手的,竟是一群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人,和那位黑衣人带的人是一样的人! 许青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场面,他低着头,尽量让自己贴着墙壁走,暗自祈祷自己不要被这些恶魔发现了。虽然他现在双脚发软,抬腿都很困难,但是他记得许茉欣的话,不到安叔叔家,绝不停下来。 我要照阿娘说的做,我可以的。许青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然而,他一个小小孩童,怎么能逃得过那些人的眼睛?一发子弹朝他射过来,许青影急忙躲开,立刻撒开腿往前冲,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响,还伴随着一些声音,“这不是带主人下去的那个小朋友吗?”“赶紧抓住他!被让他跑了!”“快点!” 那些追他的人,枪法都不太好,许青影毫发未伤,却高兴不起来。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已经快要接近他了,他根本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自己的速度就减慢了。 许青影咬咬牙,强撑着加快速度,跑进一个拐角。 一根绳子突然伸出来,缠住许青影的腰,许青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根绳子一提,拉进了一个窗户里。房内突然一暗,他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刚关上窗,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绳子,正是刚才拉他上来的那一条。 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便是疑惑的声音,“人呢?”“分头找!哪里都不要遗漏了!” 而在楼上被找的许青影,认出了帮助他的小女孩是谁—— 前几日和安叔叔一起来的小妹妹,好像安叔叔叫她……小四? 这位小妹妹注意到许青影好奇的目光,虽然气还没喘匀,却给他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不用怕,你安全了。” “青影?青影?”一个有些焦急的温和声音传来,和梦里那个令人安心的声音渐渐重合。许青影睁开眼,就看见陆诗一坐在他床边,一脸担忧。 和梦里一样的,让人安心。 那些愧疚、不安、恐惧渐渐退去,被压在内心的最深处。许青影依然躺着,懒洋洋道:“别担心,我就是太久没回来,那啥……近乡情怯。” 陆诗一看他还有力气开玩笑,指了指他脸上的泪痕:“看出来了,梦里都还在哭,你这不都回来了?难道你是里乡情怯?” “身为一个国文有些时候不合格的人,我要强烈谴责你乱改词语的问题。”许青影直起身,看着陆诗一用扇子扇碗里的药,皱起眉头,“我一起床就喝药,不好吧?” “你醒了,喝药不是更方便?一口气喝完不就得了?”陆诗一才不理会许青影的抗拒,继续给药扇风,“等到药凉一点,你就可以喝了。” 许青影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睡着的时候,也要喝这个药啊?怎么喝的啊?”没等陆诗一回答,他就自己做了假设:“该不会你们有这样专门的喂药师,像话本子里写的,把一口药含在嘴里,然后……” 看着陆诗一脸上强忍的笑意,许青影没好气道:“怎么,不行啊?” “也不是不行。”陆诗一也不扇风了,微微一笑,“你可以把你的心上人叫来,就可以了。要是心上人太远也没关系,我可以让二哥接过来,你看如何?” “不好,我又没有心上人,不必劳烦你二哥。万一他学着那些不靠谱的纨绔子弟,给我找个男的怎么办?人家大好儿郎,岂能因为我这么一个病弱书生,而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我真是于心有愧!” 说完,许青影还伸出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了,朝陆诗一眨眨眼:“诗一,你说对吧?” 陆诗一笑意渐浓,说出口的话却让许青影很是难过:“是啊,不为难你那不存在的夫君了。你自己喝药吧。” “你怎么就不能盼着我是找个贤惠的娘子?”许青影没好气地瞪陆诗一,端起药碗,将药一饮而尽,“不用给我糖,我是个能吃苦的人。” “那行吧。”陆诗一把糖塞进自己嘴里,任由许青影痛心疾首地看着糖消失,“你怎么突然回花神岛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还有,你这个病,什么时候得的,看医生了吗?” “这不是怕麻烦你嘛。我这病不是什么大病,看过医生了,医生说没事。” 陆诗一的脸上全是对“没事的小病”的质疑,咬碎嘴里的糖:“那你留洋的事怎么办?书不读了?” “你影哥我还是有点本事的,提前毕业了。”许青影又重新躺下了,“其实一开始我没打算回来的,在国外多逍遥,总比在国内躲着城主强。但是发生了一件事,我在国外实在是找不到头绪了,只能回来找找了。” “什么事?” “外面没有人吧?” “没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许青影这才低声说:“我看见百花铃人了,在国外。” 是的,我抓住周末的尾巴,偷偷加更一章!惊喜吗!开心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8章 梦境往事 第9章 第9章 好友夜谈 陆诗一觉得百花铃人这种无恶不作的东西,在安陵城行凶作恶已经罪不可恕。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敢飞到国外去!“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陆诗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你确定要听?”许青影问她,“这件事可能和你师哥有点关系。” “我没有这么脆弱,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许青影缓缓道来,“我有一次去医院定期检查,在排队等医生时,就有个人晕倒在我旁边了。当时我看到这个人的手背上,有一个铃铛纹身。” 陆诗一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百花铃人身体强壮、无知无觉,“晕倒”这种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显得不合常理。 “我一开始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许青影注意到陆诗一眼里的难以置信,继续往下说,“但是我排队的时候,看到了你师哥,周叔诚。 “当时有个老人家在和其他人吵架,这位老人家就是你们花神岛的白老,吵得太大声了,我觉得他们吵架很有意思,就去凑热闹,然后就看到你师哥说这位老人家是他爹,给了对方一个玉扳指,这才息事宁人。” 许青影说到这里,忍不住问:“这个人,不是你师哥的亲爹吧?” 陆诗一回答:“不是,师哥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 奇怪,这个主动给别人当爹的故事,她好像在哪里看过呢? “那就是假的了。”许青影的好奇心得到满足,把话移到正题上,“我没去打扰你师哥,你师哥应该没看见我。后来做完检查了,医生让我在病房里再待个三四天的。你猜怎么着?我住的病房,又看见了一个手背上有铃铛纹身的人!” 听到这里,陆诗一举起手,许青影便停下来:“有什么问题吗?” “你住的是什么病房?” “那个病房人还挺多的,反正不是什么很高级的病房,我就是因为胃不太舒服,要进去接受治疗。” 眼看着陆诗一的眼神从沉思变为关心,许青影抢在她说话之前,继续说下去:“这不重要。我太怀疑他了,我就和他聊天,问他从哪里来呀,这话都说不顺口,一听就不是本地人。没想到这个人的口不严实,我才没说几句,他就什么都跟我说了,说他来自国内的一个小城,叫安陵城,他是那里的长官培养出的‘打手’。说他被长官打了什么药,特别能打,就是这个身体不太行,好不容易吃了几顿饱饭,就要进医院了。 “我就问他,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出国呢?那也太危险了。他说没办法,他是第五第六好的打手,他长官的手下,姓周,叫什么不知道,要出来办大事,总要有个人保护一下吧。”许青影说完这一大段话,口干舌燥,看到陆诗一没什么表情,似在沉思,抬手在陆诗一眼前晃了晃:“你在听吗?” “在听啊。你说完了?”陆诗一听得入神,被许青影这么一问,还没反应过来。 “没说完,就是说了这么多话,口渴了。”许青影嘿嘿一笑,“等我喝口水继续说。” 许青影喝下一口水,慢悠悠地说下去:“我和他成了好朋友。他可能是觉得出国了,在国外做的任何事,国内都管不到吧,噼里啪啦地和我说了一大堆。他说,安陵城的城主想要培养一批超级厉害的打手,能上刀山下火海的那种。不过想得很美,做着很难,现在也就培养出不到十个这样吧。如果他能成功成为这样的打手,就可以刀枪不入,飞檐走壁,样样精通了。 “我就问他,既然培养他们这样的人这么麻烦,那为什么还要培养呢,现在那么多能打的人,他的长官想找一批人来打架不难吧。他一听,整个人说话都没好气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些大人物早找来了一批特别好,特别厉害的人,幸好没来几个,否则这次打架都轮不上我。’” 许青影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陆诗一趁他停下来的这个机会,问:“他说的那些特别好、特别厉害的人?该不会就是百花铃人吧?” “我听这个人的描述,估计是的。我当时也怀疑啊,会不会是丙申拉上了你师哥这条线,从花神岛上带了一大批百花铃人过来。但是我又一想,你师哥能搭上的线,应该也就只有你师父了吧,但是他不是已经脱离师门了吗?而且神医大人德高望重,怎么会干出这件事?” 陆诗一总感觉许青影另有所指:“我怎么从你的语气中听出了对我师父的不满?师父为难你了?” 许青影咳嗽几声:“没有没有,我对神医大人,那是十二分的崇敬,绝无不满之心。你看你,把话题岔开了,继续说。 “国外的线索到这就断了。我才睡了一觉,第二天我旁边的病床就空了,我问医院里的人,他们说这个人是晚上突然说家里有急事,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就办出院手续走了。”许青影的声音听上去很惋惜,“我那时候就想着去找白老,去找你师哥,也没有找到,我估计,他们应该回国了,就想着回来调查一下。” 说到这里,陆诗一终于能问出她一直关心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这不重要,咱们先说重点啊。”许青影回避陆诗一问的这个问题,“反正回来我大查特查,终于找到了当时周叔诚为什么要去国外找白老了。这就和你爸有关了。” 陆诗一想到那张唱片里的内容,心里已经大致有了推测。 “当时不是好多人在传,白老以后可能再也不拍电影,并且要跑到国外避难吗?周叔诚当时一直在寻找自己父母的下落,已经有一点线索到白老那了,一听到白老再也不回国,便风风火火地赶过去了。然后白老和他说,十八年前岛主先派了一批人过去,可能是路家的家主夫君谎报军情还是什么的,害得那一批援助安陵城的军队全军覆没,周叔诚的父母,一个是你爸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当时的军医,可能掌握了一点线索,所以就被你爸给……”许青影没说下去,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能。”陆诗一立即反驳,“我爸不会干这种事。” 许青影附和:“放心,令尊仙风道骨,怎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让我先想想,对了,你是怎么找到白老的?” “我可是很厉害的编剧,认识白老也不奇怪吧。” 陆诗一点头,继续消化许青影说的话。许青影也不催她,半晌后,陆诗一才提出问题:“你刚才说的是,师哥想要找到他父母去世的真相,所以才去国外找可能有线索的白老,这一部分没有问题。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带百花铃人去呢?百花铃人对于情报局而言,是非常宝贵的吧?师哥想去找自己父母去世的真相,那些长官会同意他用这么宝贵的百花铃人吗?” 许青影摆手:“显然不能。但我去问过白老了,人家也只是说,周长官是为了调查自己亡故的双亲才来找他的。至于什么百花铃人啊,哪来的百花铃人,不能因为人家手上有纹身,就把脏水往人家身上泼。” “令牌。”陆诗一突然开口,“白老有令牌。” “什么令牌?”许青影下意识地反问,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白老有那传说中的百花令牌?” 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呢?百花令牌在花神岛上是特权的象征,与百花铃人有什么关系? “我在予岸城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来了一批人,他们的身上有铃铛纹身。”陆诗一陷入回忆之中,“他们有些人会出现幻觉,有些人身体某一部分会变得特别强大,好在不是很严重。就像是……没有培养成型的百花铃人,和你说的病人一样。” 听到这件事,许青影眼睛一亮,刚想开口说几句话,却还是忍住了。 “他们说,有人给他们注射药物,才把他们变成这个样子。有好心人把他们放出来,让他们来到予岸城这边来找我,还特别好心地把注射的药物给我带了一小瓶研究。”陆诗一注意到许青影“由晴转阴”的神情,福至心灵,“该不会是你把他们给送过来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我哪有这么厉害。”许青影慌乱的眼神无处安放,最后停留在茶水上,“你继续说,这个药有什么问题?” “这个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只有花神岛上才有了。”陆诗一说起这件事时,眼里的惊异和当时她研究出药物一模一样,“但是这种药的原材料,有百花令牌的人才有资格得到。” “不是,你们神医殿也没有吗?不对,不是说百花令牌是个子虚乌有的东西吗?怎么还能成为拿原材料的凭证吗?这不是上山采药就能拿到了吗?”许青影不解。 “百花令牌并非不存在,只是它现在已经不是权力的象征而已,而且它本来就没几个,大家后来都不说了。但是花神岛有些地方,如果没有百花令牌,是没有办法进去的。比如说我以前和你一起去玩的那个亭子。” 许青影听得一脸糊涂:“等一下,那个亭子,我以前不是和你一起进去玩过吗?怎么进不去?” “我和你一起能进去,但是我一个人是进不去的。几年前我不是当神医吗,师父给过我令牌,我拿着令牌才能进去。” 这番话出乎许青影的意料,这也太荒唐了!“要是这么说,白老他也有令牌,所以可以去这些你们去不到的地方拿到药的原料。但是这些都是传闻,白老只是一个挂名长老。丙申会因为这么一个不知真假的信息放周叔诚出去吗?” “还有,”许青影发现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就那么肯定,这些地方只能用令牌进去呢,我也没有啊。” “师父说过,这些地方,只有那些得到令牌的人才能进去。” 许青影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清脆的风铃声截住话音。陆诗一猛地转头,发现她关上的窗户居然打开了!“谁在窗户旁边?”陆诗一大声问道。 回答她的,只有温柔的风铃声。 许青影下意识地往床里面躲,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 一根长鞭划过他眼前的空气,还没等许青影反应过来,整个屋子便陷入一片漆黑。只听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像是茶杯碎了一地。许青影刚想往床里面再靠一下,一条长鞭无声无息地缠住了他的腰,用力把他往旁边一拉! 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许青影耳边响起。许青影强忍着恐惧转头看去—— 一小片锋利的刀片,插进他刚才倚靠过的墙上。 第10章 第10章 深夜遇袭 黑暗中,陆诗一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能靠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和声音来源仔细辨别。只听一声枪响,陆诗一勉强躲过,子弹擦过她的衣摆,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陆诗一没等对方再放第二枪,手中长鞭一挥,同时按下长鞭上的按钮,鞭尾突然洒下细碎的粉末,开枪的人就倒了下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陆诗一一脚踢开刚才坐过的凳子,顺势借力在空中转了一圈,躲开了朝她射来的各方暗器。长鞭一挥,刮起一阵劲风,顺带把一些暗器扫射回去,逼得冲她跑过来的人连连后退。陆诗一趁他们自顾不暇时,往许青影的方向看了一眼。墙上还残留着一把插进墙内的小刀,床上一片凌乱,刚才她拉开的许青影不见了! 陆诗一这一分神,刚才被打退了人又冲了上来。她一弯腰,躲过砍过来的一柄大刀,左手同时一转,出现了一支针管。她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准时机,眼疾手快地将针管插在对方的手臂上,再猛地一拔,在对方恍惚之时,她低喝一声:“快点过来帮我打退他们!” 刚才冲她砍刀的人恍惚之色荡然无存,举起手中的大刀,就朝围攻陆诗一的人砍去。 此刻,许青影身上裹着一张薄被,在一条黑漆漆的密道里狂奔。刚才他在陆诗一的帮助下,幸运地躲过了一把小刀的偷袭,却没想到,他在慌乱之间碰到了床上的什么机关,床板突然分开,他连人带被地摔在一个柔软的地方。抬头一看,床板已经合上,上面一片黑暗。 许青影环视四周,马上明白这是一条密道。建立密道的人非常贴心,在墙上标注出路线。得亏墙上的那一行字在发光,否则许青影就要往反方向跑了。许青影扫了一眼墙上的字,朝着“中院”的方向跑去。 就这样,他披着一张被子在密道里一路飞奔。一边跑,还要一边让自己记住跑过来的路,根本无暇思考其它问题。只是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光是跑就耗费了他太多心神和体力。才跑了一小段路,他的小腿就是一阵刺痛。 这是……抽筋了?许青影恨铁不成钢。这腿在关键时刻就不要掉链子了好吗? 他忍着疼痛,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拖着自己往前走。突然,一道光亮出现在他的眼前。许青影却不激动:有希望……就怪了,中院离陆诗一的院子还是有些距离的,墙上也没写这是哪里啊,难道那些人已经发现那些密道追上来了? 许青影把被子包成一团,顶在头上,防止上面突然砸下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走到光亮处附近。抬头一看,果不其然,上面有个大洞。难道这里就是中院了? 密道的墙上没有别的指示,也没有能上去的工具。许青影跟上面的光亮大眼瞪小眼,仅一瞬间,他就决定继续往前跑。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是密道的出口,怎么会连他上去的工具都没有?他又不能飞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男声从上面传来:“家主,我可以……” 许青影脚步一顿。 “行,你想干什么,都依你。”回答的声音和陆诗一的声音极其相似,却带了几分风流,少了几分安心。 许青影此时也顾不上这两个人要干什么事,他在这里是否合适,扯着嗓子大喊:“路家主,你妹妹被人绑架了!马上去存疏苑帮她啊!十万火急!” “砰”的一声,大刀砍飞四面八方飞过来的武器。刚才那位被陆诗一控制住的持刀大汉,已经帮她挡下各种各样的攻击。陆诗一身形一闪,趁着对方不注意,往另一个人手背上扎了一针——她刚才注意到了,这一批人都听他发号施令。刚扎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腕就被对方紧紧抓住,挣扎不脱。也就在这时,一枚子弹朝她射了过来。 陆诗一抬脚,朝束缚住她的人踢过去:“放开我!” 那个人却没有如她所愿地吃痛放手,反而低低地笑起来:“前神医大人,今晚你就死在这里吧。” 陆诗一这时候才没有心情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她将手上的针管一扔,撞在飞来的子弹上。与此同时,她再一次重复命令:“放开我。” 对方狞笑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地聚集在陆诗一身上,刚被针管扎过的手伸向陆诗一:“不可能。我的任务……就是……”话还没说完,他抓住陆诗一的手,力道突然减弱。 周围的人都朝陆诗一冲过来。就在所有人都要将陆诗一包围的一瞬间,她突然一扬手,长鞭缠上了屋顶的房梁。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早已失去力气,陆诗一在挣脱的一刹那飞快一跳,一脚蹬在某一位围攻者的肩膀上,借力让长鞭把她晃到窗边,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屋外的地面上。 她单手一扯长鞭,缠在屋梁上的长鞭蓦地松开,一阵尘土朝屋内的人铺天盖地撒去。长鞭穿过这一阵尘土,带起一阵大风,在尘土还没蔓延到陆诗一面前时,及时把窗户给关上了,将她与屋内的不速之客隔绝开来。 屋外的风铃依然在黑夜里清清脆脆地晃着。 陆诗一现在不能进去,刚才她松开长鞭的时候,趁机按下按钮,放下一大片迷药,现在进去,估计她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院子里有一个电话亭,是之前路芸星修缮荣安府时,专门在每个人的院子搭建的紧急联络点。陆诗一拨打电话,果然,电话已经打不出去了。 陆诗一早料到会有这一出,放下电话,立马朝许青巧的房间赶过去。 来花神岛之前,安楷就安排许青巧和她一起过来,一是方便治疗许青巧,二是他觉得许青巧在花神岛,比在安陵城安全得多。两人刚回到花神岛时,就撞上许青影昏迷这件事,陆诗一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把他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许青巧也不放心兄长的身体,也在陆诗一的院子里住下了。 刚才打架太突然,陆诗一根本无暇顾及许青巧的情况。她往许青巧的房间赶,一边在心里祈祷:青巧千万不要出事啊。 许青巧的房间就是陆诗一的房间,离许青影的房间不远。陆诗一刚推开房门,就看到床上的帷幔放下来,透过纱幔,可以看见里面平铺好的被子。许青巧平日里睡觉可不安分,可不会有整整齐齐的被子在床上。陆诗一悄悄拉紧手里的长鞭,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和平时无异:“你睡了吗?” “那可没有,等着你来给我暖床呢。”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屋梁传来。陆诗一刚想抬头,就听到那个声音的警告:“不准抬头。” 陆诗一如这个声音所言,没有抬头,对着空气询问:“青巧呢?” “我让她到柜子里躲着了,她和她哥都在里面。你下次进来,先开口说句话,这样我就不用让他们都躲起来。”屋梁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绑架你的人,解决了吗?” “他们现在应该都晕倒了。”陆诗一拉开柜子,果然看见在里面躲着的许青影和许青巧。许青巧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许青影的怀里。看见陆诗一,许青巧才小声地开口:“诗一,是你吗?” “是我,你们安全了,出来吧。” 身后的声音带着些许魅惑,不过是对许青巧说的:“小青巧,我说过,会保护你安全的,你要相信我。” 许青影看着许青巧离开衣柜,扑进陆诗一的怀里寻求安全感,再回过头看着路家主彬彬有礼的姿态,感谢道:“多谢路家主出手相救。” 陆诗一拍拍许青巧的头:“好啦,我们现在马上就走,这里不安全。”她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感激道:“三姐,这次谢谢你。我们先走吧。” 没错,刚才帮助许氏兄妹的人,正是路家家主,路珊珊。路珊珊的微微一笑,眼神落在许青巧身上:“谢我也轮不到你来感谢我。我今天可是为了许小姐而来。” 陆诗一:…… 许青影:……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见一个爱一个,好吗?刚才你在和哪个弱如细柳的男人在亲热以为我不知道吗? 许青巧:…… 陆诗一对此见怪不怪,带着三人离开存疏苑。路珊珊虽然嘴上听着不靠谱,心里还是担心的:“你确定他们都晕倒了?” “不确定。但是现在我也不能回去,我放的迷药太多了。” “用联络了吗?” “联络打不通。” “我想也是。” “三姐,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出事的?”陆诗一这才发现不对,路珊珊住的院落离她的院落虽然不远,但也不至于听到陆诗一打架的声音,路珊珊怎么会知道这里出事? “你的好朋友,许青影,从密道里出来找到了我。说你被绑架了。”说到这里,路珊珊停住脚步,“你们先等一下,我刚才把和我私会的人绑起来了。带过去,一起审。” “行,那我们在外面等你。” 等到路珊珊走远了,许青巧才开口问道:“诗一,今晚你们怎么了?” “别怕,今晚就是有人偷袭我的院子了。”陆诗一给许青巧一个安抚的微笑,“你会安全的,不用担心。” 可是,就连荣安府都能有刺客进来,花神岛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第11章 第11章 父女对峙 看见路珊珊从小树林里拎出一个浓妆艳抹的男子时,许青巧及时地把头扭到一边,不忍直视对方的样貌。她没有觉得对方难看的意思,只是见惯了自家丈夫未施粉黛的脸,感觉其他男人都有点难入她的眼了。 陆诗一和许青影对此场面习以为常,波澜不惊。 然后这个男子捏着嗓子,哭声一波三折:“路家主,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不会是要,这么多人一起来……” 路珊珊被他矫揉造作的嗓子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闭嘴。” 不知为何,许青影觉得这个娇滴滴的嗓音听着很耳熟,眼前的这位男子面容也很眼熟,可是他的印象里,自己没有见过如此与众不同的男子。几人一起往中院走去时,许青影悄悄问陆诗一:“你见过这个人吗?我总感觉见过他。” 陆诗一摇摇头:“没见过。” “你就把那一批人留在你的院子里,不怕他们跑了?” “他们跑不了,那药的效果很强,而且三姐早就派人守在那里了。” 路珊珊的声音在前面传来:“你们两个别聊天了,快跟上!” 许青巧一脸揶揄地看着迅速分开的两人。陆诗一加快脚步,许青影一脸正气,瞪回许青巧。 他们来到中院时,路伊伊屋里的灯还亮着。听完他们说完前因后果,路伊伊紧张起来:“你们快检查一下你们身体,有没有受伤!” “他们受伤早喊了,还用等你着急?”