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 第1章 重逢 下午六点，刚结束演练，林眠开车往机场赶，副驾放着通话中的手机 “我在路上了。你说你闲得没事当出头干什么?还拉上我，知不知道演练场离机场三十公里啊!”林眠作战演练刚结束，闭幕式也没参加就开车往荆西冲，衣服上黏着几大片血浆。 “欸呀，我也是刚知道道航班提前嘛。早知道周姐当初问的时侯我就不自告勇了。”唐肆欲哭无泪。她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去给二个月前的自己一巴掌，顺便看看当时是哪根弦搭错了。 林眠顶着路口红灯倒计时，闻言翻了个白眼，“呵，回头那地中海找我算账，我就把你推出去。” “别啊！林姐你好人有好报放过我一条狗命行不?” 林眠毫无一丝心软，扯出一个笑:“不行呢，亲。”然后挂断电话。把手机重新扔回副驾后，一脚油门冲往机场。 嗯，一天天哪来这么多糟心事。 本来周姚挑选接机人员的时候没打算喊她，但是行动部没有人空闲，此时唐肆前来自荐，看着周姚正对着行动部的花名册挠头，顺便提了一句:"林科几年前不是调岗去旧港行动部吗?把她叫去呗。”于是周姚一拍桌子来了句: “好主意，你加奖金!” 林眠听到这个消息时眼前一黑，想撕了唐肆的心都有了。她本来在演练闭慕式，然后就被陈主任从方队里揪出来丢了出去，那位头顶亮得反光的陈主任说，等她回来再找她算账。 等她在停车场抽完一支烟，一路小跑到航站楼时，周姚正和唐肆及一位执勤人员聊天。那执勤见她过来，远远打了个手敬:"林科长好。” “下午好。”林眠笑了下，向他回敬。 “哇塞，你这是…在演练场扮伤员吗?”唐肆发出惊叹，林眠这副样子像抢救室的重症病人。 林眠仍然挂着笑，转向唐肆:信不信我让你变成伤?漫声姐那还有病床，想必你不介意放几天病假。毕竟你不个意加班，顺便把我从三十公里外的演练场揪过来。” 唐肆咳了两声，试图降低存在感。周姚递过来一件外套，叫她遮遮。 唐肆站在周姚身后，手里拿着个素色迎宾牌，上面写着:欢迎旧港支队到来。她摸了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林眠。 林眠套上外套，找了位置站着，手时撑在栏杆上，打了大哈欠。唐锋叹了口气，她刚下班，还没吃晚饭，快饿死了。 “小林，你几天没睡了。"林眠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擦了擦眼睛，随即伸出两根手指，开始专心看出站口。航班刚刚落地，估计还要等一会儿。唐肆把迎宾牌高举过头顶。 “话说你干嘛要去周姐那自荐，为了奖金吗?” “哦，不是，奖全这事儿我都不知道，小道消息，这次来的有大美女。还有一个要留在我们公会。” "瞧你那点出息。周姐，真的假的”林眼好奇的问了一句。 “真的,小道消息挺灵嘛，小林呐，你这信息科长消息不太灵啊?”周姚调侃道。林眼撇撇嘴，她今天非得看看是哪个绝世大美女能叫这位副科长主动加班。 “那是因为我这几天在演练场好不好，累都累死了哪还有空打听消息。” 聊天的工夫，出站口一个狐人抖抖耳朵，左右看了一眼，随后直直往周姚一行人的方向走。她在周姚面前站定，伸出手:"你好周区，我是旧港侦查部负责人，君渡。”她穿着风衣，证件夹在内里长裙左侧，脸上挂着一个标准微笑。 “你好，延平A区负责人，周姚，欢迎名位来到延平。”两人握过千，君渡朝左边让开半个身位。“”这位是调来延平的公会干部。” 唐肆早就放下迎宾牌。悄悄扯了下林眠衣角:"喏，那就是我说的大美女好看吧?” 林眠顺着她的眼神过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她就愣住了，徐行安?怎么是她? 那女人穿着件黑衬衫，袖子折到肘部，露出一截缠着绷带的小臂，长发用一根木簪挽起，左耳后别着一个白色金属，离得远，林眼看不真切。 “你好周区，前梧桐港行动部徐行安。”周姚招招手把林眠叫来，“你好同志，这位是我们公会信息科长林眠，前几年调去过你们公会，两位应该认识?” 林眠磨磨蹭蹭走上前，对上那深蓝色的眼睛，里面写着惊讶。认识?何止是认识，这她的前女友啊!有点尴尬，林眠苦笑一声，心脏狂跳，以这么狼狈的样子和前任见面，多多少少让人不爽。 “你好林科长，徐行安。”徐行安主动伸出手，话里话外都和她不熟的意思。林眠莫名失落，回握住她的手，顺着她的话住下演“你好徐干部，林眠。”。周姚看这副场景，可惜地叹声气“可惜两位人前不相识，不过，两位以后的接触机会还多，不如加个联系式?”徐行安沉默地调开二维码，摆到林眠面前，等待着面前人的动作。 林眠征了一下，她好像还躺在自己的黑名单列表里。顶着周姚的目光，只好先扫码，借着发申请的机会悄悄把人放出来。 