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栖》 第1章 恰逢月光 ——我遇见了月光——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吹得高二(3)班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上课铃刚响过,班主任陈老师领着个女生走进教室,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把门口的人影拉得有些晃眼。 时卿月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目光从作文本上抬起。新同学穿了件浅白色的连帽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处细细的红绳——绳子上系着颗小小的银色星星,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头发是刚及肩的长度,发尾有点自然卷,垂在脸颊旁,衬得她抬头时的笑容格外亮,像把初秋的阳光都揉进了眼睛里。 “大家安静一下,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闻元若。”陈老师拍了拍手,把讲台让给她,“元若刚从邻市转来,理科特别好,以后大家多互相学习。” 闻元若握着话筒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着点浅粉。她先鞠了个躬,声音清亮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大家好,我叫闻元若,‘闻’是听闻的闻,‘元’是元气的元,‘若’是倘若的若。以后请多指教。” 教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有人悄悄探头打量她。时卿月收回目光,重新落回作文本上——题目是《最难忘的瞬间》,她刚写了个开头,笔尖却在纸上顿出个小小的墨点。不知怎么,总想起新同学刚才鞠躬时,发尾扫过脖颈的弧度,还有那双亮得像浸了光的眼睛。 “元若,你就坐那里吧。”陈老师指着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正好在时卿月旁边,“时卿月是我们班的文科学霸,语文和英语每次都是年级第一,你有什么不适应的,都可以问她。” 闻元若应了声“好”,抱着书包往后排走。路过课桌间的过道时,有人不小心把铅笔盒碰掉了,金属笔滚了一地。她下意识地蹲下来捡,指尖刚碰到一支银色的钢笔,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抬头看见时卿月站在她旁边,也弯腰捡了支水笔,递到她手里。 “谢谢。”闻元若连忙道谢,指尖碰到对方的指腹,只觉得那只手很凉,像刚摸过冰。 时卿月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先一步走回座位。她的座位靠窗,阳光能正好落在桌面的一角,把她摊开的作文本照得很清楚。闻元若放下书包,刚想把物理课本拿出来,就看见时卿月往她这边推了个浅蓝色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高二(3)班课程表&注意事项”。 笔记本的纸页很平整,字迹是工整的楷体,连每个老师的脾气、作业提交的时间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最后一页还画了张简易的校园地图,食堂、图书馆、医务室的位置都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还写了行小字:“食堂三楼的糖醋排骨周三、周五有,图书馆靠窗座位需提前预约。” 闻元若捏着笔记本的指尖微微发烫,转头看向时卿月。对方正低头写作文,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冷白,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片安静的羽毛。她的笔握得很稳,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错漏的认真。 “那个……”闻元若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开口,“谢谢你的笔记本,我叫闻元若,你记得吧?” 时卿月的笔顿了顿,侧过头看她。她的眼睛很亮,是偏冷的浅棕色,像浸在月光里的玻璃珠,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让人忍不住心跳快了半拍。“时卿月。”她报出自己的名字,声音很淡,却很清晰,“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别耽误上课。” 说完,她转回头,继续写作文。闻元若看着她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嘴角忍不住往上弯了弯。她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然后拿出物理课本——课本的扉页上,她自己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新开始,加油”。 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讲的是《兰亭集序》。闻元若之前在原来的学校已经学过,却还是认真地做笔记。她的字有点圆,带着点孩子气,和时卿月工整的楷体完全不同。写着写着,她发现自己的笔没水了,翻了翻书包,才想起刚才收拾东西时,把笔袋落在了家里。 她有点慌,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时卿月。对方好像没注意到她的窘迫,正低头在课本上划重点,指尖在“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这句话下画了条横线,旁边还写了句批注:“乐景衬哀情,伏笔后续‘死生亦大矣’。” 闻元若咬了咬唇,犹豫了很久,才轻轻碰了碰时卿月的胳膊。“那个……时卿月,你有没有多余的笔?我的笔没水了。” 时卿月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只是从桌肚里拿出一支笔,递到她面前。是支黑色的中性笔,笔杆上没有任何图案,却很干净,握在手里很舒服。闻元若接过笔,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赶紧低下头做笔记。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握着笔的手有点发烫,连带着耳朵也热了起来。她偷偷瞥了眼时卿月,对方还在认真听讲,偶尔在课本上写几笔,侧脸的线条很柔和,却又带着种淡淡的疏离感,像月光一样,好看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下课铃响了,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几个女生围过来,问闻元若原来的学校怎么样,住在哪里,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闻元若一一回答,笑容依旧明亮,却偶尔会下意识地看向时卿月。 时卿月正坐在座位上,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写着什么。她的周围好像有层无形的屏障,热闹的声音都传不进去。有人想过来问她问题,看了眼她认真的样子,又悄悄退了回去。 闻元若看着她,突然想起刚才在讲台上,班主任说时卿月是文科学霸。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物理课本,又看了看时卿月的笔记本,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她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正想着,时卿月突然抬起头,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闻元若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课本。耳朵却越来越烫,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肯定红了。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抬头一看,是时卿月。对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到她面前。纸条上写着:“下节课是数学,老师喜欢提问,你可以先看看课本第三章,重点是函数图像的变换。” 闻元若看着纸条上工整的字迹,心里突然暖暖的。她抬起头,对着时卿月笑了笑:“谢谢你,时卿月。我会好好看的。” 时卿月看着她的笑容,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转回头去。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金色。闻元若握着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那支黑色的中性笔,突然觉得,转学到这个陌生的班级,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她遇到了一个像月光一样的女生。 