路珊珊一副“小题大做”的样子,“你把我带的人关起来,之后好好审一审。我们现在去看看那些人怎么样了。陆诗一,有什么能让人不晕的药吗?” “没有。”陆诗一很诚实,“解药我没带出来。” “啧!怎么这都能忘,你怎么不把你给忘里面?”路珊珊埋怨。 “行了!事发突然,小四能安全出来就是好事,你怎么不说说你光顾着男人,忙都不去帮一个?”路伊伊听到路珊珊这样说话就烦,没好气地刺她几句后,吩咐陆诗一,“小四,你在这待着。青影和青巧还需要人保护呢,万一有人过来害他们怎么办?要是你们困了,在这里睡也行,在隔壁休息也可以,我和你三姐过去看一下。” “好,你们注意安全,有事马上和我说。” 路珊珊听到陆诗一的话,没好气地提醒:“我们能有什么事啊,最容易出事的是你们好吧。”她走出门外,随便拉来一个侍女吩咐:“你们把那个脸白白的男的给关起来,再多叫几个人,把中院给看好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路伊伊在一旁补充:“除非我们两个拿名牌要进来,谁都不许放进来,知道吗?也不许让四小姐他们出去,知道吗?” 等到路伊伊和路珊珊走远了,许青巧拉着陆诗一的衣角,眼睛发光:“诗一,你的姐姐好厉害啊!所以我们这是……被关在这里保护了?” “对,我们安全了。”陆诗一揉揉她的头发,“你们要休息吗?累了的话在这里躺下就好了,大姐和三姐她们不会很快回来的。” “我都躺了好几天了,再躺都要散架了。”许青影嘴上调侃,身体却往外走,“你们就在这边睡吧,我去旁边房间休息就好。” 转身的一瞬间,记忆与前几天的瞬间突然重合在一起,他终于想起来刚才见到的那位白脸男是谁了!只是两个面孔差别太大,实在让人不能相信这是同一个人。“诗一,我知道刚才和路家主在一起的人是谁了。太吓人了。” 陆诗一听出不对劲:“怎么了?他欺负你了?你在哪里见过他?” “在来花神岛的船上。”许青影实在不能将他刚才见到的人和颐指气使的船员甲联系在一起,“但是我不能肯定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他在船上骂骂咧咧的,不是刚才那副恶心人的样子。” 陆诗一皱眉:“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今天晚上借此机会盯着你?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怕那些人不得手,他赶过来补刀?”许青影幽幽补充,“我在花神岛也得罪人了?” 陆诗一和许青巧齐刷刷地向他看去。“也?”许青巧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这么说,你在其他地方也得罪人了?” “我平日里以和为贵,怎么会四处得罪人!”许青影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位侍女的声音传进屋里:“老夫人,家主有令,您不能进去!” 听到“老夫人”三个字,许青影下意识地回头看陆诗一:“是你爸来了吗?” 陆诗一也是一脸惊讶。她站起身,急忙向外走去:“你们先在这里待着,不要出来。” 中院外,陆烁湖被一群侍女拦着,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声音阴冷:“我不进去,你们把四小姐叫出来。” “老夫人,岛主和家主说了,今天晚上要保护好四小姐……”侍女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没事,我和父亲说。” 看见陆诗一来了,侍女们纷纷散去,只留下两位侍女拦在中院门前,防止陆烁湖突然闯入。陆烁湖看着陆诗一站在门的另一边,冷声道:“怎么不出来,你还怕了路伊伊的几个侍女不成?” 陆诗一望向陆烁湖身后的一批人,心下了然,猜到陆烁湖是来干什么的了。“爸,我现在不能离开中院,你有话就直接说吧。” “不能离开。”陆烁湖把这四个字重复一遍,“路伊伊和路珊珊能把你关起来?出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我不能出去。爸,我的院子刚才被人偷袭了,我要留在中院等姐姐回来,还有,青影和青巧在这里,我走了,没人保护他们。” “她们又不是你亲姐姐,不用管她们。我看这院子里都是人,许青影和许青巧有的是人保护。你现在出来,跟我走。不要让我放人进去抢你。” 陆诗一往后退一步,语气坚定:“除非她们回来,否则我不会走的。爸,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快点回院子吧,那里安全。” 陆烁湖见陆诗一油盐不进,一挥手,身后的人全部往陆诗一冲过去!陆诗一早有预料陆烁湖会这么做,长鞭一拉,趁人即将穿过门的一瞬间,把门边的两位侍女拉到自己身后。也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合上,一声巨响,往前冲的人接二连三地撞到门上,被门挡了回去。 陆烁湖在门外,心中升起几分不耐:“陆诗一,开门!跟我走!不然我把这个门拆了!” 陆诗一派身边的侍女给路伊伊她们通风报信,还有声音回呛陆烁湖一句:“我不走!爸,你快点回去,我在这里很安全!”她嘴上大喊,手里也没闲着,搬起一块石头,顶住大门,还不忘眼神示意几位侍女去守住其他几个门。 许青影听到外面的动静,猜到外面发生什么事。他跑出房间,劝道:“诗一,你跟陆叔叔回去吧,我和青巧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陆诗一又搬起一块木板,听到许青影的话,生生克制住自己想踹他一脚的冲动:“这时候你说这个干什么,回去看好青巧,别让她出事了!” 许青影还想再劝说几句,想说的话全被陆诗一瞪回去:“还不进去!” 许青影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一步三回头地跑回厢房。 外面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大门摇摇欲坠。一片混乱之中,另一扇门传来侍女的阻止声:“老夫人,您不能进来!” 陆诗一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另一个门冲过去。人未至,先听到了铁器相撞的声音。 一把长剑撞在一把短刀上,陆烁湖手持一把长剑,和门口的侍女对峙。剑锋一偏,陆烁湖一个侧身,从侍女身旁飘过去,却感觉头顶一阵威压传来,一人握着长棍从天而降,直朝陆烁湖的头顶打去。陆烁湖本想闪避,刚才的短刀侍女已经闪身到到他面前,近在咫尺,对着他的咽喉,就是一刀挥下,陆烁湖急忙施展轻功往后退—— 鞭影一闪而过,带起一阵狂风,在陆烁湖施展轻功的同时,把他硬推到门外。陆烁湖一咬牙,拼尽全力稳住重心,才让自己堪堪停在门槛外。 陆诗一站在门槛内,隔着余风,盯着陆烁湖勉强稳住身形。 她从没想过有一日,她会亲自用自己的长鞭,把父亲推出去。陆烁湖扶着墙站定,也看清了刚才把他推出去的她,眼神复杂,愤怒有之,不可置信有之,更多的是,失望。 陆诗一知道,这一夜过去,他们父女俩的关系可能要破裂了。 “我好心来救你,你就这么对我?”陆烁湖冷笑。 “轰隆”一声,刚才陆诗一合上的那扇门被撞开了。 陆诗一记得,父亲说过,她是他活着的唯一希望。可就在父女相望的这一刻,陆诗一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是那么远,远到她的解释,他都听不清。 浩浩荡荡的人进来,看见远处的陆诗一,又浩浩荡荡地向她冲过去。 一枚暗器飞过陆诗一身边,刮下她的一缕头发。“你看,路伊伊的人根本无心保护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走?”陆烁湖质问,“留下来干什么呢?荣安府不是你的家,路芸星死了什么都没有给你,更何况她的孩子?将来你什么也得不到,你对他们那么好做什么,跟我走,好吗?” 侍女们不知从哪里拿出武器,和陆烁湖的人打起来。 “我不能走。”陆诗一坚持。 “是为了许青影他们?”陆烁湖冷笑,“他都能背叛自己的母亲了,你说他会不背叛你吗?你总有一天,会和许茉欣一个下场。出来。” 不远处打斗的声音减弱,许青影顶着众人震惊的目光,绕过停下打架的人,听到陆烁湖的话,停下了脚步。 陆烁湖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讽刺:“我没有说错吧?许青影。如果你真的把诗一当朋友,你就应该让她出来。” 陆诗一也看到许青影:“怎么了?青巧不舒服了?” 许青影摇摇头,站在陆诗一身前,平静的目光下暗藏怒火:“陆叔叔,我不会让诗一出去的,诗一在这里,肯定比在你那里安全得多。” “你一个叛徒,有什么资格说我?”陆烁湖连一个正眼都不愿意给他,“你只不过是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人,怎么保证陆诗一的安全?” 陆诗一急忙把许青影拉到自己身后:“爸,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真的不会有事。还有,青影从来都不是叛徒,过去不是,以后也不是。” “所以你愿意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我是吗?”陆烁湖大失所望,“陆诗一,你活到现在,都不能看出谁才是对你好的那个人是吗?我让你走,会是在害你吗?” “爸……”陆诗一还想解释,陆烁湖已经不想听了,“我就知道。” 他转过身,吹了一声口哨,和他一起的人得到命令,本想继续往前冲,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陆烁湖发现不妙,满眼的怒火要把许青影烧起来:“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怎么,你就这么害怕陆诗一离开你?你离了她,就不能活了?” 许青影觉得陆烁湖简直不可理喻,当即反击:“我什么都没有做。倒是陆叔叔您,这个时候要把诗一带走,是不是别有居心?现在什么情况您不知道吗?诗一如果真的跟你走了,她就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到时候所有人会指责她。陆叔叔,您如果真的是为诗一的安全着想,现在就应该回去休息,这样对谁都好。” 陆烁湖听到许青影振振有词,更来气了:“你只不过是怕待会暗杀你的人过来,没人保护你吧。许青影,你就无辜?你要不来,今晚会有这些事吗?” 院子里的侍女们很有眼力见,看到陆烁湖的人动不了,已经找来绳索,把所有人都捆起来,装在推车上。陆诗一两个人吵得有来有回,她又完全插不进话,看到陆烁湖的打手们都被装在车上了,示意院子里的人把他们推出去,才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陆烁湖看着被推出来的人:“陆诗一,你什么意思?” “爸,我相信您,也相信青影。今晚的事,不是青影的错。”陆诗一的声音很诚恳,“但是现在我真的不能跟您走。您就先回去吧,等到大姐和三姐回来,我就去找您。” 陆烁湖看着眼前的一车人,再瞪着陆诗一,她居然还把许青影护在身后!“行啊,到现在,你都还护着他!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陆烁湖怒不可遏,“行!我走!以后你遇到什么危险,可别哭着求我。” “用不着哭着求!”一个高傲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路珊珊一跃而下,冷淡的目光扫过陆烁湖,“我说,路老夫人,人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是吧?有什么人,非得趁我这位家主不在的时候接啊?” 哈哈哈,今天突然加更一章,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呀! 好奇地问一句,大家喜欢陆医生的打戏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11章 父女对峙 第12章 第12章 夜问详情 陆烁湖看到跳下来的路珊珊,冷笑一声:“我来接我的女儿,还需要看时间吗?” “说的好,路老夫人什么时候来,都没关系。”路珊珊“颇以为然”地点头,“但这个时候来,就有问题了。现在都这么晚了,就让陆诗一在这里休息吧,明天路伊伊还有话和她说,跑来跑去的,省得麻烦。” “我怎么知道,你们中院的人不想害她?” 路珊珊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放心,四小姐在我这里,绝对安全,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倒是路老夫人您,现在不太安全。”她转过身,叫来几个侍女:“你们几个,护送路老夫人和他的护卫回去,一定要保证路老夫人的安全,可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陆烁湖的视线越过路珊珊,盯住了院子里的陆诗一,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多谢路家主。若没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陆诗一看着陆烁湖一行人远去,心里百味杂陈。看着路珊珊转过身来,她开口问道:“多谢三姐。大姐那边没问题吧?” “路伊伊还在那里看着呢。你这次倒机灵,知道过来找我们。”路珊珊回答完,看着站在陆诗一身后的许青影,没忍住损他几句,“行了行了,陆烁湖那人走了,你也别躲在陆诗一后面了。” 许青影挣扎几下,陆诗一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腕,急忙松开:“抱歉。” 路珊珊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笑出来:“行了行了,陆诗一你护着他跟护着什么似的,他又不是你夫君,你嘴上的战斗力还没他强呢。下次跟他学着点怎么吵架,不要打个架打赢了都跟个受气包一样。进去吧,许青影,我有事要问你。” 许青影早就料到路珊珊会有话要问他,没有多问,跟着路珊珊进了厢房。 厢房内的气氛有种诡异的严肃感。许青巧看着对面的路珊珊,路珊珊打着哈欠,直接坐在床上,昏昏欲睡;而许青影,神色镇定地站在床边;至于陆诗一,则是坐在她的身旁,眼睛却紧张地盯着二人。许青巧不明所以,悄悄问陆诗一:“这是什么情况,我们需要回避吗?” 陆诗一知道许青巧在担心什么:“不用回避。三姐只是要问青影一些问题,她现在只是有点累了而已,让她休息一下。你也不用紧张,三姐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我没紧张。你更紧张一点吧?怎么,怕路家主吃了我哥?” 许青巧话音刚落,路珊珊慢悠悠地开口了:“我不吃人,我只是在给他时间找借口而已。许青影,你站着干嘛呢,自己拿张凳子坐。” 被人听到说话,许青巧有点尴尬:“我说这么小声,你都听得见啊?” “我又没聋。”路珊珊看两位女子坐得离他们有点远,声音似有不耐,“你们就不能坐过来点?待会说话你们不听?” “你不早说!”许青巧和陆诗一一同站起来,搬着凳子坐在床边。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了,路珊珊慢悠悠地开口:“许青影,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许青影不假思索:“有的。这次来的人,是来杀我的吗?” “很有可能,荣安府平时都没人搞刺杀那套,你一来就这么大阵仗。你仇家是谁?” “抱歉,给贵府添麻烦了。目前最想要我命的人,应该是安陵城情报局的局长。” 这个仇家有点大了。许青巧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不是一直在国外吗?怎么招惹上他了?” 路珊珊的声音轻飘飘的:“结仇,五湖四海都能结。谁没有几个仇人?说说吧,怎么结上梁子的?让我听听,这个仇够不够要你命?” “我放走了他培育的百花铃人,这个算吗?” 此话犹如平地惊雷,路珊珊不倚靠在床边了,陆诗一担心自家父亲的魂回来了,许青巧本不淡定的神色更加慌张了。 陆诗一联系到之前发生的事,脱口而出:“送去予岸城的百花铃人,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路珊珊也想起来了:“她写信回来说的百花铃人,是你们那边的情报局局长培育的?他想干什么?” 许青巧还是很懵,但从另外两个人的反应来看,许青影干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事已至此,许青影已经没有办法隐瞒,和路珊珊说起自己的经历:“我回国后,有一次出去寻找灵感,发现局长在城西影棚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看上去很年轻,我当时有直觉,觉得他们局长聚集这么多人应该没有打算干什么好事,就偷偷调查了这件事。然后就发现,城西影棚是他培养百花铃人的地方,很多人都是被他骗来的,甚至有一些人,培养失败,被他抛弃了。” 这番话漏洞百出,疑点重重,并不能让路珊珊完全信服。旁听的陆诗一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城西影棚。陈还生的电影就是在那个棚拍的,然后就被丙申放火烧掉了。 难道丙申阻止电影的拍摄,并不只是因为这部电影痛斥情报局的恶行,会不会还因为他想要借机销毁城西影棚的证据? 她想到路尔尔说的话,“我看了眼他的剧本,这不明摆着骂情报局的嘛!”当时她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合常理的地方:如果丙申真的是因为这部剧把情报局骂狠了,为什么还会让陈还生把剧本拿出来? 路珊珊继续问:“你是怎么把那些情报局的人救出来的?” “安叔叔帮了我。我偷偷找到安叔叔,和他说了这件事,他和我一起合作,把百花铃人送到诗一那里了。” 许青巧没想到,安楷居然也掺和进这件事里面了:“楷哥也知道你干了这件事,那他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你回来了?” “抱歉,这件事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你被牵连。” 陆诗一将自己收到百花铃人的事和许青巧中毒的事情联系起来,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逐渐在脑中明晰:青巧就在她治疗百花陵人的两三个星期后就中毒了,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因为许青影和安楷参与了这件事,引来丙申的报复? 路珊珊好像接受了他的说辞,目光犀利地打量许青影,许青影背后一凉,觉得她接下来可能没什么好问题要问。 “照你这么说,你们情报局的局长很能啊,居然能培养这么一批人。你和安叔叔也很不错啊,还能把人带出安陵城。不过——”路珊珊话锋一转,“这么大一件事,你们城主对此居然一无所知?我听说,你们情报局局长以前是她的秘书吧,她对这件事,就没什么看法?” 许青影和许青巧都是一愣,听出了路珊珊的话外之意。路珊珊锐利的目光从许青影脸上转移到许青巧脸上,看出了兄妹俩眼里如出一辙的茫然。“看来你们不知道啊,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吧,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和岛主说一下这件事吧。陆诗一,你出来一下。” 陆诗一不知道路珊珊把她叫出去做什么,还是依言照做,跟着路珊珊离开了厢房。 路珊珊把她带到中院里较为偏僻的地方,说出的话却是陆诗一从未想到的:“陆烁湖这个时候把你叫走是对的,你干嘛不跟他走?” 陆诗一以为路珊珊和她说的话是“看好许青影和许青巧”这类的,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说辞,却没想到路珊珊会突然来这么一番话。“因为……青影和青巧他们在这没人保护,我不放心。而且这个时候我走了,我的嫌疑会增大。” “有什么不放心的?路伊伊安排的人没有那么没用。你就不能变通点?”路珊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怀疑你又能怎样?我和路伊伊都在荣安府,就算安楷来了,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你只要说你爸有急事找你,你现在必须去他那里不就好了?没人会说你什么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和你又没有关系,刚才陆烁湖把你叫出去,你跟他走,路伊伊的人巴不得你快点走呢。说到底,这就是许青影他留下的烂摊子,你看看现在,事情闹大了,想走也走不了。” “我还没想走呢,留下来帮忙不好吗?”陆诗一反驳。 路珊珊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读书读傻了吗?就是知道你不想走,陆烁湖才这么大费周章的,又是拉人又是撞门的。就是这个恶人让他当了,以后许青影和许青巧发生了什么事,都怪不到你的头上。你倒好,直接和他打起来了,让他下不了台。许家的水本来就深,你帮治病就治病,趟这趟浑水干嘛?” “青影和青巧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想帮他们而已。我答应过安先生,会保证青巧的安全。” 路珊珊真想打开陆诗一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她怎么就这么转不过弯来呢!“你是医生又不是保镖,安楷他是没人了吗,需要你一个医生保护他老婆?”路珊珊大骂,“这是他们的家事,你管他们的家事干嘛?我和路伊伊差不多搞清楚了,估计就是许青影重查以前许神医去世的真相,被有心之人盯上了。这事你就别管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明天我就把他们送回去,你就别跟着了,我会安排几个人保护他的。” 陆诗一被她说的话惹恼了:“三姐,他是我的朋友,又不是外人!” “朋友?他把百花铃人送去予岸城的时候,想过你是他朋友吗?什么都不告诉你,就把危险往你这里送。这是把你当免费劳动力呢!”路珊珊一拍她的头,真不想跟这脑子一根筋的妹妹说话了!“你把他当朋友,许青影把你当朋友吗?别白白倒贴上去,傻了吗?” 没等陆诗一反唇相讥,路珊珊又说出另一件让她生气的事:“过几天,你回予岸城吧。许青巧的事我会和安楷说的。” 陆诗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不!” 路珊珊冷冷地看着她:“你是家主还是我是家主?反了你!” 第13章 第13章 岛主揭秘(上) 第二天一早,许青影对路伊伊说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路伊伊没有过多表示什么,只是关切地叮嘱,以后遇到这样的难题,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出现问题一定要和长辈说,别自己硬扛着。 言下之意就是:惹出事,不怪你,但你留下烂摊子,又不及时上报,不行。 虽然前一天晚上,许青巧已经听许青影说过这件事,但是今天早上再听一次,还是非常震惊于许青影的勇气。她是从来没想到过啊,看着这么不着调的哥哥,居然敢跟情报局对着干!那可是“不管是否有罪,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情报局啊! 吃过早饭后,路珊珊站起身:“青影在这里也待几天了,是该回安宅看看了,不然的话,你安叔叔知道你这几天夜不归宿,不知道要紧张成什么样。” 这已经是很委婉的送客令了。许青影知道,自己这几天,在荣安府上,又是晕倒,又是遇刺,实在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添了不少麻烦。“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打扰了。我和青巧今天就回去。” “不麻烦。”陆诗一给他一个真诚的微笑。路珊珊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脚却悄悄地转了个方向,狠狠地往陆诗一的脚背上踩了踩。 “青影你太客气了,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路伊伊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许青影,“当时说给你这个,你那时候晕倒了,我就先放在我这里保管了。你要是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来找我。” 许青影醒来后,没有找到这本日记,还以为自己弄丢了,没有想到原来路伊伊一直妥善保管。看到这本日记,许青影眼睛顿时亮了:“难为伊姐你记得它,谢谢伊姐。” “得了得了,别跟路伊伊再聊了,她还有正事要做,我也有正事要做。你们赶快收拾东西,我顺路送你们过去。”路伊伊催促。 许青巧本来想问“诗一不和我们一起去吗?”困惑的眼神转到陆诗一身上。陆诗一脸上依然是熟悉的微笑:“青巧,过几天我再过去看看你。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平时不要到处乱跑,别磕着碰着了,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许青巧有些失望陆诗一不和她一起回安宅,但还是接受了,“我和哥一起回去啦,拜拜诗一!” “再见。”陆诗一朝她挥挥手。 路珊珊的车子停在安宅门前。李叔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车子停在安宅门口了,眼神很是疑惑,直到看见许青巧和许青影下车,他才反应过来:“安夫人,许少爷,你们回来啦!我还在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快进来快进来!” 看到从驾驶位上下来的路珊珊,李叔脸上的微笑更是热情:“路家主也来了,辛苦辛苦,快进来坐坐,我给你们都倒点好茶喝!” “不用了,我还有事。”路珊珊冷淡拒绝,“安夫人,你先进去吧,我还有话和你哥说。” 听到路珊珊的话,许青巧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李叔进去安宅了。 早晨的阳光照在安宅的大门前,路珊珊觉得阳光有些刺眼,用手遮挡了一下,朝许青影抬抬下巴:“车上说吧。” 许青影没有多问,坐在副驾驶上。 等到他关上车门,路珊珊才开口:“许青影,你这次回来,是干什么的我也不想管,那是你的事,和我们路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路家帮你,都只不过是看在长辈交情好的面子上。你以后要是惹了什么麻烦,不要带到荣安府来,荣安府可经不起这折腾!” 许青影急忙道歉:“路家主,我很抱歉。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还有,”路珊珊瞥他一眼,“有什么事,也不要让陆诗一给沾染上。她只是给你们家当家庭医生,又不是你们家的保镖,你给她送一大堆百花铃人,考虑过她的处境吗?她现在已经不是花神岛的神医了,有些忙就算她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我们也不指望你这个朋友能给她什么大富大贵,但让她清清静静地过下半辈子总可以吧?” 