加完好友，林眼转向周姚“周姐，放我回家洗个澡呗，你看我身上脏的’ 她撇了眼君渡，她笑得开心。林眠想骂人。 君渡的交流对接是磨肆负责，徐行安的工作对接暂时落在林眠头上。得到应允，林眠迎着身后炙热的目光，快步逃离现场。坐在越野车的驾驶座上，林眠深深呼出一气。心跳震得耳朵发麻。 四年了，一声不吭地消失又一声不吭的出现，心事像细针扎在心底，她有好多问题想问，却不知怎么开口。各种情绪揉杂在一起，上演着一场盛大却荒唐的话剧。 聊天记录还停梁在四年前的12月，林眠问她。你在哪?此后再无回音。又叹了一口气，手机震动一声，徐行安发来一条消息: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们确实好久不见，在对话框删删打打，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发。 算了，回家再说吧。累了两天实在没有精力再想别的了。 把车停回车库，反锁车门。林眠到家洗了个澡。水流冲过身体，她想着，那个白色金属到底是什么？不像耳机，也不像通讯设备。 ——助听器?她脑海忽地升腾起一个念头，又很快压下去。不可能，她可是坐在客厅沙发上都能听见桌子对面腕表指针的“答答”声。 没有再细想，林眠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刚沾上枕头，清醒便缴械投降。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长和巷尾那家小茶馆。 那时是初秋，她刚从家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便宜的酒店隔音实在是太差，左边一个交响乐，右边一个打击乐，吵得人心焦。干脆退房出来找清静。毕竟她还得补课。林眠支着下巴，电脑边是摊开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标注着文字。 公会大整改，本来以为和前几年一样就是简单的调岗培训，没成想给她调到境外了。25岁工作好几年的人了，还得和一群学生和同事挤一间教室上课。 一想到这，林眠无奈扶额，没办法，日子还是要过。如今只好一边补异能基础课，一边抓实战训练，万一年度考核不达标，不晓得自己这个信息科二处长的位置还坐不坐得住。 哦，还有枪械考核。旧港公会除去一部分特殊部门以外，没有其他特别说明的情况下，每个干部都会配一把枪，虽然大部分时间用不上。 看来这一年是别想好过了，林眠在心底吧领导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看下一个重点…”这位老师的课真是有点枯燥无味啊，虽然讲都是干货，但是莫名像个机器人。茶馆外的枫树叶随风轻轻摆动，木质窗框映出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林眠闻声抬头一看，一张过分漂亮的脸闯进视线里，叫她一时失了神。 那女人见她没回答，指节轻叩桌面，又问一遍。 “啊啊，没人。”林眠把东西移开了一点。 “欸，小安今天来这么迟啊?” “路上堵车，宋爷爷怎么样了？还病着吗?” “放心，他老人家身子骨硬着呢，爷爷叫你有空去看看他。” “好。” 那人和店长聊了两句，她是这家店的常客，每次来都坐一个位置。 电脑屏幕里那位老师的脸放大在面前，职业习惯让林眠观察起她来，单用美概括她太片面。 木簪挽起如瀑的长发，黑色细框眼镜后面是一双宝石般湛蓝的眼睛，五官精致立体，像件绝佳艺术品。她长得好英气，脱离传统意义的美。 林眠认出来了，她是徐行安，行动部一队小队长。 “看够了吗这位小姐?”徐行安被盯得发毛，抿了一口热茶。 “哦！不好意思前辈！”后知后觉这样太不礼貌，林眠把头藏到电脑屏幕后，试图降低存在感。 前辈?徐行安拢眉思索半晌也没能够把眼前这位戴着耳机，金发红瞳，头顶还翘着一根呆毛的女士和公会任何人的脸对上号。 她推了下滑落的眼镜。 “你是…”她有点迟疑，话在嘴边打转。 “延平信息科调岗培训人员，林眠。代号D01071,个人代号071。”徐行安一副:哦，想起来了的样子。 “你好，林眠同志，旧港行动部徐行安。”她顿了顿，补上一句，“我是你的负责人。” 哇，带她的是女负责人，太好了，不用怕关系太僵了。上次培训带她的是男负责人，培训半年，她和负责人各不相识甚至认错了好几次。 ……呵呵。 林眠现在有点雀跃。 秋风吹起纱帘，阳光带着斑驳的树影落在徐行安脸上，光艳逼人，漂亮得像形容词。她手边的茶碗已经空掉，她像往常一样，付过账，冲着茶馆内间说，“走了，保重身体。” “欸好，慢点走啊！”店长应了声，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与往常不同的是，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 “前辈再见！”