上课铃再次响起,数学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教室。闻元若赶紧翻开课本,认真地看了起来。她握着那支黑色的中性笔,笔尖在纸上划过,心里却忍不住想着——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她和时卿月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窗外的梧桐叶还在沙沙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的课桌上,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轻轻叠在一起,像一幅安静又温暖的画。 第2章 课间暖光与冷色调 经过半月相处,闻元若越发喜欢时卿月,天天跟在时卿月旁边。 预备铃的余音刚掠过学院的香樟树梢,时卿月抱着画夹穿过走廊,白衬衫袖口规整地扣到腕间,长发用素色发圈束在脑后,侧脸线条冷得像幅未上色的素描。她脚步轻缓,裙摆扫过地面几乎没声响,却还是被突然窜出来的身影撞得顿住——闻元若正背着书包贴在墙根,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头,额角沾着薄汗,细碎的发丝被风吹得微乱,看见她的瞬间,眼睛亮得像突然亮起的小太阳,立刻扬起灿烂的笑。 “卿月!可算逮到你了!”闻元若快步上前,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画夹,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搭扣时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往上提了提,力道控制得刚好不碰到她的手,“刚去画室找你,门都锁着,还以为你逃课了呢。” 时卿月垂眸看着地面,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声音淡得没什么起伏:“去换画纸了。”她没说的是,上周闻元若趴在她桌前,晃着脑袋说“好想看看卿月画的晚霞,肯定比照片还好看”,所以她特意早起去美术室取了新的水彩纸,却没打算主动提起这份特意。 两人并肩往教室走时,闻元若的话就没停过,像只精力旺盛的小麻雀。“早上小卖部进了新的草莓牛奶,我一眼就想到你了,帮你留了一瓶,冰在传达室的冰箱里呢,等下课间给你拿。”“刚才体育课测八百米,安希妍跑最后一名,还边跑边喊‘闻元若我恨你’,因为我刚才笑她跑不过我,笑死人了。”“对了对了,你上次说缺的赭石颜料,我姐从美院寄了盒新的,色号超正,等下给你拿,绝对比你之前用的那个好用。” 时卿月偶尔会“嗯”一声算作回应,目光落在走廊窗台上的多肉盆栽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夹的边缘。阳光透过玻璃斜斜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闻元若偷偷瞥了好几眼,觉得这画面比画册里那些大师的光影构图还好看,忍不住又多瞅了两眼,直到时卿月微微侧头,她才慌忙移开视线,假装看旁边的公告栏。 刚进教室,前排的温石舒就像只嗅到八卦的小雷达,立刻凑了过来,胳膊肘捅了捅时卿月的胳膊:“卿月卿月,你看闻元若的朋友圈没?全是你画的速写!有你画的梧桐树,还有你画的静物,她配文说‘我们家大画家的作品,偷偷炫耀一下’,啧啧啧,某人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她又戳了戳闻元若的课桌,压低声音调侃,“某人昨天趁你不在,翻你画夹时,眼睛都看直了,我喊她都没听见。不愧是文科系花,要我是女生,我也会吧” 时卿月指尖一顿,握着画夹的力道紧了紧,抬眼看向闻元若。对方耳尖瞬间泛红,像被晒红的苹果,却还是笑得坦荡,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反而顺着话头说:“谁让卿月画得好,上次那幅梧桐雨,我妈看了都问能不能挂客厅,说比她买的装饰画还好看。”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个浅灰色的帆布包,递到她面前,“给你的,我挑了好久,浅灰色耐脏,而且配你的白色画夹正好,你看,上面还有梧桐叶的图案呢。” 帆布包上绣着细小的梧桐叶图案,针脚有些歪扭,显然是手工绣的,能看出绣的时候很用心,却不太熟练。时卿月接过时,触到包底藏着的硬壳物件,打开一看,是本精装的《光影美学》,封面是哑光的质感,扉页上用清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给卿月,你的光影比书里所有理论都更动人。——闻元若” 她指尖摩挲着那行字,纸页的触感和字迹的温度仿佛透过指尖蔓延开来,心里某个清冷的角落,好像被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微的涟漪。她没说话,只是把帆布包放在桌洞里,抬头时刚好撞见闻元若期待的目光,对方立刻扬起笑容,像得到了奖励的小朋友。 早读课结束的铃声刚响,闻元若就被体育委员喊去搬器材,临走前还特意趴在时卿月桌前,小声说:“记得等我,牛奶我帮你拿!”时卿月没回应,却在她转身时,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翻开那本《光影美学》,慢慢翻着书页,忽然发现其中一页夹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眼睛画成了两个小圆圈,旁边写着一行清秀的字:“记得喝牛奶,冰的要慢点喝,你的胃不好,别又疼了。”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梧桐叶,和帆布包上的图案一样。 时卿月指尖摩挲着便利贴,忽然想起上周下雨,放学时她没带伞,正站在教学楼门口犹豫,闻元若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把伞塞到她手里,自己抱着书包冲进雨里,跑了几步又回头喊:“卿月,伞明天还我就行,我家近!”第二天她去还伞时,才知道闻元若家根本不近,那天她淋了雨,第二天就感冒了,却还是笑着说“没事,正好洗个头”。 课间操结束后,时卿月按照便利贴的提示,去传达室拿牛奶,刚走出传达室的门,就看见闻元若蹲在花坛边,正帮两个低年级的小朋友捡散落的画笔。阳光金灿灿地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影,汗珠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花坛的泥土里,她扬起的笑脸上满是温柔,比花坛里开得正盛的向日葵还耀眼。 “卿月!”闻元若最先看见她,立刻站起身挥手,跑过来时带起一阵风,额前的碎发被吹得乱飞,“牛奶拿到啦?我就说草莓味的最配你,比原味的甜一点,又不腻。” 时卿月看着她跑过来,手里捏着那张冰凉的牛奶瓶,递过去一张纸巾,声音依旧清淡,却比平时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温度:“你的外套脏了。”闻元若的校服下摆沾了好几片草屑,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对方温热的衣角,像触到了一团小小的火焰,立刻收了回来。 闻元若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外套,又抬头看向时卿月,随即笑得更灿烂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没事没事,回家洗就行,不碍事。”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了,下午放学后,你能去画室教我调颜料吗?我总把暖黄调得像橘子皮,丑死了,你调的颜色那么好看,肯定能教我。” 时卿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像盛着漫天星光,喉间动了动,原本想说“我不太会教别人”,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轻轻的一个字:“嗯。” 闻元若瞬间眼睛亮得更厉害了,兴奋地说:“太好了!那我们放学后在画室门口见,我带好吃的给你,就上次你说好吃的那个晨心的小蛋糕!” 上课铃响起时,两人往教室跑。闻元若刻意放慢了脚步,跟在时卿月身侧,看着她被阳光拉长的影子,悄悄把自己的脚步调整得和她一致,偶尔侧头看她,就能看到她清冷的侧脸,心里觉得甜甜的。 时卿月握着温热的牛奶瓶,指尖传来的温度顺着手臂蔓延到心底,驱散了些许凉意。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笑得明媚的少女,阳光落在闻元若的发梢,泛着金色的光泽,像一束恰到好处的暖光,闯进了她原本清冷的世界里——不刺眼,却足够温柔,照亮了她所有沉默的、没说出口的心事。 