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未雨》 第1章 惊鸿照水映娇颜 江城的夏天湿热又绵长,而且没有风,像恒温的保鲜盒,只是要说舒适度就差了那么一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让人心里有股暖洋洋的懒意。梦苡棠侧过身戴上眼罩,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躲避那一束晨光的追击。 房间里开了空调,身上自然清清凉的。没过几分钟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手机闹铃,梦苡棠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的摸索了好一阵才抓起手机,眼罩也没摘下来就在屏幕上来回扒拉了几下,闹铃停了。就那么躺着的姿势伸了个懒腰又继续睡。 感觉像是没过多久的时间,耳边又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梦苡棠反抗似的翻了个身,抓起枕头就蒙在头上,根本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敲门的人显然失去了耐心,提高了嗓音喊:“糖糖!赶紧给老娘起床!” 梦苡棠伸手将被子扯到头顶盖住,在原地蠕动了两下,依旧没有吱声。 梦金泽递了把钥匙到老婆手里,心里默默念叨臭丫头不要惹他老婆生气才好。 闫婧婧接过钥匙开了门,气哼哼的冲到床边扯开被子,将包裹在里面的人儿拽了出来。 “不去上班了是吧!” 梦苡棠这才想起什么,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摘下眼罩急切切的说:“去,肯定去啊,妈……现在几点啦?” 然后不等回复就转过身找手机。 “八点多了。”闫婧婧嫌弃的瞅了一眼自家女儿,摇摇头走出去。 如果睡懒觉分等级,梦苡棠这种的算十级。 “不是吧?”梦苡棠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只手抵着额角,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闫婧婧向来是六点说成八点,八点说成十点的,今天竟然说准了? 彻底慌乱了,赶紧跳下床手忙脚乱的翻腾着衣柜找衣服,慌忙的扯了一身套上就急匆匆去洗漱。 梦金泽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的品着茶看书,眼角瞥见女儿的身影,嘴角就不经意的翘了起来。 梦苡棠迅速的洗漱完毕从浴室走出来,边走边抓起长发盘起来,走到餐桌边拿起一根筷子就往发髻上插上去。 闫婧婧瞪大了眼睛看着女儿的举动,愣了好几秒才将手里的一杯牛奶递到女儿手上,无奈的摇头。 一大早上的,今天闫婧婧不想发火,极力的忍着上去拍一下女儿脑门的冲动,从烤箱里拿了面包再次递过去。 “爸,送我一下呗?”梦苡棠撒娇似的看着梦金泽问。 梦金泽也无奈的摇摇头,缓缓的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拿车钥匙。 梦苡棠仰起头一口干了一杯牛奶,嘴里叼着面包片就迅速跟出去。 “好歹化个淡妆!”身后传来闫婧婧的嘱咐。 梦苡棠拿下插在头发上的筷子,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刚窜上车就听到梦金泽说:“明天我可就不送你了。” 梦苡棠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闷闷的点头说:“知道啦。” 梦苡棠嘴里的面包还没啃完,梦金泽的车子就停在了百鸣大厦楼下。 “你这孩子愣什么呢,还不下车。”梦金泽督促道。 梦苡棠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公司。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心里有点小小的兴奋,至于兴奋什么她不知道。掰下副驾位头顶上的化妆镜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满怀期待的下了车,朝大厅走了过去。 梦金泽透过车窗看着女儿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有点不适应女儿已经开始工作了的事实。 当初那个小小的人儿,就这么……长大了? 梦苡棠从一楼接待处拿了报到的资料转身走向电梯口,嘴里还嚼着剩下的半片面包,眼睛盯着文件夹上“百鸣集团”四个字发呆。 百鸣集团在江城像是商业标志一样的存在,而这里就是集团总部,决策的核心。 梦苡棠随着流动的人群上了电梯。 23楼。 梦苡棠嘴里的面包还没完全吞下去,“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只是怔中,仿佛失聪。 梦苡棠僵在原地,浑身像是被无形的线缚住,半步也挪不开。周遭的一切像是突然变成二维画面,缓缓的在她眼前变换着形状。 嘴里嚼动的动作骤然停住,连带着呼吸都滞了半拍。周围安静得发空,只听得到心跳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敲在悬空的弦上。 “扑通……扑通……扑通……”空洞得像回音一样响亮。 太美了。 这是梦苡棠脑海里涌动的第一句形容词。 对,就是太美了。