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丝》 第1章 一 深海事务所南湾分部今天格外热闹，因为杜精灵带着人去李恒那里搜查了一大圈。 “李恒？就是那个？传说中隐居山林的变态科学家？”浮云看着杜精灵等人带回来的一大堆仪器和资料，瞪大了眼睛，“那李恒人呢？” “谁知道呢？”杜精灵正在指挥手下整理“战利品”，“根据前线情报，前段时间蓝水晶派人去了李恒那里，双方爆发了冲突，李恒的实验基地几乎被摧毁，他本人也不知所踪。” 他又指了指众人正在整理的物品：“这些是我们从废墟中搜查出来的，估计蓝水晶觉得这些东西都无关紧要，所以被我们钻了空子。” 多年来李恒一直进行各种秘密研究，包括但不限于无机物、植物、动物，以及人类。 这部分恰好是深海研究所的短板，如果能够根据这些东西研究出来一些药物之类的，将会很好的保障研究员们的生命安全。 除了纸质资料和瓶瓶罐罐，杜精灵此次行动最大的收获就是带回来了一个很大的衣柜。 “别动这个衣柜，很危险。”杜精灵及时阻止了云朵跃跃欲试的手，“如果你想变成两半的话，你可以试试。” 云朵悻悻的收回了手：“什么啊，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转念一想，杜精灵从来不会带一些没有的东西回来，这样一想，柜子里可能真的是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所以里面是……” “一个人偶，名叫之夏，只不过，呃……”杜精灵努力整理了一下话语，“根据初步判断，她曾经应该是个普通的人，后来被改造成这样。” 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了，但是依旧会震惊于李恒的残忍。 塔塔忍不住开口：“等等，我再确认一下，你说的人偶是……” “就是那种腿上胳膊上都绑了绳子的那种。”杜精灵叹了口气，“好好的小姑娘，被这样糟蹋……” “目前她对我们的敌意非常强烈，要不是甜甜猫躲得快，估计她胳膊就不保了，所以我们只好把整个衣柜都搬回来。” 各种资料物品都被整理好，送到了各部门研究，最终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个衣柜。 “云朵，交给你个任务。”塔塔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云朵内心顿感不妙。 “这个衣柜里的人偶就交给你了，你的任务就是获取她的信任，从而向她套出来有关李恒的事，很简单吧。” 云朵感觉自己后背在冒冷汗：“老大，您认真的吗……” 塔塔点点头：“当然啊，毕竟咱们整个研究所，只有你能精准读出她的情绪，这项工作交给你最合适不过啦！” 云朵看着那个衣柜，声音都有点抖：“但是老大，你知道的，我的能力……” “那衣柜有个缝的，你应该能看见。” 顺着塔塔手指的方向，云朵真的看见了衣柜门缝处，隐隐约约有一只空洞而无神的眼睛。 仅这一眼，云朵就迅速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情绪值—— 愤怒：34% 警惕：34% 思念：15% 悲伤：15% 其他：2% 云朵不禁吞了吞口水，抬头看向塔塔，开始装可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可是听完另一个办法，云朵两眼一翻，用力深呼吸，还是接了这个任务。 塔塔给她安排好了房间，并且保证她是绝对安全的，随后云朵就看见几个人把衣柜小心翼翼整个抬了进去。 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一张桌子两张床，还有一个装着人偶的大衣柜。 云朵小心翼翼凑近衣柜的柜门逢：“你好，我是……” 衣柜稍微颤动了几下，随后那只空洞无神的眼睛再次突然凑过来，云朵吓得后退几步，结果没站稳，直接坐地上了。 情绪表中的悲伤占比下降，警惕占比则上升。 不过那只眼睛只是盯着她良久，随后就消失了。 “老大，老大你听得见吗……”云朵盯着不停波动的情绪表，大脑疯狂运转，用脑电波呼叫塔塔，“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塔塔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有啊，南湾十六中肯定有人能帮忙，你去请？” 云朵看看衣柜，努力深呼吸一口气：“算了，我觉得这点小事不至于请那边的人。” 让她去南湾十六中找人，还不如现在就打开衣柜门让人偶给自己撕成两半。 不过衣柜目前倒是没有动静了，云朵短暂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没关系，区区一个人偶而已。 她相信塔塔的安排不会有错，接下来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第2章 二 塔塔“很贴心”的给云朵安排了一个足够大且各种设施都齐全的房间，还专门让人给她送一日三餐。 云朵盯着衣柜好久，都不知道到底如何才能让里面的人偶能够放下警惕。 “老大，她叫什么来着？” “之夏，点横撇捺的之，夏天的夏。” “老大，您确定她不会突然跳出来给我一拳吗？” 杜精灵的声音传来：“根据目前仅有的信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只要你不去主动开门，她应该不会动手。” “她大概觉得这个衣柜是绝对安全的。” “之夏，之夏？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云朵一边观察，一边慢慢靠近衣柜，直到情绪表中的警惕值又上升了1%。 这个距离，大概有十步远。 “好好好，我不靠近了，你别害怕，我就在这里了吗。可以吗？” 衣柜门缝里的眼睛出现了，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云朵小心翼翼挪开脚步，搬来一把椅子，拿来一本书，还向她展示了一下：“《童话故事集》，要听故事吗？” 