许青影认错态度很诚恳:“是我的错。” “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路珊珊往后一靠,锐利的眼神扫过许青影。 许青影郑重承诺:“我以后不会把诗一扯进这些事情里面的。我调查母亲的事,调查百花铃人的事,都不会牵扯到诗一。” 路珊珊脸上写满了怀疑,把目光从许青影身上移开了:“知道就好。还有,路伊伊给你路芸星的日记,看完记得还回来。不要跟谁说上面写了什么,管好自己的嘴,知道吗?” “我知道,我会保管好这本日记的。” “行,你下车吧。我找了几个保镖给你,看在路芸星认识你娘的份上,这几个人以后就保护你和许青巧了,不要什么活都让陆诗一干,她只是你们的家庭医生,不要仗着你们认识就随便让她给你们当保镖,还不加工资。” 这番话怒气值有点高了。“我知道了,我会和安叔叔说的。谢谢路家主。” 路珊珊被他这番话气笑了:“算了,你说有什么用,下车吧,平时别让自己遇到危险了。” 许青影心想:危险是我想避免就能避免的吗?对路珊珊礼貌道谢后,许青影便下了车。 路珊珊的车呼啸而去,只留许青影一脸凝重地站在原地。看来,他最近是拖累了诗一不少,都惊动路家主过来警告他了。只是他想要找陆诗一帮忙的计划,可能行不通了。 许青影有点头疼,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昏迷了两天,这两天里,他什么也没干!而黎南给他一个星期的期限也快要到了,虽然他现在不在乎黎南了,可是这一个星期,他总要找出点头绪来吧! 荣安府内。 路伊伊看着陆诗一魂不守舍的样子,宽慰道:“放心,青影和青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我和你三姐都安排人保护他们了,不会有事的。” “我担心的不止这一件。”陆诗一转向路伊伊,不再藏着心中的忧虑。 “我知道,你二哥都和我说了。你回来是有几件事想要搞清楚的。”路伊伊开门见山,不和陆诗一绕圈子,“一件是你师父的事,一件是父亲的事,对吧?” 陆诗一心想:其实现在,还有许青影的事,她是真的很担心许青影。 路伊伊像是读懂她在想什么一般:“还有许青影的事,对不对?” 陆诗一惊讶地看着自己大姐:“大姐,你看出来了?” “你的表情都说出来了,我还需要看么?”路伊伊微微一笑,顺手给她切苹果,“大姐知道你担心他。你先听大姐把这些事给你说完,你再做打算不迟。” 陆诗一伸出手,想帮路伊伊削苹果,被路伊伊拒绝了:“我来削就好了。你听我说就行。” “那……从哪里说起呢?”陆诗一很好奇,从路伊伊口中,她能得到哪些通往真相的线索。 “先从父亲的事说起吧,看尔尔写信说,安陵城的城主托还生给你们一张唱片,是你师哥怀疑父亲害死了他的父母?” 说道陈还生,陆诗一不免想到陈还生那天晚上说的话。路伊伊知道她在想什么,咽下心里的一丝失落,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陆诗一:“别想偏了。我和还生始终是彼此心存芥蒂,有缘无分的。他离开安陵城,也不算坏事。你只要说唱片的事就好了。” 陆诗一接过苹果,回想起唱片里周叔诚对陆烁湖说的话:“对,师哥说,父亲犯下了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但是父亲把证据给销毁了。” 路伊伊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陆诗一低头咬了一口苹果,没注意这一瞬。 “这件事情,要追溯到三十多年前了。”路伊伊叹气,“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母亲也没当上岛主。她和父亲那时候也没结婚,可能也不认识。” “我还以为要追溯到奶奶那一辈呢。”陆诗一对此早有预感。 “就是奶奶的那一辈。奶奶当年不是要把荣安府打造成一个类似于青楼那样的场所吗,挥霍无度,还欠了很多钱,其中就有一户人家,姓周。” 陆诗一停住啃苹果的动作:“是师哥的长辈?” “对,当时奶奶欠了周叔诚爷爷奶奶很多钱。周家和路家当时关系很好,虽然周家对奶奶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但是也不反对,就借了很多钱给奶奶经营。可人家也不傻,约定还钱的时间过了,奶奶却迟迟不还钱,他们就发现不对了,就亲自登门,要求奶奶一定要还钱。当时就是在荣安府讨债,荣安府当时也有几位有头有脸的人在那里寻欢作乐,周家这么一闹,闹大了,谁的面上都不好看,所以当时,奶奶就怀恨在心了。” 陆诗一听到这,大概能猜出接下来的走向:“所以,她后来找机会,进行报复?” 路伊伊叹气:“对,就是报复。满门灭口。” 听到这里,一腔怒火涌上陆诗一的心头,有钱人就了不起了吗?就可以随便罔顾天理伦常,草菅人命吗?她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哦,后来确实遭报应了,上上任家主,最后也是不得善终的,估计是坏事做太多,遭到惩罚了。 “还是有人活下来的吧?”陆诗一想到周叔诚,估计当时还是有漏网之鱼的。 “对,当时周爷爷和周奶奶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并没有被波及,女儿就是你师哥的母亲,周雅琴,儿子名叫周雅箫。” 总算听到唱片里的关键人物出场了!“他们后来查明了真相,想要找仇人报仇?” 路伊伊遗憾地点头:“他们找到了真相,但是真相很残酷。” 陆诗一感觉路伊伊话里有话。只听路伊伊继续说:“带领灭门的人,是他们一直认为的恩人,是我们的母亲,路芸星。” 是的是的,今天又加更一章!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13章 岛主揭秘(上) 第14章 第14章 岛主揭秘(下) 陆诗一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和陆烁湖有关,却没想到扯上了路芸星。“所以他们后来报复母亲了吗?”她也没心情吃苹果了,这件事的走向,和她预料的不一样。 “其实当时,周雅琴就不想报仇了。”路伊伊叹气,“毕竟当时母亲也是被逼的,而且后来母亲也在尽力补偿了,周雅琴和周雅箫的生活,母亲都亲自给他们找最好的来补偿,如果没有母亲的帮助,他们根本就没有今天的生活。但是周雅箫不答应这件事,他觉得如果没有路芸星,他们也不会家破人亡,就算路芸星是被逼的,也无法掩盖她给周家灭口的事实,不能因为路芸星给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这么算了。” 陆诗一没有评价,她没经历过周家的仇,也没有身份和立场对他们的想法评头论足。可是,这件事如何牵扯到父亲呢,这件事说到这里,都没有父亲的影子。“所以,这件事和父亲有什么关系,父亲没有参与灭口啊,他也没有理由要去伤害周雅琴啊。” “这件事和父亲确实没有关系,父亲是被无辜陷害的那个。” 虽然路伊伊说话的口吻与平常无异,陆诗一却有一瞬间觉得,她在说“无辜”的时候,好像停顿了一下。 错觉吧。陆诗一觉得自己想多了。我可不能被谣言影响,先入为主了。 陆诗一想到前一个晚上,许青影和她说的话:“难道说,十八年前,有人说父亲谎报军情,导致援助的军队全军覆没,其实是周雅箫干的?” 路伊伊眼神惊讶:“你都已经查到这里了……没错,这件事,确实就是周雅箫干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报复母亲,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母亲清算呢?一定要找她手下的士兵发泄怒火吗?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也就在这一瞬间,她对上了路伊伊的眼神,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你没猜错。”路伊伊的声音微微颤抖,“那一批过去的人,恰好就是当时母亲带去灭周家满门的人。” 陆诗一想起当时在安陵城,那些人来到安楷的住所给路伊伊做汇报,他们对百花铃人的所作所为义愤填膺,已经快要找到百花铃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可谁能想到…… 报应来得太突然,成了灾难的加速剂。 “为什么这件事,会嫁祸到父亲身上?”听到这里,陆诗一都没想明白,陆烁湖与世无争,为人淡漠,战场上的事,为什么会牵扯到他头上。 “因为当时的电报员不够,父亲就担任电报员的职责。”路伊伊想起当年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的战士,神色黯然,“他当时在花神岛发了一封电报出来,然后周雅箫在安陵城收到电报,篡改了电报内容,把他们引入了陷阱之中。” 陆诗一已经听怒了,报仇就报仇,为什么要陷害她的父亲! “后来周雅箫和他们同归于尽了,这件事情看似死无对证,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其实还是有人知道的。”路伊伊的脸上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你师哥的父亲叫游鳝,平时傻傻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周雅琴不放心他,所以即使她是军医,也把游鳝带在身边。那一天,周雅琴太忙了,没顾得上他,就没想到游鳝跑到周雅箫那里去了。他目睹了周雅箫所做的一切,还把周雅箫已经撕毁了的原电报偷偷捡回来。可能当时这个计划太仓促了,很多善后工作,周雅箫来不及完成,所以原电报被拼回来,再加上有些人还是逃出来了,比如说没有参与灭门的白老。周雅琴是个聪明人,结合这份电报和当时的情况,又有白老的话作为验证,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既然当时查明真相,为什么还是有人冤枉父亲呢?”陆诗一听完前因后果,还是没能想明白周叔诚和父亲的恩怨到底从何而来。陆烁湖真的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怎一个“惨”字了得! “因为母亲压下了这件事。”路伊伊说完这句话,对上陆诗一难以置信的目光,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太不是话了,默默转过头去。 陆诗一觉得自己今天听到的话,简直要把她前半辈子的怒气都激发出来了。她强压着怒气,尽量让自己听路伊伊把话说完:“周雅琴后来自知有愧,去向母亲请罪,母亲念在这件事确实是路家有错在先的份上,就没有追究这件事。而且当时实在是太乱了,如果真相一旦说出来,母亲岛主地位岌岌可危,到时候花神岛只会更糟糕。所以这件事就被压下来,只能让父亲吃了个哑巴亏。也就是从那时起,母亲和父亲之间关系就不太好。” 这是她自找的。陆诗一气在头上,对此可没什么惋惜之情。 “为什么师哥的父母后来都失踪了?”陆诗一虽然气在头上,但也没忘记这个重要的问题。 “游鳝虽然痴傻,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被这个真相一直压着,他一直问心有愧,最后受不住心里压力,自尽了。但是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看来,就是父亲想要销毁证据,斩草除根。”说到这里,路伊伊实在受不住屋内的氛围,干脆一口气直接说完,“周雅琴自从知道真相后,也一直郁郁寡欢,后来游鳝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撑到周叔诚长大后,也选择一走了之。母亲找到周雅琴时,她只剩一口气了,母亲答应她,不会把长辈的这些恩恩怨怨传到下一代。周雅琴还要母亲答应她另一件事,就是不要告诉周叔诚她和游鳝都已经去世的事,她怕自己儿子接受不了,也走了。” “所以,”陆诗一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得出一个结论,“就让爸来承受这样的流言蜚语,师哥最后找到的‘真相’,都是谣言是吗?” 路伊伊点头。 这样的真相实在是太过沉重,太过荒唐。只因一个人的一己私欲,却要许多条无奈、无辜、无助的生命去陪葬。陆诗一强忍怒意,在脑海里把整件事复盘一遍,才让自己尽量平静地开口:“回到安陵城,我会找机会把这件事和师哥说清楚。” 路伊伊赞同:“说清楚了也好,母亲临走前,可能想通了吧,把这些事都告诉我和你三姐了,说如果周家有人来了,就把事情和他们说开了。” 在安宅的许青影,帮着许青巧打理好安宅的事后,回到自己房间,打开了路芸星的日记,想要在里面找到一点线索。 路伊伊的话没有作假,路芸星确实不常写日记,这一本薄薄的日记包括了好几年的内容。许青影逐字逐句看过去,发现路芸星应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日记本上没有公事,基本上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以路家内部的事居多。 甚至图画都比她写的字多,许青影翻过好几页,都是陆烁湖的画像。有他坐着看书的,趴着睡觉的,一脸生无可恋地照顾小孩的…… 许青影想,可能诗一自己都没想到,在她母亲眼里,父亲是一个这么……可爱的人? 看来传言不可多信啊,谁说前任岛主和夫君夫妻关系不和的? 看了好几页陆烁湖的画像和路家一家人的欢乐日常,许青影都没有看到与许茉欣有关的事,可能是因为许茉欣这几年都在安陵城的缘故? 许青影一边在心里嘀咕,顺手翻到下一篇,一张全家福就直接进入他的视线,看见照片上的人,他不由得恍惚了。 时过境迁,许青影心里只剩下对许茉欣的愧疚与思念,却快要忘了许茉欣开朗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也快忘了黎南平和时的样子,虽然他们都还活着,可是他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哪怕见上了,黎南也从来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过。 他低下头,凝视照片里的许茉欣和黎南,想要记住她们的笑容。 许茉欣和黎南坐在中央,许茉欣坐姿端正,盯着一旁的黎南,笑弯了眼;黎南头靠在许茉欣的肩上,抬起头看着黎南,好像在说些什么,如果不是手里抱着一个小青影,估计手臂也要环在许茉欣身上。被抱着的小青影嘟着一张嘴,想要从黎南腿上跳下来;而小青巧坐在许茉欣的大腿上,一脸懵懂地看着扭来扭去的小青影。 也许当时的摄影师觉得这一幕太过温馨,就不由自主地按下快门键,定格了这一瞬间。 许青影盯着照片,好像回到了当年,黎南对着许茉欣撒娇:“早知道把这小鬼给你抱着了,拍照都不安分。许青影,别动!看镜头!” 许茉欣调侃:“你也不安分啊,阿影就是像你,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可别这么说,他有我好吗?” 两人的谈笑声渐渐淡去。一阵微风吹来,许青影发现自己还在安宅里,楼下传来许青巧的吩咐声,她正在和许管家说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路芸星应该也是笑着看完这张照片的吧,这一篇日记语调明显轻快很多:“茉欣真是嫁出去的朋友泼出去的水,居然背着我和安楷偷偷去拍照,还是和黎南这个混世魔王拍全家福!我和安楷给她当了这么多年朋友了,连张照片都没有,她都有全家福了,真是气煞我也! “算了,安楷都没和她拍,我这个做大姐的,又何必计较这些,我不生气,等茉欣回来,我也要和她拍一张,最好两家人一起拍,是吧?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留个纪念。黎南这个狐狸精看样子把茉欣照顾得不错,很好,我很满意,这门婚事我同意一半了。” 许青影第一次看到有人称黎南为“狐狸精”,忍俊不禁。 “茉欣说她很快就要回来了,这次是一家人回来。她说黎南生了两个孩子,又一直忙,没时间调理。等黎南把城主这个位置让出去,到时候苓赐也够年纪了,可以当神医了,她也可以让苓赐接班了。挺好的。 “我还纳闷了,照片都寄过来了,干嘛她不回来看我这个老姐姐。结果她说她舍不得黎南,总感觉自己看一眼少一眼。我真服了,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她呢!腻歪!真没眼看了!爱回不回!” 许青影一边看,一边笑。真想把这篇日记和许青巧好好分享分享。哦,不能给她看,他才答应了路珊珊,日记的内容不要宣传。 而且,好像他们一直都没和许青巧说过,她其实有一位很温柔的母亲。 在路芸星的日记里,许茉欣和黎南腻歪到让人没眼看。日记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她对这两个人无比真诚的“祝福”。他饶有兴趣地想看下一章,就算找不到线索,看些愉快的往事也是好的。 突然间,许青影发觉不对:路阿姨在日记里记录,阿娘是想要传位给苓赐神医的,为什么阿娘去世后,接任神医的是其他人呢? 而且许茉欣结婚后,应该是在安陵城定居下来了,那神医殿的工作谁来接手?苓赐吗?还是另有其人? 许青影翻到下一篇日记,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他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回头看,身后居然不知何时,坐着一个黑衣人。 看清对方装扮的一瞬间,他大脑瞬间空白,本能地想站起身往外跑,却被恐惧禁锢得动弹不得。 一瞬间,时间仿佛倒流,密道的爆炸、人群的呼救、追逐的脚步……全部向他扑面而来。 第15章 第15章 仇家谈心 陆诗一听到隐隐约约的风铃声,心里没来由地恐慌。 她突然想到了许青影。他回来花神岛,是想干什么呢?花神岛的这些恩恩怨怨,他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何必回来纠缠其中?如果他离开花神岛和安陵城,凭他的本事,在哪里都能获得一席之地,前程光明。 陆诗一想到许青影说他是个大编剧时的自豪模样,脸上终于有几分淡淡的笑意。 还有……青巧。下一次回安陵城,她就带青巧出去玩吧,上次和她约好了,结果被那两位冒牌医生给截胡了。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路伊伊又喝完一杯茶,和陆诗一讲了这么多话,她是真的需要一点茶来缓缓。 “没想什么。”陆诗一收回思绪,“就是突然想到,昨天和三姐在一起的人,青影说在回来的船上见到过,我在想,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还能有两种完全不相关的性格。” 路伊伊皱眉:“你说许青影在回来的船上见过他?” “对啊。”陆诗一看路伊伊表情不对,“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回头让你三姐去问清楚就好。”路伊伊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现在说一下你师父的事吧。” 陆诗一迟疑地问道:“我师父……真的在培养百花铃人吗?” “从你和我们写信说安陵城有百花铃人出现,我和你三姐就暗自调查这件事,你师父应该没有培养这些人。” 陆诗一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亲自去问师父这个问题了。这几天,她一直在担心,如果师父真的是幕后黑手,那她该怎么做。幸好不是师父,太棒了! “培养百花铃人的人,你们查到是谁了吗?”陆诗一问。 路伊伊正准备开口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侍女的一声大喝:“别让他跑了!” 陆诗一:……谁跑了?能不能让她听完整件事呢? 路伊伊也听到外面的追赶声,急忙站起来往外走,差点就撞上一位跑进来的侍女:“大小姐,不好了!昨天家主关起来的那个人逃跑了!” “追回来了吗?”路伊伊并不慌张,镇定询问。 “没有。” 陆诗一往外看去。只见远处有一道白影,很快就成了一个小白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耳边传来路伊伊的命令声:“跟紧他,看他要去哪里。” 那个方向是……安宅! 陆诗一急忙往外跑,借力一弹跃到墙上,只留下一句话在院子里:“他可能是要去安宅!” 话已至,人却没影了。路伊伊急忙叫人:“叫几个能打的!跟我走!” 安宅内。“今天中午就吃这么多,辛苦徐管家啦。”许青巧吩咐完今天中午要吃的菜后,伸了个懒腰,“我先上去看看我哥怎么样了,我看他今天脸色不太好,应该还没好完全。” “夫人,等一下,你还没说今晚要吃什么呢。”徐管家拦住她。 “今晚的菜啊……让我想想。” 二楼的房间内,许青影虽然害怕,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眼前的黑衣人,和十八年前凶手的装扮一模一样! 但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安宅?十八年后,突然想到要斩草除根了? 黑衣人侧耳倾听一阵,终于开口说话:“你妹妹估计一时半会上不来了,咱们聊聊?” 许青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聊什么?聊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这个时候就应该有个录音机,把他们说的话都录下来。可恶啊!许青影怎么可能会想的到,十八年前的凶手,居然如此阴魂不散,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 黑衣人点点头,对许青影的提议很满意:“这个好。我嘛,这不是回来看看,帮了我大忙的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怎么?你在调查我?查出什么来了吗?” “很可惜,什么都没查出来,要不,你亲自告诉我?”许青影想亲自拿把刀把对方大卸八块,但很明显,他打不过。现在青巧还在楼下,他不能轻举妄动。 “亲自告诉你吗?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许茉欣的好朋友。” “你装什么?朋友?是朋友你拿着枪指着阿娘干什么?”许青影冷冷道。 “也是,把许茉欣给解决了,也不能算是她的好朋友了。”黑衣人低低地笑出声,“这样,把令牌给我,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我不知道什么令牌。”许青影被他笑得心里发毛,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 现在不能慌,不能害怕,不能逃,许青影,你已经不是过去许青影了! “撒谎了吧?这个令牌,花神岛上的人耳熟能详,怎么就你没听过?小朋友,说谎,也是要讲点技术的。”黑衣人幽幽道,突然,她像是听到什么声音,歪耳倾听一阵,突然笑了起来,“小朋友,今天老天一定要收你走啊,怎么办?” 路珊珊在路上开着车,一阵不安感突然涌上心头。 哟,难道她又在不知不觉间欠下桃花债了。路珊珊苦恼,没办法,谁让她魅力那么大呢。 正当路珊珊感慨自己的魅力时,一道熟悉的白影从窗边一闪而过,还没等她想起这是谁,另一个她更加熟悉的身影掠过她的车窗。路珊珊一脚踩下刹车,顺着两人奔跑的方向看:那不是安宅的方向吗? 路珊珊心中愠怒:好不容易让陆诗一能离许青影远点,居然还有人引她往那边跑!真是够了!她一打方向盘,车子掉头,再次朝安宅的方向呼啸而去。 许青影压根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个轻飘飘的身影就从窗户飞进来,是昨天晚上和路珊珊私会的船员甲!许青影不可置信,他昨天不是才被路珊珊关起来吗? “你来的正是时候。”黑衣人轻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许青影他不说真话一次,你就给他一刀。” 一把刀被黑衣人扔出来,许青影想去抢,黑衣人一伸腿,把他绊倒在地。“小青影啊小青影,你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对手呢?”黑衣人讽刺。 船员甲已经拿到了刀,却没有说话。 楼下传来许青巧的声音:“辛苦徐管家啦。我看看我哥是不是在休息。” 黑衣人一挑眉,许青影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听到她的声音变得愉悦起来:“我有个不错的主意,要不我们情景再现一下,让你的妹妹扮演那个被伤害的角色,怎么样?” “你不要动青巧,她什么都不知道!”许青巧大吼,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走到房门前——果不其然,门已经锁上了。上楼梯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许青影大喊:“青巧,快点跑,别开门!” 许青巧听到喊声,急忙跑下楼梯。 黑衣人轻笑一声,拧动门把手。就在这时,她感到肩上一沉,许青影的手已经按在她的肩上。她一拉许青影的手,把对方狠狠地掼在地上,狠厉的目光盯住了一动不动的船员甲:“我给你刀是干什么的!你不会用吗?”黑衣人呵斥船员甲,直接把门拉开。 许青巧已经消失在楼梯间。“跑得挺快。”黑衣人冷笑一声,抬脚就想追,却被一根长鞭绊住,她猛地一趔趄。就在这一瞬间,房门突然关上,黑衣人往后连连倒退几步,才没有被房门夹住。 黑衣人一回头,发现船员甲已经和陆诗一交上手了。陆诗一一个后仰,同时抬脚往船员甲一踢,还不忘把长鞭往许青影的方向一伸,想把许青影拉到安全的地方。 黑衣人一个箭步地冲过去,趁许青影要起身时,一脚踩住许青影的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他:“不许动!” 陆诗一一分神,差点被船员甲挥过的刀划伤了脸:“不准动他!” “放心,我不动他,把你的长鞭放下。”黑衣人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否则,他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陆诗一一咬牙,把长鞭往地上一扔:“你放开他。” 黑衣人松开踩住许青影的脚,转向船员甲,假惺惺地数落:“瞧你,怎么把路家四小姐给带过来了,我和许先生好久不见,难得有机会聊聊天,如今也没有了,还不快请陆小姐坐坐。” 许青影来,听到黑衣人这番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说的好像这是你家一样。 船员甲想要抓住陆诗一,被陆诗一一把甩开:“我自己会坐,不用人扶。”她走到许青影旁边,扶着他坐到床上,也换上了和黑衣人一样装模作样的腔调:“聊天是需要舞刀弄枪的吗?你们继续聊,让我听听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 “好说好说,我问完几件事就走。”黑衣人不理会陆诗一的冷嘲热讽,看着许青影的目光变得严厉:“第一件事,你写剧本给陈还生,用意何在?” 许青影没想到她换问题换得那么快,下意识地反问:“关你什么事?怎么,害人不成还想污蔑我?” “污蔑?我可没有污蔑。要不是你花言巧语迷惑他,他怎么可能会因为那部电影落得这个下场!” 许青影:“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陆诗一被气笑了,这黑衣人是当她没有脑子吗?她脸上看似平静,嘴里却不饶人:“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你是什么很高尚的人吗?在这里泼脏水,挑拨离间,有意思吗?” 黑衣人一抬手:“陆小姐,我从来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你怎么就听出来了?