美得让梦苡棠这位江大出了名的才女,一时竟卡了壳,那些平日里信手拈来的词句,此刻都像被什么东西堵在脑子里,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恒雨利落的短发,发梢修剪得干净整齐,贴在耳后时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 那张瓜子脸生得极周正,眉骨微微隆起,衬得眼窝有淡淡的阴影,眼型偏长,瞳仁是沉静的深褐色,看人时总像隔着一层薄雾,清冷里透着点漫不经心。鼻梁高挺却不凌厉,唇线分明,唇色是自然的淡粉,抿唇时会在嘴角抿出浅浅的纹路,冲淡了五官自带的距离感。 今天穿的一身黑白格子西装,肩宽腰窄的线条被熨帖的面料衬得恰到好处,袖口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梦苡棠就那样仰望着,眼睛怎么也挪不开了。 一只修长的手忽然在梦苡棠眼前轻轻一晃,指尖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紧接着,一个慵懒而妩媚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尾音微微上扬,像钩子般撩人: “小美女……”那声音顿了下,带着戏谑的意味,“你是出来呢……还是不出来呢?” 梦苡棠这才留意到站在他身侧的女人。那张脸同样美得惊人,气质却迥然不同,唇角噙着一抹轻扬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挑,眉梢眼角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像只慵懒蜷在暗处的猫,漫不经心地投来一瞥,便泄出几分勾人的挑逗来。 梦苡棠用力哽了两下,把嘴里的面包硬生生咽下去,喉咙里还卡着细碎的渣。她慌忙朝电梯口的两人扯出一个歉意的笑,眼角眉梢都带着点狼狈,几乎是踉跄着冲出电梯,背影透着股逃也似的仓促。 冷雨然不动声色的敛了笑意,眼风扫过身边人时带了些嗔怪,嘴角却还勾着未散的余温,抱怨的话就这么泄了出来:“啧啧啧……长了张妖颜惑众的脸。” “呵,冷大小姐也没比我好哪儿去吧?”恒雨语气略显冷淡…… 冷雨然没所谓的耸耸肩说:“no no no我俩可不一样。” 冷雨然美得取向明确,谁见了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是大美女,但恒雨就说不好了,恒雨就有点美得雌雄难辨,取向全靠猜。所以冷雨然才觉得自己跟恒雨是不一样的美。 电梯在 28 层平稳停下,门刚开至一半,恒雨便迈开长腿跨了出去。他侧脸线条冷硬,自始至终没回头看一眼,冷雨然倒也毫不在意,一切都习惯得自然。 梦苡棠拿着资料到公关部经理办公室报到,之后被组长带到了工作区域。由于第一天上班,组长并没有给她安排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只是扔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到她面前,让她先熟悉一下里面的内容。 晨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在办公桌上,梦苡棠单手支着下巴,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脸颊。她的目光虚浮地落在摊开在桌上的册子,却对上面的文字视而不见。整个上午,她的思绪都飘忽不定,脑海中不断闪回清晨那短暂却惊艳的相遇。 那人擦肩而过时若有似无的冷香味,还有那双让她心跳漏拍的眼睛。办公室的嘈杂声像隔了一层毛玻璃,她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梦苡棠!” 刺耳的敲击声,硬生生将梦苡棠从旖旎的幻想中拽了出来。梦苡棠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被惊扰的蝶翼。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从刘志明泛红的指节慢慢上移,最终定格在他紧皱的眉心上。 梦苡棠也有样学样的用指关节在桌子上轻敲了一下说:“它跟你有仇,还是我跟你有仇?喊那么大声,耳膜疼。” 刘志明见梦苡棠眉宇间凝着几分薄怒,反倒来了兴致,悄没声地凑到她耳边说:“这是被哪个野小子勾了魂?老实交代。” “才没有!” 梦苡棠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拔高了音量,尾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虚。刘志明这句问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就刺破了她强装的镇定,耳根子竟跟着微微发烫起来。“得了吧,看你那一脸思春的表情,能躲得过我这火眼金睛。”刘志明又往前凑了些,眼底的笑意里裹着三分戏谑七分笃定。 梦苡棠被他这黏糊劲儿惹得心头火起,猛地抬手推在他胸口,力道不轻,语气里却带着点色厉内荏的凶:“你这人是不是皮痒了?!” “就怕你舍不得。”刘志明索性一抬腿坐上梦苡棠的办公桌,双手撑在桌沿微微后倾,居高临下的睇着她,眼里的笑意漫出来。 梦苡棠被他这副赖皮模样堵得没脾气,只狠狠翻了个白眼。 刘志明这浑小子,打穿开裆裤起就这副德行,没个正形却偏让人狠不起来。他俩说是青梅竹马一起滚大的,却没走成小说里那些腻歪情路,反倒硬生生处成了能勾肩搭背的 “纯哥们儿”。 时隔这么些年,我又回来了[抱拳]每日必更!谢谢诸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惊鸿照水映娇颜 第2章 一睹人间盛世颜 按刘志明那套歪理说:“拜堂成亲?下辈子都悬。