情绪表上，“好奇”的占比慢慢上涨了一点。 看来人偶也会喜欢听故事。 云朵这么想，随后翻开了童话书。 “先讲哪个呢？这个吧，《灰姑娘》，从前，有一个贵族……” 云朵慢慢的读故事，衣柜里，之夏安安静静地听着，情绪表中的“警惕”占比并没有减少，但是“悲伤”“思念”的占比上升，“愤怒”占比减小。 云朵一边读一边通过脑电波向外传输消息，豆狐在另一间房间里根据这些信息开始构建之夏的人格模型。 “童话故事能够有效缓解她对我们的敌意，大概是因为这些故事她都听过，而且是她很信任的人为她讲过。” 在他们得到的所有资料中，有关于之夏的信息意外的少，单靠一张模糊的照片和甜甜猫一瞬间的记忆，豆狐对于之夏的外表也只能大概给个轮廓。 二十三岁左右，身高164cm左右，体重41kg左右，实际是个很瘦弱的小姑娘。 “云朵，你再看一下她的眼睛。”豆狐隔空和云朵对话。 云朵翻书页的手一顿，抬头，正好和之夏对上目光。 “眼睛无神，意识大概率被操控了，眼角应该是被缝合过，有很细微的缝合伤口。” 另一边，之夏听着云朵给她讲的故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吧…… 但是她不敢赌，毕竟离开了这个衣柜，她就会很危险。 她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在哪儿，但是很显然，至少面前的这个女生应该并不是她的对手。 “收好力量，不能随便伤害人。” 脑海里出现这句话，之夏轻轻甩甩脑袋，最终还是收回了准备推开衣柜门的手。 云朵并不清楚之夏到底做了什么又想了什么，她只是慢慢的读故事，《灰姑娘》讲完了，《白雪公主》讲完了，等她正准备讲下一个的时候，塔塔叫住了她。 “该吃晚饭了，你吃什么？等会儿让杜精灵给你送去。” “随意吧。” 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云朵对于之夏的恐惧感减少了很多，只是之夏的情绪表除了在听故事的时候，基本没有动过，这让她有点气馁。 “别急，你要想到，她以前是人，所以肯定能慢慢感受到我们的善意的。” 塔塔一边画大饼，一边问技术部部长洞洞：“还没有头绪吗？” 洞洞迟缓的摇了摇头：“很难，基本上查不到她18岁以前的资料，怀疑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但是她近五年的资料也少的可怜，这很不合理。” 洞洞一头扎进数据网中继续搜索，而卡米尔已经根据豆狐给的模型开始进行初步的推演了。 只不过数据有限，推演的进度非常缓慢。 目前也只能对于之夏“躲进衣柜”这个行为进行初步的推测。 很快，疑点就出现了。 “如果是在被追捕的过程中躲进来的，为什么她没有被抓走，这个衣柜看起来其实只是个普通的衣柜。” 豆狐勾勒出几个火柴人，卡米尔操控它们，模拟之夏被追捕的场景。 在高精武器和强大异能的加持下，蓝水晶的部下打破一个衣柜带走之夏根本不成问题。 “所以更大的可能性，是有人专门把她关进衣柜，从而躲避了追捕。” “若假设成立，就是另一个问题：谁会这么做。” 是李恒，还是别人？ 根据现有资料，李恒更多是把之夏作为一个实验品或者是某种工具，研究院的人浩浩荡荡出现的时候，他大概率会自己跑，又怎么会管一个工具的死活？ 如果是另一个人，这个人又和之夏，和李恒是什么关系，如果TA想要保护之夏，又为什么不直接带她走？ “除了之夏，我推测衣柜上可能会有什么东西，只不过目前可能我们都没办法靠近，除非有什么办法能够远程调查。” 塔塔沉思片刻：“所有数据都先记录下来，我去想办法。” 塔塔转身离开，卡米尔操控着面前的模型，一遍又一遍推测，但是线索太少了，根本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云朵看着根本没有一点变化的情绪表，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哈欠：“老大我撑不住了……晚安……” 之夏透过衣柜门缝看见她又躺下了，稍微把门推开了一点点，仔细观察视线内能看见的地方。 没有摄像头。 但是也不排除有别的监控手段。 光线彻底暗了下去，她慢慢缩回了衣柜里，闭上眼睛。 她其实并不需要睡眠，此刻只是想再回味一下这些天听到的故事。 “她有着雪一样的皮肤，乌木一样的头发，她的嘴唇像血一样红……” “她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大家都叫她：白雪公主……” 第3章 三 云朵每天都给之夏读故事，这让卡米尔由衷佩服她的毅力。 毕竟没人能看出来，靠墙的衣柜里还有一个人，旁人只会认为是云朵每天自己给自己读故事，或者是在练习朗读。 这样的日常卡米尔只是看着就感觉很枯燥无聊，然而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任务轮到了她。 塔塔耸耸肩：“没办法啊，新来了一个难搞的犯人，捕风星虽然能看出来他在说谎，但是目前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让云朵从他的情绪上突破了。” 云朵如释重负，交接工作的时候把《中外寓言故事集》重重的拍在卡米尔手上：“加油，交给你了！” “对了，我用白线画出来了目前可以靠近的最近的距离，你注意点别越界了。” 之夏看着今天给自己讲故事的人换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毕竟之前那个女孩，危险性很低，而这个新面孔则充满未知。 “从前有一只蜗牛，有天他找到了一颗葡萄……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卡米尔看向衣柜，“喂，你至少发出一点声音呗，不然总让我感觉在和空气讲话。” 门缝里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她，之夏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无聊……” 卡米尔把书扔到一边，直接躺在床上发呆。 “卡米尔，我需要提醒你，你现在的工作是要想办法降低之夏的警惕性，而不是躺在床上摆烂。”塔塔的声音悠悠传来，卡米尔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知道了知道了，所长大人您还是安心处理那个新来的犯人吧。” 她又看向衣柜，心情有些复杂。 她真的很想凑近观察，或者直接打开衣柜，但是前几天她去探望甜甜猫了，甜甜猫的伤势其实还是有点吓人的。 她的整条右手臂上嵌进了很多石头，医疗部的人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石头都取出来。 只能说幸好她反应快，不然真的要截肢了。 “其实截肢也不至于，只不过一定能保住她胳膊的人不在这里。”滴水榕耸耸肩，“真是可惜了，当初居然没把她挖过来，不然我们医疗部的能力肯定会有很大的提升。” 想到滴水榕的话，卡米尔不禁吞咽了一下。 只是她向来不喜欢朗读，偏偏目前，之下似乎只对故事有兴趣，她烦躁的翻开书页，努力说服自己朗读，下一秒，一个绝妙的想法涌入脑海。 之夏喜欢听故事，可是在卡米尔的认知里，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 那么，小孩子，肯定拒绝不了动画片。 豆狐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现场制作动画？你确定？” 卡米尔十分肯定：“那当然，你只要帮我建立一点粗糙的模型，能看出来轮廓就行，我给她表演节目，这不比干巴巴读故事精彩？” 豆狐认真思考了一阵，觉得她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那行，你准备演哪个故事。” “我想想啊……你觉得《莴苣姑娘》怎么样？我超喜欢这个故事！” 两个人就在房间里商量，商量完，豆狐就起手构建模型，卡米尔一边协助他修改细节，一边准备演绎。 很快，一个简易的戏台就搭好了。 有模型，有场地，卡米尔甚至拉着豆狐一起配音。 “可恶，我不允许有人比我漂亮！猎人！我命令你，杀了白雪公主，并把白雪公主的心带回来！” 卡米尔控制完“皇后”，又去操控“白雪公主”，努力把嗓子夹起来：“啊！救命啊！求求您，亲爱的猎人先生，求您放过我好吗？” 豆狐听着她又夹又腻歪的声音，差点没忍住吐出来，但还是很配合的努力地压着嗓门，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雄厚：“哎，美丽的白雪公主啊，逃吧！逃的越远越好！我会找来一只野兽，我会挖出他的心，带给皇后！” 等到云朵处理完工作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堆奇奇怪怪的模型，卡米尔和豆狐两个人在叽里咕噜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云朵！你回来的正好，来！”狼。卡米尔把她拉过来，“正好，小女孩的腔调我一直夹不出来，你的声音更年轻，肯定合适。” 云朵整个人都懵了：“啊？” 了解完前因后果后，云朵忍不住笑了：“所以你们两个就这样玩了一天？好幼稚，不过感觉确实比只读故事更有趣。” 想到这一点，云朵视线转向衣柜，一愣，猛的按住两个人的手。 “别动，有东西。” 之夏的情绪表上，悲伤和思念的占比已经高于70，剩下的基本毫不意外地被警惕占领。 而第二天，由于依旧是云朵和之夏独处，情绪表很快就又变回了原样。 如此之大的情绪变化……云朵意识到这一点后，迅速联系卡米尔。 “说好了只让我代班一天，怎么还追加了？不去。” “但是昨天之夏的情绪真的变了特别多，我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尝试方向。” “卡米尔姐姐～” “没用啊，还有，昨天那些数据，豆狐已经开始完善模型给我进行推演了，除此之外今天还有两个案子需要我去进行模拟推演，你自己加油吧。” 云朵叹了口气，看向衣柜里的之夏：“今天还是只能我给你读故事了，可以吗？” 之夏情绪表中的失望值稍微增加了一点，但是很快就被期待所代替。 云朵看着她的情绪变化，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一个撅着嘴小发雷霆的傲娇小女孩，她被自己的这个突如其来的脑补逗笑了。 下一秒，她就控制住表情，开始继续给之夏读故事。 之夏难得没有透过门缝看她，没办法看到之夏就没办法及时观测她的情绪变化，意识到这一点的云朵不由提起了心。 “之夏？之夏？你困了吗？” 她拿着书，小心翼翼靠近。 还剩两步距离的时候，之夏的眼睛突然又出来现，就在那一瞬间，她的警惕性直接拉满。 “不不不，我就是想看看你，看看你…………” 云朵迅速后退，后退到第九步的时候，之夏的警惕性下降到了原来的地方。 云朵感觉自己后背凉凉的，于是重新画了安全线。 之夏看着她忙来忙去，内心多少还是有一点点感触。 也许……可能真的很安全？ 不不不，再看看吧，再看看…… 她还不急，至少现在，时间应该还有很多的。 “相信我，等我回来，好吗？” 她当然相信那个人，那个人一定会活着的。 所以她也要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第4章 四 云朵这里的进度可以以“龟速”形容，但同时，检验科以及实验室都传来好消息。 他们破解了一部分李恒的资料。 这部分有关于断肢再生，李恒对于数十种可以自发性断肢并且再生的动物进行了研究，然后试图把这些生物的部分基因和别的生物融合。 目前而言，似乎并没有更多的进展。 “断体再生？”塔塔皱眉，“我记得是不是有个人的异能也是这个？” 洞洞调出来一份资料：“是的，雪狐狸，不久前曾经被蓝鲸研究院带走，向我们发送求救信号，目前应该还在南湾十六中休养生息。” 洞洞笑了笑：“看起来蓝鲸的那些人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多的数据，所以就把壁虎的数据丢了。” “当然，这并不好笑，毕竟李恒已经销声匿迹五六年了，谁都不知道他到底进行了多少种实验，如今我们手里的大概也都是蓝水晶觉得重复且无意义的数据，所以他们肯定还是拿走了一些。” 