她停下脚步，淡淡应下，随即消失在巷子转角。 初见潦草收场，但她们还有很多次见面。 这是命中注定的重逢。 她们确实重逢了，四年前是，四年后也是。 重逢的第15小时，9月21号晚上8点。林眠和秦漫声及唐肆在酒吧聚会，今天是唐肆生日，她们在唐肆家放礼花，拍各种各样的照片。然后许愿，吃蛋糕，再转场KTV，用一天来庆祝她的30岁。 酒吧更像寿星一个人的狂欢，秦漫声在戒酒，林眠靠着卡座，一口口抿着酒保送来的玛格丽特。唐肆倒是喝嗨了，一手搭着秦漫声肩膀，另一只手试图去揉林眠脑袋，被当事人无情躲开。 “有你们真好，咱们当一辈子朋友!“秦漫声轻轻推开唐肆的手，顺便揉了一把她的短发。 “好，一辈子朋友。”林眠跟唐肆碰 杯，“一辈子朋友，反悔是狗。”林眠不咸不淡补上后缀。 今天很开心，开心得她可以把徐行安暂时忘记。 然而这种开心下一秒逃得无影无踪。 “哎老林，那不是昨天的那个美女吗?”林眠顺着唐肆的目光看去，一抹烦躁顿上心头。 老天啊，怎么在这里也能碰到她啊。 徐行安靠着卡座，她心情好像不错，左手酒杯连着殷红的液体摇晃，酒快要洒出去了。君渡坐在徐行安对面，脸上仍然是那副标准化微笑。 林眠酒也不喝了，看着徐行安的笑脸，又想起昨天她冷着脸和自己装陌生人的模样，不自觉用力，攥着酒杯的手指节发白。 啧，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林眠注视着她回正身子，一口饮尽杯中酒。她怎么不看过来?她如果转头，就能看见林眠炙热的，要灼穿她的眼神。 酒吧鱼龙混杂，徐行安那张脸免不了被搭讪。林眠杯里的酒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从刚才起她就一直看着徐行安的方向，一切尽收眼底。 “欸，小林你脸色不太好啊？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你送唐肆吧，我挺清醒的。”君渡好像发现了什么，端起酒杯走过来，“诶呀，这不是林科长嘛，哦，还有唐科长和秦主任啊。好巧啊。” “这位是君渡女士吧，好巧啊。” “是我，怎么样，碰一杯?就当是庆祝一下我们的缘分。今天是唐科长生日吧？生日快乐哦！” “谢谢啊。”徐行安这下看过来了，双方视线交汇，一个幽怨，一个躲闪。气氛一时有些焦灼。 那幅样子让林眠更不高兴了，仿佛那一年只有她一个人当了真。 “林科长怎么一直盯着我妹妹啊？是她有什么奇怪的吗？”被当场抓包，林眠咳了两下。 “走神了。”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 “哦，走神了。”君渡笑了笑，没拆穿她，碰完杯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徐行安起身要走，路过林眠时见她换了个位置，垂着眼睛看她，看着有点委屈。 “好久不见啊，前辈。”林眠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开口。她一口闷掉了那杯玛格丽特，然后静静地看着她。既像回应她，又像在等她的回应。 是回应她，还是埋怨她。 埋怨她第二次无视她。 身后适时传来君渡的声音，“慢点走哦，我不送你了。” “嗯，走了。林科长，再见。”徐行安这次没有再回头，径直打车离开。林眠继续和她们喝酒，只是，心好像不在这里了。 1.差五岁，双强，意外重逢。林眠视角较多。 2..架空都市异能题材，雷的快跑。 3.新人作者第一本书，前几章求忍过去！ 4.两个人都长了嘴的，不会出现误会解不开的情况。 5.书中人物均已成年，都是我的OC。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逢 第2章 落雨 林眠窝在秦漫声家的沙发里，半个脑袋埋在抱枕里。耳边是唐肆倒吸凉气的声音。 “你说徐行安是你前女友?”唐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手忙脚乱的收拾好后，瞪圆了眼睛看着沙发上蜷成一团，试图装死的林眠。 “我早就说过了好不好！”林眠从抱枕里抬起头，颇有些懊恼的顺了下凌乱的金发，那根一向挺翘的呆毛也耷拉着贴在头上。“是我的表情管理太好了吗？在机场的时候我就差把脏话写脸上了欸！” 林眠把头搁在膝盖上，她现在有点头疼。 秦漫声倒是比较镇静，她重新给唐肆倒了杯茶，又把面前装有温开水的杯子推过去给林眠。 “比起这个惊天八卦本身，我倒是好奇你们怎么分手的？”