要我说,不如找个良辰吉日,咱哥俩磕个头拜个把子,保准比啥都牢靠。” 见梦苡棠又对着空气发起了呆,刘志明伸手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搡了一把,语气里带了点哄小孩的意味:“喂,魂飘哪儿去了?快收回来,哥带你搓顿好的去。” 刘志明比梦苡棠早半年踏进百鸣集团的大门,虽说两人是实打实的同龄人,在这儿却仗着这点 “资历”,已然成了前辈。 一听有好吃的,梦苡棠眼里瞬间亮了,方才那点被搅扰的不快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手忙脚乱抓过桌上的手机揣进兜里,几乎是踩着刘志明的影子就跟了出去,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两人并肩走到电梯口候着,正值午餐时间,写字楼里的人潮跟开了闸似的往电梯口涌,不大的空间里很快就挤满了人。 “叮 ——”23 层的提示音刚落,左右两部电梯同时滑开了门。刘志明眼疾手快地往他们等着的这部里扫了眼,眉头当即皱起来,电梯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别说挪脚,连呼吸都得侧着身子,就算没超重,也实在插不进半个人去。 梦苡棠眼角余光瞥见隔壁电梯门也正敞着,没等刘志明反应,已经拽着他的胳膊往那边钻。 刘志明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等看清电梯里的情形想往后缩时,电梯门已经 “嗤” 地一声开始合拢,金属门板在眼前缓缓竖成一道屏障,把外面的嘈杂都隔了大半。 梦苡棠刚松了口气抬头,目光扫过角落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浑身的动作猛地顿住了,方才还带着雀跃的眼神瞬间僵住,嘴角的笑意像被冻住般凝在脸上,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半拍,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愣在原地。 刘志明眼角余光早扫到了电梯里的人,心猛地一沉,几乎是凭着本能拽住还在发怔的梦苡棠往角落躲。他脸上那点嬉皮笑脸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连声道歉:“恒总,冷总,实在对不住!她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实在抱歉打扰了。”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掐了把梦苡棠的胳膊,试图让她回神,自己则微微弓着背,姿态放得极低。 恒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脸色沉得像淬了冰,薄唇紧抿着没发一言,只那双深邃的眼睛淡淡扫过两人,空气里霎时弥漫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冷雨然的目光落在仍在发怔的梦苡棠脸上,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弯了弯,忽然低低笑出声来。那笑声清凌凌的,却偏和她一身暗红丝绒长裙衬出的妖冶气质揉在一起,像暗夜里开得正烈的曼陀罗,美得张扬,又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让电梯里本就紧绷的空气更添了层奇异的张力。 梦苡棠被这笑声惊得一个激灵,混沌的神思才猛地拽回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再对上冷雨然那似笑非笑的眼,脸颊 “腾” 地一下就烧了起来,连耳根子都泛起了细密的绯红,手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刘,女朋友?”冷雨然红唇微启,舌尖轻轻舔过下唇,语调拖得又柔又缓,像缠绕着丝线的钩子,眼神在梦苡棠脸上打了个转,带着几分玩味的探究。 这话一出,恒雨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眉宇间拢着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她不喜欢多余的人,甚至不喜欢多余的声音,此刻电梯里凭空多出来的两个人,连同冷雨然这刻意调笑的话音,都像细小的砂砾硌在心头,让她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不是不是!就是同学!” 刘志明慌忙摆着手,语气急得带了点结巴,额角竟渗出层薄汗来。 冷雨然却一副完全不在意的神情,忽然微微倾身,那张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一下子凑到梦苡棠眼前,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的细碎光影,不过半尺远的距离里,她吐气如兰地轻唤了声:“小美女。” 梦苡棠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往后缩,慌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声音细若蚊蚋,却透着股清凌凌的柔:“对…… 对不起。” 尾音轻轻颤着,像被风吹动的细弦。 