洞洞的视线飘向不远处的房间：“老大，你觉得，那个小人偶的资料，会不会就是被带走的其中之一？” 因为找不到人所以带走了资料……很合理的解释。 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之夏没有被发现。 与此同时，云朵正在想尽一切办法让之夏的情绪再次产生大幅度的波动。 “拜托了拜托了，卡米尔姐姐豆狐哥哥你们就再帮帮我好不好……” 卡米尔叹了口气：“云朵，不是不帮你，可是我们现在也有很重要的工作。” 豆狐点点头：“而且这人是十六中送来的，而且他们人现在估计已经到门口了。” 一听说十六中的人要来，云朵迅速松开了抓着卡米尔衣服的手，飞速离开了。 之夏听见衣柜外面传来动静，不由起身观察。 是云朵，目测心情似乎不太好。 云朵发现自己只是进来，之夏的好奇情绪居然上涨了一点。 云朵愣了上上下下检查自己的衣着头发。 并没有哪里有问题，之夏的情绪怎么会变？ 她拿过故事书，正想按部就班地读，想了想，她把书扔到一边。 她坐在安全线以外的椅子上，盯着之夏的眼睛：“你想听关于我的故事吗？” 之夏的好奇情绪再次增长。 果然喜欢吃瓜是人类的本能……云朵莫名想到这句话，后知后觉一阵心酸。 “我想想从哪儿给你讲呢……那就按时间顺序吧，我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我妈就死了，我爸带着我又找了一个人，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还带着两个孩子……” 云朵轻描淡写讲述自己的过往——重组家庭，父亲常年不在家，继姐继兄不在意自己，只有继母对自己还算关心，至少给她买还算看的过去的衣服，到饭点也会喊她吃饭。 她总会感觉孤独，会羡慕电视中动画人物们可以一起玩一起分享很多有意思的事，于是她开始想办法和家人、和朋友找话题，久而久之她也变得特别会察言观色。 “后来某一天，我意外知道了，我的继母其实很后悔嫁给我爸……” 之夏听得很认真，她的情绪一直在波动，其中，“心疼”这一情绪的占比居然飞速上涨，这是云朵没有想到的。 她不禁想到，如果没有李恒，之夏或许也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地、充满天真幻想的孩子。 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躲在一个看似安全的衣柜里不敢出来。 一门之隔，之夏实际面无表情，抬手擦了擦眼泪。 自从五年前她几乎没有再哭过，不久前被关进衣柜是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李恒很早就和她说过，由于种种原因，她的情绪被封闭了，不过只是暂时性的，随着时间推移，她还会感知到各种从心底涌出的情绪。 现在看来，她大概是对于云朵的过去感到了悲伤，毕竟按照她简单的理解，她觉得云朵应该生活在很幸福的家庭里。 云朵说着说着自己也悲从中来，只是这点悲伤还没来得及成型，直接被卡米尔打断。 “云朵，吃饭了。”卡米尔拎着两个保温盒进来，“后勤部今天采购来了新鲜的水果，我给你挑了点你喜欢的。” “真的吗？！我看看我看看！” 云朵迫不及待的打开饭盒，一个盒子里是很日常的一荤三素，另一个盒子里装了点葡萄和草莓。 按照惯例，云朵照样给之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饭，试图用食物激发她的情绪波动。 虽然说一直都没成功就是了。 但是今天，当云朵展示草莓的时候，之夏情绪表中的“喜爱”情绪占比迅速增长。 云朵一瞬间大脑空白，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情绪表，一手拿着一颗草莓，另一只手努力去抓卡米尔的衣服。 “卡米尔姐姐，有有有有情况……” 十分钟后，云朵小心翼翼地把一小碗草莓放到豆狐刚做好的小车上，随后在三人的注视下，卡米尔小心翼翼让小车运动，慢慢跑到了衣柜前。 之夏看着半透明的小车搭载着草莓运到自己面前，警惕最终还是战胜了喜爱。 云朵看着之夏情绪表中的“警惕”占比再次上涨，于是让卡米尔把小车运回来，当着之夏的面，从小车上的碗里拿出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这一次，看着小车再次回到自己面前，之夏小心翼翼推开衣柜门，推开一条缝，小心翼翼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夹起一颗草莓，随后迅速收回手，躲进衣柜里细细品尝。 过了片刻，她又伸出手，拿走一颗草莓。 云朵看着之夏情绪表中飞速增长的“满足”情绪，眼睛都直了。 卡米尔迅速摇人，就这样一小碗一小碗给之夏送草莓。 豆狐则开始记录数据，完善建模。 终于，在吃了两斤草莓后，之夏伸手把装有小半碗草莓的小车向远处推了推，表示自己吃饱了。 云朵简直都要哭了，这么久了，终于又有进展了。 “草莓，草莓，我要申请经费，太好了是草莓！我们有救了！” 之夏对于她的雀跃并不是很理解，但是这些草莓甜甜的，她确实很喜欢。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这些草莓其实并不是最新鲜的，她最喜欢的还是那种刚刚摘下来的草莓，它们大多还带有清晨的露珠，或者午后阳光的炙热，又或者是带着薄薄的一层、来自于空气中的灰尘。 但是不得不说，因为这些草莓，她开始考虑离开衣柜了。 毕竟，这种能给她提供无毒的食物的地方，应该会是很安全的。 第5章 五 自从知道之夏喜欢吃草莓后，事务所的日常支出就又增加了很多。 毕竟草莓这个东西，还是挺贵的。 同时云朵也没闲着，她除了日常给之夏投喂草莓，还给她投喂各种草莓味的食物，包括但不限于草莓干，草莓布丁，草莓蛋糕，草莓冰激凌，草莓巧克力…… 珍珠贝看着流水一样的账单，脸都绿了，直接那些账单来找云朵对账。 “你是说，她一个人，一天要吃掉十斤草莓？还不包括草莓制品？” 