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 第1章 覆盖世界的云 刚刚和丁邮西对视了。 她还是那样,一脸高冷又很漂亮。 看见我也没有理。 我撇开脸,只跟她对视了她刚刚那一眼。 我觉得我要死了,隔了两千九百天第一次正式的一眼,我想跟她说好久不见。 但是等我回神她已经走到前面去。 旁边宋山那傻逼拍我一巴掌问我什么心情。 我说还能什么心情,就是看见前女友的心情呗。 宋山说不信,别人见到前女友不是骂街就是还爱着。 他问我是不是还爱着。 我说你猜。 他又说不像,我看着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狗屁。 我明明心都要蹦出来了。 我明明差点腿软得跪下。 她看我那一眼像蔑视什么似的,好吧这可能是看见前男友的正常情绪正常眼神。 千金大小姐总是高傲的,她家又非同寻常的有钱。 我们走进饭店的时候她离我还蛮近的,就隔了两三个人。 好吧其实也蛮远的。 她肯定不想和前男友走太近。 我们坐下她好像离我也很近,也只隔了两三个人。 我觉得有病,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纠结前女友坐的离我近不近的问题。 肯定是她今天的妆太好看了,搞得我老是心猿意马。 这也不能怪她,她一直很好看。 我又想起刚刚那个对视,八年后的第一个对视,我躲的很快。 早知道该看久一点,我现在都不敢偷瞄她,只能跟宋山乱聊。 八年后的同学聚会是真的无聊,除了吹牛就是客套的喝酒。 宋山连这也能喝醉。 喝醉后还非得要我送同行的几个女生回家。 刚散场就开始下小雨,我也不好拒绝送人家回家,而且都顺路。 刚好那几个人里就有丁邮西。 我也不是想送丁邮西回家才答应的,只是单纯的善良。 宋山问她要不要一起上车。 她摇头,还笑了一下,笑的很淡但是很好看。 她说不用,有司机来接。 我在旁边,不远不近的站着,没撑伞,小雨打在我身上和头发上。想起八年前有人对我说的话。 她没坐过七位数以下的车子。 我转头看了眼我的车。 的确配不上她。 —— 晚上我躺在床上,手机响了几百下我才拿起。 “称称!酒吧!快速!”电话接起的一瞬间我耳朵炸了。 “妈的滚。”我挂了电话把手机关机。 范观帆有病,我看着时钟,半夜三点。 我睡不着了,坐在床边拿出一支烟。我到底还是没点燃。 然后我又想起丁邮西,她今天真的好美,穿了一身浅灰的裙子,很衬她。 头发很长快到腰了。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头发也差不多这么长,后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剪短了即肩。 很久没看到她长发的样子了,也好久没看到她了。 我盯着远处的灯光看了好久,直到有些发晕。 现在没啥成就的样子我很颓,想回到高三。 虽然高三时我也没什么成就。 但是高三时有她。 —— “邮西西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我扯她的校服下摆。 “方便点,高三了好好学习。”丁邮西跨进班里,回到座位。 我也坐下,我两是同桌。 “丁大小姐还要好好学习?那你让我这个第二怎么办哦?”我假装愁眉不展的看她。 她说:“我好不好好学习你都考不过我,不如多甩你点分。” 非常有道理。 我被呛死,对上她拽拽的样子,说完话就没看我,而是拿了本英语作文精选出来。 发丝垂落在耳旁,一秒就进入了学习状态。我的手还扯着她的衣摆。 就这样看她,我差点脸红。 没出息啊我。 下午放学之后放五天假,宋山拽着我和丁邮西还有简荡不准走。 我真是烦死他了,说半天就说个五天假去隔壁市玩的屁事。 我们出学校都要天黑了。 我和宋山去骑电动车,丁邮西和简荡有司机接送。 “诶,你不激动吗?马上高三了,趁着暑假学校还给五天假,我们出去旅个游,看个海,多浪漫啊。”宋山给车解锁。 “你也知道高三了?”我一边倒车出来一边无语的说“不如在家学习,明年暑假有的是时间玩。” “诶,你怎么变得跟丁大小姐一样了?我的称称呢!”宋山骑着电动跟在我后面喊“我的二十四小时可以玩二十个小时的称称呢?” “死了,你去纪念一下。”我头也不回,让声音随风飘进宋山耳朵里。 我以前的确爱玩,但是高一的暑假开始努力读书,宋山因为这事儿念叨我了一年,骂我背叛组织。 可是没办法,按我以前那种半吊子状态,连丁邮西大小姐的大学边边都摸不到。 我只是一个苦兮兮的暗恋者而已。 开始也就一直稳步上升,直到进步到了年级一百多名。 我看着丁邮西的次次年级第一真就不太理解,怎么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于是我高二狠狠心,每天逼着自己一点睡觉六点起床。 卷子习题都买了一万本。 终于迎来了属于我的年级第二。 然后发现是因为数学物理蒙对了几道选择题,直接提高了二十分。 所以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出去玩,我想好好学习,不说超过丁邮西,排名再靠近点,真凭自己实力拿个年级第二也好啊。 我回家打开手机,正想如何委婉的让宋山滚的时候,丁邮西给我弹了条消息。 丁大小姐:明天坐我家车去,我们就四个人吧? 称呼:你想去吗? 丁大小姐:为什么不去,最后的假期了,接下来一年咱都得累死累活。 丁大小姐:怎么?你不想去? 我叹气,如果丁大小姐去的话,我也想去。 但是我想想我的垃圾成绩,又觉得不陪她去也挺好。 我一个人在家努力学习卷死她! 称呼:我不太想去。 丁大小姐:可是我们可以去吹海风,我都查了,后天可以看日出。 我眼里只有“我们可以去吹海风”这几个字。她用了“我们”,虽然我知道这里面可能还包括了宋山和简荡。 但我又脸红了。忍不住笑意,我从这一刻很决绝的想和她去看海,然后我们再去吹海风。 我像着魔似的,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字牵动情绪,做出与本意不符的决定。她说一句话,我可以脑补出所有画面。 暗恋是酒,有温存的有热烈的,但是结局却大部分都是暗恋者成了一个离不开酒的、永远的醉鬼。 即使清醒时再不堪,只要看见酒的本身,又会义无反顾的喝下去。我认识到我就是这样,毕竟这种东西从来不被人控制。 所以我答应了她,我说:那就走。 —— 第二天我随便抓了个面包就去了店里。 我现在开了个乐器店,还挺大的,有三层,啥乐器都卖。 第三层有一个休息室,我天天不在家就在那个休息室。 因为店里有三个店员,我只负责月底发钱。 我一进休息室就看见范观帆躺在沙发上,伴随冲鼻的酒气。 我翻了个白眼朝楼下喊:“张迹迹!性范的什么时候来的?” 楼下传来脚步声,转眼张迹迹就到了我面前。 他抬手放在鼻子前扇了扇酒气:“今天早上开店他就在了,我让邝逢看看监控。” “不用了,我叫醒他。”我让张迹迹回他的工作岗位去。 然后给了范观帆的大腿一脚:“起来。” 他没反应。 我无语的把他揪起来,使劲晃了晃,几秒后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见是我的瞬间他终于清醒:“展称!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关机……” 我打断他:“你半夜三点给我打电话我不关机?” 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过也就虚了一瞬间,下一秒他按着我的肩开口:“你昨天不来真的可惜了!昨天我们遇见丁邮西了。” 我猛的看向他,什么缘分呐? 我的心脏在听见她的名字的时候加速跳起来,去酒吧玩?想的男男女女随意贴在一起我就觉得不可能,她讨厌陌生人靠近她。特别是男生。 我表明平静,有点试探的问:“三点还在外面玩?夜猫子。” 范观帆朝我翻白眼,伸着懒腰,然后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她没出来玩,她是来接她朋友的。” 说完我的手机叫了一声,我看着范观帆发过来的微信名片——邮。 “丁邮西的?”我问。 “对啊,”范观帆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追回你的白月光吧,加油!” “她怎么随便给别人微信号啊。”我低着声音嘟囔了一句。 “怎么?你都死了八年,还期待着人家给你守身如玉?”范观帆白了我一眼。 “那倒不是,”我耸耸肩“只是酒吧坏人多,她随便给微信号容易被骚扰。” 八年了丁邮西有男朋友很正常,我们一次都没有见面,不可能为了我这个傻逼等这么久。我心知肚明这一点。 当然她可能早就忘了我。 “切。”范观帆摆摆手,走出门外。 我目送他出去后,想到范观帆那句“追回你的白月光吧。”自顾自的摇摇头。 “白月光?” 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丁邮西高一那年站在我面前,我坐在路边抬头看她,她朝我伸出手的画面。 我抬头,她离我有点近,刚好遮住太阳。阴影落在我身上,把刺眼的不受控制的,全都挡在她身后。 我不赞成的摇摇头 “狗屁。” 我坐在了沙发上,没有开灯,门缝透进一缕光亮洒在沙发的一脚,我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在昏暗的房间里自言自语—— “她是覆盖整个世界的云。” 各位欢迎阅读!我会努力的![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覆盖世界的云 第2章 称称 我加了丁邮西的微信。 加之前想了很多种设想,陌生人会通过吗?万一她知道我是谁了怎么办?如果通过了要说些什么?朋友圈里会发些什么? 会发她男朋友吗? 她那么忙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我想着按了添加好友。 几乎是瞬间就通过,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邮:请问你是? 不知道是谁还这么快通过? 我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手指不经意间滑动了两下,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第一条朋友圈就是发牢骚的——能不能给我来个称心如意的助理。 最后还带了个翻白眼的emoji。 助理?我退出她的朋友圈,给宋山打了个电话过去。 “丁邮西辞退了一个助理?” “对啊,” “我介绍一个过去。”我嘴上说着,脑子里开始排除可以去当卧底的人。 “你有适合的人?”宋山嘲笑我:“我看你就挺合适,之前你不是号称和丁大小姐的默契无敌吗?” 想到那条朋友圈我脑子里出现丁邮西嫌弃助理的样子。不会暴跳如雷的骂人,不会面带微笑的阴阳怪气,只会冷冷的看着助理,说:“以后都不要来了。” 确实默契无敌,我到现在都能想象出丁邮西辞退员工的样子。所以我欣然同意了宋山的建议。 我有点想笑:“你给我搭个线,我去面试她助理。” “不是啊,你真要去?”宋山明显楞了一下。 “对啊。” “……靠。”宋山安静了半晌,把电话挂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烟瘾上来了,但我把烟盒拿出来丢进垃圾桶。 要面试助理,还是把烟戒了吧,毕竟我们老板好像不喜欢烟味。 我又想起以前丁邮西看着我抽烟的样子。很难得的不是面无表情,而是蹙着眉头,退后好几步,说:“别再在我面前抽烟。” 手机屏幕又退回到聊天界面,我还没回复消息。 我关闭手机,走出去进了录音室。 还是不要回消息了。我觉得我无论说点什么丁邮西都能一秒猜到是我,而我想第一句话还是留在下一次见面再说。 过了两天,宋山电话终于打来,告诉我明天下午两点去百赋本部面试。 百赋是一家娱乐公司,是丁家在娱乐圈里的最大企业。厉害的是,百赋是几年前才上市的,短短几年就超过了丁家其他在娱乐圈内的产业。 我第二天穿了套人模狗样的衣服,踏进了百赋大楼,被人带着,进了一间会议室。 出乎意料的顺利。 面试完回到家就收到短信告知我第二天可以来上班了。 我躺在沙发上,面前是宽大的落地窗,天早就黑下来,照亮城市的只有高楼的灯和微弱月亮的光。 路灯下车流的虚影和看不清的人映得我头晕。 我又开始兴奋起来,想打开落地窗跳进灯光里去。 全身都飘在灯上了。 睡意全无。 我尽力控制自己,向床头柜伸出手 ——“啪” 一个杯子被我丢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像是警示。我没有再犹豫,从柜子里拿出药片拆了几粒囫囵吞下去。 注定又无眠的一夜,我待在落地窗前一晚上,大概睡了两三个小时。抽掉一包烟。 有段时间没有发病了,今天可能过于兴奋,又或者夹带着些什么——痛苦的懦弱、压抑的期待。 我觉得我该是很累的,至少我的心里蜷缩成一团,表明上却忍不住的动手动脚,一刻也停不住。 我全身的细胞都很活跃,不知道休息不知道累,只想对着这个世界搞破坏。 碎掉的杯子就这么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 第二天我开车去上班,尽管一晚没合眼还是很有劲头。 我从凌晨四点就开始搭配衣服,到六点出门。不出意外,路上堵得能容忍小屁孩们玩几局捉迷藏。 