冷雨然的脸又慢悠悠地凑了过来,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撩拨,直到两人鼻尖快要相抵时,她才忽然偏过头,下颌轻轻磕在梦苡棠的肩窝上,发丝扫过对方颈侧,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指尖则像羽毛般,若有似无地在梦苡棠垂落的长发上滑过,带着点慵懒的亲昵,嗔怪的问:“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 梦苡棠只觉冷雨然的声音像裹了层蜜糖的钩子,顺着耳廓钻进心里,又痒又麻,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顺着血管爬,搅得她浑身不自在。 原本就泛红的小脸霎时烧得滚烫,连脖颈都染上了层绯色。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慌乱中下意识点头,含糊地应了声 “嗯”,隔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懵懂地抬眼,带着点茫然的疑惑 “啊?” 了一声。 恰在此时,电梯 “叮” 地一声停在六楼,门缓缓滑开。 刘志明如蒙大赦,眼疾手快地按住电梯门,回头对着电梯里连连躬身致歉,随即一把攥住还在发怔的梦苡棠,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人带了出去,脚步踉跄却透着股急切。 电梯门再次合上,重归寂静。 冷雨然转过身,目光落在恒雨依旧阴沉的脸上,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揶揄:“雨,你热不热?”手指戳恒雨的胸口继续说:“这里。” 恒雨缓缓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语气听不出喜怒,却比刚才缓和了些:“有空调。” 冷雨然一只手臂环在胸前,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捻着下巴,眼神直勾勾盯着恒雨,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 刚才那个小姑娘多水灵,眼里的慌张和羞怯都透着股鲜活气,分明是个很有趣的丫头,怎么就半点勾不起恒雨这冰块的兴致?要不是打小就知道她的性别跟取向,她都怀疑这货对女人没感觉。 百鸣大厦的六楼是开放式的员工食堂。 梦苡棠被刘志明拽到靠窗的角落坐下,面前的餐盘里饭菜冒着热气,她却只是握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瓷勺碰到盘壁发出轻响,目光却飘在窗外的楼宇间,一口也没往嘴里送。 刚才电梯里的悸动还在胸腔里撞着,那种心跳擂鼓般的声响清晰得像在耳边,节奏陌生又汹涌,搅得她心慌意乱,心底却又悄悄冒出来一丝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像初春刚探出头的嫩芽,怯生生的,又带着点顽固的鲜活。 无法集中注意力,整个人都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刘志明看着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无奈地摇头。这样的表情他见过太多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下,语气带着点过来人似的叮嘱:“跟你说个正经的,以后别瞎闯那台电梯,公司有规矩,那是给几位老总专用的。今天算你运气好,碰上冷总心情不赖。” “啊?…… 哦。” 梦苡棠眨了眨眼,声音轻飘飘的,脸上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半点没改,像是把刘志明的话当了耳旁风。 刘志明不清楚眼前这一脸桃花的小姑娘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警告听进去,可谁让他俩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交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浑水里蹚。 他清了嗓子,语气沉下去点,带上了几分郑重的警告:“还有,你记好了,刚才逗你的那个美女,是首席法务官冷雨然,出了名的厉害角色。另一个,是我们企划部的CSO恒雨,我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他特意抬眸,目光直直地锁着梦苡棠,想从她脸上看出点反应来。可对面的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眼神发飘,嘴角还挂着点没褪尽的红,别说回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梦苡棠此刻是真真切切的沉浸在自己的心理暗示里无法自拔。她心里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只剩一个念头在疯长:那个男人…… 真的太有气场了! “喂,喂!糖糖!” 刘志明见她半天没反应,忍不住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心里直犯嘀咕:这丫头怕不是真傻了吧? 梦苡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敲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额头,猛地抬眼瞪向刘志明,刚才那点迷怔瞬间被打散,换上了副炸毛的样子,低吼道:“你有病啊!” 