回到教室,时卿月把牛奶放在桌角,翻开画夹,拿出炭笔,却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开始画画,而是在画纸的角落,轻轻画了一片小小的梧桐叶,和帆布包上、便利贴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线条细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闻元若坐在她斜后方,看着她低头画画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偷偷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对着她的侧影拍了一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壁纸,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收起手机,拿出课本,心里却全是刚才时卿月帮她拍草屑的画面,还有她轻轻点头说“嗯”的样子,觉得这个课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人开心。 走廊里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上课的铃声再次响起,而属于她们的,藏在课间十分钟里的温柔心事,才刚刚开始慢慢发酵,像一杯温水里的糖,悄悄融化,甜得恰到好处。 第3章 无声的心动 下午的美术课成了时卿月的难题。谭老师要求以“光影互动”为主题即兴创作,她盯着画架上的空白画纸,指尖的炭笔悬了许久都没能落下。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过画室,在地板上投下长条光斑,却怎么也落不进她紧绷的思绪里——她总觉得自己的笔触太僵硬,抓不住光影流动的柔美感。 “卡住了?” 清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时卿月回头,撞见闻元若带着笑意的眼睛。对方抱着颜料盒站在她身后,校服外套换成了画室专用的藏青围裙,发梢别着枚银色小发夹,挡住了垂落的碎发却溢出活力。不等时卿月回应,闻元若已经自然地走到她身侧,指尖轻轻点了点画纸左下角:“试试从这里起笔,先画阴影的轮廓,再铺亮面。” 她依言落下炭笔,线条却依旧拘谨。闻元若没再多说,只是拿起另一支炭笔,在自己的画纸上快速勾勒:先是窗台的边缘,再是爬过窗棂的藤蔓,阴影用短排线层层叠加,亮面则刻意留白,不过寥寥几笔,就有了阳光洒落的通透感。“你看,”她把画纸推到两人中间,“你的光影感其实很准,就是太怕画错了,线条放不开。” 时卿月盯着那幅小画,忽然想起早上收到的《光影美学》里有句话:“最好的光影从不是复刻,而是捕捉它落在物体上的情绪。”她深吸口气,重新握笔,这次没有执着于细节,而是顺着阳光的方向快速铺色。闻元若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偶尔递过不同型号的炭笔,指尖相触时,两人都会下意识地顿一下,又飞快移开。 下课铃响时,时卿月的画终于有了雏形:窗台上的多肉盆栽,叶片上的光斑被她用擦笔晕开,边缘带着朦胧的暖意。闻元若弯着眼睛夸她:“比我画的好多了,这盆多肉的神态都出来了。”她刚要道谢,就看见对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糖纸折成小巧的多肉形状,“奖励你的,爱妃还不快感谢大王。” 时卿月耳尖泛起一抹不易掌觉的粉,捏着那颗糖,指尖传来细微的凉意,心里却暖融融的。她把糖放进帆布包,忽然想起什么,从画夹里抽出张速写——是闻元若刚才教她画画的侧影,发夹反射着细碎的光,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给你的。”她声音很轻,把画纸递过去时,耳尖悄悄泛了红。 闻元若接过画的瞬间,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她小心翼翼地把画纸折好,放进颜料盒的夹层里,生怕折坏了边角:“我要把它夹在艺术史画册里,每天都看。”说着突然想起正事,“对了,傍晚的夕阳特别适合写生,要不要去 rooftop 看看?那里能看到整个操场的晚霞。” 时卿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 放学铃声刚落,闻元若就背着两个画夹在教学楼门口等她,帆布包里鼓鼓囊囊的,装着画板和零食。两人沿着楼梯往 rooftop 走时,闻元若一直在说学校的趣事:“上次我在这里看晚霞,碰到几只鸽子,它们一点都不怕人,还抢我手里的面包屑。”“你看那边的香樟树,秋天叶子黄了的时候,晚霞照在上面像撒了金粉。” 时卿月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走到顶楼门口,闻元若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罐草莓牛奶,是常温的:“怕冰的对你胃不好,我特意在传达室放了一下午。” 夕阳正缓缓下沉,把天空染成渐变的橘粉色。时卿月支起画架,看着远处的晚霞,终于拿起了画笔。闻元若也在她身边架起画板,却没急着动笔,只是偷偷看着她的侧脸——夕阳落在她的发梢,把素色发圈染成了暖金色,她握着画笔的手很稳,线条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你怎么不画?”时卿月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问道。 闻元若慌忙低头,假装调试颜料:“马上就画,先看看光线。”指尖却在画板上轻轻勾勒起她的轮廓,心里想着要把此刻的她和晚霞一起画下来。 画到一半,时卿月的炭笔突然断了。她弯腰去捡,却发现闻元若也同时蹲了下来,两人的指尖在地上碰到一起,又飞快收回。“我帮你捡。”闻元若捡起炭笔,递过去时,耳尖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时卿月接过炭笔,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笑了。这是闻元若第一次见她笑,不是礼貌的浅笑,而是眼角弯起,带着细碎的暖意,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动人。“你笑起来真好看。”闻元若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瞬间发烫。 时卿月的笑意更深了些,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画画。夕阳渐渐沉得更低,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画纸上。闻元若看着她的画,忍不住说道:“你画的晚霞有温度,比我见过的所有晚霞都美。” “因为有你在旁边。” 时卿月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闻元若耳朵里。她猛地抬头,撞进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晚霞,也映着她的身影。“我是说,”时卿月有些闪避她的目光,声音轻得像晚风,“有你教我,我才能画好。” 闻元若却笑得格外灿烂,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奖励:“以后我天天教你,早上陪你去画室,下午陪你看晚霞。” 夕阳彻底落下时,两人收拾好画架准备离开。下楼时,闻元若走在前面,刻意放慢脚步,时不时回头看看她。走到二楼转角,她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两个并肩看晚霞的小人,旁边写着:“卿月的晚霞,也是我的晚霞。” 时卿月接过便利贴,捏在手里,心里的清冷角落彻底被暖光填满。她抬头看向闻元若,对方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像只期待表扬的小太阳。 “明天早上,我在画室等你。”时卿月轻声说。 闻元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好!我带抹茶饼干,还有你喜欢的赭石颜料!” 两人并肩往楼下走,走廊里的灯光昏黄,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卿月看着身旁笑得明媚的少女,忽然觉得那些沉默的心事,那些藏在课间的温柔,都在晚霞的余晖里有了答案。原来清冷的世界里,只要有一束恰到好处的暖光,就能变得格外温暖。 而属于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4章 不愿戳破的爱意 清晨的画室还浸在薄雾里,时卿月推开窗时,露水顺着窗棂滑落,滴在窗台的多肉盆栽上。她刚把画架支在晨光里,就听见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闻元若背着帆布包,怀里抱着个保鲜盒,头发上还沾着点细碎的晨露,像只急匆匆赶来的小太阳。 “卿月!我没迟到吧?”闻元若把保鲜盒放在桌上,打开时飘出淡淡的抹茶香,“特意早起烤的饼干,没放太多糖,你应该会喜欢。”她又从包里掏出那盒赭石颜料,献宝似的递过去,“你看,色号超正,昨天试了试,混着橘色调晚霞绝了。” 时卿月捏起一块饼干,指尖触到温热的外皮,酥脆的口感在舌尖化开,抹茶的清苦混着奶香,刚好中和了甜腻。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目光落在闻元若沾着面粉的指尖上——显然是自己动手做的。 两人并肩站在画架前,晨光慢慢爬上画纸。时卿月在画昨天的晚霞,笔尖蘸着赭石和橘色,慢慢晕染出渐变的天际。闻元若则在画她的侧影,炭笔线条轻柔,刻意加重了她眼尾的弧度,比真人多了几分柔和。 “你在画什么?”时卿月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问道。 闻元若慌忙用画纸盖住,耳尖泛红却笑得坦荡:“秘密!等画好再给你看。”她转移话题,指尖点了点时卿月的画纸,“这里可以加一点淡紫,晚霞快落的时候,天边会有这种颜色。” 