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品九千岁》 第1章 侍奉贵妃 大周隆庆十三年夏,深夜,紫禁城,长春宫。 “嗯……对,就是这里,再用力些。啊……”一个满足的声音从贵妃榻上传来。 淑贵妃原本紧绷的身体,在杨博起的揉捏下,逐渐松弛,面带春光。 杨博起,或者说,现在顶着“小起子”名头的他,正跪在地上,双手捧着淑贵妃肤光胜雪的玉足。 指尖传来的冰凉滑腻,让他心脏狂跳,可他的拇指,却精准地按压在涌泉穴上。 就是这一下,引得榻上的淑贵妃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不要停,继续……”淑贵妃长出一口气,一脸的享受,声音温柔了几分。 杨博起依言而行,指腹顺着足弓内侧滑向太溪穴,时轻时重,时揉时按。 他很清楚,这每一次按压,都关乎生死。 淑贵妃今晚侍寝,奈何皇上年迈体虚,草草了事,留下一腔邪火无处发泄的贵妃,拿这些太监撒气。 就在刚才,上一个在这里当值的太监,因为一点小错,被拖出去杖毙了。 可就在半天前,杨博起还是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专业的学生,一觉醒来,就成了这大周后宫里一个刚“净身”没多久的小太监。 更要命的是,他是个假的! 原主不知怎么蒙混过关,现在这要命的处境,全砸在了他头上。 此刻,他唯一的生路,就是让淑贵妃“舒服”。 好在给贵妃沐足,正能用到他前世所学的专业。 杨博起摒弃所有杂念,重点照顾肝反射区和心反射区,疏导淑贵妃郁结的肝火和心病。 酸胀酥麻的热流,从淑贵妃的足底蔓延开来,让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眉头渐渐舒展。 宫女和福公公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新来的小太监,竟然没有像前人一样被拖走,似乎让娘娘很受用。 不知不觉,淑贵妃原本冰冷的玉足,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再次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喟叹,这声音极小,却让整个殿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但杨博起不敢停,直到感觉掌中的玉足变得温热柔软,他才缓缓收势。 最后,他用棉巾再次细细擦干,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伏在地上,额头触地,声音作出和福公公一样的尖细:“奴婢伺候完毕,请娘娘示下。” 过了一会,榻上才传来淑贵妃慵懒的声音:“嗯,这手法倒是稀奇。” 她终于睁开了眼,凤眸流转,落在伏在地上的杨博起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意犹未尽。 “抬起头来。” 杨博起依言抬头,却不敢直视凤颜。 淑贵妃打量着他清秀却惨白的面孔,缓缓道:“倒是生了一副伶俐样子。福安,” 福公公立刻躬身:“奴才在。” “这小起子,以后就留在长春宫,专门伺候本宫沐足安寝。”淑贵妃恢复了往日的矜贵,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活气,“今日伺候得……尚可,赏。” “嗻!”福公公应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博起。 杨博起如释重负,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他连忙叩头:“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 接过赏银,杨博起起身,小心退到宫外。 凭借一手前世带来的按摩技艺,他在这险象环生的后宫里,暂时赢得了一线生机。 福公公,本名福安,领着杨博起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这里比主殿清冷许多,几间低矮的厢房挨在一起,是低等太监的住处。 福安推开其中一扇门,里面陈设简陋,一床一桌一凳,但胜在干净独立。 “小起子,以后你就住这儿。”福安转过身,看不出喜怒,却直直的盯着杨博起,“娘娘今日开恩,是你的造化。” “但你要记住,长春宫的天,是娘娘,但娘娘跟前跑腿传话的,是咱家。” 杨博起立刻躬身,姿态放得极低:“奴婢明白!全靠公公提携栽培,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娘娘,万事听公公吩咐。” 他再傻也明白,在这些大太监面前,表足忠心是第一步。 福安眯着眼打量他,似乎在掂量他话里的诚意。 “嗯,是个懂事的。娘娘身边,不缺端茶送水的,缺的是能让娘娘舒心的。你今日那手……确实有点门道。”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明显的警告,“不过,宫里的水深着呢。别仗着一点小聪明,就忘了自己是谁。” 这话里的敲打意味再明显不过。 杨博起心头一凛,连忙表决心:“公公教诲,小起子铭记在心!一切唯公公马首是瞻!” 福安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好好当差,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见到什么不该见的,知道该找谁吗?” “知道!第一个回禀福公公!”杨博起答得毫不犹豫。 “嗯。”福安点点头,“早些歇着吧,明日自有安排。” 就在福安将要离开的时候,杨博起叫住了他:“福公公,这是刚才娘娘给的赏,算是小人孝敬公公了。” 看到杨博起把赏钱双手奉上,福安露出了笑容:“你小子还真会来事。好,看你这么机灵,我就收下了。我会给宫里的人说,不让他们为难你。” “多谢公公,您老人家慢走。”杨博起语态恭敬。 可真等福安走远了,杨博起低声骂了句:呸,你个死太监…… 但他立刻捂住了嘴,想起自己的身份和福安一样,便赶忙进屋,关上了门。 想起刚才在淑贵妃面前的表现,杨博起还有些心惊肉跳,正要解衣宽带休息一番,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第2章 惊天密谋 房门打开,一个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宫女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些日用物品。 她面容清秀,眼神灵动,自我介绍叫青黛,是福公公让她来讲讲长春宫的规矩。 青黛条理清晰地将各种禁忌、作息、对答礼仪一一说明。 说完正事,她好奇的目光落在杨博起身上,语气也活泼了些:“小起子,你今日给娘娘沐足的手法真特别,娘娘瞧着很是受用。” “我从前也伺候过沐足,可从没见过那样的按法,你是跟谁学的呀?” 杨博起被突然一问,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反应很快。 “回青黛姐姐,是小时候家乡有个老郎中,他教过我一些揉按穴位的土法子,说是能缓解疲劳。” “我也没想到,今日胆大一试,竟能入娘娘的眼。” “原来是家传的手艺?”青黛眼睛一亮,“怪不得呢!那你能不能得空也教教我?以后若是我当值伺候娘娘沐足,也能让娘娘舒坦些。” 杨博起看得出这青黛是福公公身边得用的人,自然爽快答应:“只要姐姐有空,随时都可。” 青黛顿时喜笑颜开,觉得这小太监不仅手艺好,人也乖巧懂事。 她心情大好,临走前竟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小袋茶叶:“这是福公公偶尔赏我的好茶,雨前龙井,便宜你了。” 说着,麻利地沏了两杯,茶香顿时弥漫开来。 杨博起确实需要压惊,连声道谢后接过茶杯。 茶汤清亮,香气清幽,入口微涩,旋即回甘,确是好茶。 青黛走后,杨博起躺在床上,本以为会因极度疲惫而立刻睡去,谁知几杯浓茶下肚,加上方才生死一线的刺激,神经反而异常兴奋。 黑暗中,淑贵妃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还有那双在他手中微微泛红的玉足,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反复浮现。 想着想着,他年轻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 他暗骂自己一声,赶紧收敛心神,但那股燥热却难以平息。 更糟糕的是,茶喝多了,小腹阵阵发紧,尿意袭来。 太监们起夜有固定的净房,通常也会结伴而去,以防意外。 杨博起刚出门,就遇到两个同院的小太监也正要去,热情地招呼他同行。 杨博起心里咯噔一下,一起去净房?那还了得! 他急中生智,故作轻松:“两位哥哥先去,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那两人不疑有他,嬉笑两句便走了。 杨博起松了口气,可也憋不住尿,赶紧绕到屋后一处僻静的花丛阴影里,慌慌张张地解决问题。 就在他系好裤带,准备溜回房间时,一阵极轻微的交谈声随风飘来,来自不远处一座假山石的后面。 那声音……似乎是淑贵妃!另一个则是个低沉有力的男声。 杨博起鬼使神差地屏住呼吸,悄悄挪近了几步,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只听那男声压抑着怒气道:“妹妹,不能再等了!陛下如今已是身体越发虚弱,说不准哪天就……太子是皇后所出,向来与我家不睦。” “一旦陛下龙驭上宾,你我,还有整个沈家,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淑贵妃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哥哥,我何尝不知?正因为陛下身体如此,我才没有子嗣,我们拿什么去争?” 那被称作哥哥的男子,声音更沉:“所以必须行险一搏!找个可靠的人,借他的种!只要你能怀上‘龙种’,我们就能争上一争!到时候,运作得当,未必不能……” “借种?!”淑贵妃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低,充满了惊骇,“沈元平,你疯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沈元平!当朝一品军侯,淑贵妃的亲哥哥! 原来他刚和皇上说完边疆战事,看出皇上日益衰老,又器重太子,这才借出宫的由头,绕道来和淑贵妃密议。 听到他们说的这些,杨博起听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 沈元平冷哼一声:“不争,就是等死!争了,尚有一线生机!人选我来物色,你只需做好准备,一旦得手,后面的事,为兄自有安排!” 后面的话,杨博起已经听不清了,他轻手轻脚溜回自己的房间,紧紧关上门,大口喘着粗气。 借种! 淑贵妃和军侯沈元平,竟然在密谋找人给淑贵妃借种,冒充皇子,以争夺皇位! 这不再是简单的宫廷倾轧,而是动摇国本的弥天大罪! 一旦被发现,他作为淑贵妃身边的太监,必受牵连,难逃一死。 这长春宫,哪里是什么安身之所,分明是一个即将引爆的火山口! 这一夜,杨博起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 次日清晨,刺耳的梆子声将他惊醒。 他强撑着爬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阵阵发黑。 洗漱时,冰冷的水拍在脸上,才勉强驱散了几分混沌。 一整日,他都如同梦游。 当差时心不在焉,几次险些打翻茶盏,幸好福安和青黛看在他是新人,又是昨日刚得了娘娘青眼的份上,只是皱眉低声提醒,并未深究。 “小起子,打起精神来!”青黛趁无人时,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在娘娘跟前当差,一丝错漏都可能掉脑袋!昨日是运气好,可运气不会总有第二次。” 杨博起心中苦笑,他何尝不想打起精神?可那足以诛九族的秘密让他坐立难安。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青黛姐姐提醒,我只是初来乍到,昨晚没睡好。” 午饭过后,困意更浓。 就在他靠着廊柱,几乎要站着睡着时,一个宫女匆匆而来。 “小起子,娘娘醒了,传你去寝殿伺候,说是身子乏得很,让你给揉揉肩背。” 杨博起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去寝殿?单独面对淑贵妃? 他硬着头皮,跟着宫女走向那座令人窒息的宫殿。 寝殿内熏香袅袅,淑贵妃只穿着一件轻薄的寝衣,斜倚在软榻上,云鬓微散,更添几分慵懒风情。 “过来,按按。”她朱唇轻启。 第3章 不是太监 杨博起跪在榻前,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前世所学的推拿手法,将指尖按上淑贵妃光滑的肩颈。 触手一片温润,这让他心跳骤然加速。 他强迫自己专注于穴位和经络,小心拿捏着力度。 或许是昨夜未眠导致精神恍惚,或许是心底巨大的恐惧作祟,他的手法时而轻柔,时而不知觉地加重。 那恰到好处的酸胀感,混合着指尖的力度,竟奇异地撩拨着淑贵妃的感官。 她原本只是想要放松,却渐渐感觉一股陌生的热流在体内窜动。 常年无法满足的深宫生活,让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格外敏感。 她不自觉地微微调整了下姿势,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杨博起是正跪着俯身按摩,这一下……膝盖不小心碰到了淑贵妃的腰侧! 淑贵妃浑身一僵,猛地睁开眼睛!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淑贵妃厉声喝道,当即坐起身。 她只是让杨博起揉肩背,而杨博起却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淑贵妃自然恼怒。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瞬间,看到了太监不该有的轮廓! 淑贵妃的怒斥戛然而止,脸上的愤怒变成了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是过来人,对男女之事最是明白,更何况宫中太监净身后是何等模样,她再清楚不过。 “你……你不是太监?!”淑贵妃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语气冰冷。 这个发现,比单纯的亵渎更让她心惊肉跳! 一个假太监,混入深宫,还到了她贵妃的身边!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杨博起如遭雷击,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极度的恐惧和求生本能下,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必须抛出更大的秘密来震慑对方,换取一线生机! 他非但没有磕头求饶,反而抬起头,直视淑贵妃充满杀意的双眼。 “娘娘明鉴!小人确有苦衷,但小人对娘娘绝无恶意!” “昨夜子时,假山石后,军侯大人所言‘借种’以争大位之事,小人不小心听到了!奴婢愿以此秘密和这条贱命,效忠娘娘!” “借种”二字一出,淑贵妃娇躯剧震,连退两步,险些站立不稳! 这个假太监,不仅混入了宫,还窃听了她与兄长最机密的谈话! 杀了他,必须立刻杀了他!淑贵妃眼中杀机暴涨! 然而,杨博起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举棋不定:“娘娘,此刻杀我易如反掌!但小人若死,这秘密必然会传扬出去!” “到那个时候,娘娘,军侯大人,乃至整个沈家,后果不堪设想啊!” 淑贵妃顿时一愣,凤眼圆睁:“本宫只要杀了你,这秘密就再无人知晓,又怎会传出去?!” 杨博起收起了求饶的姿态,冷冷道:“娘娘真愿意和小人赌一把?用小人这条贱命,换整个沈家老小的性命?” 只见淑贵妃胸口剧烈起伏,死死地盯着跪在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 他清秀的脸上是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那个致命的秘密,此刻反而成了他保命的筹码! 万一他记录下来了什么,或者告诉了别人,就算杀了他,也是于事无补,还很可能会把这秘密彻底公开。 巨大的震惊和愤怒之后,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淑贵妃心中蔓延开来。 眼前这个充满生气,具有完整男性特征的男子,与深宫中那些唯唯诺诺的太监、以及龙床上那位日渐衰老的皇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到他把自己伺候的舒舒服服,如果把他留在身边,那日后……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但却止不住的疯狂滋生。 良久,淑贵妃缓缓坐回榻上,脸上的杀意渐渐消失。 她挥了挥手,对闻声赶来的宫人道:“无事,本宫做了个噩梦,惊着了。都退下,没有本宫吩咐,不准进来。” 殿门再次关上。 淑贵妃看着跪伏在地的杨博起,缓缓道:“你的命,暂且留着。但从今日起,你的生死,只在本宫一念之间。” “你若敢有丝毫异动,或泄露半个字,本宫有无数种方法让你消失。” “奴婢明白!谢娘娘不杀之恩!奴婢愿为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杨博起重重磕头,其实已经满身冷汗。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陛下驾到——” 淑贵妃神色一凛,迅速整理好仪容,用眼神警告杨博起,示意他退到角落里垂手侍立。 隆庆帝走了进来,这位年近花甲的皇帝面色晦暗,眼袋深重,虽穿着龙袍,却难掩一股沉沉暮气。 他随意地坐在榻上,目光在淑贵妃脸上扫过,有种例行公事的敷衍。 “爱妃今日气色似乎有些倦怠?”皇帝随口问道。 淑贵妃赶忙解释:“只是近日睡得不好,并无大碍” 皇帝点点头,话题很快转向,“太子近日处理江南漕运一事,颇有章法,朕心甚慰啊。国本稳固,实乃江山之幸。” 淑贵妃脸上堆起柔顺的笑容,应和着皇帝对太子的夸赞,心中却是不甘。 国本稳固?那她和沈家呢? 听着皇帝对太子才能的称赞,再对比陛下自身的老态,淑贵妃心中那个借种夺嫡的念头,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想到此处,她下定了决心。 淑贵妃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哀愁:“陛下,臣妾近日总觉心神不宁,许是思念家人。” “想请示陛下,允准臣妾过几日回府省亲一趟,也好在父母跟前尽尽孝心,宽慰心怀,日后才能更好地侍奉陛下。” 皇帝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未多想。 他现在的心思大半在太子和朝政上,对这些后宫妃嫔的琐事并不上心,便挥挥手道:“准了。爱妃自去便是,一应仪仗,让内务府安排。” “谢陛下恩典。”淑贵妃垂首谢恩。 省亲,正是实施计划的最佳时机! 第4章 有了反应 角落里的杨博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忽然发现一道绿光从皇帝头上掠过。 皇帝又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去,说是要去御书房召见太子议事。 “恭送皇上。”淑贵妃礼仪周全,但杨博起看出了眼里的恨意。 她让其他太监和宫女先出去,寝殿内再次只剩下淑贵妃和杨博起。 淑贵妃走到他面前,目光复杂地审视着他,良久,才低声道:“你是个聪明人……或许,你的出现,是天意。好好记住你的本分,才能保住命。” 杨博起屏住呼吸,赶紧表态:“小人只求活命,必定谨守本分,侍候好娘娘。” 方才皇帝在场,杨博起没有将“借种”的事揭发邀功,已经表现出了诚意。 淑妃心里自然明白,又觉得杨博起按摩的很舒服,便重新回到榻上:“来,再给本宫按按头。” 听到淑贵妃这样说,杨博起心里有底了,他应声上前,而淑贵妃微闭起了眼睛…… 没过多久,杨博起从寝殿出来,迎面就撞见了面色阴沉的福安。 福公公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小起子,娘娘单独留你伺候,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杨博起心头一紧,听得出来,福安在彰显权威,也是对他这个“新人”得宠有些不悦。 他立刻躬身,脸上堆笑着说:“回福公公,娘娘只是说昨日沐足后松快了些,今日头有些沉,让奴婢再给按按脑袋。” “就只说了这些吗?”福安继续问道。 杨博起紧接着说:“娘娘还夸赞公公您调理宫务有方,长春宫上下井井有条,让她能安心静养呢。” 这话半真半假,淑贵妃当然没说,这是杨博起的奉承话,无非是哄着福安玩。 果然,福安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许,眼里的不悦也消散了。 “从娘娘入宫以来,都是我伺候着,自然和别人不同。”福安颇为得意的一笑。 “娘娘也是这样说的。”杨博起话锋一转:“娘娘还提醒小人别伤了手,她随时要用。” 福安的目光落在杨博起那双手上,当即展现出管事太监的话语权:“嗯,伺候好娘娘是你的本分。不过,你这双手既然是专门伺候娘娘的,就别再干那些粗重杂活了,免得伤了筋骨,误了娘娘的事。” 他转头对旁边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去,跟下面说一声,小起子以后专司娘娘沐足按摩事宜,其他杂役一概免了,谁也不许刁难他。” “嗻!”小太监应声而去。 杨博起心中暗喜,连忙躬身道谢:“多谢公公体恤!” 这一下不仅暂时摆脱了繁重劳动,更在某种程度上提升了一点地位,减少了与众多太监朝夕相处可能暴露的风险。 往后的几日,杨博起每日除了精心伺候淑贵妃沐足按摩,清晨必做两件事: 一是对着水盆,用镊子一根根拔掉下巴和唇边刚刚冒头的绒毛,疼得他龇牙咧嘴。 二是刻意尖着嗓子说话,模仿太监的声调,力求惟妙惟肖。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露出马脚,万一被别人捅了出去,淑贵妃也保不住他。 青黛对杨博起的手法念念不忘,没过几天就来找他学习沐足了。 杨博起没有直接教授核心的穴位按摩,便说要先看看青黛现有的手法,想知道她有没有基础。 青黛倒也大方,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不如我先给你洗一次,你看看问题在哪儿?” 杨博起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这怎么使得!姐姐是贵人,我……”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在这宫里,互相帮衬才是正经。”青黛不由分说,打来热水,让杨博起坐下。 杨博起推辞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脱下鞋袜,将脚放入盆中。 青黛的手法确实生疏,只是寻常的揉搓清洗。 可那双少女柔软的手触碰在脚上,对杨博起这个心理和生理都正常的年轻男子来说,已经是巨大的刺激。 特别是青黛皮肤白皙,容貌姣好,身材匀称,和他年龄相仿,着实让杨博起想入非非。 他强自镇定,心中默背穴位图,试图分散注意力,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 幸好他穿着宽松的太监服,又是坐着,才勉强遮掩过去。 就在他额头冒汗,不知要如何解决的时候,一个宫女匆匆跑来:“青黛姐姐,贵妃娘娘省亲的仪程单子需要你赶紧去核对一下!” 青黛应了一声,歉意地对杨博起笑笑:“今天先到这儿,改天再向你请教。”说完便匆匆离去。 杨博起长舒一口气,赶紧擦干脚,好半天才把欲望压了下去。 …… 省亲的日子转眼就到。 仪仗煊赫,护卫森严。淑贵妃乘坐凤辇,福安、青黛、杨博起等一众贴身宫人随行在侧。 杨博起跟在队伍中,心中却不停的打鼓。 他心里明白,此去镇北侯府,极有可能会发生什么。 镇北侯府早已中门大开,阖府上下跪迎凤驾。 侯府气派非凡,朱门高墙,多了几分武将之家的肃杀之气。 淑贵妃下了凤辇,接受侯府众人的跪拜大礼。 礼仪周全后,大部分随从被引去偏厅休息。 来到正堂之中,淑贵妃屏退了左右侍女,只留福安、青黛和杨博起在旁。 她走上前,对着上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镇北侯沈老将军,敛衽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贵妃娘娘快请起,折煞老臣了。”老侯爷赶忙起身,虚扶一下。 站在一旁的沈元平也连忙替父亲还礼,目光却扫过淑贵妃身后的随从,当他的视线掠过垂首站立的杨博起时,短暂停顿了一瞬。 这让杨博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他感觉到那道目光锐利十分锐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赶紧将头垂得更低,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这就是沈元平!那个在假山后密谋“借种”,意图颠覆皇权的军侯! 自己这个意外的变数,不知是否已经在他的算计之中? 