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 第90章 回不去…那挺好。 沈淮川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那滔天的风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按捺下去,只余下剧烈心跳撞击胸腔的轰鸣声。他死死地盯着她,目光如同实质般在她身上寸寸扫过,确认着她的存在。 “你这什么眼神,你怎么不说话…”宋清雁有些疑惑的往他那里靠,下一秒就被揽进了怀里,她手不小心带到旁边的花瓶,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响。 “东西碎了……”她吓了一跳,想挣扎出去捡碎片。 “不重要。”沈淮川不在意花瓶,下巴埋在她脖颈间,气息热热的扑在宋清雁耳边,低声问,“为何去了这么晚?”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太多东西,有未散尽的恐慌,有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的戾气。宋清雁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细微的颤抖。她愣住了,一时忘了挣扎,也忘了那摔碎的花瓶。 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下意识地老实回答:“玄苦大师让我和他下了会儿棋。”她顿了顿,又道,“我也问了些事情。” 沈淮川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仿佛她这个回答触动了某根更敏感的神经。他没有立刻追问她和玄苦说了些什么,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混合着她自身柔软的暖香。 是她。她还在。她没有消失。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但手臂依旧圈着她,没有松开。他垂眸看着她,眼底的风暴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墨色。 “问了什么?”他问,声音依旧有些低哑,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 宋清雁迎着他的目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她看懂了他眼底深处那未曾说出口的话语。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他在害怕她离开。 她沉默了几秒,决定不隐瞒,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我问他我还能不能回去。” 沈淮川的呼吸几不可查地一滞,眸色瞬间沉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宋清雁没有移开视线,继续说了下去,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大师说,我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已经死了。因果已断,尘缘已了。那条路彻底回不去了。所以我以后,真的只能在这里了。” 话音落下,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彼此交织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 沈淮川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微微偏开的侧脸,看着她纤长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看着她浅粉的唇。 他心底那头因恐惧而暴怒的凶兽,终于被这番话彻底安抚,缓缓蛰伏下去。随之涌上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得知她再也无法离开的、近乎阴暗的安心与满足;有对她那份失落与茫然的细微心疼;更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笃定。 她再也无法离开了。她的世界,从此以后,只能有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生出一种近乎残忍的喜悦。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重新看向自己。他的目光深邃如夜,里面翻涌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所以,”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你以后,只能待在本王身边了。” 宋清雁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她忽然想起玄苦大师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您的心已经有了安处”。 她摇头。“也不是。我只是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又不是不能离开你……” 这一个字,仿佛是一个承诺,一个契约,彻底将她与他捆绑在了一起。 沈淮川眼底骤然幽暗。他猛地低下头,攫攫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一种近乎吞噬般的急切和狂热,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烙印他的所有权。唇齿交缠间,充满了不容抗拒的霸占意味。 宋清雁被他吻得几乎缺氧,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才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抬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 沈淮川这才缓缓松开她,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看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和泛着水光的迷蒙双眼,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角,声音沙哑得厉害:“离开?想都别想。” 宋清雁撇撇嘴,擦了擦自己的嘴,准备蹲下去捡那无辜碎裂的花瓶,“独断专横。” “那又如何?” 沈淮川似乎终于满意了。他松开她,弯腰,将她打碎的花瓶碎片一一捡起,动作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 “碎了就碎了,库房里还有更好的,又不值钱。”他将碎片扔到旁边养着金鱼的瓷盆里,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慵懒,“晚膳想吃什么。” 这话题转得太过自然,宋清雁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 沈淮川挑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傻了?” 看着他这副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宋清雁心底那点复杂的情绪忽然就散了。她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才傻了!” 她琢磨了半天,又补充一句,“败家子。” 她也盘点过库房,自然是知道那花瓶的价值,古董一个,如今碎了,这人还说不值钱,不是败家子是什么。 沈淮川道,“一个花瓶而已。到时候整个库房都是你的,自然也不值什么。” 宋清雁眼神一亮,很没出息的说,“能立个契约么?” “不必。只要不和离就都是你的,本王若是……” 宋清雁这些日子和沈淮川相处也知道他又要说莫名其妙的死啊活的话,捂着他的嘴,“闭嘴!” 沈淮川看着眼前人。 她娇小,至少对比着他的身高是这样,此时瞪着眼睛看他,可爱的紧。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章 太子又来找刺 他一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于是他低下头,在她微肿的唇瓣上再次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极浅的齿痕。 “沈淮川!”宋清雁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猛地推开他,捂着嘴跳开好几步瞪着他,“你属狗的吗?!” 沈淮川看着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浓重。他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抹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仿佛在回味什么,语气慵懒又欠揍:“我们是夫妻,亲近又如何?” “……”宋清雁气得语塞。 神经病果然是神经病! 沈淮川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地笑出声。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是阿亦:“王爷。” 沈淮川懒洋洋道,“进。” 阿亦推门而入,看着自家王爷,直觉他刚刚挺高兴。 他快步走到沈淮川面前,垂首低声道:“太子来了。已到府门外,说是听闻王爷即将远行,特来探望。” 沈淮川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探望?”他慢步走回书案后坐下,指尖在光滑的案面上轻轻敲击,“消息倒是灵通,动作也快。本王这才定下日子,他就迫不及待上门来‘送行’了。” 这哪里是送行,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恐怕是坐不住了,想来亲自探探虚实,看看他这位病重垂危的皇叔是否还如预期般走向衰亡。 “人在何处?”沈淮川问。 “已引至前厅奉茶。”阿亦答道,“王爷,可要属下……” “不必。”沈淮川抬手打断他,“来得正好。本王正愁这出戏还缺个有分量的看客。” 阿亦立刻领会:“属下明白。”他转身快步离去。 沈淮川则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多宝格前,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玉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两粒朱红色的药丸,仰头吞了下去。随即走到窗边的软榻旁,和衣躺下,拉过一旁的薄毯盖至腰间,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连唇色都变得浅淡。 前厅里,沈策正端着茶盏,看似悠闲地打量着厅内的布置,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审视。他今日前来,确实是心中起疑。他那位皇叔,病的时机太巧,病的程度也总是微妙,让他难以安心。尤其是蜀地之行在即,他必须亲自确认一番。 正当他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宋清雁带着一名侍女匆匆路过,她发髻微乱,脸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眼角似乎还有些湿润,一副刚被欺负过的模样。 沈策放下茶盏,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将她那副情态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冷笑。看来传闻不假,他这皇叔即便病重,也没忘了磋磨这送来做眼线的小王妃,不过这般风情倒也正常。他面上却露出温和的笑意:“皇婶不必多礼,是孤唐突了。听闻皇叔不日即将启程赴蜀,蜀道艰难,孤心中甚是挂念,特来探望。不知皇叔眼下可方便见客?” 宋清雁闻言,“回殿下,王爷他方才服了药,刚歇下。近日身子愈发不济,精神短得很,时常昏沉,太医嘱咐需静养,不宜见风,也不宜劳神。” 正说着,阿亦快步从内院走来,对着太子躬身行礼,面色沉凝:“太子殿下,王爷刚醒,听闻殿下亲至,本欲亲迎,奈何实在起不来身,只得请您移步内室一叙,还望殿下恕罪。” 沈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立刻起身:“皇叔病体要紧,这些虚礼不必在意,快带孤去看看。” 宋清雁刚从他那儿出来,不是很想进去,但是很显然不进不行。进去一看这厮果不其然又在装病,心下吐槽一万遍。 沈策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他这位皇叔那几乎油尽灯枯还颇为自得的模样,闻着这满室难以作伪的药味,心中的疑虑顿时消了大半。他连忙上前一步,一脸关切:“皇叔快别这么说,您好生将养才是要紧。听闻您即将赴蜀,侄儿实在放心不下,蜀地湿热,瘴气弥漫,您这身子如何受得住?不如侄儿再去向父皇求求情……” 沈淮川并未起身,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闻言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劳皇侄挂心。本王这副身子骨,也就是这样了,苟延残喘罢了。倒是皇侄你,”他话锋一转,目光在沈策脸上逡逡巡,“瞧着气色不甚佳啊,可是近日公务繁忙,或是……有什么烦心事,夜不能寐?” 沈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近日确实因绿漪姑娘之事心烦意乱,派出去的人手屡屡无功而返,美人如同人间蒸发,让他寝食难安,此刻被沈淮川一语道破,心下顿时有些不悦,却不好发作。“皇叔说笑了,”沈策勉强维持着笑意,“侄儿只是挂念皇叔远行,心中不舍。” “哦?不舍?”沈淮川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皇侄这份心意,本王可担待不起,皇侄还是多费心在风月之事上为好,免得错失良缘,空留遗憾。朝堂政务、本王行程这些琐事,就不必劳动皇侄挂怀了。” 他这话说得极其刻薄。沈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袖中的手微微攥紧。他强压下怒火,干笑两声:“皇叔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是些许无足轻重的风流韵事,怎比得上皇叔为国分忧之重任。” “无足轻重?”沈淮川挑眉,故作惊讶,“本王可是听说,皇侄为了这位绿漪姑娘,茶饭不思,连东宫的老人儿都训斥了,这怎能说是无足轻重?看来这位姑娘在皇侄心中分量不轻啊。只可惜……听闻佳人似乎心有所属,不愿入东宫?这可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他摇头叹息,一副惋惜的模样。 沈策被他说中心中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乎要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戾气,心下想着这人也快死了,他忍两天。语气冷了几分:“皇叔还是多操心自身吧,蜀地局势复杂,匪患猖獗,皇叔此行凶险万分,若有需要,侄儿或可向父皇请命,派兵护送皇叔一程。”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章 争执 这话看似关切,实则是威胁和诅咒,字字句句都暗指他此行凶多吉少,最好“需要”东宫的“帮助”,实则方便监视甚至下手。 沈淮川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狂妄,还有一丝嘲弄:“护送?皇侄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他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端起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指尖摩挲挲着冰凉的杯壁,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沈策强装镇定的脸上,“本王虽久病缠身,但对付几条不开眼、妄图挡路的野狗,还绰绰有余。