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憩蝶(又名你的痛,我都懂!Ⅲ》 第1章 第二十二站:破茧成蝶吧!成为少年曾经眼里的星星 (一) 长沙市芙蓉区的永祥小区,在2018年11月30日这一天迎来了突如其来的暴雪。雪花纷纷扬扬,将整座城市温柔地裹上了一层银装。 孙芷宁遵照母亲汤桦林的安排,极不情愿地去与林家的林子皓赴约。尽管内心充满了抗拒,但她不忍让母亲失望,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这一年,孙芷宁刚刚步入24岁,一个在传统观念中临近婚姻的年纪。汤桦林对女儿的关爱从未因性别而有丝毫减少,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董思瑶对女儿冯舒淇的冷漠,后者甚至曾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孙芷宁曾试图反抗,她质问母亲为何要强迫她与林子皓见面,言语中带着明显的不满。然 而,汤桦林态度坚决,她从国外匆匆赶回,只为亲自操办女儿的婚事,认为这是身为母亲的责任。面对母亲的固执,孙芷宁无力反驳,只能默默接受。 她深知,若不顺从,母亲必定无法安心返回国外。无奈之余,她也对母亲常年在国外生活,将自己和父亲留在国内的状况感到些许不满。怀着复杂的心情,孙芷宁经过一番精心打扮,来到了万家丽国际广场与林子皓见面。 为了这次约会,她第一次穿上了八厘米的细跟高跟鞋,以往她更习惯于五厘米的粗跟鞋。在镜前反复打量,她力求完美,磨蹭了许久才出门。 汤桦林关切地询问女儿高跟鞋是否穿着习惯,孙芷宁强作镇定地表示自己能够适应。 汤桦林又叮嘱她戴上饰品,强调孙家的体面与礼仪,称这场政治联姻虽委屈了女儿,但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孙芷宁应允下来,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见到林子皓后,孙芷宁表现得十分冷淡。林子皓的招呼她也只是淡淡回应。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孙芷宁恍惚间仿佛看到母亲在远处向她招手,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她已听不清楚。 记忆中,母亲的形象在那一刻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五米开外,那里挂着一串许愿符。她回忆起曾有个女孩为她捡起许愿符,面带微笑,但那已是过往。如今,她与母亲已然阴阳两隔,再无相聚的可能。 (二) 在四川省成都市的亚太影视成都分公司,苗鹏志正怒火中烧。 冯舒淇的离开让他备受打击,这意味着方桑榆背信弃义,将乐团的核心成员重新带走,且未向他作任何告知。对于苗鹏志而言,冯舒淇的离去无疑是乐团的重大损失。 回到成都的只有马筱雅,冯舒淇的身影却再未出现。这一状况让苗鹏志极为恼怒,因为冯舒淇是乐团的灵魂人物,方桑榆的擅自行动让他感到被轻视和背叛。 手下向他报告冯舒淇不会再回来的消息,苗鹏志强压怒火,表示会亲自处理此事,并计划在2019年元旦给上海亚太影视一个教训。他认为方桑榆此举极为不给面子,对于多年交情的无视让他忍无可忍。 愤怒之下,苗鹏志立刻拨通了方桑榆的电话,试图质问对方的所作所为。 他难以忍受这种被算计的感觉,多年的友谊在这一刻仿佛变得脆弱不堪,他甚至萌生了当面与方桑榆理论的冲动。 “方桑榆,你为何要带走冯舒淇?如此行事,未免太不给我面子。”那人声音中夹杂着不满与威压,目光灼灼地盯着方桑榆。 方桑榆神色坚定,坦然回应道:“冯舒淇不会再回到你身边。过去多谢你对她的照顾,从今往后,他会亲自呵护她,希望你专心发展自己的事业。” “你这是要与我为敌吗?”对方语气愈发凌厉。 “即便如此,又当如何!”方桑榆毫不退让。 这一次,为了冯舒淇,方桑榆用尽全部勇气去维护她。作为她的表哥,他下定决心,绝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方桑榆望着冯舒淇,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与坚定:“曾经是我这个哥哥不好,无情地抛弃了你。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我不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靠近你,哪怕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我会为你将他们驱逐。” 冯舒淇低声说道:“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你可以不管我,不必为了我而与你昔日最好的兄弟反目成仇。” “你在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让他们伤害你?”方桑榆微笑着,轻抚冯舒淇的头发。 不知为何,冯舒淇突然感到莫名的感动。或许,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人保护的一天。她望着方桑榆,仿佛时光在这一刻暂停,一切都变得缓慢许多。 她心中泛起涟漪:也许这一次,你不会再离开我,不会再抛弃我。从你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满满的安全感,正在逐步温暖她的世界。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一刻,她对你渐渐有了新的定义。 方桑榆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我们该去吃饭了,表妹。” 冯舒淇轻轻“嗯”了一声。 方桑榆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哦,对了,还有这个给你的。这不是你以前一直想要我给你的吗?我一直记得,也许我以前没有能力给你,但现在的我,觉得是时候给你了,这件你一直期待的东西。” 冯舒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该不会是那个……” 方桑榆拍了拍手掌,只见叶云帆拿来一个大盒子。盒子里竟然放着冯舒淇儿时梦寐以求的婚纱,那是她儿时最喜爱的那件婚纱店的婚纱。她瞪大了眼睛,儿时的一句无心之言,他竟然信以为真,并且记得如此清楚。 (三) 冯舒淇心中默念,她不会再回头了,那段过往只带来无尽的伤心。那些曾经痛苦地躲在黑暗角落里独自哭泣的日子,因为他的出现而被照亮,她却连一句谢谢也说不出口。 这时,有人呼唤着夏希初:“夏希初,夏希初,你在看什么呢?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夏希初却回答:“你们先走,我要去一个地方。” “你要去什么地方?都已经晚上六点了。”同伴有些担忧。 夏希初什么也不说,直接奔跑而去。她记得曾经有一次,伊知望带她去过城隍庙,那次伊知望在城隍庙好像把什么塞在了某个地方,她知道那一定是伊知望留给她的最后答案。 其实那句话她一直想对他说,你就是一个笨蛋。可他却离她那么遥远,她再也无法找到机会接近他,告诉他自己的感受。他看见她接近时那楚楚可怜的目光,并不是恐惧,而是生怕有一天她会知道他们走不到未来。 “夏希初,慢点走,我们都跟不上了。”同伴焦急地喊着。 夏希初坚定地说:“你们和我去一趟城隍庙,我想知道伊知望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有人劝道:“希初,你都是方桑榆的妻子了,你还在念着一个死人留下来的东西干什么?伊知望对你再怎么重要,你又何必回头执意爱着那些一文不值的回忆?你自找痛苦何必呢?” 夏希初却反驳:“你懂什么?我喜欢他,哪怕成为过去式,哪怕我身为人妻又如何。我这一辈子要不是他的出现,我早就……” 她知道伊知望已经是她的过去式,可每当她想起一丢丢关于他的事,她就只能竭尽所能地去寻找他留给她的答案,哪怕答案很残忍,她也会去接受,不再逃避,再也不会了。 当夏希初赶到城隍庙时,只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站在门口。那个男子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就是伊知望生前的好友余木春。虽然他的眼神暗淡无光,但她清晰地记得,他就是为了等她而来。 “余木春,怎么会是你?你不在长沙待着,来上海干什么?”夏希初疑惑地问。 “夏希初吗?我等你差不多一个月了。我接到伊知望死亡的消息后,就拿到了这封一直被城隍庙方丈收藏的信封。可信封里的信只有一句话,还是你自己看吧。”余木春说。 夏希初看着拿着信封的手在不断颤抖。她知道,她说什么都是无动于衷。因为伊知望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她能有今天的幸福也是托他的付出。她亲手毁了他的一生,却连一声谢谢也没有和他说。 她抬起头,望着城隍庙的大门。在她的记忆中,有一个少年,拿着身上仅有的钱,只为给那个女孩买一件像样的裙子。在那个年代,少年靠着仅有的手艺在陶瓷工厂打工,赚来的每一笔钱除了带他深爱的那个少女来上海外,还存了一部分钱,只为买那一件映在少女眼里的裙子。 “你也喜欢这样的裙子吗?”少年问。 “不,我不喜欢。”少女回答。 少年却知道她说的都是反话。毕竟那个年代,他们都很穷。父母早就不在他们身边给予援助,他们又那么小,只能靠着东奔西跑地替人烧制陶瓷和发传单,过着安稳的生活。 当他拿出这件裙子给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从未骗她。他的一生被埋没在她的梦想海洋里。 “小夏,你看,这是你喜欢的裙子,快穿起来看看。”少年温柔地说。 “嗯。”少女低声回应。 当她想转身逃跑时,他伸出的手碰了她的肩。她知道,那是虚影,不会以实体出现在她的世界。但她愿相信,他的温柔从未散去,他一直守护着她,一直爱着那个固执的她。 “小夏,恭喜你破茧成蝶了。”虚影轻声说道。 “笨蛋!笨蛋!”她哽咽着。 “从今以后,好好地走下去吧,我会一直祝福你。你的一生也要为我歌唱哦。因为我最喜欢唱歌……”那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久久回荡在她的心间。 “好。” 他深知自己已然破茧成蝶,而这皆归功于对方如坚韧蛹壳般的守护。倘若没有对方,他或许永远都只是那只丑陋且遭人轻视的毛毛虫。 正因为有了对方,他的人生才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未来也因此变得格外精彩。他郑重地向对方承诺,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定会坚强不屈,绝不辜负对方多年来倾注在他身上的付出与牺牲。 第2章 第二十三站:初恋 (一) 2019年1月1日,上海亚太影视与成都亚太影视将在武汉举办一场备受瞩目的歌唱比赛,其精彩程度备受外界期待。 方桑榆与苗鹏志在这一年彻底决裂,两人从昔日的伙伴变为彼此的对手。为了对付方桑榆,苗鹏志招纳了一批新人,其中就包括余木春和书信音。而书信音,正是方桑榆中学时期暗恋的对象。她的出现,让方桑榆感到十分意外。 “书信音,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来上海?”方桑榆忍不住问道。 书信音回答:“我是来找你的,臭小子。我知道你当初离开我,现在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方桑榆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余木春匆匆把书信音推走,神情显得十分急切。 这些年,方桑榆一直杳无音讯,书信音的突然出现,令他内心泛起波澜。他不禁怀疑,她究竟是为何而来?难道是觉得他心中不安,想要报复他当年的决定? 另一边,夏希初身着蓝色打歌服,这是她第一次穿上伊知望曾买给她的裙子,脚踩高跟鞋,出现在方桑榆面前。她手里拿着台词本,默默在心里背诵。 “希初,你怎么来了。”方桑榆有些惊讶。 “今天是你的重要演出,我怎么能不参与呢?不然你的面子往哪儿放?我作为你的妻子,当然要支持你的工作。看你满头大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叫苏雪送你回去吗?”夏希初微笑着说。 “没事,你既然来了,就随便吧。” 此时的方桑榆心中有些忐忑,他害怕书信音和夏希初见面。因为书信音毕竟是他的初恋,她的出现让他内心再次紧张起来。为什么事情总是不能如他所愿呢? 但当他看到夏希初的脸庞,他意识到,即便书信音出现,也影响不了他的生活。