我家离百赋并不远,平常开车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六点出门七点四十三才赶到百赋楼下。等我从停车场等了电梯上楼后已经七点四十九。八点迟到,还好赶到。 我长舒了一口气。 把我带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是一个很干练的女孩,短短五分钟她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丁董事长的习惯。我几乎都很熟悉。 我听完对她一笑:“得亏我记性好,不然按丁董这事儿逼的性格谁受得住?” 小姑娘似乎是被我瞎哔哔的嘴吓了一跳,立马环顾四周——然后愣住。 丁邮西刚好从旁边门里出来,看见我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示意我进来:“那你滚进来伺候伺候事儿逼?” 得嘞,我在小姑娘同情的目光下夹着尾巴跟进了董事长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 丁邮西没坐到老板椅上去,而是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叼着:“展助理,上班第一天就想被开?” 我连道没有,目光落在烟灰缸上。小小一只烟灰缸烟灰都快满了。 我看丁邮西随意的把空了的烟盒丢进垃圾桶。 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我很想问问曾经最讨厌烟味的人为什么现在抽烟抽得这么凶。 “丁老板,今天有什么安排?”我没回答她的话。 我也没资格问我想问的。 “你还真是来给我当助理的?”丁邮西点燃了烟,眼神变幻。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叙叙旧……”丁邮西弹了下烟灰,细长的烟衬托着细长的手,姿势很老练,性感。 你看,这个人真是件艺术品,只是抽根烟都能迷倒万千少男。 “那到不会,我还是比较懂事的,可不能给你添麻烦。” 她轻笑一声,将长发随意搭在脑后,左手拿烟凑到唇边吸了一口:“那么展助理……”她吐出一口白烟“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我点点头。 “去找小高带你去你的办公室。”丁邮西的烟转眼只剩半截,我应答一声就走出了办公室。 加上我,丁邮西一共有三个助理。两个工作上的,一个生活上的。很巧,我被安排当她的生活助理。 高槐是她的工作助理之一,刚刚那个带我去办公室的干练小女孩叫沈迪,是另一个工作助理,两个都比较年轻,但是工作能力都很强。 我被高槐带到丁邮西办公室旁边的小办公室,三个助理的办公室都在这儿,其实也不小,只是跟丁大小姐的办公室比,还是寒酸了许多。 “展助,这份资料包含了丁董的喜好之类的,你是生活助理,要全都记清楚了。”高槐把一份资料递给我,另一只手拍了拍桌上的书架:“这几份是丁董这两个月的工作安排,你以后要安排好丁董的工作行程。” 高槐向我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以后要随叫随到,展称,合作愉快。” 我虚握了一下她的手,等她出去,翻开了丁邮西的喜好资料,第一条:“爱吃巧克力味的所有东西……” 这么多年,口味还是没变。 表面像个木头人,其实喜欢所有巧克力味的东西,最讨厌苦瓜。 我继续翻了翻,跟几年前的小习惯都差不不了多少,除了……烟瘾很大。 什么时候染上的她最讨厌的毛病呢? —— 早上八点上班,下午……随着丁邮西的行程下班。我需要做一个事无巨细,一点儿错都不能出的小助理。 第一天还是很轻松的,丁邮西除了下午开了个个会,其他时间都在办公室不知道琢磨什么东西,中午我把饭送进去时看见她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她捂着话筒,示意我把饭放在餐桌上。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我知道我不能多留,直接关上门走了。 但高槐和沈迪两位一天都没有看到身影,工作助理都这么忙? 下午六点,我站在丁邮西办公室门口敲了门。 “进。” 我推门进去。外面黄昏将至,暖黄的金光透过落地窗铺在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连着丁邮西的脸也包进了光里。她那不苟言笑的表情也温和了许多。 “丁董,今天没有安排了。” “嗯,”丁邮西从电脑屏幕上转移视线,“称称。” 我靠,今夕是何年? 我对丁邮西有很多的昵称,比如丁大小姐、小丁、邮西…… 但她对我只有两个叫法:展称、称称。前者是在还没有熟悉起来的时候叫的,熟悉起来之后她就一直叫我称称。即使我惹她不开心,她也没再叫过我名字。 我又站在原地不动了,像同学聚会那天晚上突然看见她一样。她随手把头发扎在脑后,长发微卷,即使扎起来发尾也垂在肩边。 然后她站起身:“回家了,称称。” 我的心和身都跟着她走了,不想再分开一毫米,舍得与这种姐姐分开就是罪过。 我算犯了八年的罪。 我忽然蹦了好几下,很不巧,我们已经走到了办公区,人最多的地方。但我太兴奋了,跳起来不算什么,我想抓着丁邮西从窗边跳下,然后迅速飞回家。 又犯病了。 我快步走向厕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吞了下去。 兴奋兴奋兴奋。 我也不明白我这么无穷无尽的旺盛精力到底从哪里而来。或许是丁邮西的一句话,也或许丁邮西这个人就是我所有的精力来源。 我靠在厕所隔间的门上,忍不住动来动去,发病期间我根本在这小小隔间里待不住。 我开了锁,跑到镜子面前打开水龙头,胡乱的往脸上泼水。头发全都湿了,水滴顺着脖颈往下流打湿了衣领。因为泼得太急我几乎鼻子嘴巴里都是水,我没有制止手里的动作,一边让水浇在脸上,一边疯狂咳嗽。 丁邮西……应该已经走了?明天我就应该被开除,她不会要一个忽然跑进厕所,在公司里又蹦又跳的助理。 现在想起来我那么草率的决定要当她助理这件事,也是生病期间的兴奋上头罢了。哪有助理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关了水龙头,正是下班时间,我进来了很久,同事们应该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我想去开门,走到厕所门口,就听见几声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五声短而急的敲门声,是我和丁邮西的特定暗号。我面前的门像变成了八年前小破房子的门。 我站在里面,蜷成一团。 下一秒门外传来我最想听见,也是最好听的声音:“称称,带药了吗?” 我们丁邮西就这么细致[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称称 第3章 爱我 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外面只有丁邮西一个人。她又靠在门边抽烟。 我挨着她站好,由她的目光上上下下仔细的把我看了一遍。 “我没做过激的事。”我乖乖的说。 “嗯。”丁邮西表情没动,但我看出来她松了一口气。 我想,她是怕在她的公司出人命吧? “能开车吗?” “能。” “送我回家。”她抬腿往门外走。 她……不是有司机吗? 我没再多想,快步跟上。 “你要辞退我了吗?”我跨进电梯,低下头看她。 她的睫毛好长,我想起了八年前他的睫毛扫在我脸上的触感。 “不会。”丁邮西没有看我,她冷冷的盯着电梯门。 我还在发病期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做错了,为什么不会辞退我呢?” “你控制不住你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电梯门“叮——”的打开,她迈步出去,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跟进停车场,看着她甩动的发尾,思绪又飘了起来。开始后悔为什么说话又没有经过脑子,也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容忍高涨的情绪跑到丁邮西这儿来添麻烦。 “你的车在哪?”丁邮西站定,等着我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 “噢,”我回过神来,“这边。” 今天开的车比上次好的多,是辆劳斯莱斯。 她拉开门,坐到了后面。 真把我当司机了啊。 “今天开的车怎么比上次好这么多?”丁邮西好像对这车起了点兴趣。 “上次同学聚会嘛,低调低调。”我嘿嘿一笑,下一秒脑袋被敲了一下。 “开车啊,磨蹭。” 我连忙启动。唉,状况百出,过了这么多年,我在丁邮西的眼里一定没什么长进,还是一样的蠢。 正值下班时间,路上堵得很,车里没放音乐,静得出奇。 我抬头看镜子里的她几次,每次都和她视线对上,然后我立马心虚躲开。 可是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会心虚呢?可能还在为今天的事感到抱歉,哪怕她不怪我,还说不会辞退我。 “好堵,听首歌。”丁邮西朝我摇了摇手。 “啊,”我猛的想起我歌单里的歌,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不行。” 丁邮西没什么表情,只是再也没开口说过话,静静的偏头看着车流。 车前进的速度像树懒向前爬,我时不时的抬头偷看丁邮西的侧脸。 慢慢的我也就静下来了,躁狂一点一点的被压下,不再难安。 独处,跟丁邮西的独处。 呼吸都能听见的独处。 我的躁狂都听话的为丁邮西让位。 —— “明天记得准时到。”丁邮西下车前跟我说。 我看着她走进房子里,坐着没动。 已经七点了,我们还没吃饭,饥饿感传来,我揉了揉肚子犯了懒。 车就停在丁邮西家门口。 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是我就是不想走。 我看着二楼的灯开启,但没有人影。 我拿出手机,在和丁邮西的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都七点了,你饿了吗? 没过多久,丁邮西回复:家里阿姨做了,明天早点到。 嗯,家里阿姨做了就好。 我启动车子走了,开到马路上的时候下了小雨。 马路上依然很堵,一线城市这点就很不好,市中心永远很堵。 我突然很想飙车,可是我明天还要去丁邮西那里上班,所以我忍下这个念头,点开了我的歌单。 我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 “路灯光圈落在身边, 月亮悬挂藏进云后面……” 慢慢的我终于开到家楼下,躺进被子里的那一刻,手机响了起来。 是宋山,我接起电话。 “怎么样啊?上班第一天。”宋山带八卦的口气嚷嚷着。 “我发病了。”我平静的说。 宋山愣了一下,然后赶忙接上话:“没事没事,丁大小姐辞退你也没什么丢脸的,之前她找的有好几个都是刚见了一面就被辞了呢,你不丢脸哈……” 他说得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尬笑了几声。 我蜷在被子里轻声笑了出来:“我没被辞退,丁大小姐今天脾气格外好。” 那边半晌没说话,然后就“叮——”的一声挂了电话。 啧,真是,听见我没被辞退怎么还挂电话呢。 我起来随便吃点泡面就洗了个澡,然后又吃了药。 明明回国前我的病已经好很多了,怎么这几天又开始复发。 算了,本来我的病也很容易复发。 我倒在床上,慢慢的又睡过去。 ———— 第二天我提早了半个小时到公司,丁邮西已经坐在办公室等了。 “早啊丁总。”我笑着打招呼。 “不早了。”丁邮西接过我手里的面包:“待会儿去谈个项目。” “生活助理也得跟着吗?”我眨眨眼。 “废话有点多了称称。”丁邮西摆手:“回你办公室去。” 我走拿着丁邮西的水壶去了茶水间,给她泡了一壶茶。 她很喜欢喝茶,从上学时期开始就是,水壶里永远都是各种茶。 有甜的有苦的,她给我尝过几次。她偏爱清苦的茶,她也特别喜欢看我被茶苦的五官都皱起,每次都会轻轻的笑。 她好坏啊。 我把水壶放回她的桌子上,正准备往外走,就被她喊住。 “称称,你知道海风吗。” 我愣了一下——海风,是国内顶流江符的一个专辑。 江符是国内新生代挺厉害的一个音乐顶流,出道也就五六年的样子,粉丝多还不算,口碑还好。 海风这个专辑他准备了两年,前前后后不少人都听到了风声,毕竟这是一块香饽饽,无论是资方还是音乐合作方都是稳赚不赔。 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 其实两年前江符就找过我,这个小男孩14岁就出道比我小了4岁,跟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似的,说喜欢我的音乐想找我合作。 我拒绝了,因为我当时的状态挺不好的。 然后这小孩对我死缠烂打了两个月,见我还没有松口的意思,就放弃了,但是我跟他交了个朋友。 