她顿了顿，“经过你之前透露的信息和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徐行安这个人成熟稳重又干练，不像那种会……始乱终弃，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唐肆好不容易顺过气，听见秦漫声的话，顺着接下去：“是啊是啊，徐行安这人礼节周全，办事靠谱，和办公室的同事也都合得来……” 唐肆凑近林眠，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转了转眼睛，语气里带上一种非常欠揍但又合理的怀疑。“不能是什么表里不一，禽兽不如的海王渣女吧！”她眨了眨眼，“还是说是你干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给人家气跑了?” 原本焉趴趴的林眠猛的抬起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欸！我?”她用手指着自己，满脸的不可置信。语气听上去有种“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怀疑我?”的委屈和震惊。 “唐肆你到底是哪边的？！她徐行安不像玩弄感情的渣女，我就像吗！” “呃，大概……不像吧。”唐肆心虚地别开脸，偷瞄林眠瞬间阴沉的脸色。 “大概？”林眠气极反笑，抄起抱枕砸向那张写满心虚的脸。 “我把你当姐妹，你居然怀疑我？” 唐肆“嗷”地接住抱枕当盾牌，不敢再胡说八道。 “我林眠光明磊落，清清白白，我能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意识到话头不对劲，她咳了两声。白了唐肆一眼。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举起三根手指，一脸虔诚，“我林眠对天发誓，我要是真的干了什么对不起徐行安的事情，我就天打雷劈。”本来耷拉着的呆毛为了验证主人的话一下子又翘了起来。 延平的天气不比梧桐港，入秋的时候总会下雨，此时窗外又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秦漫声和唐肆对视了一眼，看着林眠一副认真里带着倔强的表情，再看到哪根呆毛“咻”的一下翘起来的时候，没忍住双双笑出了声。 “嘿！笑什么啊！”林眠看着面前这两位笑的前仰后合的好朋友，无奈扶额。 窗外雨还在下，屋子里的气氛骤然缓和。 秦漫声率先止住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没什么，看你这副样子就放心了。”经过刚刚的一通闹剧，林眠的心情好了不少，摇着腿看着面前两个人。 唐肆揉了揉笑出眼泪的眼角，重新把那只抱枕抱回怀里，“好了，好了，不笑你了。就你这性格，要是真干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你都没脸回来了。” “你还知道？”林眠撇嘴，嗔怪似的瞄了她一眼。“那她为什么跟我装不熟？”林眠重新窝回沙发里。 “她就一个信儿也没留下？” “嗯——”林眠摇头。“她当年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空号。信息不回。我去她家门口蹲了两周，愣是没找到人。我去问了君渡，她也说不知道。” “就消失了。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要不是她回来了，我还以为我上班上疯了，做了什么春秋大梦。” 秦漫声放下茶杯，两手交叠放在膝上，“你之前说，她是特级干部，对吧？” “嗯呐。”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吗？” 林眠低下头 “有，但是如果真的是不得不离开的话，为什么一点解释都没有？”她想不通，为什么徐行安可以像从未见过面一般，那么轻易的就将一切都割裂开。 秦漫声垂眸思考，“也许，她不想打扰你，毕竟四年都过去了，时隔久远再提无益。又或许，公会里还有什么没有处理干净的，她怕牵扯到你呢？特级干部的权限很高，危险性也会持续上升。在公会这么久，这种事情可能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 也许，每一个也许都像一根小凿子，敲在林眠心底。 真的是这样吗？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如果是的话，她这四年过的糟透了。但林眠不是徐行安，也没有读心术，她猜不透她的心思。 “其实，我看过她的档案，有些时间线开始是一片空白，是后来补上去的，也可能是一开始权限封锁，后面才开放。那四年也是。”档案里22年7月——25年1月都是一片空白。