尾音里还带着点没褪尽的慌乱,像只被惊扰了美梦的小猫。 梦苡棠的脚还在桌子底下没闲着,铆足了劲往刘志明小腿上踹了一脚,力道不轻,带着股泄愤的狠劲。 一阵钝痛顺着小腿骨爬上来,刘志明疼得龇牙咧嘴,看着眼前炸毛的姑娘却只剩哭笑不得 —— 他见过犯傻的,没见过犯傻还带着一身反骨的,这脾气真是一点没改。 开始的时候给点耐心,保证大家能看到不一样的故事。[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一睹人间盛世颜 第3章 眉目如画胜儿郎 “糖糖,别瞎琢磨了,你跟她不合适。” 刘志明收了玩笑的神色,语调略沉,透着不容置喙的果决,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带着点兄长式的强硬。 换作半年前,他或许还瞧不出这丫头眼底那点藏不住的雀跃,可在百鸣待久了,这点心思再明显不过,公司里为恒雨犯花痴的小姑娘能从企划部排到茶水间,可真能入那位眼的,至今一个没有。 梦苡棠先是怔了两秒,像是没接住刘志明话里的分量,等那层意思慢悠悠钻进脑子里,脸颊 “唰” 地一下就红透了,连耳根都烧得滚烫。被人一语戳破心思的感觉像被剥了壳的虾,浑身不自在,慌忙抬眼反驳,声音却有点发飘:“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谁跟谁不合适了?” 嘴上硬气着,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筷子,指节微微发白。她刻意把语气绷得又冷又硬,想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在刘志明这双从小看到大的眼睛里,那点强撑的镇定早成了欲盖弥彰的幌子,说话时微微闪躲的眼神,明晃晃的喊着 “心虚”。 刘志明又一阵叹息,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可把话撂这儿了,想在百鸣多待几天,就离刚才那两个女人远一点!再说……你跟她性格不合适,性别也不合适。” 说完他便低下头扒拉餐盘里的饭,心里还琢磨着要不要进一步给她解释点什么。 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大男人,背后嚼上司的舌根总不太像样,尤其还是议论两位身份不一般的女领导。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 “为什么要远离那两位”,公司里但凡有点眼色的都心知肚明,只是真能做到 “敬而远之” 的却没几个人而已。 恒雨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极具侵略性,偏偏又多金又能干,浑身上下都透着霸道总裁的自带光环,百鸣多的是女人甘愿为她沉沦。 而冷雨然一身妖冶皮囊裹着万种风情,眉眼间的勾魂夺魄,把成熟与性感揉得恰到好处,早成了全公司男同事心照不宣的 “无敌女神”。 好在恒雨和冷雨然向来形影不离,那些想往恒雨跟前凑的姑娘,一瞧见冷雨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便不得不识趣地退开几步,而那些觊觎冷雨然的男士,瞥见恒雨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也多半不敢太过放肆。 刘志明算是有自知之明。喜欢冷雨然的男人恨不得可以排到国外了,他一个刚入职半年的职场菜鸟,连给人家提鞋都不够格,这点他拎得门儿清,从不做白日梦。他在百鸣的生存法则简单粗暴:不撞恒雨那块万年冰山,不入冷雨然那团火海。 恒雨的冷峻像腊月里的寒风,刮得人骨头疼。冷雨然的火辣像盛夏的骄阳,烤得人无处躲。这两个女人,哪一个都不是他能招惹的,更别提揣着什么不切实际的臆想了。 “瞎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他……再说……”梦苡棠本想梗着脖子辩解几句,可话到嘴边,刘志明刚才那句 “两个女人” 突然像颗小石子,“咚” 的砸进她混沌的思绪里。 他说什么?两个…… 女人? 梦苡棠脸上的血色 “唰” 地褪了大半,刚才的羞赧和慌乱瞬间被惊愕取代。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着,那副活见鬼似的表情根本藏不住,电梯里那个清冷挺拔、帅得让她心跳失控的身影,怎么可能是…… 女人? 刘志明看着她这副被雷劈了似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得,猜着了,这丫头果然把恒雨的性别给认错了。 “又…… 又不关我的事。” 梦苡棠扯出个比哭还勉强的笑,指尖胡乱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头埋得快抵到碗沿上。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嘴里的菜明明是熟悉的味道,却像掺了沙似的,怎么咽都觉得别扭。 刘志明没再说话,只是挑眉,眼底藏着点了然的笑意。这丫头的嘴硬他从小领教到大,此刻再多说一句都是拆台,不如让她自己慢慢消化。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沉默吃饭时,集团二楼的咖啡馆里,午后的阳光正透过落地窗斜斜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恒雨和冷雨然也选了个靠窗的角落落座。