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夏希初这个心灵纯净的女孩作为妻子,初恋的记忆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桑榆,这个女孩真漂亮,这张照片是谁啊?”夏希初问道。 “什么照片?”方桑榆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珍藏的偷拍书信音的照片被夏希初看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每个男人都不愿公开自己的初恋。 “你先忙着吧,我还要背台词,一会要上台了。你可要好好为我加油哦。”夏希初说。 “你去吧,我会为你加油的。”方桑榆回答。 他仿佛又看到了中学时代的那个少女,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他甚至没有勇气惊醒她的美梦,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也是一种美好。即便她有一天喜欢上了别人,他也无怨无悔。 他回忆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淡忘了她。他本可以爱她一生一世,却在中途为了梦想而抛下了她。 (二) 湖北省武汉市江汉区中山公园地铁站附近的汉庭酒店。 书信音终于与方桑榆见面,她是否会记起方桑榆曾经抛弃她的事实?方桑榆如今已选择了别人,她是否意识到自己在他的心中已经变得那么不堪?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她难道不感到愤怒吗? “你是不是和他见面了?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刚刚是不是哭过了?”苗鹏志关切地问道。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你知道我们的关系,还……”书信音哽咽着说。 “是的,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他背叛了我,违背了我们的誓言,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他抢走了冯舒淇,我也要让他不得安宁!”苗鹏志狠狠地说。 “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为什么现在要反目成仇?”书信音不解地问。 “谁和他是最好的兄弟?我们从今以后再也不是兄弟了!”苗鹏志愤怒地回答。 看着他们如今的模样,书信音有些感慨。他们曾经那么好的兄弟情义,为什么现在却要反目成仇呢?也许她并不喜欢苗鹏志,但他们的友情却曾深深打动她的心。 曾经的他,绝非如此,他总是那般体贴入微,难道这一切都变了?那一起度过的时光,是否已烟消云散?因为他发现,对方的心中似乎只剩下深深的怨恨。 “冯舒淇对于你们或许无足轻重,但对他而言,她却是事业上最重要的支柱。” 他缓缓说道。 “也许我不甚明了,但你应该清楚,方桑榆已然成婚,我对他不再构成威胁。我比你更了解他,一旦他心有所属,便不会再回头。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又怎会回头爱一个只存在于回忆中的人?” 书信音自嘲地说道。 “若连你都无法打动他,那么这世上便无人能让他失去的冯舒淇再回来。他曾天真地以为,只要你在,他便能将冯舒淇还给他……” 他的心中满是失落。 “冯舒淇对你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她谁也不是。” “既然如此,你为何对她如此在意?她在你那里既然谁也不是,那就意味着她有选择自己生活道路的权力,你怎能剥夺她的自由?” 他质问道。 或许,他真的疯了。冯舒淇于他本无关联,他却将她视如伴侣般重要。也许是相处日久,他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的占有欲悄然滋长,然而她并非他的对象,他又以何限制她的自由? 自她初入他的世界,他便该料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他会失去她,她会回到原本属于她的地方,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如梦初醒般,了无痕迹。 “苗总,有人找您。” 马筱雅说道。 “是谁?” “是方总,他在隔壁宴会厅等候您多时了。” “好,我这就去。” 他心中五味杂陈。 正当他想对对方动手之际,对方却出现在他面前。他可知自己对他恨之入骨?对方竟敢明目张胆地找他,难道不怕他拳脚相加?他们早已不是昔日兄弟,无话可谈……对方真的不明白吗? 回想起他们曾一起度过的欢乐中学时光,他依旧于心不忍……他始终无法对对方狠心,满心的矛盾只是口是心非。 (三) 武汉会展中心云集了众多歌手,他们分别是卢念佳、夏希初以及成都亚太影视分公司的书信音、马筱雅等人。 “夏希初,好久不见。” 马筱雅讽刺道。 “你是谁?敢这样与我说话?” 夏希初反问道。 “我看你被冯舒淇教训得还不够深刻,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她的主意是我出的,因为看到你痛苦,我感到无比快乐。伊知望已逝,世上再无人保护你,你以为方桑榆会保护你?别做梦了!” 马筱雅取笑道。 或许在众人眼中,他是个天大的笑话。他未曾依靠自身能力去创造想要的未来,如今的事业都是别人给予的,离了他人,他一无所有。 强忍的泪水划过脸颊,他才深知自己才是最软弱的存在。离了他人,他什么也不是。看着别人幸福的模样,都是他们自己拼杀得来的,而他只能讽刺自己脸皮厚。 “夏希初,别理她,她只是羡慕你过得太好。” 卢念佳劝道。 “什么?我会羡慕她?她这种没有父母的人我会羡慕她?鬼才会羡慕她,我的生活比她好一万倍,就算我这辈子不嫁,也过得比她好,你看不起谁啊?” 马筱雅激动地说。 直到方桑榆和苗鹏志出现,争吵才止息。方桑榆将夏希初拉到身后,站在她面前的他,犹如伊知望一般守护着她。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看到的都是错觉。 是啊,他早已不在,他活在她的回忆里,她太想他,才会看到谁都像他…… “你后悔与我为敌吗?冯舒淇,你问问自己……我们曾是那样好的朋友,你忍心我们变成仇人吗?” 他问道。 “马筱雅,有些事你不懂,我们终究只是过客。你不要把我看得那么重,我与你擦肩而过便罢了,你竟还如此看重我们的友谊?我早已将其搁浅,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么深。” 冯舒淇笑着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啊,你怎么可以丢弃我们的友谊,你到底去了一趟上海发生了什么?” 马筱雅不解地问。 “没什么。” 冯舒淇淡淡地回应。 时间缓缓流逝,到了冯舒淇和卢念佳、夏希初上台演出的时候,冯舒淇再未看到马筱雅出现在舞台下。其实冯舒淇心里也很难受,毕竟她也舍不得马筱雅,但如今他们只能是敌对关系。 他们曾憧憬过最美的未来,也曾对不属于自己的如今充满爱慕。站在笔直的交界线上,未曾体验的痛苦和无奈交织心间,他终于明白他在被命运束缚。 笑看红尘,云淡风轻;笑看回忆,纵横交错。回眸间,自己才是这场游戏的丑小鸭。 “冯舒淇,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为什么脸颊发烫了。” 卢念佳关切地问。 “没……” 她刚说完这句话,便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知道这次她并非只是想回来这么简单,而是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无法和他去看那诺言中的未来。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誓言,却再也拿不出时间兑现和他在一起所说过的承诺,这辈子她食言了,下辈子他还会怪她吗? “冯舒淇,你怎么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马筱雅回来了。 “别,再让我好好看看你就好。” 她虚弱地说。 “我在!我在!” 马筱雅紧紧握住她的手。 “马筱雅,你终于长大了,不用依赖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人独……”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已失去意识。 冯舒淇轻抚着马筱雅的脸庞,柔声说道:“你终于长大了,不再需要依赖她,也能够独自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了。看着她一路走来,冯舒淇深感欣慰,马筱雅的努力没有白费。来,笑一笑,不要这么沮丧。其实,她早就料到这一天会到来。” 马筱雅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她失去了冯舒淇,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冯舒淇的到来,原本就像是一场患得患失的梦境,而到这一刻,马筱雅终究还是失去了所有关于冯舒淇的一切,甚至连她的消息也彻底消失了。 第3章 第二十四站:春秋一梦,回忆里的你还是那般令我如痴如醉 (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地洒进房间,冯舒淇如释重负地发现,刚刚的一切仅仅是一场梦境。梦中的情景令她心惊胆战,幸好那并非现实,因为她真的无法承受卢念佳就这样离开这个充满温暖的世界。 冯舒淇的心中依然珍藏着关于卢念佳的回忆,那些美好的过往如璀璨星辰,闪耀在她的记忆深处。 “你终于醒了?你刚才在舞台上晕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冯舒淇抬头一看,竟然是卢念佳。“怎么不能是我?”卢念佳问道。 冯舒淇轻声回应:“没什么。”她的目光转向窗外那蔚蓝如洗的天空。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如同已逝的伊知望一般虚弱无比,她深知生命的脆弱,也明白自己即将踏上那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旅途。然而,她心中始终放不下那个曾与她并肩奋斗的马筱雅。 泪水无声地滑落,冯舒淇比任何人都清楚,痛苦的终点绝不是所谓的天堂。自幼年被父母抛弃以来,她从未奢望死后能进入天堂。 “冯舒淇,这是你的检查报告,还要看吗?”方桑榆走进来问道。 冯舒淇感慨道:“方桑榆,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也会抛弃我,对我不管不顾呢。我如今身体这般糟糕,你却还愿意关心我,你比那些所谓的血亲待我好多了。”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的表妹。”方桑榆安慰道。 冯舒淇心中满是苦涩,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他们是血亲,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她的心被一次次抛弃,在羡慕他人生活的阴影下艰难求生。如今,她即将前往那个被称为地狱的地方,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她多么希望回到最初,质问方桑榆为何要抛弃她,可她知道,面对的只会是谎言和逃避。 在长沙市雨花区的明阳山福寿莞陵园。 孙芷宁手捧一束菊花,静静地站在伊知望的坟前。那些曾经伊知望陪伴她的时光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闪现,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她已经准备好和林子皓步入婚姻的殿堂,准备告别属于她和伊知望的过去。 林子皓轻声问道:“孙芷宁,这就是对你很重要的那个男生吗?” 孙芷宁点头,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这些年为伊知望的付出已经足够多,可伊知望还是因为血癌离世,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如果当年伊明磊愿意救伊知望,或许他就不会这么早离开。 世界总是留住有用的人,而她只是伊知望生命中的过客,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不明白,伊知望为何要执意喜欢一个无法回应他的人。 