直到25年2月才开始出现记录。 “这就说得通了。”秦漫声转眸望向窗外。雨势未减，薄雾弥漫，模糊了天地界限。“这就是你动用所有关系都找不到她的原因。高级保密权限，有些秘密甚至会跟随干部埋入坟墓。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最终只会留下这样的空白。” 唐肆在一边听着，神色越发凝重，“如果真是这样，一切都解释得清了，空白记录和她的消失，还是说和你扮作陌生。” 林眠听着，只感觉喉咙干涩，她喝了口水：“所以，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 “嗯哼。保密协议很严格，没准她还在遭受约束。”她看了一眼林眠，吐出一口气，“而且，按你和小肆的观察来说，她耳朵后面那个疑似助听器的金属，和手上缠的绷带，我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林眠和唐肆同时看向她。 “什么？” “她可能，已经死过一次了。” 窗外落雨不停，打着街边尚绿的叶子，薄雾笼着街道，像她们看不清的过去和未来，凝成一片空白。 没更新的这几天都在码字啊，今天双更[橙心][橙心] 感谢每一位收藏观看的读者们[青心][青心][青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落雨 第3章 初晴 室内，三个人沉默对坐。林眠缓慢地咀嚼着刚刚的信息。 什么叫死过一次了呢？她不敢想，按照秦漫声的推断，徐行安经历了什么。 林眠仰起头，闭起眼睛假寐。 她不自觉想起徐行安苍白的脸，耳朵后的白色金属，缠着绷带的手臂。以及，四年前最后一次见面，她好像盯着她看了很久，几乎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眼底。 一幅画面突兀的闯进脑海： 徐行安背对她，站在一片化不开的阴影中，大雨倾盆，模糊了她的轮廓，她试图去追赶，去质问，去哭诉，去不管不顾的拥抱她，可将要碰到时，却扑了个空，再回头，那里哪有什么人，只有一片落叶孤零零的被大雨冲刷，贴在地上。 多像她 多像一片雾 抓不住，摸不到，看不清。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唐肆突然开口。“你们两个要装一辈子的陌生人吗？” 这个问题太直接了，可她要去思考，哪怕只是为了自己。徐行安，这个人已经影响了她的生活了。 “不会。”她轻轻的摇着头。 不 她们怎么可以当一辈子的陌生人呢？ 那些岁月，那些相处过的痕迹，不允许她就此翻篇。 “那你要怎么做？”秦漫声问她。 “我，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一切都太迷茫了，无论前路，过去。 “该说的，能说的我们都说了，接下来就要看你们了，后续，结局，都由你们来执笔了。”秦漫声轻轻开口。事到如今，能做的她们都做了，剩下的路得要她们自己走。 林眠叹了口气，她睁开眼，望着苍白的天花板。 她不想，把自己的未来，交给别人来书写。 她林眠，一向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雨还在下，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光晕，天空开始逐渐放晴。 “至少我不会就这样子放弃。”她不喜欢断更的书，感情也该有个结果才对。她扬起一个笑： “不过嘛，在那之前，我可以确认一下，是不是我一厢情愿喽。” 她要重新认识一次徐行安，重新走回她的生活里，像四年前一样。 她想翻篇，想把她推远。她偏不让她如愿。 她，不想走。 无论如何，她不会再放手了。 —— 而此刻，城市的另一角，徐行安正坐在自家院子里，君渡在逗她养的小黑猫。 雨后空气清新，院里几树晚开的桂花散发着甜腻的香。徐行安指尖夹着一根细烟，烟雾缭绕着升起，散成薄雾，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岁岁，来姑姑这里，有好吃的猫条哦。”岁岁叫了一声，趴回了徐行安脚边。君渡蹲在那里，手肘搁在膝盖上，笑眯眯的看着岁岁。 “这小猫崽子，还是不理人啊。” “你来我家除了逗猫没有正事么？”徐行安吐出一口烟，看了一眼脚边的黑猫。 君渡起身，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来看看你，好点了吗？”她看着徐行安指尖夹着的烟，以及烟灰缸里按灭的几个烟头，拢起眉，“陈医生不是让你少抽点烟？” 徐行安按灭那支细烟，“知道了。” “这几天在公会怎么样？和大家相处的还好吧？”君渡支着下巴，依旧笑盈盈的，好像永远也不会生气一般。 