还挺有意思的一个小孩。 没想到他现在还在磨这个专辑,看丁邮西问我这件事我就知道她应该是想和江符合作。 “我知道,他之前找过我,”我点点头向丁邮西奉承道,“你想投资他?我可以帮你问问。” “不用问了,我约了他晚上一起吃饭。”丁邮西轻轻笑了笑,“看来你们很熟,晚上一起去吧。” 我点完头之后才反应过来,疯狂摇头:“别了吧丁总。” 待会见到那小屁孩又对我死缠烂打怎么办?我怕我忍不住在一堆陌生人面前抽他两巴掌。 丁邮西的脸上好像浮现了一点苦恼的表情:“可是我需要一个和他算有点熟悉的人来陪同,现在找不到,怎么办呢?” “行吧,我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妥协的这么快,明明真的不想去见那个小屁孩。 等走回办公室我才发现一个问题。 丁邮西是怎么知道我和江符认识并且挺熟的? ———— “好巧啊,哥。”江符在饭桌另一边对着我笑笑。 他烫了个新发型,现在十八岁,正是少年时,穿着稍显正式的衬衫也挡不住少年气。 包间里人挺多的,基本都是百赋的人,江符那边只带了三四个人。 瞬间很多人都朝我看过来,我尴尬笑笑:“是好巧啊……” 我回国后小屁孩给我发消息我都没回,现在在这儿巧上了。 桌上的人酒过三巡,互相敬着酒,说着漂亮话。 这种饭局最没意思,这些年多多少少也经历过,一群不熟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聊得很。 江符那小屁孩总是若有若无的看我,我叹口气,向他举起杯:“哥敬你一杯。” 江符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拿着酒杯微微举起,但没向我伸过来:“哥,你敬我没用,得要你答应我。” 小孩子说话就是直。 我拿着酒杯伸过去,轻轻碰了一下江符的酒杯:“弟弟啊,我不是不愿意帮你,是哥哥我最近真没有符合这张专辑的歌能给你。” “那我们今天可能就谈不拢咯。” 死小孩。 丁邮西朝我们看过来,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笑:“看来江先生很看重展称的能力啊。” “那是,”江符对着丁邮西没有那么咄咄逼人,“我很想和展先生合作啊。” “嗯,展先生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音乐家 ”丁邮西向江符点点头,“但他最近算是签给我了。” 江符挑眉:“嗯?要跟我合作的不是百赋吗?” “要跟你合作的是百赋,”丁邮西举了举杯:“他不属于百赋,是签给我个人的。” 江符立马朝我瞟了过来,我移开视线,不看看他探究的目光。 不敢让江符探究,也不敢探究丁邮西。 我不知道耳朵红了没有,但实实在在的有点热,都怪丁邮西维护意味太明显。 “江符,”我开口,“你要的风格不是我这种,与其你在我这儿磨不如早点另找高人,海风也准备这么久了,你应该也差不多都准备齐了,大家一起在这磨时间没意思。” “嗯,确实,但我现在还差一首主打歌。”江符鬼灵精怪的眨眨眼:“除了你,我对其他人没感觉。” 我扶额。 丁邮西却噗嗤一声笑了:“江先生真是很喜欢我们展先生。” “对啊~”江符朝我眨眨眼,“很喜欢你啊,展、先、生!” 我继续扶额。 等酒局慢慢散场,已经快凌晨了。 我和丁邮西走到停车场,一一和其他老总问候完,终于坐进了车里。 刚把钥匙插进去,车窗就被巧了几下。 我转头一看,是一个戴着帽子口罩墨镜的————江符。 小屁孩!吓我一跳! 我翻了个白眼,打开车窗:“你————” “诶,先别急着骂我!”江符一把捂住我的嘴,转头对着丁邮西笑:“丁总,今天晚上借用一下你的助理哈,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转头求助似的看丁邮西,她笑着看我:“好啊。” 我无话可说。 江符骑着他的机车带我飙到了海边。 大晚上来看海,不知道这人要搞什么鬼。 “你小子成年了吗,有驾照吗?敢飙那么快?” “上个月刚拿到,嘿嘿。”江符甩了一下车钥匙。 “你有什么事?”我靠在机车上,被来想掏烟,结果掏了个空。 “你动摇了,哥。”江符笑盈盈的递了盒烟过来,“你以前可是能赶就赶,你自己数数我被你踹了多少脚?” 我没接他的烟:“你够了,这么执着于我干什么,就因为当年那段几十秒的demo?” “你总说你写不出来情歌,”江符把烟收回来,自己点了一根,“其实写了不少,只是不发吧?” “没。”我低头。 “得了,哥,你是不是对丁总有意思啊?” “啧,小屁孩能不能别总叭叭。”我眉头一皱,朝他翻了个白眼。 “啧啧啧,你知道你明显成啥样了不?”江符嘲笑道,“你才像十八岁的。” “滚。” “所以,”江符吸了口烟,“你那歌,是写给丁总的?” 江符这小孩,我最讨厌的一点就是他太聪明了。 好吧也有可能是我太笨了,一举一动都能被看透得彻底。 “你管我呢。” “妈呀,没看出来你这么长情啊哥。”江符挑眉,眉骨上方的眉钉被海面折射过来的月光照的一闪一闪,“你不舍得把那歌给我,就给我重新写一首呗。” “我又不爱你。”我又翻了个白眼。 “我也没让你爱我,你想想啊,我们丁总想投资我这项目,本来就稳赚不赔,你来的话,至少还能翻两倍。”江符伸出两根手指在我面前晃,“而且,你甘心吗?” “作为一个音乐人,你甘心丁总听不见那首歌吗?” “行了,那首歌给不了你,不过你专辑的润色我能帮你,主打歌你自己写,我到时候帮你看看。”我转头就走。 江符向前一步,我止住了他:“别想得寸进尺,有事找我就行。”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因为真不想把那首歌放出来。 不仅是我年少时的粗糙制作,更是因为我这辈子都不想回看。 从前的每一分一秒我都不想回看。 当然,丁邮西爱我的时候另说。 第4章 终极感受 “出差三天?”我歪头看着丁邮西,“我去收拾一下。” 高槐给我发了一部分k市那家公司的详细介绍,我看得津津有味。 “丁总,那边估计等得很急,最近资金链断了,咱们可以吊吊他们。”我和丁邮西坐的是头等舱,也就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补觉都补不了,我就拉着丁邮西东扯西扯。 “已经吊得够久了,这次去好好谈,我要的那个项目应该可以直接拿下,”丁邮西喝了一口果汁,“顺便,这次去的主要目的是挖个人。” 我的眼睛盯着屏幕,屏幕渐渐黑了下去。 挖个人。 “哦?你有心仪的人?” “是个女编剧。” 啊,确实,娱乐公司确实得签几个好编剧。 我把视线从黑屏的iPad上挪开,这时广播的声音响起,要降落了。 说真的,我一直不喜欢这些饭局,从前在国外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几乎能推就推,到头来那些应酬也没参加过几个,在大家面前露脸的机会都不多。 但是跟着丁邮西我倒是跑东跑西,这几天参加的饭局加起来,比我在国外成名后都多。 其实我要是不想去,丁邮西肯定不会逼迫我。 问题是我感觉我有点儿想黏着丁邮西,哪怕是在推杯换盏的无聊应酬里,安安静静的坐在她旁边也行。 合同谈了两天,把各方面条件都仔细谈妥了,很顺利,能看得出来对方有很大的诚意。 很多方面都在向我们妥协,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最后一天,丁邮西终于和这家公司敲定合同,我也见到了丁邮西倾心的那位女编剧。 不高,脸圆圆的,很开朗的一个女孩儿。 我看了她写的剧本,都特别压抑,如果沉浸在其中可能会喘不过气来。 真奇怪。 也不奇怪。 在对方热情邀请的聚会散后,丁邮西非得拉着我去散步。 好吧好吧,夜晚,路灯下,只有我和她一起吹晚风散步。 我立马就答应了。 “称称,我记得你以前想养狗来着,你养了吗?”路边有一只超大的金毛,不停的蹭着主人的裤腿,丁邮西站着看了一会儿,转头问我。 “没养,我其实只是单纯觉得它们长得可爱,没时间去照顾它们,与其丢在公寓交给保姆,不如别养。” 养宠物肯定不仅要金钱,还要时间精力,如果要养就得尽心尽力才对,不然对狗狗多么不公平。 而我这种一天到晚不是写歌就是犯病的人,是真的没有时间去照看一只狗狗。 尽不到该有的职责,就干脆别养。 免得狗狗被我伤害到。 “嗯,看来我们称称这几年很忙啊。”丁邮西抬腿向天桥上走,我快步跟上去。 天桥人不算多,可能因为有点晚了,灯也没之前那么亮。 “跟你比肯定不算忙啊。” “乐坛怪物新人,claim先生。”丁邮西停下,在天桥的小摊子上,买走了最后一束花,“你说不忙,可没人会相信。” “担不起这个称号啊。”我心头一颤,我都没怎么露过脸,怎么就给她知道了呢? 我在国外确实算是近几年来,比较有名气的新人,主要是我的老师给予的帮助比较多,加上本人一直以来都很勤奋。 丁邮西拿着那一小束蓝色的绣球花,转过身,面对我。 风吹起发丝,也吹得花瓣都在颤。 丁邮西把花塞到我手里:“回国快乐,称称。” 我抱着花,一脸愣怔的看着她,晚风呼呼的往我脸上吹,我知道我这个时候应该像个二傻子。 一束花把我定格住了。 “你送我花干嘛?” “一路上没有看到花店,我大意了,不过这束花也还算新鲜,你不喜欢它吗?”丁邮西抬手用指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抚到耳后,然后指了指花,“你不是挺喜欢绣球的吗?” 我点点头,又感觉我的头发可能也乱了,所以胡乱抓了一把:“是庆祝我回国吗?” “对啊,庆祝我们音乐才子以后在国内也越来越顺利。” 丁邮西作为老同学,我回国了表示一下应该很正常。 我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秋天的风应该挺凉快,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感觉越吹越热。 早知道穿短袖了。 我向她走近一步:“你早就知道了,故意不说是不是!” “是啊,”丁邮西微微抬头,手抬起拍了拍我那只拿花的手,“你好迟钝,称称。” 我想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但是做完表情后,丁邮西笑了起来。 “称称,你为什么总喜欢红着脸瞪人。” 我靠啊啊啊,我在生气啊! “丁邮西!” “别生气了,”丁邮西朝着天桥下面走,“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在我身边待多久。” 在你身边待多久。 “不过没想到你好像真的闲得很,我没见过几个像你一样,没事就兼职总裁助理的音乐人。” 这回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老老实实的跟她走,一个字都没说。 路灯下我们两人的影子很明显,走路晃出来的重影都被我记在脑里。 丁邮西也不管我,她知道这是我不想解释的表现,所以她自顾自的又说:“然后啊我就猜,你是想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是吗?” 我情不自禁的望向她的背影,她就在我前一步之遥,没有回头。 “没必要的,称称。” 听见这句话,我浑身软了下来。 果然,她一定会辞退我的。 我就知道。 “丁邮西,我打扰你了吗?”我停下不走了,她却又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停下转身。 看向我的那一刻,我觉得我们确实是有些距离了。 “嗯,打扰到我了,”丁邮西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说,“你的生活不应该只有我,不要围着我转。” “你的音乐,你的梦想,还有你在国外开的那家音乐公司,都应该去管理,不能像个小孩儿一样,随心所欲。” “要做个大人。” 我该怎么解释,我没有不管不顾那一切。 但是我确实是冲动了,冲动到不计后果的应聘她助理,私心想一直呆在她身边。 “我很抱歉。”我说。 “不用道歉啊,称称,”丁邮西快步走到我面前,抓着花的根部向上抬。 我松开手,花束回到她手里。 她拿绣球花的花瓣蹭过我的脸。 “你想找我的话,随时可以,打扰到我也没关系,”丁邮西又用花蹭我的耳朵,“但是这么冲动又没头脑的事,以后少做。” 我磨磨蹭蹭的点头。 耳朵痒得我想躲开,但我忍住了,并没有动。 丁邮西又仰头看着我笑:“称称,如果你想见我,不需要任何身份和理由,想见就可以。” 我微微挪动我的脸,主动蹭了蹭花瓣。 不算打扰吗。 她满意的把花塞回我手里:“走,回酒店。” 怎么就不蹭了。 早知道慢一点点头了,花瓣很软,蹭过我的脸的时候香味散进我的鼻腔。 好香。 把绣球花放到我酒店房间的桌子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落地窗外灯火通明,玻璃不仅能看见窗外的景色,也能看见屋内的画面。 我就这么站在桌子旁,桌子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束蓝色的绣球花。 我闭上了眼。 高三时我和丁邮西分开。 我没有直面她,只是发了个信息,很敷衍的、单方面的和丁邮西说断了。 没有理由,没有见面,甚至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我直至如今想起那条短信,我都能嘲讽自己八百遍。 人怎么能没出息成这样? 