就不劳皇侄费心,更不必劳动东宫的将士们了。毕竟东宫的人手,皇侄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听闻近日京中不太平,总有些宵小之辈,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皇侄还是看紧自己的门户为好,免得……后院起火,自顾不暇。” 他这话意有所指,他连自己的势力范围都未必能完全掌控,哪有资格来“护送”别人。字字诛心,却又让人抓不住明显的错处。 沈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他这些日子和老三斗的厉害,确实被戳到了心口。 他袖中的拳头握紧,指节泛白,强压下翻涌的怒气,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皇叔说笑了,东宫一切安好,不劳皇叔挂心。侄儿只是担忧蜀道艰难,匪类凶悍,皇叔前往此处,若有闪失,父皇与侄儿心中何安?” 沈淮川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皇侄莫非忘了,本王是奉皇兄之命,持王旗节钺,代天巡狩?沿途州府兵马,皆需听本王调遣。再者,”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沈策心底,“本王身边自有亲卫,皆是百战精锐,护本王周全,足矣。倒是皇侄你。” 他语气陡然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某种恶意的提醒,“年纪轻轻,听闻近日为了姑娘,劳心劳力,寝食难安?瞧你这脸色,晦暗无光,印堂发青,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美人虽好,但终究是身外之物,若是为此伤了根基,将来……如何担得起江山社稷之重?” 这已几乎是赤裸裸的羞辱。不仅再次戳破他寻美不成的窘境,更暗指他沉溺女色、不堪大任,甚至可能短命。 沈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极力压抑愤怒而显得有些尖利:“沈淮川!你休要胡言乱语,诅咒于孤!” 脾气太急躁。 “诅咒?”沈淮川一脸无辜地摊摊手,眼神却冰冷如霜,“皇侄何出此言?本王这是关心你啊。身为长辈,提醒侄儿莫要因小失大,有何不妥?难道皇侄觉得,寻花问柳、为一个风尘女子神魂颠倒,才是储君应为之事?”他句句不离美人,字字往沈策最痛处戳。 “你!”沈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淮川,几乎要破口大骂,但残存的理智让他死死忍住。他深知眼前这位皇叔疯疯癫癫的,若在此刻彻底撕破脸,吃亏的未必是自己,但传出去,一个对病弱叔父不敬的罪名,足以让他在清流御史面前大大失分。 他狠狠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滔天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皇叔果然是病糊涂了,尽说些疯话!孤念你病体未愈,不与你计较!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甩袖袍,转身便走,步伐仓促凌乱,连告辞的礼节都忘了。 沈淮川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那抹讥诮的弧度缓缓放大,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冷意的嗤笑。他缓缓靠回椅背,方才交锋时的凌厉气势渐渐收敛,但眸中的寒意却愈发深沉。 阿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垂首禀报:“王爷,太子已怒气冲冲地离府。” “嗯。”沈淮川淡淡应了一声,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看来,本王这位好皇侄,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他顿了顿,问道,“绿漪那边,安排得如何了?” “回王爷,太子的人遍寻不着,如今正像无头苍蝇般乱转。另外,我们的人已巧妙地将一些线索,指向了三皇子那边。”阿亦低声回道。 沈淮川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很好。让他们再加把火,务必让太子相信,是老三截了他的胡,狗咬狗,一嘴毛,我们才能安心上路。”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本王离京前,总得给他们留点念想。” “是!”阿亦凛然应命,随即又有些担忧地问道,“王爷,太子今日受此大辱,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沿途会不会……” “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沈淮川打断他,语气平静,“但他能动用的,无非是些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传令下去,让沿途我们的人提高警惕,凡是可疑之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至于明面上他还不敢公然动手。况且,”他冷笑一声,“本王正愁路上无聊,有些不开眼的东西送上门来给本王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 “属下明白!”阿亦心中一定,“方才太子……” “怎么?”他表情闲适,淡淡问道。 “太子似乎…很关注王妃。”阿亦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沈淮川眼神骤冷。“什么?” 他语气平静,但是像阿亦这种早就伺候在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阿亦不敢多言。书房内很寂静,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坐在空旷的书房中,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腰间一枚冰冷的玉佩,眼神幽远,片刻后突然笑起来,“胆子真大啊……眼睛……可以不要了。” 沈淮川懒洋洋的眯了眯眼睛,招呼阿亦过来,阿亦听了自家王爷的话,心下默默给太子点了一根蜡烛。 你说你看什么不好,非要看王爷眼里的人,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3章 出发 “阿亦。”沈淮川吩咐完那些腌臜事,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沉。 “属下在。” “传令下去,三日后卯时正刻,准时启程。所有车马、物资、人员,务必在启程前两个时辰整顿完毕,不得有误。”沈淮川淡淡道。 “是!”阿亦领命,却又迟疑了一下,“王爷,王妃那边……” 沈淮川眸光微动。“这种事别让她知道?她的行装,让春桃带着人仔细打理,按最高规制准备,务必周全。库房里那些用不上的笨重东西不必带,多备些轻便实用的,还有她平日喜欢的零嘴儿、话本子,都带上。另外,”他顿了顿,补充道,“将本王私库那件银狐裘找出来,一并带上,蜀地冬日阴寒。” 阿亦心中微惊,那件银狐裘是王爷母妃的遗物,平日极为珍视,竟要带上给王妃?他不敢多问,只垂首应道:“属下明白,定会安排妥当。” “去吧。”沈淮川挥挥手。 与此同时,西暖阁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宋清雁跑回自己的院子,脸上还烧得厉害,心脏砰砰直跳,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羞窘。她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锦被里,试图驱散唇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和那人霸道的气息。 “混蛋!登徒子!神经病!”她闷闷地骂了几句,又想起玄苦说的话,现实就是,她回不去了。她的未来,牢牢绑在了那个心思难测、行为乖张的男人身上。 正当她心乱如麻之际,春桃带着几个丫鬟捧着厚厚的册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有些紧张的神色:“娘娘,王爷吩咐了,三日后启程赴蜀,让奴婢们来为您整理行装。这是库房册子,王爷说了,您看中什么尽管挑,都带上。” 宋清雁坐起身,愣了一下。三天?这么快? 她接过册子,随手翻了几页,里面罗列着琳琅满目的物品,从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到珍玩古器,应有尽有。若是以前,她大概会兴奋地琢磨着怎么多捞点值钱的带走。可现在,她看着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只觉得累赘。 “带些轻便保暖的衣物就好,首饰……挑几样素净不易坏的便可,那些沉重的头面就不必了。”她想了想,吩咐道,“多备些银票和碎银子。还有,我平日看的那些游记、话本,都打包带上。再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易于存放的糕点干粮,也多准备些。” 春桃一一记下,又有些犹豫地问:“娘娘,王爷特意吩咐了,将那件极珍贵的银狐裘也给您带上呢。” 宋清雁怔了怔,银狐裘?她隐约记得阿亦提过一句,那是他母亲的遗物,沈淮川极为看重。他竟舍得让她带上路?她心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那就带上吧,仔细收好。” 接下来的两日,整个淮王府都陷入一种外松内紧的忙碌之中。表面上看,王府依旧平静,甚至比往日更显沉寂。但暗地里,人员调动、物资清点、路线确认、安插布置……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又极其隐秘地进行着。 沈淮川的书房彻夜亮灯,不断有人悄无声息地进出,传递消息,接受指令。宋清雁则待在西暖阁,看着下人们将打包好的箱笼一一贴上封条,编号造册。她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依旧吃饭、睡觉、偶尔看看话本,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却无处不在。 启程前夜,沈淮川终于出现在了西暖阁。 他进来时,宋清雁正对着一只打开的箱子发愣,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她那些“没出息”的话本子和几件她挑出来的、看起来最舒服的常服。 “就带这些?”沈淮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宋清雁转过身,见他穿着一身墨色常服,神色间带着一丝忙碌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她点点头:“嗯,够用了。带多了累赘。” 沈淮川走到箱笼边,扫了一眼,目光在那几本话本上停留了一瞬,没说什么。他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玲珑、却打造得极为精致的金色袖箭,递到她面前。 “这个,收好。”他语气平淡,“贴身藏着,以防万一。机关在这里,按下去即可发射,里面有三支淬了麻药的短矢,足以让壮汉昏迷两个时辰。” 宋清雁看着那枚闪着冷硬金属光泽的袖箭,心脏微微一缩。她抬起头,看向沈淮川。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随手给了她一件寻常玩意儿,但她却从他那平静的眸底,看到了一丝不容错辨的郑重。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袖箭。它比想象中要沉,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前路的危险。 “谢谢。”她低声说,将袖箭紧紧攥在手心。 沈淮川看着她将袖箭收好,才再次开口:“明日一早出发,路程漫长,会很辛苦。今晚早些歇息。”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淡淡道,“若有任何不适,随时告诉本王或阿亦。” 说完,他转身便欲离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沈淮川。”宋清雁忽然叫住他。 他脚步顿住,回过头。 宋清雁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问道:“我们能平安到蜀地吗?” 沈淮川闻言,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嚣张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令人心悸的笃定。“区区蜀道,算得了什么?”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宋清雁站在原地,片刻后笑了,把袖箭带在手腕。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淮王府侧门已然洞开。一列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的车队静静地停靠在门外。车辆不多,但俱是坚固耐用,拉车的马匹更是神骏非凡。数十名身着便服、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的侍卫悄无声息地拱卫在车队四周。 沈淮川站在最前方的一辆马车旁,正低声与阿亦做着最后的交代。 宋清雁走出府门,她今日也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湖蓝色骑装,长发简单束起,褪去了几分平日的娇柔,多了几分英气。 沈淮川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打扮。他朝她伸出手:“上车。” 宋清雁将手放入他微凉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道,登上了那辆看起来并不起眼、内里却布置得极为舒适宽敞的马车。 沈淮川随后也俯身钻了进来,在她对面坐下。马车内部空间不小,但因为他身量高大,顿时显得有些逼仄。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香,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4章 你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宋清雁看着沈淮川坐进来,一副病弱模样,肩膀上还有一只鹦鹉,撇了撇嘴,“王爷,什么时候您能不演了?” “不演怎么行?”沈淮川笑眯眯道。 宋清雁不和他说话。 车轮碾过官道,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辘辘声。离京数日,车队一直沿着相对平坦的官道行进,虽路途漫长,倒也还算平稳。沈淮川大多数时间都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或是拿着一卷书册漫不经心地翻看,偶尔与宋清雁说几句话。他肩头那只色彩斑斓的鹦鹉大多时候也很安静,只是偶尔扑棱一下翅膀。 宋清雁起初还有些紧张,但见沿途并无异状,加之车厢内布置舒适,她渐渐也放松下来,或是看看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或是翻翻自己带来的话本子,偶尔偷瞄一眼沈淮川,心里暗自嘀咕这人倒是松弛。 这日午后,车队的速度明显放缓了下来。宋清雁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官道两侧的景色已从一马平川的平原逐渐变为起伏的丘陵,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山峦轮廓,天色似乎也比前几日阴沉了些。 “快到落霞镇了。”沈淮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他随手拿起小几上的水囊喝了一口,“今晚在此歇脚。” “落霞镇?”宋清雁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嗯,前面就是栖云谷的入口,此镇是入谷前最后一个像样的落脚点。”