突然,一阵熟悉的音乐在孙芷宁耳旁响起,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可那分明是伊知望的声音。她转头一看,伊知望的虚影出现在她面前,温柔地歌唱着: ——『上天啊,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爱她,怎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你要拆散他。上天啊,你千万别告诉她,有个人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有个人在想她。以后的日子好好照顾她,我不在你不能欺负她,别让别人走进她的心,最后却又离开她,因为我不想看见她流泪啊……』 (二) 2019年3月1日,这一天,是孙芷宁和林子皓的结婚典礼。他们在长沙W酒店举行婚礼,夏希初也从上海特意赶来参加婚礼。伊知望在世时,夏希初是他最好的朋友,孙芷宁邀请她来参加婚礼再正常不过。 夏希初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长沙,她以为上一次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然而,孙芷宁的邀请让她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 夏希初微笑着,心中却满是感慨:“伊知望,我没想到我还会回来,我以为我一辈子不会回来了。” 尽管经历了那么多,她还是无法忘记和伊知望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那些日子,因为伊知望,她天天过得提心吊胆。 如今,她知道就算要求伊知望还给她那些失去的青春,伊知望也无法站在她面前,给予她所期望的回应。 往昔的回忆在夏希初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她明白自己对伊知望难以忘怀。伊知望是那样温柔善良,她又怎舍得将他忘记? 孙芷宁质问道:“伊知望,你为何总是围绕在那女孩身边?你可明白你与她本无甚关联?你何必代替简伯母照顾夏静晚?你就是这般愚笨,总不顾及自己的感受。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伊知望回应道:“因为她是我最珍爱也最放心不下的女孩呀。”孙芷宁继续质问,语气中满是愤懑:“你呢?你为何也不顾自己的身体?你是笨蛋吗?作为你的青梅竹马,我从未见过你为一个女生如此伤害自己。夏静晚不过是个家世普通的女孩,她何德何能让你为她如此费心?” 伊知望目光坚定地回答:“或许你不知道,在我最痛苦之时,是她站在病房门口对我说,即便病痛折磨着我,她也会如天使般守护着我。那一刻,我仿佛沐浴在春风之中,那种感觉,你又如何能懂?” 躲在墙角的夏静晚(现名夏希初)痴痴地望着伊知望,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值得伊知望这般守护。或许,只是她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伊知望铭记在心。但那些话,只是出于同情,并非她的真心。 夏静晚捧着刚买来的烤红薯,心中焦急地思索着。她怀疑自己的出现让伊知望的世界失去了安宁,只是随意一说,却让伊知望对她如此体贴入微。她实在没想到,伊知望会为了她这般执着。 突然,孙芷宁惊呼道:“伊知望,你怎么了?你怎么晕倒了?”夏静晚冲了出去,只见伊知望晕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这才明白,原来这个男孩一直对她隐瞒。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终于懂得所谓的保护,不过是少年无知的牺牲。 夏静晚心中满是疑惑:“他怎么了?他为何会晕倒?”孙芷宁怒问道:“夏静晚,为何哪里都有你?你可知道他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我在跟你说话,你为何不回应我?” 夏静晚背对着孙芷宁,语气决绝:“我为何要回应你?我要去通知伊叔叔。伊知望若再不去医院,会有生命危险的。”她明白,伊知望对于伊明磊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伊明磊得知儿子患有血癌,却不为他进行骨髓移植,只看着他痛苦,直到离世。伊明磊甚至未曾回头,那冷漠的模样,与简爱英如出一辙。 (三) 乘务员轻声提醒夏希初:“小姐,小姐,该下飞机了,我们已抵达长沙。” “到了啊,请帮我拿一下行李好吗?”夏希初微笑着说道,“谢谢,再见。”离开飞机时,她回头望了一眼机舱,仿佛看到伊知望坐在她的位置上,朝她微笑。她想回去,却被乘务员拦住了。 “这位小姐,您落下什么东西了吗?”乘务员关切地问道。 “没有,没有……”夏希初摇了摇头,取了自己买给孙芷宁的结婚礼物,走下了飞机。她明白,因为伊知望的事,自己与孙芷宁之间已有了太多误会。但她依然不舍得孙芷宁这个朋友。因此,孙芷宁邀请她参加婚礼,她才会盛装出席。正因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关系才如此亲密。 这个世界似乎少了些许喧闹。这道阳光在照射下,亦能温暖人心。伊知望是如此温柔愚蠢,但夏希初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份愚蠢和温柔,给他自己带来了许多麻烦。 夏希初取了行李,走出机场,便看到孙芷宁的司机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她走了过去。 “孙芷宁派你们来接我的?”夏希初问道。 “是的,夏小姐,请上车,我来帮您拿行李。”司机恭敬地说道。 或许他们已多年未曾这般坐在一起闲聊过往,但夏希初知道,彼此未曾改变。那份给予对方的温柔,依旧存在。然而,伊知望已逝,她不知道孙芷宁是否会怪自己。孙芷宁可是伊知望最爱的青梅竹马。 司机解释道:“抱歉,本该是孙芷宁亲自来接你的,但她今日大婚,所以由我来接你。” 夏希初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今天是她的大婚之日,所以我特意从上海赶回来。我与她从小相识,这份情谊,我怎能不顾?” 司机又说道:“我们家大小姐说,你是否还记得一个叫周忻妍的女生?她此次也出席了婚礼。大小姐为了请她当伴娘,费了不少功夫。她还说,你与周忻妍关系匪浅。” “周忻妍?那不是早已去世的人吗?我记得那次春游,她差点掉下悬崖。她这次居然回来了……”夏希初心中满是疑惑。 夏希初心里想着,或许孙芷宁真的不受自己待见。只要想起孙芷宁的名字,她便觉得孙芷宁有多肮脏,肮脏得让她心生厌恶。 明明说过友谊长存,一起考上理想中学,但孙芷宁消失的那天,她的世界仿佛被乌云笼罩,失去了蓝天。 夏希初很想看看孙芷宁现在与过去有何不同。孙芷宁可以守护她曾经那已死在人心目中的身份,而夏希初也可以拥护自己现在这万人瞩目的歌星身份。 她料定孙芷宁不会轻易死去,也不会轻易消失,只是因某事躲着自己罢了。既然孙芷宁回来了,那她们该好好算算账了。 虽然时隔多年,夏希初唯记得孙芷宁的名字,但她从未忘记孙芷宁当初是如何对待病怏怏的伊知望。 她们曾是一对最好的情侣,但孙芷宁为何要那般折磨他?若非伊知望遇见自己,他或许早已心灰意冷。 “夏小姐,我们已到了。”司机打断了夏希初的思绪。 “好,谢谢。”周忻妍轻声说道。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从这里进去便是我们家大小姐的房间了,她已等候你多时。”侍女微笑着指引道。 孙芷宁和周忻妍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如梦似幻的感觉。尽管伊知望已不在人世,她们的生活却依然在继续。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失去他而停止运转,她们也不能永远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推开门的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周忻妍仿佛看到了那天她们在香樟树下许下誓言,互相嬉笑打闹的情景,那份美好令人无比怀念。可此刻,她眼中所见却是化蝶纷飞的伊知望,她拼命伸手却再也触摸不到他。 孙芷宁静静地站在一旁,凝望着周忻妍,她能感受到好友内心深处的伤痛与不舍。 她们一同凝望那片承载着回忆的天空,十几年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她们也曾在这片天空下许下诺言,如今却少了那个最心爱的男孩。 周忻妍的思绪翻涌着:是不是自己的出现让他的世界充满伤痛与崩溃?如果真是如此,她愿意付出一切换他重生,哪怕让她代替他离去也在所不惜。而孙芷宁的心中,也同样翻腾着无尽的遗憾与思念。 第4章 第二十五站:迟来的亏欠 (一) 夏希初猛地推开新娘化妆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周忻妍正专心致志地为孙芷宁打理妆容。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冲上前,狠狠一拳砸向周忻妍的脸,将她重重击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暴力让孙芷宁惊愕不已,她完全没料到夏希初与周忻妍的见面会演变成如此激烈的冲突。 孙芷宁急忙上前询问夏希初为何一见面就动手打周忻妍。夏希初怒不可遏地咆哮着,指责周忻妍差点害得伊知望自杀,若非她及时阻止,伊知望早已想不开。 她愤慨地质问孙芷宁,为何还要为周忻妍说话,并控诉周忻妍曾玩弄伊知望的感情,辜负了伊知望曾经的真心对待。 面对指责,周忻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她毫不避讳地回应,声称自己就喜欢玩弄伊知望的感情,即便他已去世,她也依旧要侮辱他,认为伊知望的死让世界摆脱了腐臭味。她的言辞冷漠而刻薄,毫无悔意。 孙芷宁听后,愤怒地斥责周忻妍,指责她在伊知望去世后仍出言不逊,做人太过分。然而,周忻妍似乎充耳不闻,她帮孙芷宁化完妆后,便直接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一如既往地高傲,表情冷漠,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她对自己和伊知望之间的事只字不提,似乎不愿让任何人知晓内情。 在楼道里,周忻妍颓然坐下,心中充满了委屈与无助。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为伊知望辩护,而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一方。 伊知望抛弃了她,却让她在众人眼中成了罪无可恕的坏人。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却偏偏得罪了那些最疼爱伊知望的人。 孙芷宁强忍内心的波澜,努力不让婚礼现场因这场冲突而大乱。她深知今天是自己的大婚之日,无论发生何事,都应等到婚后再处理。 她看着目光呆滞的夏希初,缓缓走到她身边,轻声询问她为何一见面就动手打周忻妍,毕竟两人曾是最好的朋友。 夏希初激动地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她指责孙芷宁忘记了周忻妍对伊知望的伤害,强调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伊知望亲口告诉她,是周忻妍让他无法活下去。 她还提及自己曾因周忻妍的欺凌而不敢去学校,那段被威胁和恐惧笼罩的不幸过去,至今难以忘怀。 孙芷宁看着夏希初颤抖的眼睛,瞬间明白了那些被周忻妍欺凌的日子在夏希初心中留下的阴影。回忆中,周忻妍曾恶狠狠地威胁夏希初,将她的书包扔进水塘,浸泡了作业,还用尖酸刻薄的语言侮辱她和伊知望,称他们都是被抛弃的流浪猫和流浪狗,警告她不要出现在学校,否则见一次打一次。那些话语如咒语般,深深刺痛了夏希初的心。 (二) 周忻妍心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亏欠和遗憾。她曾是伊知望心中最重要的女孩,如今却只能默默道歉,为自己未能让他的青春绽放光彩而感到愧疚。 在某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她湿漉漉地按响了伊明磊家的门铃。每一根发丝都沾满了雨水,雨滴在她的发丝上格外清晰。 她轻声询问伊知望是否在家,解释自己是来为伊知望送作业,途中突遇大雨,希望借毛巾擦干头发。伊明磊并未察觉她因与人冲突而无法上学,关切地让她进屋。 周忻妍并未责怪伊明磊,内心却早已恨透了自己,后悔将无辜的伊知望卷入纷争。夜深人静时,她习惯性地推开陈旧的窗户,遥望即将消失在夜幕中的残月,以及那些不值得眷恋的昨天。