莫非你这次来,其实是想借机杀人灭口?我看这时机很合适,安夫人怎么下去这么久,都没找到支援的人呢?” 安宅楼下。“路家主,路家主,你……”李叔还想阻拦,被路珊珊一把推开:“你给我一边去!” 屋里传来徐管家阻拦许青巧的声音:“夫人,您先冷静一下,说不定许少爷只是生病了而已呢?” “生病了也要找人!”许青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进屋内的路珊珊给打断:“许青影人呢?” 许青巧看到是路珊珊跑进来,急忙往二楼的方向指:“在二楼。我哥好像遇到危险了,突然不让我进去!” 没等许青巧把话说完,路珊珊就跑上楼梯。 “砰!”一阵枪响是在安宅炸开来,是许青影的房间! 路珊珊心中一慌,一提力,已经来到许青影的房门前。 “砰砰砰——”又是几声连续的枪响,路珊珊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身上有好几个血洞的黑衣人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路珊珊正想推门而入,就被陆诗一急忙喝止:“先别进来!有人在外面开枪!”此时她已经把许青影拉到窗户外面打不到的地方。 “呵……”地上的黑衣人稍微挣扎一下,陆诗一看到她努力地把头转过来,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她怨恨的眼神看向窗外:“你……”话还没说完,眼睛突然就暗下去了。 陆诗一小心移到窗外,把窗帘拉上。 “没事了吧?”路珊珊问道,把船员甲推到一边,直接上手摘下了黑衣人脸上的口罩。 与此同时,陆诗一拉好窗帘,转身,被口罩下那张熟悉的脸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是她呢?怎么可能是师父呢? 第16章 第16章 探神医殿 许青巧看路珊珊上楼后,枪声突然停了,楼上也没声音了,好像刚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她和徐管家家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在这种时候实在是靠不住。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她决定自己上去一探究竟。 许青巧刚小心翼翼地迈上台阶,李叔焦急又无奈的劝阻声就从门外传来:“岛主、岛主,您等我通报夫人再进来也不迟啊!您看您带这么多人过来……” 许青巧一转头,就看到路伊伊带着一批人风风火火地走进安宅。路伊伊看到她,此时也顾不上客气了:“诗一呢?你哥呢?” 许青巧指了指楼上:“上面呢。刚才上面传来枪声,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路伊伊听到许青巧这么一说,脸色大变,带着一批人就跑上楼。许青巧在后面紧跟着,焦急地提醒:“小心啊!他们有枪!” 路伊伊此时顾不上那么多,刚跑到二楼,就看到房门大开,三个人围着地上躺着的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手脚被捆住了,被遗忘在一旁。 路伊伊喊道:“你们没事吧?” 背对着门的人转过身来,是路珊珊:“没事。你过来看一下。” 路伊伊走过去,看清地上的那张脸,也是一愣:“这不是苓赐神医吗?” 陆诗一当即否决了她的想法:“不是师父,不管是身形还是声音,她都和师父不一样。而且,师父脸上是没有这道疤的。” 路珊珊在一旁吩咐许青巧处理后续事宜,许青巧带着路伊伊带的一批人,连同被绑住的船员甲,一起下了楼。听到陆诗一的话,路珊珊反驳:“你这么急着说不是干什么,路伊伊是易容高手,难道不比你懂得多?是不是的,你让她看一下就知道了。” “听你的语气,难道你很希望是苓赐神医吗?”路伊伊带上手套,仔细地端详起地上的那张脸,又小心翼翼地上手,解开尸体上的衣服,做了一番“检查”,得出结论:“不是苓赐神医。” “真不是?”路珊珊还是有点怀疑。 路伊伊皱眉:“你就那么盼着她是吗?这肯定不是神医本人,但是和神医有什么关系就不清楚了。估计我们要亲自去问一下。” 就在这时,许青影却突然插话了:“不用报警吗?” “报什么警。”路珊珊不满地瞥他一眼,“报警有什么用?只会把事情闹得更难看。” 许青影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神医殿离安宅比较远,经过一番商量,路珊珊和许青巧留在安宅审问船员甲,路伊伊、许青影、陆诗一三人前往神医殿。 许青影在车上昏昏欲睡,明明前一天晚上他什么也没有干,可是今天一早醒来,他却浑身酸痛,像是昨晚被人打了一般。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头直接靠在陆诗一的肩上睡过去了。 陆诗一看他困倦,调整自己的姿势,让他靠得舒服点。 许青影睡得安稳,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怎么?害怕了?”一句调侃传进他的耳朵里,他被这一句调侃吓了一跳,发觉陈还生坐在他对面,看见他回过神来,陈还生故作嘲笑:“许编剧啊许编剧,你这个心理素质不行啊,都拍过这么多的大戏了,怎么能害怕呢?” 许青影嘲讽:“我可不害怕,害怕的是你吧?陈导,你这咖啡喝了两杯了吧?不觉得苦吗?” 陈还生被揭穿了,也不生气,笑眯眯道:“青影啊,你觉得这次这个赞助商会同意拍这个电影吗?” 许青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要等人来了再说。谁让这个剧本把人骂狠了呢……”话还没说完,陈还生拍拍他的手,表情变幻莫测:“你回头看一下,那是花神岛的神医吧,她怎么会在这里?” 许青影大惊,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严肃的眼睛。苓赐很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朝他们走过来:“你们就是《百花陵传奇》的负责人吧?” 许青影条件反射性地站起身:“是的,神医,您是……” 苓赐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现在在安陵城,不用叫我神医,叫我苓赐就好。” 许青影和陈还生如坐针毡,看着苓赐坐下来,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杯咖啡,抬起头看他们说话:“盯着我干什么,把合同拿出来,我同意给你们这部电影赞助了。” 许青影感到不可思议:神医殿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陈还生大喜过望,急忙拿出合同和笔,摆在苓赐面前:“谢谢苓赐神……小姐,我们这部电影剧本非常好,播出之后一定会大火,不会让您失望的。” “大火?”苓赐不着急签字,淡淡地扫了陈还生一眼,“你是说这部骂安陵城情报局的电影在安陵城能大火,真是痴心妄想。” 陈还生马上搬出他说过好几次的解释:“这部电影并不议论政治,它只是一部爱情片而已,讲一对少男少女在安陵城的爱情故事……”说话的同时,他还眼神示意许青影:你倒是说句话,别闭着嘴一言不发! 许青影无辜地看着他:我插得上话吗? “停,这话你就骗骗那些没有脑子的人就行了。”苓赐打断他的话,潇洒地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样,我估计你们现在也找不到地拍这个吧。我在安陵城有个朋友,他最近把这个旧的城西影棚重建了,我和他打过招呼,你们要拍去那里就行了,安陵城的人一时间也想不到那里。” 城中影棚……那不是…… 许青影想提出异议,苓赐突然站起身:“就这样说定了,你们要是没有别的问题,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便匆匆离去。 许青影还想说什么,被陈还生阻止了:“合同都签了,你可别搞出幺蛾子啊,我们现在就只有她给我们支持了。” 许青影焦急道:“你知道城西影棚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敢去那里拍戏?” “人家神医推荐去的地方,一定是好地方。”陈还生一脸无所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神医又不会害我们。” 安宅兵荒马乱,又是命案又是审问的,而被怀疑的神医,此时匆匆地穿过药堂门。今天她还要煎一昧药,可千万别耽误了。 药炉上雾气缭绕,“咕噜咕噜”的水声从锅内传出来,看守药炉的小童却昏昏欲睡,全然不知。 一个人影走进来,看见锅里往外溢的药,急忙跑过去把锅盖打开,把火候调小。等到锅内平静下来,她才走过去,把小童拍醒,严厉批评:“让你看着药,你睡什么?” 小药童被这一拍整清醒了,看清眼前的人,人更加害怕了:“神医,对不起,我昨天太晚睡了……” “要睡回房睡,别在这耽误事。”苓赐一脸严肃,“现在还困吗?” 小童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果不其然,苓赐在他额头上用力一弹:“回房睡觉去吧,下不为例。” 小童如临大赦,一溜烟地跑走了。 苓赐看着跑远的小童,无奈摇头。转身检查架子上的药剂。突然,她检查药剂的手一顿,严肃的脸变得阴沉。这些药材里面,居然少了一昧药! 苓赐急忙站起身,高喊:“霜红!” 一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男子从里屋走出来,看到苓赐不善的脸色,更恐慌了:“神医,您叫我?” “谁拿走了芙蓉散?”苓赐冷冷地看向他。 “我……我不知道,昨天就只有您、还有阿福和素红进来过。” “素红?他进来干什么?”苓赐脸色更难看了,“别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出来说!” 霜红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挪出来,声音变大了点:“素红说,您让他去路家解决路家家主,让他过来拿……”看到苓赐越来越愤怒的神色,他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可真会编瞎话,这样的话你也信?”苓赐真服了这个人的智商,“芙蓉散是能随便给人的吗?你就这样给他了!你个蠢才!” 霜红低着头,不敢说话。苓赐的语气却平静下来:“说真话。” 霜红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啊?” “肃红能拿,你让他在这里喝一点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让他把瓶子也一起拿走?” 霜红被苓赐的这一番话吓跪了:“神医,是肃红他说,说您让他带走一瓶的!我没说谎啊,神医,我说的都是真话啊!” “一派胡言,你的脑子要是真有这么蠢的话,你能在这里吗?”苓赐蹲下来,盯着霜红的眼睛,“看着我,说真话,肃红到底拿这个药去哪里了?” 这时跑出去的小童又跑进来,被苓赐的气场吓得不敢说话。可是想到过来的客人也不是好惹的,他哆哆嗦嗦地开口:“神医大人,岛主来找您!说是有急事!” 苓赐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能有什么急事来找我?不会又是过来要她那妹妹的美容霜吧!”她站起身,冷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霜红:“如果是为了肃红的事而来,你就等着吧。” 霜红跪在地上发抖,不敢回话。 不过神医大人预料错了,路伊伊来找她,既不是为了美容霜,也不是为了肃红这个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我,去威胁许青影?我不认识这个人。”听完路伊伊的话,苓赐虽然惊讶,马上否认自己与这件事的关联,“我也没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姐妹。” 没能从苓赐这里得到有价值的信息,路伊伊难免有些失望:“这样啊。那神医您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威胁信这些东西?” “没有。”苓赐很坦然,“岛主,这件事你没报警吧?” 路伊伊被她问得一愣:“没有。” “恕我直言,你这件事,越快报警越好,你在这里查,估计是什么都查不到的。”苓赐站起身,“不用担心我这边的问题,我做人坦坦荡荡,不怕有人来害我。我还有急事,就先不陪你说话了,待会你们自己回去就行。”说完,苓赐就径直走出神医殿的大堂,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陆诗一和许青影一眼。 三人留在神医殿的大堂内面面相觑:就这样结束了? “看来只能报警了。”路伊伊此刻觉得苓赐的提议是最适合的,也站起身,“我们走吧。” 陆诗一和许青影虽然心有疑惑,但也知道他们在这里,也是做无用功。许青影悄悄问陆诗一:“你得罪你师父了?” 陆诗一也小声回他:“我师父就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事,她就不会搭理我的。” “可你刚才叫她,她也不应你啊。” “……” 陆诗一没回应,许青影适时地闭了嘴。他原本只是想和陆诗一开个玩笑,可是看她的神情,他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拉着陆诗一,强行转移话题:“走啦走啦,我们都快跟不上伊姐了。” 陆诗一被他拉着走,路上遇见几个认识的人,还冲他们打招呼。然而,被打招呼的那些人不会像以往一样笑着回应她,他们一动不动,一双双惊惧的眼睛盯着陆诗一,仿佛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陆诗一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她不在的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什么了?虽然她卸任后,好几年没有回神医殿了,但至于畏惧她吗? “这个人说,他只是给那个已经死掉的人拿钱办事,其他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路珊珊坐在沙发上,给去神医殿的三个人说她审问那位船员甲的结果。 最终许青影采纳苓赐的建议报警。警局的人过来调查一番,把黑衣人的遗体搬走后,说会尽快调查,一定会让真相水落石出。 “又是尽快调查,我看他根本就查不出来吧。”路珊珊坐在沙发上,不满道,“我看他们根本不想掺和这件事。” 许青巧在一旁愁眉苦脸地附和:“谁说不是呢。” “小青巧,要不你跟我会荣安府住吧。我看你这安宅阴气怪重的,你在这里也不安全。”路珊珊无事可干,嘴上又开始对许青巧的撩拨。 许青巧去看许青影,却看见许青影又靠在陆诗一的肩上睡着了。她摇摇头,谢绝路珊珊的好意:“不了,我留在这里,我哥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路珊珊无语地看着呼呼大睡的许青影,恨不得吼一嗓子把他叫醒,却被陆诗一制止了:“别吵醒他。” 路珊珊白了她一眼:“你就惯着他。”她站起身,对陆诗一说:“行吧,我和路伊伊还有事,今晚这个护花使者就让你来当吧,过一会我会让人把衣服送过来的。” 陆诗一点头。 路珊珊虽然实在不想掺和到这些事里面,但是安楷毕竟平日里对他们照顾不少,如今遇到麻烦,对他们置之不理也不厚道。虽然她也不放心陆诗一,可是现在想让陆诗一置身事外也不太可能。 路伊伊也站起身:“我们先走了。诗一,在这边玩几天就记得要回去了,你太久没回去,父亲很挂念你。” “回去我一定会找爸道歉。”陆诗一原本想今早和路伊伊说完话,就去找陆烁湖道歉,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把这件事情耽搁了。 “行了行了,她知道分寸的。”路珊珊推着路伊伊往外走,还不忘给许青巧抛个媚眼:“小青巧,以后记得来找我玩啊!” 许青巧笑道:“一言为定!” 陆诗一趁许青影睡着时,仔细检查一番许青影的身体,发现他身体并无大碍。许青巧坐在一旁,疑惑道:“哥昨天都没干什么啊,怎么会累成这样?” “应该是昨天受到惊吓,所以晚上没睡好吧。” 许青影平躺在沙发上,许青巧找来一张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忍不住低声叹气:“诗一,怎么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啊?” 安陵城有人下毒,花神岛有人行刺,怎么她最熟悉的两个地方,却是最危险的地方? 许青巧的声音虽小,但陆诗一还是听清了。“天下之大,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她安慰道,“你吃饭了吗?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吃吧吃吧,我也饿了。”许青巧想推着陆诗一去饭厅,突然发现什么神奇的事,惊喜道,“诗一,你看我的戒指,它突然亮了耶!” 陆诗一也低下头,和许青巧研究这枚戒指,疑惑道:“它是会自己亮的吗?” “对啊,当时结婚的时候,楷哥说它有些时候会自己亮的,这很正常。”许青巧把戒指凑到陆诗一眼前,“好看吧?” 谁也没有注意到,许青影被毯子盖住的手,上面的戒指也突然亮了起来。 哈哈哈,周六快乐呀各位,今天我又加更一章啦! 这次是用手机发出来的,这是我第一次用手机发,但愿没有问题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16章 探神医殿 第17章 第17章 神医情史 安陵城的许公馆。 黎南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相册,脸上浮现出温柔又悲伤的笑意。电话铃声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她拿起话筒,声音有点不耐烦:“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话筒的另一边,传来安楷沉稳的声音:“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黎南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那你现在过来吧。” 相册被她自己收好。黎南上锁后,顺便拿了块手帕,认认真真地擦拭桌上的相框。相框内的照片,是一位女子的背影。 这是她在读书时,有一次特意找摄影师,专门给许茉欣拍的。“为什么要拍我的背影啊?”许茉欣当时好奇地问。 “那是怕你哪天不听话偷偷跑了,我认不出你的背影,错过你那该怎么办啊?” “茉欣。”黎南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了。” 安楷很快就来到了许公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说吧,一直给丙申进货的人是谁?”黎南不和他客套,直入主题。 “是花神岛神医殿那边的人。”安楷把文件袋放在桌上,“但不是苓赐神医,虽然这个人和苓赐很像。”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黎南。 照片上,是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正如安楷所说,这个人和苓赐十分相像。然而,几乎是同一张脸,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苓赐看上去严肃,却严肃得让人信服,而这个人表情也是严肃的,却给人一种她心术不正的感觉。 黎南观察照片一会,冷笑一声:“你觉得苓赐会毫不知情吗?她十几岁就能独挑大梁,三四十岁了居然会连这点事都察觉不到吗?说吧,你还查到了什么?” “这些货一直不是以神医殿的名义过去的,是以一家花神岛的家具公司送过来的。说是送家具,其实就是送那些违禁药品和其他不能送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是丙申这边办事,那边的人拿钱,就这样干了几年。”安楷示意她把照片翻过来,“你看背面写的话。” 黎南把照片翻到背面,眼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燃起来了。背面写着:许茉,念欣公司董事长。 “她怎么敢?”黎南咬牙切齿。这些人,干点坏事都藏头藏尾的,还拿一个已经去世的人给自己顶罪,他们可真不怕下地狱啊!“情报局这边的呢?你查到什么了?” “丙申在培养百花铃人,他找我要令牌,估计是那边的人说,这个是培养百花铃人的重要因素。所以丙申才这么想得到这块令牌,当然,我估计,那个人没有告诉他这些令牌是什么人才有的,不然丙申也不会到处找。” 黎南的怒火平息下来,听完安楷说的话,发现不对之处:“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查得太顺了?神医殿能瞒天过海地在路伊伊眼皮底线搞运输,在我们这里就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要不然这些消息就是混淆视听的,要不然就是有人在背后帮我们一把,把所有事情都捅出来了。” 安楷瞬间领会到她的意思:“我会去找其他线索。” “知道就好。”黎南点头,看到安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事,你现在都说了吧。” “丙申培养百花铃人,你是不是都知道?” 黎南被安楷这一问,很坦荡地承认了:“没错。” “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要让安陵城有点能打的人吧。”黎南冷笑道,“难道只能每次等待花神岛的救援?丙申培养了就培养了,培养失败了是吸取经验,培养成功了安陵城就有一战之力,何乐而不为呢?” 安楷万万没想到这番大言不惭的说辞是从黎南口中说出来的:“他去骗小孩,拿人做实验,毁了那么多人,这也叫乐吗?” “哪有毁不毁的。”黎南的声音很冷酷,“这些人拈轻怕重,什么劳累活都不肯干。到时候再来什么千花铃人、万花铃人,他们该怎么办,等着被打吗?我不毁了他们,会有其他人毁了他们。更何况,我还给了补偿,来打的人会给补偿吗?我还帮了他们一把,反正对他们来说,人命又不值钱。” “黎南,就算你培养出来了,你又怎么会确定他们会为你所用?百花铃人一旦失控,安陵城不用人打,就会不攻自破,你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我记得,你有一块令牌吧?”黎南轻轻地笑,盯住了安楷。 安楷耸耸肩:“没有。” “是吗?那你结婚时,给青巧的那枚戒指是什么呢?”黎南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看似温柔的笑意,“我结过婚,我记得茉欣手上也有一枚这样的戒指,可以供她差遣。” 安楷神色一冷:“你为了这些,连你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她本来就是我女儿,我让她给我帮点忙也不过分吧?” 此刻的安楷听到黎南这六亲不认的话语,内心无比庆幸:幸好把青巧提前送到花神岛了,在那里,总比被自己的亲妈利用强。 谁都没有注意到,许公馆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中。 “诗一,我想楷哥了。”安楷自以为保护得很安全的许青巧,此时坐在桌边,饭也吃不下,汤也喝不惯,就光想着她家夫君去了。 “就算再想,那也要吃饭啊。”陆诗一看她这副茶饭不思的样子,无奈劝解,“你们只是分开三四天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要是把自己饿病了,他见到了,会很心疼。” “我就是要让他心疼,让他知道我不高兴!”许青巧的声音竟然带上了几分哭腔,“我来这里几天,就遇到了这些事情,我有些时候都在想,是不是有那么一天,被杀的人是我,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陆诗一意识到她是被这几天的事吓到了,急忙放下碗,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温柔哄道:“别怕的,现在这里很安全了。你看,我在,荣安府也不远,只要出了什么事,我们就可以马上过来。而且你也没有得罪过人对不对,安先生平时也是以和为贵的是不是?没有人会想来伤害你的。” 许青巧没有回话,只是在她的怀中抽泣。 陆诗一没再说话,任由怀中的人打湿了她胸前的一片衣服。这两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了,先是一大批人突然来存疏苑刺杀,在安宅又遇上了枪击事件,这些事对于不谙世事的许青巧来说,冲击力都太大了。 陆诗一突然愤恨起来,为什么她拥有一战之力,却还是不够强大?为什么她没有厉害到有不同凡响的震慑力,只要说出她的名字,人人都会避而远之,绝不会来打扰她的家人和朋友。 许青巧哭了好一阵,才慢慢平复情绪:“对不起,我就是……” “能理解的,没关系。”陆诗一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把许青巧的眼泪擦干了,“快吃饭吧,再不吃,安先生知道又要说我了。” 许青巧有点不好意思,默默地拿起筷子夹菜吃。可能是刚哭过太尴尬了,吃了几口饭,她又找到话题和陆诗一聊上了:“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和我哥都姓许,不和母亲姓,这个姓是有什么来由吗?” 刚睡醒的许青影路过饭厅,听到许青巧的问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许青影的第一反应只有一个念头:青巧居然不知道阿娘的存在吗? 第二个念头就是:哦,青巧当时还小,阿娘的消息很早就被封锁了。她不知道也好,这样少一个人受折磨。 然后第三个念头又上来了:如果阿娘知道青巧不记得她了,会不会很难过? “这个问题,我好像有印象呢。”陆诗一正想回答许青巧的问题,余光瞥见站在饭厅前胡思乱想的许青影,笑道,“让你哥跟你讲吧。青影,过来——” 许青影的思绪被陆诗一突如其来的叫声给打断,一回神,就看到笑意盈盈的陆诗一和一脸期待的许青巧,整个人突然就放松下来了:“叫我干嘛?青巧是想她老公了,让我来讲讲他的故事吗?” 许青巧也不是那么好奇她的问题,听到有自家夫君的传言可听,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神情:“就等你来了,快讲。” 许青影拿来一个碗,给自己舀了一碗汤:“唉,这事说来话长啊,请容我慢慢道来。” 许青巧早就不耐烦了:“快说快说。” “此事是这样的……”许青影慢条斯理地喝一口汤,“你的楷哥,曾有一好友……” “是不是那个被贵族子弟抢婚的神医朋友?”许青巧接话。 许青影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诗一和我讲的。” “陆诗一啊陆诗一,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提前把这件事讲出去呢?提前透露细节就不好了啊!”许青影故作生气,“不过没关系,这只是个开头而已,诗一只跟你讲了这个好朋友被抢婚,楷叔抢不过,对吧?” 这回,惊讶的神色转移到许青巧的脸上:“你怎么知道的!” “咳咳,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许青影得意洋洋,“我和你诗一姐,那是生死之交,默契十足啊!” “说重点。”