沈淮川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摊在膝上的一幅舆图,“穿过栖云谷,才算真正踏入蜀地地界。谷内道路险峻,不宜夜行。”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寻常的地理事实。但宋清雁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没说的话。栖云谷,恐怕不太平。 未时末,车队缓缓驶入落霞镇。镇子不大,依着山势而建,房屋大多低矮陈旧,街道上行人不多,且多是些面带风霜、步履匆匆的本地人,看到他们这一行虽然低调但明显不凡的车队,纷纷投来或好奇、或警惕、或隐含担忧的目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 阿亦早已先行一步安排好了宿处,是镇上唯一一家还算整洁的客栈,名为悦来。客栈掌柜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见到沈淮川和宋清雁下车,连忙躬身迎上,态度恭敬。 “贵人一路辛苦,小店已备好了上房,热水饭菜马上就好。”掌柜的嗓音有些沙哑,眼神不时瞟向门外,似乎在担心什么。 沈淮川淡淡“嗯”了一声。 客栈大堂里零星坐着几个客人,看打扮像是行商,个个面色凝重,低声交谈着,看到他们进来,交谈声立刻停了,目光复杂地扫过沈淮川一行人。 进入二楼上房,屏退了客栈伙计,屋内只剩下沈淮川、宋清雁和阿亦三人时,气氛才为之一变。 沈淮川径直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锐利的目光扫过楼下略显冷清的街道和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谷入口。方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瞬间消失无踪。 “情况如何?”他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低沉。 阿亦上前一步,低声道:“回王爷,与我们先前的探报基本吻合。栖云谷内确实盘踞着一股悍匪,据说是流放的军户出身,心狠手辣,麾下聚拢了百十来个亡命之徒,凭借地利,专劫过往商旅,甚至敢对小队官兵下手。近来气焰愈发嚣张,官府几次围剿都因其熟悉地形而失利。镇上百姓谈及此匪,皆讳莫如深。据我们的人观察,镇上有他们的眼线。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住进来,恐怕消息已经传进山里了。” 沈淮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哦?消息传得快才好。本王还怕他们不知道肥羊上门了呢。”他关好窗户,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说说看,除了狠辣,还有什么特点?” 阿亦沉吟片刻,道:“此人颇为狡诈,从不硬碰硬,专挑防备松懈或实力弱小的队伍下手。而且……据说他劫财之余,尤其喜好掳掠姿色出众的男女。”他说这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宋清雁。 宋清雁道,“你看我干什么?” 沈淮川道,“你比较好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客栈掌柜亲自送热水来了。阿亦开门接过,掌柜的却并未立刻离开,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压低声音道:“几位贵人,眼看天色不早,可是要明日过栖云谷?” 沈淮川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道:“是啊,掌柜的有何指教?” 掌柜的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只是……唉,不瞒贵人说,前面那栖云谷近来不太平啊!有伙强人占山为王,凶得很!小老儿看贵人们像是远道而来的体面人,若是可以是不是绕道而行更为稳妥?虽说绕路要多花几天功夫,但总比冒险强啊!”他说话时,眼神闪烁,显然心中恐惧。“贵人有所不知,那伙贼人真的……” 沈淮川道,“多谢掌柜的好意,只是此地应当那个只有这条路。你下去吧,把饭菜弄得精细些。” 掌柜的叹了口气,躬身退下了。 沈淮川道,“这镇子果然不干净。看来这悍匪,不仅凶悍,消息也灵通得很。”他看向阿亦,“让我们的人警醒点,今夜恐怕不会太平静。另外,依计行事,把‘饵’撒出去。” “是!”阿亦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人。沈淮川看向宋清雁,见她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微微抿紧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并不存在的乱发,动作难得的轻柔。 “怕了?”他问,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些许。 宋清雁老实点头:“有一点。”毕竟听说土匪凶残。 沈淮川低笑一声,“怕什么?若是抓你,本王第一个把你留下。” 宋清雁:“......你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看心情吧,心情好就救你。”沈淮川轻笑。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匪患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落霞镇还笼罩在一片沉寂的薄雾之中。悦来客栈却已悄然忙碌起来。车马辎重早已准备停当。 宋清雁一夜浅眠,听到门外细微的动静便起身了。 用早膳时,沈淮川慢条斯理地喝着清粥,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风险浑然未觉。但宋清雁却能从他偶尔扫过窗外的眼神中,捕捉到凛冽杀机。 “多吃些,”沈淮川将一碟小巧精致的点心推到她面前,语气平淡,“今日路程颠簸,怕是没什么机会好好用膳了。” 宋清雁点点头。 车队很快驶离了落霞镇,朝着远处那如同巨兽张开口般的栖云谷行去。越靠近谷口,道路越发崎岖,两侧山势陡峭,林木愈发葱郁茂密,投下大片阴影,连天色都仿佛暗沉了几分。 沈淮川所乘的马车被护卫们有意无意地簇拥在队伍中段。他依旧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阿亦策马靠近车窗,低声道:“王爷,入谷了。” 沈淮川眼睫未抬,只极轻地“嗯”了一声。 车队缓缓驶入峡谷。谷内道路狭窄,仅容两辆马车并行,头顶一线天光被浓密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 宋清雁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两侧陡峭的山壁上怪石嶙峋,藤蔓缠绕,处处都是易于隐藏的所在。一种被无数眼睛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她后背发凉。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车队深入谷中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是一段更为狭窄的弯路,一侧是近乎垂直的峭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幽涧涧涧,水声轰鸣隐约可闻。 就在领头车辆即将拐过弯道的一刹那——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骤然划破山谷的宁静,猛地钉在了领头马车车辕之上,尾羽剧烈颤抖! “有埋伏!”护卫中有人厉声高喝。 几乎是同时,两侧山壁之上喊杀声四起,无数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岩石后、树丛中跃出,手持明晃晃的刀剑弓弩,如潮水般向着谷底的车队扑来。 “保护王爷王妃!” 训练有素的侍卫们瞬间反应,刀剑出鞘的铿锵声不绝于耳。 混乱中,宋清雁只觉得马车猛地一顿,随即剧烈摇晃起来。外面兵刃相交的撞击声、惨叫声、怒喝声混杂成一片,震耳欲聋。她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沈淮川。 却见沈淮川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那双桃花眼里再无半分平日的慵懒或病气,只剩下冰封般的冷冽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他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微微褶皱的袖口。 “待着别动。”他身形一动,竟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出了车厢。 宋清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慌忙凑到车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沈淮川并未加入前方战团,而是悄无声息地贴附在马车一侧的峭壁阴影下。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几个起落间便已避开混乱的战场,攀上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岩石后方,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视着整个混乱的战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匪徒的人数远超预期,而且显然极有章法。他们并非一窝蜂地乱冲,而是分成了数股,有的居高临下放箭压制,有的则从侧翼试图分割包抄车队,还有一股精锐直扑车队中段那些看似装载着贵重物品的箱笼马车,目的明确。 侍卫们虽拼死抵抗,但身处劣势地形,又要分心保护马车,一时竟被压制得有些束手束脚。 就在这时,匪徒后方突然响起一阵更加嚣张的唿哨声。一个身材异常高大、满脸虬髯、手持一柄九环鬼头大刀的壮汉在一众悍匪的簇拥下现身,站在一处高岩上,声如洪钟:“妈的!都给老子听好了!金银宝贝留下!车里的美人儿也给老子乖乖交出来!否则,今日就叫你们全部葬在这栖云谷,喂野狼!” 他话音未落,目光贪婪地扫过被护卫紧紧守着的几辆华丽马车,显然得到了眼线精准的情报。 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满,以为胜券在握之际,一直隐在暗处冷静观察的沈淮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嗜血的弧度。 他找到了。 霎时间,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正在拼命保护箱笼马车、甚至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仆从和部分侍”,眼中骤然爆发出精光!他们猛地掀开盖着箱笼的油布,露出的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一架架早已蓄势待发的军用劲弩! “咻咻咻——!” 淬了毒的弩箭如同死亡风暴,以极其精准刁钻的角度,瞬间泼洒向那些匪徒。 与此同时,山谷两侧更高处的、匪徒原本以为绝对安全的地方,毫无征兆地冒出了更多黑影,这些人动作迅捷如豹,出手狠辣无比,直接从背后和侧翼对正在放箭压制车队的匪徒发起了致命袭击!许多匪徒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抹了脖子或刺穿了心脏。 战局瞬间逆转。 那虬髯匪首脸色剧变,惊怒交加:“中计了!有埋伏!快撤!” 但此刻才想走,已然太迟。 一直如同毒蛇般潜伏的沈淮川,终于动了。 只见他身形如同融入阴影,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避开混乱的战场,利用岩石和树木的掩护,几个起落间便已悄无声息地逼近了匪首所在的高岩下方。 一名忠心护主的匪徒发现了逼近的危险,嚎叫着挥刀扑来,沈淮川顺势夺过对方脱手的腰刀,看也不看反手向后一插,刀尖精准地从另一名试图偷袭的匪徒喉间没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发生在眨眼之间,冷酷、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匪首毕竟也是刀头舔血的人物,虽惊不乱,怒吼一声,抡起沉重的九环鬼头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迎头劈向沈淮川,他身在半空,却丝毫不避。手中那柄夺来的普通腰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并非硬格,而是如同毒蛇般贴着重刀刀背向上疾掠。 “锵——嗤!” 他眼中刚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恐,腰刀顺势回旋,冰冷的刀锋如同死神的吻,轻巧地掠过他的咽喉。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入匪之地 沈淮川收回腰刀,看也未看那轰然倒地的匪首尸身,只随手将夺来的兵刃掷于地上,发出“铛啷”一声脆响。 山谷中的战斗已近尾声。在内外夹击、尤其是首领被斩的打击下,残余的匪徒早已溃不成军,或跪地求饶,或试图逃窜,皆被训练有素的侍卫迅速制服。方才还杀声震天的山谷此刻一片死寂。 阿亦快步上前,躬身禀报:“王爷,余众大部擒获,零星逃窜者已派人追剿。我方轻伤七人,无人阵亡。” 沈淮川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后落在那群被捆缚跪地的俘虏身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清雁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脚步有些虚浮。尽管她已不是第一次见识沈淮川的手段,但如此近距离目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刺激。 沈淮川侧头看她,见她脸色虽有些发白,但眼神尚算镇定。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替她拂去沾在肩头的一片不知何时落上的枯叶,动作轻柔,与方才杀伐决断的模样判若两人。 “嗯,结束了。”他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战后特有的沙哑,“怕了?” 宋清雁摇摇头,老实道:“没有,他们该死。”她想起那匪首叫嚣着要掳掠“美人儿”的污言秽语,以及这伙人盘踞此地不知害了多少过往行商百姓,那点因血腥场面而引起的不适,便化作了对这些匪徒的厌恶。 沈淮川闻言,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说得对,确实该死。”他顿了顿,看向阿亦,“匪窝在何处?” 阿亦立刻指向山谷深处一个较为隐蔽的洞口:“根据俘虏交代,他们的老巢就在那山洞之中,里面可能还有留守的匪徒和一些掳来的财物人口。” “去看看。”沈淮川下令。 一行人押着几个识路的俘虏,朝着山洞方向行进。越靠近洞口,空气中那股混杂着霉味、汗臭和一丝若有若无腐臭的气味便越发浓重。洞口有简陋的栅栏和了望台,但此时已空无一人,显然留守的匪徒见大势已去,早已逃之夭夭。 侍卫们率先持械进入洞内探查,确认安全后,沈淮川才带着宋清雁走了进去。 山洞内部比想象中更为宽敞,但也更加令人触目惊心。火光映照下,只见洞壁两侧开辟出一个个简陋的囚笼,以粗木钉成,里面关押着数十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他们见到有人进来,尤其是看到沈淮川一行人衣饰不凡、带着兵器,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起,眼中充满了恐惧。 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碗罐,残留着些许看不出原貌的食物残渣,馊臭味扑鼻而来。角落里甚至还能看到几具早已腐烂、露出白骨的尸骸,显然是被折磨致死或病饿而亡的俘虏。 宋清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捂住了嘴,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她来自现代和平社会,何曾见过如此人间地狱般的景象,这些匪徒的残忍,远超她的想象。