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爱星光-你是我唯一的主角》 第1章 黑夜里抵着腰说 “我硬了”,五年后他撕台本:真吻,加钱就 宴会厅的灯光流淌如金,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酒精与精心烘焙的食物的混合气味。子瑜站在光圈中央,指尖轻柔地搭在立式麦克风上,眼睫低垂。 “脑袋都是你,心里都是你……” 《大城小爱》的旋律像一条温暖的河,在觥筹交错的间隙里静静流淌。这歌太老了,老到足以让席间许多新晋的流量面露茫然,但也老得足够刻进某些人的骨血里。他的声音干净,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沙,将那些简单的词句熨帖地送入每个角落。 五年前,就是这首歌,在他和田一宁那部现象级耽改剧的雪夜告别戏码里,成了引爆全网泪腺的炸弹。那是他们的定情曲,戏里的。至少,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戏里的。 台下光影模糊,每一张面孔都像是精雕细琢的面具。子瑜的目光习惯性地掠过那些或真诚或敷衍的注视,直到,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深潭似的眼里。 田一宁。 他坐在离主舞台不远不近的一张圆桌旁,身边围着公司的负责人和当红花旦林薇薇。林薇薇正侧着头跟他说着什么,指尖偶尔会轻轻碰一下他的手臂,姿态亲昵得恰到好处,既不越界,又足够让镜头捕捉到 “营业感”。五年不见,田一宁的轮廓更硬朗了些,眉宇间褪去了当年的锐利张扬,沉淀为一种更沉稳,也更疏离的气质。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是成功转型硬汉小生后的标准像 —— 宽肩窄腰,衬衫领口系得严丝合缝,连袖口露出的手表都透着 “成熟稳重” 的标签。 可那双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与变幻的舞台灯影里,死死地锁着他,里面翻涌着子瑜看不懂,或者说,不敢看懂的惊涛骇浪。那目光太烫了,像烧红的烙铁,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都能让他皮肤发麻。 音乐在继续,歌词变得滚烫。 “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好甜蜜……” 子瑜感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连握着麦克风的力度都有些失控。他几乎要唱不下去,喉结滚动着,把那些快要溢出的情绪强行咽回去。那视线如有实质,剥开他得体微笑的外壳,露出里面从未真正愈合过的、鲜活的颤栗。他看见田一宁的喉结也跟着动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连杯壁上的水珠都被震得微微晃动。 五年了。从爆红时的全网狂欢,到经纪公司下达 “避嫌令” 后的刻意疏远;从剧组里形影不离的 “连体婴”,到颁奖典礼上连眼神都不敢交汇的 “陌生人”;从靠着那部剧拿下第一个新人奖,到各自在 “硬汉”“文艺片” 的赛道上拼杀,努力活成公司、粉丝、市场期望的 “直男” 样子。他们听话,他们转型,他们把那些夜里偷偷发出去又秒删的消息、那些对着旧照片发呆的时刻、那些在梦里重逢又惊醒的凌晨,都藏进了无人知晓的角落。 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娱乐圈的新鲜事又多,总会把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冲淡。 原来并没有。 只是一眼,五年筑起的高墙便土崩瓦解,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思念,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 —— 啪。 世界陷入一片纯粹的、绝对的黑。 音乐戛然而止。 短暂的死寂后,女人的尖叫、男人的低吼、桌椅碰撞声、酒杯碎裂声、安保人员声嘶力竭却徒劳的呼喊…… 所有声音轰然炸开,汇成一片混乱的交响。精致的宴会厅瞬间沦为失去秩序的黑暗丛林,那些平日里维持着优雅体面的人,在突如其来的黑暗里,暴露了最原始的慌乱。 子瑜僵在原地,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闻到空气中骤然升腾的恐慌,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发疼。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怕撞到身后的音响设备,只能站在原地,指尖冰凉。 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太猛,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他惊得几乎要叫出声,却被一种熟悉到灵魂深处的气息堵了回去。是田一宁惯用的那款木质香调,混合着一点淡淡的烟草味,不是应酬时沾染的浓烈烟味,而是他私下里偶尔抽一根时,指尖残留的、清冽又霸道的味道。这气息像一张网,瞬间将他笼罩,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烫。 他被猛地拽离原地,后背毫无预兆地撞进一个坚硬滚烫的胸膛。紧接着,一只手臂像铁箍般环上他的腰,将他死死按进怀里,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那手臂的肌肉紧绷着,隔着薄薄的礼服面料,能清晰地感受到皮下血管的跳动。 “……” 他想说什么,想叫他的名字,想问问他要干什么,可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嘴唇哆嗦着,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 黑暗中,田一宁的呼吸灼热地喷在他的耳廓,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压抑,像困兽在低吼。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从肩膀到腰腹,再到腿侧,每一寸肌肤都在传递着滚烫的温度。子瑜能感受到田一宁胸腔的起伏,能听到他同样失控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叠在一起,像两台失控的鼓,敲得人头晕目眩。 然后,子瑜感觉到了。 一个坚硬、灼热的物体,极具存在感地抵在他的腿根。 