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伊知望总是带着歉意对她说话,而她却觉得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伊知望冷冷地问她来干什么,周忻妍委屈地反问,为何不能来,毕竟曾经是出于同情才答应做他的对象。伊知望则带着嘲讽的语气,质问她是否满意自己因她摆脱困扰而无法上学。 周忻妍一时语塞,面对伊知望的冷漠与讽刺,她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默默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周忻妍静静地凝视着伊知望,那个她深爱着的人,此刻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遥远。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一张伊知望与另一个女孩的合影映入眼帘。 刹那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要将自己从这份痛苦中剥离出来。 她的眼眸微微颤抖,定定地望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原来你早已有了新欢,是不是因为你喜欢这个女生,才故意帮我打人?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伊知望的心中涌起一阵不舍,但他深知,自己必须做出抉择。他强忍着内心的痛楚,故作冷漠地回应道:“是!我伊知望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周忻妍。” 伊知望的内心,对周忻妍和夏静晚都怀有深厚的情感,然而命运却将他推向了两难的境地。自从周忻妍与夏静晚反目成仇,夏静晚因谣言四起,再也无法回到校园。 “既然你那么喜欢和她在一起,那我给你更多时间和她相处,学校反正再也没有夏静晚的立足之地。” 那一天,夏静晚被学校以早恋为由开除学籍。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途经医院时意外得知伊知望患有白血病。而周忻妍在气冲冲地踹开伊知望的病房门后,便再也没有来看望过他。 夏静晚忍不住质问伊知望:“我说你那么不喜欢她,干嘛还见她,你不是恨她入骨了吗?” 伊知望沉默片刻,低声回应:“你不懂,我对她和对你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夏静晚追问。 他缓缓道:“对你犹如自己的妹妹或情侣,但对她的感情,永远无法相比。” 夏希初坐在一旁,轻轻摇晃着红酒杯,杯中的红酒如伊知望流淌的血液般红艳。 伊知望每一次病发的场景,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里。她比任何人都深爱着他,这份感情毋庸置疑。 孙芷宁不解地问夏希初:“你不是最爱伊知望了吗?怎么连他最恨的人都敢找来?” 又疑惑地追问:“希初,你到底有多恨周忻妍?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希初却不愿多言,只是淡淡地说:“你不如直接去问周忻妍对伊知望做了什么。” 夏希初裸露出的身体布满了伤疤,那是她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痛楚。孙芷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希初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可笑吧?我的身体是不是很丑陋?我羡慕你有一个完整的家,羡慕你从未经历过家庭的破碎。” 夏希初低声感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在伊知望的遗物中,有一个收音机静静播放着尘封已久的歌曲《天使的翅膀》。 夏希初永远不会忘记在白血病病房中与伊知望相处的时光,那时,伊知望总是为她唱一些伤感情歌,尽管唱得并不完美,但她总是乐意倾听。 曾经,伊知望对她说:“我们说好了谁也不准抛弃谁,因为我们的誓言要等到那个盛夏再临之际才可以开出最美的花。” 如今,伊知望已经不在人世,但夏希初会带着他的希望和寄托,坚强地活下去。 第5章 第二十六站:分道扬镳,被出卖的友情! (一) 他曾在她和她之间摇摆不定,难以抉择,若非她的出现,或许他早已与另一个人携手远走高飞。其实,无需询问,他心知肚明。他不过是以爱为名,束缚她的身心,期望她在爱上他之后,会甘愿留在他身旁。 夏希初心急如焚地赶到校长室,却看见伊知望双手背在身后,沉默不语。他明白自己因打伤同学而犯错,理应接受相应的惩罚。 此时,伊明磊正在校长室内与校长商讨儿子的过失。他不希望儿子的人生留下污点,只得不停地向校长求情。 “校长,能否网开一面,不要将伊知望送进少管所?是我管教无方,我会赔偿被打同学的所有医药费,请高抬贵手……”伊明磊恳求道。 校长却冷着脸回应:“你不要跟我商量,去找被打同学的家长沟通吧。总之,学校决定开除伊知望,像他这种鲁莽之人,不配在这所学校接受教育。” 伊明磊仍不死心:“校长,请通融一下,伊知望才14岁啊,他还小……” 校长怒喝:“给我滚,带着你儿子滚出去!” 那天,她看出他心情低落至极,可当她望向他的双眸,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伊知望从校长室跑出来,恰巧碰到夏静晚。校长看到夏静晚,便将她也叫进了校长室。 而夏静晚也在这一天,因早恋被开除学籍。原来,周忻妍拍下了她与伊知望亲密的照片,并以匿名方式寄给了校长。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学校公然谈恋爱!你可是我们学校最出色的标兵和团支书,理应以身作则,怎么能做这种违反校规的事!还与那种鲁莽无家教的人谈恋爱!”校长怒斥道。 夏静晚却坚定地说:“校长,请你开除我吧!” “你知道开除意味着什么吗?”校长问。 “我知道……你既然有证据,那我就不读了。但请不要侮辱伊知望,他不是没有家教,也不是鲁莽之人。我与他朝夕相处,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夏静晚说完,便毅然走出校长室。 回到教室,她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被周忻妍故意撞倒在地。周忻妍还踩住她的手,不让她起身。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丧家之犬啊,被开除学籍了。你和伊知望被开除,都是我故意陷害的。看不见你们秀恩爱,我就开心多了。”周忻妍得意地说。 夏静晚愤怒地质问:“为什么?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为何要出卖我?当初怂恿我和伊知望谈恋爱的人,也是你啊!” 周忻妍冷笑:“因为看见你被开除,我无比开心。你以为这个班能容得下你吗?别自作多情了,你看看全班同学的眼神,他们哪一个不讨厌你!” 夏静晚回头望去,只见一双双充满敌意的目光。她明白,这个班级已经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地。她捡起书包,抱起一大箱书籍,冲出教室。那一刻,她深刻体会到被朋友背叛的痛苦。 在走廊上,孙芷宁看到夏静晚的狼狈模样,心中十分难过。她本想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但上课铃声响起,她只能先回教室,打算回家后再问夏静晚具体情况。 (二) 回忆被烧成灰烬的那天,他眼睁睁地站在一旁,却无能为力地看着它燃烧殆尽。心中早已麻木,嘴上却埋怨自己为何让对方一次次受到本不该属于他的伤害。 “我怎么会忘记呢?我是你们走在一起的见证人。从相识到相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孙芷宁说。 在婚礼殿堂上,再也看不到周忻妍的身影。她一见到夏静初,就逃离了婚礼现场。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也无法挽回与夏静初的友谊。夏静初宁愿相信她是害死伊知望的凶手,也不愿听她辩解。 周忻妍独自一人来到橘子洲对面的脸谱公园,静静地看着橘子洲。她想起自己曾与伊知望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心中不舍。可由于家人的反对,她只能忍痛割爱。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想办法治好你,明明只差一步就能和你在一起。你可知我得知你的死讯那天,我害怕你会在梦里找我,以至于长久睡不安稳。你为何不早点离世?若你早点死去,或许就不会有这些痛苦了。”周忻妍喃喃自语。 回忆越是美好,现实就越是痛苦。她知道理想的那一天永远不会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人,但她心中充满了不甘。明明她最爱他,却成了害死他的人。他们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传播谣言,污蔑于他? “大小姐,夫人叫你回去了。” “知道了……” 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五的女仆站在周忻妍面前。这是周夫人为女儿找的女仆,主要负责周忻妍的生活起居。因为周夫人平时忙碌,无法时刻照顾女儿,所以才特意安排了这个女仆。 周忻妍望着茜茜,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质问:“茜茜,你来我家已经15个年头了,如今你26岁,只比她大一岁而已。可你为何始终不曾回家相亲呢?” 茜茜微微垂首,神色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大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已没有家。若非周夫人收留,她或许会流落街头,又怎能有幸与大小姐一同上学。她的命是周夫人所救,自然属于周家。” 周忻妍皱了皱眉,语气中透出不满:“她一口一个‘周夫人’,仿佛失去了主见一般。这样的人,又怎配称为人?我不喜欢我妈,她眼中似乎从未有过我,否则学校的大小事务,她怎会一直缺席。” 茜茜只是淡淡回应:“随便你怎么想吧,我终究只是周家的仆人罢了。” 听着茜茜不断重复“周夫人”和“女仆”这样的称呼,周忻妍心中极为不满。她的人生几乎由茜茜一手照顾,可她的妈妈从未参与过学校的活动,甚至连家长会都不曾露面。这样的家,还能称得上是家吗? 周忻妍的叛逆,很大程度上源于母亲长期忙于工作而疏于管教。否则,她也不会成为学校里的“恶霸”。 “走吧,茜茜姐。”周忻妍最终只是轻声说道。 “好的,大小姐。”茜茜应声。 周忻妍明白自己不会喜欢母亲,只因她从未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她只记得小时候母亲的温柔与淳朴,那是记忆中最后的美好。而如今,不知为何,一见到她就觉得恶心。 按理说,没有人会讨厌自己的亲生母亲,可她却对母亲满是厌恶。是不是因为她抛弃了父亲,独自改嫁,过着逍遥快活的生活?小学那段时光,父亲陪她度过了六年,却因突发肝癌离世。那一天,她蜷缩在角落,恐惧着那份温柔再也不会降临。 在那尘封的记忆中,她深知有一个人始终高举鲜花在等待她,只是她早已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温柔的话语,至今犹在耳边,因为他是她最亲爱的父亲啊!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周忻妍,给我站住!”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你不参加孙芷宁的婚礼,来找我做什么?”周忻妍问道。 “你知道你的不解释让伊知望再也无法回学校读书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伊知望,他现在死了,你还幸灾乐祸地骂他。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伊知望吗?”夏希初质问道。 “茜茜姐一会来接我,我还要和同学叙旧。”周忻妍冷冷回应。 “可是……” “我妈妈解释一下不就好了吗!给我走!”周忻妍不耐烦地挥手。 “好吧,大小姐。”茜茜轻声答道。 茜茜看了看夏希初的脸,才想起她就是夏家那个被抛弃的女儿。茜茜不明白她这次回来的目的,只觉得她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等茜茜开车离开后,周忻妍从包里拿出两瓶雪碧,递给夏希初一瓶。