云朵用简易小车把新买的草莓软糖运到衣柜前：“你看你看，她吃了。” 珍珠贝：“……别给我转移话题。” 对于珍珠贝来说，这确实算是一笔“额外支出”，毕竟之夏以前都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如今突然就开始进食了，珍珠贝难免会感觉很不值得。 但是对于云朵来说，只要能让之夏的情绪发生变化，一切尝试都是值得的。 “那我就明确告诉你了，这部分的支出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事务所目前也没有这么多闲钱让你去讨好一个根本不用吃喝的衣柜，空出来的这部分漏洞你自己填吧！” 得知此事的塔塔特地挤出来一点时间，试图劝说珍珠贝，结果被对方用一纸账单怼了回来。 “老大，你看清楚了，不是我危言耸听，上面已经三个月没有给够经费了，我要是再任由她进行什么研究，其他同事们还吃不吃饭了？” 塔塔无奈，毕竟这个任务是她交给云朵的，她也说了，要“不惜一切代价”，用以获得人偶之夏的信任。 “打扰一下，请问，迭迩迷塔女士在吗？” 三人回头，祈乐把门推开一点点，歪着脑袋看她们：“听说你们这里最近新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校长派我顺便过来看看。” 她的目光在衣柜上浅浅定格一秒，随后看向塔塔：“迭迩迷塔女士，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珍珠贝翻了个白眼：“真麻烦，我先回去了。” 塔塔叹了口气：“行吧，我再想想办法，祈乐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 她们走后，云朵呆呆地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她当然知道草莓很贵，但是目前为止，只有草莓可以让之夏的情绪发生特别明显的变动。 她需要用草莓作为媒介来降低之夏的警惕心，从而完成塔塔交给她的任务，至于经费…… 经费根本不是她操心的事，她也完全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为什么珍珠贝却好像把大部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呢？ 她的大脑从一片空白，逐渐变得一团乱麻，尤其是她后知后觉，祈乐是十六中的人。 她居然被十六中的人看见了她的窘态，祁乐回去之后很可能会提起这件事，到时候…… “啊————啊————啊！” 她情绪彻底崩了，躺在床上大喊大叫了一会儿，然后就躺平装死。 之夏目睹她从平静到疯狂再变成平静，从几个人的争吵来看，这件事似乎是她引起的。 “不需要怜悯别人，我不在的时候，你永远是自己的第一位。” 这是刻在她心底的话。 但是现在看着云朵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心底居然莫名多了一点点担忧。 她也不清楚这种情绪究竟是如何产生的，可能是因为云朵这些日子天天陪着她，想办法让她感觉到开心和轻松，所以自己对她多了一点别的情感。 出去？不出去？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房间门又被推开了。 “云朵，你怎么躺下了？”塔塔看见床上的云朵，愣了一下，“好啦，别难过了，珍珠贝也是一时着急而已，毕竟咱们的所有资金流动都是她一个人操作的。” 她看着用被子蒙住自己头的云朵，无奈极了：“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和总部反应了，他们不回复也没关系，过两天我要去总部，我会解决的。” 祁乐站在门口，忍了忍，还是开口：“那个，打扰一下，我可以进行我的工作了吗？” 云朵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你不许说！” 塔塔愣了，祁乐愣了，就连衣柜里的之夏也愣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祁乐笑着向她保证：“我保证，今天关于你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云朵这才移开视线：“说到做到，你要……” 祁乐微笑着保证，随后在云朵的提醒下，小心翼翼走到安全线以外。 她朝衣柜挥了挥手：“之夏，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湾十六中的祁乐，你看得见我吗？” 衣柜门缝处的眼睛稍微动了动，祁乐微微一笑，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图案—— 那是一个沙漏，中间有一个莫比乌斯环一样的链子，组合在一起，远远望去，反而很像四叶草的图案。 她向之夏展示自己的纹身：“如果没有赌错，你的主人应该给你看过这个图案，并且告诉过你，拥有这个图案的人，都可以信任，对吧。” 下一秒，之夏推开了衣柜门。 祈乐（yue，四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五 第6章 六 这是大家第一次见到之夏本人的模样。 “我c……”豆狐看见之夏的一瞬间，迅速开始修改建模，生怕错过了绝佳的时机。 卡米尔第一时间先提前把录像保存，以免丢失，然后逐帧分析。 珍珠贝本来还在想办法用更加直白的方式跟云朵计算利弊，此刻发生的一切直接推翻了她所有的理论。 塔塔懵了，云朵傻了，祈乐则小心翼翼靠近之夏：“你不要怕，我靠近一点，你能看的更清楚。” 之夏盯着祈乐手腕上的沙漏图案，警惕值迅速下降。 “好了，别怕，我过来了。” 祁乐停在之夏面前，轻轻伸出手：“你要是觉得这是假的，你可以轻轻摸一摸，这是我们十六中成员特有的，十六中，你还记得吗？你的主人应该和你说过我们吧。” 之夏看看沙漏看看祁乐，最后还是小心翼翼伸出了手。 沙漏图案和祁乐手腕上的皮肤完美融为一体，之夏点了点头，慢慢平静了下来。 