轰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烧光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他浑身僵硬,像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忘了。那触感太清晰了,隔着西装裤和礼服的薄料,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形状和温度,甚至能感觉到它细微的跳动。 田一宁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滚烫的气音钻进他的神经末梢,带着五年分离的砂砾感,磨得人生疼: “…… 我硬了。” 三个字,像惊雷劈开混沌。子瑜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挣扎,想推开他,可身体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反而因为挣扎的动作,腿根又蹭到了那个滚烫的地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田一宁的身体猛地一僵,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紧到他的骨骼都发出轻微的哀鸣。 黑暗中,他看不见田一宁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具身体的颤抖和灼热,还有那处无法忽视的、昭然若揭的**。那**不是假的,不是营业的逢场作戏,是真实的、汹涌的,带着五年的隐忍和思念,将他包裹。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子瑜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滚烫的呼吸、有力的心跳,和腿根那让他羞耻又心悸的触感。他甚至能闻到田一宁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木质香,让他有些晕眩。 啪。 灯光毫无预兆地重新亮起,刺得人眼睛生疼。 世界瞬间恢复喧嚣和光明,安保人员大声维持着秩序,宾客们惊魂未定地整理着衣冠,有人在抱怨,有人在庆幸,有人拿着手机拍照,试图记录下这突发状况。 子瑜猛地睁开眼,眼前是晃动的、慌乱的人群,林薇薇正被助理护着,一脸受惊的表情,看向田一宁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担忧。 可刚才紧拥着他的那个胸膛,那股霸道的气息,那个让他战栗的硬物,都消失了。 田一宁不见了。 像一场短暂而荒诞的梦,醒来后只剩下满身的痕迹。 他站在原地,腰际似乎还残留着被紧紧勒过的触感,微微发麻,腿根那灼热的印记更是挥之不去,连走路都觉得不自在。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连指尖都在发抖。直到宴会厅侧门晃动的帘子一角,他捕捉到一抹迅速消失的、熟悉的黑色衣角 —— 那是田一宁西装的颜色。 他走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像刚才突如其来的拥抱一样,又突如其来地消失了。 子瑜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尖还残留着被他攥过的温度。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呼吸,却发现胸口堵得厉害,连空气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慈善夜的风波很快被公关稿抚平,标题大多是 “群星云集共献爱心,突发小插曲更显温馨”,只在小范围流传着一些真假莫辨的 “停电趣闻”,有人说看到某顶流在黑暗中安抚女伴,有人说某小花吓得掉了项链,却没人提起那片黑暗里,两个男人的拥抱和那句石破天惊的 “我硬了”。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轨道。子瑜继续拍着文艺片,参加一些小众的活动,维持着 “实力派演员” 的人设。田一宁则接了一部军旅剧,每天在片场摸爬滚打,晒得黝黑,更符合 “硬汉” 的标签。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田一宁的名字,开始在一些陈年 CP 博主的怀旧帖里,重新被提及。那些被遗忘的片场花絮、舞台互动、采访片段,被重新剪辑,配上伤感的 BGM,底下的评论满是 “爷青回”“意难平”。 娱乐圈的潮水涨得飞快,五年足够淹没太多面孔。曾经的风光无限,在更多年轻、鲜活、更懂得如何撩拨粉丝神经的新人冲击下,不可避免地显出了疲态。子瑜的新电影票房平平,田一宁的军旅剧讨论度不如预期,两人的微博话题阅读量、商业代言数量都在明显下降。数据不会说谎,过气的危机,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两人和他们的经纪公司头上。 于是,当双方的经纪人几乎同时找上门,提出那个 “炒冷饭” 的计划时,子瑜发现自己竟然很平静。没有惊讶,没有抗拒,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他同意吗?” 心照不宣。这个词用在这里,带着点残忍的讽刺。他们都需要热度,都需要机会,而彼此,就是对方最好的 “机会”。 重逢的采访安排在一家布置温馨的咖啡馆,主打 “怀旧”“治愈” 风格,很符合这次 “回忆杀” 的主题。工作人员提前布置了很久,墙上贴满了两人五年前的合作海报,桌上摆着当年剧里的同款道具,连背景音乐都是《大城小爱》的纯音乐版。 提词器立在镜头之外,白色的宋体字清晰得刺眼: 【提及多年前合作趣事,保持轻松幽默语气】 【田一宁主动提到《大城小爱》及慈善夜停电小插曲,引导话题方向】 【子瑜听到提及往事时,害羞低头笑,眼神带怀念】 【游戏环节:对视十秒,期间可轻微互动,增加甜度】 【田一宁亲手喂子瑜吃蛋糕,调侃 “还像以前一样甜吗?”,子瑜配合点头,露出腼腆笑容】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子瑜穿着柔软的米白色毛衣,坐在浅棕色的沙发上,显得温和又无害。他看着对面同样打扮得随意却依旧英俊的田一宁 ——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针织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锁骨,少了西装的束缚,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像极了五年前那个在片场会跟他抢零食的大男孩。 田一宁的表情很淡,配合着主持人的问题,语气平稳,偶尔会说一两句当年的趣事,比如拍雨戏时子瑜差点滑倒,他一把拉住他,结果两人一起摔进泥里,引得主持人和工作人员笑声不断。