时卿月依言添了几笔淡紫,画面果然鲜活了许多。她忽然想起昨天在rooftop,闻元若说要天天陪她画画,当时没放在心上,此刻看着身旁认真调颜料的少女,心里某个角落轻轻软了下来。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时,安希妍突然冲进画室,手里举着张宣传单:“卿月!闻元若!学校要办艺术节画展,你们俩肯定要参加吧?”她把宣传单拍在桌上,“主题是‘陪伴’,你们这天天一起画画的样子,简直是为主题量身定做的!” 闻元若眼睛一亮,立刻看向时卿月:“我们一起参加吧?就画rooftop的晚霞,或者画室的晨光,肯定能获奖!” 时卿月盯着宣传单上的“陪伴”二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纸边缘。她向来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可看着闻元若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太好了!”闻元若兴奋地拍了下手,差点碰倒旁边的颜料盒,“那我们每天放学后都来画室,争取画一幅最好的作品!” 安希妍在旁边挤眉弄眼:“啧啧啧,我就说你们俩有猫腻,这默契绝了!” 时卿月没理会她的调侃,只是低头收拾画笔,耳尖却悄悄泛了红。闻元若则笑着把安希妍推出画室:“别打扰我们创作,等画好了先给你看!” 课间操结束后,时卿月去小卖部买水,刚转身就看见闻元若被几个男生围住。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笑着拍她的肩膀:“闻元若,听说你要和时卿月一起参加画展?你俩关系可以啊,居然能说动那个‘冰山美人’。” 闻元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侧身挡在时卿月可能出现的方向:“卿月只是性格安静,不是什么冰山美人,别乱说话。” “哟,这就护上了?”另一个男生起哄,“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闻元若的耳尖瞬间泛红,却还是挺直腰板:“我和卿月是好朋友,她画画很厉害,能和她一起参加画展,我很开心。”她的声音很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时卿月站在不远处,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微微变形。她看着闻元若维护自己的样子,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泛起细密的暖意。等那几个男生离开后,她走过去,把一瓶冰可乐递到闻元若手里:“给你的。” 闻元若惊讶地抬头,接过可乐时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一下。“你都听见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嗯。”时卿月点头,声音依旧清淡,却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温度,“谢谢你。” 闻元若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谢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她拧开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心里却暖暖的,“对了,下午美术课,谭老师会教我们画人物速写,你可以画我,我站着不动给你当模特。” 时卿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轻轻点头:“好。” 下午的美术课上,画室里安静得只剩下铅笔划过画纸的声音。时卿月握着炭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闻元若身上——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腰背挺直,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泛着金色的光泽,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时卿月的笔尖在画纸上移动,慢慢勾勒出她的轮廓:飞扬的眉梢,含笑的眼睛,还有微微上扬的嘴角。这次她没有拘谨,线条流畅而细腻,把闻元若身上的阳光感精准地捕捉了下来。 “画好了吗?”闻元若忍不住回头,刚好撞到时卿月的目光。 时卿月把画纸递过去,声音很轻:“还没上色,先看看形准不准。” 闻元若接过画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画纸上的自己,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光影处理得恰到好处,连发梢的光斑都清晰可见。“太好看了!”她激动地说,“卿月,你简直是我的专属画家!” 时卿月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谭老师走过来,看到画纸后赞许地点点头:“时卿月,你的进步很大,尤其是人物的神态,抓得很准,这就是‘陪伴’的意义吧——只有用心观察,才能画出这样有温度的作品。” 闻元若在旁边用力点头:“对!我们要把这种温度画进画展的作品里!” 放学铃声响起时,夕阳透过画室的窗户,把两人的影子交叠在画纸上。闻元若收拾着颜料盒,嘴里哼着轻快的歌,时卿月则把那张速写小心翼翼地放进画夹里。 “明天早上,我带草莓牛奶来。”闻元若回头说,眼里满是期待。 “好。”时卿月点头,看着她背着帆布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的清冷彻底被暖光覆盖。她翻开画夹,看着那张速写,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上闻元若的笑脸,忽然觉得,参加画展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不仅能画出好看的作品,还能和身边这束暖光,一起留下更多温柔的回忆。 而属于她们的故事,还在课间的每一个瞬间,慢慢生长。 第5章 画上的污渍 画展截稿日前三天,画室里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时卿月盯着画架上那幅《共栖晚霞》,指尖的画笔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画布右上角的晚霞晕染得太过厚重,原本通透的橘粉色变成了暗沉的红褐,像一块突兀的污渍。 “怎么了?”闻元若端着调好的颜料走过来,看到画纸上的瑕疵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放下颜料盘,伸手轻轻碰了碰画布,“颜料堆太厚了,干了之后收缩不均,才会变成这样。” 时卿月抿着唇没说话,指尖用力攥着画笔,指节泛白。她从昨天下午画到深夜,反复调整了五次光影,没想到最后一步会出这样的差错。离截稿只剩三天,重新画一幅根本来不及,修补又怕越改越糟。 “别急别急。”闻元若看出她的焦虑,立刻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声音放得温柔,“我姐之前画油画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她说用稀释的松节油轻轻点涂,能把厚重的颜料晕开,再补一层浅色调就能救回来。” 时卿月抬头看她,眼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松节油的用法她只在课本上见过,从来没实操过,怕一不小心把整幅画都毁了。 “我来试!”闻元若拍了拍胸脯,拿起一支干净的细头画笔,“你指导我,说涂哪里我就涂哪里,绝对不手抖。”她挤了一点松节油在调色盘里,稀释后蘸了少量淡粉色颜料,“你看,就像这样轻轻点,慢慢来。” 时卿月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笔尖。闻元若的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画里的晚霞,稀释后的颜料顺着厚重的色块边缘慢慢晕开,暗沉的红褐渐渐被柔和的粉橘覆盖。可就在这时,她的手腕不小心撞了一下画架,画笔在画布上划出一道细长的淡痕,刚好落在晚霞中间。 “对不起!”闻元若瞬间僵住,声音里带着慌乱,“我不是故意的……” 时卿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没事,不是你的错。”她盯着那道淡痕看了片刻,忽然拿起炭笔,在淡痕处轻轻勾勒——几笔之后,那道痕迹变成了一只展翅的飞鸟,翅膀掠过晚霞,刚好填补了色块的空缺。 闻元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卿月,你也太厉害了吧!这简直是点睛之笔!” 紧绷的气氛瞬间消散,时卿月看着画纸上的飞鸟,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刚才的慌乱中,她竟没想起这种补救方式,多亏了闻元若的失误,反而让画面多了几分灵动。 可麻烦还没结束。第二天早上,两人刚到画室,就发现画架被挪到了窗边,画布边缘沾了几滴深色的墨渍——显然是有人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墨水瓶。闻元若气得脸颊发红,伸手去擦,却把墨渍蹭得更大了。 “别擦!”