祁乐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头：“别怕，你的主人之前联系了我们，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你，很抱歉，最近十六中内部出了一点问题，目前我没办法带你回去。” “不过……”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塔塔，“她是这里的老大，是十六中的合作伙伴，你可以信任她。” 之夏看看祁乐，又看看塔塔，轻轻点了点头。 祁乐又指了指云朵：“还有她，她也是可以信任的伙伴。” 之夏又点了点头。 祁乐轻轻笑了：“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可以慢慢地先适应这里，等到我们找到了你的主人，然后我们在一起去找他，好吗？” “好！” 这是之夏第一次开口说话。 声音很是清脆，豆狐迅速修补模型。 祁乐起身，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重新被之夏关上的衣柜：“她还是有些警惕，不过应该已经可以交流了，祝你们好运。” 临走前，她又看向云朵：“某人托我给你带句话，他们说让你最近不要离开深海事务所。” 云朵沉默一瞬：“关他们什么事。” 祁乐耸耸肩：“不知道哦，我只是个传话的，对了，说到这个，最近十六中的事情其实也和依然有关，你……” “我不关心！”云朵瞪向她，“还有别的事吗？” “有，最后一件事，来自我自己的建议。”祁乐依旧面不改色，“不要去见我带过来的那个人。” 祁乐悠然离开，之夏小心翼翼地又把衣柜门关上了。 饶是她都能感觉到，这气氛貌似有些不太对劲。 塔塔眼睛滴溜溜转，然后慢慢挪走了，并且很“贴心”地帮她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云朵的状态好像很不对。”豆狐一边工作一边疑惑，“话说她现在还能让那个小人偶打开衣柜门吗？刚刚就看了短短几分钟，细节什么的还没理清楚。” 卡米尔直接把视频照片甩他脸上了：“我觉得你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才能让云朵消气，我真是服了，怎么这个祁乐每句话都精准踩到云朵雷点……” “啊？此话怎讲？” “豆狐你刚来没多久不太清楚，我给你讲啊……” 他们背后叽叽喳喳的声音，云朵一点都没听见，她脑袋里还是祁乐说的话。 一字一句……她都能想到，那两个人究竟是怎样和祁乐说的，又是如何让对方帮忙传话的。 自从十多年前，他们就没有过联系了，可是他们的消息总是能以各种方式传到自己耳朵里。 还有那个人……对了，祁乐好像说了，十六中出事了，和最近送来的那个人关系很大。 她想直接去找那个囚犯，转头就看见一堵石墙堵住了门。 她回头，发现原本躲在衣柜里的之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她说，不出去。”之夏的语句磕磕绊绊，但是很有力量，“你，不可以。” 云朵敲了敲石墙：“你变出来的？” 之夏点头：“信任，保护。” 云朵看着之夏情绪表中飞速上涨的“担忧”和“真诚”占比，无奈一笑。 “因为我值得信任，所以要保护我？” 之夏用力点点头。 云朵仰天叹气：“哎，行吧行吧，我不出去了。” 云朵坐回床边，看见之夏又钻回衣柜里，又忍不住笑了。 “你出来，我给你吃草莓，你陪陪我。” 于是之夏缓缓伸出半个脑袋，明明她双眼无神，但是云朵居然能从中看出一点……期待？ 好吧，也可能从是情绪表中捞出来的。 不过不重要，之夏见到草莓总是会很开心，眼看着塔塔交给自己的任务如今有了如此大的突破，云朵也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第7章 七 之夏依旧天天躲在衣柜里，但是相比较于之前，她现在已经能开着衣柜门和云朵聊天了。 而云朵则会带着一堆草莓和草莓味食物，拉着之夏聊各种事情。 “我给你讲，我们老大，其实她不叫塔塔，只是因为她名字太长所以才简化的。”云朵嚼了一口草莓干，疯狂吐槽，“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谁会定的，我们所有人都必须要给自己取一个名字，这我哪能想的到？那天正好是阴天，我本来就想叫‘阴天’，但是感觉不太好听，所以就叫‘云朵’了。” “豆狐是因为他喜欢上网，卡米尔纯属动画片看多了，珍珠贝是因为她喜欢钱，老大名字太长了我没记住，这也让我很不理解，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么复杂的名字呢？” 塔塔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云朵的脑海里：“云朵小姐，我需要提醒你的是，目前你和人偶之夏的所有对话，我们都能同步听见的。” 紧接着是洞洞满不在乎的声音：“哎呀这不也是为了套取更多情报嘛！再者说了不过是名字而已，老大您就大度点吧。” 云朵选择性无视了他们的话语，而是小心翼翼地问之夏：“你的名字……嗯，有什么含义吗？” 之夏吧唧吧唧吃着草莓布丁，歪着头努力想了想：“名字……嗯……” “主人，说，反过来，给我。” 之夏依旧没办法很顺利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是云朵有的是时间猜测。 “你主人给你起的名字？” “嗯……对！” “你还记得你以前的名字吗？” “忘了，主人，说。” “你主人让你忘了以前的名字？” “对！” “反过来……反过来是什么意思……” “名字，反过来，名字！” “哦！你以前的名字反过来就是你现在的名字？” “对！呃……改了。” “改了一部分？” “嗯！” 整个过程犹如玩海龟汤一样，还好云朵并不算是一个人和之夏对话。 “名字反过来……之夏……夏之……夏至？”洞洞眉头一皱，飞速开始搜索五年前全国各地失踪女生的信息。 与此同时，豆狐已经完成了之夏的模型细化，并且给出了分析报告。 “头发略微凌乱打结，皮肤苍白且有点起皮，双眼无神看不出情绪，表情僵硬……”豆狐拿着分析报告，略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她的发质很好，皮肤也保养的很好，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的手，很细腻，一看就是被好好保养的。” “也就是说，抛开‘人偶’这个因素，李恒其实把她照顾的很好。”卡米尔拿过报告单，“如此一来，我们可能要重新定义李恒和之夏的关系了。” “老大，记忆合金那边有进展。” 塔塔点点头：“行，我过去一趟。云朵，你想办法把话题引导到李恒身上。” 云朵听着脑海里的任务，看着慢慢喝着草莓汁的之夏，轻声问：“好喝吗？” “嗯……嗯。”之夏点了一下头，“不新鲜，太甜。” “那之夏以前喝的都是什么？” 之夏歪着脑袋想了想：“水，草莓汁，蔬菜汤！” 她突然开心极了：“草莓，摘下来，吱——” 她夸张的捂着耳朵，嘴巴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然后，草莓，碎了！”她放下手，捧起杯子，“红色的！好喝！” 卡米尔迅速完成推演：“榨汁机，初步判断，是鲜榨草莓汁，估计草莓变成果汁前，还长在地里。” “还有，蔬菜汤！”之夏的手比划着，“绿色，圆，红色，条，白色，咕噜噜噜噜噜……” “圆白菜，胡萝卜，白玉菇，然后煮成汤。”卡米尔咂咂嘴，“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咔嚓咔嚓，等。” “有人做饭，她在旁边等着，等下，李恒的基地里还有别人吗？” “根据现有资料显示，没有。”杜精灵恰好拿着资料过来，“豆狐，卡米尔，你们两个可能要忙一些了，记忆合金从那个什么月的记忆里分析出来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那是之夏的三视图，但是汁。在图上，之夏的身体上，密密麻麻画着一大堆各种颜色的线条。 除此之外，甚至连衣柜也有分析，而衣柜上同样也有一些线条。 豆狐震惊之余迅速把线条补充到之夏的人物模型中，同时滴水榕也被临时派来一同进行分析。 在滴水榕的坚持下，豆狐建立了之夏的骨骼模型，在此基础上再把那些线条加上去…… “这些线，都绑在她骨头上？！” 滴水榕摇摇头：“恐怕没这么简单，可惜了，校花朋友出差还没回来，不然她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话说回来，为啥这线还有颜色？” “可能为了区分？” “哎，等下，衣柜上的线好像和人偶身上的有些线的颜色一样！” “真的假的！我看看我看看……” “唉，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她被绑在了衣柜上所以才出不来？” “嗯，有可能……” 卡米尔看着他们认真分析的样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有没有可能，十六中那个人是可以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豆狐和滴水榕转过头，两双眼睛一动不动望向她，其中写满了“求解答”。 卡米尔上前一步，一手拿着之夏的三视图，另一手抬手把之夏骨骼模型上的线全部清除，紧接着，豆狐和滴水榕就看着本来灰色的骨头架子居然开始变颜色。 这一步并不是模拟的之夏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而是模拟了祁乐的视线。 “祁乐，南湾十六中新生接待员，能力是可以看见每个人是否有能力。” 由于这俩人太不靠谱，卡米尔直接把洞洞也拉过来了。 此时洞洞也给他们展示了另一份资料：“这部分是十六**享给我们的情报，情报表示，祁乐的能力也在不断增强，从最初的能看见每个人是否有特殊能力，到后来的能看到其能力的大小，以致现在，她能看出来某个人或者某个物体上是否有过他人能力的痕迹。” 如此说来，在祁乐眼中的，之夏身上的这些“线”，就是另一个人——或者是说李恒，在她身上使用了能力后所留下来的痕迹。 密密麻麻，像是一张网，把之夏层层困住。 意识到这一下，卡米尔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等下，你刚刚是不是说，十六中那个人也能看见物件上的痕迹？” “对，怎么了？” “那衣柜上的这些……” 众人看向衣柜的图片，很明显，衣柜上也层层叠叠地画了不少线。 之夏很喜欢吃东西，很不喜欢说话，即使说话了也很难拼凑起一句完整的话，更别说从中分析出情报了。 云朵听着那边的讨论，两句话就把话题从草莓食品的点评，转移到衣柜上。 “衣柜，结实！大！”之夏跟夸张地张开手臂，“很安全。” 云朵顺水推舟地问：“所以是你的主人把你藏在这里的吗？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 之夏突然就不说话，甚至把手里的饼干全部塞进嘴里，随后直接钻进衣柜，并且把衣柜门死死关上了。 第8章 八 之夏突然躲进衣柜，这让云朵有点不知所措。 “看起来她并不愿意谈论有关于李恒的事情。”塔塔迅速做出对策，“云朵，你先稳定住她的情绪，先不着急打探情报。” 云朵无奈叹口气，耐下心来轻声细语：“之夏？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 衣柜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云朵轻轻敲了敲衣柜：“之夏？之夏？你在听吗？” 依旧没有动静。 透过衣柜门那条细细的缝隙，云朵勉强看见了之夏的情绪表。 原本的平静此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悲伤、思念和自责的情绪。 云朵慢慢后退：“那我先不打扰你了，吃的都在这里，你打开门就能拿到了，我先走了，你慢慢平静一下。” 