一切都按照台本进行,完美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子瑜也配合着笑,偶尔补充一两句细节,眼神适时地露出 “怀念”,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一直在紧绷着,尤其是在田一宁提到 “雨戏” 时 —— 他想起那天拍完戏,田一宁把自己的干燥外套披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说 “别感冒了”,语气里的关心,不像演的。 直到那个环节 —— “好啦,知道粉丝们期待很久了哦!下面这个挑战可是重头戏!田一宁,子瑜,请你们看着对方的眼睛,坚持十秒钟,不能笑场也不能躲开哦!”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宣布,眼神里带着期待,显然也知道这是粉丝最想看的环节。 镜头推近,灯光打在两人脸上,连细微的表情都能清晰地捕捉到。 子瑜深吸一口气,抬起眼,撞进田一宁的视线里。那里面没有了慈善夜时的疯狂,也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静默,像平静的湖面,底下却藏着暗流。他按照提词器的提示,努力想挤出一点 “害羞” 或者 “怀念” 的表情,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厉害,连嘴角的笑容都有些牵强。 一秒,两秒…… 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窜动,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提词器上的字像咒语,禁锢着他们的表演,提醒着他们只是在 “营业”。 三秒,四秒…… 田一宁忽然动了一下。他微微偏头,视线似乎极快地扫过提词器上下一行【亲手喂蛋糕】的指令,那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然后又猛地钉回子瑜的脸上。 那静默被打破了,某种躁动的东西在他眼底裂开一条缝,像火山喷发前的预兆。 五秒。 田一宁毫无预兆地抬手,一把将立在旁边的提词器屏幕掰转向下,动作快得带风,屏幕撞到支架,发出 “咔哒” 一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主持人和工作人员都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助理想上前阻止,却被田一宁一个眼神制止了。 子瑜的心脏骤然悬空,像被人猛地攥住,连呼吸都停了。他看着田一宁的动作,脑子里一片空白,预感到有什么失控的事情要发生了。 只见田一宁转过身,面向同样错愕的经纪人方向,嘴角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嘲讽和决绝,声音清晰地穿透凝滞的空气: “换真吻戏码 ——”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子瑜瞬间煞白的脸,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又像是在确认什么。子瑜的心跳快得快要炸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连手心都冒出了汗。他想阻止他,想开口说 “别闹了”,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田一宁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经纪人那张写满惊骇的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子瑜的心上: “—— 加钱就行吧?” “加钱就行吧?”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房间里炸开。主持人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子瑜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凉,只有耳朵和脸颊还在发烫。他看着田一宁的背影,那个挺拔的、带着决绝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连指尖都在剧烈地颤抖。 加钱就行吧? 他竟然用这么随意的语气,说出了这么疯狂的话。把他们五年的隐忍、思念,把那些不该有的情愫,都归结为 “加钱”?还是说,这只是他的又一场 “营业”,只是比提词器上的剧本更刺激、更能博眼球? 子瑜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脑子里乱糟糟的。慈善夜黑暗中的拥抱、腿根的灼热、他仓皇离去的背影、现在这句 “加钱就行吧”,像碎片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不知道田一宁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忍不住了,还是只是为了热度。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既羞耻又悸动,既愤怒又期待。 五年的堤坝,好像真的要塌了。而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逃,还是该顺着这股洪流,走向那个未知的、危险的方向。 田一宁还站在那里,背对着他,面对着经纪人的暴怒和工作人员的慌乱,姿态依旧挺拔,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而赌注,是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子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田一宁的方向,眼神复杂。他知道,从这句话开始,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第2章 “加钱” 背后的怨与疑!他盯着他发抖的指尖,CP 粉尖叫 “—— 加钱就行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田一宁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熟悉的目光骤然变得沉重。他维持着面向经纪人的姿态,指尖却在不知不觉中蜷缩起来,指甲轻轻掐进掌心,借着那一点微弱的痛感,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其实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用这么刺耳的方式,把两人之间那层早已薄如蝉翼的窗户纸,撕得粉碎。