徐行安怔了一下，自顾自的抿了一口热茶。“还好。” “小林呢，还是老样子吧。” …… 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徐行安沉默不语，只是给君渡续上温热的茶水，然后像没听见一样把岁岁抱进怀里顺毛，一下一下，仿佛在梳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君渡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她，看起来过的不错，工作上的事情也处理的很好。”她仔细回想着，林眠会议上井井有条的发言，把所有那些质疑她的人的声音，用自己的实力堵了回去。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君渡睁开眼睛，金色的竖瞳盯着她，狐耳高高竖起。 如今的林眠，是信息科长，褪去了培训时期特有的青涩，在自己熟悉的领域熠熠生辉。依旧带着少年的张扬，全力以赴，不留退路。 “就这么翻篇？”君渡轻飘飘的开口，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们都不年轻了。”她抚摸着岁岁的脑袋，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衬衫遮住的小臂上，那里的伤口反复结痂又发炎，直到最近才慢慢转好。 她的人生已经到了十字路口，哪一条路都不好走，又怎么敢来牵扯别人？ 林眠眼里的情绪做不得假，那就够了。恨她也好，至少，荒唐的那一年，不是只有她记得。 林眠还好，她刚29岁，她不像她，还有大好年华。这次她回来，反而会影响她的生活。她再开口时，嗓音沙哑，“这对我们都好。” “对你们好？” 她忽然倾身，逼近徐行安低垂的视线，声音陡然锐利：“还是说，只是对你那点可怜的‘懦弱’好？” “徐行安，替别人做决定，是最大的傲慢。林眠不是孩子了，她有权利知道真相，然后自己做选择。” 君渡语气骤然重起来，出口的话没了委婉，往常笑眯眯的眼睛，如今瞪视着这个低着头的女人。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人说话了。 她一字一顿，话语如刀：“说的好听，你以为的‘为她好’，不过是剥夺她选择权的伤害。你四年前突然消失，如今又突然出现，你的沉默是对她的凌迟。”君渡紧紧攥着衣角，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末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的爱太自私了。”她看着徐行安骤然苍白的脸，金色的眼瞳里漫起深沉的悲哀。 “醒醒吧，徐行安。别再绑架自己了。” 徐行安沉默着，环抱着岁岁的手臂不自觉收紧，惹得黑猫尖叫一声从她身上跳下逃得不见了踪影。 她依旧垂着头，君渡无法看清她眼中的情绪。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风吹过桂树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的城市喧嚣。甜腻的花香此刻闻起来竟有些窒息。 看她这副模样，君渡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我只是不想你们互相错过。”她垂下头，像落了厚雪的竹。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把话说开了，对你们都好。” 君渡沉默，嘴一张一合，终究没说什么。半晌，她轻轻出声 “别走了我和阿舟的路。”时隔多年，再听见这个名字，徐行安是恍惚的，徐舟，她们的姐姐，已经死了七年了。 君渡闭了闭眼，“你好好想想吧，我走了。”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桂树叶的沙沙声，那甜得发腻的桂花香气像沉重的湿布包裹着口鼻，令人窒息。岁岁不知躲到了哪个角落，连一丝细微的呼噜声都听不见了。 一片寂静里只剩下徐行安坐在那里，像一座亘古不变的孤岛。 心里空落落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林眠，却从未想过，自己的沉默，对那个执着的人来说，是多么的无情。 自己背负了一切……同时将最沉重的痛苦也压在了对方身上。 那甜腻的桂花香终于让她一阵反胃。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互相伤害罢了。 