陆诗一打断他的自夸,“说说抢婚之后发生了什么吧。” “能干嘛?自然是干些平常不能干的事。”许青影悠悠道,然后就被许青巧狠狠地踢了一脚,“说情节!这用你说吗?说点大家都不知道的!” “哎呦,痛痛痛,你这是虐待病患。”许青影被许青巧这一踢,终于老实说话了,“虽然说是抢婚啊,这位被抢婚的新娘子,其实对这位纨绔子弟,一直是念念不忘的,所以被抢婚之后,便想着,这婚都结了,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就从了吧。可是她有重任在身,不能因为自己结了婚,就放任自己的事业不管吧。于是二人温存后的第二天,神医大人就和这位贵族子弟说,我要走了,但我的人还是你的。” 许青影讲得绘声绘色,许青巧听到这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诗一一眼,意思是:你瞧瞧,快点学学我哥讲故事的本事! 陆诗一看回去:行,我学。 许青影自然注意到这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继续说下去:“这个贵族子弟当然不同意,立即拒绝了。神医前辈也很头疼,就想破脑袋,终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诗一,这就是你们神医殿的历史了,说说吧。” 许青巧听到这里,给了陆诗一一记眼刀:“你不是说你师父没说吗?” 陆诗一尴尬笑笑:“我当时不是没想起来嘛。”想到自己在神医殿的见闻,她接着许青影的话说下去,“所以,这位神医便安排自己原本就定下的接班人提前上任了,但是当时,她的接班人年龄未到,所以这个神医之名还是由这位神医前辈担着,但是神医之实就由她的接班人承担了。” “哦,原来如此。”许青影转向许青巧,“看看,人家当过神医就是不一样,听的八卦也比我们多得多。” 许青巧朝他翻白眼:“说得对!要不你也去找个东西当当,去什么影检委走一遭,也算不枉此生了。” “呵呵。”许青影没敢接话,继续声情并茂地讲他的故事去了,“虽说如此,这位神医前辈可以留在这位贵族子弟身边了,但是在安陵城,她却也要闯出一番名堂,经常在各大药房坐诊,给老百姓们看病啊。渐渐地,神医前辈在安陵城,也成了家喻户晓的神医了。 “这位贵族虽然平日里被公事缠身,一天见不到几回的,可是每次回家,都看见神医前辈不在家,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毕竟当时结婚,就是为了能天天和她在一起嘛。失落攒多了,就成了不安,她开始害怕神医大人会因为自己的事业抛弃她,就像以前那样,为了自己的神医事业,就直接和她分开,回到了花神岛。不安的种子越来越大,最后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一个办法!” 许青巧已经被带入许青影的故事中了:“什么办法?” “就像话本子里的那些悲惨女主一样,想用一个孩子,困住她,这样,她的新娘就不会跑了。” 许青巧一脸无语:“这个贵族真的爱她吗?” 许青影附和许青巧的话:“我猜也是。所以神医前辈听到这位贵族这么异想天开的请求时,果断拒绝了。可是这个贵族不死心啊,你说不生就不生,行,不生也行,你不生,我生!” “等一下!”许青巧开口打断,“什么情况?这位贵族怎么生?” 许青影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强忍住笑意:“其实这位贵族子弟,是个女的。神医前辈也是女的。” 许青巧:“……!” “你可以先冷静一下。”许青影很体贴。 不过许青巧是年纪轻轻就敢搞忘年恋的人,区区女女恋在她眼里,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很快就冷静下来:“那……怎么生呢?” “这就要问我们的前神医大人了。”许青影转向陆诗一,“请问此局何解?” 陆诗一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类事她见得多了:“神医殿很早就研制出这种药给医堂了,就是两个女生或者两个男生如果真的很想得到一个孩子,用这种药就十有**可以成。当然,怎么用就不能外传了,这个是秘术了。” “听到了吧?总而言之,这位贵族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让自己怀上了一个孩子。如她所愿,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她们之间的相处的时间多了,她们两个也没有之前那么忙碌了。虽然怀孕很辛苦,但是那段时间,两人都很幸福。因为爱人就在身边。她们都非常期待这位小生命的降临,因为有了这个小生命,这个家就会更完整、更幸福。” 许青影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说着说着,眼睛越来越酸涩。他端起碗,喝了几口汤,却被呛住了,猛地咳嗽几声,连眼泪都滑下来了。 他接过陆诗一急忙递来的手帕,趁机擦掉滑下来的泪水。 原来…… 原来,他也是曾被那么期盼着的人啊。 这篇文章发出来,第二天大家就放假了吧?那就先提前祝祖国妈妈生日快乐!也提前祝大家假期快乐,玩得开心! 这一章写完后,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忐忑的。虽然前面已经做了铺垫,暗示青影和青巧的两位母亲,黎南和许茉欣,她们是一对拉拉,但是我还是很担心,会不会把这件事写出来后,有些读者接受不了,直接弃文不看了? 纠结了很久,最后我还是决定写出来。她们既然有相爱的勇气,那我也有写出来的勇气,不改了! 最后的最后,如果这一章真的一不小心踩到了读者们的雷点,那我真的感到非常非常抱歉![合十][合十][合十] 希望大家可以开心,幸福,不要因为我的文影响了好心情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17章 神医情史 第18章 第18章 记忆复苏 许青影趁着擦干眼泪的机会,把突然涌上心头的愧疚都藏起来了。 许青巧看到他喝口汤,都能这么狼狈,忍不住唠叨:“你看看你,喝口汤都能这样,能不能注意点。” 陆诗一拍拍许青巧,防止她继续叨叨下去:“喝汤被呛到又不是能避免的事,别老是说你哥。” “咳咳,失态了失态了,让各位见笑了。”许青影终于恢复那副开朗的神态,“让我们回归正题,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许青巧调侃:“没事了?刚才你说那位贵族要生了,你看看你,亏你还是写剧本的呢,怎么到这种情节这么大反应?” 许青影正色道:“诶,这可不是写不写剧本的问题。你哥我一想到怀胎十月的痛苦,就感同身受,觉得天底下的母亲都太伟大了!” 陆诗一其实很能理解他刚才为何是那般模样。看着强颜欢笑的许青影,陆诗一不免心疼。她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把眼里那些情绪都掩盖下来了。 她知道,青影讲这个故事,是为了让青巧知道其实她有一对很好的母亲。虽然,从十八年前的那件事之后,许茉欣和黎南的关系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段关系,也没有人和许青巧说过这件事。 可陆诗一知道,许青影其实不想许青巧对自己的另一个母亲一无所知。也许,今天许青影讲这件事,是为了补全当年的遗憾吧。 “继续说继续说,”许青影原本还想喝一口汤的,想到刚才的失态,还是把碗放下了,“很快,贵族生下了一个儿子。如她所愿,她的心上人在家里待得时间更长了,她也因为有了一个孩子的缘故,在生下孩子后,也有了名正言顺在家的理由。她们一家人,过得很幸福。” “结束了?”许青巧听完这个故事,还有点恋恋不舍,这么快就结束了? “还有更幸福的事,几年过后,神医也有了身孕,在大家的期待中生下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儿。”许青影想起在路芸星日记里看到的全家福,给这个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她们一家四口非常幸福。大家对新出生的小女儿都非常疼爱,希望她能逢凶化吉,无灾无难。全剧终。” “真结束了?”许青巧问道,“那位哥哥呢?” 许青影一本正经:“这些后续的事,就应该由你们这些听的人来补充,我这位说书先生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给这个故事添一个非常完美的结尾。”许青巧清清嗓子,“最后的最后,哥哥事业有成,找到了心仪的人,与之相伴度过一生;妹妹呢,也有着完全不输于哥哥的才干,也遇到了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而神医前辈和她的纨绔子弟,也到了退任的年龄,她们和好朋友一起,云游四海,好不逍遥!” 许青影鼓掌:“你这个结局好啊!以后你就是未来的编剧新星了!” “对吧!我也觉得这个结局很好!”许青巧洋洋自得。 吃饱喝足,故事也听尽兴了,许青巧打了个哈欠,回房间小憩。 许青影把沙发上的薄被子折好送回她的房间,看到许青巧睡熟了,顺便拉起床上的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青巧是易受寒体质,可别在这大夏天感冒了。 想到许青巧说的故事结局,许青影忍不住微笑起来。是啊,这就是结局。她们就应该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夕阳西下,余晖温柔地照在这兄妹俩身上。许青影盯着许青巧恬静的睡颜,总看不够。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和妹妹重聚,下一次重聚,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陆诗一正在找许青巧呢,看到这一幕,非常自觉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倚靠在墙上,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她温柔的眼神从许青巧脸上移到许青影脸上,余光却被一个东西吸引——那是许青影手上戴着的戒指。 从她认识许青影以来,许青影就一直戴着这枚戒指,从未摘下过。陆诗一曾好奇地问过他,这枚戒指是用来做什么的,许青影回答,这是他的阿娘留给他的遗物。 陆诗一从来没有多想过,以为这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但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一个画面—— 打斗的人群突然动弹不得,许青影安然无恙地穿过他们。 她突然想起百花令牌的作用,它不仅能让人自由出入花神岛的秘境,它还能让百花铃人听从指挥。 还有一件事—— “陆诗一,你和许青影是好朋友吧?” 是的…… “你能告诉我,许青影有百花令牌在手上吗?不一定是令牌,戒指、项链、手链什么的也行,只要他一直戴在身上就好。” 别说话!陆诗一,别回答她! “有一枚戒指,青影一直戴着,他说……” 陆诗一!别说了!你是疯了吗!你忘了青影要你对这件事保密吗! “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陆诗一突然从回忆中惊醒,可能是太累了,她居然站着靠着墙睡过去了。“怎么站着都能睡着?”许青影看着她醒过来,关上许青巧的房门,忍不住调侃,“困了就回房间睡觉去,我给你打扫一下房间。” 陆诗一盯着许青影,想到梦里的场景。她突然意识到,梦里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些无能为力的挣扎,都不是梦。 “怎么一直盯着我,怎么,终于发现我英俊帅气的外表了?”许青影被她盯得怪难为情的。 我该告诉你吗?可能你现在遇到的危险,都和我有关。 “我……”她听见自己开口说。 “我做了一个梦,想起了一些事。” 可能这件事说完,我们做不成朋友了吧。 “我被师父打过吐真剂,她问我你有没有百花令牌,或者有戒指什么的。” 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 “我说,你的母亲,在去世前,给你留下了一枚戒指,你随身携带着。” 我知道我不应该那样做的,可是那时候我根本…… “对不起。” 陆诗一说完这番话,紧张地看着许青影。她以为许青影会生气,会恶语相向,但是许青影脸上有震惊,有疑惑,却没有生气的神色——可能还没到那个情绪。 然后她就听到了许青影的声音。 “没关系。虽然我有点不高兴,但是没关系。”许青影收回不正经的表情,神色却很温和,“真的诗一,真的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陆诗一有点发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 许青影站起身,张开双臂,给了陆诗一一个拥抱——一个作为朋友的、谅解的拥抱。 “我不怪你,诗一,这不是你的错。”许青影喃喃道。 “对不起,青影,我真的、真的……”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你的师父,她别有居心利用你,谁会去防着自己的师父呢,对吧?”许青影虽然是在安慰,但声音却已有了哭腔。 “青影,我……我来想办法,不会让你有事的。”陆诗一急忙安慰,却被许青影抱得更紧,“先别说话,让我抱一下,我就真的原谅你了。” 陆诗一如他所言,不敢再动了。她听到许青影一点一点的抽泣声,听到许青影断断续续的话:“诗一,你知道吗,我现在……居然有点羡慕你了。” 羡慕你还有机会, 羡慕你没有犯下大错, 羡慕你还有机会说一句“对不起”, 羡慕你还能等到一句“没关系”…… 可是他再也等不到了,那个会跟他说“没关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可是,他真的好想亲口听她说一句,“我不怪你”。 许青影终于有机会这样哭一场,靠在陆诗一肩上哭了好一阵子,才直起身来。看到陆诗一愧疚的模样,她的眼眶也是红红的,许青影松开她:“我真没怪你,这真的不是你的问题,我刚才哭,是因为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而且,苓赐神医问你这个问题,未必是要害我,对吧?” 陆诗一揉揉眼睛:“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许青影心想:其实没必要道歉的,我以前犯过一样的错,后果更严重。 “好了,好了,我们都不哭了。”许青影笑起来,“走吧,去洗把脸,咱们把这件事弄清楚了。” 两人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回到房间,许青影看到桌子上还摆放着路芸星的日记本,颇为无奈:“本来还答应你三姐,说不让你掺和这些事的,看来现在,你不想参与也得参与了。” “三姐后来想明白了,知道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不然也不会把我留在这里了。”陆诗一想到前一天路珊珊和她说的话,也觉得造化弄人,“算了,不说这个了,先把这些事给说清楚吧。” 许青影也没有再耽搁:“你说你师父给你打了吐真剂,但按道理来说,吐真剂这东西,你打下去,不是应该再也想不起来了吗?为什么会想起来?” “要不就是有人在给我吃的东西里下了解药,要不就是我的意志力特别强,我觉得是前者。”陆诗一不假思索,“你觉得呢?” 许青影刚坐下,又立马站起来:“走,去问徐管家。” 他们走到厨房,徐管家正在洗碗,看见两人走进来,以为他们是饿了:“你们还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徐管家,我们不饿。我们就是想问你们一点事。”许青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善一些,不像审问犯人一般,“今天你给我们做饭,有多加什么东西吗?我和诗一都感觉今天吃的味道都不一样。” 徐管家一脸惊喜:“真吃出来啦?我看你们今天都不说,以为你们都没吃出来呢。” 陆诗一也故作欣喜:“真的有放呀?您放的是什么?” “哎,就是我在市场认识的一个老朋友,他有些时候做出点新的调料配方,就会给我来试试。喏,就是这个,他今天早上带过来给我的。”徐管家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许青影。 许青影接过,打开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陆诗一拿过他手上的瓶子,也闻了闻。许青影在一旁问道:“徐叔,我可以装一点吗?我想到时候走的时候,在外面也能吃到这个味。” 徐管家一脸慈爱:“你啊,这么急干什么?到时候我留给你就好了。” “到时候那么忙,哪里记得这个。有瓶子装吗?” “有,当然有。”徐管家求之不得,许青影居然主动说要吃什么东西了!他急忙打开厨房的柜子,找到一个空的、干净的小瓶子给许青影,“你可别都倒完了啊,这几天我再给你们多做几顿!” “放心吧。会给你留一点的。”许青影接过瓶子,小心地倒了一点调料在瓶子里,又“漫不经心”地问道,“给你这个调料的老朋友叫什么名字啊?有机会,我也去找他要一瓶。” “这个好说,他叫霜红。你要是想要的话,我给你去要一瓶,他现在基本上都不出来卖了。”徐管家笑盈盈的,“我当时还笑他呢,你一个大老男人,怎么还取这么一个娘们的名字。” 陆诗一及时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让自己脸上显现出惊讶。 这会是巧合吗?这描述的,不就是神医殿的那位霜红吗? 没想到兜兜转转,刚洗清嫌疑的神医殿,又让人看不清了。 第19章 第19章 真相将近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许青影盯着从徐管家那里得来的一小瓶调料,好奇地问陆诗一。 “等着,先去拿我的行李,里面应该有要用的东西。”陆诗一走出去,过了一会儿,拎着一个沉重的手提箱进来了。 许青影大吃一惊:“你带这么多东西啊!我们安宅这里不缺吃的!不用搞得像逃难一样!” 陆诗一抱着箱子:“你家这么危险,不准备多一点怎么行?我的房间在哪,我把这个东西搬进去。” “哦哦哦。你的房间在楼上。”许青影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小瓶子,就过来帮陆诗一搬箱子,被陆诗一拒绝了:“我自己可以,你把那个小瓶子一起拿上来,我检查一下。” 不得不说,陆诗一的两位姐姐给陆诗一收拾行李的时候,那是相当可靠,连陆诗一珍贵的小药箱都给陆诗一收进来了。“幸好她们给我收了这个。”陆诗一打开药箱,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药剂和空的小试剂瓶,她接过许青影的那瓶小调味料,倒出一点,用自己的试剂对这一点点液体捣鼓了一番。 许青影坐在旁边,对陆诗一这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习以为常,然后就看到陆诗一露出疑惑的眼神:“这确实是吐真剂的解药,但它是改良版的,不仅能让人想起来自己被打了吐真剂时说过了什么,还可以维护人的经脉。” 许青影也懵了:“神医殿给徐管家这么高级的药干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后,还是许青影先开口打破沉默:“让我来捋捋啊,这个神医殿的人和徐管家关系好,送来一瓶调味料,应该不是为了让你想起来自己被打了吐真剂吧?” 没有哪个反派这么着急证明自己是反派的,这是许青影一直坚信的道理。 陆诗一思考片刻,说出一个看似很不靠谱却很符合情理的答案:“我觉得,可能真的就是他单纯地想送给徐管家,给他调养身体的,但是让我们吃到了?毕竟这改良版的解药,不仅能让人想起来发生什么事,而且也能保护经脉什么的。霜红看徐管家年纪大了,给他这些也是情有可原。” 许青影觉得这个猜测确实离谱,但也想不到别的说辞:“我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算了,反正这个也不是什么毒药,我就当是神医殿欢迎我们回花神岛的礼物了。” “神医殿还没有大方到这个地步呢。”陆诗一开玩笑,很快又正色下来,“我想不明白,师父明明已经有一块令牌了,为什么还要从我这里打听你有没有令牌呢?” “一块令牌不够用了?”许青影推测,“可能她要去采药什么的,多一块令牌会方便一点。” “那她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问?为什么要给我打吐真剂?”陆诗一不解。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手上的就是令牌呢?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啊。”许青影也很疑惑。 “师父问我的时候说的啊。其实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怀疑你有令牌?” “对哦。”许青影顺着陆诗一的话思考下去,“这枚戒指,是阿娘留给我的。阿娘当时意外离世,她又是神医,你们神医殿会不会本来就有一块令牌,然后一任一任神医传下去?” “没错,神医殿确实有一块令牌,当时我当神医的时候,因为是暂时帮师父代理神医一职,所以师父就没有把令牌给我。”说到这里,陆诗一和许青影都发现了问题所在,许茉欣把令牌给了许青影,苓赐哪里来的令牌? “你手上的戒指,真的是令牌吧?”陆诗一不禁怀疑。 事到如今,许青影也没有向她隐瞒的必要:“是真的。” “难道阿娘有两块?把神医殿的那一块给了你师父?”许青影提出推测,又被自己打翻了,“不对,当时接班的人不是你师父。” “如果不是许前辈给的,那我师父的令牌从哪里来的?”陆诗一更疑惑了。 两人感觉真相明明就近在眼前,仿佛伸手就能够到,可是真相和他们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他们不但伸手了,还往前跑了几步,真相却越来越远。 陆诗一总有种不安的预感,她总感觉,她最后查到的真相,会推翻之前她对这些事情的认知。 “我们来数一下令牌的数量。”陆诗一建议,“令牌应该是有五块的,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两块了,一块在你手上,一块在师父手上。” 许青影点头,又问道:“一般来讲,令牌会在谁的手上?” “按照传闻来讲,应该是岛主一块,祭司一块,神医一块,两家监察家族各一块。”陆诗一回忆。 “这么说,伊姐现在应该也有一块?” 陆诗一摇头:“我估计是没有的。大姐当祭司时,如果有令牌的话,就不用这么费劲心思地解决百花铃人的问题了,而且,如果当时母亲有令牌的话,一定会把令牌给大姐,让她去对付百花铃人的。不对……” 许青影补充:“后来,路家主不是亲自来了趟安陵城,解决了百花铃人的问题了吗?应该就是用令牌来解决的。” “是吗?我还以为安陵城那几年的大乱,都是百花铃人在闹事呢。” “哪有,这次大乱,百花铃人只是个开始,很快就解决了,后来不知道是谁趁虚而入,才让安陵城不得安宁。”许青影想起那几年,每次他向安楷问安陵城的消息,得到的,都不是好消息,“你那时候已经回来花神岛了,所以不清楚。” 陆诗一当时年级尚小,除了许青影和百花铃人,其他的事都没什么印象:“这么说,母亲确实是有令牌的?”但是看大姐对令牌的反应,她好像是不清楚的,甚至是不知道令牌的存在的。 许青影看到陆诗一脸上的疑惑:“可能路阿姨去世前,没有和伊姐说这件事呢?” “不可能。”陆诗一当即否认,“母亲去世时,大姐和三姐都在花神岛,她们说,母亲已经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百花令牌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没有说。” 如果母亲没有把令牌给身为岛主的大姐,也没有把令牌给继任家主的三姐,她会把令牌给谁呢?令牌不在她陆诗一手上,难道母亲给一直在外打拼的二哥了?可是二哥当时和她一样,都没来得及见上母亲最后一面啊。 陆诗一突然想到一个人。就在这时,许青影的声音也在她的耳边响起:“你说,路阿姨会不会把令牌留给你父亲了?” “可能性不大。母亲和父亲关系不和已经很久了,甚至后来都闹到要分家了。”陆诗一下意识地接话,可是昨晚的画面却历历在目:陆烁湖手持长剑,与训练有素的侍女缠斗;而他带的那一批打手,打斗正到激烈时,却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 脑里一个声音在提醒她:你不是早就察觉不对了吗?你在否认什么呢? “青影。”陆诗一听到自己的声音,“昨天晚上,我父亲的带来的人突然动不了了,是你在背后帮忙吗?” “我没有啊。我还以为是他们看在楷叔的面子上,不敢伤害我呢。”许青影说到这里,才发觉不对,陆烁湖根本不会顾及这些,一个会在自己女儿前诋毁他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乎是否真的伤害到他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是他不小心催动了令牌的力量,操控这些人停下的吗?可是令牌只能操控…… “今天早上,大姐才和我说,周家的事情和爸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当时终于放心了,爸没有嫌疑,太好了。”陆诗一朝许青影扯出一个微笑,“我还想着,等到我回去了,我就一定要和他道个歉,我不应该和他打起来的。” 难道说,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要变成质问吗? “应该是我想错了,爸就算有令牌,也不会胡作非为。我们不是也怀疑师父吗?其实师父也是无辜的。”陆诗一话音刚落,就想到今天一早,神医殿的人也是一动不动,只有几个眼神刚好和她对上的人,他们的眼神里,全是惊慌和恐惧。 当时陆诗一没有多想,只把这当成脾气古怪的师父对她莫名其妙的疏远。现在想来,那些人眼里的恐惧不是对着她的,是对着拉着她的许青影。 “怎么了?”许青影看见她的表情不对,“你想到什么了?” “你注意到今天上午,神医殿里的人了吗?他们好像都怕你。” “你不是才说你师父无辜吗?”陆诗一突然转移的话题,让许青影一时反应不过来,“那些人,不是怕你吗?” 陆诗一被他这么一问,也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有点荒谬了,许青影那时候都没有催动令牌,那些人对他又有什么畏惧可言。“没事,是我想多了。” 可是这次,许青影居然没有回话,他坐在陆诗一面前,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陆诗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有人啊。“你怎么了?”陆诗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许青影这才回过神来,语出惊人:“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神医殿可能有问题。” “啊?”这下轮到陆诗一不解,“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说过,苓赐神医出身于祭司殿吧?”许青影提问。 “对啊。”陆诗一对这件事印象深刻,立马就领会到许青影的意思,“你是说?师父的令牌可能是从祭司殿里拿出来的?” 第20章 第20章 再次对峙 按理来说,花神岛这几日都应该是晴朗的天气。然而此刻,路伊伊坐在中院,抬头仰望天空,却发现乌云密布,没有了往日的清朗。