杨博起不敢多想,有些后悔跟着淑贵妃进来,可淑贵妃非要把他带在身边,当然是有意为之…… 第5章 打乱计划 镇北侯府正堂内,老侯爷沈老将军虽精神矍铄,但常年征战留下的老寒腿,让他在这样的夏夜里依旧有些不适,时不时轻轻捶打膝盖。 淑贵妃看在眼里,柔声道:“父亲这腿疾又犯了?女儿身边有个小太监,按摩手法甚是独特,让他给您捶捶腿,松快松快可好?” 说罢,示意杨博起上前。 杨博起连忙躬身应“是”,跪坐到老侯爷脚边的软垫上,小心挽起老侯爷的裤腿,露出布满旧伤的膝盖。 他收敛心神,指腹带着适度的力道,精准地按压着膝眼、鹤顶、足三里等穴位。 老侯爷起初只是随意让他按着,但随着杨博起恰到好处的按压,一股股酸胀的热流从膝盖蔓延开,竟真的缓解了那刺骨酸疼。 他不由得微微点头,赞道:“嗯,这小子,手法确实不错!比军中那些粗手笨脚的医官强多了!” 沈元平一直冷眼旁观,此时才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质疑:“娘娘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个伶俐人?看着面生得很。” 他目光如炬,落在杨博起低垂的脸上,生怕杨博起不可靠。 淑贵妃神色不变,浅啜一口茶,淡淡道:“是新来的,叫小起子。人还算本分,手脚也细致,本宫用着顺手。” 福安适时地躬身笑道:“侯爷有所不知,这小起子虽是新来的,但伺候娘娘极为尽心,娘娘也颇喜欢他这点手艺。” 青黛也轻声附和:“是啊,小起子人很老实。” 沈元平见妹妹和她的心腹都如此说,疑虑稍减,但还是多看了杨博起两眼,才转向老侯爷道:“父亲觉得舒坦便好。” 老侯爷心情舒畅,大手一挥:“赏!” 话音一落,便有下人端上一盘银锭子。 杨博起连忙叩头谢恩,但他内心忐忑不安,自己在沈元平眼中,恐怕已经挂上了号。 等到杨博起退下,老侯爷又说:“元英正在赶来的路上,不知今晚能否回到,你们姐妹许久不见,她甚是想你。” “我也很久没见元英了,她常年在北疆,难得能和她说说话。”淑贵妃感慨道。 原来沈家一门,除了淑贵妃以外,其他无论男女都是武将出身。 不过,直到宴会开始,沈元英也没有赶回来,也就不便再等她了。 家宴之上,觥筹交错,一派和睦。 淑贵妃多饮了几杯,双颊绯红,更添艳色。 宴席散后,她被簇拥着前往位于侯府最深处的省亲别墅歇息。 别墅内外守卫森严,皆是沈家心腹。 福安和青黛被淑贵妃以“要静一静”为由支开,只留下杨博起一人在别墅外值守。 沈元平亲自将淑贵妃送进房内,片刻后出来,面色凝重地对杨博起低声吩咐:“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靠近!” “记住,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他眼神冰冷,把杨博起吓了一跳。 其实沈元平也早就打算,事成之后,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太监,很可能就是被灭口的对象。 这也是他为什么把福安和青黛支走的原因:他们跟了淑贵妃多年,突然消失必定引人怀疑,而且淑贵妃纵然脾气暴躁,对这二人也会于心不忍。 杨博起则不然,来到长春宫没几天,没了就没了。 夜深人静,杨博起独自站在廊下,晚风凉爽,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 殿内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象着里面的情景,身体一阵阵发紧。 然而,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那位高高在上却垂垂老矣的皇帝,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贵妃和臣子,正在策划着如此悖逆之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疾步而来,竟是一名身着劲装的年轻女子,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 她步履生风,直接就要往别墅里闯。 “站住!贵妃娘娘歇息了,任何人不得入内!”杨博起冲上前去,硬着头皮拦住她。 那女子柳眉一竖:“放肆!我是沈元英,贵妃是我姐姐!我回府来给她个惊喜,你个小太监敢拦我?” 杨博起心中叫苦不迭,沈元英?淑贵妃那个在北疆从军的妹妹! 她显然不知内情! 若让她闯进去,看到里面的情形,一切就全完了! 他只得死死拦住门口:“沈小姐恕罪!娘娘有令,谁也不能进!” 沈元英见这小太监态度强硬,又听到房内似乎有异样的动静,顿时疑心大起:“里面什么声音?让开!” 她武功在身,一把推开杨博起,猛地撞开了房门! 只见屋子里,淑贵妃衣衫不整地靠在榻上,醉眼迷离,而一个陌生的精壮男子站在一旁,欲行不轨之事! 沈元英大惊失色,以为有刺客要对姐姐不利,怒喝一声:“狗贼!敢伤我姐姐!” 话音未落,已箭步冲出,三两下便将那猝不及防的男子打晕在地! “元英!住手!”沈元平闻声疾步赶来,看到房内情形,脸色瞬间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计划会被突然归家的小妹打乱! 沈元英收手,急切道:“哥,有刺客!幸好我回来得及时!” 沈元平心中恼怒至极,却无法明说,只得强压怒火,顺着她的话道:“哼,竟有宵小混入侯府!来人!把这贼子拖出去,乱棍打死!” 既然已经被沈元英发现,他必须立刻灭口,消除痕迹。 淑贵妃此时也“惊醒”过来,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抚着胸口:“元英,你回来了……姐姐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我有些乏了,明日再与你叙话……” 沈元英见姐姐无恙,虽觉有些蹊跷,但见兄长已处理了“刺客”,便也放下心来,告退离去。 杨博起暗松一口气,正想悄悄溜走,却被淑贵妃叫住:“小起子,本宫肩颈酸得厉害,你来给本宫揉揉。” 殿内只剩下淑贵妃、沈元平和杨博起三人,气氛有些诡异。 沈元平眼神阴沉地盯着杨博起,杀机毕露:“小妹鲁莽,差点坏了大事。此人留不得了。” 他指的既是那被打死的“刺客”,显然也包括了杨博起。 杨博起心知生死一线,反而镇定下来,不求饶,也不辩解,只是垂首不语。 沈元平不免有些奇怪,故意问道:“看在你侍候过贵妃,又给老侯爷捶过腿的份上,让你留下遗言。” 杨博起却冷笑一声:“要杀便杀,何必多言!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沈元平不由得一愣,点头道:“好小子,别看是个小太监,倒是很有种。” 第6章 共赴巫山 其实杨博起并非不怕死,而是他知道像沈元平这种征战沙场的武将,最恨贪生怕死之辈,不求饶反而会让他们另眼相看。 更重要的是,他之前和淑贵妃达成了一致,淑贵妃不会让沈元平轻易杀了他。 果然,淑贵妃却马上开口:“哥哥,杀他容易,但后续麻烦。况且……” 她眼波流转,落在杨博起身上,“他早就听到了我们的秘密,而且,哥哥可知,他是真的有种。” “你这话是何意?”沈元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淑贵妃压低了声音,直接挑明:“他并非真太监。” “什么?!”沈元平震惊万分,猛地看向杨博起,下意识的盯住他两腿之间。 杨博起被他看的有些别扭,但事已至此,他反而向上提了提裤子,露出正常男人的明显轮廓,如同示威一般。 淑贵妃继续道:“方才元英闯入,那人未能成事。错过今日,只怕再难有机会。”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看向杨博起,“既然要‘借种’,眼前这不就是个现成的?年轻,干净,就在你我掌控之中。” 沈元平眉头紧皱,死死盯着杨博起。 他需要权衡,一个假太监,一个知晓核心秘密的人,用他,风险极大;但不用他,计划受阻,时间紧迫,再找合适人选更是难上加难。 看着杨博起丝毫不惧的样子,再看看妹妹那被酒精和情欲点燃的眼神,沈元平把心一横:“好!为了沈家大业!小子,这是你天大的‘造化’,好好‘伺候’娘娘!若敢有异心,定叫你身首异处!” 说罢,沈元平深深看了淑贵妃一眼,转身退出房外,并亲自将房门牢牢关上。 房间内,烛火摇曳,只剩下杨博起和榻上的贵妃。 淑贵妃醉眼迷离地看着他,因酒意而泛红的脸颊更添媚态,她轻轻扯开些许衣领,露出雪白的脖颈,声音带着蛊惑:“还不过来……本宫乏了……” 杨博起的心跳如鼓,脑子有些发懵,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成了贵妃的备胎。 睡了皇上的女人,那可是杀头大罪!但他要是不答应,连这门都出不去。 求生本能和眼前这活色生香的诱惑,最终压倒了一切。 他褪去伪装与束缚,年轻的生命力破土而出,无法抑制。 凤榻之上,锦被翻涌,如云海起伏。 起初是试探与犹疑,但很快便被浪潮淹没。 压抑的喘息在房内低回,淑贵妃久旷的身心,得到了彻底的滋润。 杨博起挥汗如雨,平日里原本温柔的手法,此刻却成了用力的拍打,而淑贵妃还颇为享受。 原本只是计划的“借种”,却在真实的触碰中,完成了生命的播撒。 事后,殿内重归寂静,只余两人尚未平息的喘息声。 淑贵妃侧卧着,云鬓散乱,脸颊上的潮红未退,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 有计划的达成,有一丝羞耻,有身体得到满足后的慵懒。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杨博起汗湿的胸膛,动作带着事后的缱绻,俨然对身边的这个男人颇为满意。 杨博起仰躺着,胸膛仍在起伏,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又被巨大的后怕所占据。 他侧头看向身旁这位尊贵无比的女人,此刻她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贵妃,而是与他有了最亲密接触的凡人。 然而,片刻之后,淑贵妃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冷峻。 “怎么,你还要继续躺着吗?”淑贵妃的语气充满寒意,酒也醒了:“还是让本宫反过来服侍你?!” 杨博起一惊,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但他并不慌乱,如今二人成了命运共同体,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也豁出去了。 “娘娘,我怕一次成功的把握不大,不如让小人再试一次,保证让娘娘更加满意。”杨博起斗胆说道。 “大胆,你这狂徒,今日算是便宜了你,休要得寸进尺!”淑贵妃厉声呵斥。 杨博起却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娘娘,只有今夜一次机会,万一不成,前功尽弃。小人蒙受恩宠,全都是为了娘娘着想啊。” 淑贵妃愣了愣,又觉得杨博起说得有些道理,不等她答应,杨博起便吻了上去,淑贵妃半推半就之下,二人再次共赴巫山…… 如此一夜不知折腾了多少次,淑贵妃也变得更加主动,不知天地为何物。 幸好杨博起年轻力壮,否则要满足常年空虚的淑贵妃,着实不容易。 天光渐亮,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福安和青黛准时前来侍候淑贵妃起身洗漱。 见到淑贵妃时,青黛不由得轻声赞叹:“娘娘今日气色真好,面若桃花,瞧着比昨日更显年轻了呢。” 淑贵妃对镜自照,镜中人确实眉眼间少了几分往日的郁结,多了些许被滋润后的光泽。 她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一笑:“回到自己家中,见了父兄,心中畅快,自然睡得安稳些。” “再者,小起子昨夜值守辛苦,本宫让他按了按头颈,倒是缓解了不少疲惫。” 杨博起早已穿戴整齐,垂手侍立一旁,闻言连忙躬身,还是以往的谦卑:“能伺候娘娘安眠,是奴婢天大的福分。” 但他心里却暗自嘀咕:怕是床笫之间的“功夫”更见效吧。 他眼下确实有些发青,纵情一夜,也在所难免。 福安打量了杨博起一眼,见他神色疲惫,便顺着淑贵妃的话道:“小起子倒是尽心,瞧这眼圈黑的,一夜未睡踏实吧?辛苦了。” 青黛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杨博起心中好笑,面上却愈发恭谨:“不敢当公公夸赞,伺候娘娘是小人的本分。” 这时,沈元平迈步走了进来,他神色如常,目光先与淑贵妃短暂交汇。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沈元平便立刻明白事情已经办妥了,随即视线便落在了杨博起身上。 “娘娘休息得可好?”沈元平行礼后问道。 “尚可。”淑贵妃语气平淡,“有劳兄长挂心。” 沈元平点点头,转向杨博起,语气听不出喜怒:“小起子,你随我来一下,侯府有些规矩,要与你分说分说。” 杨博起心知肚明,出了这种事,沈元平不会轻易放过他。 在对方眼里,自己只是个工具人,用完便要丢掉,免得授人以柄,留下祸患。 他应了一声,默默跟在沈元平身后,走向院落一侧僻静的书房。 第7章 真有刺客 一进书房,门被关上,气氛立刻变得阴冷起来。 沈元平转过身,目光锁定杨博起,之前的平静荡然无存,只剩下沙场武将的凛冽杀气。 “小子,”沈元平开门见山,冷冷道,“你知道的太多,留你不得。” 杨博起早有准备,并未惊慌失措,反而抬起头,平静地反问:“侯爷现在杀我,易如反掌。但侯爷就不怕,我将昨夜的秘密说出去?比如,关于‘借种’……” 沈元平嗤笑一声,带着不屑:“说出去?凭你一面之词?昨夜那个‘刺客’已被当场格杀,死无对证!” “至于你?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太监,空口白牙,谁会信你?反而会以为你疯癫诬陷!杀了你,一了百了!” 杨博起不得不佩服,这位军侯思虑确实周详狠辣,绝非淑贵妃那般容易用言语打动。 除非他拿出更有力的筹码,否则今日凶多吉少。 他的脑子飞速转动,最终决定从沈元平和淑贵妃的立场出发,分析利害:“侯爷所言极是。但侯爷可曾想过,杀了我,固然干净,却也断了娘娘身边一条有用的臂膀。” “皇后与太子势大,娘娘在宫中步履维艰。多一个绝对忠于娘娘、且与未来‘皇子’有血脉关联的人暗中周旋,岂非多一分胜算?” 他刻意强调了“血脉关联”,继续道:“小人虽卑贱,但若娘娘真有孕,那便是小人的骨肉。天下人或许会害娘娘,害小皇子,但小人绝不会!” “我会拼尽一切护他们周全,因为这孩子,也是我的命!侯爷需要的是绝对可靠,能为沈家卖命的人,不是吗?小人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元平紧紧盯着杨博起,这番话确实说得入情入理。 眼前的年轻人,胆识过人,心思缜密,更难得的是,他确实与未来的“皇子”有着无法割舍的联系。 在危机四伏的夺嫡路上,这样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棋子,或许真有奇效。 沉默良久,沈元平忽然仰头哈哈大笑:“好,有胆色!本侯就暂且信你一回!但你记住,你的命,从此刻起,不再属于你自己,而是系于沈家大业之上!若有二心,必取你性命!” 杨博起心中巨石落地,深深一揖:“多谢侯爷不杀之恩,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危机暂解,杨博起心神一松,竟鬼使神差地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试探的玩笑口吻:“按民间说法,侯爷您……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妹夫?” 沈元平脸色一沉,眼中寒光乍现:“放肆!” 看得出沈元平不喜开玩笑,杨博起立刻收敛笑容,正色道:“小人失言,侯爷恕罪!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沈元平下意识微微活动的左臂上,“侯爷左臂肩胛旧伤,每逢阴雨或用力过猛,便酸痛难忍,可对?” “小人略通医理,若侯爷信得过,可每日针灸肩髃、曲池二穴片刻,连续十日,当可缓解大半。” 沈元平一怔,他这旧伤多年,军中良医也束手无策,这小太监竟一眼看出? 还将信将疑间,书房门被敲响,随即被推开,正是风风火火的沈元英。 她一身利落劲装,进门见到杨博起,柳眉便竖了起来:“哥!你怎么还跟这小太监在一起?我看他贼眉鼠眼的,昨夜还敢拦我!说不定就跟那刺客是一伙的!得好好审审!” 杨博起心里苦笑,这小姨子的脾气,果然和姐姐一样不好惹。 他赶紧躬身,连声认罪:“沈小姐恕罪!昨夜小人是奉娘娘严令守门,职责所在,不敢有违,冲撞了小姐,罪该万死!至于刺客,小人实在不知啊!” 沈元平适时开口打圆场:“元英,不可胡闹。小起子是娘娘身边得用的人,昨夜是场误会,刺客已伏法,此事休要再提。” 沈元英见兄长发话,虽仍有些不忿,瞪了杨博起一眼,倒也悻悻然不再追究,转而跟沈元平说起北疆军务来。 杨博起暗暗松了口气,又说淑贵妃身边离不开人,便借故抽身。 当日午后,侯府上下跪送,省亲队伍返回京城,沈元英随队护送。 凤辇内,淑贵妃闭目养神,脑海中反复浮现昨夜那荒唐旖旎的一幕幕。 杨博起跟在队伍中,看似平静,内心却如惊涛骇浪。 他既回味那难以言喻的刺激,却也明白自己已经被卷入到权力斗争之中。 一旦淑贵妃有了皇子,他要助自己的儿子夺嫡,日后登上皇位? 这念头光是想想,就让他心惊肉跳,但一股“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的疯狂念头,也在悄然滋生。 途中短暂歇息,四下无人时,淑贵妃忍不住低声问杨博起:“哥哥……沈侯爷性子狠厉,本宫都未必能完全说动他,你究竟是如何让他放过你的?” 杨博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淑贵妃尚平坦的小腹,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低声道:“小人告诉侯爷,怕孩子还没出世,就没了亲爹。” 淑贵妃浑身一颤,猛地打开他的手,凤目含煞,压低声音斥道:“放肆!胡言乱语什么!记住你的身份!这话若让旁人听去,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杨博起连忙请罪,心中却稍定,因为他听得出,淑贵妃虽然语气严厉,但其中还带着一抹娇嗔。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 行至京郊,两名黑衣蒙面刺客骤然杀出,目标直指淑贵妃凤辇! 剑光凌厉,杀气腾腾! “护驾!”沈元英厉喝一声,拔剑迎敌。 她武艺高强,剑法狠辣,与两名刺客缠斗在一起。场面顿时大乱! 混乱中,一支淬毒的袖箭突然射向淑贵妃面门! 杨博起恰在近旁,见状不及多想,猛地扑上前将淑贵妃推开! “噗!”毒镖扎进了杨博起的右肩! 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杨博起闷哼一声,面色惨白。 “小起子!”淑贵妃惊呼。 沈元英见状怒极,剑势更猛,再加上一帮护卫上前,终于将两名刺客斩杀。 队伍不敢停留,急速返回宫中。 一到长春宫,杨博起已面色发黑,气息微弱,命悬一线。 第8章 虚情假意 “传太医,快传太医!救不活他,本宫要你们统统陪葬!”淑贵妃看着奄奄一息的杨博起,又惊又怒,厉声下令。 “娘娘不可!”杨博起用尽最后力气,虚弱地抓住淑贵妃的衣袖,在她耳边断断续续的说,“太医……一看……便知……奴婢是……假……身份暴露……一切都完了……” 淑贵妃猛然反应过来,冷汗直冒! 她差点因心急而酿成大祸!若让太医诊治,假太监之事立刻败露,那真是万劫不复! 正在此时,宫人通传陛下和皇后驾到,昏死过去的杨博起被抬了下去。 得知皇帝与皇后一起来了,淑贵妃原本苍白的脸上,马上阴沉下来。 她并未急着起身迎驾,而是等皇上刚踏入殿门,便踉跄着扑倒在隆庆帝脚下,未语泪先流。 “陛下!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她抬起泪眼,梨花带雨,声音哽咽,“臣妾……臣妾今日险些就再见不到陛下了!” 隆庆帝见爱妃如此模样,心中一惊,连忙俯身欲搀扶:“爱妃快起来,有话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遇刺?” 皇后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只是略一皱眉,语气淡漠地开口:“妹妹受惊了,先起来回话吧,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她的话听起来是规劝,却明显带着指责。 淑贵妃像是没听到皇后的话,反而就着皇帝的搀扶,软软地靠在他臂弯里,泣不成声地开始叙述:“今日臣妾省亲回銮,行至京郊……突然,突然就窜出两个黑衣蒙面的歹人!他们二话不说,直扑臣妾的凤辇,分明就是要取臣妾性命啊!” 她悄悄抬眼,瞥见皇帝脸色沉了下来,便继续添油加醋:“幸亏元英那丫头拼死抵挡,还有个小太监……叫小起子的,忠心护主,替臣妾挡了一枚毒镖,如今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此处,她更是泪如雨下,俨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然后,她话锋一转,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含沙射影:“陛下,臣妾自入宫以来,谨守宫规,从未与人结怨,实在想不通为何会有人如此狠毒,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刺后宫妃嫔!这分明是没把陛下您放在眼里!若非臣妾命大,此刻早已……早已……”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这不是简单的意外,而是有针对性的谋杀,背后之人权势滔天,连皇帝都可能被蒙蔽。 她虽未直接点名,但那意有所指的语气,无一不在暗示:能有如此能量、又与她有如此深仇大恨的,除了执掌凤印的皇后,还能有谁? 皇后太子一党向来与沈家不和,而且边关兵权在沈家手里,如果不早日除掉沈家,日后就算太子即位,也有可能皇位不稳。 隆庆帝听着淑贵妃的哭诉,脸色愈发阴沉。 他轻轻拍着淑贵妃的后背,安抚道:“爱妃受惊了,是朕疏忽,让你遭此大难。你放心,朕定会彻查此事!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 这话虽是对淑贵妃说,目光却扫了一眼身旁的皇后,明显他对此事也有所怀疑。 皇后还是面无表情,反而迎着皇帝的目光,淡然道:“陛下圣明,自当严查。妹妹福大命大,安然无恙便是万幸。” “至于那个中毒的太监,尽人事听天命吧,内务府会厚恤其家人,也算全了他护主之功。” 她将话题轻轻引开,像是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更衬得淑贵妃的哭诉有些“小题大做”。 这种冷漠的态度,反而让淑贵妃心中恨意更炽。 毕竟杨博起不仅把她侍候的舒服,而且危急时刻挺身相护,到了皇后的眼里,不过是一条贱命。 皇上又安慰了一番淑贵妃,便和皇后一起离去。 帝后刚走,与淑贵妃素来交好的安妃便前来探望。 淑贵妃此刻正倚在软榻上,揉着太阳穴,面上泪痕未干,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只见安妃穿着一身藕荷色宫装,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她容貌娇美,眉眼间带着几分楚楚动人的风情。 一进殿,她便快步上前,声音软糯:“姐姐,姐姐你可吓死妹妹了!听闻姐姐回銮途中竟遇上了这等天杀的事,妹妹在宫中听得消息,心都要跳出来了!姐姐万金之躯,可有伤到哪里?快让妹妹瞧瞧!” 说着,便亲热地坐到榻边,拉起淑贵妃的手,上下打量,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淑贵妃任由她拉着,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劳妹妹挂心了,本宫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 安妃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姐姐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她话锋一转,声音极低,如同耳语,“只是……姐姐,这事儿透着古怪啊。光天化日,京畿重地,怎么就偏偏冲着姐姐的凤驾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悄悄扫视四周,确保无闲杂人等。 淑贵妃垂下眼帘,叹了口气:“本宫也百思不得其解,自问入宫以来,谨小慎微,从未与人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安妃立刻凑近些,语气带着几分义愤:“姐姐就是太善良了!这宫里啊,有些人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嫉恨姐姐得宠呢!” 她顿了顿,朝着皇后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妹妹方才在外头,可是瞧见那位了……哼,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她来这里探望姐姐,分明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紧紧握住淑贵妃的手,还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姐姐,妹妹说句不当讲的,这刺客,八成就是……姐姐日后在宫中,可千万要加倍小心才是!” 