面前的西餐盘已空了大半,侍者刚收走刀叉,两人面前各放着一杯热气袅袅的咖啡,黑咖的微苦混着拿铁的奶香,在空气中轻轻漾开。 恒雨半靠在沙发里,姿态闲适,手里捏着本财经杂志随意翻着。指尖划过一页财经板块的小新闻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像被什么碍眼的东西刺了下,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冷雨然正蜷在对面的椅子里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眼角余光瞥见恒雨那瞬间的不自在,她忽然来了兴致,慢悠悠直起身,端起咖啡杯抿了口,舌尖舔过唇角的奶沫,语气带着点探究的玩味:“雨,刚才电梯里那个小姑娘,瞧着挺有意思的吧?” “什么小姑娘?” 恒雨捏着杂志的手指一顿,书页停在某页没再动,眼帘微微掀起,目光从杂志上移开,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疑惑。 “就电梯里那个啊,对着你犯花痴的小姑娘,眼睛圆圆的,长得跟颗水蜜桃似的,多可爱。” 冷雨然索性把手机往桌角一放,双手交叉架在桌上,下巴轻轻搁在交叠的手背上,眼神亮晶晶的,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梦苡棠确实是招人喜欢的类型,笑起来左边脸颊会鼓出个浅浅的梨涡,刚才慌乱时瞪圆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透着股没被世事磨过的鲜活气。 恒雨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冷雨然促狭的笑脸,语气淡得像结了层薄冰:“没注意。” 说罢,重新垂下眼帘,手指翻动书页的动作却比刚才快了半拍,纸页摩擦发出 “沙沙” 的轻响,在安静的咖啡馆里格外清晰。 但心底那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像蒙着层雾的旧照片,明明看不清轮廓,偏有股说不出的熟悉。至于冷雨然这点试探的心思,她闭着眼都能猜到。 冷雨然早料到她会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索性往前凑了些,手肘撑着桌面,眼神像淬了光的探照灯,直勾勾锁着恒雨的眼睛,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骗鬼,姐还不了解你?” 是啊,这世上若还有人能看透恒雨这层冰壳,便只有冷雨然了。二十多年的光阴缠缠绕绕,恒雨藏在深夜里的哽咽、攥碎在掌心的绝望、咬着牙扛过的坎,她都一一见过。那些旁人读不懂的沉默,在她眼里从来都写满了伤痛。 恒雨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语气却依旧冷得像结了层薄霜:“既然了解,就不该问这些没用的。” 冷雨然却挑眉,非但没收回目光,反而盯得更紧了些。方才在电梯里,她转身时眼角余光分明瞥见恒雨的眼神动了,那一瞬间的波动,像平静湖面漾开极浅的涟漪,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绝不会看错。她熟悉恒雨的眼神,就像熟悉自己掌纹里的每一道沟壑,哪怕只是零点几秒的变化,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那眼神里分明有光的,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一星半点,却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烛火,让冷雨然心头猛地一颤。她已经太久太久没在恒雨眼里见过这样的光了,久到几乎以为那抹鲜活的亮色早已被岁月磨成了灰烬。 “看够了?” 恒雨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合上书页放在桌角,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冷雨然这才回过神,下巴微微一扬,故意挺了腰杆,脸上摆出副嗤之以鼻的神情:“想得美。再好看,还能有我好看?” 话虽如此,眼底那点藏不住的雀跃,却像被风吹起的碎光,明晃晃地泄了底。 恒雨无奈地弯了弯唇角,那抹笑意浅淡却真实,没再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只是将手里的杂志轻轻递向冷雨然,指尖在折角处顿了下,随后便端起咖啡杯,垂眸抿了一口。黑咖的苦涩漫过舌尖时,她心里其实是认同的,论起那副勾人心魄的身段,冷雨然确实能甩她几条街。那种成熟女人独有的风情,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冷雨然带着几分疑惑接过杂志,指尖抚过那道清晰的折痕,目光落在恒雨特意标出的版面。片刻后,她抬眼看向恒雨,原本带笑的眼神沉下,眉头微蹙着,语气里添了几分不确定:“这消息…… 是真的?” 恒雨轻轻点头,目光落回咖啡杯里晃动的涟漪上。那本财经杂志上的报道其实藏在版面角落,不算起眼,讲的是新能源领域的一个大额引资项目,行文里顺带提了江氏与百鸣两大集团,字里行间的意思很明白:这两家都已经在项目里插了手,明里暗里较着劲。 “这个项目现在归谁管?” 冷雨然抬眼看向恒雨,眉梢微挑,“这么大的动作,我怎么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第4章 陌上花开君未知 这也难怪,冷雨然一向是凭心情上班的主儿,在这江城还没人敢过问冷大小姐要不要准时上班的问题。 