我在桌子边坐下,趴在了桌子上,脸搭在臂弯里,只漏出一双眼睛。 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绣球花。 在我们那遥远的高中时代,我也爱这么趴在桌上。 书会挡住一部分光,阴影会落在我的脸上,我很爱趴在我的臂弯里,然后歪头,只漏出一双眼睛。 直勾勾的盯着我的丁邮西。 她会摸我的头,然后把我的头发抓乱,或者捏我的脸,直到我假装嫌弃的拍开她的手,瞪她一眼,然后说别再弄了。 然后等我把眼睛也埋进臂弯,就会听见她低低的笑声。 她会说:“称称,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红着脸瞪人。” 我就不敢再抬头。 我闻着花的香味,闭上了眼。 可是绣球花的蓝色,在我脑海里是挥之不去了。 绣球花我一直很喜欢。 是因为高中的时候,我和丁邮西第一次约会的地点,是一片绣球花海。 无边无际的无尽夏。 没有尽头的夏天,无边无际的那年。 丁邮西站在紫色的花海前,微微抬头看向我:“展称,你不能走了,不然这算背叛。” 好,我不走了。 可是我走了。 我睁开眼,蓝色的绣球像讽刺。 蓝色绣球花,一直被人们相传说不能用来送人。 因为它的花语,确实与美好不是很相关。 蓝色绣球的花语,是背叛。 我忽的拉开凳子站了起来,开始手抖了,我闭上眼,努力控制住流泪的冲动。 “砰——” 我把凳子踢翻了,椅背砸在了窗户边,声音挺大的。 心里有一股火,操控着我。 背叛。 在我吞下药片的时候,手机的铃声响起。 丁邮西的电话,我立马接起。 “称称,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尽量把声音放得平静,让她听不出一点异常。 但是手抖得手机根本拿不稳,快要掉下去的时候,我忍着想把手机砸掉的冲动,慢慢把手机放在床上。 “我刚刚忘记说了,蓝色的绣球花的花语除了背叛外,还有一个比较不为人知的。”电流传来丁邮西的声音,我好像回到从前,每天晚上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是执着的爱。” 我忽然卸了力。 也是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本来忍住的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 丁邮西,你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猜出我在想什么。 总是恰到好处。 一切关于她的,都恰到好处。 这是什么呢? 我听沉郁的歌听得醉了。 清醒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歌里可能加了能让我晕眩的酒精和治愈的药。 这就是我对她的终极感受。 我们称称比较恋爱脑,因为丁邮西算是他这么多年的一个支点吧,再加上他的病,所以情绪特别容易波动,起伏特别大[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终极感受 第5章 原地复活 回到封厘市,我辞去了丁邮西助理这个工作。 随时都可以打扰她,这像一句辞退我的客套话,但是丁邮西从来不对我说多余的话。 所以我信了,然后开始联系范观帆,我说我不能做个只出钱的甩手掌柜,我也要跟他一起打理公司业务。 对了,我和范观帆在国外开的那家音乐公司名字叫做归宿。 end-result。 上市时间不久,也就两年半。 但是发展得意外的好,两年半的时间,已经签出了三四个大火歌星,还有很多有名的音乐制作人来签约。 今年我回国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要在国内开个分公司,来来去去分公司的地址还是定在封厘市。 我们的故乡。 我其实一直都没有过多的管理过公司,只是出钱和挂名,再写写歌。 我的名头在国外意外的好用,很多人都冲着这个名头来跟我们合作。 毕竟谁让老师近十五年没有收徒了呢。 我坐在办公室里,透过单面玻璃看向外面的新员工,感到一种劳累。 果然当老板就是很累啊。 我只适合写歌。 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文件,我揉揉眼睛,拿起手机给范观帆拨了个电话。 电话刚打过去,我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伴随着的是一阵电话铃声。 “怎么我刚到你就给我打电话?”范观帆关上门,“怎么样,在公司呆这几天是不是感到没有小爷我就不行啊~” 我冷漠无情的把一直响的电话挂了:“你来坐这,把文件看完,我已经被榨得歌都写不出来了。” 他笑着摆摆手,吊儿郎当的走过来:“你还是慢慢熟悉吧,去休息一下我来检查你犯的错误。” “谁犯错了?”我起身轻轻踹了他一脚,“我很认真的好吧。” “行行行,你赶快滚去写歌吧,新专辑还没个影呢,要被你那些歌迷知道我让你坐办公室痛苦的看文件合同,不得把我骂死。” 我一手扯过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拉开办公室的门:“那我一定向我粉丝传达一下这个意思。” 接着我“砰”地一声关上门,抬脚向录歌室走过去。 坐在钢琴前,我拿出前几天写好的稿子,先试了一遍音。 最近脑子里出现的旋律总是温柔舒缓的,像那天晚上花瓣拍在我脸上的触感。 我在录音室待到夕阳快落下。 这时窗外的艳红色已经暗下去了,快天黑了。 录音室的门被小心推开,范观帆探出脑袋:“你还不饿啊?” 我转头招他进来,把改得一团糟的稿子递给他:“明天可以先试试,只是一段demo。” 范观帆拿过稿子,压好放进抽屉里锁上,然后拽着我的领子把我从座位上拽起来。 起来之后还想继续拽着我走,但发现我比他高了半个头。 他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指挥我:“你立马出去吃饭,我点了外卖,快点的。” 我没回他,走出去心里还在琢磨曲子中的一个音。 被范观帆摁在外卖前时,我突然想起来,这首歌的词应该找谁写了。 起身,不顾范观帆的疑问,我跑到停车场,开车去丁邮西的公司楼下堵她。 我一路上无数次想拨她电话,但还是没按下去。 不知道我在倔什么,待会白跑一趟就不好了。 但是我就是没打,又莫名其妙的固执了起来。 到百赋门口,我刚刚订的花也到了。 一束白山茶。 我靠在车上,傻不拉几的抱着雪白的花,盯着百赋的大门。 真怕保安待会来赶我走。 两分钟,我就看见丁邮西下来了。 直直的向我走过来。 “丁邮西……”我开口,一瞬间不知道怀里的花用什么姿势递出去才好。 “是不是没吃饭?”丁邮西在我面前站定。 我含糊的“嗯”了一句,把花塞进她怀里。 她穿了一件咖色的薄外套,怀里抱着我塞给她的白山茶,在闪烁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温馨。 “那我们先吃饭去好不好?刚好我也没吃,有点饿了。” 我点点头,抬手看表:“都八点了,怎么还没吃晚饭?不要总是忙工作……” 丁邮西抬手用食指抵住嘴唇:“嘘。” 然后她开门坐进了我的车里,是副驾驶。 嗯对,丁邮西抱着我送的花坐进了我的副驾驶。 我上车,偏头问她:“你想吃什么?” “回家吃。” 然后一路无话,直到车开进她家停车场。 我坐在车里看着她,她抱着花,自己打开车门:“你是要跟我进去吃晚餐呢,还是要自己坐在车里?” “啊,”我抬眼看她,“可以吗?” 可以跟你进去吗? 丁邮西又轻轻的笑,嘴角弯起来,下车关上门,抱着花走到我这边的窗外。 我注视着她,一直从她下车开始,直到她绕道我旁边,我打开车窗。 她低下头,长发的发梢从窗外落了进来:“下车称称。” 她要带我回家吃饭。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出电梯后就有保姆迎了上来。 饭菜已经做好了,热气腾腾的,保姆站在客厅的桌旁插花,丁邮西就在我身旁。 “你把这些吃完再跟我说找我有什么事,”丁邮西指着食物慢悠悠的说:“不然我不听。” 我点头,低头吃饭,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聊天:“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下的?” “碰巧看见了,就过来了。” 骗人。 丁邮西骗人。 “丁邮西,我在国内首张专辑要发了,你要不要投资我。” 我说这话其实还是很有底气的,毕竟我的专辑销量没差过,能让她稳赚不赔。 “我已经投资了。”丁邮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眯着眼睛笑,“我怎么会错过这种好机会?” “啊?”我思考了一下,我看过的文件合同里,投资方好像没有百赋。 “我名下的又不只有百赋这一家公司。”丁邮西故意朝我歪头,“你猜猜是哪家?” 我皱了皱鼻子,我看合同的时候只匆匆瞄了一眼,只注意到没有百赋就全丢给范观帆了。 早知道多看两眼了。 我低声嘀咕了一句:“我不知道啊……” 丁邮西却笑得更大声。 我把最后一口饭吃完,起身拉着丁邮西:“我刚刚看见你家有钢琴。” “好。”丁邮西依着我走到钢琴边。 我抬头:“这是我新写的demo 感觉总有些不对,你帮我听听好不好?” 丁邮西轻轻靠在墙上:“我不听你就不弹了吗?” 我愣了一下。 对,我真是在国外待习惯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听我的曲子。 而且还是日理万机的丁邮西。 我从钢琴凳上起身。 然后下一秒又被丁邮西按着肩膀坐了下去。 “我不听你也得弹,”丁邮西手搭在我肩膀上,眼睛笑意还是温柔,“称称,你可以要求我,要求我听你的曲子,你的灵感,你只要弹出来,我不会讨厌你。” 噢。 我忘了我怎么把下午的demo演奏出来,只记得家里的阿姨把我买的山茶花插了几支在旁边的白色花瓶里,香气好淡。 丁邮西在钢琴椅上跟我并肩坐下:“称称,你太悲观了。” “你的曲子太悲观了。” 下一秒,她漂亮的手指抚上琴键,一段温柔舒缓的曲子娓娓道来。 对了,就是这样。 其实这个demo每个音都对了,但是总缺了点什么。 像死水,波澜起伏通通没有,低沉得不像话。 她送来了水的源头,活的,不激烈,但是是活的。 “丁邮西,我可不可以把这一段加进去?”我着急的问,“我会标明你的名字的!” “好啊。”丁邮西垂眼看向我的手指,“你这首歌有词吗?” “没有,但是我现在就想写。” 为有源头活水来。 我回家,坐在书房。 灯光明亮得很,我不知道回家多久了,但是天还是很黑,没有星星,因为云格外的厚。 我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吉他。 面前的白纸是写满的歌词。 滋养。 “越来越难狂奔,波澜不惊还是无法动弹 不浓烈,不绚烂,像死水一潭” 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五点一十七,天要亮了。 “等明天能不能微微一动,等时间愿意分我一丝颤抖 我祈祷有一阵风,请赐我一阵风” 我居然弹琴的手颤抖起来,又发作了吗?我的病,书房里没有药。 “泥潭怎么会清澈,没有坚持的理由,换给我一个谜底 草地怎么让云触碰,确定清晰的距离,雨给我一个机遇” 丁邮西的消息闪在快要暗下去的屏幕上。 称称,该睡觉了。 晚安,丁邮西。 谢谢你又救我一命。 “水的尽头是滋养,我的尽头是疏通 活的,透明的底色,是每个世界唯一的源头,唯一的尽头” 一辈子就是由无数的时刻组成的,就算这个时刻你死了,下个时刻也会有人把你救活。 所以向前走吧,祝我们下个时刻都能原地复活。 祝我们,浅尝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一股力量,浅唱着一首平淡的、浓烈的歌,指引着我们往好的方向沉沦。 “推着我走,带着我走 古井现今迎来了水流。” 谢谢[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原地复活 第6章 糖 (回忆章) “操,你他妈把你老子丢出家门,你他妈有没有良心?” “我没有。”我把门狠狠的砸上,一个眼神也没给展图留。 我想着在楼下守株待兔的债主就想出去把展图千刀万剐。 打开手机,是还没看的消息,丁邮西发来的: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什么来着。 哦我的御守落在丁邮西家车上了,一个小时前她把我送回家,御守应该是不小心划出我的包了。 没看到这条消息债主就找上门了。 我磨了磨手机边缘,立马打字给丁邮西:不用了,我到时候找你拿。 消息还没发出去,更快的是丁邮西的消息:我到楼下了。 我把手机揣兜里立马开门冲下楼。 不行,楼下全是人,万一有个不小心…… 虽然我知道丁邮西身边应该司机会跟着,但我的拖鞋还是跑掉了一只。 下到二楼的时候,我看见了上楼的丁邮西。 还是刚刚分别的时候穿的校服,手放在兜里,她抬腿,上来,对我说:“走吧,让我上去坐坐?” 我机械的抬腿带她进了门。 这才发现家里客厅至玄关处都一团糟。 刚刚跟展图打架,凳子之类的全都翻了,水杯也碎了,水洒了一地,除此之外纸巾、牙签等东西也七零八落的,满地都是。 