她知道自己很讨厌夏希初,如果不是她,或许自己会和伊知望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不会被妈妈逼迫去海外留学。 “好了,我们聊我们的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的回答也很明确。我们曾经都是爱慕伊知望的追随者。那一天,伊知望看到我被一个叫方桑榆的人欺负。方桑榆拿着我的书包,把我逼到死胡同的墙角。我颤抖地看着他的眼睛,除了害怕,毫无反抗之力。” “你瞎说,方桑榆根本不和我们同校。”夏希初反驳。 “别忘了,正因为你跟伊知望在一起被我拍到照片,他看见了我,所以才把我逼到死胡同。否则,怎么会有人出来保护你?夏静晚,你真令人恶心。害得伊知望被学校开除的人是你,因为伊知望打的人正是那天在死胡同威胁我的方桑榆。这一切都是你这个灾星、扫把星造成的,你怎么不早点从我们的世界消失!” “不可能……不是我害的。”夏希初的手再也握不住雪碧,雪碧掉在地上,流出的液体让她想起伊知望那次在她面前流血的情景。正如周忻妍所说,她只是一个灾星、一个扫把星。 周忻妍背对着夏希初哈哈大笑,她终于把真相告诉了夏静晚(现夏希初),让她活在愧疚之中。 她和夏希初永远都是敌人,对于伊知望的死,她们都想推卸责任,但这个责任岂是她能随意推卸的?这个罪名属于她,这一辈子,她怎能安心入睡,只怕睡着了会梦见夏希初啊! 伊知望曾经那么爱她,她却把他害得那么惨。他不仅被学校开除学籍,还一次次为了她付出自己的未来,只是为了换取她一丝成为歌姬的机会。而她为他做了什么? 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却把他伤害得遍体鳞伤。从头到尾,他对他从未有过一句抱怨。是不是因为爱她,她就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如果是这样,她怎对得起死去的他? “夏希初,你怎么哭了。”周忻妍冷冷问道。 “都怪你回来那么晚,我出去找你,把裙子都弄脏了。这可是你送给我的裙子啊!呜呜呜~”夏希初哽咽着。 “没关系,我给你洗干净就是啦!看,蛋糕我买回来了,一起过生日吧!今天可是我的希初15岁生日。”伊知望温柔地安慰道。 “好,我希望……” 人在无声难颂音,人去青天难悔之。时隔多年泪无痕,隔江在唱孰听否,惭愧!忏愧!雨落青苔等佳人,为期数年隔生死,墓前原点记吾名,见君残体不知愧,惭愧!惭愧! 第6章 第二十七站:香樟之约 (一) 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如今却形同陌路,成为了彼此的敌人。这一切的缘由究竟是什么?倘若那个他们共同深爱的人尚在人世,目睹他们如今的模样,该会有多么心伤?那人是否仍期盼着他们能重归于好,回到最初那份纯粹的友情?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害死你,伊知望,对不起……”夏希初喃喃自语,泪水无声滑落。 “夏希初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孙芷宁的管家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沉思。他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夏希初,那失魂落魄的神情尽收眼底。 “我从大小姐那里听说了你的情况,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打听的。刚才看到你匆匆跑出去,所以向大小姐询问你发生了什么事。”管家解释道。 “没什么事。”夏希初低声回应,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澜。 “大小姐说,你现在是否要回去参加她的生日宴,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不了,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她拒绝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与迷茫。 她曾为他守护这座城市,以为孙芷宁不会再回来破坏他们的安宁,以为能就此换来一片平静。然而,她终究是错了。这座城市的安宁只是暂时的,无论如何都会被打破,因为这座城市并不只属于他们。 夏希初凝视着湘江上的橘子洲头,仿佛找回了迷失在记忆中的片段。原来,他们从未走远,伊知望一直在那里等她回去接他们。但是,她却永远无法接他们回去了。 ——“弹指间,繁花开落多少遍,这一世牵绊,纠结触动了心弦,下一世不知可否再见,留一片桃花,纪念了却浮生缘,眉目间还有我的思念。一寸土,一年木,一花一树一贪图,情是种,爱偏开在迷途,忘前路,忘旧物。忘心忘你忘最初,花斑斑,留在爱你的路……” 这是伊知望曾经教她的《桃花诺》,可如今,他为何不再与她一同歌唱?莫非他嫌弃她五音不全?但如今,她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五音不全的少女,而他的身影却离她如此遥远。 她见过无数的美景,却惟独错过了他这道本该永远铭刻在心中的风景。在无数个雨夜,她独自在窗前哭泣,以为他会回来为她擦拭眼泪,可终究,那些幻想只是一场空。 “你可以送我去一个地方吗?”她向管家请求。 “去哪?” “明阳山福寿菀陵园。” “好吧。” 既然她回来了,就应该第一时间去看他,即便他们已是天人永隔。她知道,她未能亲自为他送葬,但她对他的爱从未改变。 夏希初放下了全部头发,那引人注目的长发从未改变。或许,她怕有一天伊知望会忘记她,所以从未轻易改变发型。 “伊知望,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为你留这样的发型,下次来看你时,可能就变了。如果你记不起我,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已是人妻。”她在心中默默念道。 “走吧,夏小姐。” “嗯。” 夏希初打开车门,坐进去后一直沉默。她明白,自己已是人妻,不再是伊知望曾经深爱的那个女孩了。 (二) 有时,她只想责怪自己,为何没能好好保护他,让他就这样悄然离去。在他离开的时候,她也没能来得及送他最后一程。她知道,在他心中,他从未怨恨过她,但她为何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是你害死了伊知望!要不是你我,伊知望根本不会如此凄惨!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你是伤害伊知望的凶手!”梦中的指责如利刃般刺痛着她。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夏希初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这一切只是个噩梦,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最初,她以为他会爱她到天长地久,永不放弃。现在看来,是她错了。他们终究没有可能,可她始终放不下、无法割舍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夏小姐,到了,要我陪你去吗?”管家关切地问道。 “不用。”她坚定地拒绝了。 看着明阳山福寿菀陵园,她的心扑通直跳。没有人告诉她伊知望死后葬在这里,是他生前告诉她的。他说就算死了也要葬在这里,因为长沙有他最爱的香樟,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香樟的味道,所以至死都惦记着要埋葬在明阳山福寿菀陵园。 她手捧菊花,脸上却毫无悲伤之色。因为伊知望曾说过,最爱看她开心的模样,哪怕她面无表情也没关系。 一步步走近他,她感觉到他们的故事仿佛就是现代版的梁祝。她想起那天他给她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他面无表情,她知道他心中所想,但现实却如此残忍…… “伊知望,我来了,虽然来得晚,但总比忘记来看你好。”夏希初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与哀伤。 远处,周忻妍静静地伫立在那座墓前。夏静晚悄然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复杂,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突然,她失控般冲上前去,狠狠给了周忻妍一拳。 “为什么?你不能来看伊知望吗?”夏静晚的声音里满是困惑与质问。 “滚开!”周忻妍愤怒地回应。 “你看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令人可笑。”周忻妍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 夏静晚语塞,一时无言以对。 “我看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你都失忆了,连自己曾经的记忆都不记得了。你还说我害死伊知望,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自己曾经到底干过什么!”周忻妍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重重敲击在夏静晚的心上。 或许,她真的失忆了。或许,她早已害怕记起关于伊知望的一切,甚至恐惧着回忆起那一天发生的事。然而,关于那一天,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也许,那一天藏着她所渴望知道的答案,否则,她又怎会如此逃避? 她奔向伊知望的那一天,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遍体鳞伤,满身是伤。一丝一毫的自责从未有过。是不是因为伊知望付出得太多,她反而只当作是理所当然。从认识伊知望的第一天到他离开这个世界,她究竟为他做过什么?夏静晚反复自问,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也许你说的是真的,是我害死了伊知望。但我现在已经是方桑榆的妻子了。”夏静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知道你这份唱歌的职业是怎么来的吗?这可是伊知望远离你换来的。你以为就你那点嗓音和文凭,亚太影视会要你吗?因为方桑榆喜欢你,所以他才一直想方设法得到你。”周忻妍毫不留情地揭露着残酷的事实。 夏静晚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你不好奇伊知望一直消失吗?他知道自己有血癌,不想拖累你,为了实现你的梦想才去求的方桑榆。”周忻妍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夏静晚的心脏。 (三) 她多希望,他还记得那个他们曾一起欢笑过的盛夏。她深知自己的天真与愚蠢,没能在伊知望还在世的时候,为他留下一些快乐的回忆。她总是自以为是地把所有烦恼都与他分享,却从未真正关心过他的忧愁。 “那个……忻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伊知望,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要好好珍惜他。”夏静晚热情地介绍道。 “静晚,这个男孩子不就是伊家的那个谁吗?你为什么和他走得那么近?听说他有传染病,所以好多人不喜欢和他玩,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周忻妍不解地问。 “你听谁瞎说的。伊知望才没有传染病,他身体好着呢!”夏静晚坚定地维护着伊知望。 “是是是,可哪有人隔三差五地消失不来上学?不是身体有问题那就是脑子有问题!”周忻妍依旧不依不饶。 夏静晚瞬间失去了耐心,牵起伊知望的手,急匆匆地离开,只留下周忻妍在原地。伊知望望着夏静晚为自己辩解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早已离世的母亲。 夏静晚不会允许任何人说伊知望的坏话,因为她知道那些都是谣言。无论如何,她都会相信他,因为他是她的光,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深信不疑。 “静晚,你不用替我辩解的。”伊知望轻声说道。 “不,我决不容忍他们这样说你。我知道也许对你而言并不重要,但对于我而言,这本身就很重要。”夏静晚坚定地回答。 “其实他们说我什么我都已经习惯了,我爸爸也不会管我的。