说是走，其实也只是退到门后面，然后后知后觉伸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云朵，你先来审讯室吧。我等下再安排人过去。” “首先声明，我拒绝去和之夏对话。”卡米尔首先表态，“关于她自身的的行动逻辑以及事态发展我已经总结成了五个最可能的结果，后续应该没我什么事了。” “我同意。”豆狐紧接着说，“她的个体模型以及情感模型我也已经构建完成，更细节的还需要记忆合金和钋铀镭对她进行更一步的检查。” 塔塔一时间也没话说，最终看了一圈，把目光放在了泡泡沫身上。 泡泡沫看看塔塔，再看看手上的休假申请表，扯出一个微笑：“老大我觉得……” 刚刚出任务回来，还没弄清楚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泡泡沫就直接被迫上岗去接触一个危险系数接近满分的人。 之夏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有些警惕，泡泡沫也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 良久，之夏确认面前的人应该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后，她慢慢打开衣柜门，露出半张脸：“你……”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泡泡沫反而被吓了一大跳，瞬间她周围出现一堆泡沫，围成了一堵墙。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之夏多少能信任这里的所有人，所以此时看着把自己保护起来的泡泡沫，她心里莫名多了一点新的想法。 她慢慢推开衣柜门，确认泡泡沫依旧很害怕她不敢从泡沫墙后面出现后，就走出了衣柜，慢慢移动到泡沫墙前，伸手轻轻拍了拍。 泡沫轻轻柔柔的，而且居然没有破裂。之夏又揪了揪，发现这个泡沫可以塑形。 她一下子就感兴趣了。 她略微困难地盘腿坐在地上，伸手捏泡沫，泡泡沫探头看，发现她正在捏一个圆。 泡泡沫轻轻把泡沫墙拍碎，小心翼翼坐在之夏对面，拿起一块泡沫：“你在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之夏看着手上的一团不知名物体，抬头：“草莓。” 语气里居然还能听出来一点点委屈，泡泡沫瞬间就感觉这个小人偶也不是很可怕。 甚至有点可爱。 “草莓吗？这个简单，你看，先搓一个圆……” 泡泡沫真的就这样教之夏做草莓，之夏轻歪着脑袋学的很认真，只是她的手似乎不是很灵活，花了很久才勉强做好一个。 “不好看……” 之夏有些失落。 泡泡沫及时安慰她：“没关系，多做几个就好啦！” 之夏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又拿起一块泡沫开始制作。 等到云朵回来时，整个房间里一堆泡沫做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草莓橘子猕猴桃，鹦鹉猫咪小丑鱼，松树蘑菇牵牛花…… 看见云朵回来，之夏很艰难的爬起来，把手上的一个云朵形状的泡沫递给她。 “云朵，之前，对不起。” 泡泡沫在意识中说：“她联系了好久才能完整说出来，我说这样做你肯定会原谅她。” 云朵一脸懵，她完全不记得自己需要原谅之夏什么，不过她还是接过云朵泡沫，笑着说：“谢谢你，之夏！” 之夏肉眼可见的开心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满屋子的泡沫，之夏留下了一盒泡沫草莓和一个泡沫熊，剩下的都被泡泡沫清理干净了。 之夏把草莓小心翼翼放进衣柜里，随后抱着熊挪到了床边上。 云朵不敢确定：“你想睡床上？” 之夏轻轻点点头。 云朵倒吸一口气，努力按压下激动的心情。 “需要换衣服吗？” 之夏摇摇头。 云朵果断把自己仅有的东西收拾干净了。 “那你睡吧，我回我房间了，明天需要叫你起床吗？” 之夏点点头：“跟你们，起，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云朵的嘴脸已经快按压不住了，“晚安！做个好梦！” 云朵慢慢坐在床上，捏捏枕头，捏捏被子，捏捏床垫，然后脱了鞋子小心翼翼躺了上去。 很舒服，她已经很久没有躺在床上睡过觉了。 衣柜当然是绝对安全的，但是最终它也只是个保护她自己的地方。 这么多天相处，她感觉这里的人真的很好，至少不会伤害她。 这是一个可以暂时生活的地方。 足够舒服，也很安全。 不过她也知道，云朵等人也是想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情的。 不过她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这是她能确定的。 或许明天可以出门转转？ 她准备试试。 她现在孤身一人，行动也不便，能依靠的只有这里，她想试着融入，然后再和他们一起找人。 之夏轻轻摇摇头，自己总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想太多东西。 想太多头会很疼，她最不喜欢头疼了。 隔着监控，卡米尔和豆狐彻底完成了收尾工作。 他们构造的这个“之夏”的模型，可以说是几乎从各个方面完美还原—— 情感麻木，语言障碍，行动略微不变，但是保留了一点点小孩子气和少女心。 真实实力未知，能力和石头有关，和人偶师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记忆缺失（待定），一直在回忆某个人，具体人物未知。 危险系数评分：三星半 不建议近距离接触，不建议谈论有关她过去的事。 分析完，两个人一起看向塔塔：“老大，您确定……” “确定，之夏的能力可是有大用。”塔塔看着模型数据，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高兴，“她现在已经完全信任我们了，而且我们都要找人偶师，她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