他们不仅劫财,还将人如同牲畜般囚禁在此,任其自生自灭。 沈淮川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眸中寒意骤增。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山洞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他快步走到一个囚笼前,笼内关着几个奄奄一息的男子,身上遍布鞭痕和污垢。 “你们是什么人?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那几人见沈淮川气势慑人,却又不像匪徒,其中一个胆大些的挣扎着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哭诉道:“回、回贵人……小的是过往的行商,被这群天杀的抓来快、快两个月了……他们抢了货,把我们关在这里,时不时拉出去做苦力,稍有不从就往死里打……好多人都、都死了……”说着,便泣不成声。 宋清雁听得心头发酸,不忍再看,目光转向山洞另一侧。那里堆放着不少箱笼和麻袋,显然是匪徒劫掠来的财物。但她的注意力却被角落里的一个东西吸引了。那是一个半埋在杂物下的、制作颇为精良的箭囊,与匪徒们普遍使用的粗糙皮囊截然不同。箭囊的一角,似乎隐约刻着一个模糊的印记。 她心中一动,下意识地走了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在上面的杂物。那箭囊是牛皮所制,边角磨损,但确实比匪徒用的要好上许多。她用手指抹去箭囊角落的灰尘,一个浅浅的刻痕显露出来,那并非文字,而是一个极其隐晦的图案,像是一种变体的鸟类纹样,线条简洁,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宋清雁对这类印记并不熟悉,但直觉告诉她,这绝非山野匪类应有的东西。她正想叫沈淮川来看,却见沈淮川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他的目光落在那箭囊的印记上,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他俯身,从宋清雁手中接过那箭囊,指尖在那印记上反复摩挲,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其看穿。 “怎么了?这印记有什么特别吗?”宋清雁察觉到他的异常,小声问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淮川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片刻,将箭囊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抬起头,环顾这如同炼狱般的山洞,看着那些饱受折磨的俘虏,再看看手中这枚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箭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甚至带着几分残酷意味的弧度。 “特别?”他低声重复,声音像是从冰缝中挤出来一般,“当然特别。这可是三皇子府上,侍卫营专用的标记。” 宋清雁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沈淮川为何如此反应。三皇子!皇帝的另一子,太子的竞争对手!这伙盘踞在入蜀要道、行事狠辣堪比正规军的“悍匪”,竟然和三皇子有关联? 是了,这就解释得通了。为何这伙匪徒如此难缠,为何官府屡剿不力?若他们背后有皇子撑腰,甚至可能就是三皇子暗中蓄养的私兵或外围势力,借匪徒之名行剪除异己、敛财练兵之实,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这栖云谷,不仅是地理上的险关,更是三皇子势力范围的一道屏障!沈淮川持王旗节钺赴蜀,触动的是谁的利益? 沈淮川将箭囊递给身后的阿亦,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滔天的巨浪:“收好。清理山洞,救治伤员,将所有俘虏分开详细审问,尤其是关于这箭囊的来历,以及他们与外界联络的方式、上线是谁,务必问个水落石出。” “是!”阿亦凛然应命,立刻带人行动起来。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解救 走出那令人窒息的山洞,傍晚山谷中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新,却难以驱散萦绕在鼻尖的血腥与腐臭。 沈淮川停下脚步,对紧随其后的阿亦沉声吩咐:“清点洞内财物,登记造册。将那些被掳掠的百姓好生安置,给他们食物和清水,有伤的尽力救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被捆缚在一旁、面如死灰的俘虏,“至于这些匪徒……分开审问,务必撬开他们的嘴,问清与三皇子府牵连的细节、联络方式、上线是谁。” 阿亦躬身应道:“属下明白。” 宋清雁站在一旁,看着那些蜷缩在洞口、终于重见天日却仍惊魂未定的百姓,又看了看那些双手沾满鲜血、此刻沦为阶下囚的匪徒。仇恨、怜悯、愤怒、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交织在一起。 沈淮川察觉到她的沉默,侧头看她:“怎么在发呆?” 宋清雁摇摇头“这群匪徒不杀了吗?” “杀。”沈淮川的声音平淡。 正说着,几个侍卫押着一名俘虏过来。那俘虏约莫三十来岁,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伤,但眼神却不似其他匪徒那般浑浊绝望,反而残留着一丝不甘和戾气。他是被俘的几个小头目之一。 阿亦上前一步:“你们与三皇子府是如何勾结的?这箭囊从何而来?” 那小头目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梗着脖子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沈淮川并不动怒,只是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如冰锥般刺人:“你以为,替主子保守秘密,就能留个全尸?或是盼着有人来救你?在三皇子眼中,你们这些办事不力、落入敌手的废物,比路边的野狗还不如。灭口,才是他唯一会为你们做的事。” 那小头目脸色微变,嘴唇哆嗦了一下,却没说话。 沈淮川继续道:“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本王可饶你不死,甚至,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放我?”小头目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动摇,但随即又被怀疑取代,“哼,官字两个口,谁会信你们!” “你可以不信。”沈淮川语气依旧平淡,“但这是你唯一的生机。是死在这里,烂在这山谷里,还是活着离开,哪怕隐姓埋名,也好过为那个视你如蝼蚁的主子陪葬。你自己选。” 这时,旁边被解救出来的百姓中,一个看起来读过几年书、年纪稍长的男子,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那小头目嘶声道:“这位好汉!你醒醒吧!你们都被三皇子骗了!他让你们在这里杀人越货,替他敛财卖命,可曾把你们当人看过?我们这些被你们抓来的,哪个不是家破人亡?你之前照顾过我们,那我们也劝劝你!” 他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撬开了许多人心头的锁。其他被俘的匪徒中,也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或是喃喃咒骂。 “是啊……张大哥说得对……上次抢的那批官银,大部分都运走了,只留下点残羹冷饭给我们……” “三皇子的人每次来,都趾高气扬,根本不拿正眼瞧我们……” “他们还说,等大事成了,给我们荣华富贵……屁!现在命都要没了!” 积压的怨气、恐惧和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在这些匪徒中间蔓延。那个小头目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瓦解。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吼道:“我说!是三皇子府上的一个管事找的我们大当家!说只要占住这栖云谷,劫掠过往商旅,所得财物七成上缴,他们会提供兵器甲胄,还会帮我们打点官府,让围剿不了了之!这箭囊就是那次他们送来一批弩箭时一起带来的!”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如何与三皇子府接上头,联络的暗号、时间、地点,以及三皇子府的人如何指示他们针对性地袭击、如何散布淮王暴虐的谣言等细节,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其他俘虏见状,也纷纷补充,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了一幅三皇子暗中蓄养匪类、截杀政敌、敛财并试图将黑锅甩给沈淮川的清晰图景。 供词记录完毕,沈淮川看了一眼阿亦。阿亦会意,挥手让侍卫将那些俘虏带下去分开看管。 然后,沈淮川转向那些被解救的百姓。此刻,他们脸上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和难以言喻的感激所取代。那个被称为张大哥的男子,带领着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人,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朝着沈淮川和宋清雁重重磕头。 “多谢救命之恩!”张大哥声音哽咽,泪流满面,“若不是贵人铲除这伙恶匪,我等……我等迟早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啊!王爷娘娘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多谢王爷娘娘!” “王爷娘娘是青天大老爷!” “活菩萨啊!” 张大哥走到沈淮川面前,再次深深一揖:“王爷,小的张诚,原是陇西的行商。此次大难不死,全仗王爷。小的虽人微言轻,但日后王爷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三皇子如此倒行逆施,残害百姓,小的……小的和这些乡亲,都记下了!” 他的话语,代表了所有被救者的心声。他们对三皇子的愤怒和仇恨,因为亲身经历而变得无比具体和深刻。这份民间的怨愤,在某些时候,或许比官方的证据更具力量。 沈淮川看着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处理完这些事宜,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宋清雁和沈淮川并肩站在稍高处的平地上,望着山谷中跳跃的火光和被妥善安置的人群。 “现在,你明白了吗?”沈淮川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 宋清雁轻轻“嗯”了一声:“明白了。” “害怕吗?”他又问,这次的声音里,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有什么好怕?” 沈淮川闻言,侧过头来看她。“本王还以为你会第一个跑。”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入蜀 宋清雁道,“我是那种人吗?” 沈淮川嗤笑一声,“行了,别贫。该走了。” 栖云谷的血腥气尚未在鼻尖彻底散去,车队已再度启程。越往蜀地深处行去,道路愈发崎岖险峻,官道的平坦早已成为奢望,取而代之的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的狭窄栈道。车轮碾过腐朽的木桩,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下一刻就会崩碎,连人带车坠入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渊壑。 宋清雁紧紧抓着车窗边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不敢往下看,那缭绕的云雾之下,偶尔传来的湍急江水轰鸣声,像巨兽的咆哮,震得人心头发慌。空气潮湿而粘腻,带着浓郁的泥土和腐木气息,与京城干燥凛冽的风截然不同。 沈淮川倒是一反常态地没有假寐或看书,而是偶尔会指点窗外,语气平淡地告诉她一些蜀地风物。 “那是傥骆道的一段,前朝修的,塌了半边,走的时候需格外小心。”他指尖轻点窗外那险峻异常、几乎悬空的栈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尚可。 宋清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栈道下方云雾翻滚,根本看不到底,只有几根孤零零的木桩支撑着,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默默往车厢内侧缩了缩。 沈淮川瞥见她的小动作,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竟难得地补充了一句:“放心,塌不了。阿亦提前派人检修过关键路段。” 即便如此,每一次车轮碾过那些看起来岌岌可危的路段时,宋清雁的心依旧会提到嗓子眼。她甚至开始怀念起之前在栖云谷遭遇埋伏时那种明刀明枪的紧张,至少那种危险是可见的,而非像现在这样,将性命寄托在这些千年古栈道的牢固程度上。 除了路险,气候也变幻莫测。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山间便涌起浓雾,能见度骤降,车马不得不缓行。时而又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期而至,将栈道打得湿滑无比。湿冷的寒气无孔不入,即使车内铺了厚毯,点了暖炉,宋清雁仍觉得那股子阴冷能钻到骨头缝里去。 她终于明白沈淮川为何特意让她带上那件银狐裘。此刻她正紧紧裹着那雪白蓬松的裘衣,汲取着那难得的暖意。裘皮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沈淮川的冷冽气息,与她熟悉的药香混合在一起,竟让她在这摇摇欲坠的险境中,奇异地感到一丝安心。 沈淮川看她裹得像只过冬的松鼠,只露出一张被狐裘绒毛衬得愈发小巧的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顺手将手边的暖手炉也推到她那边。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如今可算见识了?”他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慵懒调调,但仔细听,却能察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见识了。”宋清雁老实点头,声音闷在裘毛里,“我现在觉得,京城那些你让我看的账本和府里的勾心斗角,简直温和得像春日郊游。”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沈淮川低笑出声:“这才只是开始。蜀地闭塞,道路艰险是一方面,人心,往往比这栈道更险。” 他话中有话,宋清雁自然听得明白。栖云谷的匪患能与三皇子扯上关系,这蜀地官场,恐怕早已是铁板一块,或是派系林立,盘根错节,绝非善地。他们这一行,看似持王旗节钺,代天巡狩,风光无限,实则步步惊心,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入虎穴。 车队艰难行进了数日,期间在一处山间驿站休整了一晚。那驿站简陋得可怜,被褥潮湿,饭菜粗糙,但比起在摇晃的马车里过夜是天堂。宋清雁几乎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连沈淮川是何时回的房都不知道。 再次启程后,山路愈发难行。这日午后,车队正行至一处尤为狭窄的弯道,一侧是湿滑的峭壁,另一侧是令人眩晕的深渊。突然,前方传来“轰隆”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碎石滚落和马匹受惊的嘶鸣! “怎么回事?!”宋清雁猛地抓住车窗,心脏狂跳。 阿亦急促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王爷,前方有小规模山体滑坡,落石阻路,栈道有损毁!有几人受伤!” 