我知道我只是患上了血癌,可……”伊知望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什么!你是我夏静晚的朋友,我就应该保护好你,哪怕是一些流言蜚语,我也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责他们。”夏静晚毫不犹豫地说道。 也许她的光芒很微弱,但她始终相信会有人和她一样相信他。哪怕那个人在很遥远的未来,她也一定会替他找到。 突然,孙芷宁从香樟树旁走了出来。她望着夏静晚,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明明她才是伊知望的青梅竹马,可伊知望的温柔却从未在她的世界停留半分。 “伊知望……”孙芷宁轻声呼唤。 “孙芷宁,你怎么来了。”伊知望回应道。 “伊知望,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女生,我明白的,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理解。那你可以和我做个约定吗?”孙芷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约定?”伊知望的眼神变得凝重。 她知道,在伊知望心目中的分量不如夏静晚。她只是一个披着朋友名义的青梅竹马,而夏静晚却是能与他朝朝暮暮的“宝贝”。伊知望总有千万种理由推辞与她独处,不为什么,只为了那个在他眼里无比独特的女生。 “答应我,无论什么,我们仨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孙芷宁说。 “可以,答应你。”伊知望点头。 香樟树叶随风飘动,却无人知晓,那一天,孙芷宁的心里想说,我爱你。可她害怕,害怕连朋友甚至青梅竹马的身份都失去。伊知望那么看重那个女生,想必她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孙芷宁忍住泪水,以朋友的名义和青梅竹马的身份守护着他,只为有朝一日能替他排忧解难。见他不难过,便是她最开心的事。 原来,她真的很爱他。她不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身份,只要他不受伤害、不难过,她就满足了。她知道吗,他曾为她去看过美国的阿拉斯湾,那里的海水因密度不同而呈两种不同颜色,两边并不相容。他看着看着,眼泪差点流出来,因为他知道,那就像她和他一样。 “夏希初,醒醒。”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是谁叫我?”夏希初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可她无论怎么追逐,也赶不上那个影子离去的速度。 跑着跑着,夏希初才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双手沾染血迹,就像那一天扶住病发流血的伊知望一样,那一幕她永远不会忘。 香樟之约,明明已经过去十五余年,可他却好像从未来过,也好像已经来过一般。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夏希初似乎明白,他真的并不是梦。如果是梦,她不会做相同画面的梦境。他是想让她记起什么吗?记起那些被遗忘的真相? 第7章 第二十八站:暗涌,原来在她心中我只是赚钱工具 (一) 他(她)们已然无法重回往昔,你又何必心存奢望?这座城市已无他的容身之地。这只折翼的蝴蝶,失去了蛹的庇护,未来的风风雨雨,又有谁能为他除患御难呢! 有人问周忻妍:“你真的如此厌恶夏静晚吗?” 周忻妍的回答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恨:“岂止是她,就连她的丈夫方桑榆,我也难以释怀。” 追问声又起:“这究竟是为何?” 周忻妍瞬间怒火中烧,愤懑地怒吼道:“你一提及此事,我就怒不可遏。若不是方桑榆从中作梗,我早就入选亚太影视公司,成为歌姬了。论天赋,论嗓音,我哪一点比不上夏静晚?他为何不选择我!” 这已是孙芷宁生日宴结束的第三日。夏希初静静地陪伴在孙芷宁的管家身旁,管家带她游览长沙的美景。最终,他们买了一杯奶茶,坐在岳麓山的观景亭上,眺望着长沙的全貌。 在夏希初的记忆中,曾几何时,伊知望也曾带她来过这里。那时的长沙还不及武汉繁华,而那也是伊知望带她离开长沙,前往景德镇的前夕,那段时光她永远无法忘怀。 她轻声低语道:“以前他也是带我来过,他还说无论去哪都会带着我,可他如今回不来了……” 有人不解地问她:“你深爱着他,可为何最终却执意嫁给了别人?” 夏希初眼神坚定地回答:“我只是为了实现他的遗愿罢了。” 他是她最为眷恋的春夏秋冬,是她无法割舍的朝朝暮暮。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因为有他在,她才倍感欢乐。准确地说,没有他,她便失去了快乐的源泉。他这道光芒,为她平淡的世界增添了无尽的色彩。 每当她想起关于他的点滴回忆,她的心便因距离而隐隐作痛。她知道她至今仍无法将他忘却,因为他曾是照亮她世界的光。 “夏小姐,他或许真的比任何人都爱你,但他却无法带你远走高飞啊!”管家轻声说道。 “我一直都知道。”夏希初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在岳麓山上,她看到了那天下山的夕阳,它美得让人心醉,就像他那天怀抱着她,给予她的温暖余韵。也许她很难忘记曾经发生的所有事情,但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啊。曾有一段时间,她久久难以入眠,她害怕闭眼后,梦里的人会是他。 以前总是想着依赖他,可如今,她早已无法再依赖他。她要独自面对一切,这让她感到恐惧。没有他的日子,她日渐憔悴,不再如从前那般开朗活泼,甚至差点迷失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长沙市,芙蓉区,万家丽国际购物广场。 周忻妍在一家学生服装店前驻足,她凝视着橱窗里的那件衣服,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她问售货员:“这件衣服怎么卖?” 售货员礼貌地回答:“很抱歉,小姐,这件衣服不卖,仅作为展示之用。” 周忻妍记得曾在某人的绘画练习册上见过这件衣服,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那人的面容已然模糊,但回忆里关于他的那句话却始终萦绕在心头。 ——“我以后会帮周忻妍设计独属于你的衣服,就以校园风为主题,这样你看见衣服就永远的想起我了。” (二) 她总是幻想着,他们若走失了,就再绕地球一圈便能重逢。可惜,如今已过去十余年,他又身在何处?每一天,他是否也会想起她?没有她的日子,他是否也像她一样失魂落魄? 朋友疑惑地问周忻妍:“怎么了,这件衣服人家不卖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周忻妍欲言又止,最终只吐出一个字:“我……” 那个人于她而言,非同寻常。他是她整个青春最为珍贵的记忆,一笔一划都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她怎会忘记他的温柔呢? 她曾以为赶走了夏静晚和伊知望,便能拥有他们两个人独处的世界。可他却因为那件事,再也没有来见她。 “没事,走吧。”周忻妍强忍着心中的失落。 “好。”朋友轻声回应。 即便问得再多,也只会得到心如死灰的答案。即便他回来了,也不再是曾经那般温柔。时间会改变一切,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无法逃脱时间的洗礼。 他渴望沉浸在她的温柔之中,即便就此长眠,也毫无怨言。因为能在她的柔情中逝去,在他看来,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有人问孙芷宁:“你后悔认识伊知望吗?”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绝不后悔。” 对方又追问:“可他留给你的回忆,难道没有让你感到一丝痛苦吗?” 她依旧平静而坚定:“完全没有。” 在那些与伊知望记忆相关的人里,最痛苦的或许是夏希初,而不是作为青梅竹马的她。 孙芷宁明明未曾爱过那个男人,可她的心中却仿佛已被他所俘获。究竟是她无法忘怀他,还是她过于执着他在心中的地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叶云帆曾是周忻妍回忆中最爱的男生。为了避开被她认出,他改名换姓,与方桑榆一同前往上海发展事业。 “阿嚏!”叶云帆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方桑榆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递给他一杯咖啡。他深知叶云帆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一直以来都是叶云帆陪伴在身边,否则亚太影视公司不会发展得如此顺利。 “是谁在背后骂你吧?”方桑榆调侃道。 “没人,只是天气变凉了。”叶云帆回答。 “降温?现在才几月份啊?”方桑榆有些疑惑。 叶云帆望向窗外,凝视着东方明珠。他明白,不仅卢念佳会有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他自己亦是如此。他清楚自己曾放弃与周忻妍在一起的机会,选择跟随方桑榆创业,对此深感愧疚,但当时这已是无奈之选。 望着繁华的上海,他已远离喧嚣的长沙。从离开她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也不知她是否已放下对他的恨意。而他,至今没有丝毫悔意,甚至觉得喜欢她是一种恶心。 这时,有人喊道:“叶云帆,卢念佳找你。” “哦,好,我这就过去。” 在卢念佳眼中,叶云帆如同“父亲”一般。她是孤儿,自幼失去父母,若非叶云帆收留,她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三) 他的歌声永远属于她,他只愿为她一人歌唱,即便声音沙哑,也会用深情的目光望着她,告诉她自己多么在乎她。感谢她给予自己不同的人生,遇见她是他最大的幸福。 卢念佳坐在窗前,心中满是惆怅。她羡慕那些有父母的家庭,而自己从未见过母亲。所有人都说她的母亲自私,为了改嫁连女儿都可以抛弃。 如果母亲心里有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定会回来找她。然而,音讯全无。 此刻,叶云帆走了进来,推开她的房门,轻声问候:“乖女儿,找爸爸有什么事吗?”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养女啊?整天忙于工作,你关心过我吗?”卢念佳有些委屈。 “爸爸不是忙吗?我的小公主为何生气呢?”叶云帆带着些许歉意。 “你说夏希初会不会不回来了?她会离我而去吗?” “不会的。”叶云帆安慰道。 其实卢念佳早已明白,仅凭自己的力量无法与命运对抗。无论命运多么残忍,在她面前也不过如蝼蚁一般。 她再也不想回到过去,过那种孤苦伶仃的生活。感谢叶云帆带她离开那种环境,给她温馨的光和希望。尽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她能回报他的只有无尽的歌唱,直到声音沙哑……直到无法再唱。 “那你呢?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卢念佳满怀期待地问。 “念佳,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反常?”叶云帆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卢念佳轻声回应。 从叶云帆把她带出孤儿院的那天起,从他成为她世界的光芒那天,从他改变她命运的那天起,她就决定不再与他做“父女”。既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她为什么不能喜欢他,为什么不能与他共度余生? 卢念佳突然拉下叶云帆的头,吻了上去。叶云帆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推开了她。 “卢念佳,你在干什么?我们是‘父女’,你怎么能……”叶云帆有些惊愕。 “我知道,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夏希初可以和方桑榆在一起,你却不愿和我在一起?我不怕喜欢你,只怕痛苦会要了我的命。”卢念佳情绪激动。 “夏希初和方桑榆年纪相仿,而我只是比你大两年的油腻大叔。我知道你不介意,但我介意……”叶云帆苦涩地解释。 