恒雨脸上牵起一抹略显牵强的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出意外的话,是我负责。” 她鲜少展露笑颜,唯独在冷雨然面前,才会这样毫无防备地让情绪顺着眉眼流淌,那些藏在冷峻外壳下的细微表情,像封了层薄冰的湖面,只在面对最亲近的人时,才肯悄悄融开一道缝隙。 每次瞥见恒雨这副强撑的模样,冷雨然心里总会泛起一阵细密的疼。可她太懂恒雨了,懂她骨子里的执拗,知道此刻任何劝慰都只会是徒劳。她压下心头的涩意,语气尽量放得平淡,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那江家那边,是谁出面?” 恒雨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江武平,要回来了。” 一句话落地,咖啡馆里好似有股无形的寒气漫开,连午后的阳光都像是被冻住了几分。 冷雨然何等通透,恒雨话音刚落,她便咂摸出了弦外之音:江武平要回来,那意味着那个女人也要一起回来了。 她抬眸看向恒雨,眼底漾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干净得像被水洗过,褪去了平日里的妖冶勾人,倒添了几分少见的澄澈,像寒夜里骤然亮起的星子。 片刻后,那抹笑意悄然敛去。冷雨然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放心,一切有我。” 是的,无论谁回来都好,她冷雨然说什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恒雨再跌进江家那滩污浊的浑水里。不过片刻工夫,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脑子里已经飞快盘算起来,各种应对的法子在心头转了好几圈。 恒雨那边倒显得波澜不惊,依旧安静地啜着咖啡,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杂志,一页页慢条斯理地翻着,仿佛刚才那句不过是在说天气。 反正该来的总会来,谁也逃不掉不是吗。 梦苡棠这第一天班,过得简直像坐了趟失重过山车。从刘志明嘴里得知,那个让自己心跳漏跳半拍的 “心动对象” 竟是个女人时,她整个人都懵了,心里头那滋味复杂得没法说,像是刚燃起的火焰被兜头浇了盆冰水,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整个人都不可描述了。 一整个下午,她都蔫头耷脑的,像被抽走了精气神,直到办公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还维持着托腮发呆的姿势,连下班都没察觉。 坐在对面的陈雨也是个刚入职的新人,性子活络。见她半天没动静,便端着包走过来,笑着提醒:“梦苡棠,下班啦。” 梦苡棠这才猛地回神,像是被人从梦里拽了出来,慌忙直起身子,讷讷的应道:“哦…… 谢谢啊。” 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指尖都带着点不受控的慌乱。 “一起走?” 陈雨笑着扬起手里的背包,语气落落大方。 “好啊。” 梦苡棠手速飞快地关了电脑,抓起手包就快步跟上,紧跟在陈雨身后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的灯光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陈雨瞥见身边人一路低着头没吭声,便先开口,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温和:“刚开始都这样,手脚忙乱的很正常。我刚来那两月,天天犯愁,每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哦对了,我叫陈雨。” 她以为梦苡棠是被新环境影响的,特意放缓了脚步,想让她松快些。 “我叫梦苡棠,” 梦苡棠抬眼,唇边牵起个浅浅的笑,“大家都叫我糖糖,你也这么叫吧。” 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尽的闷,却比刚才在办公室里活络了些。 陈雨掏出手机,递到梦苡棠面前,笑着说:“我的微信。” 梦苡棠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像被点醒似的 “哦” 了一声,慌忙摸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加微信。 两人并肩走到楼下,一路还是陈雨偶尔说两句,梦苡棠只嗯嗯啊啊地应着,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陈雨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再多说,在路口停下脚步挥挥手:“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嗯,明天见。” 梦苡棠轻轻应了一声,站在原地看着陈雨的背影消失在人流里。 其实梦苡棠不是一个话少的人,只是今天心里像塞了团乱麻,实在提不起劲开口。回到家时,也没像往常那样一进门就冲父母撒娇贫嘴,只低低说了句 “我回来了”,便径直躲进了自己房间。反手带上门的瞬间,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咚” 的一声四仰八叉倒在床上。 天花板上的吊灯晃动,映得她眼睛发花。