沈淮川面色一沉,立刻起身:“待在车里,不准出来!”话音未落,他已掀帘而出。 宋清雁透过车帘缝隙,看到前方一片混乱。大小不一的石块堆在路中,阻断了去路,有一段栈道的护栏甚至被砸断,露出了危险的缺口。几个侍卫正捂着伤口,被人搀扶到一旁,地上有点点血迹。马匹焦躁地踏着蹄子。 沈淮川站在乱石前,身形挺拔如松,正冷静地听取阿亦的汇报,迅速下达指令:“伤者优先救治。清障组上前,小心落石!斥候立刻探查前后路段是否还有滑坡风险!其余人警戒!”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稳住了有些慌乱的局面。侍卫们依令行事,效率极高。 宋清雁看着他指挥若定的背影,看着他站在那万丈深渊边缘却毫无惧色的侧脸,忽然觉得,这险恶的蜀道,或许正因为有他在前开路,才显得不那么令人绝望。 清理落石和修复栈道花费了近一个时辰。期间,细雨又飘洒起来,将每个人的衣衫都打湿了。沈淮川始终站在最前方督工,墨色大氅氅被雨水浸成更深的颜色,肩头那只鹦鹉不知何时飞回了车厢,缩在宋清雁脚边取暖。 当道路终于恢复畅通,车队再次缓缓启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必须在彻底天黑前赶到下一处勉强可扎营的地方。 重新回到车上,沈淮川身上带着湿冷的水汽和一丝疲惫。他接过宋清雁默默递过来的干布巾擦了擦脸和手,又接过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吓着了?”他看向宋清雁,声音比平时沙哑了些。 宋清雁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但看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锦城 沈淮川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怕有用吗?蜀地就是这样,天灾人祸,防不胜防。习惯了就好。”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暮色中更加狰狞的山影,“这只是一个下马威。真正的难题,在锦城。” 就在这时,车厢微微一晃,似乎碾过一块松动的石头。宋清雁猝不及防,低呼一声向前栽去。 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 “坐稳。”沈淮川的声音近在耳边,他并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让她靠着自己身侧,“这段路还长得很呢。” 宋清雁僵硬了一瞬,却没有挣脱。车外是呼啸的山风和令人心悸的深渊,车内是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湿冷水汽与淡淡药香的复杂气息,以及手臂上传来的、稳固而令人心安的力量。 她悄悄抬眼,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和微微抿起的唇。这一刻,那些算计、试探、针锋相对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在这险峻蜀道上相互依偎的两个人。 前路漫漫,凶险未卜。但不知为何,宋清雁忽然觉得,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似乎再难的蜀道,也总能有惊无险地走下去。 她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历经近一月的跋涉,翻越了无数险峰,淌过数条湍急的河流。 饶是宋清雁已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广袤的成都平原如同巨大的翠绿色锦缎,铺陈于天地之间。远处沃野千里,沟渠纵横,稻浪如波。近处,一座巍峨雄壮的古城池盘踞在平原中心,灰黑色的城墙高耸厚重,箭楼林立,旌旗隐约可见,气势磅礴,远非这一路所见的任何一座山城可比。那便是西川首府,他们此行的终点——锦城。 与一路的荒凉险峻相比,眼前的富庶与繁华带着强烈的冲击力。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隐约的稻花香,嘈杂的人声、车马声从远处传来,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然而,这份繁华之下,却潜藏着暗流。 车队并未直接入城,而是在城外十里处的驿馆停了下来。按照规矩,亲王驾临,地方官员需出城相迎。 驿馆早已被清空戒严。沈淮川换上了亲王常服,玄衣纁纁裳,金冠玉带,苍白的脸色被这庄重的服饰一衬,竟显出一种近乎凌厉的威仪,那双桃花眼扫视间,带着久居上位的淡漠与压迫感,与一路上那个偶尔还会与她斗嘴、甚至略显虚弱的病秧子判若两人。 宋清雁也换上了正式的王妃冠服,沉重的头饰压得她脖子发酸,但她努力挺直脊背,维持着端庄仪态。她知道,从踏入锦城地界的那一刻起,戏台就已经搭好,每一刻都是演出。 不久,远处烟尘扬起,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官员滚鞍下马,快步走到车队前,撩袍跪倒,声音洪亮却难掩一丝紧张: “臣,西川节度使刘莽,率锦城府衙上下,恭迎淮王殿下、王妃娘娘!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身后,黑压压跪倒了一片官员,个个屏息凝神,气氛恭敬中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审视。 沈淮川并未立刻叫起,目光在刘莽以及他身后几位主要官员身上缓缓扫过,停顿了片刻。那短暂的沉默,像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跪在地上的刘莽,额头微微见汗。这位王爷的“凶名”和受陛下“忌惮”的传闻,他们早有耳闻。如今亲眼见到,虽面色不佳,但那通身的气度威仪和眼神中的冷冽,绝非寻常病弱藩王可比。更何况,他手里还握着王旗节钺,代表着天子权威! “刘节度使请起,诸位都平身吧。”良久,沈淮川才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本王奉皇命巡抚西川,一路劳顿,日后还需诸位大人多多辅佐。” “臣等不敢!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王爷!”刘莽连忙带头应声,态度恭谨万分。 寒暄几句后,刘莽便欲请沈淮川入城,住进早已备好的、原蜀州刺史的府邸——如今自然改作了淮王府。 “不必了。”沈淮川却抬手打断,“本王听闻城内原有一处前朝藩王的旧邸,虽久未修缮,但规模尚在,地段也清静。本王已命人稍加整理,暂居彼处即可。刺史府乃朝廷官署,本王不便僭越。” 刘莽及一众官员闻言,脸色皆是微微一变。那旧王府邸荒废多年,位置偏僻,这位王爷放着宽敞明亮的刺史府不住,非要住那里,分明是刻意保持距离,不愿与他们太过亲近,甚至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疏离。 “王爷,那旧邸年久失修,恐委屈了王爷和娘娘……”刘莽试图劝说。 “无妨。”沈淮川语气淡漠,“本王不讲究这些排场。清净些,正好养病。”他咳嗽了两声,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倦怠,“刘节度使,城防、政务等一应文书,稍后送至本王处。本王倦了,先行歇息。” 说完,不等刘莽再言,便示意车队转向,朝着那处荒废的旧王府邸行去。 刘莽等人站在原地,看着车队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恭敬渐渐被凝重和疑虑取代。这位淮王,比他们想象的要更难对付。他看似病弱,姿态却强硬无比,一来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丝毫不按常理出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入住旧王府的过程果然如刘莽所言,颇为折腾。府邸虽大致清理过,但处处透着陈旧和荒凉,庭院长满了杂草,屋宇内的家具也多是临时凑来的,与京中的淮王府天差地别。 下人们默默收拾着,气氛有些压抑。 宋清雁站在略显空荡的正厅里,看着窗外荒芜的庭院,轻声道:“你这是要告诉他们,你不是来和他们同流合污,而是来找茬的?” 沈淮川解下沉重的外袍,随手扔给阿亦,闻言挑眉看她:“王妃如今越发聪慧了。” 他走到窗边,与她并肩而立,望着锦城方向:“刘莽在此地盘踞多年,根深蒂固。刺史死得蹊跷,他却能稳坐钓鱼台,你以为他是省油的灯?这锦城,乃至整个西川,早已是铁板一块,水泼不进。若是一来就住进他们安排好的地方,接受他们的殷勤,那才是真正入了瓮,步步被动。” 他冷笑一声:“本王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住破院子,摆明车马告诉他们,本王不信他们,且不怕他们。他们摸不清本王的底细和路数,才会自乱阵脚。”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旧王府门庭冷落,与城内官员的热络形成鲜明对比。只有刘莽依例送来了一些日常用度和文书,姿态依旧恭敬,却透着公事公办的疏远。 沈淮川也不急,每日里真的像是来养病一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里看书、喝茶,偶尔带着宋清雁在荒芜的花园里散步,对外称病体未愈,需要静养,将一切政务应酬都推了。 但宋清雁知道,暗地里,阿亦和清晚的人早已像水滴渗入沙地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锦城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勾栏瓦舍、码头军营……无数消息正沿着看不见的线路汇聚到这座荒凉的旧王府中。 第三日深夜,书房灯烛长明。 沈淮川看着阿亦呈上的一份密报,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上的锦城舆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按捺不住了。”他低语,“刘莽明日设宴,为本王‘接风洗尘’?呵,鸿门宴么?” 他抬眸,看向坐在一旁帮他整理文书,实则是在打瞌睡的宋清雁:“王妃,明日陪本王去会会这西川的豪杰们如何?” 宋清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有危险吗?” “你说呢?”沈淮川似笑非笑,“宴无好宴。但,也是机会。”他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正好让本王瞧瞧,这潭水底下,藏着哪些魑魅魍魉。” 他站起身,走到宋清雁面前,微微俯身,指尖拂过她发间一支略显素净的玉簪,那是离京前他给她的那一支。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鸿门宴? 刘莽的接风宴设在锦城最负盛名的“望江楼”。此楼临江而建,三层飞檐,雕梁画栋,本是极风雅的地方。 马车抵达时,楼前早已灯火通明,甲士林立,看起来颇为骄横,眼神扫过马车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宋清雁扶着沈淮川的手下车时被反握。沈淮川的手依旧微凉,却稳稳地反手握住了她。他今日穿了那身玄色缂丝亲王常服,苍白的脸在灯火下像冷玉,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弧度,仿佛不是来赴一场杀机四伏的宴,而是来自家后花园散心。 “怕了?”他侧头,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尾音拖长,带着点戏谑。 宋清雁抬了抬下巴:“怕什么?又不是没吃过饭。”她今日按他的要求,打扮得颇为“王妃”,一身正红织金凤穿牡丹的宫装,头面是沈淮川私库里翻出来的一套赤金红宝,华贵逼人,却也沉得她脖子发僵。 “重死了。”宋清雁小声逼逼。 沈淮川低笑一声,没说什么,牵着她的手,缓步走入望江楼。 楼内丝竹管弦之声靡靡,酒肉香气混杂着脂粉味扑面而来。主位上,刘莽早已起身相迎,他身材高大,满面虬髯,穿着二品大员的绯色官袍,笑声洪亮得震人耳膜:“王爷大驾光临,真令我这望江楼蓬荜生辉!快请上座!” 他言行看似豪爽热情,但那笑意未达眼底,目光扫过沈淮川时带着掂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待看到宋清雁时,那目光更是毫不避讳地在她脸上身上转了一圈,才敷衍地拱手:“王妃娘娘。” 宋清雁只觉得那目光像沾了油的刷子,令人极不舒服,她垂下眼,依礼微微颔首,没吭声。 沈淮川眼神微冷,但是也只是一瞬间。懒洋洋地受了礼,由着刘莽引到主宾位坐下,宋清雁的位置在他稍后侧方。 宴席开场,自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刘莽以及他下首的几位锦城高官轮番敬酒,言辞恭维,句句不离“王爷辛劳”、“陛下圣明”。 沈淮川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脸色却越喝越白,偶尔掩唇低咳两声,一副病体难支、强撑场面的模样,说话也慢悠悠的,时而答非所问,时而对着歌舞伎评头论足,活脱脱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绔王爷。 “听闻王爷在京中便是风雅之人,最爱这丝竹管弦之事?”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文官笑着凑近,“下官府中蓄有一班歌姬,音色绝佳,明日便送到王爷府上,以供赏玩?” 沈淮川眼皮都没抬,指尖捻着一颗花生米,懒洋洋道:“哦?比宫里的如何?” 那文官道:“自然不敢与宫中相比,只是颇有风味。” “那有什么趣儿。”沈淮川嗤笑一声,将花生米抛入口中,“本王累了,乏味的很。” 场面一时有些冷。刘莽哈哈一笑打圆场:“王爷一路劳顿,自是看这些寻常歌舞腻烦了!来人,换点新鲜的!” 话音落下,丝竹声一变,从靡靡之音转为鼓点急促、带着异域风情的调子。一队身着薄纱、身姿妖娆的胡姬旋舞而入,赤足踩地,脚踝金铃叮当作响,舞姿大胆奔放,媚眼如丝,不断朝着主位上的沈淮川抛去。 席间不少官员看得眼直,呼吸都重了几分。 宋清雁偷偷看沈淮川,见沈淮川依旧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甚至打了个哈欠,对眼前活色生香的场面毫无兴趣,反而侧过头,对身后的阿亦低声吩咐了句什么。阿亦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下。 刘莽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王爷为何无意?” “王妃更好。”沈淮川笑,“贤良淑德。” 和贤良淑德不沾边的宋清雁:…… 刘莽有点急躁了,“蜀地匪患猖獗,听闻王爷来时剿匪了?” 席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淮川身上。 沈淮川端着酒杯,慢悠悠地晃着,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半晌没说话。就在刘莽嘴角忍不住要勾起时,他才抬起眼,眼神迷离,仿佛醉得不轻: “剿匪?哦……对,剿匪……”他喃喃道,忽然咧嘴一笑,笑容苍白却带着点疯癫的意味,“刘大人说得对,是该剿匪。本王一来就撞上一伙,叫什么……栖云谷的?” 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说拍死几只苍蝇。 刘莽及一众官员脸色骤变,栖云谷的事他们自然知晓,却万没想到沈淮川如此轻描淡写地承认,还这般态度。 “王爷神勇!”刘莽勉强挤出笑容,语气却硬了不少,“只是匪类狡诈,栖云谷只是小窝点,之后还有更大的……” “哦?”沈淮川打断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搁下杯子,发出“咚”一声脆响。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全场,那双桃花眼里醉意朦胧,深处却淬着冰,“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到他们不敢来为止。刘大人,你说是不是?” 刘莽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王爷所言极是!只是这剿匪所需兵马钱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兵马?钱粮?”沈淮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他缓缓站起身,身形有些摇晃,似乎醉得站不稳,宋清雁下意识想起身扶他,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他走到刘莽席前,俯身,几乎凑到他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慢条斯理地道:“刘大人,你是不是忘了……本王是来干什么的?” 