淑贵妃当然知道安妃并非全然出于好心,这后宫之中,哪有真正的雪中送炭?多半是想借她的手,去对付皇后,自己好坐收渔利。 但此刻,安妃的话,恰恰说中了她内心最大的猜疑,也让她对皇后有了更深的恨意。 她抬眼看向安妃,言语间充满感激:“多谢妹妹提醒。这深宫冷寂,也唯有妹妹肯跟姐姐说这些体己话了。今日之事,姐姐心里有数了。” 安妃见目的达到,又安抚了淑贵妃几句,这才起身告辞,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姐姐好生歇着,切莫再忧心了,万事有陛下做主呢。” 送走安妃,沈元英又走了进来,淑贵妃赶紧去问杨博起的伤势。 “他伤得不轻,还中了毒,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沈元英如实说道。 淑贵妃下意识的说:“那我去看看他。” 然而,她刚说完这句话便后悔了。 第9章 自己解毒 果不其然,淑贵妃的反应都被一旁的沈元英看在眼里。 她皱着眉头,心中疑惑不已:姐姐以往对太监宫女从不假辞色,为何对这个新来的小起子如此紧张? 淑贵妃看出妹妹的疑虑,强作镇定道:“他舍命救本宫,若本宫坐视不管,岂不寒了人心?元英,你速回侯府,将今日之事详详细细告知兄长。” 沈元英领命而去,但心中的疑团并未消散。 淑贵妃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过度关心杨博起,必然会引来更多人的怀疑,只好让福安去瞧瞧。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假太监上心,是杨博起满足了她多年干涸的身体,还是他舍命相救,对自己确实一片真心? …… 长春宫的太监所里,杨博起被安置在一张简陋的床铺上。 毒气蔓延,他意识模糊。 许多小太监表面来看望,眼里却藏着幸灾乐祸,巴不得这个突然得宠的新人就此消失。 唯有福安眉头紧锁。他倒不是多关心杨博起,而是担心杨博起若真死了,淑贵妃正在气头上,迁怒下来,他们这些底下人少不了要遭殃。 他吩咐青黛:“你细心,好生照看他,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取。” 青黛应下,日夜守在杨博起身边,喂水喂药,无微不至。 杨博起在浑浑噩噩中,感受到这份难得的温暖,心中感动不已。 凭借前世残留的医学知识,他强撑精神,断断续续地口述了几味清热解毒的草药,让青黛煎来服用,勉强吊住了一口气,延缓了毒性蔓延。 青黛见他懂些医理,忽然想起一事,急忙跑回住处,翻出一个用油布包裹严实的木匣。 她捧着木匣回到杨博起床边,低声道:“小起子,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本医经,听说里面记载了很多疑难杂症和解毒的法子。” “只是祖训说传男不传女,我也不识字,一直没敢打开看过。你既然懂医术,或许这里面有救你的办法?” 听她这样说,杨博起又燃起一丝希望。 青黛小心打开木匣,取出一本纸张泛黄的古籍,上面写着《神医秘术》。 杨博起挣扎着接过,凭借模糊的视线和残存的意识,快速翻阅。 苍天有眼! 书中果然记载了一种与他所中毒镖症状极为相似的剧毒,并附有解毒药方和一套独特的针灸逼毒之法! 这医经所载医术,思路奇诡,与他所学现代医学大相径庭,但却似乎直指本源! 他如获至宝,立刻让青黛按方抓药,同时凭借强大的理解力和求生欲,开始研习那套针灸之法。 …… 消息传回镇北侯府,沈元平得知淑贵妃平安,稍稍放心下来。 但他又听闻杨博起舍身救妹,心中亦是震动。 他沉吟道:“没想到这小子对贵妃倒是忠心。只是这刺客来得蹊跷。元英,你觉得是皇后所为?” 沈元英笃定道:“除了她,还有谁如此迫不及待想除掉姐姐?” 沈元平却缓缓摇头,目光深邃:“皇后虽与贵妃不睦,但行事向来谨慎,派如此拙劣的刺客当街行刺,未免太过蠢笨,不似她的手笔。” “这背后恐怕另有其人,是想一石二鸟,既除贵妃,又嫁祸皇后啊。” “也有这种可能。”沈元英顿了一下,又问道:“哥,那个中毒的小太监呢?” 沈元平眯着眼睛说:“一个小太监而已,只能让他听天由命了。” “可是我觉得姐姐对他很上心。”沈元英疑惑问道。 沈元平干咳了一声说:“可能觉得他侍候的好,有些舍不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此时,长春宫的太监住处,杨博起在青黛的帮助下,强忍剧痛,将银针一根根刺入自己的穴位,依照医经之法,引导体内毒素。 青黛看着杨博起脸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心如刀绞。她咬紧下唇,按照杨博起断断续续的指示,将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在烛火上燎过,递到他颤抖的手中。 “肩井穴……下一针是……曲垣……”杨博起的声音虚弱,手法却还精准。 他反手将银针刺入自己背部的穴位,动作略显僵硬,但有些穴位,他实在难以独自触及。 “小起子,背心处的穴位,我来帮你吧?”青黛见他动作艰难,忍不住小声提议。 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毕竟男女有别,即使是太监,这般亲密接触也让她有些羞赧。 杨博起此刻已顾不得许多,毒素的灼烧感正疯狂侵蚀他的意志。 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有劳……青黛姐姐……命门穴,在……在腰后正中……” 青黛跪坐在他身后,指尖微颤地撩开他汗湿的后襟,露出劲瘦的腰背。 她按照杨博起的指引,找到命门穴的位置,小心地将银针缓缓捻入。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紧绷的皮肤,那滚烫的体温让她心头一跳。 随着针灸的进行,杨博起需要褪去更多衣物以便施针。 当进行到小腿外侧的“阳陵泉”穴时,他不得不将裤腿挽至膝上。 青黛低头专注地寻找穴位,柔嫩的指腹在他小腿肌肉上轻轻按压,试图找准位置。 然而,或许是连日劳累加上精神紧张,青黛在递针时,手肘不小心撞倒了床边矮几上的水杯。 “哐当”一声,水花溅湿了杨博起腰腹间的衣物。 “啊!对不起!”青黛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擦拭。 她的手隔着湿漉漉的单薄布料,触碰到杨博起的小腹,正准备往上…… 就在这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手下触感有异,那绝不是一个净身太监该有的形状! 青黛的手猛地僵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杨博起。 杨博起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立刻抓住青黛僵在半空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青黛痛呼出声。 “青黛姐姐!”杨博起的声音急切而尖锐,他死死盯着青黛震惊的双眸,语速极快地说道:“是……是毒素!毒素聚积在下腹,引起了肿胀,医经里提到过这种反应!你……你快看医经最后一页的附注!” 他完全是急中生智的胡诌,但语气中的笃定却极具欺骗性。 青黛被他吓住了,又听他提到医经,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边那本摊开的古籍。 最后一页确实有些模糊的小字附注,但她不识字,再加上此刻心神大乱,竟有几分信了。 杨博起趁热打铁,忍着剧痛,一把抓过银针:“姐,快,帮我刺‘涌泉穴’引毒!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10章 搞好团结 “涌泉穴”在脚底,青黛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她连忙按照指示,找到杨博起的脚底穴位,用力刺下。 这一针下去,杨博起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哇”地吐出一大口乌黑的血块! 随着这口毒血的排出,他顿觉胸腹间的灼痛骤减,整个人瘫软下去。 “小起子!”青黛惊呼,连忙上前扶住他。 杨博起大口喘着气,毒素迅速消退,意识也逐渐清晰。 他虚弱地靠在青黛肩上,低声道:“毒……逼出来了……” 青黛看着吐出的黑血,又感受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终于确定了杨博起是死里逃生。 青黛轻轻拍着杨博起的背,帮他顺气,早把刚才的奇怪发现忘在了脑后。 “没事了……没事了……”青黛轻声安慰着。 她小心服侍杨博起躺下,为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和嘴角血迹。 经过这番折腾,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了几分。 杨博起闭着眼,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暗自后怕。 刚才真是千钧一发! 青黛显然已经起了疑心,虽然暂时糊弄过去,但他必须更加小心,最好也要想办法让青黛彻底成为“自己人”。 看到杨博起睡下,青黛赶忙去了长春宫正殿,脸上带着庆幸。 她福身行礼,声音透着喜悦:“娘娘,小起子熬过来了,毒控制住了,人清醒了。” 淑贵妃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内心充满波澜,面上却淡如静水:“是吗?命倒挺硬。” 见淑贵妃反应平淡,青黛忍不住补充:“全靠他自己懂医,硬是照着书把毒逼了出来,吐了好大一口黑血呢。” 侍立一旁的福安适时开口:“娘娘,老奴看,这小起子不简单。这般剧毒能自行化解,是有真本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许是娘娘身边的福将。” 淑贵妃眼波微动,瞥了福安一眼,未置可否。 静默片刻,她才淡淡道:“既是有功,便赏。青黛,传话让他好生将养,明日若能走动,来正殿受赏。” “是!”青黛面露喜色,应声退下。 殿内只剩二人时,福安才低声禀报:“娘娘,皇后那边送了血燕、人参,说是给您压惊。” 淑贵妃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丢了,处理干净,别留痕迹。” 福安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安排。 空荡的殿内,淑贵妃独自端坐,想到杨博起活过来,她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 杨博起刚对着水盆,用镊子拔掉下巴上几根新冒头的胡茬,就听见门外传来青黛轻柔的声音:“小起子,娘娘传你去正殿领赏呢。” 杨博起应了一声,整理好衣冠,跟着青黛往外走。 穿过宫苑时,隐约听到几个洒扫的小太监聚在角落低声议论:“听说了吗?小起子昨日中了那么厉害的毒,居然挺过来了!” “真是命大!这下更得娘娘青眼了!” “唉,咱们要是不小心犯了错,只有被打死的份儿,人比人,气死人啊……” 话语里混杂着羡慕嫉妒,杨博起面色平静,心里却明镜似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今日的恩宠,或许就是明日的祸根,要搞好团结才行。 他记得现代某个伟人说过: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把自己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敌人的人搞得少少的。这确实是大智慧啊。 杨博起这样想着,已经走进了长春宫正殿。 淑贵妃端坐其上,见杨博起虽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步履稳健,眼神清亮,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想到日后又能享受他那独特的侍奉,内心不禁泛起一丝隐秘的欢喜,面上却依旧矜持。 “小起子,你舍身护主,又大难不死,有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淑贵妃的声音比平日温和些许。 杨博起跪伏在地,语气诚恳:“谢娘娘恩典。小人昨日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深知性命可贵。” “小人斗胆恳请娘娘,日后长春宫内侍奉的太监宫女,若非犯下十恶不赦之大罪,恳请娘娘开恩,饶他们一命,给条活路。” 此言一出,殿内侍立的福安和青黛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都动容。 淑贵妃眸光一闪,立刻明白了杨博起的用意——他这是在收买人心,为自己积攒威望。 “倒是个心善的。”淑贵妃唇角微勾,当即吩咐,“福安,去把宫里所有当差的太监都叫来。” 不多时,长春宫的大小太监齐聚殿前,惴惴不安。淑贵妃扫视众人,朗声道:“今日,小起子为你们求情,念在他忠心可嘉的份上,本宫准了。” “自今日起,长春宫的人,只要不是存心悖逆、犯下大错,皆可免于杖毙之刑。” 众太监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接连不断的感激之声,纷纷跪地叩首:“谢娘娘恩典!谢娘娘不杀之恩!” 淑贵妃顺势赏了杨博起一堆名贵的药材和一包银子,她本想让杨博起留下伺候,但瞧他脸色仍带倦容,想到他身体未愈,便按捺下心思。 她只好淡淡道:“赏你的,好生收着。今日且回去好生歇着,把身子养利索了。” “奴婢遵命,谢娘娘体恤。”杨博起叩谢后,退出了正殿。 回到住处,果然气氛大变。 先前那些嫉妒他的小太监们,此刻纷纷围了上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言语间都是感激和奉承: “起子哥,您可真是活菩萨!” “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要不是您,咱们这脑袋,说不定哪天就……” 杨博起面上谦和,连连摆手:“诸位兄弟言重了,都是娘娘恩典,我也是恰逢其会,为大家说句话而已,当不得如此。” 他态度谦卑,并不居功,却无形中树立了不小的威望。 正说话间,福安踱步走了过来,面色看不出喜怒。那些小太监见状,立刻噤声,找借口纷纷散开。 杨博起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自己今日风头太盛,抢了这位大总管的风头,惹他不快了。 他连忙上前,掏出淑贵妃刚赏的那包银子,恭敬地递过去:“福公公,今日小人僭越了,这点心意……” 话未说完,福安却抬手挡住了银子,脸上竟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道:“收起来吧,杂家不是来要这个的。” 第11章 武功秘籍 杨博起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福安看着他,语气转而变得沧桑起来:“小起子,你今日做了一件杂家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敢做的事。”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缓缓道,“咱们这些没了根的人,在这深宫里,命比纸薄。看着那些小崽子们战战兢兢,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你能为他们挣下这条活路,好,很好。” 他拍了拍杨博起的肩膀,语重心长:“好好干,别辜负了娘娘的看重,也别辜负了咱们这些可怜人的指望。” 福安这番话,着实让杨博起心中五味杂陈。 他忽然觉得,这位平日里显得精明刻薄的福安,内里或许也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悲悯。 杨博起这假太监听着真太监的肺腑之言,感觉福安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福安走后,杨博起摩挲着淑贵妃赏赐的药材和银两,又想起那惊险万分的毒镖,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光有医术恐怕还不够,若是能有些防身的武功……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面不乏有太监成为绝世高手的桥段。机会难得,他决定再去探探福安的口风。 次日寻了个由头,杨博起又见到了福安。 他斟酌着语气,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福公公,您在这宫里待得久,见识广。小的以前听人说,宫里有些老公公是会武功的,不知是真是假?” 福安正低头整理着手中的拂尘,闻言动作一顿,瞥了杨博起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武功?哼……杂家年轻时,倒也跟着宫里的老公公学过几年粗浅把式。” 杨博起眼睛一亮,正要再问,却听福安继续道:“可惜啊,学艺不精,没什么天分。后来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皇后娘娘身边那条叫冯宝的老狗,寻了个由头,‘失手’废了根基。” “如今,也就能强身健体,唬唬人罢了。若杂家真有当年的本事,那日也轮不到你小子替娘娘挡下毒镖了。” 杨博起心中一惊,没想到福安还有这般往事。 他顺着话头,故作惊讶:“冯宝?他武功很厉害吗?” “厉害?”福安冷哼一声,但言语间还是有些忌惮,“司礼监和御马监的那帮阉货,哪个不会耍几手看家本领?要说顶尖的,自然是司礼监的首席秉笔太监魏恒,和御马监的大太监刘谨。” “这二位,一个管着东厂番子,爪牙遍布天下;一个握着禁宫兵权,只效忠皇上一人。为了那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宝座,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水火不容。” “冯宝只不过是仗着皇后的势,跟在魏恒屁股后头摇尾巴的一条恶犬,但收拾杂家这等没根脚的,却是绰绰有余了。” 杨博起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等事,看来这宫廷里的水确实深不见底。 他压下激动,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福公公,小的想……想见识见识您当年学的功夫。不求能成什么高手,哪怕学个三招两式,下次再遇到危险,也不至于只能靠血肉之躯去挡……” 福安脸色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不悦:“杂家说了,武功已废,没什么可教你的!” “再者,那冯宝心眼比针尖还小,你若显露武功,被他盯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以后见了那老阉狗,绕着走便是!” 杨博起见状,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低落,带着几分少年人的义气:“小的本是想着,若能学点本事,将来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替公公您出口恶气……看来是小的异想天开了。” 这话似乎触动了福安,他沉默良久,昏黄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似乎在权衡什么。 最终,他还是从怀中贴身内袋里,摸索出一个小册子,俨然是一本旧书。 他递给杨博起,郑重其事道:“这本《阴符经》,是杂家当年入门时练的基础内功心法。杂家资质驽钝,没能练出什么名堂,反而差点走火入魔,才让冯宝那厮有机可乘。” “你既然对医理经络有天赋,或许能看懂些门道。自古医武不分家,你拿去自己钻研吧。是福是祸,看你自己的造化。记住,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杨博起狂喜不已,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本薄薄的册子,躬身行礼,语气真挚:“多谢公公厚赐!小的定当谨记公公教诲,小心行事,绝不给公公惹麻烦!” 福安摆了摆手,神情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杨博起紧紧攥着那本《阴符经》,看着福安离去的背影,心里自是兴奋不已。 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住处,关紧房门,杨博起迫不及待地掏出那本《阴符经》,仔细翻阅起来。 初看几页,他还觉得有些新奇,其中关于经脉运行和气息调养的论述,确实与他所知的医理有相通之处。 但越往后看,他的心越沉。 这秘籍所载的内功心法,走的完全是阴柔诡谲的路子,讲究“散阳聚阴”、“逆冲阴脉”,许多关键窍穴的冲击法门,更是专为阳气已泄、体质偏阴的阉人所设计。 他一个正常男子,若强行修炼,轻则经脉错乱,重则恐怕会直接损伤根本,后果不堪设想。 “这根本就是给真太监量身定做的玩意儿。”杨博起郁闷地合上册子,有些泄气。 空有宝山却无法开采的感觉实在糟糕,他将册子随手塞到枕头底下,打算日后再慢慢琢磨有没有变通之法。 就在他起身准备喝口水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纸窗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即逝! 有人偷窥! 杨博起顿时警觉,他屏住呼吸,没有立刻冲出去。随后又故意弄出些翻找东西的声响,然后才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廊下空无一人,但他锐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远处廊柱拐角,一个穿着低等太监服色的背影匆匆消失。 是谁?平白无故偷看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其他势力安插在长春宫的眼线? 自己刚才翻阅秘籍,是否已被人偷看去? 杨博起心头涌起一股寒意,自从开到这长春宫,没有一刻是安宁的。 他不动声色地退回房内,重新关好门。 这次,他不敢再大意,仔细检查了房间的角落,最后掀开床脚一块有些松动的青砖,将《阴符经》藏了进去,再覆上砖块,确保看不出痕迹。 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了,这帮太监里,不知藏着多少双眼睛。 第12章 有人窥探 刚藏好秘籍,门外就响起了青黛的声音,语气还有些急切:“小起子,娘娘传你过去呢!” 唉,尝到甜头的女人,竟然开始有些粘人了。 杨博起收敛心神,应声开门。 青黛见他出来,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沈小姐来了,就在娘娘那儿,脸色不大好,好像对你解毒的事有些疑问,你小心应对。” 杨博起内心忐忑,面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多谢姐姐提醒。” 一边跟着青黛往正殿走,杨博起一边暗自思忖:淑贵妃这么急着传唤,看来不单是“黏人”那么简单了。沈元英这位姑奶奶,不会又盯上我了吧。 步入正殿,气氛确实有些异样。 淑贵妃端坐主位,而沈元英则站在一旁,还是一身利落的劲装,双臂抱胸,直直盯着进门的杨博起,一脸怀疑之色。 “奴婢参见娘娘,参见沈小姐。”杨博起恭敬行礼。 不等淑贵妃开口,沈元英便抢先一步,语气冷硬:“小起子,我且问你!你前日所中之毒,据我所知,十分猛烈,都没有让太医给你瞧,你是如何在短短一日内便自行解毒的?” 杨博起早料到有此一问,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躬身回道:“回沈小姐,奴婢也是侥幸。那毒确实霸道,奴婢当时也以为必死无疑。” “或许是苍天眷顾,小人自幼便略懂医术,昨日毒发时,按照青黛姐姐家传医经上记载的一套逼毒针法,死马当活马医,冒险一试,没想到竟真的将毒血逼出了大半。” 沈元英顿时皱起了眉头:“哦?医经?那医经现在何处,拿来我瞧瞧。” 她所问的问题,也都在杨博起的预料之中:“至于那医经……昨日慌乱,又沾了污血,青黛姐姐怕晦气,已经收起来打算清洗晾晒了。” 他说得合情合理,目光看向青黛,意图不言自明。 青黛立刻会意,连忙附和:“是啊小姐,那书又旧又破,昨日还沾了……奴婢收在箱底了,想着等天好晒晒再给娘娘和小姐过目。” 沈元英盯着杨博起,又看看青黛,眼神游移不定,似乎想从他们脸上找出破绽。 但两人配合默契,神情自然,当着淑贵妃的面,她一时也不好为难。 淑贵妃见状,适时开口:“元英也是关心则乱。小起子这次确实立了大功。本宫想着,日后这宫里头,难免还有不太平的时候,元英武艺高强,本宫已向陛下请准,让她暂时留在长春宫,护卫安全。” 杨博起连忙躬身,奉承道:“沈小姐武功高强,有小姐在,娘娘定然安枕无忧,小人等也能安心当差了。” 然而,沈元英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态度依旧冷淡。 她显然对杨博起这套说辞并未完全采信,只觉得这个太监身上透着古怪,决定日后要更加仔细地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杨博起面上恭敬,心里却嘀咕:这位小姨子,不叫姐夫就算了,还总盯着自己不放,往后的日子,要难过喽。 福安领着沈元英前去御马监报到,青黛也退下为沈元英收拾住处,正殿内只剩下淑贵妃和杨博起二人。 