路伊伊倒也不在意,依然是那和煦的微笑:“今晚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了,真可惜。” 路珊珊一脸无语:“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看星星,看月亮?你还不如想想,陆烁湖这事一旦传出去了,我们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认命呗。谁让我们摊上这样一个娘,这样一个爹。”路伊伊开玩笑。 毫不意外,她挨了路珊珊的一个大白眼,可路珊珊也不得不赞同:“你说他们两个,结婚怎么那么多事呢?如果当时路芸星不偏袒陆烁湖,估计现在就没这么多事了。现在好了,坏人要我们当了,我们还要考虑路芸星的遗嘱。这个遗嘱谁爱遵从谁遵从,反正我是不干了。陆烁湖在干这些事前,也没见他多么考虑我们的脸面。” “谁让我们是接班人呢?”路伊伊想到这几年的事,觉得很心塞,花神岛好不容易恢复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结果内部又出问题了,“你说,我们要和尔尔和诗一说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路珊珊不说话了。姐妹俩你看我,我看你,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苦笑。“说吧说吧,这事也没办法瞒着他们。”路珊珊故作轻松,“我怀疑尔尔早猜到了,要不也不会拦着小四回来。” 路伊伊笑不出来:“其实这件事一旦败露,受伤最大的是诗一。当时母亲让她跟着父亲姓,现在父亲这个样子。幸好她今天不在……算了,我们去找父亲聊聊吧。” “和他聊什么?说路芸星情深似海,心甘情愿?要不是情况特殊,我都不想在小四回来的时候和他说这些。”路珊珊讽刺,“我们能把他怎么样?路芸星走之前还说,叫我们多体谅他,她是有先见之明的,最闹心的就是他。干的事都没有办法让人体谅。”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路伊伊站起身,“走吧,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陆烁湖住的院子名为存疑斋,离陆诗一的存疏苑不远。此时,他刚在院子里打完一套拳,正想坐下来喝碗酸梅汤,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从门口传过来:“哟,老夫人好雅兴,还有心情喝茶呢。” 路珊珊未见人影,声音先到了陆烁湖的耳朵里。陆烁湖向来不喜说话阴阳怪气又直来直去的三女儿,放下手里的碗,感觉今晚所剩无几的好心情,都被路珊珊一扫而空了。 很快,路珊珊和路伊伊的身影一起映入眼帘。陆烁湖皱眉,他原以为路珊珊只是来摆摆“父慈女孝”的样子,可是看两个人的神情,好像并不是。他直起身,眼底有了一丝戒备:“路家主今晚不出去花天酒地,来我这里干什么?我院里的人,可没有与家主私通的习惯。” 路珊珊冷笑:“私通?我哪敢?路芸星在天上看见了,哪怕在地狱里,她都得把棺材板给掀了,回来揍我一顿。” 说道路芸星的名字,陆烁湖眉头微皱,像是厌恶听到这个名字一般。 路伊伊环视一周院子,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某处阴影停留一瞬,又回到陆烁湖身上,语气关切地问道:“父亲昨天可有伤着了?” “没有。”陆烁湖给路珊珊这么一顿讽刺,对路伊伊说话的态度也不太友善,“你们两个,今晚来找我干什么?” “干什么?你私自培养百花铃人,你说我们来干什么?”路珊珊没有路伊伊的好脾气,听到陆烁湖不善的语气,她也不惯着他,“昨天你带的那一批人,是百花铃人吧?” 陆烁湖对她的质问毫不畏惧:“什么百花铃人?我不知道。” “装,接着装。”路珊珊神色鄙夷,“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路芸星把令牌给了你吗?你还和苓赐勾搭上,学习如何培养百花铃人?陆烁湖,你就这么恨,灭了路芸星的左膀右臂不够,把陆诗一拉到你名下不够,你还要拉着谁给你的族人陪葬吗!” 路伊伊急忙打断她:“珊珊!” 隐藏在树上的陆诗一抓紧了树干,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呼吸声。在安宅她和许青影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最后在确认许青影和许青巧的安全后,她决定悄悄回荣安府,想找陆烁湖了解情况,却没想到恰好赶上了路伊伊和路珊珊也来到陆烁湖的院子。 路珊珊的话清清楚楚地钻进她的耳朵里,正在调整姿势的陆诗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整懵了,差点从树上摔下去。三姐刚才说什么?父亲灭了谁?大姐不是说那是污蔑吗? 听着路珊珊的质问,陆烁湖不为所动:“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你今晚要是来我这里胡说八道的话,还不如去找你的那些男人,来我这干什么。” “好,听不懂是吧,今天我就和你好好说清楚。”路珊珊见陆烁湖绝不认错,此时已经不想再念及什么父女之情了,“路柏莎,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吧?” 路伊伊想开口阻止,就被路珊珊直接给她一记眼刀:“别拦着我。” 树上的陆诗一感觉路伊伊朝她看过来,她下意识地摇摇头——没事,让三姐说。头转到一半,她才想起,路伊伊看不到她,摇什么呢。 “记得,路家的上上任家主。”陆烁湖直视路珊珊审问的眼神。 陆诗一的心一紧,难道说…… “当年路芸星在路柏莎的胁迫下,带领了一批人,灭了你家满门,是吧?”路珊珊的话就像刀子一般,一点一点地割着陆烁湖的心脏。 陆烁湖脸上的镇定再也无法维持,他紧闭着嘴,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好,你承认了。”路珊珊听到陆烁湖承认,语气没有刚才那么激烈,“路柏莎当时就在现场,盯着路芸星的一举一动,当着路柏莎的面,她只能下狠手,不然死了就是她了。你不是知道吗?当时你就在现场,看着路芸星怎么下狠手的吗?可是你太幸运了,你藏得太好,路柏莎没有看见你。但是路芸星看见你了,没有声张。如果不是她当时心存善念,你会活下来吗?” “所以呢?”陆烁湖觉得可笑,“怎么,我还要因为她的施舍,保下了我一条命,对她感恩戴德,奉她为神明吗?路珊珊,今天我也不妨和你说清楚,就算我进了路芸星的门,也不代表我原谅她。她不仅害死了我的家人,还和许茉欣合作,趁人之危,把我强娶进路家,新仇旧恨在一起,我和她不共戴天。她最后不是被我毒死的,这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这恩我已经报了。你今天如果是来和我说这些的话,恕不奉陪,我现在要休息了。” 路珊珊嗤笑:“陆烁湖,怎么,踩到你的痛处了,恼羞成怒了?你年轻的时候不长脑子,年老的时候也不记经验啊。是,当年路芸星让许阿姨把你弄失忆了,那不是你作的吗?要是你当时记得这些事,路柏莎还能留你一命吗?” 陆烁湖的眼里全是失望:“如果前面站的是你的仇人,你会冷静吗?路珊珊,你果然是那个最像路芸星的人,永远不近人情,只希望别人按你的意愿办事。” “我不像她,至少我不会像她那样对你。”路珊珊也对眼前的人格外失望,“路芸星犯了再多的错,也不是你胡作非为的理由。十八年前你谎报军情,导致花神岛的援军全军覆没。这几年,你私自培养百花铃人,你以为不用花神岛的人来培养,我们就查不到你在做什么吗?” “有证据吗?”陆烁湖冷静下来,没有因路珊珊的话而感到慌张。 一旁没有说话的路伊伊开口:“有。” 陆烁湖把目光转向一直对自己都十分尊敬的大女儿:“证据是什么?可别是什么口说无凭的东西。” “游鳝叔叔,应该就在你的房间里吧?”路伊伊的声音和陆烁湖一样平静。这短短的一句话飘进陆诗一的耳朵里,陆诗一睁大了眼睛。游鳝叔叔,难道师哥的父亲还活着?不对,为什么他会在父亲的房间里,不是说他自尽了吗? 陆烁湖脸色微变,但那只是一瞬。他站起来,仿佛听到什么荒谬的事情一般,眼里已经有了嘲讽的笑意:“你们为了污蔑我,可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啊。游鳝都走了那么久了,你们还不放过他。来,你们进来搜,每一寸都不要放过,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路珊珊也站起身,“路老夫人,如果我真的搜出来了,你会认错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陆烁湖冷笑,“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何来认错一说?” “我就多余问你这句。”路珊珊把话撂下,大步走向陆烁湖的厢房,“陆烁湖,你也一起来看一下吧,不当着你的面把人拉出来,你是不会死心的。” 陆烁湖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就跟路珊珊进了厢房,只余路伊伊一个人在外面的庭院里。 在树上观望了全程的陆诗一此时此刻心急如焚。她已经被这三个人的对话整得云里雾里了,游鳝怎么会在父亲的屋内呢?大姐不是说他已经去世了吗?而且,为什么三姐说父亲罪无可恕,难道真的有证据证明他谎报军情,罔顾人命吗? 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陆诗一的视线里。是安楷! 陆诗一抓紧了树干,安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来这里干什么?他不回安宅看他的妻子是否安好,来荣安府凑什么热闹? 路伊伊对安楷的到来并不惊讶,朝安楷点点头:“安先生,麻烦您了。” “不麻烦。”安楷拍拍路伊伊的肩膀,“伊伊,这件事情是该有个了结了。” “我知道,只是想到母亲走之前把父亲托付给我们,要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父亲,没想到现在……”说到这,路伊伊摇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安先生,你开始吧。” 陆诗一躲在树上,不明所以:开始什么?听他们的谈话,不像是什么好事。 安楷站在路伊伊身边,仿佛僵住了一般,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是那样干站着。可是很快,陆诗一就发现,分散在院子里的人,此刻都往安楷的方向聚集。他们的走路姿势与常人无异,但是眼神空洞,就像活的提线木偶一般。 这些人都是陆烁湖院子里的人,他们在院子里各司其职,是荣安府不起眼的存在。 陆诗一向远方眺望,发现存疑斋外,也慢慢地聚集了一批人,正在朝存疑斋走来。 人不多,但在陆诗一眼里,却格外扎眼。 一个人从路珊珊刚才走进去的厢房内跑出来,又在门口堪堪刹住脚步。陆诗一只能看到这个人矮小的身体突然消失在视线内,心下大惊:这个人,便是游鳝吗? 也就在这一瞬间,朝安楷聚集的人停下了脚步,刚才一动不动站着的安楷踉跄后腿了几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离他最近的那一个人突然伸出手,朝他扑过去。 陆诗一下意识地想跳下去帮忙,有人比她更快一步——路伊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刀,直接一刀插在对方的胸口上。而厢房内,也传来打斗的声音,路珊珊倒退着滑出厢房,一个矮小的身影举起一根狼牙棒朝她挥去。路珊珊毫不犹豫,掏出一把枪,伴随着几声枪响,那个矮小的身影紧握着狼牙棒倒下去。 这个身影刚倒下去,一颗子弹便朝着路珊珊飞过去,路珊珊一个闪避,却发现子弹居然飞向了与人交手的路伊伊。路伊伊抓住对方的手腕,强拉着他背对子弹,猛地一松手—— 子弹穿过这个人胸膛的一瞬间,路伊伊回到安楷身边。 安楷旁边的路伊伊,院子中央的路珊珊,隐藏在树上的陆诗一,都看清了刚才开枪的人—— 陆烁湖。平日里与世无争的他,此刻举着手枪,对准了路伊伊身后的安楷。 存疑斋内,突然安静下来。 第21章 第21章 坠入地狱 陆诗一在树上紧张地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陆烁湖,你一定要这样吗?”路珊珊一脸失望地看向厢房里的人,陆烁湖此刻拿着枪对着她,眼神冷酷。 “如果你们不逼我,我又怎么会如此。”陆烁湖没有丝毫愧疚,“反正事情败露了,我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还不如和你们搏一搏。” 话音刚落,院里的人又缓缓地动起来,分别朝院子里的三人跑去。安楷高声喝道:“不许动!” 院里的人又停了下来。 此时,陆烁湖的眼神才落到安楷身上:“原来你也有令牌……” 这一句话,证明了陆诗一刚才的猜想:受安楷“召唤”过来的人,都是百花铃人。 第三个令牌和第四个令牌的下落就在这种残酷的局面下得知了。 安楷无暇回话,他表情凝重,正在和陆烁湖争夺百花铃人的主导权。 “父亲,你收手吧!”路伊伊站在安楷身旁,防止院里的人突然袭击他,“只要你认错了,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的!你不是还想振兴陆家吗?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来得及?是说我在路家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吗?”陆烁湖此时表情狰狞,他要一边回路伊伊的话,一边要防止路珊珊的攻击,还要和安楷争夺主导权,安楷的力量和他不相上下,争夺起来相当吃力。 就在他这分神的一瞬间,路珊珊已经冲进厢房。“别碰我!”陆烁湖大喝一声,直接对路珊珊连续开了几枪,只是他现在一心二用,没有一枪是能打中路珊珊的。也就在此时,安楷紧咬牙关,他很快就要抢到主导权了! “陆烁湖,只要你现在收手,过去的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路珊珊站在陆烁湖看不到的地方,大喊道,“我们说话算话!” “你的话又不可信。”陆烁湖冷笑。 眼看自己就要把握不住主导权,陆烁湖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拿出一个小瓷瓶。这瓶药,是陆诗一回来的时候给他的。当时他说,他总感觉荣安府有人在窥探他,陆诗一怕他遇到危险,就给了他这瓶吸入就能让人昏迷的粉末。 小瓷瓶被抛到空中,跟着它的,还有陆烁湖眼疾手快的一枪。 路珊珊眼睛睁大,急忙抽出腰间的刀往子弹的方向一扔,同时施展轻功借力一跳,想要接住这个瓶子。 陆烁湖早就料到她会如此,手里的枪对准了她—— 一道人影掠过院子里的百花铃人,还没等陆烁湖看清人是谁,他的手腕一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一根鞭子缠上了。即便如此,他却没有松手,两声枪响划破存疑斋的寂静,一颗子弹朝路珊珊飞过去,另一颗子弹则飞向了那位不速之客。 路珊珊被这个人一闹,已经反应过来,将瓶子搂进怀里飞快地跳下来,子弹与她擦肩而过;而那个甩鞭的人,在空中轻松打了个旋,躲过朝她射来的子弹,同时她一拉长鞭,在陆烁湖开枪发出第三颗子弹之前,打飞他手中的枪。 陆烁湖一个踉跄,后知后觉地感到手上的疼痛。“啪”的一声,一枚令牌从他的口袋里滑出来,落在地上。他顾不上疼痛,弯腰想去捡,被那条不依不饶的长鞭绊住了脚步。持鞭的人稳稳落地,使了点巧劲,一心几用、精神不能集中的陆烁湖摔在一个软垫上,整个人被长鞭绑住。 陆烁湖的视线终于转移到这个人身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百花铃人的掌控权。 刚才绑住他的人蹲下来,拿出一个喷雾,在他鼻子底下喷了一下,使他动弹不得。他感觉到这个人在他身上飞快摸索,把他口袋里的东西全部都翻出来。 陆烁湖意识模糊,估计是刚才和安楷争夺主导权太耗心神。他尽量维持着清醒,看清眼前的人,有气无力地说出一句:“路芸星……” 给陆烁湖检查伤势的陆诗一愣住了,弯腰捡起令牌的路珊珊也愣住了,跑过来查看情况的路伊伊也愣住了。 “爸,是我,陆诗一。”陆诗一很快反应过来。 “是你?”陆烁湖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是啊,你最像她了,怎么,你也过来审判我?” 陆诗一检查他的身体后,发现并无大碍,蹲在他的面前,神情严肃:“爸,收手吧。” 这句话对陆烁湖来说,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你也要我收手?你知道陆家因为路芸星,只剩我一个人活着吗?你凭什么要我收手?” “我猜到了。”陆诗一声音颤抖,“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话了。你为了报仇,杀害了当年和母亲一起去围剿陆家的人。我还猜到,你这几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花神岛外骗来一批人,把他们培养成百花铃人,对吧?”每说一句,陆诗一说话就艰难一分。事到如今,她都不愿意相信,上午刚在她这里洗清嫌疑的父亲,晚上他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陆诗一抱有一丝希冀,只要陆烁湖说他和这些事情无关,她会相信他的,她会为他洗清冤屈。可当她对上陆烁湖的眼睛时,才发现,那双眼睛里没有愧疚,没有忏悔,只有她看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然后她就绝望地听到了陆烁湖的声音:“对,是我干的。” 陆诗一眼里的希冀就在那一瞬间消失了。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既然如此,你就接受你应有的惩罚吧。” 一旁的路伊伊和路珊珊看陆诗一远离陆烁湖,走上前想把陆烁湖架起来带走,却没想到陆烁湖开口了:“你们别动我,我还有话和小四说。” 陆诗一脚步一顿。 自她有记忆以来,陆烁湖就没有叫过她“小四”,都是喊她“诗一”,他从来都不认可她路家四小姐的身份。陆诗一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四,你过来。我当面和你说。”陆烁湖固执。 路珊珊皱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故作一脸不耐烦的神情:“说一两句得了,别说太多,交代遗言的事等你执行死刑前再说也不迟。” 陆烁湖没理会她,朝陆诗一招手:“你和伊伊,退后。小四,你过来。” 路珊珊不干了:“拜托,你可是阶下囚……”话还没说完,路伊伊就拉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了。路珊珊自知失言,默默地闭了嘴。 陆诗一眼神示意不用担心她,让两位姐姐退后,自己则乖乖地走到陆烁湖面前蹲下。陆烁湖微微一笑,眼里有些悲凉的神色:“我让你回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我感觉我活不长了,想让你给我的家人建个灵堂。” 陆诗一立马点头:“我会的。” 听到陆诗一的承诺,陆烁湖没有放心,而是摇摇头:“不,你不清楚陆家的事,我本来想告诉你的。陆家本是祭司大族,每一任的陆家家主都为祭司。如果不是因为路柏莎,我的家人们都应该有光明的未来,你知道吗?” 路珊珊对路伊伊小声嘀咕:“要是他们不作死,还能更光明。” 路伊伊瞪她:“休得妄言。” 陆烁湖听到了路珊珊的话,却没有做任何反应:“所以,你一定要替我办好这件事,好吗?” 陆诗一诚心点头:“我一定会的。” 陆烁湖却不相信:“你发誓。” 陆诗一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我陆诗一发誓,我一定会给陆家人建灵堂,否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你既然这样保证,我也放心了。要是我的父母知道是你给他们建的灵堂,一定会很开心的。我家人的名单就在我枕头旁边的盒子里,记住了吗?” 陆诗一想要起身去拿,被陆烁湖阻止:“先不急,先让我说完。” 陆诗一转头,看见陆烁湖露出一点释怀的笑意:“你肯答应我,我就放心了。小四,你再靠近点,让我看清楚你,我老啦,眼睛不好使了。” 陆诗一被陆烁湖这样突然的温情弄得一愣,一时间放松了警惕,顺着他的话,朝陆烁湖靠过去。她盯着陆烁湖的脸,丝毫没有注意到陆烁湖的手已经悄悄解绑了。在一旁的路珊珊一直在观察陆烁湖的一举一动,看到陆烁湖解绑的一瞬间,高喊道:“诗一快退后,他松绑……” 可是来不及了,陆烁湖在路珊珊喊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抓住陆诗一的手腕,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刀,就往陆诗一的手中塞。他抓紧陆诗一的手,让她把刀往自己的心脏处插进去! 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的血从陆烁湖的身上流下来。 陆诗一想收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陆烁湖控制着,挣脱不开。“爸,你放手啊!你会死的!”陆诗一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伸出来。 路伊伊和路珊珊想冲过去帮陆诗一,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 陆烁湖的双唇已经被血液染红,他无力地伸出一只手,放在陆诗一挣扎的手上:“没用的。我陆家的先祖……虽然是祭司,但也以邪修术而出名,为了……为了防止走火入魔,老祖宗专门设置了一个秘法,以惩戒……那些犯下大错的人。这个法术,只有……本家人……才能……”话没说完,他抓住陆诗一的手突然松开,整个人倒了下去。 陆诗一伸出手接住他,只摸到了一手的血,陆烁湖的身体已经冷了下去。 “爸,你别说话,我会把你救回来的。”陆诗一语无伦次,把陆烁湖的身体轻轻地放下地上,想要把他抢救回来。 陆烁湖听不见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往下坠,下方一片漆黑,周围寂静无声。 可是他总感觉,有人在远处凝视着他。 他知道是路芸星在看他,自从她走后,陆烁湖就知道,她一直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无论如何,都赶不走。 可也只有她在看他了,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不会有家人和朋友在他身后了。 可他没有回头,他永远不会回头。 路芸星,你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坠入深渊的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声音—— “好。” 哪怕刚才感觉到陆烁湖身上的冰冷,陆诗一不死心,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应急药,想把陆烁湖从鬼门关处拉回来。 快醒醒啊!陆诗一又在自己身上找到纱布进行包扎,爸,你快醒醒啊! 她的手上,衣服上,全是陆烁湖的血液,可她此刻也顾不得了,她只想陆烁湖醒过来。 那道拦住路伊伊和路珊珊的屏障终于消失,路伊伊冲过去,抱住陆诗一,将她拖开:“小四,别救了,他已经走了。” “我不信,让我再救一下。”陆诗一想要挣扎出路伊伊的怀抱,却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喊道,“大姐,你让我再救一下!我救过很多人,一定会把爸救回来的!” 路伊伊也是满眼泪水,抱着陆诗一不放手:“小四,你冷静一点!爸用的是他家的秘术,本来就是一击致命,不让人有活路的!” “放开我!我要问清楚他,凭什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借我的手杀了他!”陆诗一挣扎处路伊伊的怀抱,语无伦次。她往陆烁湖的尸体跑去,被路珊珊拦住了:“小四,别过去,不是你的错,乖,别过去啊。” “让开。”陆诗一想要推开她,被路珊珊揽进怀里,“你放开我!让我救他回来!让我问清楚他!我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对不起,放开我!” 我还没问清楚,你想把陆家的灵堂建在哪里;我还没有说,昨天晚上的事我不怪你;我还没有说,我和二哥还想着要把你接去安陵城好好住几天;我还没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都没和你说…… 你为什么突然要走?爸,你回答我啊!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女儿吗?不是说我是你活着的唯一希望吗?为什么突然要走?是我做得不够好吗?是因为我昨天没有来得及和你道歉吗? 如果你真的做错了,我会和你一起弥补罪过的,我一定会的…… 陆诗一推开路珊珊,跌跌撞撞地走到陆烁湖身边,跪下来,继续为他疗伤。陆烁湖的眼睛睁着,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上方。 “我会把你救回来的……”陆诗一喃喃自语。 突然,她后颈一痛,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失去意识前,她好像明白了陆烁湖未说完的话—— 这个秘法,以惩戒那些犯下大错的人,需由本家人来牵动,一旦开始,无法逆转,无人能止,直至罪人坠入地狱。 路珊珊接住了她,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小四,别哭了,让他走吧。” 另一边,路伊伊已经走到陆烁湖的尸体旁,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睛。 路伊伊看到陆诗一悲痛的样子,心痛万分。她转过身,看到站在厢房外的安楷,强忍着悲痛,终于开口说话:“安先生,今晚辛苦您了,这里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就好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安楷一脸沉重:“节哀。这些人我已经控制住了,他们会听你的话的。实在不行,你拿陆哥的令牌也行。” “多谢。”路伊伊点头,看向躺在路珊珊怀里的陆诗一,“诗一她……” 安楷立刻领会到她的意思:“诗一就好好休息吧,青巧那边,我会和她说的。今晚的事,我不会往外说的。” “多谢。”路伊伊此时此刻,她能对安楷说的,也就只有这一句微不足道的感谢。 安楷走后,路伊伊擦掉脸上的泪痕,整理好思绪后,走到路珊珊身旁:“珊珊,带小四去尔尔那里吧。” 路珊珊一把将陆诗一抱起来,陆诗一晕倒在她的怀中,手紧紧攥着她的衣服。“我也是这么想的。”路珊珊表示同意,“去到尔尔那边,让他们离这些事远远的,也挺好。现在就走?” “对,现在就走。” 第22章 第22章 再读日记 路珊珊今晚再一次来到安宅,是来拿陆诗一刚送到安宅的行李。 “发生这样的变故,我和路伊伊都认为诗一应该换个地方好好修养。”路珊珊的语气公事公办,“所以我们决定把她送到她二哥那里,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许青影把陆诗一的东西收拾好,搬出来,听到路珊珊的话,最想关心的是陆诗一的情况:“诗一怎么样?