他顿了顿,直起身,环视四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冰冷的嘲讽:“本王是来巡抚西川的!巡抚!懂吗?就是来看看,这西川的兵,为什么剿不了匪?这西川的钱粮,都去了哪里?是喂了匪,还是……”他目光如刀,刮过刘莽和在场每一个官员的脸,“喂了别的东西?” 死寂。 落针可闻的死寂。 刘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黑得能滴出水。他死死盯着沈淮川,眼神阴鸷。 “本王……乏了,旧疾复发,今日就到此吧。”沈淮川懒洋洋开口。 说完,也不看刘莽反应,几乎将大半重量靠在宋清雁身上,由她搀扶着,踉跄跄跄地朝外走去。阿亦立刻带人跟上,侍卫们手按刀柄,目光冷冽地扫过席间众人,护卫着两人离去。 留下满堂死寂的官员和脸色铁青的刘莽。 马车驶离望江楼很远,直到再也听不到那边的丝竹声,沈淮川才缓缓直起身,扯下那方捂过嘴的帕子,随手将帕子扔出窗外,眼神清明冷澈,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和病态。 “演技有进步。”他侧头看向一旁还在愣神的宋清雁,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生不生气。” 宋清雁道,“嗯。” 沈淮川轻笑一声,“帮你杀了他,好不好?”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王爷富裕! “嗯?”他似乎没料到宋清雁答得如此干脆,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探究的意味,侧头看她。 宋清雁迎着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好。” 沈淮川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又低低地笑了起来,他重新靠回软垫上,闭了眼,指尖轻轻敲着膝盖,慢悠悠地道:“还以为你会劝我两句,打草惊蛇之类的。” 宋清雁道,“他看我的眼神让我不舒服。” 宋清雁终于解下了最重的那支凤钗,脖颈顿时一轻,她舒了口气,将钗子放在身旁的锦垫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还有别的理由吗?” “这个理由不够?”沈淮川睁开眼,斜睨她,灯光下,他瞳孔的颜色显得有些浅,“本王的王妃,也是他能肆意打量的?” 宋清雁道,“杀了他的烂摊子怎么处理。” “慌什么。烂透了,才好连根拔起。”他伸手,用指尖轻轻拂过宋清雁方才被头面压得有些发红的额角,“你往后在这锦城,看谁不顺眼,告诉本王便是。” “王爷这是要坐实我祸水的名声?”她扯了扯嘴角。 “祸水?”沈淮川收回手,轻笑,“那又如何。”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车轮滚滚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梆声。宋清雁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她并非嗜杀之人,但刘莽那令人作呕的眼神让她恶心,如果他去死也挺好,这感觉不坏。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府内灯火零星,更显寂寥。 沈淮川下了车,脚步稳健,哪还有半分醉态。他吩咐阿亦:“让清晚来书房见我。”又对宋清雁道,“你先回去歇着,这身行头累赘,回去休息。” 宋清雁点点头,带着春桃往内院走。 接下来几日,王府依旧门庭冷落,仿佛那场剑拔弩张的接风宴从未发生过。沈淮川称病不出,连日常文书都让阿亦代收,摆足了不同政事、专心静养的姿态。 锦城官场却暗流汹涌。刘莽那日吃了瘪,又摸不清沈淮川的底细和路数,不敢明着动作,暗地里的试探却没停过。今日是某某官员递帖子请安,明日是某某士绅送来珍贵药材,后日甚至有几个自称是原蜀州刺史门生的文人跑来府前哭诉喊冤,都被阿亦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宋清雁乐得清静,待在府里躺平,偶尔会在傍晚时分,看到清晚悄无声息地进出书房。清晚依旧欢脱,只是时不时问她何时对自家王爷更亲近。 这晚,宋清雁刚看完话本子准备歇息,沈淮川却突然来了她房里。 他穿着常服,外罩一件墨色披风,身上带着夜露的微凉气息。“换身简便衣裳,带你去看场戏。” “戏?”宋清雁疑惑,“这么晚?” “夜戏才好看。”沈淮川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动作快些。” 宋清雁虽不明所以,还是依言换了身利落的深色衣裙。沈淮川带着她,也没叫侍卫,只由阿亦跟着,从王府一处偏僻的角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夜色浓重,锦城实行宵禁,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声由远及近。沈淮川带着她在狭窄的巷道里七拐八绕,最后竟来到了一处高墙之外。墙内隐约传来丝竹嬉闹之声,与这寂静的夜格格不入。 阿亦无声无息地弄开了侧门,三人潜了进去。里面是一处极为奢华的后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比那荒废的旧王府不知气派多少。他们隐在一座假山后,望向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二层小楼。 楼内人影晃动,觥筹交错,正是饮酒作乐的场景。主位上那个粗豪的身影,赫然便是刘莽。他左拥右抱,身边围着几个衣着暴露的舞姬,正放浪形骸地大笑,与那日在望江楼故作恭敬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是刘莽的别院?”宋清雁压低声音。 “嗯。”沈淮川目光冷冷地落在小楼上,“明面上忧心匪患,夜夜在此寻欢作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宁静,直奔别院大门而来。马上骑士浑身浴血,冲到楼前,滚鞍下马,嘶声大喊:“节帅!不好了!出大事了!” 楼内的乐声戛然而止。刘莽推开身边的舞姬,走到窗前,怒喝道:“嚎什么丧!何事惊慌!” 那骑士扑跪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是……是黑风寨!我们押送的那批……那批货,在黑风岭被劫了!弟兄们……弟兄们死伤惨重啊!” “什么?!”刘莽勃然变色,一把推开窗户,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货呢?!” “货……货全没了!那帮天杀的山匪,下手太狠了!”骑士哭嚎道。 刘莽脸色瞬间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猛地一拳砸在窗棂上:“废物!一群废物!老子养你们何用!”他暴跳如雷,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 假山后,沈淮川轻轻“啧”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遗憾:“还以为能听到点更有趣的。”他侧头看向宋清雁,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看来,不用我亲自出手了。” 宋清雁瞬间明白了。黑风寨劫的,绝不是什么普通货物,恐怕是刘莽私下经营的见不得光的巨大利益。沈淮川不过是稍稍利用了山匪与刘莽之间的矛盾,或者可能还暗中添了把火,就让刘莽损失惨重,痛彻心扉。 “黑吃黑?”她轻声问。 沈淮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腕:“戏看完了,走吧。免得沾了晦气。” 三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奢华的别院。 回府的路上,沈淮川才慢悠悠地道:“刘莽这些年,与几股势力最大的山匪皆有勾结,养寇自重,暗中输送利益。那批货,是他攒了半年准备运出蜀地变现的私盐和军械,价值不下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 宋清雁倒吸一口凉气。私盐、军械,哪一样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黑风寨为何突然反水?” “利益分配不均,或是有人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和一个更能保障他们安全承诺。”沈淮川语气平淡。 宋清雁笑了,“王爷富裕。” “都是你的。”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寻欢作乐,夜夜笙歌 宋清雁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手中的瓜子壳已经堆成了小山。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她眯着眼睛,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躺椅扶手,盘算着给狗皇帝的信该怎么写。 毕竟她目前是一个“被喂了毒药随时都需要传递信息换取解药保命”的眼线,而且在狗皇帝眼里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宫女,即使如今成了王妃依旧在狗皇帝眼里是个文盲。 尽管老头给了药,完全不需要担心那劳什子毒发,其实说实话她不写也没啥事。但是那人要谋反,总不能打草惊蛇,所以该写的还是要写的。 “这老滑头,派我来监视沈淮川,却又舍不得给点真金白银的好处。“她撇撇嘴,一边想着怎么编故事,小声嘟囔着,“就靠这每月一丸的毒药想拴住人,未免也太小气了些,我背叛也很正常。“ 按照往日,她写了会给沈淮川看一眼,但是这几日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也懒得等他回来,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果断写了一句:王爷参加刘莽宴会,对席上舞姬目不转睛。 鸽子咕咕咕叫着飞过来。宋清雁看着自己写的东西乐了,“去吧去吧,早点送到那老狐狸手里。“她轻轻拍了拍鸽子的后背,“让那老皇帝周扒皮多乐呵几天,等他发现真相时,怕是要气炸了肺。“ 把这个纸条绑在鸽子腿上放飞之后,宋清雁就躺回了躺椅上摸出一本话本,边嗑瓜子边翻。 正看得高兴,眼前突然蒙下一片阴影,宋清雁抬头就看到沈淮川手上抓着只信鸽,不是她刚放出去那只又是哪只?此时鸽子也垂头丧气的,“咕咕咕!” 似笑非笑对她道,“在宴会上对舞姬目不转睛?” 宋清雁:…… 宋清雁手里的瓜子一下就不香了。她看着沈淮川手里那只蔫头耷脑的信鸽,再看看他脸上那要笑不笑的表情,感觉很不妙,决定装傻:“啊?王爷您说什么?什么舞姬?” 沈淮川慢条斯理拿出纸条,指尖捻开,将那行字展在她面前,一字一顿地念。他念完,抬眼看她,眉梢微挑,“王妃这状告得,是不是有点太不讲究了?本王何时对舞姬目不转睛了?” 宋清雁眨眨眼,一脸“原来你说的是这个”的表情,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随即理直气壮地反驳:“不是要当一个昏庸的王爷吗?”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再说了,我不能写你对政务高谈阔论、运筹帷幄吧,只有写这种鸡毛蒜皮、风流好色的小事,才能让皇帝觉得你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草包……” 沈淮川听着她一套一套的歪理,也没打断她,就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小嘴叭叭地狡辩。 等她终于说完了,眨巴着眼睛看他,一副“你看我多为你着想”的模样,他才慢悠悠地直起身,踱步走到她躺椅边,弯腰。 “这么说,本王还得谢谢王妃如此费心,替本王维持人设了?” “那倒也不用太客气。”宋清雁谦虚地摆摆手,眼神却飘忽了一下,不太敢直视他逼近的脸。他靠得太近了,身上的气息笼罩下来,让她有点不自在。 沈淮川轻笑一声,指尖捏着那张小小的纸条,在她眼前晃了晃:“可本王怎么觉得,王妃这是挟私报复呢?” “禁止污蔑!”宋清雁从躺椅上跳起来,“我是那种人吗?!我这是为了大局!大局你懂不懂?” 沈淮川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不再逗她,直起身,将那张纸条随手卷了卷,绑回鸽子腿上。 “行了,下次要写,记得写像样点。”他语气懒洋洋的,带着一种纵容,“比如本王夜夜笙歌,沉溺美色,掏空了身子,连蜀地政务都无力处理,整日只知在府中与王妃寻欢作乐。”他说到后面,语调拖长,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 宋清雁的脸轰一下全红了,抓起手边的话本就朝他扔过去:“沈淮川!” 沈淮川轻松接住话本,翻了两页,嗤笑:“王妃平日就看这些?” “要你管,还给我!” 沈淮川把话本丢回她怀里,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道:“对了,下次传音,应该就是刘莽意外身亡的消息。” 宋清雁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要把刘莽的死往匪患和内讧上引,彻底撇清他们的关系。 “知道了。你打算多久杀?”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这人算计之深,走一步看十步,连她这个“眼线”的汇报内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很快。”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房间,只留下那只信鸽还站在窗台上,歪着头看着宋清雁。 房间里安静下来,宋清雁长舒一口气,重新瘫回软榻上。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混蛋,就知道戏弄我!“ 窗台上的鸽子咕咕叫了两声,似乎在附和她的抱怨。宋清雁瞪了它一眼:“你也别得意!被你主子抓了个正着,真是丢人!“ 鸽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扑棱翅膀飞走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宋清雁一个人对着那话本生闷气。她愤愤地翻了两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沈淮川刚才那副欠揍的样子和他说的话。 “夜夜笙歌……寻欢作乐……”她低声嘟囔,脸又有点发热,“呸,想得美!” 她重新躺回椅子上,拿起一颗新的瓜子磕着,目光却有些飘远。 至少,目前看来,她抱着的这条大腿,虽然脾气坏点、嘴巴毒点、人疯点,但还挺靠谱的。 宋清雁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摇摇头,把这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靠谱什么靠谱,就是个神经病!”她自言自语地下了结论,然后用力磕开一颗瓜子,仿佛磕的是某个王爷的脑袋。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周昀 宋清雁正胡思乱想着,春桃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讶异:“娘娘,门房来报,说外面有位姓周的老人家,自称是周尚书,路过锦城,特来拜访王爷和娘娘。” “周尚书?”宋清雁一愣,猛地坐起身,“周旖的父亲?” 她心里咯噔一下,周尚书怎么会突然来蜀地,还直接找到这王府来了?是朝廷又有什么动向,还是冲着她来的?毕竟她名义上还是皇帝的眼线。 她立刻起身:“快请到前厅奉茶,我这就过去。” 走到前厅时,只见一位身着寻常青灰色棉布直裰、须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背着手,打量着厅内堪称简陋的布置。他身形挺拔,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沉静气度,正是尚书周昀。 听到脚步声,周昀转过身,目光落在宋清雁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却也并不锐利,反而有种长辈看小辈的温和。 “臣周昀,见过淮王妃。”他微微躬身行礼,礼数周全,并未因为宋清雁的出身不佳而怠慢礼仪。 