我用半个身体挡住丁邮西的视线,弯了一点点腰:“没有鞋可以换,你先去我房间坐一下好不好?里面是干净的,我马上收拾好。” 丁邮西没有动,视线扫过来,注意力从客厅的狼藉转移到我身上。 她睫毛颤了一下。 我突然觉得很抱歉。 抱歉让她看见这么烂的一面,抱歉让她站在一片狼藉的房子里,抱歉没有准备一双干净的拖鞋。 我错开视线,指了指我房间的门:“里面不脏的,你坐一下,我很快收拾好……” 都怪我,脑子宕机了,把人带回家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刚刚打完架的家会是什么样子。 丁邮西没说话,格外安静的走进我房间,并且轻轻关上了门。 我赶忙收拾,幸好玻璃杯碎片离玄关和我房间都比较远,溅不过去,不然她踩到了不好。 在我勉强把垃圾都扫进垃圾桶、桌椅都摆放好之后,我突然有点不敢打开我的房间门。 好狼狈啊。 房间里这时候传出来吉他声。 房子的隔音很不好,虽然房间门关紧了,但是歌声还是隐隐约约能听清楚。 她在我房间里,用我的吉他,弹我写的曲子。 我愣了一秒,眼前突然模糊。 终于走过去拉开房间门,琴声戛然而止。 丁邮西放下吉他,没有问什么,只是解释:“我没有乱翻,你的谱子就放在桌子上。” 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你还会弹吉他啊?好厉害。” “学过一点点,”丁邮西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谱子,“你自己写的?” “嗯,”我笑了笑,“随便写写,挺烂的。” “什么时候写的?” “三、四年前。”我实话实说。 其实就是那段时间弹吉他弹的有点疯了,那段时间周女士已经离开很久了。 我一直在拼命抓住一切跟她有关的东西,当然,我是不敢真的去联系她的。 她走了之后肯定过得很好,可能回归了自己最爱的领域,可能平平淡淡的休息了一阵,无论如何,再去打扰她肯定是我不对。 但是她和展图离婚的第二个月我的钢琴就被展图卖掉了,半年后趁我不在家大提琴也被展图敲开房间门卖了,我只剩这把吉他。 丁邮西抚摸着吉他,拨了一下弦,熟悉的声音流出。 她问:“称称,你有没有考虑发歌?”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 没有想过。 “你可以试试,”丁邮西露出今天晚上第一个笑,“相信我,你有这个天赋。” 我突然感觉她手上那粗糙的稿子有点晃眼,有点想哭。 周女士走后好久没人这么对我说过了。 “称称,有事可以找我,”丁邮西放下稿子,从桌子上顺走了另一个东西,“这个我拿走了,称称,未成年人不能抽烟。” 丁邮西把烟放进口袋里:“我讨厌烟味。” 我机械的点点头:“我不抽了。” 丁邮西又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手臂,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袖子:“今天晚上你可以睡个好觉,不要想别的事。” 她笑了笑,手从我的手臂划到手掌,托起我的手,让我的手掌向上摊开:“还给你,知道这个对你很重要,亲自放你手上才放心。” 冰冰凉凉的御守被放在掌心,也蹭到了一丝她的余温。 丁邮西,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我什么都没说,捏紧了御守:“你要喝水吗?” 问完又突然想起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一次性杯子也没有,因为不会有人来做客。 周女士走后就没有过客人了,丁邮西是第一个。 噢,讨债的除外。 她似乎看破了我的窘迫,摇头:“我不渴,我要先走了,明天学校见。” 我感觉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是什么呢?没看懂。 我送她到楼下,讨债的人和展图都不见了,只剩小区破败的路灯,和月光洒下微弱的光,还有一只瘦弱的野猫。 她侧头,挥手:“晚安,好好睡一觉吧称称。” “还有,小关说她会想你的,叫你不管有没有时间都记得多去看看她。” 想到小关,我笑了笑:“好。” 她走了,我目送她上车。 直到车子影子都看不见,我才缓缓说了一句。 “晚安,你也睡个好觉,丁邮西。” ———— 小关是我和丁邮西收养的一个小女孩。 其实虽然说是我们收养的,但我们都没成年,只是小关要叫我们爸爸妈妈,怎么说都改不过来。 一切收养手续都是由丁家一手操办,很快,也很安全。 我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古灵精怪的,好玩的很。 她现在养在丁家老宅,和丁邮西的妈妈姐姐住一起。 差不多半个月前,我一如既往慢悠悠的走回家,路过我家小区前的老城街,看见了小关。 她当时很狼狈,根本看不出被收养时的古灵精怪样子。 被她的爸爸追着打。 那个男人骂的很大声,很吵,声音特别难听。 骂的也难听。 我听了两句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发现被骂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瘦小的小女孩。 我冲上去挡在她面前,挡住了即将落在她身上的一个巴掌。 操,打这么重? 我基本是本能反应的还手。 跟展图打架差不多打出肌肉记忆了,我下手狠,不留一点力气。 十六七岁的年纪,力气和个头都是猛长的时候,虽然我被打得挂彩好几处,但总的来说还是我赢。 小关没再挨一点打,因为全抡我身上了。 那男人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走了。 走之前还骂得特别难听。 我伸手想捂住小关的耳朵,但是还是收回了手。 手上全是血和灰,不能蹭小姑娘脸上了。 下一秒,一双白皙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捂住了小关耳朵,并且把她牢牢抱进了怀里。 是丁邮西。 我看见她身后的司机个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感觉安全感爆棚啊。 小关好像很依赖似的靠近丁邮西的怀里。 丁邮西则是蹭蹭小关有点脏的脸,说:“对不起,我今天来晚了一点点。” “没关系姐姐,谢谢你,还有这个哥哥!”小关指着我,露出笑,“他帮我了,还出血了。” 丁邮西抬头看着我,礼貌的笑:“展称?谢谢你。”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看丁邮西笑,像刺眼的烈阳令人不能直视,现在终于迎来了一片雪白的云。 烈阳高照,却又可以抬头仰望天空。 我摇摇头:“没事的,有什么能帮忙的都可以找我,我尽量。” 丁邮西叫我先上她家车,我浑身刚在地上滚了一圈,哪敢上她家这劳斯莱斯,光看那个保镖都能给我吓死。 “没事的,上来吧。”丁邮西先让小关上了车,然后朝我招了招手。 我听话的乖乖上车。 她递给我一个小药箱,里面有能简单处理伤口的药。 “你家住哪?我送你。”丁邮西和我之间隔着一个小关,正拿着丁邮西新买的娃娃小心翼翼的看来看去。 “就在前面那个小区。” 没几分钟就到了,我下次道了谢,没想到丁邮西也跟着下来了。 “我想问问你,你就住在这附近,能不能这几天多留意一下小关?”丁邮西抬头,带着一种恳求的态度问我,但是又不卑微,而是很坚定,“她家你今天应该看见了,对她挺不好的。” 我透过车窗看小关,多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啊。 “我会的。” 其实丁邮西今天不说我从今天开始每天也都会多留个心眼。 那个男人骂的特别脏,脏到我听到第一句还以为他在骂鸡。 所以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七八岁的小孩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还是个超级瘦小的小孩。 “谢谢你,”丁邮西又笑了笑,“她叫陈克关,我准备让家里人领养她,但是手续有点难办,因为她有监护人。” “但也快了,因为我不止发现了那个男的打人的证据,还有猥亵。” 丁邮西说到这儿,恶心得像要吐了一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立马变了。 我的伤口突然感觉一点痛都感觉不到了,操,刚刚怎么没下死手呢? 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能不能给我去死。 我突然无比后悔没有早点往那条街多走几次,如果早之前就碰到了,是不是可以多给小关挡几次。 我翻了翻书包,从里面拿出了几颗水果糖,拉开车门,递给小关:“乖乖吃糖,哥哥明天还去找你。” 小关眼睛亮了亮,然后看向丁邮西。 丁邮西看着她,弯着眼睛点头:“可以收,这个哥哥是我的同学哦。” 我转过头:“丁邮西你也伸手。” 她迟疑的把手伸出来,我把几颗糖也一样的塞到了她手里:“你也吃糖。” 是回忆章![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糖 (回忆章) 第7章 蠢蛋(回忆章) 第二天早上我一回到学校宋山就靠我身上,挤眉弄眼的。 我无语的推开他:“眼睛痛就去滴眼药水。” 宋山“唉”了一声,指了指我们身后:“你看看丁大小姐身边坐的人。” 我转过头,毫无防备的和丁邮西对视了。 我想到昨天晚上她在我房间里弹吉他那一幕,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羞涩感。 宋山拍了我一巴掌,小声说:“谁让你看丁邮西了,看她同桌。” 丁邮西有同桌吗? 我撇了一眼,是一个很帅气的女孩子。 唇钉耳钉染发样样不落,穿了身黑色卫衣,没化妆,在她浅蓝色头发的衬托下,显得白得有点没气色。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和丁邮西的发小。” 这时,那个小女孩抬头看我,挑了一下眉毛:“你好,是展称吧?我叫简荡。” “你好。”我弯着眼睛笑了笑,“他们经常提你。” “是吗,”简荡歪头,一只手搭上丁邮西的肩膀,“我还以为不跟他们一个学校他们要把我忘了呢——” 接着她转头:“是吧?丁、大、小、姐!” “没有啊,”我第一次看见丁邮西这种表情,彻底放松的样子,“我这周末有点忙,不是故意不会消息的。” 接着简荡开始声讨丁邮西,我看得一愣一愣的,好玩的很。 宋山居然没插话也是我所震惊的,这人一般话多的要死,现在怎么突然安静了。 下一秒就被他扯得回头,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兄弟,有一个拜托你的事。” “什么?”我也配合的压低声音。 “我想和荡荡做同桌。” 我无语了。 你丫的,我不是你兄弟吗。 然后就听他扯了一早自习的暗恋史,什么从三岁就爱上简荡,五岁就死心塌地非她不可了,什么后来初中简荡每次都会打他啦…… 好吧这哥们有点受虐倾向。 “最后,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说要跟她换位置,”宋山一脸严肃,“如果说我想跟她坐,她绝对不会同意,但是如果你说想跟丁邮西坐,她一定会同意的。” 我一脸疑惑:“为什么?” “你别管为什么,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妈的这个二货。 我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这样说。 这样说搞得好像我很想跟丁邮西做同桌一样。 “称称,你为什么脸这么红?”宋山又要跟我讲话,但是话锋一转。 “滚,你观察我干嘛?有病吧你。” “我靠别骂我啊,你就说帮不帮忙!” “行行行。”为了这货不再烦我,我只能答应他的要求了。 对,主要是宋山太烦了,死恋爱脑。 下午宋山就得偿所愿的换了位置。 我现在一侧头就是丁邮西。 好紧张,紧张得我一个晚自习都没睡觉。 假装在看书,但是我其实一页都没有翻。 丁邮西突然写了张纸条递过来:“为什么不看书。” 我提笔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喜欢看书,我是个坏学生。 我写:“我现在就看。” 嗯,我马上看。 数学书好催眠。 纸条又被她偷偷传过来:“还有五分钟放学了,你有急事吗?” “没有。” “那等我一起走。” 千熬万熬,万恶的五分钟终于过去了。 我慢吞吞的收拾书包等丁邮西。 宋山早跟着简荡屁股后面走了,走之前简荡还跟我们说了再见。 其实我对于我能进入他们这个小团体还是抱有庆幸态度的,三个有钱人家的小孩,怎么会跟我玩在一起。 很幸运被接纳。 “走吧,称称。” 晚风吹得人很舒服,今天晚上的云好厚,但是月亮也很亮。 “称称,你觉得简荡怎么样?”丁邮西边走边侧头看我。 “她很酷,”我想了想,“话也很多,很可爱。” 她和宋山在一起真是很吵,但是我能明白这种吵闹在丁邮西的世界里,应该刚刚好。 很温馨的日常,简荡会去小卖部顺便给丁邮西带巧克力,丁邮西也会特别的给她带一壶自己泡的水果茶。 她们的相处模式太舒服了,一天就能看出来,简荡一个眼神宋山就能懂是什么意思,拌嘴也都很平常。 