她还好吧?需要我帮忙吗?” 路珊珊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不太好,去了安陵城,应该会好起来的。”她搬起陆诗一的行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平淡地道了别,便离开了安宅。 许青影还想多问什么,安楷却拍拍他的肩,宽慰道:“让诗一走吧,她在她二哥那里,总比在这里好。” 这番话似乎给了许青影一些宽慰:“但愿吧。荣安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诗一都要送走了?” “这是她们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安楷想到自己的承诺,对荣安府的事闭口不谈,强行转移话题,“小巧刚才醒过吗?” “没有,估计是累着了,今天发生太多事,吓着她了。”许青影还是一脸担忧的神情,“要是她醒过来知道诗一走了,估计又要不开心。” 安楷刚回到花神岛,在安宅没待一会儿,就匆匆赶去荣安府。听到许青影的话,立马察觉到不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清楚。” 许青影没有隐瞒,将今天早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安楷说清楚。 安楷一脸凝重地听完全程,听到许青影说“这个人长得和苓赐神医一模一样”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许青影面前:“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许青影低头看照片:“对,就是她。她是谁?” “她是花神岛一家家具公司的老板,名为……许茉。”安楷实在不想说出这个名字,感觉这个名字简直是在玷污自己的好友。 果不其然,许青影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和黎南的反应如出一辙:“她怎么敢给自己起这个名字?她怎么能不要脸成这样,如果没有她,阿娘就不会出事了。” “你怎么能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安楷冷笑,继续问,“你看到是谁开枪了吗?” “我没看清,当时开枪太突然了,我被诗一拉到安全的地方,根本来不及看清对面的状况。”许青影觉得特别遗憾,要是他当时顾着看窗外一点,说不定就能直接揪出幕后黑手是谁。 “别钻牛角尖。”安楷养育许青影多年,一眼就看出来许青影在想什么,“人既然敢开枪,就一定有把握让你们看不见。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许青影抿紧嘴唇,点头。 “你来的这几天,还发生什么事吗?”安楷看许青影一时半会也不会从自责中出来,索性岔开话题。 “有。昨天我在荣安府,被刺客袭击了。”许青影语气镇定,却把安楷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昨天?查到是谁干的吗?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昨天诗一在我旁边,没让我受伤。刺客全部被路家主和岛主给关起来了,路家主怀疑,应该是我在安陵城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丙申那边的可能性不大。”安楷不同意这个说法,“他在那边忙着呢。估计是花神岛这边的人,说不定就是今天早上的人。你在花神岛这边有得罪什么人吗?” “我在花神岛怎么会得罪人?”许青影觉得这个想法更加不合实际,“但是,我刚到这里,就有人写了封信到这里给我,信封上面写着让我自己看。后来我拆开这封信,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写。” “你没有用显影水、柠檬液这些东西看过吗?” “用过了,但都没用,它就是一张白纸。” 安楷皱眉:“你把这封信拿下来给我看看。” 许青影很快把这封信拿下来。看到信封上写的“许青影”,安楷一把拿过信,细细地检查了一下信上的字迹:“这个字……和茉欣写的字好像!” 许青影不淡定了,凑到安楷身边看信上的字:“真的吗?难道……” 难道阿娘还活着?他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怕打破了自己的一丝希望。 安楷打破他的幻想:“青影,人死不能复生。”他将信放下,拿出里面信纸,补充说:“当时茉欣写的字极好,她有些好朋友会临摹她的字,最后写出来的字和她的字非常相像,简直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许青影撇嘴:“就不能给我一点希望吗。” “这种事情是不能撒谎的。”安楷检查完一整封信,喃喃道,“这封信应该是神医殿寄过来的,寄过来想要干什么呢?” “神医殿?”许青影终于想起今天陆诗一和他说的话,“诗一说,苓赐神医向她打听我有没有令牌,还是给她用吐真剂的情况下。” “苓赐?她不是有令牌吗?她要令牌干什么?”安楷不解,很快联想到一件事,“你刚才说,今天来的那个人,也问你令牌在哪里?” “对。”许青影还补充了一句,“十八年前,找阿娘的那个人,也问阿娘令牌在哪里。” 安楷却不说话了,他盯着信封看了很久,才转向许青影,声音与平常无异:“青影,你今天都累了一天了,上去休息了。”他的语气太过正常,仿佛刚才和许青影讨论的不是他。 “啊?”许青影被他整懵了。 “上去吧,今天的事太多了,让我想想。”安楷坚持。 “那……楷叔晚安?”许青影犹豫地站起身,却又被安楷叫住,“青影。” “嗯?” “不管你知道什么,都不要自己一个人去干,要跟我说,知道吗?”安楷严肃起来。 “我知道。楷叔,我去休息了。” 许青影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今早还没看完的日记本。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许青影和陆诗一讨论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没有想明白,剩下的令牌在谁手上,神医殿到底有没有问题。 因为最后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许青影刚才也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毕竟没有证据,口说无凭,万一最后神医殿没有事的话,那就太尴尬了。 或许前路家主的日记里有答案呢。许青影这样安慰自己,翻开了日记本。 下一篇日记只有寥寥数语:“茉欣要回来了,我特别开心。但是看烁湖的反应,他不太想茉欣回来。他说他理解不了为什么两个女人能在一起。我说这有什么,茉欣开心就好,如果你是女的,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和你在一起的。他说如果他以后会下地狱,你会和我在一起吗?我说会。” 许青影看了眼日期,发现是许茉欣出事那一年的春天。他翻到前一篇日记,看着那张照片,终于记起这张照片是临近那一年过年的时候拍的。也就是说,这一年,阿娘应该是回过花神岛的,且她可能要让苓赐真正接任神医一职了,而且城主也快退任了。 这样一来,苓赐神医根本没有必要去安陵城威胁阿娘,只要她接任了神医一职,令牌就是她的了。难道说阿娘回来花神岛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事? 许青影继续往下翻,看了一眼日期,发现这一篇日记距离上一篇日记不久:“茉欣终于来找我聊天了,她和我说最近要多注意,烁湖的病情很可能会有复发的迹象,让我做好准备。我希望他的病永远不要复发,这样就挺好的。 “但是茉欣又和我说了一件事,她和我说,她的徒弟,苓赐,看上我们家尔尔了。我总感觉不对,尔尔那个狗都嫌的脾气,也就只有老大和小四觉得他好了,而且尔尔现在不是已经去安陵城打工了吗,他们见过面吗,苓赐就想和他在一起了。 “茉欣也觉得不对,说她今天绝对不是来提亲的。她说她结婚之后,发现结婚真的不是只要相爱了,有话可说了那么简单,还有很多事情要考量。她和黎南能在一起,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苓赐这事,虽然说八字还没一撇吧,但是既然提了,她还是提醒苓赐一句,她有个妹妹,她将来一定是要和妹妹在一起的,而且她妹妹的性格可是相当暴烈的啊,如果真要和尔尔在一起,可能就是要相互忍让的,或者就是鸡飞狗跳的,她可要做好取舍了。更何况她们长得那么像,尔尔的眼神可不太好,可别到时候认错人了。 “我非常欣慰啊。茉欣你终于懂得这个道理了,要不和黎南那个混世魔王分了吧。茉欣这个见色忘友的,居然直接骂我,说要不你和姐夫分一个试试!我说怎么可能!就算我们之间相看两厌我也会和他在一起的。” 许青影的目光聚集在“她们长得那么像”的这一句话上。 苓赐在说谎,她有一个和她非常相像的妹妹。许青影想起安楷刚才给他看的照片,又想到今早来的黑衣人,会不会就是她? 可是理由呢?就算今天早上的黑衣人和十八年前的黑衣人是同一个人,就是苓赐的妹妹,那为什么还要问阿娘要令牌?她就那么急着去当这个神医吗?但是她的年龄不是不够吗? 还是说……当时她们已经在培养百花铃人了,所以她们需要多一块令牌? 那为什么一定要提前去找阿娘呢?甚至还要了她的命?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许青影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翻到下一页,就看到了一行用红墨水写的大字:“路芸星,我要你血债血偿。” 许青影吓得直接合上了日记本,这句话到底是谁写的啊?大半夜看到这句话,是想吓死人吗!他只是想查明真相而已啊!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了日记本,小心地跳过有红墨水的那一页,发现这篇日记居然是在下一年了:“茉欣走了,烁湖也不理我了,就只剩一个安楷,有些时候过来和我聊聊天。他现在说要努力赚钱,把许青影抚养长大,我问他,黎南不是有钱吗?怎么连大儿子都养不起,他只是摇摇头,没有接我的话。 “我也没有再问,花神岛现在和安陵城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一样的糟糕。前几天苓赐年龄到了,终于当上神医,我问她,她的妹妹呢,她说妹妹打仗的时候去世了。伊伊那边也有问题,祭司殿最近也有很多事,花神岛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 去世了?许青影觉得不可思议,那他今天看到的人是谁?不是苓赐的妹妹?也不是苓赐,那会是谁?还有谁会对令牌虎视眈眈?还是说她的妹妹根本就没有去世? 冷静,许青影,你再想一想,会想到的。当年你带那个黑衣人过去找阿娘,阿娘和她说了什么,怎么叫她的? “阿娘!我带了你的朋友,说来救你了!”小青影跑进许茉欣的房间。 许茉欣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小青影的呼喊,转过头来:“我很安全啊,哪里需要救了?”看到小青影身后的来人时,许茉欣先是一愣,随后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可真是的,和小朋友说这些干什么,也不怕吓着他。青影,你先到一边去好不好?” “不和他这么说,怎么找到你?”来人没有摘下面纱,而是拉来一张椅子,坐在许茉欣旁边,“身体还好吧?没什么大碍了吧?” 许青影这时候觉得自己当时是真的不懂事啊!怎么就不去听一听她们在说什么呢?现在他就不用在这里冥思苦想了! “吱呀——”窗户那里突然发出声音,把许青影吓了一跳。 今早陆诗一拉上的窗帘还没拉开,此时突然凸出来一块。 许青影屏住呼吸,悄悄地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开,放回路芸星的日记,再摸出一把刀——今早发生意外后,他便偷偷藏起一把刀,以防万一。 窗户下露出一双脚,许青影动作极轻地离开椅子,尽量往门口的方向移动,就发现窗帘后面探出一个脑袋,眼睛锁定了许青影:“别喊人。我不是坏人,是来帮你的。” 许青影:…… 他清晰地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关门的声音。 第23章 第23章 安宅遇险 听到这一声关门声,许青影内心慌了:楷叔,别走啊!我还有事啊! 不过也没办法了,他总不能大吼一声:“楷叔,你别走——我还有事——”要是真这么喊出声来,窗帘后面的人突然给许青影来一枪也说不定——虽然这个人给许青影的第一印象很好,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相识,不能只凭靠第一印象来支撑。再说了,如果他真是个好人,有什么话是一定要偷偷翻窗去说的? 没错,这位翻窗的勇士,就是许青影回花神岛时,在船上遇见的那位乐于助人的船员乙。看见许青影一动不动,神色僵硬,他立马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许先生不用害怕,我真的不是来害你的,我叫霜红,是神医殿的人。” “你就是霜红?”许青影大惊,今晚他还在想这位霜红是谁呢,原来他见过。 霜红点头:“没错,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许青影在心里吐槽:难道我不让你进来,你就不会进来吗?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面色不显:“进来坐吧。”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把人赶走。 霜红把身体从窗帘里挪出来,有些拘谨地坐在椅子上,看许青影还站着,又急忙站起来:“坐!你也坐!” 许青影差点被逗笑了:“没事没事,坐吧坐吧,我这里没有这么多要求。”他走到床边坐下,霜红看他坐下,才又坐下来了。 “你为什么大半夜来我这里?”许青影不和他兜圈子——主要是没有圈子可兜,他们只有一面之缘罢了。 霜红捻着衣角,刚才面上的镇定消失殆尽,他又变成了神医殿那个唯唯诺诺的小透明。他尽量把自己的音量提高到许青影可以听到的范围内:“我想告诉你茉欣神医的事。” 许青影不动声色:“嗯,你说。”他大半夜来,就只为了说这一件事? 霜红得到他的指示,不敢耽搁,继续往下说:“我之前当过茉欣神医的助理,茉欣神医在安陵城时,我也在安陵城帮她干活。有几天,茉欣神医因为生病了,所以没有去药店坐班……”霜红说到这里,小心地打量许青影的神色。 许青影脸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好像对他的话兴趣不大一般:“所以?” 霜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声音越来越小:“茉欣神医没去坐班的那几天,我一直代她的班。那几天,苓赐神医也来了,说要来安陵城找药材。” 要不是许青影一直在努力听他说话,估计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听到“苓赐”二字时,许青影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终于说到重要人物了!许青影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声音平静地提醒:“说大声点。” 霜红提高声音,许青影又可以不费劲地听清楚了:“有一天,我要去许公馆给茉欣神医汇报这几天的事,就看到你和苓赐神医在一起。我当时太害羞了,就想绕开你们,去找茉欣神医,可你们就在大门口,我绕不开。我就躲到一边,想着等你们走了,我就可以进去了,然后……然后我就听到了苓赐神医和你说的话。” 两人的眼神对上,许青影艰难地开口:“她和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霜红的眼神里闪过“你居然不记得”的惊讶:“她说,城主不可信,想要害茉欣神医之类的话。” 许青影面色不显,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找到我的人是苓赐神医,那之后去找阿娘的人……也真的是她吗? “我当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我觉得,发生这些事是大势所趋,大家早就在传黎城主是强取豪夺,总有一天茉欣神医会回到花神岛。而且苓赐神医和茉欣是关系很好的师徒,苓赐神医肯定不会害她的。”霜红打量许青影的脸色,才小心地往下说,“但是后来,我听说茉欣神医去世的消息,铃人出现了,我就在想……会不会她们和这件事有关。” 许青影冷声道:“茉欣神医没有干过这件事。” “是,是,茉欣神医没有干过这件事。”霜红像是被许青影吓到一般,声音又变小了,“再过了好几年,安陵城终于安定下来,我死里逃生,回到了花神岛,才发现……” “发现什么了?”许青影心里早有推测,但事已至此,他还是无法相信。 霜红犹豫不决,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出了许青影害怕的真相:“发现了苓赐神医……真的在培养铃人,几年的茉欣神医估计……就是她害的……”话音刚落,他眉头一皱,手捂在胸口上,一脸疼痛难耐的样子。 许青影慌了神,走到他身旁:“你怎么了?” 霜红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他:“没事,让我说完。我查了很久,才发现当年苓赐……培养铃人时,出现失误,需要两块,由于太过紧急……所以……”他咬着牙,用尽全部力气站起来,想要移到窗边。 许青影拦住他:“别……等我——” 霜红轻轻推开他:“所以她需要马上让茉欣神医把令牌交出来,但是她没想到,铃人还是失控了……”话还没说完,他的嘴角留下殷红的鲜血,整个人靠在墙上,差点滑下来。 许青影想去扶他,却被突兀的开门声吓到。这个时候,谁会来开他的门?霜红看到来人是谁,撑着墙,拖着身体挡在许青影身前:“他什么……都……不知道……” 徐管家站在门口,拿着一把枪对准霜红。看到霜红嘴角的血迹,徐管家只是嘲弄一笑:“果然是你啊,难道你不知道,背叛主人,会是这个下场吗?” “我当然……知道……”霜红擦干嘴角的血迹,眼神畏惧。 许青影看霜红这副样子,赶忙把他拉到身后,严厉地瞪向徐管家:“徐管家,你在干什么?把枪放下!” 徐管家没有被许青影的架势给吓到:“许青影,他刚才和你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听到的话……” “没听到。”许青影面无表情,“我有选择性耳聋,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话是胡说八道,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能拖一会是一会吧,万一安楷突然回来了呢?“他在那里喃喃自语,说话声音比蚊子声音还小,我怎么可能听的见?” 霜红又吐出一口血,被许青影反手拉住,扶在床上。许青影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他尽量把自己装成很有气势的样子:“你把枪对着我干什么?不怕楷叔回来唯你是问吗?把枪放下!” 这时候,他决不能露怯! 但是很可惜,徐管家没有被他的狐假虎威给吓住:“我又不怕安楷。就算你没听到,你也不能活着了。”他刚一开口,便扣下了扳机。 枪声在屋里炸开,霜红想拦住许青影,整个人却像立不稳的招牌,还没被枪打中,便轻飘飘地倒下去。许青影此刻顾不上他,毫不犹豫地往床上一扑 ,眼睁睁地看着子弹在他上方划过。 “啊!你个……”和枪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徐管家的惨叫。许青影躲开子弹,从床上起身的那一刻,就看到倒下的徐管家,和一张被溅上血迹的脸,这张脸十分苍白,眼神惊魂未定,她蹲下身,在徐管家身上补了几刀,确保他真的离开了人世。 许青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住了,跑过去,握住那只持刀的手:“青巧,别补刀了,他已经……” 许青巧抬起头,许青影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全是泪痕。“我杀人了,哥,你快走,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说什么呢?要走一起走,这里不安全。”许青影用手擦掉她脸上的血迹,把自己的手在徐管家的衣服上蹭了蹭,顺便把徐管家手上的枪给顺走了,站起来,“别怕,哥哥在呢。离他远一点,别看他了。” 许青巧忍住恐慌,绕过徐管家的身体,看着许青影伸手探霜红的鼻息——霜红没有了呼吸。他站起身,拉开抽屉,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放进一个包里。 许青影拎起包,看到许青巧不知所措的样子,张开双臂抱住她:“别怕,不是你的错。”他的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我们去把脸和手洗了,换身衣服,我们在楷叔的房间等他回来。” 他不敢拉着青巧走夜路,他不知道这样是否安全。如果带青巧离开的话,他们又有哪里可以去呢?荣安府现在不欢迎他们两兄妹,而花神岛已经没有其它的容身之处。 他们在花神岛,只有安宅一个可以接纳他们的地方——虽然这个地方,现在也不安全了,可他们却只能在这个地方等,等到安楷回来,或者等到天亮。 许青巧抱紧他,无声地点头。 兄妹俩很快换好衣服,拿上重要的东西来到安楷的房间内。许青巧靠在许青影的肩上,瑟瑟发抖。许青影知道她害怕,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护着包里的东西。 “哥,徐管家为什么要杀你,房间里的人又是谁?”许青巧在许青影怀里小声问。 “房间里的人,今天晚上爬到我的窗前,说有事要和我说。”许青影给她解释,“但是他说到一半,人就吐血而亡了。徐管家知道他来,所以要杀了他。因为我听到他说的话,所以徐管家连我也一块要杀掉。” “原来是这样。”许青巧声音有气无力,整个人在许青影怀里晕了过去。 “青巧!”许青影接住她,“青巧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不要突然吓我啊! 他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许青巧身下流出,内心越来越慌乱。手上的戒指也在此时此刻再次发出诡异的光芒。 什么情况?许青影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把戒指靠近许青巧的皮肤,惊喜地发现许青巧的伤势居然有好转的迹象了! 他大喜过望,难道说这枚戒指,还有疗伤的功效?就在这一分神之际,他感到一阵眩晕,许青巧的伤势又有了加重的迹象。 许青影立刻凝神,把注意力集中在戒指上,看到许青巧的伤势似乎要愈合了。 他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死神正在和他抢许青巧的生命,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哪怕他不在了,他都不会让青巧出一点事的。 一定。 第24章 第24章 又见白老 陆诗一是被胸前的灼烧感给痛醒的。醒过来时,她的大脑一片混沌,陆烁湖那张苍白的脸在她脑中挥之不去。但很快,她便发现,她心口处的疼痛,不是因为悲痛引起的,而是因为胸口的吊坠在发烫。 陆诗一立马清醒,青影有危险! 离开安宅前,陆诗一把“同心环”戴在许青影的手腕上。这个东西是陆烁湖送给她的,只要戴“同心环”的人遇上危险,另一端戴吊坠的人就能立刻感应到。 谁能想到,陆烁湖虽然走了,但是他制作的东西,还能派上用场。 屋外传来路珊珊的声音:“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最迟明天早上,天一亮我就要走。” “家主,四小姐不等老夫人的葬礼吗?” “我说走就走,哪里来那么多话。” 陆诗一来不及悲痛,来不及听路珊珊的谈话,胸口的刺痛在催促她:许青影有危险,再不过去,他可能就要与世长辞了。她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枕头套内翻出里面的备用药,带上武器,飞快留下字条,按下床边墙上的按钮,悄悄地从密道逃脱。 路珊珊的声音在她耳边错过:“你说什么?他怎么能跑……” 谁?难道是昨天和三姐在一起的那个人吗?陆诗一无暇多想,整个人在密道里一闪而过,便不见了踪影。当务之急是把青影救出来,如果青影出事了,那青巧会不会…… 陆诗一不敢往下再想,她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了。 安宅内。 许青影紧咬牙关,握紧许青巧的手腕。即使他抓得那么紧,手上的戒指与许青巧的肌肤相贴,许青巧的眼睛依然闭着,没有苏醒的迹象。许青影眼前一片模糊,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胸腔内的气血一阵又一阵地往上翻涌,紧闭的嘴唇已经无法阻挡血液的奔涌而出。 我不能……让青巧也出事……许青影的脑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他没有注意到,许青巧垂下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许青影感觉整个人都要撕裂了。一瞬间,他的脑袋像被重物击中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退去,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手上的戒指黯淡下去,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陆医生,你现在不能进去,你怎么就不听我说话呢?”李叔真的要被路家人给气坏了,早上路家家主和岛主就这样破门而入,拦都拦不住,现在这个路家四小姐大半夜闯进来,是要干什么? 陆诗一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胸口的灼烧感太过强烈,她冲上楼,倒在血泊中的徐管家就毫无防备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跟上来的李叔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陆诗一蹲下来检查徐管家的身体,听到陆诗一的说话声:“徐管家已经死了。” “这不可能……”李叔不敢相信,明明他们才刚说完话不久,怎么会…… 她跨过徐管家的尸体,看到了里面也是全无生气的霜红。她在房间内环视一圈,却没发现许青影的身影。青影呢?他去哪里了? 她顾不上沉浸在震惊中的李叔,冲进许青巧的房间,发现许青巧的房间也是空无一人! 他们去哪里了,被安先生带走了吗? 对,安先生!陆诗一的大脑飞速转动,安先生还有一间房间,在一楼!她冲下楼,敲了敲安楷的房门:“安先生?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答她。 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陆诗一此刻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转动门把手推门而入:“抱歉,我开门进来——”话未说完,她便看见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在地上。 