时卿月立刻拦住她,“墨渍干了,越擦越糟。”她盯着墨渍看了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从画夹里翻出金粉颜料,“用这个试试。” 她蘸了少量金粉,混着淡橘色颜料,在墨渍处慢慢涂抹。闻元若也反应过来,帮着递画笔、调颜色,两人配合得默契十足。没过多久,那些墨渍就变成了晚霞中闪烁的星光,和飞鸟、渐变的天际融为一体,比原来的画面更有层次感。 “搞定!”闻元若拍了拍手,看着修复好的画作,笑得格外灿烂,“我们简直是最佳搭档!” 时卿月看着她沾了颜料的指尖,忍不住拿出纸巾,轻轻帮她擦掉:“下次小心点,别总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她的动作很轻,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闻元若的耳尖瞬间泛红,乖乖地低着头,任由她擦拭:“知道啦,下次听你的。” 截稿日前一天的课间,安希妍突然冲进画室,手里拿着一张通知:“不好了!负责收画的学生会成员说,我们的画尺寸超了一厘米,不符合参展要求!” 两人同时愣住,闻元若赶紧拿出尺子量了量画框,果然比规定尺寸宽了一厘米。“怎么会这样?”她皱起眉头,“我们明明是按通知上的尺寸买的画框啊。” “可能是画框边缘的木质雕花占了尺寸。”时卿月冷静地分析道,“把雕花锯掉一厘米就行,只是时间有点紧。” “我来锯!”闻元若立刻站起来,“我家有迷你电锯,我中午回家,下午就能搞定。”她看了眼时间,上课铃马上就要响了,“你中午在画室等我,我们一起吃午饭,顺便把画框处理好。” 中午的画室很安静,时卿月买了两份盒饭,放在桌上等闻元若。没过多久,就看见她背着工具包跑进来,额角沾着薄汗:“我来啦!先吃饭,吃完马上开工!” 两人边吃边商量怎么锯画框,闻元若怕锯坏画框,手一直很稳,时卿月则在旁边帮忙扶着,时不时提醒她调整角度。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画面温馨而静谧。 下午上课前,画框终于处理好了。闻元若把画小心翼翼地装进去,仔细检查了一遍:“尺寸刚好!颜料没掉,金粉也没蹭花,完美!” 时卿月看着修复如初、甚至更显精致的画作,心里满是感激。如果不是闻元若一直陪着她,帮她解决一个又一个麻烦,她可能早就放弃了。 “谢谢你。”时卿月轻声说,目光里带着真诚的暖意。 闻元若笑着挠了挠头:“谢什么,我们是搭档啊。”她看着画纸上的晚霞、飞鸟和星光,忽然补充道,“也是一起守护回忆的人。” 截稿当天,两人一起把画送到了展厅。看着《共栖晚霞》被挂在显眼的位置,和其他作品一起沐浴在灯光下,闻元若兴奋地拉着时卿月的手:“你看!我们的画真的参展了!” 时卿月的指尖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清晰的笑容——比画里的晚霞还要温暖。那些在画室里的忙碌、解决麻烦时的默契、课间里的相互鼓励,都成了这幅画最动人的底色。 第6章 共栖晚霞与未言心事 美术馆的落地窗外,晚霞正漫过城市天际线,将半边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展厅中央,那幅名为《共栖晚霞》的画作被聚光灯笼罩,画布上的森林与窗外暮色遥遥呼应,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画框,将观者卷入一片浸着霞光的林海。 “获得本次全国青少年美术大赛金奖的作品——《共栖晚霞》,创作者:时卿月、闻元若!” 主持人的声音落下时,时卿月的睫毛仅极轻地颤了一下,如同被晚霞余晖拂过的松针。她站在闻元若身侧,指尖隔着半寸距离,目光依旧锁在那幅画上,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太多外露的情绪,只在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暖意,像极了画布边缘晕开的浅粉霞光。 身旁的闻元若却明显激动得多,耳尖瞬间泛起通透的绯红,平日里总是轻抿的唇瓣微微张开,眼底翻涌着惊惶与狂喜,下意识地向时卿月的方向偏过头:“卿月,我们……真的拿奖了?” 时卿月这才缓缓转头,视线与她相撞,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笃定:“嗯,意料之中。”话虽如此,她攥在身侧的指尖却悄然收紧,指甲在掌心掐出浅浅的印子——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胸腔里的心跳,正随着窗外的晚霞一同热烈起伏。 《共栖晚霞》是她们耗时四个月的心血,画的是一片被晚霞包裹的深山森林。画布左侧,是时卿月的笔触:挺拔的冷杉与云杉错落林立,树干的纹理细腻得能看清树皮的裂纹,枝叶间漏下的霞光被她用细碎的鎏金线条勾勒,却始终带着标志性的清冷疏离,仿佛隔着一层薄雾看林海;右侧则是闻元若的创作:林间空地上,两丛相依的山月桂正沐浴在霞光中,花瓣的褶皱里藏着细碎的光斑,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暖橙光晕,色彩层次饱满,透着沉静的温柔,恰好中和了左侧的清冷。最绝妙的是画布中央,两人的笔触自然交融,霞光漫过冷杉的枝桠,落在山月桂的花瓣上,形成一片朦胧的渐变,像是硬朗的林木与柔软的花枝在晚霞中相拥,又像是两个灵魂在林间共栖。 这是她们第二次合作,却默契得仿佛共事多年。高二下学期的美术选修课上,老师让大家以“陪伴”为主题创作,时卿月独自坐在画室角落,对着空白画布发呆——她擅长捕捉光影与林木的风骨,却不擅长描绘情感;而闻元若则正对着自己画了一半的花束蹙眉,她能画出细腻的色彩,却总觉得少了点灵魂。偶然间,时卿月瞥见闻元若画纸上的山月桂,忽然开口:“试试用晚霞的色调打底,放在森林里。” 闻元若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时卿月,恰好对上她清冷的目光。那是她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却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你画的森林,缺一点温度。”闻元若轻声回应,“可以和我的花放在一起,晚霞下的森林,应该有硬有软,像共栖在同一片光影里。” 就这样,《共栖晚霞》的雏形诞生了。之后的四个月,放学后的画室成了她们的专属空间。松节油的味道混合着窗外飘来的草木清香,成了最独特的背景音。时卿月画到瓶颈时,会对着冷杉的阴影沉默半晌,眉峰微蹙,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闻元若从不会贸然打扰,只会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削好一支炭笔放在她手边,轻声说:“试试用暖灰调勾勒树干的轮廓,晚霞的光会漫过枝桠,不会这么冷。” 而闻元若纠结于花瓣的光影时,时卿月会沉默地把自己的调色盘推过去,用画笔蘸取一点极淡的橘粉,在她的白色颜料里轻轻搅了一下:“加这个,像晚霞落在花瓣上的余光,和你树叶的暖绿能呼应。”她的动作利落,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解释,却总能精准地戳中问题关键。 她们的手指无数次在画纸上交错,偶尔不经意的触碰,时卿月会瞬间收回手,指尖蜷起,耳尖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有一次,闻元若踮脚够高处的画框,重心不稳险些摔倒,时卿月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浑身一僵,立刻松开手,低声说了句“小心”,便转身走到画室另一端,假装整理画具,后背却悄悄发烫。闻元若望着她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被触碰的腰侧,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低下头,假装继续调和颜料,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此刻,聚光灯骤然打在《共栖晚霞》上,画布上的森林仿佛活了过来。评委点评的声音响起:“这幅作品最动人的,是‘共栖’二字的诠释——时卿月的林木清冷孤绝,枝桠间却为花枝留出了恰到好处的光影;闻元若的山月桂温柔沉静,花瓣的暖意却漫过林木的棱角。两人的笔触相互成就,如同晚霞下的森林万物共栖,既有疏离的边界,又有温柔的交融。” 台下掌声雷动,时卿月的眼眶微微发热,却依旧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她转头看向闻元若,对方正仰头看着她们的画,眼里闪烁着泪光,嘴角却扬着极浅的笑容。那是闻元若很少展现的、毫无防备的模样,时卿月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连忙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渐渐沉落的晚霞,指尖却悄悄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走吧,上台领奖。”闻元若的声音很轻,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碰了碰时卿月的手背。时卿月没有躲开,只是指尖微微蜷缩,点了点头,率先迈步向领奖台走去,步伐依旧保持着惯有的从容。 两人并肩走上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接过金奖奖杯的瞬间,金属的冰凉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时卿月下意识地握紧,指腹摩挲着奖杯上的纹路,试图掩饰心底的慌乱。