殿门合拢,紧张气氛似乎也随之消散,转而变成了隐秘而暧昧的静谧。 淑贵妃靠回软榻上,眼波流转,她瞥向垂手侍立的杨博起:“过来,给本宫揉揉肩颈。近日受惊,今日又应付元英那丫头,乏得很。” “是,娘娘。”杨博起应声上前,跪坐在榻边。 当他手指触碰到淑贵妃细腻的肌肤时,淑贵妃身体抖了一下。 杨博起咽了下口水,运用娴熟的手法,按压着她的肩井穴和风池穴。 淑贵妃闭目享受着恰到好处的酸胀感,但渐渐地,杨博起手指偶尔划过颈侧敏感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那触感,不再是单纯的侍奉,更像是一种若有似无的撩拨。 淑贵妃的呼吸悄然变得急促了些,脸颊红晕再现。 她忽然睁开眼,带着三分嗔怪七分媚意,斜睨着杨博起:“你这奴才……手法是越发精进了,还是胆子越发大了?” 杨博起心头一跳,面上却故作惶恐,手下力道依旧:“娘娘恕罪,小人只是见娘娘凤体欠安,想尽力让娘娘舒坦些。” 话虽如此,他的指尖却再次滑过她耳后敏感区域,惹得女人又轻“嗯”了一声。 “不瞒娘娘说,自从小人解毒之后,身体更胜从前,此时已坚硬如铁。”杨博起缓缓道,这一下真是人如其名了。 淑贵妃一愣,顺手握了一下那里,脸色越发红润,竟露出一抹娇羞:“果然如此,倒是让你因祸得福了。” 然而,就在这感觉升温之际,杨博起眼角的余光再次敏锐地捕捉到殿外纸窗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极快地一闪而过! 和在他房外窥视的那个背影极其相似! 他当即冷静了下来,从短暂的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 危机感压过了生理欲望。 但他没有停下动作,反而顺势俯身,凑到淑贵妃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急速低语:“娘娘……窗外有人窥视,已是第二次了。奴婢怀疑,宫里有眼线,怕是冲您来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带来一阵酥麻,但话语的内容却让淑贵妃如坠冰窟。 她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脸上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旖旎气氛荡然无存。 方才淑贵妃的身体已经很柔软,但现在她重新坐直身体,目光扫向殿门方向。 见窗外没有动静,随即又迅速恢复常态,压低声音,语气冰冷:“确定?” “小人不敢妄言,但两次身影相似,绝非巧合。”杨博起肯定道。 淑贵妃沉默片刻,随即狠狠道:“给本宫查!悄悄地查,找出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最好能揪出他背后是谁指使!” 她需要知道,这双眼睛是来自皇后,还是其他潜在的敌人。 杨博起面露难色,低声道:“娘娘,小人不会武功,怕打草惊蛇,反而误事。” 淑贵妃冷哼一声:“你只需找出是谁。一旦确认,本宫自会让元英去处理,不用你来动手。” 杨博起心里有数,点头应下:“奴婢明白。” 经此一事,两人都失了继续下去的心思。 杨博起只怕再待下去,万一淑贵妃情动难抑,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极易生出事端。 他见好就收,恭敬道:“娘娘,若无其他吩咐,小人先行告退,也好暗中留意查探。” 淑贵妃此刻心绪已乱,也无心再留他,挥了挥手:“去吧,小心行事。” 杨博起躬身退出正殿,走出门时,他状若无意地扫视了一眼廊下,方才人影出现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第13章 找出内奸 杨博起从殿内退出,盘算着如何揪出那个窥视者。刚走到回廊拐角,便遇见了正端着茶盘走来的青黛。 “青黛姐姐。”杨博起停下脚步,笑着和她打招呼,“上次说好要教你沐足的手法,一直没得空。今日我正好有些心得,姐姐若无事,不如现在试试?” 青黛眼睛一亮,欣然应允:“好啊!正好我刚忙完,也有些乏了。” 两人来到青黛所住的小偏间,地方不大,但收拾得整洁干净。 杨博起打来温水,青黛有些羞涩地脱下鞋袜,将一双白皙秀气的脚放入盆中。 杨博起蹲下身,一边用手撩水湿润她的双足,一边细致地讲解:“沐足并非简单清洗,关键在于穴位按压。比如这涌泉穴,在足底……” 他的手法确实精妙,青黛起初还因害羞而有些紧绷,但随着酸胀酥麻的感觉传来,她不自觉地逐渐放松。 没过多久,青黛居然脸颊绯红,眼神都有些迷离起来。 她偷偷看着杨博起专注的侧脸,心跳莫名加速。 杨博起表面上耐心讲解,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警惕地扫向虚掩的房门。 为了缓和气氛,他看似很随意地问道:“青黛姐姐人长得漂亮,性子这么好,是怎么到娘娘身边伺候的?” 青黛沉浸在舒适的按摩中,听他这么一问,眼神有些黯然,轻声道:“我自小父母就没了,是镇北侯府的老管家收留了我。后来娘娘入宫,需要贴心人,侯爷见我伶俐,便让我跟着娘娘。” “沈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这条命都是沈家的,自然要以死相报。”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极度的忠诚。 杨博起原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青黛和沈家还有这样一桩事,正想再问,那个熟悉的人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虽然人影只是露出了一角,但杨博起一直注意着门口,相当警惕。 杨博起安息冷笑,面上却很是平静。 他手上按摩的动作未停,语气却突然一转,带着几分抱怨,声音也略微提高:“唉,说起来,在娘娘身边伺候,真是提心吊胆。娘娘那脾气,阴晴不定的,稍有不顺心就……今日不过是揉肩力道稍重了些,就被训斥了一番,真是难伺候。” 青黛先是一愣,当即抬头看向杨博起,眼里满是惊愕,下意识地反驳:“小起子!你胡说什么!娘娘待你何等之好,你怎么能……” 杨博起迅速对她使了个眼色,瞥向窗外,手上用力捏了捏她的脚踝示意。 青黛也是机灵人,瞬间会意! 她虽不知具体缘由,但立刻明白杨博起是在做戏! 她心领神会,脸上立刻堆起怒容,配合着提高了声调:“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在背后编排主子!要不是娘娘仁厚,你早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假装争吵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窗外的影子被争吵所吸引,似乎听得更专注了,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杨博起对青黛猛一挑眉! 青黛会意,突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门前,猛然将房门拉开! 杨博起端起那盆还温热的洗脚水,看也不看,朝着门外那个身影狠狠泼了过去! “哗啦——!” “哎哟!” 一声惊叫响起! 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个平日里负责给长春宫送膳食和香料的小太监——小东子! 他被泼了满身满脸的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模样狼狈不堪,僵在原地,脸上满是惊慌。 青黛柳眉倒竖,厉声喝道:“小东子!你鬼鬼祟祟躲在门外做什么?!” 小东子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青黛姐姐,小起子哥,我、我是刚好路过……听到里面争吵,怕出事,就、就停下听听……” 杨博起心里已经有了大概,面上却立刻换上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连忙上前。 他一边用袖子去擦小东子脸上的水渍,一边连声道歉:“哎呀!原来是小东子,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我跟青黛姐姐闹着玩呢,没想到泼了你一身水!” 青黛也反应过来,顺着杨博起的话,故作余怒未消地瞪了杨博起一眼,对小东子道:“行了行了,一场误会。你快去换身干爽衣服吧,别着凉了。” 小东子如蒙大赦,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别在意,我这就去换,这就去!” 说完,也顾不上狼狈,低着头快步溜走了。 看着小东子仓惶离去,杨博起和青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看来这窥视之人,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傍晚,小东子端来膳食,恭敬地摆放在淑贵妃面前,整个过程低眉顺眼,与往常无异。 然而,在摆放一碗羹汤时,他的指尖极快地将一个纸条塞到了碗碟之下。 淑贵妃早已得到杨博起的密报,心中有数。 她不动声色地等小东子退下后,才展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起子怨主,言伺候心惊。” 淑贵妃冷笑一声,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 片刻后,淑贵妃突然摔碎了手边的茶盏,厉声喝道:“青黛!去把杨博起给本宫叫来!反了他了!” 这一声怒喝,足以让殿外候着的小东子听个真切。 杨博起刚踏进殿门,又一只上好的茶盏擦着他耳边飞过,砸在门框上,碎片四溅! 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吓得齐刷刷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这时,刚在御马监报到完毕、奉命回长春宫护卫的沈元英正巧踏入殿门,见殿内气氛肃杀,便默默侍立一旁,冷眼旁观。 淑贵妃面罩寒霜,她伸手指着杨博起,声音尖利:“好你个狗奴才!给本宫滚过来!” 杨博起“吓得”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扑到殿中央,一脸的惊恐之色:“娘娘息怒!小人……小人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娘娘如此动怒……” “不知?”淑贵妃再次冷笑,“本宫待你不薄,你却在背后编排本宫,说本宫性情乖张,让你伺候得提心吊胆?!你好大的狗胆!” 杨博起抬起头,满脸的委屈和惊恐,连连叩头:“娘娘明鉴,天地良心!小人对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鉴!定是有人恶意中伤,污蔑小人!求娘娘彻查,还奴婢一个清白啊!” 他这样一番话下来,说的自己比窦娥还冤。 “清白?”淑贵妃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杨博起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了?!” 随后,淑贵妃目光又扫向一旁跪着的青黛,厉声喝道:“青黛,你来说!平日里,你可曾听过这奴才有不轨之言?!若敢有半句虚言,本宫连你一起治罪!” 第14章 苦肉之计 青黛被点名,浑身一哆嗦,脸色煞白。 她看看盛怒的淑贵妃,又看看跪地喊冤的杨博起,既有恐惧,也有挣扎。 她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没有,但在淑贵妃的目光逼视下,最终“被迫”低下头:“娘娘……奴婢……奴婢确实偶然听到小起子他私下里抱怨过两句,说……说娘娘规矩严,他……他有些害怕……” 说完,她立刻转向淑贵妃,泪珠滚落下来,叩头求情:“但是娘娘!小起子他对娘娘绝对是忠心的!他前几日才为娘娘挡了毒镖啊!求娘娘看在他是初犯,饶过他这一次吧!” 杨博起露出一种被“背叛”又无法辩解的绝望表情,看着青黛,哑声道:“青黛姐姐,你……你怎么也……” 随即他又重重磕头,不再辩解,只是重复道:“小人有罪!小人惹娘娘生气,罪该万死!” 淑贵妃看着脚下“一个喊冤,一个求情”的场面,脸上怒意更盛,其实成竹在胸。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既坐实了杨博起的“罪”,又展现了她“被蒙蔽的愤怒”。 “好!好一个忠心为主!”淑贵妃声音冰寒刺骨,“忠心就是让你们在背后嚼舌根的吗?!初犯?若不是本宫今日知晓,只怕日后你们更要无法无天了!来人!” 她猛地转身,背对众人,语气决绝:“将小起子拖到院中,重打二十杖!让所有人都给本宫看清楚,背地里编排主子,是什么下场!” 话音一落,立刻有两名粗使太监进来,将不断喊冤的杨博起拖了出去。 一旁的沈元英听着这番对质,眉头越皱越紧。 她本就因之前杨博起解毒一事心存疑虑,此刻亲耳听闻,更坐实了她对杨博起“表里不一”的坏印象。 她心中冷哼:“哼!果然是个刁滑的奴才!敢在背后非议主子,今日这顿打,纯属自作自受!” 她抱臂旁观,没有丝毫同情,只觉得淑贵妃执法严明,正该如此。 没过多久,院中便传来了杖击声和杨博起的惨叫哭嚎,声声入耳,令人心惊。 这场“苦肉计”演得十足逼真,连沈元英都没有看出其中端倪。 殿内众人散去,只剩下淑贵妃和沈元英姐妹二人时,沈元英还带着几分快意对淑贵妃说:“姐姐,这等不知尊卑的奴才,就该严惩!。” 淑贵妃此时才卸下满脸怒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示意沈元英近前,压低声音道:“元英,你有所不知。今日之事,是本宫与小起子做的一场戏。” 沈元英愕然:“演戏?为何?” 淑贵妃将小东子可能是眼线的事告诉给了沈元英,因此他们将计就计,意在引蛇出洞。 沈元英听完,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回想起杨博起受刑时的惨状,以及自己刚才笃定他是“自作自受”的想法,脸上不禁一阵发烧。 最终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原来如此!我……我竟错怪他了?这小子竟有这般心思和胆量?” 她对杨博起的观感,马上有了改观,毕竟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淑贵妃点点头,叮嘱道:“此事机密,你知我知即可。后续如何,还需仔细应对。到你出手的时候,你要配合小起子。” 沈元英神色一凛,当即郑重应道:“姐姐放心,我明白了!定不会误了姐姐的大事! …… 杨博起结结实实挨了打,后背臀部皮开肉绽。他被拖回住处时,看上去已是气息奄奄。 傍晚时分,小东子果然摸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劣质的金疮药。 他见杨博起趴在硬板床上,脸色惨白,不由得露出几分窃喜,面上却装出关切的模样:“起子哥,你……你没事吧?我这儿有点药,你凑合用……” 杨博起虚弱地抬起头,眼神里全都是愤恨和怀疑,咬着牙问道:“小东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去娘娘面前告的状?” 小东子连忙摆手,一脸无辜:“起子哥,你这可冤枉死我了!我哪能干那种事!定是还有别人听去了乱嚼舌根!” 他下意识的矢口否认,但是他拙劣的演技,还是被杨博起识破了。 杨博起“艰难”地喘了口气,开始按照计划“吐露心声”,言语间充满了怨毒:“哼!这长春宫我是待不下去了!淑贵妃她……她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稍有不如意,非打即骂!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东子听他这样说,连忙凑近些,附和道:“起子哥说的是啊……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命如草芥。要是能跟个宽厚点的主子,日子也好过些。” “宽厚的主子?”杨博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随后又苦笑了一声,“哪有什么宽厚的主子?” 小东子左右看看,声音更低:“我听说安妃娘娘性子就极好,待下人也宽和。她宫里的赵德海赵公公,更是有名的和气人儿……” “安妃?”杨博起故作犹豫,“可安妃娘娘与咱们娘娘不是交好吗?这……这能行吗?” 小东子嘿嘿一笑:“起子哥,这宫里,哪有永远的朋友?只要有心,总能找到门路。要不……我先帮你递个话,约赵公公出来聊聊?” 杨博起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但他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下了决心。 他从枕边摸出一块碎银子,塞到小东子手里,恳切道:“东子兄弟,这次就全靠你了!若能成事,我杨博起必有重谢!” 小东子掂了掂银子,脸上笑开了花:“起子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你安心养伤,等我消息!” 说完,他便心满意足地溜走了。 看着小东子消失的背影,趴在床上的杨博起,嘴角掠过一抹冷笑。 鱼饵已经撒下,就看能钓出多大的鱼了。 背后的伤痛阵阵袭来,但他丝毫不在意,只见他从席子下面摸出一个药膏,这是他根据《神医秘术》所配出的金疮药,专治外伤。 哼,要是没有准备,我怎么敢演这种苦肉计呢? 他心里想着,把小东子拿来的劣质金疮药丢到旁边,自己正欲抹药,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第15章 倒过来看 杨博起刚把裤子褪到膝弯,正准备给自己的伤处上药,房门“哐当”一声被人猛地推开! 他惊得浑身一僵,下意识抓过薄被想遮,却已来不及。 只见沈元英一脸肃然地站在门口,目光恰好与他裸露的臀部撞个正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足足愣了两三秒。 杨博起一张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扯被子遮掩。 沈元英更是“啊”地低呼一声,慌忙转过身去,耳根子红透,又羞又怒地斥道:“你!你这人!怎地如此不知羞耻……” “我说小……”杨博起又痛又窘,他本想说“小姨子”,话到嘴边,又改了称呼,没好气地回嘴:“沈二小姐,这是我的住处!你进来前能不能先敲个门?!” 其实他也有些后怕,幸亏只看到了屁股,没有看到前面的部位。 沈元英背对着他,胸口起伏,强辩道:“我……我在军营里进出惯了,谁想到你会脱裤子!” “我挨了打,不脱裤子上药,难道隔着衣服抹?”杨博起一边龇牙咧嘴地拉上裤子,一边郁闷道,“沈小姐找我有何贵干?总不是专程来看我屁股的吧?” 沈元英被他噎得够呛,还是压下尴尬,恢复了冷峻的语气,但仍背对着他:“姐姐已经把你们的‘苦肉计’告诉我了。我来是问你,事情进展如何?那小东子可上钩了?” 杨博起见她谈起正事,也收敛了情绪,沉声道:“一切顺利。他已信了我,主动提出要引荐安妃身边的赵德海赵公公与我见面,想必很快就能摸清对方的意图。” “赵德海?原来是安妃……”沈元英眼神一厉,“何必等见面?我现在就去把那小东子抓来,严刑逼供,不怕他不招!” “不可!”杨博起急忙阻止,“此时动手,必然打草惊蛇。我们要放长线,才能钓出背后的大鱼。小东子不过是个小卒子,关键是他背后的人。沈小姐,务必冷静,时机未到。” 沈元英沉默片刻,虽觉憋屈,但也明白杨博起说得在理。 她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但嘴上却不饶人:“哼,就你心眼多!趴着养你的伤吧!” 说完,像是要摆脱刚才的尴尬,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还“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杨博起看着晃动的门板,撇了撇嘴,心里颇不服气:“会武功了不起啊?动不动就要打要杀,一点都不温柔!” 这股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他忽然想起了福安给的那本《阴符经》。 之前因为功法至阴至寒,不适合自己修炼而倍感郁闷,但他还不死心。 杨博起鬼使神差地起身,忍痛撬开床脚那块松动的青砖,将秘籍取了出来。 他百无聊赖地翻看,还在吐槽沈元英的蛮横。 由于思绪不集中,他下意识地用了现代人从左往右的阅读习惯,竟从这本古籍的最后一页,倒着往前翻看。 起初他只是随意瞥几眼,但越看越不对劲,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从后往前读,行气路线、心法口诀的含义竟截然不同! 原本要求“散阳聚阴”、“逆冲阴脉”的诡异法门,倒转过来,竟变成了“凝阳化气”、“顺导奇经”的正大路数! 虽然语句因倒读而显得有些别扭,但以他现代医学和中医基础去理解,这逆转的功法,分明是一门引导充沛阳气、淬炼体魄的绝佳法门! “阴中有阳,阳极生阴……这……这难道是……”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出来。 这本《阴符经》或许本身就有正反两层含义! 太监体质阴寒,故而正练,汲取微薄阳气化为阴柔内力;而正常男子阳气旺盛,则需倒练,以阳驱阴,刚猛霸道!这正暗合了道家阴阳相生、物极必反的至高哲理! 他心脏狂跳,再也按捺不住,按照倒读理解的法门,尝试引导体内那股旺盛的阳气。 起初有些滞涩,但几个时辰后,一股暖流竟真的从丹田升起,缓缓流遍四肢。 臀部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身体也感觉轻盈了许多!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杨博起欣喜若狂,“这哪里是《阴符经》,这分明是为我量身定做的《阳符经》!” 兴奋之余,他再结合那本《神医秘术》中关于经络的阐述,发现二者竟能完美互补! 《阳符经》是运转内息、激发潜力的引擎,而《神医秘术》则是调和阴阳、固本培元的保障。 内外兼修,方能事半功倍,且不易走火入魔! “小姨子啊小姨子……”杨博起握紧秘籍,笑着自言自语,“待我神功初成,看你还敢不敢小瞧我!” 一夜未眠,杨博起非但不觉得疲惫,反而感到体内那股由《阳符经》催生出的暖流生生不息,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连背后的杖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只余下些表面的瘀痕。 但他牢记自己的“伤重”人设,起身时依旧佝偻着腰,步履蹒跚。 上午,小东子瞅准一个空档,悄悄凑到杨博起身边,低声道:“起子哥,赵公公那边有信儿了。今夜子时,御花园西北角假山后的听雨轩,赵公公有请。” 杨博起心里明白,面上却露出忐忑的神情:“有劳东子兄弟了,我一定准时到。”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 杨博起借着夜色掩护,忍着“剧痛”,一步一挪地来到约定地点。 听雨轩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光线幽暗。 一个身着深蓝色宦官常服、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早已等在那里,正是安妃宫中的管事太监赵德海。 “小的杨博起,参见赵公公。”杨博起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赵德海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扫过他“虚弱”的身形,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小起子,咱家听小东子说,你对淑贵妃娘娘颇有微词?” 杨博起立刻摆出一副愤懑的表情,显得异常激动:“赵公公明鉴,小的实在是有苦难言!前日里小的拼死为娘娘挡下毒镖,险些丢了性命,原以为能得几分青眼,谁知就因为在底下抱怨了两句伺候不易,便被她寻个由头,当众重打二十杖!” “这长春宫娘娘的性子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小的实在是害怕,不知哪天就因为一点小事,死得不明不白啊!”他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小太监的委屈和求生欲演绎得淋漓尽致。 赵德海静静听着,不置可否:“哦?可咱家怎么听说,淑贵妃对你甚是倚重,尤其是你伺候人的手艺,很是不错?” 第16章 突然发难 杨博起看出了对方的意思,这分明是在试探他与淑贵妃的真实关系。 他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低声道:“公公说笑了,无非是些按摩揉捏的粗浅功夫,讨娘娘一时欢心罢了。” “可这伴君如伴虎,欢心过后,便是雷霆之怒,小的承受不起啊!”他再次强调了自己的“恐惧”。 赵德海似乎信了几分,点了点头说:“你倒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可想寻个安稳去处?” 杨博起立刻抬头,眼神当中充满渴望:“想!做梦都想!若能得安妃娘娘和赵公公庇护,小的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然而,赵德海却话锋一转:“不急。安妃娘娘仁厚,自然不会亏待你。