二更[青心][青心] 没更新的时候都在码字啦，欢迎来我微博催更 微博：尹十九-酒酒[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初晴 第4章 交锋 林眠从秦漫声家出来已经是傍晚，这路口和唐肆告别后便开车回到金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昨晚那杯玛格丽特意外的有点涩口。 喝到半夜，宿醉后清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林眠撇撇嘴，这冲动的毛病到底是没改。 无端的，林眠记起，徐行安最讨厌她的冲动。记忆里有一次出外勤，她因一时意气险些受伤。收队后，徐行安揉着眉心，语气严肃。 她说，“你这样做事不经考虑，迟早会害了你和别人。”徐行安当时在气头上，话说的有点重。她们还为此吵了一架。 回想起来，那些话里担忧的意味明显大过责备。不过当时的自己年轻气盛，被情绪蒙蔽了双眼。 金岸小区的业主大部分是公会人员，多是暂居的，像林眠这种长期定居的反倒成了异类。金岸过于安静，和青华的喧闹相隔大半座城市，隔着她和徐行安。 她们之间横亘着确确实实的地理距离，一条条马路泾渭分明的划开了她们的生活。 她没有着急下车，把座椅微微放倒，借着这一份寂静去思考:该怎么样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那个油盐不进的木头扯上关系。 聊天框里那句“好久不见”，证明她并非无情。可之后的冷漠与回避又算什么？ 林眠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她讨厌这种猜谜游戏，尤其对手是徐行安。 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实在是找不到一点突破口。 等等，公事? 林眠猛的坐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额头“咚”一声撞到了方向盘。 “欸哟！”林眠吃痛，揉着额头呲牙咧嘴。豁然开朗。 或许“公事”还确实是个突破口。 一个念头悄然浮现。既然徐行安想要划清公私界限，那她就顺着这条线走，走到她无法拒绝的地步。 想到这里，林眠心情颇好的上楼睡觉了。 这盘棋，她正愁第一子该落何处，答案便在几天后自己送上了门。 林眠正在核对一批刚归档的档案信息，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是周姚。 “林眠，来我办公室一趟。” 推开门时，周姚还埋在一堆文件里，见她进来，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她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林眠面前。 “上面刚批下来的，关于《内部安全条例修订》的跨部门协作项目，需要信息科和行动部派人联合跟进。延平区和旧港桐街区那边是试点，旧港那边已经同意了，君渡说，他们上级的意思是由徐行安同志负责衔接。” 林眠心下一动，接过文件快速浏览。项目内容繁琐，涉及大量旧港与延平的历史数据交叉核对与权限重定，正是信息科与行动部职能交叉的典型领域。 周姚继续开口：“你是信息科长，又曾在旧港任职，对两边体系都熟悉。徐干部从入职以来一直在旧港任职，她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这个项目由你们牵头最合适。” “徐干部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尽快找时间和她对接一下，确定工作方式和时间表。” 林眠合上文件夹“好的周区，我明白了。”她顿了顿:“我会尽快和她联系。” “好。”她看着林眠，最终补上一句，“对了，我不清楚你们两个之间是什么情况，都是一个屋檐下的同事，不要闹得太过。”周姚一脸凝重。 林眠从座位上站起，挺直身板。“您放心，不会的。” 从周姚办公室出来，林眠握着手里的文件，只觉得掌心微微发烫。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来枕头——一个完美的接触理由。 这可真是给她开了个好头。 君渡这家伙，做起事来一套一套的。真是，太好了！ 回到办公室，她点开沉寂四年的对话框，措辞严谨地敲下一行字： 【LM】:徐干部，你好。关于安全条例修订项目，请问几时方便讨论分工？ 发送。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林眠守着屏幕，提示音每响一次她就点开查看，发现不是想要的信息又撇撇嘴，继续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眠耐心快要耗尽，准备直接拨通内线电话。 “叮咚”徐行安的备注亮了。 【榆木脑袋】:现在可以科长有空的话，小会议室 简洁利落。配上这个备注有种莫名的喜感。 【LM】:好。 徐行安比林眠来的要早，林眠推开小会议室的门时她正垂眸看文件。侧脸看起来清冷专注。听见开门声才抬起头。她望过来，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海。 “林科长。 ”她微微颔首。 “徐干部。”林眠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把带来的资料放在桌上，尽量显得从容。 “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也刚到。”百叶窗里透进的光在她身上和前方的位置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柔和了她的模样。 林眠把资料投屏，开始切入正题。她拿出了平时开部门例会的状态，阐述项目背景和信息科这边的初步构想，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数据条例分毫不差。 徐行安听得认真，偶尔提出问题。“旧港17至20年外围警戒数据权限，信息科调阅需行动部二次授权？” “不。数据已纳入共享库，信息科有独立调阅权，但涉及布防细节的原始记录，仍需行动部确认。”林眠对答如流，调出相应的条款，“具体流程，我们可以在这里注明。” 交流异常顺利，那样默契，似乎她们还在旧港，参加一场例行会议。 但也止步于此。初步分工和时间节点很快确定下来。气氛又沉寂下来。 林眠和上笔记本电脑，再抬头，目光在徐行安耳后疑似助听器的白色金属上短暂停留。 “正事聊完了。”她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挂上熟悉的笑，打破了沉默。“徐干部这几年，过的可还好？” 徐行安正整理资料，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砸的有点愣，“还好。多谢关心。”她语气听不出波澜。 “还好吗？”林眠依然浅笑嫣嫣，“可我听说，旧港前两年不太平，折进去不少人。你……压力很大吧？ 徐行安终于抬头，面对昔日旧人那张明媚的脸，“应该做的，说不上压力。”她语气疏离: “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 林眠用力点头，这是点她呢。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把过去的麻烦，一走了之全部遮蔽。 压下的火再一次烧起，林眠掐着掌心，告诉自己冷静，她不能急。对付徐行安这样的人，硬碰硬只会让她缩回壳里更深。必须要像处理乱码数据一样，有充足的耐心和技巧。 “那就好。”林眠冲她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仿佛刚才的试探只是随口一提，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徐行安点头，没有再看她。 天不知何时黑下来，乌云压着城市天际线，远处隐隐有雷声响起。 林眠抱着资料走到门口，欲要开门。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 会议室的灯已经关掉一盏，徐行安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林眠看着她，声音轻柔，却穿透了渐起的雷声: “对了，徐行安。”她刻意省略掉生疏的职称，只单单唤她的名字。 “延平秋天雷雨多，你……” “你自己多注意。”话音落下，不待徐行安有所反应，拉开门快步离开。 在门合上的瞬间:“轰隆——！” 惊雷炸响，白光瞬间照亮房间，映亮她脸上未及收敛的一丝无措。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微微蜷起。 伤口隐隐作痛。她抬手，抚上左耳助听器。 暴雨倾盆，发疯一般拍打着玻璃。 门外，林眠靠着墙壁仰头深吸一口空气，心跳如擂。雷雨季来了，卷着恶梦一起，把母亲决绝离去的背影又一次从脑海中拉扯出来。 林眠深吸一口气，直起身，离开这个地方，徐行安现在需要时间思考，她现在需要时间静静。 她的回合结束了，现在是思考时间。 徐行安，这盘棋，你陪我走吗？ 终于是写出点东西来了[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