时不时转头戳一下丁邮西,顺便打扰她学习,但是丁邮西会笑着丢一个小纸团让她转头遵守课堂纪律。 有这种朋友很幸福吧。 这些应该都是她们日常相处很正常的部分,只有我会看这么仔细。 因为这种朋友太难遇见了,我没见过,也没妄想能遇见。 太美好了。 丁邮西看着我,月光把她眼睛照的很亮:“那我们以后是好朋友了。” 我们,以后,是好朋友了。 我眨了眨眼睛:“嗯。” 这时候刚好走到校门口,看见了丁邮西家的司机,身边还有一个小屁孩儿。 是陈克关。 她朝我们跑过来,跟前段时间完全不一样的是身上穿了一条公主裙。 我就说世界上所有小女孩都很漂亮,只要离开错的地方。 我蹲下来抱了抱她:“小关,有没有想我啊?” “有啊!虽然我才一天没见到你!”小关笑着塞了几颗糖在我手心,“哥哥,我也请你吃糖!” 丁邮西也温柔的微笑:“对了,我忘了说,我们给她改了个名字,叫丁皓关,应该这两天就能改好。” 皓,洁白明亮。 “好啊,特别特别好听。”我心里突然感觉酸酸的,“以后你就叫皓关了。” 希望你以后能明亮的过一生,把脏污的童年都忘记,人生变得洁白无瑕。 丁皓关反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哥哥,你怎么要哭了?” “嗯,我开心呢。” 丁邮西则是拉起我们:“走了,回家了。” 车停在小区后面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的,展图。 他跟别人起冲突了,正扭打成一团。 那个人我认识,是杂货铺奶奶的儿子,一个很和蔼的叔叔。 操,我急切的看丁邮西一眼,匆匆说了句“谢谢我先走了”就跑下车。 展图正骑在那个叔叔的身上,拳头正要往下砸。 我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一只手抓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往下摁。 他没想到突然冲出个我,迫不及防的脑袋在水泥地上狠狠磕了一下。 “操!谁……”展图头还没抬起来就开始骂。 我趁此把他从那个叔叔身上拖了下来。 然后一拳一拳的,往他脑袋上砸。 “称称!”那个叔叔艰难的从地上站起,赶忙来拦,“别打了,待会闹出人命了!” 我这才慌神,展图已经被我打的满脸是血。 愣住的这一下,展图本能的抓住机会反击,用他仅能活动的一只手。 下一秒被一只手死死扼住。 是丁邮西。 她不知道站在我后面看了多久,但我知道她没有阻止我。 丁邮西另一只手死死扼住展图的脖子,眼睁睁的看着他呼吸不上来。 叔叔来拉我们两个:“好了好了,够了够了,你们两个先冷静一下。” 丁邮西眼神示意我从展图身上起来,但我死死按住展图,没听话。 丁邮西只能先松开手,然后冷冷的说:“起来,快点。” 说实话第一次听见她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吓我一跳,立马爬起来。 展图躺在地上没动,我看了眼,还活着,不知道是没力气了还是真晕了。 我让那个叔叔先走,别管了,他还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 人太好了,容易被欺负。 特别是展图这种死有余辜的东西。 丁邮西抓着我的领子把我往车上拖,劲特别大,我踉跄了好几步。 “你能不能听话一点,”丁邮西踹了我一脚,“叫你松手为什么不松。” 冤枉啊,我不知道展图会不动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弹起发疯。 “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听话。” “回家吧,他今天晚上不会回去了,你今天也好好睡觉。” “好。”我眨巴眨巴眼睛,想看起来显得乖一点,看来刚刚给丁邮西气得不轻。 真好啊,有一个人在担心我。 小关这时候摇下车窗,她被司机抱在怀里,紧张的说着:“爸爸妈妈你们快上车好不好。” 靠,我居然浑身有点发热。 “你爸爸要回家了,我们走。” 然后她就留了一汽车尾气给我。 我到家坐着,洗了个澡,靠,天天跟展图打架,每天晚上都挺累的。 我趴在书桌前,谱子还放在桌子上。 突然我有点想填词,我其实没填过词,填成屎也不一定。 但我就是拿起笔开始写了,写得还怪有劲的,修修补补了好久。 最后拿起乱成一团的纸看了又看,甚是满意。 写的烂就写的烂吧,反正我又不发歌。 我唱了一遍,然后想象着丁邮西唱它的样子。 好想听啊。 “如果我听见你的声音如果我感受到你的力气 温度会给我三千年的延续只是轮廓满足我所有的幻想 视线为我停留一秒就好我不奢求留在你的世界 转眼间求你还在还在我身边 我没有誓言 没有承诺没有一切只有你多看我的那一眼 只有你的声音还留在我的世界只有我求你慢慢走求你慢慢走” 谢谢你把好久没见的温馨带进我的世界,请你慢点走出我的世界好吗。 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好了。 算了,我去追你好了。 不能要求一个厉害的人为了蠢蛋放慢脚步,应该是蠢蛋拼尽全力去追赶她。 这才是蠢蛋应该做的事情。 丁邮西会打架,练过,力气很大,称称跟她打也不一定打得过她就是了[摸头][摸头][摸头]还有祝你们都能遇到自己的好朋友和想去追赶的人呀[猫头][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蠢蛋(回忆章) 第8章 祝我们 “展称!你他妈回国一声不吭啊!”简荡“哗”的把杯子往桌子上一砸,水溅出来一半。 我吓一跳,赶紧扯了几张纸擦水:“不是不是,哎哟简大小姐你冷静一点。” 我一阵慌乱,看着丁邮西坐在简荡旁边一脸看热闹的笑。 “丁邮西,别笑了……”我把桌子擦干净,低声嘟哝。 “笑的就是你!跑出去多少年没个音信?回来也不请吃饭?你真是欠收拾了。”简荡还是没好气的朝我骂。 我抱拳:“错了错了,大小姐你们要我怎么赔罪我就怎么赔。” 简荡歪头:“那得狠狠宰你一顿,我看就这样吧,下星期咱们一起去海岛度假算了,地方我定,费用你包。” 丁邮西摇头:“不行,我下个星期挺忙的。” “我管你呢?你总想着你那百八十家公司干嘛?那么多人呢,离开你一段时间又不是运营不下去了,反正就这么说好了。” 我也立马附和:“对啊,简荡说得对,而且费用我包,你只管休息几天嘛,就当出差了。” 丁邮西耸耸肩,她知道肯定拗不过我们,只能表示放弃反抗。 “那宋山呢?他今天怎么没来?”我脱口而出,少了一个人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劲儿。 简荡看我一眼,眼神马上又躲开:“管他呢。” 行,这两是吵架了。 丁邮西也压低眼神,但是下一秒说的话却没有躲避:“叫上他一起,叫他准备好时间,别给我迟到。” 简荡没有提出异议,也看不出表情。 我靠,出大事了。 吃完饭后我一秒没久留,跑到宋山公司找他。 他也挺忙,我至少在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他才匆匆推门进来。 “称称!我不行了,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宋山可怜巴巴的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整个人瘫进沙发里。 “我不来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你,你快要比丁邮西还忙了,见一面如登天。” 宋山嘻嘻笑:“那也不至于,我要是跟丁大小姐一样多的事,那我这点跟你讲话的时间都没有。” 那确实,丁邮西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我刚跟简荡吃完饭。”我决定丢个炸弹给宋山。 看简荡那样子,他们应该不是刚开始闹矛盾,如果是刚开始闹矛盾,简荡说到宋山肯定会边翻白眼边骂他是傻逼。 所以到底为什么能让他们闹这么久。 果然,宋山安静了一会儿没说话,几秒后拍拍我的肩:“怎么?丁邮西叫你来探我风口呢?” “你觉得可能吗?” “行了行了,知道丁大小姐没你这么八卦。”宋山坐直了身体,摘了墨镜,苦笑,“也没什么,就是大事小事全都堆在一块儿就这样了。” 我听着,但是他却没有下文了。 我搂他的肩:“你变了。” 宋山轻笑几声,随即点点头:“是人都会变,知道吗?只是导致你变化的事来得迟或晚而已。” 我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皱眉:“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病。” “我靠,干嘛骂我啊?”宋山别开脸,假装开玩笑的干笑了几声。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这样下去不行。” 其实上次我同学聚餐我就发现了异常,宋山现在瘦的不像话,一米八几的身高,估计也就一百三十多斤。 我回国给我接机的时候更是,特别容易发呆,注意力很难集中的样子。 再加上我回来这么久,简荡一直都在国外到处跑,根本没看出来这两个人怎么样了。 宋山可能也病了。 宋山没再笑,而是终于露出疲态:“果然,我就知道躲不掉你的眼睛。” 他太累了,每天不仅工作上忙,对付他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忙,他们现在已经不满足于给宋山使绊子而已了。 而宋山的妈妈,还在求他。 宋山说,那天他实在撑不下去,他求他妈妈,求他妈妈放弃宋家财产好不好。 宋山跪着保证离开以后也会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不会比现在差。 换来的是被丢到头上的烟头和在身边地板上碎开的茶杯。 “我听见她说,我是多么多么没用,我听见她说她是不可能走的,我也别想逃,我这辈子都逃不掉。”宋山长舒一口气,“你知道吗?当时简荡就在外面等着我,从我下跪开始就开始砸门,后来终于把门打开,看见我额头上被烟头烫了一个印子,整个人疯了一样。” 那真是很难拦住了。 “然后简荡开始给我家公司使绊子,各种绊子,简家那边也没阻止,他们也不是宠着简荡吧,就是想扳倒宋家。” “简荡也那准了这一点,换来的是宋老爷子给我的施压。” 我忽然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怪宋山吗?他现在这个情况,好好活着恐怕都用尽了力气。 要知道,要是宋家全都把他和他母亲看成敌人,可是真一不留神可能把命丢掉的。 可是现在好像他妈妈也在怨恨他。 怪简荡吗?她只是想让宋山脱身吧,这是最快的脱身办法,拿着公司的一些东西跟她走。 她看不得自己的爱人每天劳累过度,一天比一天憔悴。 更是看见宋山妈妈那样辱骂他的时候,疯了一样护着人。 “你知道吗?我这两天真是想通了,”宋山扯了扯嘴角,但是根本没笑出来,“我感觉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操控他们全家的人是他的父亲,而线是这些钱权。 现在操控着快要倒下,而傀儡们都要去争夺这个位置。 他就算不想去,也得去。 被逼着去。 “我该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不能怪简荡,没有简荡我也会被针对的,比较我家只有我妈只生了一个,所以最好对付,但没人想到我能撑这么久吧。” 我沉默良久才开口:“你跟简荡吵架的原因不是这个吧。” “确实,”宋山说到这突然笑了,“诶,其实超级这几天她一直有安排眼线看着我,这么看来她根本就放不下我。” 靠,这人谈恋爱脑子谈坏了。 我无语的翻个白眼,下一秒又听见他说:”简荡让我放弃我妈。” 我愣了两秒,又回过神来,这确实是简大小姐的作风。 很难理解吧,因为简荡从小就没感受过什么亲情。 她理解不了亲情,她的世界里,家人代表的只有冷冰冰的利益交换而已。 “但是我就总是想起,小时候我妈都会记得我的口味,出去总要给我买好玩的东西,”宋山点了根烟,“而且小时候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抽烟。” 所以你放不下是吗?还是惦念的,哪怕那些回忆现在来看已经面目全非,但底色还是甜的。 甜的发苦。 我拍拍他的肩,没有安慰的话说。 安慰什么都是徒劳了吧。 我只能认真的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其实都在。” “不要把自己摘出来,你不是一个人。” 反正我们仨都能给你当最后的靠山。 “行。” 然后我逼着宋山走路送我回家,虽然这里离我家很远,但我就想让他跟我走走。 好久没这么并肩在路灯下走过了,街上行人也不多,我们只是其中之一。 “对了,简大小姐命令我们所有人下个星期陪她去海岛度假,丁邮西说你也不能幸免。”我挑了个眉,“我请客,别迟到。” 宋山愣了一下,终于笑出了声,是真正的笑出了声:“好啊,我保证推掉所有的事。” 又是一阵沉默,他感叹:“今非昔比了啊。” 昔日随叫随到的四人组,有好多年没聚了。 我忽然鼻头一酸,转头看他眼眶也红了,但我们都忍住了。 在大街上当场哭出来多不好看。 