不过,眼下你留在长春宫,比来储秀宫更有用处。” 杨博起一愣,故作不解:“公公的意思是……?” 赵德海压低了声音,面容严肃起来:“你继续留在淑贵妃身边,取得她的信任。配合小东子,将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与镇北侯府的往来,事无巨细,报与咱家知晓。” 杨博起脸上露出挣扎和恐惧:“这……这要是被娘娘发现,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赵德海似乎早有所料,从袖中掏出一个锦袋,推到杨博起面前,袋口微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锭。 “这是安妃娘娘赏你的。事成之后,另有重赏,保你后半生富贵无忧。是提着脑袋搏一场富贵,还是在长春宫等着不知何时落下的铡刀,你自己选。” 杨博起看着那袋金子,喉结滚动,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最终,他一把抓过锦袋,紧紧攥在手里,咬牙道:“小的愿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赵德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但那双眼睛里突然掠过一抹寒光,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蜡封的蓝色小药丸,递到杨博起面前:“既入我门,需表忠心。把这颗药丸服下。” 杨博起愣了愣,内心剧震,暗骂这老阉狗果然狠毒! 但他知道,此刻若有一丝犹豫,前功尽弃。 他接过药丸,故作茫然:“公公,这是……?” “放心,不是即刻要你命的毒药。”赵德海阴恻恻地笑道,“此药名为‘附骨蛆’,每三月发作一次,若无独门解药,便会浑身剧痛,经脉逆行而亡。只要你忠心办事,咱家自会按时给你解药。” 杨博起听得头皮发麻,这控制人的手段,着实太过阴损! 他心一横,当着赵德海的面,将那药丸吞了下去。药丸入腹,初时并无异样。 事已至此,杨博起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装作随口抱怨,低声嘟囔了一句:“唉,咱们这些没了根的人,吃了这药,怕是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 赵德海看他这个样子,竟难得地嗤笑一声,带着一种诡异的调侃语气:“你小子倒是想得美!告诉你也无妨,这‘附骨蛆’药性奇特,对咱们这等净身之人,确是穿肠毒药。” “可若是个阳气充盈的正常男子服下嘛……”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嘿嘿,那便成了大补的壮阳猛药,三天便会发作,非得寻个女子泻了火,方能无恙。否则,阳气过旺,同样会焚身而亡。只可惜啊,咱们是用不上咯!” 此言一出,杨博起浑身猛地一僵,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毒药?壮阳药?药性竟截然相反?! 对他这个假太监而言,这哪里是毒药,分明是助燃的烈火! 他尽力压住翻腾的心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附和道:“公公说笑了。咱们这等残躯,确实是无福消受了。” 赵德海只当他是尴尬,并未起疑。 “不是我不相信你,都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只是你,小东子也服了这颗毒药。”赵德海还不忘安抚了一下杨博起。 杨博起看向小东子,小东子点了点头,承认了赵德海的说法,只是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公公,人我给你带来了,您老人家要是还满意,您看是不是把解药……”小东子弯腰伸手,一副乞求的神情。 赵德海从怀里掏出一枚黄色小药丸,递给了小东子,小东子欣喜若狂,正要服下解药。 “嗖——!” 一道破空声响起! 一枚小石子激射而来,精准无比地打在小东子手腕上。 “啊呀!”小东子痛呼一声,手指一松,那枚解药脱手飞出,“噗通”一声,直接落入了旁边的湖水中,顷刻间消失不见! “谁?!”赵德海脸色剧变,厉声喝道,身形猛地向后急退,就想趁乱逃走。 然而,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假山后掠出,长剑出鞘,直接封住了他的去路——正是跟着杨博起前来的沈元英! 杨博起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沈元英会跟来,还不由分说就出手了。 “赵公公,这么急着走么?”沈元英声音清冷,剑尖遥指赵德海。 赵德海见去路被堵,顿时凶光毕露,他知道沈元英武功高强,但此刻已是困兽之斗,别无选择! 他低吼一声,袖中滑出一柄短刃,揉身扑上,与沈元英战在一处! 一时间,假山后剑光闪烁。 沈元英剑法凌厉,攻势如潮;赵德海身为安妃心腹,显然也并非庸手,短刃刁钻狠辣,招招搏命,一时间竟与沈元英斗得难分难解! 另一边,小东子眼见解药落水,唯一的生机断绝,又见赵德海被拦住,吓得魂飞魄散! 他怪叫一声,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就想逃窜! “想跑?!”杨博起早有防备,他《阳符经》初成,身法远比寻常人敏捷! 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便去抓小东子的后领! 小东子惊慌失措,拼命挣扎。 不过,就在杨博起即将抓住他的瞬间,小东子突然浑身剧烈抽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口鼻中溢出黑血,双眼圆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气绝身亡! “附骨蛆”毒发了! 显然,他的毒发时限已到,没有解药,立时毙命! 杨博起看着脚下迅速僵硬的尸体,心头一寒,不得不松开了他。 此时,沈元英与赵德海的打斗难分高下。 赵德海经验老到,虽处下风,但短刃险招频出,沈元英一时也无法将其拿下。 杨博起眼神一凛,突然大喊一声:“赵公公小心!我来助你!” 话音未落,他竟抽出怀中藏着的防身匕首,状似扑向沈元英,实则一个矮身滑步,出其不意地贴近了赵德海身侧! 第17章 针锋相对 赵德海正全力应对沈元英的剑招,真的以为杨博起是在帮自己,并无防备。 殊不知杨博起眼里寒光陡生,匕首毫不犹豫,狠狠刺向赵德海的大腿! “噗嗤!” 匕首深深扎入! 赵德海惨叫一声,腿上剧痛传来,身形一个趔趄,招式顿时大乱! 沈元英何等机敏,岂会错过这等良机? 她娇叱一声,剑势如虹,一招“长虹贯日”,精准地刺穿了赵德海持刀的右肩! “当啷!”短刃落地。 沈元英紧跟一脚,重重踹在赵德海胸口,将他踢翻在地,不等他挣扎,剑尖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别动!”沈元英冷喝道。 赵德海面如死灰,腿上和肩头的伤口血流如注,他死死盯着杨博起,眼里全是惊愕和怨毒:“你……你个小杂种!你竟敢……竟敢骗我?!” 杨博起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在赵德海的衣襟上擦了擦血迹,冷冷道:“赵公公,不是谁都喜欢当叛徒。” 赵德海喘着粗气,忽然狞笑起来,看向杨博起:“很好,但你别忘了,你服了‘附骨蛆’!普天之下,只有咱家有解药!杀了咱家,你也得给咱家陪葬!” 沈元英不禁一怔,随后剑尖微颤,厉声道:“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赵德海有恃无恐,啐出一口血沫,阴笑道:“杀我?嘿嘿,沈小姐,你敢吗?杀了咱家,死无对证!安妃娘娘大可推个一干二净!你们拿什么指证储秀宫?到时候,这小子……嘿嘿,就等着毒发身亡,痛苦而死吧!” 沈元英眉头紧锁,赵德海的话确实戳中了要害。活口,远比一具尸体有价值。 没想到杨博起却上前一步,对沈元英沉声道:“沈小姐,不必管我!先将他押回去见贵妃娘娘要紧!解药之事,容后再说!” 他这番不顾自身安危,忠心为主的表现,让沈元英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心里对他的看法又好了几分。 赵德海则是一愣,随即疯狂大笑:“哈哈,好个忠心的奴才!咱家看你还能硬气到几时!” 沈元英不再犹豫,用剑逼住赵德海,对杨博起道:“你守在这里,我带他回去!顺便叫人过来,把这尸体抬回去。” 杨博起应下,把手里的匕首扔进湖里,首先撇清了自己的嫌疑。 就在沈元英正欲押解赵德海离开时,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 月光下,只见安妃带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心腹太监,面色阴沉地快步赶来。 “站住!”安妃厉声喝道,看了一眼受伤被制的赵德海,随即看向沈元英,语气强压着怒火,“沈小姐,深更半夜,为何无故擒拿本宫管事?还不快将赵公公放开!” 沈元英持剑的手稳如磐石,毫不退让:“安妃娘娘,赵德海深夜在此密会,行迹鬼祟,更是牵扯到长春宫的太监,需带回长春宫严加审问!” 安妃冷笑一声:“笑话!你说他行迹鬼祟,有何证据?莫非你镇北侯府的人,可以在宫中随意拿人了吗?沈小姐,莫要仗着家世,坏了宫里的规矩!” 她的话软中带硬,既抬出规矩压人,又暗指沈家跋扈。 杨博起见状,心知必须拖延时间,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安妃娘娘息怒。实在是赵公公方才与小的言语间,提及了一些涉及娘娘清誉的隐秘之事,沈小姐也是为了娘娘声誉着想,才想请赵公公回去问个明白,以免小人从中挑拨,坏了两位娘娘的和气。” 安妃死死盯了杨博起一眼,又看向赵德海。 赵德海会意,忍着剧痛喊道:“娘娘!他们血口喷人,是他们设计陷害奴才啊!” 双方正在僵持不下,忽听一声喝问传来:“何事如此喧哗?” 众人回头,只见淑贵妃在福安、青黛等一众宫人簇拥下,仪态万方地走了过来,凤目含威,扫过全场。 安妃见淑贵妃亲至,心知不妙,抢先道:“淑贵妃姐姐来得正好!您宫里的沈小姐无故擒拿我宫中管事,还要严刑逼供,妹妹正要向姐姐讨个公道!” 淑贵妃淡淡瞥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说:“妹妹何必着急?若赵德海清白,本宫自会还他公道。若他真有不轨,妹妹还是想想如何向陛下解释吧!” 安妃脸色微变,强自镇定:“姐姐此言差矣!无凭无据,怎能凭空污蔑?” “是不是污蔑,审过便知!”淑贵妃寸步不让,“妹妹若觉不公,不如你我此刻便去面见陛下,请陛下圣裁!” 一听要见皇上,安妃眼神闪烁,显然心虚。 正在此时,被沈元英制住的赵德海,突然看向安妃,把心一横,高喊道:“娘娘,奴才无能!但奴才对娘娘忠心耿耿,绝不敢牵连娘娘!奴才先走一步了!” 话音未落,他竟猛地向前一挺,脖颈直直撞向沈元英的剑锋! “噗——!” 血光迸现!赵德海当场气绝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公公!”安妃惊呼一声,随即涌出泪水,指着淑贵妃和沈元英哭诉道:“你们……你们逼死了他!是你们杀人灭口!” 眼看赵德海身死,又听安妃这么一说,杨博起暗叫不好! 这赵德海竟是舍命保主,如此便会死无对证! 场面极度混乱之际,一声尖利的通传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只见隆庆帝面色不豫,与神情淡漠的皇后一同到来,身后还跟着坤宁宫大太监冯宝,一行人浩浩荡荡。 安妃一见皇上,立刻扑跪在地,泣不成声:“陛下,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淑贵妃他们逼死了赵德海,还要污蔑臣妾,臣妾冤枉啊!” 她颠倒黑白,反咬一口。 淑贵妃立刻上前,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陈述一遍,强调赵德海可疑以及其自杀的蹊跷。 皇上听着两边各执一词,眉头紧锁。 皇后在一旁淡淡道:“陛下,深夜宫中动刀兵,还闹出人命,成何体统?依臣妾看,或许是些奴才间的龃龉,被小题大做了。” “安妃妹妹素来温婉,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倒是沈小姐在宫中动武,沈家……”她话未说尽,但引导之意明显,暗示沈家势大欺人。 第18章 急中生智 隆庆帝本就对镇北侯府兵权有所忌惮,皇后这一番话,让他脸色更沉:“沈元英!你可知罪?还有这个小太监,搅风搅雨!来人——” 眼看皇上要迁怒,杨博起跪前一步,叩首朗声道:“陛下!此事皆因小人而起!与沈小姐无关!小人愿以性命担保,所述句句属实!” “赵德海与小东子勾结,意图不轨,证据确凿!小人甘愿受任何惩处,但求陛下明察,还贵妃娘娘公道!” “若陛下不信,小人此刻便可赴死,以证清白!”他语气铿锵,毫无惧色:“小人方才已经被赵德海逼着服下剧毒,命不久矣,倒不如陛下给小人一个痛快!” 皇上见他一个小太监竟有如此胆魄,临危不惧,甚至愿以死明志,不禁有些动容。 又听闻他服了剧毒,居然还如此镇定,不免诧异:“你倒是不怕死?” 淑贵妃适时跪下求情:“陛下,小起子忠心护主,舍身挡镖,望陛下念其忠勇,从轻发落。元英亦是护姐心切,情有可原。” 安妃却哭闹不依。皇后则看似息事宁人,实则绵里藏针。 皇上眉头紧锁,难以决断,场面上俨然有些对淑贵妃和杨博起很是不利。 一直跪伏在地的杨博起,脑中却急速运转。 他知道若此刻不能一举击破安妃的伪装,不仅前功尽弃,自己乃至整个长春宫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急中生智,杨博起抬起头,目光如炬,不再是之前的惶恐卑微,而是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锐利:“安妃娘娘!奴才斗胆,有两事不明,恳请娘娘解惑!” 安妃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愕地看向这个小太监,不明其意。 皇后皱了皱眉头,淑贵妃和沈元英则屏住了呼吸。 杨博起不等安妃反应,语速加快,步步紧逼:“赵德海赵公公,身为内官,深更半夜不在储秀宫当值,为何会出现在这御花园偏僻之地?他身上所藏那柄锋利短刃,又是意欲何为?!” 他说着,看了看地上那柄被沈元英击落的凶器,证据确凿。 安妃脸色一变,支吾道:“他……他或许是巡夜至此……短刃,短刃不过是防身之用……” “防身?”杨博起嗤笑一声,“在宫禁之内,对付谁需要用上这等见血封喉的毒刃?娘娘,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他不给安妃喘息之机,紧接着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第二,也是最蹊跷之处,若赵公公果真如娘娘所言,是清白被冤,为何方才陛下圣驾亲临,他不思叩见陈情,反而迫不及待地撞剑自戕?!这分明是畏罪自杀,死无对证!” “娘娘您口口声声说他被迫害,试问,若心中无鬼,行事坦荡,何以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来阻断陛下的明察秋毫?!” “他,他……”安妃被这连珠炮似的质问彻底打乱了阵脚,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却怎么也编不出一个能自圆其说的理由。 她求助般地看向皇后,皇后阴沉着脸,却没有直接插手。 杨博起伏下身,重重叩首:“陛下明鉴!赵德海行为诡异,凶器在侧,又畏罪自杀!安妃娘娘若坚持不知情,那赵德海便是欺主妄为,罪加一等!” “但无论如何,贵妃娘娘遇刺受惊是实,沈小姐与奴才擒拿奸佞是实!望陛下揪出元凶,还后宫一个清净,也还忠心办事之人一个公道!”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有节有度,又将最终裁决权恭敬地交还给了皇帝。 安妃彻底瘫软在地,连哭闹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知道,大势已去。 正在这时,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魏恒匆匆赶来,跪禀:“陛下,镇北侯沈元平宫门外急奏,称已查明日前贵妃娘娘遇刺一案主谋,并有确凿证据呈上!” 皇上精神一振:“宣!” 沈元平大步流星而来,风尘仆仆,行礼后呈上证据,朗声道:“陛下,臣奉命追查,所有线索均指向安妃娘娘宫中管事太监赵德海!” “是他重金收买亡命之徒,意图行刺贵妃,嫁祸皇后,一石二鸟!人证物证俱在!” 皇上看完证据,脸色铁青,看向安妃:“你还有何话说?!” 安妃面无人色,瘫软在地,兀自狡辩:“臣妾……臣妾不知情啊!都是赵德海胆大妄为,与臣妾无关!” 皇上怒极反笑:“好个不知情!纵容手下,你难辞其咎!即日起,褫夺安妃封号,降为贵人,移居冷宫思过!” “皇上,皇上……”安妃喊叫着,但当着众人的面,皇上丝毫没有理会。 皇后看着安妃被拖走,话锋一转:“我本以为平日里安妃温婉端庄,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人。枉我还为她说话,真是看错了人。” 淑贵妃冷笑道:“皇后娘娘阅人无数,怎么可能被蒙蔽呢?” “以前还有传言说是我派刺客对妹妹不利,现在真相大白,这还要多谢沈侯爷。”皇后转脸看了一眼沈元平。 沈元平赶忙低头拱手道:“此事关乎贵妃娘娘,乃末将分内之事,着实不敢居功。” 听沈元平这样说,隆庆帝露出一抹笑容,赞赏道:“爱卿忠勇可嘉!” 随后瞥了一眼魏恒,不满道:“东厂至今没有查到刺客真相,魏恒,你要多向镇北侯请教才是!” 魏恒冷汗直流,连忙告罪:“小人该死,谨记陛下教诲。” 隆庆帝目光落在跪伏于地的杨博起身上,语气复杂地开口:“你叫小起子?今日之事,你忠心可鉴,胆识过人,更是受了委屈。” “朕向来赏罚分明,说吧,你想要何赏赐?你所中之毒,朕即刻让太医院院判为你诊治。” 然而,杨博起却再次深深叩:“奴才叩谢陛下天恩!陛下洪福齐天,奴才方能侥幸活命,此已是天大的赏赐。奴才粗通药理,或可自行设法解毒,不敢以此微末小事劳烦太医署,更不敢奢求厚赏。”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意外,唯独淑贵妃清楚,杨博起是不想暴露了假太监的身份。 连皇上都挑了挑眉:“哦?你倒是有志气。那你这‘不奢求厚赏’,并不是不要赏赐,说吧,你欲求何物?” 第19章 引起注意 杨博起抬起头,神色忧虑:“奴才性命微贱,死不足惜,唯恐日后有奸人构陷,甚至牵连贵妃娘娘。届时,奴才百口莫辩,死亦难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无比恳切:“因此,奴才冒死恳请陛下恩典!不求金银,不求高位,只求陛下赐奴才一道手谕,日后若犯错,免小人死罪。有此手谕在手,奴才便无后顾之忧,一心一意效忠陛下与娘娘,纵死亦无憾!” 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 “好!”隆庆帝龙颜悦悦,朗声道:“你能为贵妃挡下毒镖,如今又一心护主,朕便准你所请!魏恒,取纸笔来!” 魏恒连忙奉上御用纸笔,隆庆帝挥毫而就,内容与杨博起所求大致相同,并盖上了随身小玺。 他将手谕递给杨博起:“朕赐你此谕,望你永葆此心,不负朕望!” “奴才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博起双手过头,恭敬地接过那道轻飘飘却又重如泰山的绢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这是他在这个勾心斗角的深宫中,第一道真正的护身符! 皇后在一旁看着,眼神微冷,但面上却笑道:“陛下圣明,如此既全了忠义,也安了人心。” 她心下却暗忖:这小太监心思缜密,言谈举止,非同寻常。 想到此处,皇后忽然开口,笑容温和:“陛下,既然这小起子懂些医术,臣妾近日头痛顽疾久治不愈,太医院束手无策,可否让他改日来坤宁宫瞧瞧?” 淑贵妃顿时皱眉,正要开口,杨博起已抢先道:“皇后娘娘厚爱,奴才感激不尽!只是奴才身中奇毒,尚未解除,恐气息污浊,冲撞凤体。待奴才解毒之后,若娘娘不弃,定当尽心效力。” 皇上摆摆手:“罢了,此事容后再议。今日之事,亦当警醒!后宫安宁,方是国本!都散了吧!” 众人各怀心思,躬身送驾。 皇帝銮驾远去,皇后脸上笑意瞬间收敛,恢复了一贯的冷冽。 她侧首对身旁的心腹大太监冯宝低声吩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淑贵妃听清:“传本宫懿旨,明日辰时,六宫嫔妃至坤宁宫议事。安妃之事,足为镜鉴,后宫纲纪,是该好好整肃一番了。” 这话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敲山震虎,矛头隐隐指向淑贵妃。 淑贵妃只是淡淡瞥了皇后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显得很是疲惫:“皇后娘娘操心了。本宫今日乏得很,先行告退。” 说罢,也不等皇后回应,便扶着青黛的手,带着长春宫一众宫人,缓步而去。 回到长春宫,殿门紧闭,方才卸下所有伪装。 淑贵妃长长舒了口气,倚在软榻上,先是看向杨博起:“小起子,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胆大心细,临危不乱,本宫没看错你!” 想到安妃,她凤眸中又燃起怒火,恨恨道:“只是便宜了那个贱人,竟只是降为贵人!陛下终究是顾念旧情!” 侍立一旁的福安连忙躬身劝慰:“娘娘息怒。安妃……安贵人毕竟侍奉陛下多年,陛下网开一面,也是常情。好在元凶伏诛,娘娘凤体无恙,已是万幸。” 沈元英也走到杨博起面前,神色复杂,抱拳道:“小起子,方才在陛下面前,多谢你出言维护。” 她性格直爽,恩怨分明,此前对杨博起的偏见,经此一事,已经彻底没有了。 杨博起连忙躬身还礼,语气谦卑:“沈小姐言重了,奴才只是实话实说,万万不敢居功。” 他面上恭敬,心里却暗想:这位小姨子身手了得,性子火辣,若是能和她……他赶紧掐断了这不合时宜的刺激念头。 淑贵妃又皱起了秀眉,担忧地看向杨博起:“你身上的毒当真无碍?那‘附骨蛆’听着就骇人,要不还是让太医……” “娘娘放心,”杨博起打断她,神色从容,“奴才自有分寸。此前那剧毒镖,奴才尚能化解,这‘附骨蛆’……或许亦有法可解。” 当着那么多人,他不能明说此毒对他实为“补药”,只能含糊其辞。 沈元英点头附和:“姐姐不必过虑,他医术似乎确有独到之处。” 但她哪里知道,此“毒”非彼“毒”,化解之法更是难以启齿。 青黛此时忧心忡忡地开口:“娘娘,明日皇后娘娘召集六宫,名为整肃,只怕会借题发挥,针对娘娘。我们需早作准备。” 淑贵妃冷哼一声,傲然道:“本宫行事岂能怕了她?何惧她借题发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杨博起却沉吟片刻,开口道:“娘娘,皇后娘娘明日必定会拿‘宫规’、‘体统’说事。奴才倒有一计,或可抢占先机,让她无从下手。” 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淑贵妃听着,不住点头,最终嘴角掠过一抹笑意:“好,就依你所言!福安,你去安排一下。”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淑贵妃便让福安、青黛和沈元英先行退下休息。 殿内,又一次只剩下她和杨博起二人。烛火摇曳,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 淑贵妃起身,走到杨博起面前,玉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嗔怪:“你今日在陛下面前,说什么‘只求手谕,不求其他’,倒是会哄陛下开心。” “本宫问你,皇后让你去瞧病,你心里是不是还真想去她那坤宁宫走一遭?” 杨博起顺势握住她的柔荑,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低笑道:“娘娘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奴才的心在哪儿,娘娘难道不知?去坤宁宫,不过是虚与委蛇,说不定还能为娘娘探听些消息回来。” 他声音恢复成了正常男人的样子,带着磁性的诱惑。 淑贵妃被他挠得心痒难耐,又听他甜言蜜语,身子早已软了半边。 她假意挣扎了一下,便倒入杨博起怀中,吐气如兰:“哼,就会说好听的哄本宫……本宫今日受了惊吓,又折腾了半宿,你可得好好‘安抚’本宫……” 杨博起拦腰将她抱起,走向内殿凤榻,在她耳边低语:“奴才遵命,定当尽心竭力,为娘娘‘压惊’……” 他心里也存了念头,赵德海这男女欢好能化解那“附骨蛆”的药性,他正好借机试一试。 第20章 心生杀意 帷幔落下,两人都将晚上经历里的惊险,尽数化作了此刻的抵死缠绵。 淑贵妃得到极大的满足,疲惫尽消,沉沉睡去。 杨博起却在她睡熟后,悄然起身,为避免其他人发现,小心离开寝殿。 一回到自己房中,他运转内力,仔细感知体内情况,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那“附骨蛆”带来的燥热感并未消退,反而因方才的激烈运动,似乎更加蠢蠢欲动! 行房之事,根本未能解毒! 难道赵德海在骗他?倘若真是如此,那么真正的解毒之法又是如何? 他心里一惊,连忙取出珍藏的《神医秘术》,就着烛光急切翻阅,寻找关于“附骨蛆”的记载。 终于,在毒经篇末,他找到一行小字注解:“附骨蛆,性极淫,非毒也,乃蛊也。中者,阳气焚身,需与制药之特定女子交合,引动药性相生相克,方可化解,否则三天期满,阳亢而亡。” “特定女子?!”杨博起愣了一下,脑子有些发懵,“制药者是个女子?!赵德海一个太监,如何能制成这等需阴阳交合才能解的奇药?” 