主持人笑着邀请她们说获奖感言,闻元若看向时卿月,眼神里带着询问。 时卿月微微颔首,示意她先说。闻元若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坚定:“感谢我的搭档时卿月,四个月的并肩创作,是她对林木光影的极致追求,让《共栖晚霞》有了灵魂。”她的目光落在时卿月身上,带着真挚的感激,还有一丝未敢言说的温柔。 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和掌声,时卿月的脸颊泛起一丝极淡的绯红,她接过话筒,清冷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没有多余的修饰:“谢谢闻元若,她对花草色彩的细腻感知,让这片森林有了温度。”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闻元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转头看向时卿月时,眼底的光芒比聚光灯还要璀璨。时卿月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台下的人群,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那道灼热的视线,像晚霞的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下台后,闻元若没有松开时卿月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时卿月的心跳再次加快。走到后台僻静的落地窗旁,晚霞正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地面上,像极了《共栖晚霞》里的林木与花枝。 “卿月,”闻元若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一句,“以后……我们还能一起画更多的森林吗?” 时卿月看着她眼底的期待,清冷的眸子里难得地染上几分柔和,她轻轻点头,声音放轻,如同晚霞拂过耳畔:“当然。” 闻元若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握紧的手却没有松开。时卿月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像是被晚霞填满的森林,温暖而柔软,却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藏在心底的话——其实,和你一起描摹林间光影的时光,比获奖更让我心动。 窗外的晚霞渐渐褪去,留下漫天温柔的暮色。两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握着奖杯的手偶尔轻轻触碰,却没有更进一步。那些未言的心事,如同画布上未干的颜料,悄悄藏在霞光笼罩的林间,等待着下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许会在某片相似的晚霞里,随着松涛轻轻绽放。 第7章 冬夜里的星光标本 十二月的风裹着碎雪掠过窗棂,将梧桐枝桠的影子拓在教室的白墙上,像一幅流动的墨画。时卿月低头整理着语文试卷,指尖划过“古诗文默写”的红圈,耳畔却飘进后排女生们压低的议论声——“听说下周五是沈元若生日,她爸妈会不会回来啊?”“应该不会吧,上次她生病住院,她爸妈都在国外开学术会议呢”。 钢笔尖在纸页上顿了一下,洇开一小团墨渍。时卿月抬眸望向斜前方的座位,沈元若正趴在桌上补觉,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柔软的发顶,勾勒出毛茸茸的金边,连带着她蹙起的眉头都显得格外柔软。这个永远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孩,似乎总有耗不完的精力,会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会在课堂上举手抢答,会把快乐打包分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却很少有人知道,她课桌抽屉里的相框,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时卿月轻轻合上试卷,将那团墨渍折进纸页里,像藏起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她记得上周自习课,沈元若趴在桌上翻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瞥见聊天框里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宝贝抱歉,生日爸妈要去外地出差,礼物已经寄回家了”,而闻元若只是笑着回复“知道啦,你们注意安全”,转头却用课本挡住脸,肩膀微微颤抖了很久。 那天晚上,时卿月在日记本上写下:“有人把阳光披在身上,是为了遮住心底的雨。”笔尖停顿片刻,又添上一行:“或许月光可以悄悄照进去。”她翻到日记本的前几页,那里夹着一张泛黄的便签,是初一时闻元若塞给她的——当时她因为作文被老师当众表扬而局促不安,低头时就看见桌肚里躺着一张画着笑脸的便签,上面写着“卿月你写的‘月光漫过旧书脊’超有感觉!”,字迹龙飞凤舞,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 距离生日还有三天,时卿月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准备礼物。她记得沈元若曾在图书馆看书时,对着一本《星空图鉴》驻足良久,指尖轻轻摩挲着猎户座的插图,小声说“好像亲眼看看真正的星空啊”。沈元若的家在市中心的高楼里,夜晚被霓虹灯淹没,连星星的影子都很难看见。 时卿月托在天文馆工作的表姐帮忙,收集了不同季节的星空胶片,又在网上订购了定制的木质相框,相框边缘刻着细小的星轨纹路。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她都会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将胶片固定在相框里,用荧光笔在胶片背面标注出星座的名称,一笔一划,认真得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她还特意查了猎户座的传说,在胶片角落用极小的字迹写下“猎户座守护着冬季的星空,就像……”,写到这里又停住,用橡皮轻轻擦去,改成了“愿每颗星星都能找到同行的光”。 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一本空白的手账本,在第一页画了两个小小的卡通人物,一个穿着白衬衫,头发是淡淡的银灰色,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服,扎着高马尾,两人并肩坐在星空下,旁边写着:“沈元若的专属星空记录册”。第二页她贴了一张自己手绘的简易星图,标注出几个容易辨认的星座,旁边备注着“下次一起去郊外看星星时用”。 生日前一天,天空下起了小雪,细碎的雪花落在窗台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闻元若和同学们在操场上打雪仗,笑声隔着窗户都能传到教学楼里。时卿月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那个奔跑跳跃的身影,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她刚才在办公室帮老师整理作业时,听见沈元若的妈妈给班主任打电话,说今年生日她回不去了,因为临时有紧急工作要处理。 放学铃声响起,沈元若满头大汗地跑回教室,脸颊冻得通红,看见时卿月还坐在座位上,笑着跑过去:“卿月,你怎么还不走?要不要一起回家?”她的运动服袖口沾着雪粒,头发上还挂着冰晶,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氤氲在空气中。 时卿月抬头看她,发现她眼底的光芒比平时黯淡了些,嘴角的笑容也带着一丝勉强。“等你。”她站起身,拎起书包,“今天我妈妈炖了排骨汤,让我邀请你去家里吃饭。”她顿了顿,补充道:“妈妈说上次你夸她做的红烧肉好吃,今天特意加了一道。” 沈元若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挠了挠头:“不太好吧,会不会麻烦阿姨?” “不会,我妈妈很喜欢你。”时卿月的声音清淡却坚定,像冬日里的月光,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而且,我有东西要给你。”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侧袋,那里放着手账本的边角。 沈元若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啊!那我先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说一声。”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妈妈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嘈杂的背景音,还有妈妈匆忙的声音:“元若啊,妈妈这边忙着呢,你晚饭自己解决好不好?