陆诗一把门推开,冲到他们身旁治疗。幸好,幸好,他们还有呼吸,她一定能救回来。 上午刚来过的白警员又来到了安宅。 徐管家的尸体和霜红的尸体被抬下来,白警员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怨气地扫了一眼,忍不住抱怨:“这不是今天早上的徐管家吗?你们安宅真是多事,一看就是风水不好,克人!” 领着白警员进屋的李叔大怒:“你能不能对死去的人尊重点?把你叫来是为了查清真相,不是为了让你说风凉话的!” “就算今天躺在上面的是安楷,我也觉得他死不足惜!”白警员反唇相讥,“我们的命不是命吗?大半夜让我来凶宅,也不怕我被恶鬼缠身而死!” “你要是不查明真相,真的就要被恶鬼缠身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白警员身体一抖,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陆诗一站在二楼的连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叔,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处理。” 李叔还未开口,白警员就嚷嚷:“你谁啊?你是安家人吗?安家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小妾了?” “嗖——”的一声,薄薄的刀片从他脸边划过,白警员急忙躲避,却还是被削下一小撮头发。陆诗一的声音很平静,在白警员听来却是格外冷酷:“你要是在这胡说八道,我可要行使老百姓的职责了。像你这样的警察,在警察局里也是祸害别人的命,我为民除害,也算功德一件。上来!” “你不就是——”白警员还想破口大骂,看到陆诗一双手一拉鞭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乖乖地走上楼梯。花神岛前神医的本事他还是听说过的,真要打起来,他可不是对手。 李叔也想跟上去,被陆诗一制止了:“李叔,您能帮忙看下门吗?要是安先生回来了,让他马上上来。” 白警员受陆诗一无形的压迫,不情不愿地上楼,态度终于认真一点了:“另一个人今天早上没见过啊,是谁?” “白警员记性好。”陆诗一回答,“另一位是神医殿的神医助理,霜红。” “这是你以前的助理?” “不,是我师父的。” “安夫人和许少爷呢?就你一个人?” “我到的时候,他们在安先生的房里受了重伤,命悬一线。我给他们进行抢救,现在他们在安先生的房里,不过他们还没醒过来,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不用,他们没事就好。”白警员也是客气一问,“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死的?” 陆诗一心想:我看上去像是知道的样子吗?她点头,把问题抛给白警员:“你有什么推测吗?” 白警员把头探进许青影的房间张望一圈,又环视四周,确定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严肃道:“你看出来我不想查了吧?” 陆诗一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结果居然是这句话。她毫不客气,当场回击:“不好意思,我没看出来你们警察居然这么怕事。” “不是我们怕事。你们神医殿的苓赐神医来找过我们,叮嘱我们不要瞎掺和路家和许家的事。”白警员狡辩。 陆诗一被他这荒唐的说辞给气笑了:“师父是医生又不是警察,怎么还能管你们的事?什么路家和许家的事不要掺和,我们的命不是命吗?” 白警员不敢反驳:“陆小姐,您先别生气,毕竟神医她……” “神医殿有规定,神医不得管外家事。”陆诗一正色道,“当时你们不是总拿这句话来压我吗?现在怎么忘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查不查?” 白警员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这不是我的问题啊,是人家神医的问题啊!她……她有令牌啊!” “所以呢?你没有吗?”陆诗一被他的反复搪塞折腾得失去耐心,“白澈希长老。” 白警员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转变定在原地:“你……你说什么?话可不能乱讲啊!我可不是我大伯爷啊!” “别装了,我现在没有心情玩这样的变装戏码。”陆诗一耐心耗尽,往许氏兄妹休息的房间走,“你要是不想查,我也不勉强你。反正也只是我去警察局一句话投诉的事。” 年轻警员的声音一瞬间变得苍老但有力:“陆诗一,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现在是一个长老,你怎么能仗势欺人使唤我!喂,陆诗一,回头!等等!” 陆诗一脚步不停:“白老,您刚才狐假虎威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是在仗势欺人呢?我现在没有时间。白老,您要是想走,就请自己出去吧,恕我不远送了。” “喂!停下!我错了还不行吗!”白澈希跑到陆诗一跟前,把她往走廊不起眼的地方推,“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说我知道的事,好吧?是我这老头子做得不对,我不应该在这紧要关头还开无关紧要的玩笑。” 陆诗一看白澈希愿意配合,语气又温和起来:“您什么时候回来了?大姐夫呢?在哪里?” 说起陈还生,白澈希的声音颇为无奈:“你别说还生了。本来人家城主都要送他走了,他都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人了。结果呢,他觉得这样抛下自己的妻子实在是太不厚道,想要和自己的糟糠之妻共进退。不是,他有路伊伊厉害吗,共进退!他不添乱就不错了!现在就在我家待着,也不敢回你大姐那,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去!” 听到陈还生和白澈希安然无恙,陆诗一松了一口气:“你们安全就好。”她现在再也不能接受有人出事的消息了。 “你想知道什么,问吧。”白澈希卸下伪装,诚心认错,没有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变得格外配合。 “这下不受神医挟制了?”陆诗一怀疑。 白澈希叹气,盘腿坐在连廊的地上:“苓赐管不了我。我今天听到我那不成器的侄孙说安宅出事了,他说不想管这件事,我把他揍一顿,就想找机会看看情况了。本来打算看完就走。谁想到你在这啊,要是你大姐知道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死了人的安宅,她一定要和我断绝师徒关系!” 陆诗一面色不改,心里觉得大姐的人脉在关键时刻真是太可靠了! “那我就直说了。”陆诗一也席地而坐,“白老,您知道今晚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我可不清楚,但和你师父一定是脱不了关系的。”白澈希给她分析,“你看,霜红,你师父的助理,是吧?徐管家,他以前是薇赠的手下人,这和她们肯定脱不了干系!” “薇赠是谁?” “苓赐的妹妹。也是草字头的薇,贝字旁的赠。”白澈希给陆诗一解答,“你见过她,今天早上,我侄孙和我说,死了一个和苓赐神医很像的人,就是薇赠。” 这个消息在陆诗一的意料之外:“今早去问师父,她说她没有和她相像的兄弟姐妹。您知道她今天早上为什么会来安宅吗?”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是为了令牌的事吧?”白澈希冷笑,“我猜,十八年前,许神医的令牌没有传承到苓赐神医的手上吧?” 陆诗一知道这件事,但她不能确定白澈希对许青影的态度,只能摆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会?神医殿的令牌不是一代传一代给神医吗?” “你当神医的时候,苓赐给你了吗?”白澈希反问,“这个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来的。当时许神医去世的时候,令牌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令牌在哪里,后来,苓赐才说许神医给她留下线索,她找到了令牌,你觉得这话对吗?许神医要给也是回花神岛堂堂正正地给,搞这些虚的干什么?要不是当时花神岛元气大伤,苓赐又有资历,路芸星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当上神医殿。” 陆诗一不知道苓赐当上神医背后还有这些事:“师父的令牌如果不是许神医传给她的,会从哪里来?” 白澈希语出惊人:“祭司殿。你大姐上一任再上一任的祭司,是苓赐的父亲,当年他修炼邪术走火入魔,令牌就是在那时候不见的,当时大家都怀疑是被他毁掉了。现在想想,应该是苓赐趁乱拿走了。” 陆诗一疑惑:“师父说,她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见到父母。” 话音刚落,她感到白澈希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好像有一点……同情? “你就没有想过,苓赐那样脾气古怪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收你这个性格和她不对付的人为徒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勤奋肯学、天资聪颖吗?您这话怎么像是在说我靠关系进神医殿一样。陆诗一感觉白澈希的语气不对,默默在心里吐槽。可也是这时,陆烁湖临终时的话闪现在她脑中,他是不是说过,陆家的先祖,是祭司? 白澈希捕捉到她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茫然,无可奈何地叹气:“看来她们什么都没告诉你啊,你难道就没有好奇过,自己的师父到底姓什么吗?” “师父不喜欢别人问她的家世。” “确实,毕竟老祭司走后,剩下的那些老骨头就只会找麻烦,惹了路柏莎不说,还要苓赐帮他们收拾烂摊子,苓赐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白澈希似乎进入了漫长的回忆中,又立即抽身,“这些事,你到时候去问你大姐吧,这说到底是你们的家事。不过我估计路芸星应该没有和路伊伊说这件事,估计路芸星就是想把这些事在我们这一辈了结了。” “白老,您的意思是,我和师父,其实同属一个家族的?” 白澈希摇头:“那倒没有,苓赐早就离开陆家了。现在薇赠也不在了,她在花神岛应该没什么牵挂了,应该很快就要卸任了。唉,也不知道她拿着令牌到底会做些什么事。” 陆诗一眼睛睁大,总感觉白澈希是在暗示她。 白澈希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你现在这个时候回来,可真不是时候啊。你想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吗?这可不是帮你的好朋友这么简单的事了。” 第25章 第25章 审判之前 从白澈希在陆诗一面前显示真容的那一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陆诗一的意料之外。白澈希说的话就像一条线,串起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那些模糊不清的地方,陆诗一也逐渐有了头绪。 “没事,我也只是建议你这几天想想而已,不要到时候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就行。”白澈希看陆诗一眼中的迷茫一点点散去,还想再鼓励几句,却被刺眼的光线截去话头。他急忙伸手挡住眼睛:“谁开的灯那么亮?” “好像是从你的胸口发出来的。” 听到这话,白澈希立马低头拿出胸前的吊坠。光线就是从这个吊坠射出来的,穿过墙壁,不知道要去往何方。白澈希神色大变:“你知道这个光代表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意味着,有位令牌持有者要进行审判了。”白澈希往回走,“这下可麻烦了,谁大半夜的搞这些。我得走了。” 陆诗一跟着白澈希一直来到楼梯口,白澈希摆摆手:“别送了。忘了问你了,你怎么知道我有令牌的?” 陆诗一目光诚挚:“瞎猜的。白老,您知道还有谁有令牌吗?” 白澈希避而不答:“你自己瞎猜去吧,反正你一个猜一个准。我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热闹——”他的眼睛突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光线调转了方向,穿透了他刚刚路过的一扇门。 “那是青影和青巧的房间。”陆诗一下意识地解释,下一秒,她意识到不对,跑过去推开门。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看见许青影双手举起,不知何时变出来的匕首随着他的手,就往他的心脏刺去! “青影,不要!” 许青影筋疲力尽,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感觉冰凉的水没过他的身体,他的意识正在慢慢往下沉、往下沉…… 思绪好像飘到很远的地方,他好像到了…… “把我的橘子还给我!”一个愤怒的童声响起。 许青影的眼前,一下子变得清明。他发现自己来到一座庭院里,一个男人高高举起一个橘子,不怀好意地看着踮起脚的女孩:“哼,你只不过是陆家不要的童养媳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橘子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女孩被这个男人恶毒的话气红了眼,一拳挥过去:“还给我!” 站在一旁的许青影想去帮忙,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橘子,他只是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旁观者。 女孩的拳头没有给男人带来伤害,反而让男人更加得意了,他朝着女孩的腹部重重踢了一脚:“我不给又怎么样呀?我可是家主呢,你就要听我的!” “父亲!你在干什么?”一个略显稚嫩的斥责声响起,一位衣着精致的小姑娘跑出来,挡在女孩面前,“你不可以欺负苓赐姐姐!” 苓赐?许青影大惊。刚才他没有细看女孩的容貌,听这个小姑娘一喊,他才注意到,眼前满眼不甘,用力站起的小女孩,和如今气场全开的苓赐神医,竟有几分相像。 而那位拦在她面前的精致小姑娘,虽然她的服饰和女孩天差地别,但是不难看出,她们两个有着极其相似的脸。 许青影得出结论:看来,这个小姑娘很有可能就是楷叔查出来的“许茉”了,难道她就是路阿姨日记中写到的,苓赐神医的妹妹吗? “薇赠!你是陆家的小姐,怎么可以和奴婢做朋友呢?过来!”男子看到苓赐被这位精致的小姐扶住,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这成何体统!” 许青影了然:原来这个小姑娘有名字,叫薇赠啊。为什么后来要用一个和阿娘那么像的名字?但是看这场面,她和苓赐神医居然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长大的?这个男人,简直比那个情报局局长还坏啊。 “父亲,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次是你做错了,你要把苓赐姐姐的橘子还给她!”小薇赠丝毫不畏惧男子的斥责。 男子一脸不耐烦:“啧,区区一个橘子而已,没意思。”他把橘子丢在地上:“给就给,薇赠,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为父的良苦用心。” 薇赠反驳:“欺负别人算什么良苦用心?你还没给苓赐姐姐道歉呢!喂!”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男子一脸无趣地走了。薇赠想追上他,被苓赐给拉住了:“算了,薇赠,你不应该为了我,惹你父亲生气。”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他就是嫉妒你的出身比他好!”薇赠捡起橘子,拍拍橘子上的皮,递给苓赐,“苓赐姐姐,你千万不要相信父亲的鬼话,你就是陆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才不是什么童养媳!” 许青影在一旁,由衷感叹:小孩子就是善良啊。想想过了那么多年,薇赠变成了人憎鬼厌的黑衣人,真是世道无常,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他还没感叹完,画面一转,他来到了刚才那位嚣张跋扈的男子的房间里。 薇赠坐在男子的床上,看着男子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华丽的裙子,眼睛一亮:“这是给我的裙子吗?” “对的,这是给你的补偿。”男子把裙子递给薇赠,“让你去给苓赐那个人赔笑脸,真是委屈你了。” 说到这里,薇赠的声音变得格外委屈,仿佛她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父亲,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说的那样,对苓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很快了。”男人安慰,“苓赐灵智没开完全,她又不懂事,你再多装几次对她掏心掏肺地好,像她这样的人,只要你给她一分好,她就能一辈子对你好。她很快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一切的,这样你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只管坐享其成就好。” 许青影看着眼前父慈女孝的场景,觉得自己刚才真瞎了眼。这个小姑娘哪里善良了,分明是个蛇竭小美人! 苓赐神医就是在这样虚假的关心中长大的? 不过,现在许青影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在看完刚才两个画面之后,他发觉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进入到某个人的记忆中了。这两次记忆,都有薇赠在场,难道他是进入了薇赠的记忆里了?但是薇赠今天早上不是当着他的面,被打成筛子了吗? 更奇怪的是,他怎么总感觉有东西在勒着他的身体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许青影感觉一股寒意贯穿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你们这些人,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许青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当年你们出卖苓赐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要不是我刚好路过,你们能保证会让她有活命吗?” 这是……阿娘的声音!许青影的视线顺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张刻在他记忆里的脸。这时的许茉欣一脸怒容,正在和厅堂内的一大群人对峙。苓赐被她挡在身后,也是一脸愤怒,瞪着心怀鬼胎的来人。 这时候的苓赐,已经是少女模样。许青影推测,这应该是阿娘嫁去安陵城之后的事了。 虽然许青影真的很想再多看许茉欣一眼,可现在很明显时机不对。他环视四周:如果这真的是薇赠的记忆,那么薇赠在哪里呢? 很快,他就发现了在暗处的薇赠。薇赠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她一次又一次地撞上去,又一次次地被反弹,狠狠地摔在地上。许青影看见她的嘴巴开开合合,像是在呼救,但是她的声音却被这道神秘的屏障所吞没。 许茉欣和苓赐面前站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领头的人说话客气,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般:“陆苓赐,你可是陆家的大小姐啊,现在你不回去祭司殿,你父亲的心血都要毁于一旦了。你身为陆家长女,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许茉欣听到这番话,直接站起身,把来人都打出去:“怎么?现在没有祭司殿作倚仗,害怕了?当时不是说,天塌了都不会来找苓赐吗?我告诉你们,只要苓赐不愿意,今天你们谁都别想带她走!” 许青影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阿娘打架太帅了! 领头的人被许茉欣赶出去,却不依不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既会医术,又继承了上一任大祭司的法术,就应该给我们当家主,振兴陆家!我们陆家曾经也是辉煌显赫……” 一个茶杯被扔出去,苓赐冲出厅堂,响亮的耳光声在院子里响起:“当年你们把我赶出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陆家亡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因为你们仗势欺人自作自受,活该!” 领头的人声音有了哭腔,似乎受到多大的委屈:“你,你怎么还打人呢!许茉欣,这就是你教的好徒弟吗!” 许青影想走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却发现自己也被一道屏障给挡住了。看来,外面的景象薇赠看不到,他也无法看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另一个不友善的声音传进来:“许神医,苓赐小姐,这次是我们一时心急,唐突了各位。如果苓赐小姐不愿回去,我们绝不勉强。但是,薇赠小姐也是前任家主的亲生女儿,苓赐小姐,您总要给自己的妹妹一个认祖归宗的机会吧?” “薇赠?”苓赐冷笑,“她已经离开花神岛,去过新的生活了,怎么可能会留在你们陆家呢?陆家那么脏,我怎么可能会让我的妹妹去受苦?诸位,回去吧。” “砰!”的一声,薇赠撞得狠了,一道道血痕从她的额头上流出。 “呵……其实和你在一起,我更痛苦……”那个令许青影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许青影回头,看到少女薇赠的身后,站着一位面容苍白的女人,她的长相和少女薇赠相差无几,却比少女薇赠看上去更阴毒。 许青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他意识到,在这个情况下看到薇赠,恐怕凶多吉少:“你不是死了吗?” 薇赠像是刚注意到许青影的存在:“呦,这不是小青影吗?我只是躯壳不在了,又不是魂不在了,你该不会以为,陆家会的东西没有传到我这里吧?” 刺骨的寒意再次涌上全身,许青影低头,看到自己全身被一根根白色的细线缠绕住。“唉,要不是这个法术一定要给你看我的过去,我可不想这么麻烦。”薇赠幽幽道。 “什么法术?你要对我做什么!”许青影越挣扎,身上的丝线将他缠得越紧。 寒意突然消失,他身上的细线也突然不见。此时此刻,他置身于一个小树林里。 薇赠突如其来的揶揄声把许青影吓了一跳,“苓赐姐姐,怎么有这种好事,你也不叫上我一起呀?” 许青影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苓赐和薇赠就在不远处。她们的身后,站着好几个人,眼神空洞,宛如木偶。“你都培养了这么多人,怎么不给我一个?我挑一个走喽!” “不行。”苓赐断然拒绝。 薇赠的笑容瞬间消失:“为什么不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朝苓赐的脖颈刺去:“为什么不行?说啊!” 苓赐急忙闪避。薇赠一次没得手,并不放弃,找准时机,再一次把刀对准了苓赐! 苓赐一个侧身,躲过了薇赠的攻击,与此同时,她飞快地补上一脚。薇赠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被苓赐卸下手中的刀。 “陆苓赐!你不要这么不要脸!你都离开陆家了,你还拿着陆家的令牌做百花铃人,真是心口不一、虚伪至极!”薇赠被苓赐按在地上,怒吼,“这个令牌本来是我的,这些百花铃人本来也是我的,你凭什么抢走我的东西!” “我不姓陆。”苓赐纠正,“令牌本来就是要传给我的。薇赠,这些事情不用你来管,你没必要脏了你的手。” “好一个不姓陆。”薇赠怒极反笑,“用陆家给你的命,用陆家的法术,用陆家的令牌,结果你不姓陆。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苓赐面不改色:“这是陆家欠我的。我在陆家受的苦,是要还的。” “那陆烁湖呢?”薇赠想直起身子,被苓赐的脚紧紧踩住,“你就对他好,不对我好?我难道没有对你好过吗?我的好心都喂狗了?” 苓赐蹲下来,直视薇赠的眼睛:“只要你不胡闹,我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她就是在胡说八道。”不出许青影所料,薇赠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插入旁白,“我很快就要给你看最后一段记忆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害了许茉欣吗?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是苓赐。” “难道不是你……”许青影话还没说完,爆炸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年轻的薇赠就站在安全的地方,一脸得意地看着这一切。 许青影如坠冰窖,这里是阿娘出事的地方! 年轻的薇赠在他的身旁,笑得猖狂。 冷静,许青影,你要冷静。许青影克制住自己想杀了她的冲动,薇赠站在这里,说明当时在密道里的另有其人,他要等到那个人来,再将她们一锅端了! 过了许久,滚滚浓烟中,走出一张和薇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薇赠看着苓赐,笑意盈盈:“成功了?拿到许茉欣的令牌吗?” 苓赐神色麻木,盯着薇赠,一言不发。 “苓赐姐姐,现在就不要装什么善良徒弟了。令牌呢?”薇赠没了耐心,伸手就要揪苓赐的衣领,被苓赐轻巧躲开,“我问你令牌呢?说啊!” “师父死了。”苓赐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许青影,他想冲过去,想把她们两个都解决掉,可他被身上的丝线固定住,动弹不得,只剩不甘的窒息感。 “死了就死了,她活着就是你的绊脚石。”薇赠不以为意,“别哭丧一张脸了,你拿到令牌就好。” “令牌不在她身上。”苓赐冷笑,“你永远都别想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