他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可怕念头,“皇上近年来宠幸最多的,除了淑贵妃,便是安妃!难道这药真正的制造者是安妃,赵德海只是经手人而已?!” 这个推测让他背脊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那解药,就在冷宫中的安贵人身上! 幸好皇上当时留了她一命,否则没了解药,他也活不了几天,看来要找机会去冷宫再会会这位安贵人了。 …… 坤宁宫内,烛火通明,却有一股子沉郁之气。 皇后卸去凤冠,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再无半分在人前的雍容平和。 冯宝小心地奉上一盏参茶,低眉顺眼地侍立一旁,等待着皇后吩咐。 皇后接过茶盏,却并未饮用,思索片刻,忽然开口:“冯宝,今日那个叫小起子的太监,你怎么看?” 冯宝略微一怔,随即躬身答道:“回娘娘,不过是个运气好些,又有点小聪明的小崽子罢了。淑贵妃眼下正得圣心,沈家势大,捧着他也不过是当个玩意儿。” 他的语气中带着轻蔑,只因为久居高位,实在没把一个刚冒头的小太监放在眼里。 皇后却摇了摇头,眯着眼睛说:“运气?小聪明?未必。你见他今日在陛下面前,不贪赏,不畏死,所求之物,看似谦卑,其实是一道保命符。这份急智和胆识,绝非寻常太监能有。淑妃这次,怕是捡到宝了。” “这样的人,若能为我所用,或是一大助力;若不能……”她没有说下去,但眼里的寒光已说明一切。 冯宝见皇后如此看重杨博起,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妒意和反感,但他面上丝毫不露,只是恭敬道:“娘娘圣明。只是此子毕竟是长春宫的人,贸然拉拢,恐有不妥。” “嗯,”皇后赞许地看了冯宝一眼,“你说得对。安妃那个蠢货,就是前车之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付这种人,急不得。” “先给本宫盯紧他,一举一动,都要如实禀报。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是忠是奸,时日长了,自然分明。若有机会……再徐徐图之。” “嗻!奴才明白,定会安排得力之人,将他盯死。”冯宝连忙应下。 提到安妃,皇后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言语间充满了厌恶:“哼!安妃这个废物!本宫当初让她假意与淑妃交好,潜伏在其身边,相机行事。她倒好,自作聪明,阳奉阴违!” “表面上听本宫的,暗地里却想着一石二鸟,既除淑妃,又想将脏水泼到本宫头上,自己坐收渔利!真是蠢不可及!” 冯宝听皇后对安妃表达不满,赶忙附和道:“娘娘所言极是。安贵人心比天高,但她也不想想,没有娘娘您当初的扶持,凭她的家世,怎能在这深宫立足?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全是她咎由自取!” 皇后冷哼一声:“咎由自取?她现在就是个活生生的把柄!在冷宫里多活一日,本宫就多一分不安。谁知道她疯疯癫癫的,还会吐出些什么话来?” 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冯宝,语气平淡,却杀意更浓:“冷宫那种地方,阴湿晦气,安贵人身子骨弱,又刚经历大变,心神俱损……唉,怕是熬不了几天了。” “冯宝,你过两日,替本宫去‘探望’一下,送些‘补品’去,让她走得安详些,也算全了本宫与她姐妹一场的情分。” 冯宝心领神会,眼里也掠过一丝寒光,躬身低声道:“娘娘仁慈,体恤下人。奴才过两日便去办,定会做得干干净净,绝不留后患。”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去吧。明日六宫议事,还有的忙。” “嗻!”冯宝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 …… 次日早上,旭日初升,坤宁宫内已忙活了起来。 皇后端坐在菱花镜前,任由贴身大宫女秋纹梳理着乌发。 秋纹手法轻柔,一边将一支赤金点翠凤簪插入发髻,一边轻声细语地奉承:“娘娘今日气色真好,这凤簪一衬,更显雍容华贵,凤仪万千。” 皇后看着镜中威仪自生的容颜,眼里却无多少喜色,反而掠过一丝阴霾:“雍容华贵?只怕有人觉得本宫人老珠黄,不如那长春宫的新鲜颜色得圣心了。” 秋纹心思玲珑,立刻明白皇后所指,低声道:“娘娘何必忧心?淑贵妃再得宠,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她入宫多年,膝下犹虚,这便是她最大的短处。没有皇子傍身,再多的恩宠也是无根之萍,终究长久不了。” 皇后冷哼一声:“话虽如此,但陛下如今对她正是上心的时候。镇北侯府又手握兵权……本宫只怕,万一她哪天真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秋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娘娘,既然担心‘万一’,何不防患于未然?太医院院判周太医,医术精湛,最是稳妥。不如就以关怀六宫姐妹凤体为由,请陛下下旨,命周太医定期为各位娘娘,尤其是淑贵妃娘娘,请平安脉。” “一来彰显娘娘贤德,体恤姐妹;二来,淑贵妃的身子骨究竟如何,有无‘万一’的可能,咱们也能心中有数,早作打算。” 这番话让皇后的双眸骤然一亮,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好!秋纹,你果然机灵!此计甚妙!就这么办。” 第21章 唇枪舌剑 辰时已到,各宫嫔妃陆续到来。 淑贵妃到得最早,她今日穿着一身湖蓝色宫装,简约而不失华贵,带着青黛步入殿内,向端坐凤位的皇后行过礼后,便在最靠近皇后的下首位置安然落座。 福安和杨博起则按规矩留在殿外廊下等候。 紧接着,德妃、贤妃、以及几位嫔、贵人等依次入内,按品级向皇后行大礼,又相互见礼,方才按照位分高低依次落座。 殿内莺声燕语,珠环翠绕,看似一派和睦,实则暗流涌动。 德妃性子温和,与世无争;贤妃则有些怯懦,低着头不敢多言;几位低位嫔妃更是小心翼翼,察言观色。 待众人到齐,皇后清了清嗓子,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淑贵妃脸上,语气沉痛地开口:“今日召姐妹们前来,实在是因安妃……唉,如今该叫安贵人了,她的事,令人痛心疾首!” “身为妃主,不思谨言慎行,反而谋划行刺妃嫔,险些酿成大祸!更是辜负了陛下的恩宠,实在是我后宫之耻!” 话音刚落,一位依附皇后的李嫔便接口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安贵人其心可诛,行为不端,落得如此下场,实属咎由自取!多亏皇后娘娘与淑贵妃娘娘明察秋毫,才没让她奸计得逞!” 这话既捧了皇后,也暗指淑贵妃牵扯其中。 另一位王贵人则怯生生地说:“安姐姐……安贵人她,许是一时糊涂吧……” 她话音未落,便被旁边一位张嫔瞪了一眼,赶紧噤声。 淑贵妃端起茶盏,语气淡然:“皇后娘娘执掌凤印,公正严明,自然会还后宫一个清净。至于安贵人,陛下已有圣裁,我等姐妹谨遵便是。” 她四两拨千斤,将话题引回皇后身上,不接李嫔那挑拨的茬。 皇后微微一笑,接过话头:“妹妹说得是。正因如此,本宫才更觉责任重大。后宫安宁,方是陛下之福,社稷之福。” “安贵人之事,足以为戒!姐妹们日后当时时自省,恪守宫规,和睦相处,切莫再生事端,让陛下烦心。” 秋纹适时地添茶,看似无意地低语:“是啊,尤其是各位娘娘的凤体安康,最是紧要。若是哪位娘娘身子不爽利,或是有什么隐疾未能及时察觉,延误了诊治,那才是天大的憾事。” 皇后像是突然被提醒,点头道:“秋纹所言极是。本宫思来想去,为确保姐妹们凤体安康,避免再出纰漏,已请示过陛下。” “自下月起,由太医院院判周太医,每月初一、十五,定期为各位妹妹请平安脉,悉心调理。特别是淑贵妃妹妹,陛下时常挂念,更需仔细诊视,也好让陛下与本宫安心。”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淑贵妃。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彼此眼神各异。 众嫔妃心思不一,这哪里是请脉,分明是监视!尤其是对淑贵妃,更是赤裸裸的防范和控制! 青黛站在淑贵妃身后,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淑贵妃。 淑贵妃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抬眼迎上皇后的目光,心中怒意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知道,这是阳谋,若当场拒绝,便是心里有鬼,坐实了皇后的猜疑。 她放下茶盏,淡淡一笑:“皇后娘娘体贴入微,妹妹感激不尽。周太医医术高明,有他定期请脉,自然是好的。只是……” 她话锋一转,笑容不减,“妹妹身子尚可,倒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若是因此占了周太医太多工夫,耽误了其他姐妹或是皇后娘娘您的凤体,反倒是妹妹的罪过了。” 皇后岂容她推脱,笑道:“妹妹这是哪里话?你的安康就是最大的事。陛下也是这个意思,妹妹莫非有什么不便?” 最后一句,已是带着隐隐的逼迫。 淑贵妃心知躲不过,再推辞只会更惹怀疑,索性爽快应下:“既然如此,妹妹遵旨便是。有劳皇后娘娘费心。” 她端起茶杯,掩去眼底的冷意。这每月两次的“平安脉”,无疑是在她身边埋下了一根刺。 皇后满意地笑了:“妹妹深明大义,本宫就放心了。” 又闲话几句,便让众人散了。 就在殿内唇枪舌剑之际,殿外的廊下,却是另一番光景。 冯宝拿着拂尘,踱步到福安和杨博起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福公公,有些日子没见了,这气色……只是这身子骨,怕是比不得当年喽!” 他语带讥讽,颇为得意,刻意提起废掉福安武功的旧事。 福安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面色平静,躬身道:“冯公公说笑了,杂家一把老骨头,能伺候好娘娘就是福分,不敢与冯公公相比。” 冯宝又转向杨博起,阴阳怪气地说:“这位就是新晋得宠的小起子,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淑贵妃娘娘青眼有加。比某些占着位置不中用的老废物,可是强多了!” 他故意挑拨,踩一捧一,想激怒福安。 这点伎俩,杨博起再清楚不过,面上立刻堆起恭敬的笑容,抢先一步躬身行礼:“冯公公您过奖了!小的初来乍到,许多规矩都不懂,早就听闻冯公公您是宫里的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一副很佩服的样子,“是咱们内侍的楷模!一直想向您请教,就怕没机会。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这番马屁拍得冯宝浑身舒坦,得意地瞥了福安一眼,哼道:“嗯,还算你小子会说话,懂得尊卑上下!” 杨博起脸上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趁热打铁,往前凑了半步,搓着手,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我还知道冯公公您不仅是武功高手,更是咱们内侍监里的‘智多星’,见多识广,没有您不知道的!小的这儿正好有几个小谜题,能不能请您老人家指点一二?” 冯宝被捧得飘飘然,大手一挥,嗓门洪亮:“说!杂家走南闯北,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见过?还能被你个小猴崽子问住?” “哎哟,那可太好了!”杨博起一脸“感激”,然后抛出第一个问题,语气天真无邪:“冯公公,您见识广,那您说,这宫里的看门狗,为啥一天到晚总喜欢‘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呢?” 冯宝一听,这算什么问题? 他嗤笑一声,不屑道:“哼,这有何难?狗嘛,畜生而已,见到生人自然要吠叫示警,天性如此!” 杨博起却摇了摇头,睁大眼睛说:“不对不对!冯公公,您再想想?据小的琢磨啊,是因为它们——不会说人话呀!要是会说话,何必只会‘汪汪’乱叫呢?” 这话看似说狗,但分明是影射冯宝刚才嚣张的言论不过是“犬吠”!周围有些聪明的小太监们已经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第22章 戏耍冯宝 冯宝脸色一僵,意识到被讽刺了,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强压火气,冷哼一声:“哼,歪理邪说!下一个!” 杨博起立刻接上,笑容更加“诚恳”:“第二个问题,有点……有点犯上,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故意犹豫,还偷偷注意着冯宝的反应。 冯宝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杨博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那……小的斗胆了。说,有个太监,胆大包天,竟敢偷偷摸摸去瞧皇后娘娘沐浴……您说,这叫什么行为?” 冯宝一听,涉及皇后,这可是大不敬! 他立刻板起脸,厉声呵斥:“混账!这是什么混账问题!这是大逆不道,是找死!” 杨博起连忙摆手,一脸“您误会了”的表情:“冯公公息怒!小的不是问罪名,是问……问这是个什么‘说法’?有个现成的词儿形容他!” 冯宝被绕进去了,皱着眉想了想:“不知死活?罪该万死?” 这时,一直沉默的福安,眼皮都没抬,用他那特有的平淡腔调,慢悠悠地吐出了四个字:“是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冯宝一愣。 杨博起立刻拍手,恍然大悟状:“对对对!就是‘不识抬举’!皇后娘娘何等尊贵,是他一个太监能‘抬’头去‘举’目窥视的吗?可不就是‘不识抬举’嘛!” 冯宝这回彻底明白了,脸色瞬间铁青,指着杨博起:“你……你个小杂种!你敢骂我?!” 杨博起一脸“惶恐”,连连鞠躬:“小的不敢!小的就是请教谜语啊!是福公公说的答案!要不……要不您也回答一个?就一个!最简单的成语!” 他赶紧转移话题,设下最后一个套。 冯宝正在气头上,想赶紧挽回面子,吼道:“说!” 杨博起立刻问道:“冯公公,您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滔滔不绝的。请您根据您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猜一个成语,是什么?” 冯宝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懵了:“我说的话?猜成语?这……这算什么题!”他根本摸不着头脑。 福安再次淡淡开口,给出了致命一击:“是无稽之谈。” 杨博起当即接话,声音响亮:“没错!就是‘无稽之谈’!这个成语最贴切不过了!” “无稽之谈”四个字,不仅是说冯宝刚才在胡说八道,又说出了太监的生理缺陷。 更重要的是,在众人眼里,杨博起和他们一样,都是太监,这个答案更像是自嘲。 “噗嗤……哈哈哈……”周围的小太监们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哄笑! 这些小太监都无所谓,他们并没有感觉受到侮辱,反而看到冯宝这样的大太监被戏弄,心里一阵痛快。 至少此时在他们的眼里,杨博是提醒了冯宝,他的权势再打,武功再高,也和他们一样,都是无李之人。 当众丢脸,冯宝的脸由青转紫,再由紫转黑,浑身气得抖动! 他纵横后宫几十年,何曾受过如此羞辱,而且还是被两个他视如草芥的人当众戏耍!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五官扭曲,暴吼一声:“两个狗奴才!我杀了你们!” 话音未落,周身杀气暴涨,运足内力,一掌就朝着离他最近的福安天灵盖狠狠拍去。 这一掌要是拍实了,福安必死无疑! “住手!” 恰在此时,殿门“吱呀”一声开启,淑贵妃在青黛的陪同下走了出来,恰好看到冯宝行凶的一幕,冷声斥道:“冯宝!你好大的胆子!在坤宁宫殿外,也敢对本宫的人下杀手?!” 冯宝吓了一跳,连忙收手,换上一副谄媚嘴脸,躬身道:“贵妃娘娘息怒!奴才……奴才只是跟福公公和小起子开个玩笑,闹着玩呢……” 淑贵妃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福安和杨博起,冷哼一声:“最好如此!我们走。” 说罢,带着众人径直离去。 冯宝盯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尤其是杨博起,眼里充满了怨毒。 今日之辱,他记下了! 其他各宫妃嫔也陆续散去,各自心中对今日这场风波有了新的掂量。 皇后由秋纹扶着,缓缓从内殿走出,淡淡问道:“方才外面何事喧哗?本宫似乎听到冯宝的声音,怒气不小。” 冯宝连忙走近前来,躬身将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自然略去了自己理亏和愚蠢的部分,只强调杨博起“牙尖嘴利”、“勾结福安故意挑衅”。 皇后静静听完,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忽然轻笑一声:“呵……本宫原以为那福安是个人物,如今看来,这个新来的小起子,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三言两语,就能把你气成这样,有点意思。” 冯宝一愣,没想到皇后会是这个反应,急道:“娘娘!那小杂种分明是……” 皇后抬手打断他:“能把你这老江湖逼得当场失态,欲要动手,这本身就不是寻常小太监能做到的。淑妃身边,倒是真添了个有趣的帮手。” 她语气一顿,言语间带着些许期待,“若能为我所用,或许比十个安妃都有用。” 冯宝心中一惊,强烈的嫉妒再次浮现,却不敢表露,只得低头称是。 皇后瞥了他一眼,语气转冷:“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安贵人那个祸害,不能再留了。夜长梦多,这两天就去办,做得干净利落点,别留下任何首尾。” 冯宝顿时目露凶光,躬身道:“嗻!奴才明白!定然好好送她一程。” …… 回到长春宫,淑贵妃屏退左右,只留下福安、青黛、沈元英和杨博起四人。 她揉着眉心,脸上明显有挥之不去的忧色:“今日之事,看似有惊无险,其实后患无穷。皇后借口整肃宫闱,行监视之实,这每月两次的‘平安脉’,着实让本宫头疼!” 福安宽慰道:“娘娘,周太医请脉,虽是监视,却也未必是坏事。至少明面上,皇后不敢轻易动手脚,娘娘凤体安康,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青黛也附和:“是呀娘娘,咱们小心应对便是。” 淑贵妃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她担心的何止是监视?她担心的是万一自己真的有了身孕,这时间点如何能瞒过周太医那双老辣的眼睛? 上次皇上临幸她,距离她和杨博起鱼水之欢相差六七日,虽不明显,但一旦引起皇后怀疑,深究下去,难保不露馅。 这话却无法对福安和青黛明说,便拿眼去看杨博起。 第23章 药膳调养 杨博起会意,便上前一步道:“娘娘的忧虑,奴才明白。请脉之事,奴才或有一法可应对。” 福安和青黛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淑贵妃眼里有了亮光:“哦?你说。” 杨博起从容道:“娘娘近日连番受惊,心神损耗,肝气郁结,乃是实情。奴才近日钻研食疗药膳,恰好有几道方子,可助娘娘安神定惊,疏肝解郁。” “服用之后,脉象上会略有显现,如此一来,周太医例行请脉,反而成了证明娘娘‘需要静养’的由头。”他话中有话,暗示可以借此模糊可能出现的孕早期脉象。 淑贵妃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 杨博起这是在为她可能到来的“喜脉”提前铺设退路,将时间差的风险降到最低! 她心中大定,赞赏地看了杨博起一眼,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当即拍板:“好!就依你所言!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从正殿出来,福安叫住了杨博起,眼里带着一丝真切的笑意:“小起子,今日多谢你了。看到冯宝吃瘪的样子,真是痛快!” 他指的是杨博起用脑筋急转弯戏弄冯宝,为他出气的事。 杨博起谦逊笑道:“福公公言重了,不过是些市井小技,上不得台面,能让公公一乐便好。” 福安摇摇头,神色转为凝重:“你莫要小看这些‘小技’。今日你可是彻底得罪冯宝了。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武功又高,你日后务必万分小心!” 杨博起却低声道:“公公放心,奴才晓得。近日钻研那《阴符经》,偶有所得。冯宝他嚣张不了多久。” 福安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有胆识!好好干,这长春宫的将来,或许真要指望你了。” 他这样说,话语中竟隐隐有托付之意,已然彻底把杨博起当成了自己人。 晚膳时分,杨博起亲自端着一盅精心炖煮的药膳来到淑贵妃寝殿。 殿内熏香袅袅,只有他们二人。 杨博起将药膳轻轻放在案上,低声道:“娘娘,此药膳用了合欢皮、郁金、白芍等物,性味平和,主要功效在于舒缓肝郁,宁心安神。” “连续服用几日,脉象便会略显弦细,正合‘受惊后肝气不舒’之证。届时周太医来请脉,只会认为娘娘凤体欠安,需静心调养,绝不会起疑。”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即便日后脉象有‘异’,也可归因于调养见效,气血渐复,水到渠成。” 淑贵妃舀起一勺药膳,轻轻吹了吹,眼波流转,瞥向杨博起:“你倒是心思缜密。此事若成,本宫定要好好‘赏’你。” 那个“赏”字,她咬得格外轻柔,带着无限的暗示。 杨博起心知肚明,近前一步,几乎能闻到她发间馨香,低笑道:“能为娘娘分忧,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敢求赏,只求娘娘凤体安康,事事顺遂。” 他的手看似无意地拂过淑贵妃的手背。 淑贵妃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却没有躲开,反而将纤纤玉指搭在了他的腕上:“油嘴滑舌……本宫看你比这药膳更会调理人……” 两人正低声调笑,气氛暧昧升温之际,殿外传来青黛的声音:“娘娘,晚膳可还合口?是否需要添些汤水?” 淑贵妃立刻收敛神色,坐直了身子,杨博起也迅速退后一步,垂手侍立。 “不必了,本宫用好了。”淑贵妃恢复了一贯的慵懒语调,对杨博起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杨博起躬身退出,与进门的青黛擦肩而过时,若无其事的相视一笑。 …… 月色凄冷,照在破败的宫墙上,更添几分阴森。 冷宫门外,值守的老太监忠伯正靠着门框打盹,听到脚步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见来人是冯宝,忠伯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冯公公!您老怎么亲自到这种晦气地方来了?” 其实忠伯年龄比冯宝要大很多,却还要如此称呼冯宝。 冯宝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亮出一块令牌:“奉皇后娘娘口谕,前来探望安贵人。这里没你的事了,带着你的人下去歇着吧,杂家自有安排。” 他身后跟着两名面色冷峻的年轻太监,显然是冯宝的心腹。 忠伯顿时明白了,心里有些不爽,面上却愈发恭敬:“嗻!奴才明白!有劳冯公公辛苦!” 他不敢多言,连忙招呼另一个值守的小太监,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冯宝冷哼一声,示意心腹守住门口,自己推开了那扇破旧宫门。 冷宫内,蛛网遍布,陈设简陋,只有一盏油灯摇曳。 安贵人蜷缩在冰冷的板床上,形容憔悴,听到开门声,她赶忙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顿时有了光芒!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冯宝脚边,抓住他的衣摆,声音嘶哑地哭求:“冯公公!冯公公!是皇后娘娘让您来救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娘娘不会不管我的!求求您,带我出去,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大恩!” 冯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笑容,慢条斯理地抽回衣摆:“安贵人,您这是何苦呢?皇后娘娘仁厚,念在昔日情分,特遣杂家来……送您最后一程,让您走得体面些,免受这冷宫磋磨之苦。” 这番话一出,安贵人脑子一片空白,脸上的希望化为惊恐:“不……不可能!皇后娘娘不能这么对我!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冯宝,你骗我!”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冯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一股奇异的甜香弥漫开来。 “贵人,这是皇后娘娘赏您的‘恩典’。用您的附骨蛆为主料特制的‘极乐升仙散’,服下后,初时无恙,两日后才会发作。” “届时……嘿嘿,您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燥热渴望,欲火焚身,却无人可解,最终在极度的癫狂中……升仙。这可比一刀了断有趣多了。”他话语中的恶毒,令人不寒而栗。 “不,我不喝!冯宝,你这个阉狗,你不得好死!”安贵人疯狂挣扎,试图打翻毒酒。 冯宝脸色一沉,对身后使了个眼色,一名心腹太监立刻上前,粗暴地捏住安贵人的下巴,另一名则牢牢按住她。 冯宝亲手将瓶中药液强行灌入了安贵人口中! “咳咳咳……”安贵人瘫软在地,剧烈咳嗽,眼里充满了怨毒。 药液入喉,她感到一阵短暂的清凉,随即似乎并无异样,但这更让她毛骨悚然。 她终于彻底明白,自己成了弃子,而且将被用最屈辱的方式折磨至死! 她后悔了,后悔不该自作聪明,后悔不该相信皇后的虚伪! “冯公公……求求你……给我个痛快!直接杀了我吧!”她涕泪横流,哀求出声。 冯宝满意地看着她绝望的模样,阴笑道:“给您个痛快?那怎么行?杂家刚来探望,您就暴毙,岂不是惹人怀疑?” “贵人,您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两天吧。这也算是您当初配制‘附骨蛆’时,没想到的报应吧!” 如果安贵人突然暴毙,尸检也像极了附骨蛆之毒,被定为自杀,谁也怀疑不到冯宝头上。 冯宝说完,他哈哈大笑,带着心腹扬长而去,留下安贵人在黑暗中绝望颤抖。 第24章 危在旦夕 冯宝办完了差事,回到坤宁宫,向皇后复命:“娘娘,事情已经办妥。安贵人领受了娘娘的恩典,两日之后,便可为她收尸了。保证干干净净,绝无后患。” 皇后点了点头,对于冯宝办这种事的能力,她很是放心:“很好。对了,安贵人配制的那‘附骨蛆’,她手中可还有解药?那小起子中了此毒,若能拿到解药,便有了控制他的筹码。” 冯宝眼珠一转,心中暗道:解药?若真给了那小杂种解药,他岂不是更要爬到咱家头上? 他根本就没有问安贵人要解药,面上却故作遗憾地躬身道:“回娘娘,奴才问过了,安贵人说那‘附骨蛆’的解药极为难配,药材稀缺,如今确实没有了。杨博起那小子,只能自生自灭了。” 他巧妙地撒了个谎,既绝了皇后拉拢杨博起的念头,也遂了自己的心愿。 皇后听他这样说,轻叹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倒是可惜了……罢了,一个中毒将死之人,即便有些小聪明,也没了用处。你下去吧。” “嗻。”冯宝躬身退下,脸上露出一抹阴笑。 …… 当晚,杨博起正在自己房中盘膝而坐,依照《阳符经》的法门导引内力。 此等功法打通任督二脉之后,习练人体十二经脉,全部练成,便能神功大成。 气息流转间,他专注于手太阴肺经的修炼,只觉得呼吸愈发绵长深远,胸中浊气尽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感遍布全身。 他心中暗喜,这功法果然玄妙! 心情舒畅之下,他信步走到院中,对着朦胧月色练习吐纳,调整呼吸节奏。 就在这时,他看见福安在廊柱阴影下,正与一个面生的太监低声交谈。 杨博起心下好奇,不由自主的凑了过去。 只听福安沉声道:“冯宝亲自去了冷宫,还换了守卫?看来皇后是迫不及待要灭口了。安贵人怕是凶多吉少。” 杨博起大惊失色,安贵人可绝对不能死! 她是唯一能解“附骨蛆”之毒的人,他脱口而出:“福公公!安贵人现在情况如何?我们得想办法……” 福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打断道:“小起子,安贵人死便死了,那种祸害,死了干净,何必管她?” “如今冷宫守卫已换成冯宝的人,我们根本进不去。况且,此时插手,无异于引火烧身!” 福安不知就里,搞不懂杨博起为何如此反应,只劝他不要多管闲事。 杨博起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压下焦急,强作镇定道:“公公说的是,是奴才思虑不周。只是觉得安贵人或许还知道些皇后那边的隐秘,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 他赶紧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消除福安的疑虑。 福安摇摇头:“皇后既已动手,就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此事到此为止,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杨博起点头称是,借口要继续练功,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然而,他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安贵人危在旦夕,而解药可能就在她身上,自己的时间只剩下两天! 他必须想办法进入戒严的冷宫,而且不能引起任何怀疑,这确实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他快步走回自己房间,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要找个帮手,才有可能成功。 杨博起一夜未眠,心中焦急万分。 机会稍纵即逝,他必须尽快行动。 清晨时分,他瞅准沈元英在院中练剑的间隙,快步走了过去。 “沈小姐。”杨博起压低声音,神色凝重。 沈元英收剑而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见他面色有异,问道:“小起子?何事如此慌张?” 杨博起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低声道:“小姐,昨夜得到密报,冯宝奉皇后之命去了冷宫,恐怕要对安贵人下毒手!” 沈元英柳眉一竖:“安贵人?她罪有应得!死了干净!” “小姐此言差矣!”杨博起急忙道,“安贵人固然有罪,但她更是揭露皇后阴谋的关键人证!若她死了,皇后便可高枕无忧。” “我们若能救下她,让她幡然醒悟,指证皇后,岂不是扳倒皇后的绝佳机会?” 沈元英没有想到这一层,她虽性情直爽,却也明白其中利害。 若能留下这个人证,对姐姐和沈家确是有利! 她沉吟片刻:“此事关系重大,需禀报姐姐定夺。” 杨博起连忙阻止:“不可!贵妃娘娘性情急躁,若知此事,万一按耐不住,在皇后面前露出痕迹,反而打草惊蛇。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需暗中进行,方能出其不意。” 沈元英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追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做?冷宫有人看守,你如何进去救人?” 杨博起凑近一步,几乎贴着沈元英的耳朵,用极低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需如此这般……调虎离山……小姐武艺高强,负责……” 热气呼在耳畔,沈元英有些不自在,脸色不觉有些红了。 但听着那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她的眼神越来越亮,最终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言,此事我帮你!” 二人说话间,周太医奉旨前来为淑贵妃请平安脉。 淑贵妃依计行事,面露倦容,由青黛扶着坐好,而杨博起和沈元英也跟了进来。 周太医仔细诊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脉象显示,淑贵妃确实肝气郁结,心血耗损,似是受了极大惊吓、忧思过度所致,需要静养调理。 这与他预想中的情况有些出入,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杨博起侍立一旁,见状适时开口,语气恭敬:“周太医,娘娘连日受惊,夜不能寐,奴才按古方配了些安神汤,娘娘服用后略有好转,但终究需静心调养才是。” 他这话,先是解释了脉象缘由,又暗示了自己懂医。 周太医瞥了杨博起一眼,内心不悦,觉得一个小太监竟敢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 他早就听闻杨博起曾自行解了毒,存了几分考较之心,便捻着胡须,故意问道:“哦?你既通医理,可知‘妇人受惊,胎动不安’,当以何药为君?何药为使?” 这是一个颇为专业的妇科问题,认为一个小太监不可能知道,意在刁难。 杨博起不慌不忙,躬身答道:“回太医,若因惊致胎动,首重安神定志。当以朱砂、茯神为君,镇惊安神;辅以当归、川芎养血和血为臣;佐以黄芩清热,白术健脾;使以甘草调和诸药。然,具体用药,还需辨证施治,因人而异。” 他回答得条理清晰,君臣佐使分明,竟无丝毫错漏! 周太医眼中闪过极大的惊讶,忍不住追问:“那若是‘附骨蛆’之奇毒,毒性缠绵,深入骨髓,又当如何解法?” 他这个问题,已是极为刁钻,只因杨博起身中附骨蛆之毒,已经是人尽皆知。 第25章 侯爷表态 杨博起知道这可能是在试探自己,他正要给予回答,万一明日真解了毒,也不会引起其他人怀疑。 “‘附骨蛆’之名,古籍记载甚少。依晚辈浅见,既是蛊毒而非寻常剧毒,或需以毒攻毒,寻其相克之物,或从其源头入手,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回答得模棱两可,却暗含玄机,既显示了自己了解附骨蛆之毒,又未暴露底牌。 周太医听完,怔了半晌,最终长叹一声,不得不赞道:“后生可畏啊!小小年纪,有此见识,可惜,可惜了啊!” 他言下之意,是可惜杨博起太监之身,否则必是杏林奇才。 杨博起却没有自傲,而是颇为谦虚的说:“太医过奖了。小人不过是略通皮毛,伺候主子尽心而已。” 周太医摇摇头,不再多言,开了些安神补气的方子,便告辞离去。 经过这番对答,他对杨博起的轻视之心尽去,反倒多了几分忌惮。 淑贵妃和青黛等人见杨博起应对自如,连周太医都为之叹服,心中更是满意。 沈元英在一旁看得真切,她对医术虽不精通,但也知周太医是太医院翘楚,杨博起能在他面前不落下风,这份学识,让她对这个小太监渐渐生出了一丝佩服。 看来,姐姐看重他,并非没有道理。 杨博起原计划当晚便与沈元英潜入冷宫,行事贵在神速。 不料,傍晚时分,沈元英却被匆匆赶来的镇北侯府家将请走,言明侯爷有要事相商,计划只得暂时搁置。 杨博起焦灼万分,安贵人不知何时就会被冯宝害死,每耽搁一刻,他体内的“附骨蛆”药性便灼烧一分,但他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另外一边,沈元英回到侯府,见到沈元平,询问有何要事。 沈元平屏退左右,将一封密信递给妹妹沈元英。 信上字迹潦草,内容却触目惊心,详细列举了户部一名郎官勾结漕帮、大肆贪墨漕粮的证据,而举荐此人的,正是皇后的亲哥哥、当今礼部尚书李世杰。 “此事千真万确,”沈元平面色凝重,“证据确凿,但时机未到。李世杰树大根深,需待其党羽尽露,方可一击毙命。你回宫后,将此消息密报贵妃娘娘,让她心中有数。” 沈元英郑重点头:“兄长放心,我明白轻重。” 她正欲离开,忽想起杨博起的托付,又将杨博起欲救安贵人,并陈述其中利害的想法,原原本本告知了沈元平。 沈元平听罢,也不由得一愣,沉吟道:“安贵人,此女出身倒也曲折。据我所知,她并非普通民女,其父原是北地一个不大不小的江湖帮派‘三江会’的掌门。陛下当年微服私访时偶遇,惊其艳色,才带入宫中。” “可惜她不通武艺,在宫中无根无基,为求生存,只得寻找靠山,私下里投靠皇后,却不想最终沦为棋子,落得如此下场。” 他站起身,踱步至窗前,眯着眼睛思索片刻:“杨博起眼光倒是毒辣,思虑也深远。救下安贵人,不仅可得人证,若能令其真心归附,江湖帮派也会对我们感激不尽。此计可行!” 他转身对沈元英道:“你告诉小起子,计划照旧,但可稍作调整。明日恰逢大朝,我需进宫面圣,奏报边关军务。待我出宫之时,大约在酉时左右,会途径冷宫附近。” “届时,我借故滞留片刻,可助你们一臂之力,确保行动万无一失。而且……” 沈元平顿了顿,眼里寒意更胜:“若安贵人在冯宝严密看守下‘神秘失踪’,这看管不力的嫌疑,岂不正好落在冯宝和他主子的头上?!” 得到沈元平的认可,沈元英心中大定,对兄长的谋略也深感佩服:“好!我即刻回宫,告知姐姐和小起子。” 沈元英连夜赶回,先将户部贪墨一事悄声禀报了淑贵妃。 淑贵妃听罢,凤目含霜,冷笑道:“好个李世杰!手伸得真长!本宫记下了。” 她深知此事关乎前朝争斗,需耐心等待最佳时机。 接着,沈元英又将兄长沈元平的态度和明日酉时相助的计划,详细告知了等候已久的杨博起。 杨博起喜出望外,他原本已做好孤注一掷、硬闯冷宫的准备,如今有镇北侯这尊大佛暗中相助,成功率大增! 更重要的是,时间刚刚好——明日酉时,天色刚黑,方便行事。 他强压住激动的心情,对沈元英拱手道:“侯爷深谋远虑,如此甚好!明晚酉时,依计行事!” 沈元英见他喜形于色,只道他是为计划周密而高兴,便点头道:“嗯,兄长既已安排妥当,明日我们见机行事便可。你且安心,明日一切都会顺利。” 杨博起口中称是,明日关乎他的生死存亡,他必须成功! …… 次日酉时,冷宫外 天色渐暗,宫灯初上。 杨博起压下体内隐隐躁动的灼热感,故作悠闲地踱步至冷宫附近,两名冯宝安排的心腹小太监正百无聊赖地守在门口。 杨博起停下脚步,斜睨着他们,故意提高音量,语带讥讽:“哟,这不是冯公公座下的两位高徒吗?怎么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门了?看来冯公公手下是真没人可用了啊,连这种货色都当宝贝似的派出来充数。” 那两个小太监平日仗着冯宝的势,在低等太监中也是趾高气扬,何曾受过这等当面羞辱?尤其还是被冯宝恨之入骨的小起子嘲讽! 两人顿时火冒三丈,其中一个指着杨博起骂道:“小起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撒野!看我们不拿了你,到冯爷爷面前请功!” 说罢,两人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杨博起早有准备,转身便跑,他近日修炼《阳符经》略有小成,气息绵长,步履轻盈,两个小太监一时竟追他不上,被引着拐进了宫墙间的僻静巷道。 就在他们追得气喘吁吁之际,身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沈元英手起掌落,精准地切在二人后颈。 两个小太监哼都没哼一声,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快!时间紧迫!”沈元英低喝一声,警惕地环顾四周。 杨博起点头,与沈元英交换一个眼神,迅速闪入冷宫院门。 沈元英则留在门外阴影处,负责警戒。 第26章 性命相连 冷宫内光线昏暗,安贵人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神涣散,显然冯宝灌下的毒药已经开始发作。 她听到脚步声,惊恐地抬起头,看到杨博起,眼中先是有些愕然,随即化为更深的恐惧:“是……是你?淑贵妃派你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呵……来吧,给我个痛快!” 杨博起快步上前,压低声音:“安贵人!我不是来杀你的,是来救你的!” 安贵人苦笑一声,根本不相信他的说法:“淑贵妃都恨毒我了吧,她怎么可能好心让你来救我?” “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的句句属实。”杨博起话锋一转:“只不过,我中了附骨蛆之毒,需要贵人先给我解毒。” “哼,我就知道你们没那么好心,只是想要解药而已。”安贵人还在误解杨博起。 杨博起很是无奈:“要不然我把你救出去,你再给我解药?” 安贵人眼神绝望的摇摇头说:“来不及了,附骨蛆的解药都给了赵德海,想要解药,我要临时给你配制,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杨博起愣了愣:“没有时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宝给我吃了极乐升仙散,我,我活不了多久了。”安贵人脸色越来越红。 “我靠,你别开玩笑啊,你要是死了,我也完了。”杨博起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但又问道:“那个极乐升仙散的解药在哪里,是不是要问冯宝去要?” “解药?那极乐升仙散……是以附骨蛆为引特制的,解药就是……算了,你一个太监,也救不了我……”她话语断续,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药性带来的奇异燥热让她羞愤难当。 “这是报应,是我配制‘附骨蛆’的报应……此毒……此毒除非与阳气充盈的正常男子交合,引动药性相生相克……否则……呃……”她再也说不下去,脸颊醉红,眼神迷离。 这番话让杨博起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这“极乐升仙散”竟与自己所中的“附骨蛆”药性同源,解法竟也…… 几乎同时,他体内压抑已久的“附骨蛆”药性也被引动,几乎要喷涌而出,强烈的渴望吞噬了他的理智! 看着安贵人痛苦扭动的娇躯,又感受着自己几乎要爆炸的身体,杨博起把心一横! 此刻,救命要紧,顾不得许多了! 他上前一把抱起意识模糊的安贵人,将她放到稍显平整的草席上…… 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 安贵人体内的毒性尽解,潮红退去,恢复了清醒。 她怔怔地看着身边正在整理衣袍的杨博起,感受着身体久违的满足与轻松,瞬间明白了一切! 她美眸圆睁,指着杨博起,声音颤抖:“你……你不是太监!你是正常的男人!” 杨博起苦笑一声,事已至此,也无法隐瞒:“事急从权,得罪了。你我性命相连,你可愿听我安排?” 安贵人复杂地看着他,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丝奇怪的依恋。 她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决然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从今往后,我听你的!这吃人的后宫,我也待够了!” 杨博起点头,迅速说出计划:“时间不多,你立刻与门外的沈小姐互换外衣,你扮作她随镇北侯车驾出宫,她暂留此地假扮你,拖延时间。” 安贵人虽觉大胆,但此刻别无选择,点头应下。 正在这时,沈元英略显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起子!快些!时辰快到了!” 杨博起连忙应声,让沈元英进来和安贵人互换了衣服,安贵人快步走出,沈元英则闪身进入冷宫,并掩上了门。 杨博起带着低着头的安贵人刚出冷宫院门,便见镇北侯沈元平的车驾恰好行至附近。 沈元平端坐车中,点头示意。 杨博起会意,低声对安贵人叮嘱几句,便将她迅速推上马车。 安贵人上车前,回头深深看了杨博起一眼,低声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日后……定当报答!” 她眼神包含了太多情绪,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杨博起拱手,低声道:“贵人言重了,此乃贵妃娘娘与侯爷恩德,小人不敢居功。” 当着沈元平的面,他将功劳推给淑贵妃和沈家,也安了沈元平的心。 沈元平满意地看了杨博起一眼,不再多言,令车夫起驾。 车驾行至宫门,遇到盘查,沈元平掀帘露面,沉声道:“本侯离宫,携妹元英同归。” 守卫见是沈元英的熟悉身影,又有侯爷亲自出面,不敢多问,很快便放行了。 安贵人就此脱离了皇宫这个牢笼,从此江湖再见。 其实杨博起解毒之后,完全可以痛下杀手,不仅能隐藏自己假太监的身份,还能嫁祸给冯宝。 然而,他想到安贵妃也是可怜人,如今也是自己的女人了,他着实不忍心。 也就在这个时候,冷宫内,那两名被沈元英打晕的小太监悠悠转醒,摸着疼痛的后颈,想起昏迷前的事,大惊失色。 他们忙不迭冲回冷宫院门,颤声朝里喊:“安……安贵人?您没事吧?” 门内,假扮安贵人的沈元英压着嗓子,模仿安贵人虚弱绝望的声调,隔门应道:“滚……本宫不想见人……” 她的语调带着颤音,倒也惟妙惟肖。 两个太监松了口气,互看一眼,正想溜走,却见冯宝阴沉着脸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安贵人怎么样了?”冯宝厉声问道,他算准毒发时间,特意前来“收尸”的。 “回公公,安贵人她……她好像没事,刚还出声骂我们呢……”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答。 “没事?”冯宝心中一惊,顿觉不妙!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推开两个太监,一脚踹开冷宫破门,闯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 沈元英见冯宝闯入,心知要暴露,立刻吹熄了桌上那盏唯一的油灯,同时身形疾退,欲从后窗逃走! “是谁?!”冯宝虽视线受阻,但听风辨位,察觉到那身影动作迅捷,绝非中毒虚弱又不通武艺的安贵人! 他怒喝一声,纵身拦了上去,掌风凌厉! 沈元英知难以善了,娇叱一声,拔剑在手,与冯宝斗在一处! 她剑法轻灵狠辣,但冯宝内力深厚,经验老到,一时间将她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而那两个小太监已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大喊:“出事了!快来人啊!” 第27章 总是受伤 杨博起刚送走安贵人,正悄悄返回接应沈元英,忽闻冷宫内打斗声和叫喊声,情知不好! 他潜至窗边,透过缝隙,只见黑暗中两条人影激斗正酣,其中一人身形,正是冯宝! 眼看沈元英剑势渐乱,被冯宝逼得险象环生,杨博起心急如焚! 他顾不得自身武功初成,能否匹敌,当即深吸一口气,将《阳符经》催谷到极致,看准冯宝背心空门,运足全力,隔窗一指点出! 冯宝正全神贯注对付沈元英,忽觉背后恶风袭来,大惊之下,仓促回身一掌相迎! “砰!”两股力道碰撞,杨博起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喉头一甜。 但冯宝也觉一股灼热刚猛的内劲透体而入,胸前一阵憋闷难受,竟也“蹬蹬蹬”后退了两三步,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这是何人,竟有了如此内力?! 殊不知,这是杨博起刚练就的“太阴指”,中招之人会被伤到手太阴肺经,以至肺气受损。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间隙,沈元英抓住机会,玉手一扬,两枚飞镖激射而出,直取冯宝面门! 冯宝急忙闪避,飞镖擦着他耳边掠过,钉入墙壁。 趁此机会,沈元英一把拉住窗外的杨博起,低喝一声:“走!” 两人身形如燕,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重重宫阙的阴影之中。 冯宝追出窗外,只看到远处晃动的黑影,气得咬牙切齿,胸中那股灼热之气更是翻腾不止。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又望了一眼漆黑死寂的冷宫,如坠冰窟:安贵人不见了!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 沈元英带着杨博起,借着夜色掩护,一路疾行,险险避过几队巡夜的侍卫,终于回到了长春宫杨博起所住的偏僻小屋。 一进门,杨博起便强撑着甩开沈元英的手,背靠房门大口喘息,试图掩饰体内的极度不适。 他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故作轻松道:“没,没事了!沈小姐你看,冯宝那老阉狗,也不过如此!咳咳……安贵人已安全送出,咱们的计划成了!” 沈元英见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却还在强撑,嗔怪道:“成了?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还逞强!” 话虽如此,见他还能说笑,心下也稍安,语气带着几分柔和,“今日多亏了你反应快,出手时机恰到好处,可你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能逼退冯宝……” 然而,她话音刚落,杨博起脸上的强笑瞬间凝固,转而是一种极致的痛苦扭曲。 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牙关紧咬,挤出一句含糊不清的抱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随即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前倒去,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起子!”沈元英大惊失色,连忙蹲下身扶住他。 触手之处,一片冰寒! 她这才发现不对劲,仔细探查他的脉象,只觉一股阴寒歹毒的内力正在他经脉中疯狂窜动,侵蚀着他的生机! 她虽不精医理,但自幼习武,见识不凡,立刻认出了这阴毒掌力的来历,失声道:“这是冯宝的‘残阴蚀骨手’!” 沈元英心中骇然,她知道此掌法极其阴损,是将太监因身体残缺而产生的至阴至寒之气炼化为掌力。 中掌者不会立刻毙命,但会被这股阴寒内力侵蚀经脉骨髓,在漫长痛苦中逐渐虚弱,最终形销骨立,受尽折磨而死! “好狠毒的阉狗!”沈元英又惊又怒,却不敢怠慢,奋力将几乎失去意识的杨博起拖到床边,想将他放平。 