生日蛋糕已经送家里了,记得吃。” “知道了,妈妈。”沈元若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雪花,挂了电话后,她又勉强笑了笑,“走吧,去你家喝排骨汤!”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掩饰眼底的失落。 时卿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她拎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雪还在下,落在她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像是撒了一层碎钻。沈元若一路都在说着学校里的趣事——“今天体育课老张滑倒在雪地里,像个圆滚滚的雪球”“数学课代表算错了概率题,被老师罚抄公式十遍”,试图活跃气氛,时卿月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脚步却刻意放慢了些,怕她走太快会着凉。 到了时卿月家,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排骨汤的香味弥漫在客厅里。时母热情地招呼沈元若坐下,给她递了一条热毛巾:“元若,快擦擦脸,冻坏了吧?今天就在这儿安心吃饭,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 沈元若接过热毛巾,心里暖暖的,眼眶却有些发热。她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温馨的家庭氛围了,爸爸妈妈总是很忙,家里的房子很大,却常常只有她一个人,连吃饭都只是随便应付一下。上次来这里吃红烧肉,是她第一次吃到带着烟火气的家常菜,而不是外卖或者速冻食品。 晚饭时,时母不停地给沈元若夹菜,絮絮叨叨地问着她的学习和家庭情况:“元若啊,物理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需要阿姨帮你炖点补品吗?”“听说你们最近要月考,压力别太大,注意休息”,时卿月坐在旁边,安静地帮她剥着橘子,把剥好的橘子瓣放进她碗里,还细心地挑掉了里面的白丝——她记得元若说过橘子瓣上的白丝太苦。 沈元若一边吃着饭,一边回答着时母的问题,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真诚起来,眼底也重新有了光芒。 吃完饭,时卿月拉着沈元若走进自己的卧室。卧室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书桌上摆着一盏星星形状的台灯,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书架上整齐地摆着各类书籍,其中一本《小王子》的书脊上贴着一张小小的星星贴纸,是沈元若以前送给她的。“闭上眼睛。”时卿月轻声说。 沈元若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充满了期待。很快,她感觉到一个东西被轻轻放在了自己手里,质感温润,带着淡淡的木头香味。“可以睁开眼睛了。” 沈元若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致的木质相框,相框里装着一张星空胶片,深蓝色的背景上,无数星星闪烁着微光,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清晰可见,旁边还有细小的荧光字迹标注着星座名称。“这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指轻轻抚摸着相框边缘的星轨纹路,指尖传来木质的细腻触感。 “你说过想看看真正的星空。”时卿月站在她身边,声音像月光一样柔和,“表姐帮我收集的四季星空胶片,这个是冬季的猎户座,后面还有春季的北斗七星、夏季的银河、秋季的仙女座。”她顿了顿,补充道:“胶片背面的荧光字,晚上关灯后会发光。” 沈元若低头看着相框,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砸在相框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装作不在乎爸妈没时间陪她,装作一个人过生日也没关系,可在看到这份礼物的瞬间,所有的坚强都土崩瓦解了。这份礼物太用心了,用心到让她觉得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心上。 时卿月没有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纸巾,轻轻递到她面前。沈元若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却越擦越凶,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我爸妈又不回来了。”她哽咽着说,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他们说要给我准备惊喜,我还傻傻地期待了好久,结果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知道。”时卿月轻声说。 “他们总是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开会,忙着研究他们的课题。”沈元若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小时候发烧到三十八度,是邻居阿姨送我去的医院;我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拿奖,想第一个告诉他们,结果他们在国外;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一个人过生日,一点都不喜欢……”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上次看到别的同学和爸妈一起去看星星,我真的好羡慕。” 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这些话,总是把所有的委屈和孤独都藏在心里,用活泼开朗的外表伪装自己。可在时卿月面前,她却控制不住地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 时卿月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有些笨拙,却带着十足的温柔。“没关系。”她的声音很轻,却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今天我陪你,以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爸妈工作忙,也是经常一个人在家,是月光陪着她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夜晚,现在她想做元若的月光。 沈元若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时卿月。灯光下,时卿月的眉眼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像冬夜里的月光,虽然不炽热,却能悄悄照亮黑暗的角落。“真的吗?”她哽咽着问。 “真的。”时卿月点头,从书桌里拿出那本空白的手账本,递给她,“这个是星空记录册,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星空,把看到的星星都画下来,写下我们的心情。”她翻开第二页,指着那张手绘星图说:“我查了攻略,郊区的山顶是看星星的最佳地点,等放寒假我们就去。” 沈元若接过手账本,翻开第一页,看到那两个并肩坐在星空下的卡通人物,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却是感动的泪水。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抱住了时卿月,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卿月,谢谢你。” 时卿月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沈元若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时卿月能感受到她心里的孤独和委屈,也能感受到她此刻的依赖和信任。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沈元若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窗外的雪还在下,卧室里的灯光柔和而温暖,星星台灯闪烁着微光,像一片小小的星空。 哭了一会儿,沈元若渐渐平静下来,从时卿月的肩膀上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她看着时卿月肩膀上的泪痕,脸颊有些发红。 “没有。”时卿月摇了摇头,递给她一张干净的纸巾,“擦擦脸吧。”她的声音依旧清淡,却多了一丝暖意。 沈元若接过纸巾,仔细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星空相框和手账本,嘴角扬起一抹真心的笑容,眼底的光芒比星星还要明亮。