所以我们转进了一个小公园,宋山给了我一拳:“现在也挺好,你这傻逼终于回来了啊,话说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我扭头没回答。 他就自言自语:“是不是孤独了。” 我没回答,而是反呛他:“你是不是不自由了。” 可是他却没逃避:“嗯,是啊。” “你说人最惨的时候是孤独的时候还是不自由的时候啊?” “你这话说得不对,只受着一个也不够惨啊。”我调笑到。 孤独的人不一定自由,自由的人也不一定孤独。 “嗯,”宋山却认真回答,“那么最悲哀的就是既孤独又不自由。” “不对。”我也认真了起来。 路灯下寂静一片,只有我和宋山的影子沿着路灯的光走,天上黑的连月亮也看不见,我们能看到的唯一光亮就是这几盏不太亮的路灯。 “最悲哀的是你觉得你既孤独又不自由。” 孤独和自由其实都是主观性的,能随意去旅个游也算自由,独自去旅游也不能算孤独。 但是你觉得你孤独了,那就是孤独了。 你觉得你不自由,那就是不自由。 这很难定义,也定义不了,全凭自己的想法。 “还是你说得对,”宋山给我递了根烟,“你真的变了,一起你看不了这么通透。” “哪算通透,只是胡思乱想多了,就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了。”我拒绝了他的烟。 “行!”他提高了音量,“那就祝我们都能自由,都能有人陪!” ———— 宋山先走了,我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转身朝着背后的树大喊:“简荡出来!” 下一秒走出一脸气急败坏的简大小姐。 我傻笑,她却翻白眼:“你有病吧展称,发现我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我只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他答应了。” 简荡也秒懂:“嗯。” 既然我们都有难事,那就祝我们都不会悲哀吧。 都不要悲哀到觉得自己孤独又不自由。 副CP渐渐露面啦!对了这对会虐[摊手][摊手][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祝我们 第9章 任由 我有的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人为什么会闹别扭。 像简荡实际掌握了宋山的一举一动,但就是死守着不愿意表现出来。 现在在游艇上,非得装成很讨厌他的样子。 我和宋山对视一眼,摇摇头。 丁邮西这时候过去给简荡拍了一下:“我和展称去甲板上待会儿。” 我听了连连点头,抬脚就跟在丁邮西后面走。 甲板很广阔,简荡挑的这个岛风景特别好,现在临近傍晚,阳光还是浓烈的,只是太阳有一点斜,挂在我和丁邮西身后。 我举起杯子和丁邮西碰了一下,清脆的“叮咚”一声,混合着海浪声。 她摇了摇高脚杯,低着头开口:“这些年还顺利吗。” 我低头沉沉的“嗯”了一声。 “你很不会撒谎。”丁邮西抿了一口酒,“称称,你的病加重了,不是吗?” 我没说话了,好吧,其实挺明显的,现在都时不时会无法控制的情绪,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为什么呢?”丁邮西又歪头,“是因为离开了封厘,还是因为遇见了什么人?” 她在试探我,询问我,我又想全盘托出,不留一点,但是我还是摇摇头:“没有,因为离开了这里。” 丁邮西放下酒杯,侧头要点烟,甲板上风太大了,不仅头发吹得飘动,火苗也是。 我伸出手,挡了一下风。 “啪” 点上了。 “你学会对我撒谎了。”丁邮西吐出一口烟雾,“遇见了谁?” 丁邮西此刻并没有看我,她望着海面,那洁白的翻涌着的浪花好像很能引起她的兴趣。 没有视线落在我身上,但我好像被看穿了。 “遇见了。” 我承认,我投降。 总是没有办法不告诉她。 从前就是,我抗拒不了她的每一句话,她的话对我来说是圣旨。 她抖了抖烟灰,听见我承认才把视线转向我:“是妈妈吗?” 我整个人震了一下,但是其实我并没有动。 她怎么又猜到了啊? “我不是猜到的,你不用这么震惊。”丁邮西淡淡的说。 我懵逼的抬脸看她:“什么?” “你比宋山还蠢。” 被她骂了诶。 好久没骂我了。 “你,也跟简荡一样?” 一样在暗处偷偷看我吗! 我一瞬间脑补了一万遍丁邮西在暗处偷偷看我我却没发现的视角。 太棒了吧,她居然这么厉害,一点都没让我发现! “我没简荡那么闲,一天到晚跟着你。” 那就是我身边有她的眼线!我们丁大小姐就是聪明,这样不会让我发现,又能知道我在干嘛。 “丁邮西,”我忽然就开朗了,恨不得笑出声,“真的吗?” 她似乎无语的扶额:“所以我知道你碰见妈妈了吧?” “嗯,在一个饭局。”我点头。 丁邮西把烟头灭了,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又愣了一下,其实我特别享受她摸我头发,感觉我可以随时在她身边撒娇,活成什么样也没关系,再差也有她摸摸我头。 但现在我们的话题不能让我享受:“其实现在已经没事了,我知道那个饭局她会去。” 老师当时带我出席那个饭局的时候,告诉了我很多音乐大佬的名字,其中就有周女士。 周女士,周念祥,Flynt。 大名鼎鼎的作曲家、钢琴家。 无数人想攀上的高枝。 “我现在都不知道我那次同意去那个饭局是不是对的,”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可是我太想见她了。” 当时算起来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其实想念都已经被时间消磨殆尽,我本来以为我对母亲应该已经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但是天意就是这样,就有这么巧。 “亲耳听见老师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想了好久,很冲突,一边觉得不应该再出现在Flynt面前,一边又想见见我的妈妈,周念祥女士。” 丁邮西深吸一口气,我弯了点腰凑到她面前:“没事的,真的已经没事了。” “我觉得我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事了,她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我来,毕竟距离上一次见有十多年。” 十多年,足够一个小男孩成长成褪去稚气的大人了。 谁都不可能认得出来,而且饭局上还有那么多人呢。 “但我多么想她那时候真的没认出我来,当我只是一个老友新收的徒弟而已,但后来她认出来了,” “不知道她靠什么认出来的,只是散场的时候,轻轻问了我一句‘是展称吗?’” 很讽刺吧,一个母亲需要靠问句来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我当时应该否认的,但我那一瞬间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不敢承认。” “所以我跑走了。” 丁邮西又用她的眼睛看我了,是我最熟悉的眼神,悲哀的底色染上真心。 是心疼。 “是不是很没有礼貌?”我干笑了几声。 “称称,你很厉害。”丁邮西搭上我的肩膀,捏了捏,“敢一个人面对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了,好厉害。” 又在乱夸我了,丁大小姐你怎么总夸我。 其实我知道我做的不好,本来没事的,但每次她一夸我我就想哭。 然后我就真的没控制住,背对着夕阳,在丁邮西面前,肆无忌惮的哭了出来。 海水已经变红了,浪花也卷起粉色的边,抱住了我们的船。 丁邮西伸手抱住了我。 怎么会有人的怀抱,一如八年前,一点没变,还是可靠得很。 一被她抱住我就哭得更肆无忌惮,终于又有人抱住我了。 好想她,好想好想丁邮西。 她就这么静静的,陪我站在甲板,任由我的眼泪落在她的肩膀,任由我哭得喘不上气来。 任由我依靠她,任由我死死抱住她。 丁邮西,你怎么这么好啊? 过了这么久,还是你给让我觉得最可靠,我怎么一听见你说话就哭得像小孩一样。 我其实也想坚强一点的,但她在夕阳下,海面之上轻轻拍着我的背,在我耳边告诉我。 “你可以哭了,称称。” 嗯,我又被抱住了,我可以哭了。 都说爱能拯救一切。 说得对。 丁邮西拯救世界。 第10章 想你 “喂,展称,烤焦一点!”烧烤架边上简荡对着我和宋山命令,“宋山你烤得太焦了,还能吃吗?” 我和宋山一边听命行事,一边把烤好的串放进盘子:“先去吃点,待会冷了不好吃,快去快去!” 简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就端着盘子去找坐在另一边抱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的丁邮西了。 本来是有专业人员来给我们烤的,但是简荡吃了两口就非得说没有我烤的那味,然后嚷嚷着要我烤,我赶鸭子上架,其实自己也八百年没烤过烧烤了。 “诶,宋山,”简大小姐一走我就放松了身体,歪着站,“你们和好了?” “没有,”宋山苦笑一下,“不过终于是肯跟我说话了。” 我笑笑:“加油吧。” 加油撑住,把这些操蛋的事儿都解决完,就好了。 现在我陪你一起喘口气。 宋山低着头,没说话。 说真的,我觉得他的状态非常不好,不仅瘦,人也总不在状态的样子。 但我不能把他绑去看医生,他那群名义上的哥哥把他盯得非常紧,我做不好天衣无缝,我不能害了他。 烤肉烤到最后,简大小姐终于吃饱了,我们也就坐着等烤肉师傅再烤下一波。 四个人围在桌前,喝着啤酒,好惬意。 “你,回来就不准走了。”简荡拿着签字故意指着我。 我点头答应:“放心,我没有再走的打算了,我以后会留在国内。” “对啊,国内这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你还舍得走吗?”宋家嘻嘻一笑,对我使了个眼色。 丁邮西淡淡撇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举杯:“既然人聚齐了,那就来干一杯。” “对啊,”简荡第一个举起酒杯,“展称罚三杯。” 我举手投降:“行,我同意。” 宋山笑着,也举杯。 “那就说好了,我们四个一个都不许走了。”简荡依旧任性。 丁邮西第一个应声:“嗯。” 我也点点头,杯子清脆的碰到一起。 空气凉爽得不像话,快入秋了。 旁边热气腾腾的烧烤冒着滋啦声,啤酒是冰的,院子里只有挚友。 是从很多年前就一直在的挚友。 我来这海岛两天,没发过病。 其实从前我就发现了,我在他们身边时发病的机会特别少,几乎没有。 可能就是人只要在你完全能信任的环境里,什么都能变好吧。 这种舒服不是随随便便能被替代的。 好想以后一辈子都能这样,有些好朋友是一辈子的。 我无脑的想。 简荡一直在说她这些天出去旅游遇见的事,宋山一直问细节,好像很可惜错过了。 而丁邮西一直在笑。 好久没看见她笑得这么轻松过了。 对不起。 简荡喝酒依旧不行,虽然比之前长进了许多,但是还是醉得最快的那一个。 简荡已经一只脚踩上了桌子,一只手还抓着酒杯不放:“展称,你知道吗,这座岛其实是丁家的私人岛屿,我订在这儿就是故意的!” 她打了个嗝儿接着说:“我就要让丁邮西狠狠的坑你一把。” 丁邮西也没拦她,只是眯眼看我,挑衅一样的眼神。 好帅,她单手抵住额头,另一只手夹着烟,还没点,挑衅搬看着我,眼神很是不怀好意。 我真是觉得丁邮西这人绝了,一个挑衅的动作做得霸气至此,十足的上位者姿态,我完完全全抗拒不了。 “好啊,”我拿出新买的打火机,起身走到丁邮西左手边,单膝跪下“咔”的帮她点上烟。 火星烧起来,亮了一下,白色的烟雾缓缓冒出,丁邮西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 “那一定要好好坑我一把。”我说。 ———— 简荡闹累了靠在凳子上,闭着眼睛,指挥到:“我要回去睡觉!” 丁邮西起身:“行,我带你进去睡觉。” 宋山没动,丁邮西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但丁邮西刚扶起她,宋山还是按捺不住,把揪得一团的纸丢在桌上:“我去吧。” 丁邮西把人放进他怀里,转头对我说:“走,去散散步。” 宋山小心翼翼的抱起简荡,怕她被抱着不舒服所以走得很快。 我跟在丁邮西后面,没问去哪,只想跟着。 丁邮西却出声:“过来,跟我并肩。” 我乖乖走上去,晚风凉凉的,我们隔得不远,近得她身上的香水味我都闻得一清二楚。 她今天穿的黑裙子,裙摆到脚踝,料子很软,晚风一吹就晃,几次都打在我腿上。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丁邮西神神秘秘的笑。 我最喜欢她这个笑了,每次找到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她就会这么笑,然后说带我去。 “好啊,我猜,是海边。” “也不算,就在这个别墅的后花园。”丁邮西拉着我走了十分钟,才走到一个大门前。 她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 我愣了一下,其实里面不大,但是种了很多花,都是同一种,晃着蓝白的花瓣,像被丁邮西私藏的一片海浪。 “风铃花。”