宋清雁连忙侧身避过,福了一礼:“周伯父快请起,您折煞清雁了。您怎么突然到蜀地来了?快请坐。” 她示意春桃上茶。 周昀依言坐下,接过茶水,却并未立刻饮用,只是捧在手中暖着,语气平缓地道:“老夫奉旨南下巡查江淮漕运及赈灾事宜,如今返京复命,途经锦城。听闻王爷与王妃在此,想着旖旖那丫头在家中时常念叨王妃,便冒昧前来叨扰,看看王妃是否安好。”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是公务途经,又是受女儿所托,探望之意显得自然又不突兀。 宋清雁想起周旖那个直来直去的姑娘。心下稍安,笑道:“有劳周尚书挂心,也劳旖旖惦记了。我在蜀地一切都好。” “听闻王爷走之前身体不佳,不知如今如何了?” 宋清雁道,“蜀地气候还好,王爷身体在好转。” 周昀点了点头,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空荡简陋的厅堂和窗外荒芜的庭院,缓缓道:“此地倒是清静,确实适合养病。” 宋清雁正要客气两句,厅外传来脚步声,以及沈淮川那特有的带着点慵懒沙哑的嗓音:“哦?周尚书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失礼了。” 只见沈淮川慢悠悠地踱步进来,对着周昀随意拱了拱手,便自顾自地在主位坐下,一副对周尚书不甚在意的模样。 周昀起身重新见礼:“老臣参见王爷。” 沈淮川摆摆手,掩唇轻咳了两声,“周尚书南下辛苦,江淮灾情如何?陛下想必甚是忧心。” 周昀神色一肃,道:“灾情已初步控制,漕运亦已疏通。然则……” 沈淮川微微挑眉等着他下文。 他话锋微转,语气沉凝了几分,“灾荒之后,百废待兴,更需吏治清明,方能安抚民心,恢复元气。老臣一路行来,见闻颇多,深感治国安邦之不易。” 沈淮川似乎对此兴趣缺缺,只淡淡“嗯”了一声。 周昀却并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道:“尤其蜀地,山高路远,民风迥异,治理起来更是难上加难。”他说着,目光再次落回沈淮川身上,“王爷以万金之躯,驻跸于此,实乃蜀地百姓之福。” 沈淮川挑眉,嗤笑一声:“周尚书说笑了。本王不过是来此等死,混日子罢了,谈何镇抚?这蜀地的事,自有刘节度使他们操心。” 宋清雁听得眼皮直跳。 周昀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极淡的的笑意,他缓缓捋了捋胡须,道:“王爷过谦了。龙困浅滩,终非池中之物;凤栖梧桐,岂是凡鸟能比。您来此地当真只是为了逍遥?” 这话一出,厅内空气瞬间凝滞。 宋清雁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沈淮川。周昀这话,几乎是赤裸裸的点破了沈淮川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沈淮川敲着扶手的指尖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周昀,那双总是半阖着的眼里,慵懒散去,掠过一丝极淡的锐光:“周尚书这是在跟本王打机锋?本王怎么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龙啊凤的,本王如今就是条病怏怏的咸鱼,翻不了身咯。” 周昀呵呵一笑,并不接话,转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他这态度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他又坐了片刻,与宋清雁闲话了几句家常,问了问周旖在京城时与宋清雁交往的琐事,态度慈和,完全像是一位关心晚辈的长者。 直到一盏茶喝完,周昀才起身告辞:“王爷王妃事务繁忙,老臣不便久扰,且老臣还要赶路回京复命,就此告辞。” 沈淮川并未起身相送,只懒洋洋道:“尚书慢走。阿亦,代本王送送周尚书。” 宋清雁将周昀送至厅外廊下。 周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压低声音,极快地说了一句:“王妃万事珍重。” 说完,不待宋清雁反应,便转身大步离去。 宋清雁回到厅内,只见沈淮川依旧坐在原处,脸上的慵懒病气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他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眸色晦暗不明。 “周昀这只老狐狸……”他低声自语,“看来,京城里的水,比本王想的还要浑啊。” “你说什么?”宋清雁没听清他说的话,问道。 沈淮川闻言抬眸,见宋清雁进来,朝她招招手。 宋清雁走过去:“周尚书他倒是很敢说。” “清流之臣,并不站队。”沈淮川笑了。 他伸手,将宋清雁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语气慵懒:“倒是你比本王都紧张。” 宋清雁道:“我只是在想,他看出来什么了,你也没藏”。 “看出来又如何?”沈淮川低笑,“你觉得他会给沈故说吗?” 宋清雁摇头,想了想周昀的话,“我觉得不会,甚至他是有点偏向你的。” “那就行了。”沈淮川语气极为轻松。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我就只想吃软饭 “你们听说没?刘莽死了!” 这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锦城的大街小巷。天刚蒙蒙亮,坊间便已议论开来,茶楼酒肆里,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快意。 “那个活阎王刘莽可算死了!”面摊上,一个汉子嗦完一大口面,大声道。 “真死了?怎么死的?”同伴又惊又喜,连忙追问。 “说是昨夜在别院饮酒作乐,突发急症,没救过来!”汉子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可有人瞧见,半夜里节度使府抬出去好几具尸体,都是刘莽身边的亲卫,模样那叫一个惨,谁信是急症啊,估计亏心事做多了有人报复来了!” “该!”另一桌有个老头子听到了,忍不住啐了一口,“这杀千刀的玩意儿,苍天有眼!”老丈情绪激动。 类似的情景在锦城各处上演。刘莽在蜀地经营多年,倚仗权势,欺男霸女,强占田产,草菅人命,恶行罄竹难书。只是他手握兵权,又是朝廷亲封的节度使,百姓敢怒不敢言。如今他暴毙而亡,虽明面上说是急症,但暗地里谁不猜测是遭了报应,或是被仇家所害? 甚至有胆大的商户在门口放起了爆竹,噼啪作响,算是庆贺。 宋清雁正在用早膳,春桃在一旁低声禀报着外头的传闻,小丫头脸上也带着几分解气的神色:“娘娘,您说这是不是报应?那刘莽作恶多端,到底遭了天谴,春桃听说他坏极了!” 宋清雁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眼前闪过沈淮川那张脸。 她心中已然明了。这哪里是什么天谴?分明是某些人亲手干的。 她垂下眼帘,默默喝了口粥,“多行不义必自毙。” 春桃还在说话,听起来很激动。 “王爷醒了吗?”宋清雁放下筷子,问道。 “王爷一早就去书房了,阿亦大人也在。”春桃回道。 宋清雁点点头往那里去。 书房内,沈淮川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姿态闲适,正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兵书。阿亦垂手立在下方,低声汇报着: “……刘莽已死,他麾下几名负隅顽抗的死忠也一并清理了。目前军中有几位将领表示愿意效忠王爷,剩下的多是观望之势,但群龙无首,成不了气候。王府侍卫已暗中接管了锦城防务要害之处。” “嗯。”沈淮川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应了一声,仿佛死的不是权倾一方的节度使,而是只微不足道的蚂蚁。“刘莽的那些罪证,整理好了吗?” “已整理齐全,强占民田、贪墨军饷、草菅人命,桩桩件件,证据确凿。”阿亦答道,“随时可以呈报朝廷。” 刘莽已死,这些罪证上报朝廷,不过是走个过场,既全了朝廷颜面,也堵了可能出现的质疑之口,甚至还能让朝廷不得不嘉奖铲除奸佞之举。虽然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急。”沈淮川放下书卷,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等京城那边的反应。看看本王那位皇兄,是打算借题发挥,还是顺水推舟。” 他顿了顿,问道:“周昀走到哪里了?” “回王爷,周尚书昨夜连夜离开了锦城,看样子是急着回京。我们的人暗中跟着,并未发现异常。” “老狐狸。”沈淮川轻哼一声,“他倒是溜得快,生怕沾上一身腥。” “王爷,周尚书他……”阿亦有些迟疑。 “无妨。”沈淮川摆摆手,“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况且,刘莽死了,对朝廷而言,未必是坏事。蜀地这块硬骨头,本王替他们啃了,他们说不定还要谢谢本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这时,书房外传来脚步声,是宋清雁来了。 阿亦立刻噤声,垂首退到一旁。 沈淮川脸上的冷冽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副慵懒散漫的模样,朝门口招手:“进来。” 宋清雁推门而入,看到沈淮川好整以暇地靠在榻上,阿亦恭敬地立在一边,书房里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用过早膳了?”沈淮川语气寻常,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用过了。”宋清雁走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外头都在传。” “哦?”沈淮川挑眉,似乎才听说,“刘莽?他怎么了?” 宋清雁看着他装傻,“说是昨夜突发急症,没了。” “是吗?”沈淮川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惋惜地摇摇头,“唉,刘节度使正值壮年,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蜀地失去一位栋梁,可惜,可惜啊。” 他那惋惜的表情做得十足,一旁的阿亦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赶紧低下头。 王爷真的有病吧? 宋清雁:“……”这人演戏上瘾是吧? “你似乎不太伤心?”沈淮川注意到宋清雁的无语,故意凑近问道,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宋清雁往后缩了缩,瞪了他一眼。 沈淮川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他沉迷酒色,身体亏空,暴毙多正常?” 他揽住宋清雁的腰,将人带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又变得慵懒:“刘莽死了,接下来会有不少人来拜访本王,探听虚实。你这王妃,可要帮本王好好应付。” 他的怀抱温暖,语气亲昵,但宋清雁却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明白,从刘莽死的那一刻起,他们再也无法偏安一隅,必须直面即将到来的风浪。 “我不。”宋清雁道,“你自己去。” 沈淮川道,“给你涨月例。” 宋清雁半天不吭声,片刻后道,“你的钱都是我的。” “哎……还是太早交出库房钥匙了。”沈淮川轻笑,“那王妃帮本王应付三天,便好好休息吧。” 沈淮川需要这三天时间,来彻底消化刘莽留下的势力,稳定局势。而旧疾复发就是最好的烟雾弹。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沈淮川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闭着眼,似乎要睡着了。 宋清雁叹口气。 “本来只打算躺着,你非得给我塞一堆活!” “知道知道。”沈淮川低叹,“可是王妃能力太强了,本王只想吃软饭。”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钗赠妻子 宋清雁被他这无赖的样子气笑,伸手想将他推开,却被沈淮川更紧地箍在怀里。他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将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鼻尖蹭了蹭她颈侧,含糊道:“别动,让本王抱抱……一晚上没睡,困得紧。” 宋清雁撇撇嘴,“非要当梁上杀手,这不是自找的么?” 沈淮川没回话,宋清雁这才发现他已然睡了。 “说什么吃软饭……”她低声嘟囔,“分明是把我当枕头。” 两人就这般相拥着,在软榻上静静待了许久。直到宋清雁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才轻轻动了动。 “吵醒你了?”她小声问。 沈淮川缓缓睁开眼,眸中已无睡意,一片清明。 他松开手臂,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洋洋道:“有王妃在身边,睡得格外安稳。” 他坐起身,看了看窗外天色,道:“时辰还早,但有些人,怕是已经坐不住了。” 果然,没过多久,阿亦便在门外禀报,说是有几位本地的官员和乡绅递了帖子,想来探望王爷, “告诉他们,本王听闻刘节度使噩耗,心痛旧疾复发,需静养,暂不见客。一切事宜,由王妃代为处理。” 宋清雁瞪大眼睛看他:“你真要我去?” 沈淮川将她拉过来笑道:“自然。你只需端出王妃的架子,听着便是。他们说什么,你便应着,不必表态。” “臭不要脸的。”宋清雁瞪他,不情不愿起身了。 接下来的三天,锦城王府门庭若市。正如沈淮川所料,各色人等纷至沓来,有真心投诚的,有试探虚实的,也有惶惶不可终日的。宋清雁都打太极糊弄, 而沈淮川则安心待在书房或内院,迅速而安静地接管了刘莽留下的所有势力,将锦城乃至整个蜀地的军政大权牢牢握在了手中。 三天时间,在一种外松内紧的氛围中飞快过去。锦城的权力交替,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已然完成。 第三日晚,送走最后一批访客,宋清雁回到内院,只觉得身心俱疲。应付这些人,实在是累。她揉着发酸的额角,走进房间,却见沈淮川正悠闲地靠在窗边软榻上自弈,手边还放着一壶清茶。 “辛苦了,王妃。”他抬眸看她,眼中带着笑意,气色红润,哪里还有半分病容。 宋清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王爷这病真是有意思,人一走就好了。” 沈淮川放下棋子,“本王若再不好,王妃怕是要撂挑子了。” “你知道就好,”宋清雁没好气道,沈淮川只是笑。 “都处理干净了?”她轻声问。 “嗯。”沈淮川应道,“蜀地以后就是我们的了。” 我们的。这个词让宋清雁心中微微一动。 晚膳后,沐浴更衣完毕,宋清雁坐在梳妆台前,由春桃帮她通发。春桃小声道:“娘娘,王爷刚才吩咐,说今晚歇在这里了。” “那怎么了…又不是没睡过。”宋清雁疑惑的看兴奋的小丫头,也不知道她天天激动什么。 春桃被她这般直白的话闹了个红脸,给她理完发丝就红着脸出去了。 宋清雁懒得等沈淮川,自己爬床上睡觉了。 门被推开。 脚步声很熟悉,宋清雁把自己往被窝里裹了裹。 “睡着了?”沈淮川微微弯腰。 “没有。” “那便睁眼。”沈淮川似乎是笑了,开口。 宋清雁睁开眼,只见沈淮川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 “何事?”宋清雁拥着被子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盒子。 沈淮川在床沿坐下,将木盒递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宋清雁迟疑地接过盒子。入手微沉,带着紫檀木特有的温润质感。她轻轻掀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玉簪。 宋清雁愣住了,抬头看向沈淮川:“这是……?” “给你的。”沈淮川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给了她一件寻常玩意儿,但他专注看着她反应的眼神,却泄露了这不寻常。 “为何突然送我这个?” 沈淮川闻言,微微挑眉,似乎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多余。他伸手,从盒中取出玉簪,慢条斯理地道:“怎么,本王不能送自己的王妃首饰?” “大晚上叫我起来就是这个么?” 沈淮川低笑一声,眸光在烛火下显得有些深邃:“不然呢?” 宋清雁不是很想理他,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真,“钗赠妻子,不是天经地义么?” 宋清雁愣住了。