如果他们从来不是“父女”关系,那他们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在一起了吧。卢念佳知道她不如夏希初优秀,无法一出生就吸引无数年轻人的爱慕,但她实在无法忍受与他维持这种关系。 叶云帆只会记得她最初的模样,却忘了她每次为他躲在歌房里唱歌的情景。她以为只要努力,他就会开心,但他从未真正快乐过。是不是她不够努力,无法让他开心? “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叶云帆有些手足无措。 “没什么,我只是感叹我这辈子可能不会喜欢别人了。我会像你一样,宁愿收养孩子,也不会去结婚。”卢念佳黯然神伤。 “你……”叶云帆一时语塞。 “我们不在一起没什么。我的人生我做主。既然你不喜欢那种关系,我也不会勉强你。”卢念佳强装坚强。 叶云帆的心在翻涌。他想告诉她,喜欢他是一种禁忌的错误,所以他一直未回应她的心意。 自从她进入亚太影视,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他怎能接受她想做自己的另一半呢?这种可能给公司带来舆论的事,他怎么可能答应,哪怕让她伤心也在所不惜。 “其实说白了,我就是你事业的赚钱工具。如果我没有好嗓音,你就不会要我了。从今天开始……”卢念佳的话音中带着决绝与无奈。 “什么?你要……”对方惊讶地开口。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却坚定:“是的。他留在亚太,本是为了那个人,但如今,他也可以选择离开,哪怕这意味着要毁掉自己在这里辛苦建立的声誉。 他深知自己的声誉对亚太地区意义非凡,可此刻,那引以为傲的声誉却丝毫无法助他挽留心爱之人的脚步。再高的声誉、再盛的名望,在感情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毫无用处。 他知道,无法与所爱之人相伴固然痛苦,但日复一日地面对那个无法拥有的人,每日睹物思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这种煎熬远比单纯的分离更为刻骨铭心。与其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不如痛下决心,当断则断。 为了不让自己深陷思念的泥沼无法自拔,为了不让这份爱变成彼此的负担,他最终选择了忍痛割舍这段感情,以结束这场漫长的煎熬。” 第8章 第二十九站:陨落,你放心走吧!她有我守护着! (一) 她曾感激那人为自己的世界点亮一扇窗,然而此刻,她已不再需要那道光芒。她畏惧它的炙热,担心它会将灵魂灼伤。她不禁思索,若自己并非惧怕阳光的蝙蝠,是否就能无畏地拥抱对方? 叶云帆问卢念佳:“念佳,你真的如此喜欢我吗?”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卢念佳有些激动地回应:“难道不是吗?你以为我留在亚太这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和你在一起吗?叶云帆,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的心意?” 叶云帆又说:“你如此优秀,即便我不追求你,也会有其他人向你示爱。你与夏希初相比,毫不逊色。” 卢念佳坚定地答道:“你在说什么呀?你知道的,我心里除了你,再无他人。” 她渴望对方睁开眼睛,真正地看看自己,看看那双曾经渴望爱意的眼睛,如今已变得放纵不羁。或许,正是她变成了对方不爱的模样,才会被厌恶?还是对方早已厌倦了这狰狞的面目? 当她望着对方却无法拥抱时,感到自己为对方付出的一切正在化为泡影……梦境如此美好,现实却残酷地告诉她,对方早已不如记忆中那般爱自己。 卢念佳冲了出去,泪流满面地看着叶云帆的背影,喊道:“你给我站住!叶云帆!我如此爱你,你为何不能和我在一起?”然而,叶云帆未曾回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卢念佳名义上的“父亲”,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其他关系。 柳春芽在走廊里看到泪流满面的卢念佳,心中五味杂陈,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安慰她。 世上的痛苦,难道不都是自找的?如果不是自寻烦恼,痛苦又怎会如影随形? 柳春芽关切地问卢念佳:“念佳,你和叶云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你就不怕外界的流言蜚语对公司造成负面影响吗?” 卢念佳的眼泪再次滑落,她哽咽着说:“春芽,你不懂,他是我整个青春里的春天,我不能失去他,即使到死也不能。可是,他不爱我,我又能怎么办?我的一片痴心,换来的只是自己的心甘情愿。” 柳春芽试图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呢。无论如何,在私下里我们是他们的养女,但在舞台上,我们终究只是他们赚钱的工具。” 卢念佳突然问道:“柳春芽,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毁掉我的嗓音?” 柳春芽惊讶地问:“你想干什么?” 卢念佳绝望地回答:“既然得不到他的心,我还留着嗓音干什么?” 也许,她是疯了,也许是被爱蒙蔽了双眼,但她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心从未改变,依然坚定地爱着对方。 认识对方这么久,对方却是第一次让她如此伤心,伤心得彻彻底底……如果心无法治愈,那她便要挖出对方的心,来填补自己失去的心,这样都不会再亏欠对方了。 柳春芽不解地问:“卢念佳,你疯了吗?这是你自己的嗓子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卢念佳大声喊道:“因为我得不到啊!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啊!” (二) 在长沙黄花国际机场,长沙。 夏希初即将离开的那天,孙芷宁交给她一封尘封已久的信,这是伊知望曾经留给她的。夏希初微笑着接过信,向孙芷宁道了声谢,然后深深地拥抱了她。 孙芷宁轻声安慰道:“好了,别舍不得我,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伊知望也希望你常回来。” 夏希初轻声回应:“嗯。” 孙芷宁望着夏希初转身走向机场的方向,目光转向天空。她知道伊知望深爱夏希初的原因,或许就在于她与夏希初的不同——她有家人,而夏希初却已一无所有。关于恨,孙芷宁不愿多想,她只想替伊知望守护夏希初,这是伊知望遗言中的嘱托。 他曾傻傻地追逐那个女孩,而孙芷宁只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原来,那个女孩真的与自己不同,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悲伤的色彩。 孙芷宁的管家提醒道:“大小姐,该走了。” 孙芷宁问管家:“你见过那个女孩吗?你应该和她说过话了吧。” 管家回答:“嗯,但我感觉她心中有故事,却不愿让人知晓。” 孙芷宁轻叹一声:“哪有什么故事,不过是一些不愿被人知道的悲伤罢了。” 夏希初曾是伊知望的希望,她怎么能陨落?伊知望曾说过,这一辈子不会轻易和孙芷宁说再见,但这一转身,他却成了无数人眼中的骗子! 伊知望曾想对夏希初说却已成为秘密的话,孙芷宁知道他有很多事情不想让夏希初知道,但纸包不住火啊! 夏希初上了飞机后才打开那封信,发现里面有一笔钱,全是留给她的。伊知望想必早已料到她会离开亚太,所以才辛苦地为她存了这笔逃难的钱。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无法再保护她,所以只能靠她自己走下去。即使将一切托付给方桑榆,也是伊知望精心安排的。 夏希初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控诉:“他真是个傻瓜!一个永远不考虑自己的傻瓜!明明知道有一天会死去,为什么还要逞强?如今他走了,痛苦却全部留给了自己。”那封信上的字字句句如同歌词般刺痛她的心,让她泪眼模糊。 信中写道:——“我要替你守护未来,不受悲伤侵袭;而你,替我见证世界的繁华与落幕。世界尽头并非童话般美丽,你也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世间的悲欢离合。你害怕,你懦弱。你知道我会站在你面前,所以从不曾直面人间的锋利。只要我离开,你终将学会坚强,独自走下去,即使未来不再有我……”这些话语如同利刃,割裂着夏希初的心。 她一直以为伊知望会亲口告诉她这一切,然而他始终没有。于是,她长久地陷入内疚与不振之中,无法自拔。 “你好,请系好安全减。”空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希初应了一声,紧紧握住信封,用纸巾擦拭眼泪。她深知,无论多么悲伤,也无法让伊知望复活。唯有幸福地生活下去,才能让他在另一个世界安心。 飞机起飞时,她仿佛看到天边的云朵化作了伊知望的脸庞,曾经他牵着她的手,告诉她幸福的彼岸就在前方。 (三) 孙芷宁对着房间喊道:“周忻妍,你出来吧,别躲了,她已经走了。” 房间里传来周忻妍的声音:“走了最好,那个扫把星,我根本不想看见她。” 孙芷宁质问道:“你还好意思说?勾引夏希初父亲夏伟岸去赌博的人不就是你父亲吗?你害得她家破人亡还不够,还想赶尽杀绝吗?你还有良心吗?” 周忻妍震惊地反问:“你怎么会知道?” 孙芷宁怒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家里的那些丑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别自欺欺人了!” 周忻妍激动地回应:“我承认我讨厌她,因为伊知望总是围着她转,眼里根本没有我。我一直付出那么多,可他眼里只有夏希初。凭什么她能占据我喜欢的一切?我哪里比她差?” 孙芷宁无奈地转身,不再多言。她知道周忻妍已经因嫉妒而失去了理智。 周忻妍独自站在原地,任由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直认为该死的是夏希初而不是自己。 孙芷宁绝情地说道:“对了,以后你不许去祭拜伊知望,你不配,伊知望也不想看见你。” 周忻妍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限制我?孙芷宁,你只不过是伊知望的备胎,永远得不到他的爱,这就是你的报应!” 孙芷宁充耳不闻,她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地喜欢伊知望,至于他喜欢谁,她无法干涉。 自从伊知望离开后,世界仿佛变得混乱不堪,规则也似乎在重置,变成了一个让她们陌生的世界。 仆人恭敬地询问周忻妍:“大小姐,林家少爷打电话来,说今晚请你吃饭,你要去吗?” 周忻妍淡然回答:“现在就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林夫人了,距离那个喜欢伊知望的学生时代已经很久很久。她从未想过他们会有朝一日阴阳两隔。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时代的自己追逐着伊知望的画面,然而他的脸颊却模糊不清。 仆人又好奇地问:“大小姐,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啊?当众骂你,你们的关系好像不浅啊?” 孙芷宁解释道:“她们曾经是同学,现在也是,但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有些事难以启齿,让她们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不就是你婚礼上的伴娘吗?”仆人追问。 “是啊,但遇到她后,她就性情大变了。”孙芷宁叹息道。 孙芷宁不再多言,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她知道,如果伊知望还在,夏希初和周忻妍的关系一定会回到从前。 正因为伊知望已不在人世,所以永远解决不了这种矛盾。她心想:“如果你在,你会怎么解决她们的关系呢?我现在头快炸了,眼看着昔日的好朋友成为敌人,我真的有些不忍心。” 她无法阻止这世间的肆意妄为,但她希望至少能挽留她们曾经的好朋友关系,哪怕只是幻想,她也想看到她们友好相处,因为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就应该以朋友的方式继续下去。 长沙市,芙蓉区,芙蓉区政府旁。周忻妍来到这里,静静地望着香樟树,沉默不语。她记得曾经最喜欢和伊知望在这里买最好吃的零食,转眼间,这里的小卖部早已被改造成新世界百货。 她心中暗想:“他走了,自己却没有一丝痛苦,也许自己根本没有心吧。