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在撞:怎么会是女人呢? 那个在电梯里让她心跳如擂鼓的身影,那双清冷里带着点疏离的眼睛,明明该是少年人独有的干净凛冽,怎么偏偏就…… 她猛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蹭到柔软的布料,却还是压不住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像打翻了调味瓶,酸的、涩的、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混在一块儿,堵得人喘不过气。 “好可惜……”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音刚落,便猛地拽过被子蒙住头,像只鸵鸟似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说来也怪,向来是沾枕头就睡的主儿,今天却破天荒失眠了。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子被蹬得乱糟糟,整个人像烙馅饼,怎么躺都觉得不对劲。心里那股莫名的失落像潮水似的,一**漫上来,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空落落的,堵得慌。 第二天闹钟响了三遍她才惊醒,一看时间,早过了平时起床的点。慌里慌张爬起来,连早餐都顾不上啃一口,顶着俩乌青的熊猫眼跑出去上班。 “砰!” 梦苡棠刚冲进一楼的旋转门,脚下还没站稳,整个人就像颗失控的小炮弹,“咚” 的一声扎进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那力道撞得她眼冒金星,鼻尖传来一阵尖锐的疼,感觉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捂着鼻子,眼泪都疼出来了,含糊不清地连连道歉。 周围的议论声却像针一样扎过来…… “呵,这也太明显了吧?故意往人怀里撞呢。” “不是什么新鲜把戏,想勾搭上恒总的女人,天天不都在演这出吗?” “就是,真当旁人看不出来?装什么不小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倒也不一定吧?刚那一下听着就疼,要真是投怀送抱,犯得着这么拼命?” 有人嘀咕着,语气里带点迟疑。 “你懂什么?演戏就得演全套,不狠点怎么显得‘情难自禁’?” 立刻有人嗤笑着反驳,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啧,等着瞧吧。这事要是传到冷总耳朵里,有她好果子吃。” 最后那句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议论,让周围的窃窃私语都顿了顿,随即又涌得更凶了些。 梦苡棠被那些嗡嗡的议论声刺得一哆嗦,这才猛地抬起头 —— 恒雨就站在她面前,身姿笔挺如松,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唯独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在笑,又不像。那双墨黑的眼眸沉沉的,像浸在深水里的黑曜石,里头翻涌着什么情绪,根本看不真切。 “不……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 梦苡棠急得声音都发颤,手还捂在发红的鼻尖上,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难不成要红着脸喊 “我真不是想勾引你”?这话一出口,岂不是越描越黑? 她张张嘴,后面的话像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恒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头又慌又乱,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连带着鼻尖的疼都变得尖锐起来。 “不用在意。” 恒雨的声音很淡,像初秋掠过湖面的风,说完便转身往外走,没再回头看一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安抚这个女孩,若是往常被人这样冒冒失失撞上,绝对只会说一个字的“滚”,今天却耐着性子说了四个字。 这份突如其来的纵容,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清缘由,只像心底某个角落被轻轻碰了一下,微不可察。 梦苡棠愣在原地,望着恒雨的背影直到那抹清冷的身影坐进路边那辆红色法拉利的副驾。才慢吞吞收回目光,脚步有些发飘地走向电梯。 明明昨晚自己搭上一夜的睡眠,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设,一直暗示自己说那种心跳的感觉,不过是对美的本能欣赏。是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个女人眉眼锋利如刀刻,偏偏又带着种惊心动魄的俊朗,多看两眼、心跳快几拍,有什么不对呢? 可是就在刚刚,撞进那怀抱时的触感,还有恒雨眼底那抹说不清的神色,像羽毛似的在心头反复扫过,让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又悄悄松动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