“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她认真地说,“比任何昂贵的玩具都好。” “喜欢就好。”时卿月看着她,清冷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那天晚上,沈元若在时卿月家住了下来。两人躺在床上。 时卿月则说起自己喜欢的书籍——“《小王子》里的狐狸说,用心才能看见本质,真正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说起远也真是有趣。 沈元若发现,时卿月虽然话不多,却总是能在她说到关键的时候回应一句,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和时卿月在一起,她觉得很安心,很放松,不需要伪装,不需要逞强,可以尽情地做自己。 “卿月,你知道吗?”沈元若侧过身,看着身边的时卿月,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像一颗孤独的星星,在宇宙里独自旋转,没有人在意。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就像另一颗星星,虽然很安静,却一直陪着我。” 时卿月也侧过身,迎上她的目光,眼睛里像盛着月光:“星星不会孤独,因为它们会彼此照亮。”她的指尖轻轻碰到闻元若的手背,像月光落在皮肤上,轻柔而温暖。 沈元若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卿月,你真好。”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时卿月温热的皮肤,像一阵小小的风掠过心湖。 时卿月的脸颊微微发烫,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她能感受到身边元若平稳的呼吸声,像海浪一样,温柔地包裹着她。 第二天早上,沈元若醒来的时候,时卿月已经不在床上了。她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出卧室,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味。走进厨房,她看见时卿月正在煎鸡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格外温柔。她的动作很熟练,蛋清在平底锅里慢慢凝固,边缘泛起金黄的色泽。 “醒了?”时卿月回头看了她一眼,“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了。” “好。”沈元若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卫生间。洗漱完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煎得金黄的鸡蛋、冒着热气的牛奶、还有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根蜡烛,旁边用巧克力酱写着“生日快乐”,蛋糕边缘还摆着几颗新鲜的草莓。 “生日快乐,元若。”时卿月端着最后一盘面包走过来,笑着说,“蛋糕是妈妈早上特意去买的,你喜欢的草莓味。” 沈元若看着餐桌上的蛋糕,眼眶又有些发热。她走到时卿月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卿月,谢谢你。”这个拥抱比昨晚的更用力,更温暖。 “快吹蜡烛吧。”时卿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沈元若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许下愿望:希望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能和时卿月一起过;希望她们能像现在这样,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她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去上学。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沈元若手里拎着时卿月给她准备的礼物,脚步轻快,嘴里哼着歌,眼底的光芒比阳光还要灿烂。她时不时侧过头,看看身边的时卿月,发现对方也在偷偷看她,两人相视一笑,雪花落在她们的发梢,像一场小小的祝福。 走到学校门口,沈元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时卿月,认真地说:“卿月,以后我的心事,都告诉你,好不好?” 时卿月看着她眼底澄澈的光芒,像盛着融化的雪光,轻轻点头:“好。”声音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像月光许下的承诺。 走进教室时,早读课的铃声刚响。同学们看到沈元若,立刻围了上来,课代表递过一个包装精致的笔记本:“元若,生日快乐!这是我们班委一起给你准备的礼物。”几个女生还塞给她几颗包装可爱的糖果,教室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祝福声。 沈元若笑着一一回应,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时卿月的座位。时卿月已经坐下,正从书包里拿出语文课本,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在书页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闻元若心里一暖,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星星形状的贴纸——这是她昨晚在时卿月的书桌抽屉里看到的,当时没好意思问,早上特意从自己的文具袋里翻出来的——趁老师还没进教室,快步走到时卿月身边,飞快地把贴纸贴在她的语文课本封面上。 “给你的。”沈元若压低声音,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和你的星空礼物配一对。” 时卿月低头看向课本上的星星贴纸,银灰色的底色,上面印着细小的荧光纹路,和她送给元若的星空胶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贴纸,抬头看向沈元若,清冷的眉眼间晕开一层柔和的笑意,像月光洒在初融的雪地上:“谢谢。” 上课铃响,同学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拿着月考卷子走进教室,笑着说:“这次月考,我们班有两位同学并列年级第一,大家掌声恭喜时卿月和沈元若同学!” 教室里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沈元若转过头,与时卿月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老师开始讲解试卷,讲到最后一道压轴题时,特意让两人分别分享解题思路。 沈元若先站起来,条理清晰地讲了自己的理科解题方法,逻辑缜密,步骤简洁,引来同学们的阵阵赞叹。轮到时卿月时,她拿着卷子走到讲台前,声音清淡却清晰:“我用的是数形结合的思路,结合文科里的空间意象分析……”她的方法独特,将文科的感性思维与理科的逻辑推理完美结合,让原本复杂的题目变得通俗易懂。 老师笑着点头:“两位同学不愧是我们班的‘双星组合’!” 同学们哄笑起来,沈元若看着讲台上的时卿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白衬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月光般的光晕。她突然觉得,老师的比喻再贴切不过——时卿月就像温柔的月光,而自己像炽热的阳光,她们看似不同,却能在青春的天空里,绽放出同样耀眼的光芒。 下课铃响,时卿月走回座位,发现桌肚里放着一颗用透明糖纸裹着的薄荷糖,糖纸上画着小小的星空图案。她抬头看向斜前方的沈元若,对方正趴在桌上,偷偷朝她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两个浅浅的梨涡。 时卿月剥开糖纸,将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她低头看向语文课本上的星星贴纸,又看了看桌肚里的糖纸,心里像被月光填满了一样,温暖而柔软。 窗外的雪已经融化,阳光照在湿漉漉的窗台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时卿月拿出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写下:“冬雪消融,星光落地,原来阳光与月光,也能在同一个天空里,彼此照亮,彼此温暖。” 她的目光越过书桌,落在沈元若的背影上,对方正和同桌说笑,肩膀微微晃动,像一株迎着阳光生长的向日葵。 时卿月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盛着温柔的月光——她知道,这段属于她们的青春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冬日过后的春天,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与可能。而她会一直做元若的月光,在她需要的时候,悄悄照亮她的世界,陪伴她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