怎么会知道痛苦是什么?当年他和夏希初流浪的时候,可曾想过给自己写一封信,哪怕只有一封?” 直到夏希初回来,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十年来,若不发生什么,她都不曾问津。他为什么愿意为夏希初无数次陨落自己,却从未为自己这样做过?还是说,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无需提及的陌生人? 如果有下辈子,她愿做他的心,因为她不跳,少年就会死! 第9章 第三十站:背叛 (一) 她始终不解,为何他总与另一个女孩形影不离。她觉得,他似乎刻意在她面前证明,哪怕至死也不会选择她。她自认为内心污秽,不配拥有他。然而,若不施些手段,又怎能靠近他呢?她对他的喜欢从未虚假,而他的忽视,对她来说真的公平吗? 她曾看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男孩单膝跪地向女孩求婚。她听父亲说过,男孩终有一天会向女孩下跪。她问伊知望:“你会向我单膝下跪吗?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伊知望微笑着承诺:“会的,等我好了,我会一直与你相伴,我们永远不离不弃。” 她坚定地回应:“你一定会康复的,不过是血癌而已,我们不怕病魔!” 他轻轻应了一声。 她不知道,如果早知他会因手术失血过多而失忆,那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进入手术室,至少他不会忘记她。 她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保持最初的样子,他就会回到自己身边。然而,现实残酷地告诉她,她爱的他已经消逝在回忆中。 医院里,医生焦急地喊道:“不好,谁是病人的家属?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无法进行骨髓移植,病人随时都有危险。谁让你没经过同意给他打安眠剂的,他现在生命体征非常不稳定,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护士疑惑地问:“可病人不是一会要做手术吗?” 医生怒道:“手术?现在家长都不见了!” 她看见他晕倒在病床上,内心充满内疚,因自己没有能力拯救他。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病床上沉睡,多想抱紧他,哪怕一分钟也满足。 她目睹他的父亲拒绝医生捐赠骨髓的请求,还买通护士给他打了安眠剂。那一刻,她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他的父亲,为何如此绝情? 医生恳求:“这位家长,请您捐赠骨髓给您儿子,好吗?” 伊明磊冷漠回应:“医生,抱歉,我不会捐赠,即使他病故也是死有余辜。” 医生难以置信:“你不是孩子的父亲吗?怎能说出这种话?” 伊明磊冷酷地说:“他本不属于我,死了也只是减少负担!”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真的难以相信一个平日和蔼可亲的父亲,竟会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去。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让她感到恶心至极。 她捂着嘴巴,生怕发出声音被察觉,她从未见过如此毫无人性的父亲。他的家庭究竟是怎样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是个被父亲遗弃的孩子?而她也是在那一刻开始同情他,并爱上了他。 她哀求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那个男生,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看到他死啊!” 医生无奈叹息:“我也无能为力,没有骨髓,他的血癌无法根治。” 那时,她的腿瘫软在地,多么希望他能被救治。然而,命运不公,即使她给予再多同情,也无法改变他注定的命运。 (二) “大小姐,你盯着这棵香樟树看了许久,在想什么呢?”茜茜问道。 “只是回想起一些往事而已……”她轻声回答。 “你都流泪了。”茜茜提醒道。 她常说自己无心,却忍不住想起他。他是她挥之不去的春秋,是忘不了的冬夏。有他陪伴的时光,她很快乐。但他离开后,她真的很想他。 不知多少个夜晚,她总是站在这里,仿佛在期待不可能回来的东西。明知等不到,但心却不愿离去,这里充满了他的青春和回忆。 “茜茜姐,走吧,我想回家了。” “好,大小姐。” 她的心曾为他流浪许久,却从未怨言。喜欢他是心甘情愿,不会因自己的原因埋怨他的选择。 回忆带来的伤痛,她只能慢慢忍受。回忆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一旦染上,必将痛不欲生。 “茜茜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曾经有过,但现在没有了。” “你说爱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经不存在了?” 看着他与自己沦为陌生人,她真的不忍心。然而,她从未被他爱过,哪怕一次也没有。她内心一直希望自己能被他爱上,但他眼中看到的永远不是她。 上海市,黄浦区,亚太影视有限公司。 夏希初回到上海的那天晚上,她想起了许多关于伊知望的往事。无论什么样的回忆,她眼中的黄浦江已不再是一道风景,而是与伊知望初来上海时的画面。 她用了许久才将他们遗失的梦拼凑起来,可他怎能忍心看着她独自对着梦境呐喊?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他在一起,但这个梦如此虚假,如今他们阴阳两隔,又怎会有她向往的未来? “夏希初,你在这里啊?看,我给你买的新裙子。”方桑榆说。 “这不是我那天看中的裙子吗?为什么你会买回来?”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不会忘了吧?” 是啊,她有多久没过生日了,渐渐地连自己的生日也忘得一干二净……曾经他在时,他会时不时提醒她。但现在他离开了,她再也没有过过生日,总是在为他的离世而内疚。 若不是他一直对她隐瞒,或许她就有机会更加珍惜他,也不会独自一人如此痛不欲生。 “你发什么呆啊?我可是叫苏雪给你留意很久了,你还不赶快去试试?” “好的。” 当夏希初接过那条裙子时,她的心中已然明白,对伊知望的所有喜欢都已如梦幻般破灭。旁人皆言伊知望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无需介怀,但她真的能做到将他遗忘,视他如从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一般吗?即便伊知望已不在身边,他依然活在夏希初的心中,难以割舍,成为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方桑榆瞧见夏希初眼中泛起的泪光,便知她又在思念伊知望了。无论如何,夏希初是伊知望托付他照顾的女孩,而非他手中的玩物,这份责任与情感的纠葛,始终萦绕在方桑榆心头。 (三) 伊知望和方桑榆当初的争斗,亦有孙芷宁的参与。孙芷宁始终伫立在自己家窗前,沉默不语。她凝望着窗外的景致,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内心的挣扎与悔恨在寂静中悄然蔓延。 孙芷宁无法忍受伊知望与夏希初在一起,曾与周忻妍联手作梗。她们两人计划一致,欲将伊知望与夏希初一并铲除。年少的孙芷宁不愿仅作为伊知望的青梅竹马,而周忻妍也不想成为伊知望的陌路人,于是各自分头行动,展开了一场青春的暗战。 周忻妍负责挑起方桑榆和伊知望的矛盾,让他们在校园内大打出手,随后孙芷宁向校长告密,声称伊知望蓄意滋事、殴打他人,致使伊知望被开除学籍。 孙芷宁则负责收集和偷拍夏静晚(夏希初)与伊知望在校内外亲密的照片,并以匿名方式寄给校长,令夏静晚(夏希初)因早恋而被学校开除学籍,证据确凿,夏静晚(夏希初)无从辩驳。 自孙芷宁与周忻妍计划达成一致的那一刻起,她们便实实在在地背叛了伊知望和夏希初,将青春的友情与纯真推向了深渊。 若非她们合力驱逐夏希初,夏希初的人生或许不会如此坎坷,亦不必沦落到最后只能流浪以度余生,命运的轨迹因她们的嫉妒与私欲而彻底改变。 “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孙芷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不安。 “你不是说替你赶走夏希初,我替你赶走伊知望,我要让他们永远不能幸福!”周忻妍坚定地说道。 那天,孙芷宁其实知道自己对不起夏希初,当她看见夏希初眼睛的时候,她都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害怕自己做的事情被全部知晓。 明知道自己对不起夏希初,可她还是为了喜欢伊知望而做出了自私的行为,内心的愧疚与挣扎如影随形。 “怎么,孙大小姐有空给我打电话?”周忻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少废话,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爱着伊知望,而你从来没有过!”孙芷宁反驳道。 “你曾经不也让伊知望喜欢的夏希初过的无比凄惨,你现在装什么好人,说替伊知望保护夏希初,你别说谎话了,你说这种话有人信吗?”周忻妍不屑地回应。 “我……”孙芷宁一时语塞,内心的复杂情感让她无法辩驳。 如果少年爱那个女生,她可以成全他,完完全全地可以牺牲她自己,但少年不能目中没有我,他知道我付出多少吗?他怎么可以对她的付出一直视而不见? 孙芷宁退了一步,说话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她心里开始害怕了。她明明最讨厌夏希初,却总是说会替伊知望守护夏希初……这种说出来鬼都不相信的话,她既然有脸说出口,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其实你和我一样,都讨厌夏希初,都希望夏希初消失,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有没有特别讨厌夏希初?”周忻妍步步紧逼。 “我怎么会?”孙芷宁试图否认。 “你会的,你别忘了,自从夏希初出现,你和伊知望的距离可是越来越远的,害死伊知望的人又是夏希初,如果世上没有夏希初,那伊知望早就属于你或我了,我们就应该联手消灭夏希初!”周忻妍的声音中充满了仇恨与偏执。 “你想干嘛?”孙芷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 “当然是杀了夏希初!”周忻妍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 说到这,孙芷宁开始害怕了,可她想到伊知望的死,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无非是在为死去的伊知望讨一个公道!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除了杀了夏希初,再也想不出为伊知望报仇雪恨的办法,如果伊知望在就好了,他就可以阻止她复仇的心了。 “你想怎么做?”孙芷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你和夏希初关系再好,也只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只要点上火焰,把这纸张烧成灰烬,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周忻妍冷静地谋划着。 “你想杀人灭口?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孙芷宁的心在犹豫不决,她知道她害怕成为杀人的魔鬼,但她看见她所爱的人因为夏希初而葬送了自己的生命,就觉得永远不值。她不明白夏希初为什么要出现在伊知望的生命里,如果没有夏希初那该多好呀? 她知道一旦想陷害夏希初,她就已经开始背叛夏希初了。可她做不出这样的选择,因为夏希初是伊知望留在世上的光芒,也是他唯一的心灵寄托。如果伊知望在,一定不希望她这样做。 电话掉落的那刻,孙芷宁摸着自己跳动的心脏,她知道它在告诉她应该替伊知望好好爱着夏希初,而不是作为那个无情的杀人恶魔。 只有这样,她和夏希初才会是永远关系最好的朋友,而不是他们眼里所谓的敌人。内心的挣扎与救赎,在这一刻悄然萌芽,青春的伤痕或许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