握着被角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蕴着算计的眼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竟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沈淮川似乎很满意她这怔忡的模样,他抬手,指尖轻轻拂开她颊边的一缕发丝,动作带着几分生疏的温柔。 “这个玉,他们说色泽如月,雁字归时,月满西楼。本王觉得,很衬你。” 宋清雁想起很久以前,他似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只觉得是戏言,如今听来,却仿佛有了不同的分量。 沈淮川看着她微红的耳尖,知道她听懂了。他不再多言,指尖灵巧地一动,将那支玉簪轻轻簪入她松松挽起的发髻间。 白玉温润,红宝灼灼,映着她乌黑的发和细腻的肌肤,果然相得益彰。 “很好看。”他端详片刻,下了结论,语气带着一丝满意。 宋清雁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簪子,冰凉的触感下,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抬起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 “睡吧。”沈淮川替她拢了拢被子,起身吹熄了远处的烛火,只留下床边一盏昏黄的小烛。 室内暗了下来,他给她解了钗放进首饰盒,自行脱去外袍,在她身侧躺下,十分自然地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阖上了眼。 宋清雁迷迷糊糊睡了。 沈淮川却没睡,此时微微坐起来看着她,片刻后轻笑。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彻底认清 沈淮川却没睡,此时微微坐起来看着她,片刻后轻笑。 烛光昏黄,勾勒出眼前人沉睡的侧颜,平日里那双灵动狡黠的眸子阖着,显得格外安静乖巧。发间没了那支玉簪,青丝如瀑铺散在枕上,更衬得一张小脸莹白。许是梦里也在嘀咕他,小声的嘟囔着他听不清的话。 他的指尖悬空,虚虚描摹了一下她的轮廓,最终极轻地拂过她散在枕畔的一缕发丝,动作轻缓。 “雁字归时……”他低不可闻地重复了一遍晚膳时的话。 这玉簪,并非一时兴起。玉料是早年机缘所得,一直收着,未曾想好用途。雕刻这簪子,更是在来蜀地的路上,断断续续进行。那时局势未明,前路艰险,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在颠簸的马车上,对着这块冷玉,一点点刻画出簪子的模样。 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在他决定将她牢牢绑在身边的那一刻起,这块玉就有了去处。 “本王的东西,自然要打上标记。”他当初是这般对自己解释的,仿佛赠簪之举,不过是一种宣示主权的方式。可直到方才,看到她因那句“钗赠妻子”而愣怔、耳尖泛红的模样,心底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做不了假。 这么多年他步步为营装疯卖傻,活着也是如履薄冰,身边能全然信任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而这个阴差阳错来到他身边、起初满心算计自保的小东西,却不知不觉成了他唯一能稍稍放松片刻的港湾。她聪明,懂得审时度势,有时胆大包天敢跟他顶嘴,有时又怂得飞快,鲜活又真实。 有她在身边,这冰冷的王府,似乎也多了点烟火气。 沈淮川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片刻后他俯身,极轻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如羽毛拂过,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睡吧。”他重新躺下,将人更紧地揽入怀中,仿佛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也阖上了眼。 次日清晨,宋清雁是在鸟鸣声中醒来的。身侧已经空了,被褥余温尚存。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想起昨夜那支玉簪,目光不由望向梳妆台。首饰盒打开着,那支玉簪正静静躺在丝绒上,在晨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不是梦。 春桃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梳洗,见到那支新簪子,眼睛一亮:“娘娘,这簪子真好看!是王爷送的吗?”小丫头脸上满是欣喜和好奇。 宋清雁“嗯”了一声,语气尽量平淡,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翘。 “王爷对娘娘真好!”春桃一边帮她梳头,一边雀跃地说,“这玉一看就是顶好的,这雕工也精细,活灵活现的!” 宋清雁看着镜中的自己,由着春桃将玉簪簪入发髻。白玉衬乌发,果然十分相配。她想起沈淮川那句“很衬你”,脸颊微微发热。 用过早膳,宋清雁照例想去书房看看,虽然沈淮川从未明说,但她隐约觉得,他似乎并不排斥她知晓一些外面的事情。刚走到书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阿亦低沉的声音: “……京城有消息传来,陛下对刘莽之事震怒,但周尚书回京后,呈报了刘莽的诸多罪证,朝中清流一派趁机发难,认为刘莽死有余辜。陛下迫于压力,已下旨斥责刘莽渎职枉法,其家产抄没,家眷流放。至于蜀地节度使之职……暂由王爷兼任,旨意不日即到。” 沈淮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笑,“他倒是会找台阶下。” “是。另外,陛下似乎有意派钦差视察灾后情形,会路过此地,怕是来者不善。” “意料之中。”沈淮川语气平淡,“让他来便是。正好,本王也想看看,皇兄会派哪条狗过来。” 宋清雁在门外停下脚步,心中了然。京城的反应果然如沈淮川所料,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静。 她正犹豫着是进去还是离开,书房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阿亦走了出来,见到她,愣了一下,随即躬身行礼:“王妃。” 沈淮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 宋清雁只好走了进去。书房里只有沈淮川一人,他正站在窗边,负手看着窗外,晨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都听到了?”他头也没回,问道。 “听到一些。”宋清雁走到他身边,“钦差要来?” “嗯。”沈淮川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锐利,“一场硬仗要来了。” 他打量了一下宋清雁,目光在她发间的玉簪上停留了一瞬,笑了:“这簪子可喜欢” 宋清雁摸了摸簪子点点头,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沈淮川挑眉:“怎么?王妃如今也主动请缨了?” “我只是不想被打个措手不及。钦差来了,后宅女眷之间的应酬往来少不了,我总得心里有数。” 沈淮川闻言走到书案前,抽出一张纸,快速写下了几个名字和官职,递给宋清雁。 “这是此次最可能被派来的几位钦差人选,以及他们家中女眷的大致情况。你看看,心里有个底。这些人,无非是来探虚实、找麻烦的。” 她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将那几个名字记在心里。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 沈淮川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道:“过几日,本王要离开锦城几日。” 宋清雁惊讶抬头:“去哪里?”蜀地刚定,他此时离开? “去一趟渝州。”沈淮川道,“刘莽虽死,但他在渝州的旧部还有些不安分,需要亲自去一趟,彻底清理干净。快则五六日,慢则七八日便回。” 宋清雁心中顿时一紧。渝州是蜀地重镇,也是刘莽经营多年的老巢,虽说表面归顺暗地里必然凶险万分。 “危险吗?” 沈淮川看着她眼中显而易见的关切,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担心本王?” 宋清雁拍开他的手,嘴硬道:“谁担心你!我是怕你死了,我这靠山没了……” 沈淮川也不拆穿她,只道:“放心,能取本王性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本王不在的这几日,王府就交给你了。若有急事,可寻阿亦商量。” 宋清雁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了其中的意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没有多余的保证,没有矫情的叮嘱,简单几个字,却掷地有声。 沈淮川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好。”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装货 沈淮川离开锦城那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头,颇有几分山雨欲来的压抑。 他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阿亦和数十名精锐亲卫,轻装简从,马蹄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很快便消失在城门外的官道尽头。 宋清雁站在王府最高的角楼上,目送着那一行人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才缓缓收回目光。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这几日习惯了他在身边,哪怕时常被他气得跳脚,此刻骤然分别,竟有些不适应。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情绪,转身下楼。沈淮川将王府和应对潜在风险的责任交给了她,她不能露怯,更不能出错。 沈淮川留下的暗卫体系运转良好,锦城内外稍有风吹草动,消息便会第一时间递到她这里。 她自己也并未闲着,将沈淮川留下的那份关于可能前来钦差及其家眷的名单反复看了数遍,甚至让春桃悄悄去打听了些这些京城贵妇的喜好和忌讳,做到心中有数。 表面看似平静,但宋清雁能感觉到,锦城的气氛正在悄然发生变化。街面上的巡逻兵士似乎多了些,一些原本观望的官员态度愈发恭敬,而另一些与刘莽过往甚密的则深居简出,惶惶不安。暗流涌动,只等一个契机爆发。 没几日傍晚,宋清雁刚用过晚膳,正拿着一卷蜀地风物志翻阅,阿亦便脚步匆匆地来了。 “王妃,京城来的消息,钦差人选定了。”他递上一封密信。 宋清雁接过,展开一看,眉头微微蹙起:“是他?” 信上写着的名字,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高俭。此人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刻板守旧,油盐不进,是皇帝的心腹,但私下里,据说极好面子,且家风严谨到近乎苛刻,尤其看重女眷的德行。说白了,老古板。 “是。”阿亦沉声道,“高俭此人,最是难缠。他奉旨巡查,必会吹毛求疵。而且探子回报,他此次并非独自前来,还带上了他的夫人高吕氏和嫡女高小姐。看样子,是打算在蜀地停留一段时日。” 带上家眷,这意味就不同了。 “他们到何处了?” “最快明日午后,便能抵达锦城。”阿亦答道。 比预想的还要快,沈淮川预计还要三四日才能回来,这钦差一家,竟要她独自面对了。 她沉默片刻,抬眸看向阿亦,眼神已恢复平静:“王爷那边有消息吗?” “王爷已抵达渝州,一切顺利,但处理完事务最快也需两日后方能启程回返。”阿亦道。 来不及了,再难也得应付。 “阿亦,传令下去,明日打开中门,依制准备迎接。”她冷静地吩咐道。 “王妃?”阿亦有些意外,“王爷吩咐……” “此一时彼一时。”宋清雁打断他,语气坚定,“人来了,自然是病也得病着见的。”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翌日午后,钦差高俭的车驾如期而至。 高俭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率先下车的是高俭本人,年约五十,面容清癯,神色严肃,目光锐利如鹰,一下车便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王府的排场和迎候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宋清雁身上,带着审视。 “臣,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高俭,奉旨巡查西川,见过淮王妃。”他依礼躬身,声音洪亮,一丝不苟,但语气中并无多少温度。 “高大人一路辛苦,不必多礼。”宋清雁微微颔首,“王爷近日外出巡查军务,未能亲迎,还望高大人见谅。府中已备下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 “王爷为国操劳,臣等岂敢劳烦。”高俭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只是奉皇命而来,公务在身,稍后还需与王妃核对一些蜀地账目文书,了解灾后情形,还望王妃行个方便。” 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毫不客套,果然来者不善。 宋清雁面色不变:“高大人勤于王事,王府自然配合。大人请先入府稍作休整,账目文书已备好,随时可供大人查阅。” 这时,高俭的夫人高吕氏和女儿高小姐也下了马车。高吕氏约莫四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与丈夫如出一辙。眼神挑剔地打量着宋清雁和王府的陈设。那位高小姐则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襦裙,容貌清秀,低眉顺眼地跟在母亲身后,看似乖巧,但偶尔抬眼打量宋清雁时,目光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装货。宋清雁做出评价。 “参见王妃。”两人上前见礼。 “不必多礼。”宋清雁虚扶一下,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 将高俭一家迎入府中,接风宴上,气氛更是微妙。 高俭果然如传闻中那般食不言寝不语,席间除了必要的客套,几乎不发一言,只是偶尔会用犀利的目光扫过侍立的仆从和厅内的布置。高吕氏则话里话外透着对蜀地“偏僻”的嫌弃。 “王妃莫怪,”高吕氏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语气带着几分优越感,“京中王府规制森严,妾身初来蜀地,见此处陈设清减,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想来是蜀地物产不丰,委屈王妃了。” 宋清雁端着茶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夫人说笑了。蜀地物华天宝,何来不丰之说?倒是夫人久居京城,见惯了繁华,初来乍到有些不适应也是常情。” 高吕氏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勉强笑了笑:“王妃说的是。” 一旁安静用餐的高小姐此时却柔声开口,看似打圆场,实则绵里藏针:“母亲也是关心则乱。听闻王爷王妃感情甚笃,鹣鹣鲽鲽情深,想必只要夫妻和睦,便是居所简朴些,也是甘之如饴的。王妃您说是不是?” 宋清雁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带着得体的浅笑,目光转向高小姐,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疏离:“高小姐年纪轻轻,对夫妻之道倒是颇有见解。不过本宫与王爷之事,不劳外人挂心。倒是高小姐如此品貌,不知将来哪家儿郎有福气能娶到高小姐这般蕙质兰心的佳人。” 管得太宽,叭叭叭的干啥呢。 高小姐脸上一红,顿时噤声,低下头去,指甲却暗暗掐紧了袖口。 喜欢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请大家收藏:()小宫女她只想当咸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