丁邮西站在花丛中间,于是地上的海浪都变成背景板,只有我听见她说的话。 “好看吗?” 好看。 是风铃花,我表白时第一次送她的花。 那时就是高二升高三的时候,我们四个也是这样去了海边。 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气向她表白,送了她蓝色的,像铃铛一样美丽清脆的风铃花。 没想到风铃花凑成一大片的时候,是像大海的啊。 我走过去,我知道这代表什么,我知道她好像一直在慢慢展露这八年里的思念给我。 我是胆小鬼,所以我其实丝毫不敢展露。 但对方是丁邮西,是跟着我整整八年的丁邮西。 她习惯了洞察一切,习惯了把握所有事情的动向。 我问:“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她点头。 “可以再等我一下吗?就几天,几天就好,我不是拒绝的意思,我有东西想到时候给你看。”我急着解释,但有点语无伦次,“我还有一点准备的东西,还没好。” 我生怕丁邮西以为我不想她,我慌乱的抓住她的手:“我不是不想你,我很想你。” 丁邮西笑出声:“嗯,我知道了。” 嗯,她知道了。 站在花丛中间,我有点不好意思,想松开手,她却在我快松开的那一刻,反握住:“你很容易脸红。” 我也不是很容易脸红,但这种事儿也没谁能控制。 “肯定是喝酒喝的。”我信誓旦旦的但不敢跟她对视。 移开一点目光,都是风铃花做的海。 我和她站在海中间牵着手,我这次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还是没变。 我又要哭出来,好奇怪,我明明八年里基本上都没哭过。 见到她我要哭一百次。 她也从来不安慰我说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这种话。 丁邮西只会帮我擦眼泪。 我好想念她帮我擦眼泪的时候,那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哭。 “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那么容易哭。”我没问,我是用的肯定语气说这句话。 但她却回答我的答案。 “因为,想哭一场需要纸巾和靠山,二者缺一不可。” 丁邮西是我二十六年的人生中,唯一会做我靠山的人。 我唯一的靠山。 我的想念突然就翻涌得一发不可收拾,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容易在丁邮西面前失控。 但是我的失控恰巧是她可以控制的,我好想她。 有些人在你心里的地位真的是无法撼动的,哪怕几千个日夜过去。 她又问我:“你想追回我吗?” 我重重点头。 她又说:“你为什么想追回我?” 我笑着回答:“因为你和我同学聚会上对视的那一秒。” 时隔难熬的八年,看着你的眼睛,我读出了自己的爱,也终于摸清了自己的想法。 海浪席卷了整个世界,想念席卷了我的世界。 “我发现我不能再和你当陌生人,我不能再没有你。” 其实那天天气不是很好,天气预报不准确。前一天还说是晴空万里,当天却阴沉沉的,散会后还下了点小雨。 这不是一个重逢的好天气,在这种天气里见到对方的第一反应,不是“真好”,而是会在潮湿的风里,看见他眼睛的一瞬间回忆起分开的所有酸楚和想念。 这些情感再见到心上人的那颗全都爆炸在脑海里,冲击我的每一寸骨骼,每一滴血液。在这种冲击之下我几乎腿软的站不住,差点跪下。 我曾经以为我能够回国看你一眼就好,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太多事情我做不到了,哪怕只是看你眼睛。 我看向风铃花,其实当时送这种花的初衷不仅是因为好看。 我是一个很喜欢去看各种花语的人。 风铃花的花语我很喜欢,也想和丁邮西做到。 是温柔的羁绊。 但是花的含义一般都不只有一种,风铃花的另一种花语我想是丁邮西想对我说,而我更想对她说的。 希腊神话里,风铃花由西风神的血泪化成,象征「温柔的羁绊」 和「永恒的思念」。 丁邮西蹲下,摸了摸一株花的花瓣:“称称,你比我想你还要想我。” 第11章 劫后余生 第二天一觉睡到近中午,太阳已经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有点刺眼。 我慢悠悠的收拾好走出去,正想下楼去吃早餐,刚到二楼,就看见宋山从走廊那边走过来。 那边是,丁邮西和简荡的房间。 她们两个房间挨在一起,在二楼,我和宋山的房间在三楼。 宋山就这样揉着手腕走过来。 我靠。 我站在原地没动,宋山那家伙快走到我跟前才发现了我。 我盯着他,他躲了一下我的视线,笑着扯话题:“哈哈,称称,你也刚起来啊,哈哈哈我先上去了……” 我笑出声,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他转身就往楼上跑,但我还是看见了,他耳朵是红的。 我摇摇头,下去了。 刚进厨房就看见丁邮西在拿冰箱里的巧克力奶。 “你吃完早餐了吗?”我凑过去,从橱柜里拿了不冰的巧克力奶递给她,然后示意她把冰的给我。 “还没有,一起吃吧。”丁邮西没有接我的巧克力奶,转身就走。 我无语的跟过去。 我们早餐吃得差不多了简荡才打着哈欠下来:“早,你们怎么不等我吃早餐啊。” “十一点了。”丁邮西举起手表,“宋山也没下来,他可能在等你吧。” 简荡肉眼可见的僵了下来,紧接着走到餐桌旁坐下:“什么啊,那个我不吃早餐了,我们待会吃完午餐去潜水怎么样。” “行啊,我叫人准备。”我点点头发出消息。 宋山不知道在楼上干什么,十二点多才从楼上下来,来了也不说话。 丁邮西毫不关心似的,搞得我眼色都没地方使。 就这样寂静的吃完了午饭,我们上船去潜水。 “我靠,这个潜水能不能看到鲨鱼啊。”简荡站在甲板上跃跃欲试。 “不能。”教练义正言辞的说,“你只能在浅水区。” 我和宋山可以去深水区的原因是我们有潜水经验,但是简荡没有,她不经常来潜水。 而丁邮西又开始抱着她的电脑敲敲敲。 我和宋山坐另一艘船走了,留着丁邮西和简荡在浅水区。 一切准备就绪,我拍拍宋山的肩膀,他今天能看出来兴致其实不高,但是还是陪着我们。 “不想下水可以留在船上,不要勉强,你状态不对。” 他摇头:“没事,这么久没见了,我陪陪你。” 我不再执着,他不像是累的样子,就是感觉心情不好。 “那走吧,我们也好久没有一起下水看看了。” 两个教练跟着我们下了水,蔚蓝色的海把我们包围,阻力、浮力托举着我们,但我们一直在慢慢往下,去看鱼群环绕的地方。 水下一切都是惬意的,听不见声音,水隔绝了一切。 太阳今天刺眼得很,但是照进水中就变成了闪亮的波纹。 我们慢慢往下潜,鱼群围绕的时候,我笑着伸出手,给宋山指着最漂亮的那条鱼。 他看了一眼,也笑了。 的确很漂亮,它正停在我的头顶绕圈。 我们在水下呆了很久,直到我累了,才跟教练打手势说要回去。 从海里探出头,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把眼镜摘了。 抬头,就看见了太阳落下。 我只剩一半的身体在海里,太阳也有一半被海吞没。 我突然有一种怅然。 好在我并不落寞,宋山也浮了上来,游到我旁边:“我靠,怎么就夕阳了,真美啊。” 好在身后的船上传来一声:“称称。” 回头就是丁邮西趴在栏杆上低头看我,头发被风吹得飞起,眼睛里都是太阳的光。 简荡已经换回便装,搂着丁邮西也朝下面喊:“你们两还没游累啊?我都饿死了,快上来我们去吃晚饭。” 我来了。 宋山却在原地呆住一般,眼眶瞬间红了。 我们上去之后回了别墅,嘻嘻笑笑中大快朵颐。 宋山在晚饭后,说下午没玩尽兴,还要再去游一下。 我累死了,挥挥手跟他说拜拜,让他自己去。 简荡没说话,她躺在沙发上,没动。 丁邮西早拿起电脑去书房开会。 忙死了一天天的。 我也躺在沙发上,和简荡面对面,两张沙发被我们分别占满,她抱着抱枕,开口说。 “展称,你这么多年回来过吗?” 我看着头顶的灯,有些刺眼:“回来过的。” “那你还真狠心啊,”简荡语气充斥着不满,依旧大小姐语气,但是多了一丝无奈,“想你的可不止丁邮西一个人。” “对不起。” 我知道自己没有一丝可以辩驳的地方,只能道歉。 “其实你和宋山一直都有联系吧,两个人都坏死了。” 我点点头,知道瞒不过她们两个,但是又不需要解释。 “这次真不走了?” “真不走了。” “那你和丁邮西打算怎么办,”简荡坐起来,“你别再让她伤心。” “我不会。”我斩钉截铁的说。 “那就好,我希望我们不要再变了好不好。”简荡无力的笑笑,“不止你,是我们四个。” “嗯,我答应了。“我笑笑,随即严肃起来,“上次我说的宋山或许病了,你带他去看了吗?” “还没有,”简荡低头琢磨着,“他估计不会听我话去看心理医生,但是我不能把他强硬的绑过去,他家里人盯得特别紧。” “那这几天呢?刚好我们在这里度假,丁家的岛他们应该进不来。” “但是他需要先初步的各种检查,我只是单纯的叫一个心理医生过来,估计会被他打发走。”简荡歪头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很抵触心理医生。” 其实我一开始也很抵触,那是我不认为这有什么用,即使他能让我变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变好,变好了有什么用? 直到后来,丁邮西说我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闭上眼睛:“简荡,你能不能不要逼他放弃了,他放弃不了他家里的那些。” “我知道他放弃不了,”简荡一改傲气,说话的语气居然带了一点迷茫,“可是你知道吗?他父亲的私生子有三个,还有两个私生女,而他母亲只生了他一个,他母亲现在并不是离不开他,而是没得选了,只有这一个棋子罢了。” “宋山从小就不爱争些什么,他总是躲在我和丁邮西后面的,我这次也一样,我不想他去遭受这些,但是他母亲逼他这次必须遭受。” 我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有些事情必须得挺过来,但是他挺不挺得过来呢? “算了,我去看他游泳。” 我起身,挥挥手:“你继续躺着吧,丁邮西估计待会就出来了。” 别墅挺大的,我走了一会儿才到室外游泳池,但是没见人影。 水里没有任何人,水边也没有,水清澈见底。 我立马拿手机打电话,三个,宋山都没接。 我立刻给管家打了过去,然后消息同步给简荡和丁邮西。 不安感越发越令我心慌,我一直在祈祷他可能只是去海边游泳了。 但是今晚的海浪很大。 打电话的几分钟里,我找了旁边的更衣室,里面也没人,干净得不像话。 我承认我彻底慌了,快步往回走。 这时简荡电话打了进来。 “找到了,他在海里,教练刚把他拖上来,现在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来医院。” 我立马往楼梯间跑,来不及等电梯,刚跑到停车场,丁邮西的跑车就稳稳停在我面前:“快点。” 我钻进去,心跳的特别快,整个人忍不住的发抖。 “展称,冷静,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丁邮西出声。 很奇怪,她安慰我后,我深呼吸,就没那么控制不住的抖了。 但是我看见她紧抿着春,唇色发白。 她也在害怕。 “丁邮西,没事的,简荡刚刚发消息说已经进急救室了,医生会尽力的。”我想安慰她,但是声音又不自觉染上颤音。 宋山,我们求你了。 到医院抢救室门口,我们第一眼看见的是蹲着抱住双膝的简荡。 我和丁邮西走近了她都没发现。 丁邮西只是站在她身后,缓缓的抱住她。 我没说话,紧盯着抢救室的门,生怕医生突然开门出来。 简荡就这样蹲在墙和丁邮西的怀抱中间,我站在她前面,阴影盖下来,挡住她,好让她在一整个有安全感的角落里。 教练姗姗来迟:“我刚跟护士讲了一下情况,应该不会有很大的事,我发现得并不晚。” 他抱歉的鞠躬:“对不起,我没有发现宋先生晚上独自出去游泳了,我应该一直跟着的。” 宋山说要去游泳,结果不是在别墅的泳池,而是避开教练,去了海边。 你想干什么呢? 你想自己偷偷走掉吗? 我突然想起简荡昨天吃烧烤时,说:“那就说好了,我们四个一个都不许走。” 我和丁邮西都回应了。 但是宋山没有。 简荡这时抬头,这么多年的磨练,让她出事后能迅速的做出正确的挽救办法,但是她还是会害怕的吧。 简荡开口说:“没事的,不怪你,你可以回去了。” 她对教练说。 丁邮西没有松开她,但是扭头:“你先回去,其他的明天我们会联系你。” 两个人要是只听声音,只会觉得她们冷静得不像话。 但是她们是以一种几乎是完全贴合对方的自私,死死的抱住对方以寻求安全感。 我有点崩溃,但是我不能再蹲下,她们两个人都在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被推开,出来的是护士:“没事了,就是这几天得修养,发现的很及时,不会有什么大碍。” 简荡这时,才完全脱力了似的,整个人倒在丁邮西怀里。 我扶起她,让丁邮西更好的站起,她们两个的腿都麻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三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劫后余生。 抱歉,这两天现生特别忙特别累,我一定会写完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