然而,杨博起此刻意识模糊,只觉得置身无边冰原,唯一的热源就是靠近他的沈元英。 出于求生本能,他猛地伸出双臂,死死抱住了沈元英温软的身体,将头埋在她颈间,汲取着那一点点暖意,口中无意识地呢喃:“冷……好冷……” 沈元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浑身一僵,脸颊瞬间绯红。 她虽自幼习武,性情爽朗,但身为沈家二小姐,何曾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 沈元英下意识地就想运劲将他推开,但低头看到杨博起瑟瑟发抖的模样,想到他方才全是为了救自己才硬接了冯宝一掌,内心不由一软,那推开他的力道便卸去了大半。 她轻轻叹了口气,犹豫片刻,最终非但没有挣脱,反而伸出双臂,更紧地回抱住了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身体。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杨博起虽然昏迷,但那掩盖不住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 沈元英觉得怪异,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身体深处竟也泛起一丝酥麻的热流,让她又是羞窘,又是慌乱。 就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青黛提着灯笼站在门口,她是奉淑贵妃之命来唤杨博起前去伺候的。 可是,眼前的一幕让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沈小姐竟然和小起子抱在一起,倒在床上?! “啊!沈小姐!你们,你们这是……”青黛失声惊呼。 沈元英也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一把推开杨博起,弹起身来,脸颊还在红润,却慌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小起子他……他旧毒复发,浑身冰冷,我只是……只是帮他取暖!” 她语气急促,带着明显的慌乱,生怕青黛想成别的。 忽又想起上次自己也是没有敲门便进入,被杨博起抱怨了两句,让她下次要敲门,如今才觉得杨博起言之有理。 青黛这才注意到杨博起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确实情况不妙。 她也顾不得多想那“取暖”的方式是否过于亲密,急忙上前查看,担忧道:“怎么会这样?白天不是还好好的?我这就去禀报娘娘!” 说罢,青黛转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淑贵妃便在福安的陪同下,一脸焦急地赶了过来。 她看到杨博起的模样,焦急不已,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小起子不是说他会解毒吗?怎会突然如此?” 福安上前一步,仔细查看了杨博起的状况,见他浑身冰冷,心里便有数了:这是冯宝的残阴蚀骨手,当初他便是被这招数废去了武功。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声道:“娘娘,小起子应该没有大碍,用至阳药物化解,便能好起来。” 说话间,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在门外高声禀报:“娘娘!皇上口谕,请娘娘即刻前往冷宫见驾!” 淑贵妃不由得一怔,皱眉问道:“可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小太监回道:“听闻是冷宫的安贵人,今夜突然失踪了!陛下震怒,正在彻查!” 第28章 相互制衡 淑贵妃不知就里,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不已。 安贵人失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对沈元英道:“本宫需即刻去见驾。元英,你留下好生照顾小起子。” 福安跟随淑贵妃离开,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福安借着袍袖的掩护,飞快地将一个瓷瓶塞到了沈元英手中,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沈元英会意,不动声色,紧紧攥住了药瓶。 待淑贵妃等人离开,屋内只剩下沈元英和昏迷的杨博起。 沈元英不敢耽搁,立刻打开药瓶,倒出几粒赤红色的药丸,小心喂入杨博起口中。 药丸下肚,杨博起的颤抖似乎减轻了些许,但身体还是冰冷。 沈元英想起刚才拥抱时似乎能让他好受点,咬了咬牙,再次上床,将他冰冷的身躯紧紧搂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自然,那份异样的情愫也愈发清晰。 她感受着杨博起微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祈祷着福安这药能起作用。 原来,这药瓶是福安多年的心血。 当年他被冯宝以残阴蚀骨手废掉武功后,无时无刻不想着破解之道。 他深知此掌阴毒,需以至阳之气化解,于是耗费多年,搜集各种阳性药材,秘密炼制了这瓶“赤阳丹”,虽不能根治,但足以压制阴毒,缓解痛苦,保住性命。 今夜,他将其留给杨博起,既是救杨博起一命,也有一份同病相怜的情感。 在沈元英的体温和“赤阳丹”药力共同作用下,杨博起体内的寒意渐渐被驱散了一些,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元英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轻轻松了口气,却不敢松开怀抱,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在寂静的深夜中,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 淑贵妃带着福安和青黛等人赶到冷宫时,只见宫门外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皇上由两名小太监搀扶着,坐在临时搬来的龙椅上,面色苍白,不时掩口低咳,尽显老态。 皇后侍立一旁,面沉如水。各宫有头有脸的嫔妃几乎都到了,有的惊疑,有的窃喜,还有的事不关己地垂首肃立。 冯宝、首席秉笔太监魏恒、御马监大太监刘谨,以及太医院院判周太医等一众关键人物也悉数在场。 淑贵妃扫视了一眼众人,上前盈盈拜倒:“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不知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皇后冷哼一声,率先开口,语气带着质问:“淑贵妃妹妹来得正好!冷宫中的安贵人,今夜竟离奇失踪!” “看守太监被人打晕,冯公公前来查看时,更遭不明身份的一男一女袭击!宫中竟发生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妹妹可知情?” 等她说完,淑贵妃脸上立刻露出极为震惊的神色,以袖掩口:“什么,安贵人失踪?还有人袭击冯公公?这怎么可能?臣妾近日受惊,一直在长春宫中静养,未曾踏出宫门半步,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冯宝,语气颇为意味深长,“不过,臣妾也听说,这冷宫如今的看守,似乎是冯公公亲自安排的人?如今出了这等纰漏,冯公公怕是难辞其咎吧?” 她轻飘飘一句话,便将矛头引回了冯宝身上。 龙椅上的皇帝抬起浑浊双眼,声音虚弱却带着威严:“冯宝,你有何话说?” 冯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陛下明鉴!奴才失职,奴才罪该万死!但安贵人绝非自行逃脱,定有外人接应!” “奴才斗胆猜测,今夜镇北侯沈元平的车驾恰在事发前后出宫,行迹未免有些巧合!”他不敢直接指控,只能含沙射影。 “冯宝!”淑贵妃凤目圆睁,厉声斥道,“你无凭无据,竟敢攀咬朝廷命官,莫非是想搅得前朝后宫不得安宁吗?!” 负责禁宫宿卫的御马监太监刘谨此时也沉声开口,他身材魁梧,声音沉稳:“陛下,冯公公此言差矣。镇北侯乃国之柱石,出入宫禁皆有定例可查,若无实证,确不可妄加揣测,以免寒了忠臣之心。” 他与魏恒素来不和,而冯宝是魏恒一手带出来的人,此刻自然站在反驳冯宝的一方。 首席秉笔太监、东厂督主魏恒,眼神阴沉,此刻缓缓开口:“陛下,皇后娘娘,淑贵妃娘娘。此事蹊跷,需得彻查。” “依奴才愚见,安贵人出身江湖帮派‘三江会’,此番失踪,难保不是其娘家余孽潜入宫中,里应外合。若真如此,那些禁宫守卫,恐怕……” 他话留半句,目光瞟向刘谨,暗示禁军防卫有漏洞,意图将水搅浑,把责任推给刘谨。 刘谨自然明白他的用意,立刻反唇相讥:“魏公公此言,未免太过武断!宫中禁军日夜巡守,兢兢业业,绝无疏漏!” “东厂办案,还是多讲证据,少些凭空臆测,莫要为了攀扯,殃及无辜,有损陛下仁德之名!”他直接将一顶“损害皇上仁德”的帽子扣了过去。 皇上看着手下这两位大太监针锋相对,心中明镜似的,稳如泰山。 他乐于见到臣下相互制衡,此刻便打起精神,各打五十大板:“好了!都少说两句!魏恒,朕给你十日,东厂会同刘谨的禁军,给朕彻查此事!刘谨,你需全力配合,若禁军真有疏漏,朕绝不轻饶!” “奴才遵旨!”魏恒和刘谨同时躬身领命,却明显各怀鬼胎。 冯宝见势不妙,急忙再次叩首,抛出另一个线索:“陛下!奴才还有一事禀报!事发之前,看守太监曾见到长春宫的小起子在附近出现,随后便被击晕!”“而且,后来那袭击奴才的男子,身手不凡,内力阳刚充沛,绝非太监之身!但他也中了奴才的‘残阴蚀骨手’,只要彻查宫内侍卫及所有可能藏匿男子的地方,定能找出此人!” 皇上皱了皱眉,昏黄的目光转向淑贵妃:“小起子?他现在何处?” 淑贵妃听到冯宝的话,又想起杨博起所谓毒发的反应,也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面上却泫然欲泣:“回陛下,小起子他身中‘附骨蛆’奇毒,今日突然毒发,此刻正在长春宫奄奄一息,命不久矣……没想到,临死还要受人如此污蔑!” 冯宝立刻抓住破绽,尖声道:“陛下!‘附骨蛆’毒性缓慢,需三月方发,他中毒才多久?怎会此刻毒发?此中必定有诈!” 第29章 美人在侧 其实冯宝险些就触及到了真相,但他只认为是淑贵妃撒谎,并没有往假太监的方向去想。 一直沉默的福安,此刻突然上前一步,躬身问道:“冯公公,老奴有一事不明。那‘附骨蛆’乃是赵德海秘制,其药性发作时限,外人极少知晓。您为何对此毒如此了解?莫非您与那已死的赵德海,早有勾结?” 这一问,直指要害,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冯宝! 冯宝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慌忙辩解:“你,你血口喷人!奴才也只是听闻,道听途说而已,和赵德海绝无瓜葛!” 皇后见冯宝左支右绌,皱了一下眉头,看似好意地开口:“既然争执不下,不如让周太医去给那杨博起诊治一番,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周太医连忙出列,躬身道:“回陛下,娘娘。老臣前日刚为淑贵妃娘娘请过脉,也曾与那杨博起有过一面之缘,考教过其医理。” “此子于医道确有天赋,若他自行无法化解之毒,老臣恐怕也未必有十足把握。且其若真中毒已深,贸然用药,恐有性命之忧。” 他这话说得圆滑,两边都不得罪:他真要是去了,杨博起毒发,他医治不好,那会显得自己无能;倘若杨博起无事,揭穿淑贵妃谎言,那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淑贵妃趁机道:“陛下明鉴!安贵人屡次加害于臣妾,臣妾恨之入骨,怎会去救她?” “至于什么阳刚男子……臣妾宫中除了宫女便是太监,唯一的侍卫统领也是臣妾的亲妹妹元英!冯宝此言,分明是欲加之罪!” 这番话合情合理,在皇上看来,淑贵妃既没有动机,也和冯宝说的“阳刚男子”对不上,俨然是冯宝为了推卸责任,要把别人扯进来。 皇后还不甘心:“陛下,冯宝忠心耿耿,还是要把小起子叫来……” “够了!”皇上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只觉得头痛欲裂,疲惫地摆了摆手:“冯宝监管不力,攀咬重臣,罚俸一年,杖责二十!不过念在侍奉皇后多年,杖责可免,罚俸照旧!” “魏恒,十日之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淑贵妃受惊需静养,传朕旨意,此后无事,任何人不得前往长春宫打扰!”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在周太医和太监的搀扶下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淑贵妃,留下一句:“告诉小起子,若他命大不死……朕,要见他。” 说罢,便被簇拥着离去。 其他人见皇上离开,也都各自散了,淑贵妃则迫不及待要返回长春宫,问清事情真相。 …… 杨博起在一片温暖中逐渐转醒,意识回笼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是体内阴寒已被驱散大半,虽然经脉仍有些隐隐作痛,但已无性命之忧。 他服下福安的“赤阳丹”,再加上自己原本阳气充足,因此冯宝的“残阴蚀骨手”并没能要了杨博起的命。 然而,他很快便察觉到自己正被人紧紧抱着,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杨博起缓缓侧过头去,看到了沈元英熟睡的侧脸。 他一时错愕,随即又想起昏迷前那冰寒刺骨的感觉,心中顿时明了——定是沈元英用体温为他驱寒,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轻轻动了动,发现两人衣衫完整,并无越轨之处,心下稍安,但一股悸动却悄然涌上心头。 杨博起看着沈元英近在咫尺的睡颜,此刻竟让他觉得无比动人。 鬼使神差一般,他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倾身,想要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肌肤的瞬间,沈元英似有所觉,忽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啊!”沈元英惊呼一声,下意识向后一缩,瞬间弹坐起来,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又羞又恼地瞪着杨博起:“你……你醒了?!你想干什么?!” 杨博起也尴尬得无地自容,连忙也坐起身,手足无措地解释:“沈……沈小姐!对不住!我刚醒,迷迷糊糊的……只是想……想谢谢你救了我!” 他语无伦次,胡乱解释,脸也涨得通红。 沈元英见他窘迫的模样,又想起他昏迷时紧紧抱住自己取暖的样子,羞恼渐渐被一丝莫名的柔软取代。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故作镇定道:“谢什么谢!你也是为了救我才被冯宝所伤!我……我总不能看着你冻死吧?” 她从床上跳下来,转移话题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伤势如何了?” 杨博起暗暗运功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股阴寒内力已被压制,虽然虚弱,但已无大碍,便道:“多谢小姐挂心,好多了,那股寒气减轻了不少。” 但他也明白,单靠体温绝无此效,定有别的缘故。 沈元英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该多谢福安公公才是,他留下了秘制的丹药,不然单凭我……我也没办法。” 杨博起郑重道:“福公公的恩情,小人铭记于心。沈小姐的救命之恩,小人更是没齿难忘!” 他说到此处,又习惯性地叹了口气,再次苦笑道:“唉,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沈元英被他这可怜的样子逗得莞尔一笑,随即正色道:“你呀,虽说只是个小太监,但心地善良,重情重义。上次为姐姐挡毒镖,这次又为了救我……如此说来,我们沈家,真是亏欠你良多。” 杨博起连忙摆手:“小姐言重了!小人不敢当!能为娘娘和小姐分忧,是小人的福分。只求下次别再受伤就行了。” 沈元英被他逗笑,随即想起正事,神色一凝:“对了,姐姐被皇上叫去冷宫了,安贵人失踪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杨博起并不意外,点头道:“即便不是冯宝突然出现,也是纸包不住火,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只是娘娘若知此事你我瞒着她进行,定会不悦。等她回来,还需有人向她好好解释一番才是。” 沈元英略一皱眉:“解释?谁去解释?” 杨博起眼珠一转,忽然听到门外隐约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是朝着这边而来! 他脸色一变,低呼一声:“当然是沈小姐你去解释最合适!” 话音未落,他再次重新躺倒,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严实,双眼紧闭,瞬间恢复了“昏迷不醒”的状态! “喂!你……”沈元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房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第30章 故意逗你 淑贵妃一脸忧色地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床上“昏迷”的杨博起,又看向坐在床边的沈元英:“元英,小起子怎么样了?还没醒吗?” 沈元英压下心中的慌乱,回道:“姐姐,他刚才似乎醒了一下,但又昏睡过去了,气息比之前平稳了些。” 淑贵妃点点头,对身后的青黛吩咐道:“青黛,你留下照看小起子。” 随即对沈元英道:“元英,你随我到正殿来,本宫有话问你。” 沈元英心中忐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只得应道:“是。” 来到正殿,屏退左右,淑贵妃端坐主位,凤目直视沈元英,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元英,安贵人失踪之事,你是否知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告诉本宫!” 事已至此,沈元英知道再也瞒不住,便将整个计划——从杨博起提议救人获取人证,到兄长沈元平的支持和接应,再到昨夜冷宫的行动、遭遇冯宝、杨博起为救她受伤等经过,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淑贵妃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后怕的是此事风险极大,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庆幸的是自己事先完全不知情,在皇上面前才能应对得那般坦然! 但她随即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如此说来,杨博起的‘附骨蛆’之毒已经从安贵人那里得到了解药?他是为了救你,才中了冯宝的‘残阴蚀骨手’?” 沈元英点头:“是,姐姐。若非他舍身相救,我恐怕难以脱身。” 淑贵妃站起身,在殿内焦虑地踱步:“麻烦大了!魏恒已奉旨彻查此事,十日之限!若被他查出蛛丝马迹,不仅杨博起性命难保,镇北侯府也必受牵连!这可如何是好?!” 她越想越心惊,一时忧心忡忡,感觉刚平息的风波之下,隐藏着更巨大的漩涡。 …… 且说淑贵妃和沈元英离开后,屋内只剩下青黛和“昏迷”的杨博起。 青黛轻轻走到床边,看着杨博起安静的侧脸,眼中满是担忧。 她低声自语,声音带着哽咽:“小起子,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娘娘需要你,我……我也……” 后面的话,她羞于说出口,只是默默拧了条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 就在这时,床上的杨博起忽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眉头紧锁,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再次被寒意吞噬。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涣散,一把抓住床边青黛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青黛痛呼出声。 “冷,好冷……青黛姐姐……我,我是不是快死了……”杨博起的声音虚弱,充满了绝望感,他顺势将青黛整个人拉向自己,紧紧抱住,将头埋在她温软的肩窝。 青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感受到他冰冷颤抖的身体,母性压倒了一切羞涩。 她连忙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小起子,你感觉怎么样?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杨博起将脸埋得更深,闷声道:“冷……抱着你……抱着你好像暖和一点……青黛姐姐,你别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调整呼吸,让身体保持轻微的颤抖,演得十分逼真。 青黛信以为真,心疼地抱紧他,试图用自己单薄的体温温暖他。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脸颊微红,小声问道:“小起子……你之前昏迷的时候,也是这样抱着沈小姐的吗?那时是什么感觉?”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题实在有些唐突。 杨博起内心暗笑,面上却装作茫然,断断续续地回答:“沈……沈小姐?我当时昏昏沉沉的,什么都记不清了……现在抱着青黛姐姐你,就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他这话半真半假,避免了比较的尴尬,又巧妙地奉承了青黛。 青黛听他这么说,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满足,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杨博起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处子幽香,不由得也有些心猿意马。 他故意将脸在她颈侧蹭了蹭,热气拂过她敏感的肌肤。 青黛被他蹭得浑身一颤,一种酥麻的感觉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让她心跳加速,身体也不由得发软。 这让她有些呼吸急促,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小起子,你好些了吗?” 杨博起见她反应,知道这小宫女对自己也有几分情意,玩心大起,继续用虚弱的声音“得寸进尺”:“好像还差一点……青黛姐姐,你亲我一下……说不定寒气就全跑了……” 他说完,自己都差点笑场,赶紧憋住。 青黛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俏脸瞬间红透。 她羞恼地轻轻捶了一下杨博起的后背,嗔道:“好你个小起子!原来你是在故意逗我!坏死了,枉我还那么担心你!”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要挣脱他的怀抱。 杨博起见她识破,也不再装病,哈哈一笑,松开了手臂:“好姐姐,我错了!实在是看你担心,想逗你开心嘛!不过刚才抱着姐姐,确实舒服得很,寒气也真的散了不少,这可是真心话!” 青黛又羞又气,跺脚道:“不理你了!没个正经!” 她这样说着,眼里却并无真正怒意,反而有一丝娇羞。 玩笑过后,杨博起神色一正,道:“好了,说正事。青黛姐姐,麻烦你帮我取纸笔来。” 青黛见他认真起来,赶忙取来文房四宝。 杨博起凭借记忆,迅速在《神医秘术》中翻找到应对阴寒掌力的篇章,结合自身情况,写下了一个药方,递给青黛:“照这个方子,去御药房抓药,尽快煎来给我。要悄悄进行,别让人起疑。” 青黛接过药方,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说罢,便匆匆离去。 待青黛走后,杨博起盘膝坐起,脸色恢复凝重。 他取出那本《阳符经》,直接翻到关于手厥阴心包经的修炼法门。 冯宝的“残阴蚀骨手”阴毒无比,虽靠丹药和他人体温暂时压制,但残余寒气依旧盘踞心脉附近,若不彻底清除,后患无穷。 “心包代心受邪,护心为主……”他默念口诀,凝神静气,引导体内阳气流向手厥阴心包经所循行的路线。 他要借此修炼出一门内家防御功夫——心包护元劲! 此劲一成,便能以精纯真气护住心脉要害,化解针对心脉的阴寒攻击,更能主动驱散体内残余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