可话已出口,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能想象到子瑜此刻的表情——或许是错愕,或许是难堪,甚至可能是厌烦。就像当年庆功宴上那样。 五年前,《逆爱》爆火后的那场庆功宴,镁光灯如潮水般涌来,记者的提问一个比一个尖锐,句句都绕着“CP 营业”“私下关系”打转。田一宁当时还带着少年人的锐气,想借着酒劲说些什么,哪怕只是承认“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可话还没到嘴边,就看到子瑜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无意间伸过去想搭在他肩上的手。 那天子瑜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衬得他格外干净,却也格外疏离。面对记者的追问,他只是礼貌地笑着,一遍遍重复“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私下交流不多,希望大家多关注作品”。那笑容标准得像训练过千百遍,可田一宁却清楚地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在微微发抖。 后来他才知道,子瑜那时候正背着六十万的债务。父亲做生意失败,把家里的积蓄赔了个底朝天,还欠下了一大笔钱,催债的电话每天都能打爆他的手机。他接《逆爱》的时候,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透明,片酬低得可怜,连还债的零头都不够。剧火了,他人也跟着火了,可债务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娱乐圈从不同情穷人,更容不下“卖惨”的艺人。子瑜不敢跟任何人说自己的困境,只能拼命接工作,想趁着热度多赚点钱,尽快把债还清。所以当经纪公司提出“转型避嫌”的建议时,他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文艺片虽然受众小,片酬却比偶像剧高不少,而且能快速摆脱“耽改演员”的标签,为长远发展铺路。 可那时候的田一宁不知道这些。 他只看到子瑜接了文艺片,一头扎进剧组,连后续的 CP 营业活动都推了大半。剩下的那些活动,只能由他一个人撑着。他对着镜头强颜欢笑,配合着粉丝的期待,说着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营业话术”,却被子瑜的唯粉骂“倒贴”“蹭热度”“捆缚吸血”。那些恶毒的评论,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可他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毕竟,子瑜确实在刻意疏远他。 他不止一次地怀疑,当年在片场的那些瞬间,是不是只有自己当了真。 拍雪夜告别戏的时候,导演要求他们眼神里要有“隐忍的爱意”,田一宁看着子瑜泛红的眼眶,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紧,那句“我走了”说得格外艰难,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以为子瑜是入戏了,可后来才发现,或许那只是子瑜优秀的演技。 收工后一起去吃路边摊,子瑜吃得满脸通红,笑着跟他说“以后要是火了,还来这儿吃”,田一宁把这句话记了很久,甚至偷偷把那家店的位置存进了手机,想着以后一定要再带他来。可后来热度上来了,子瑜却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他甚至怀疑,子瑜接这部剧,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钱。毕竟六十万的债务,对当时的他来说,确实是个天文数字。而《逆爱》虽然是小成本剧,却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一个能快速赚钱、摆脱困境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说出“加钱就行吧”这句话。 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试探。他想看看,子瑜听到这句话时,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他只是为了钱,或许会皱眉,或许会尴尬地笑一笑,然后顺着台阶下;可如果他心里也有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或许会生气,会难过,会像当年庆功宴上那样,露出一点真实的情绪。 田一宁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子瑜身上。 子瑜坐在沙发上,头微微低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穿着米白色的毛衣,阳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给人一种柔和的错觉。可田一宁却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在微微发抖,连指节都泛出了一点青白。 看到这个细节,田一宁的心莫名地一紧。 他忽然想起,子瑜当年拍文艺片的时候,也总是这样。遇到难演的戏份,他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指尖微微发抖,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那时候田一宁去探过一次班,看到他穿着单薄的戏服,在寒风里反复练习走位,冻得嘴唇发紫,却还是不肯休息。 当时他问子瑜“为什么这么拼”,子瑜只是笑了笑,说“想多学点东西,不想被淘汰”。田一宁那时候还觉得,子瑜是太想证明自己了,可现在想来,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他需要钱,需要稳定的工作,需要尽快摆脱债务的阴影。他没有资本去赌,更没有时间去犹豫。 “咳……”主持人最先反应过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那个……一宁啊,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吓我一跳。” 她说着,还故意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引得旁边的工作人员跟着笑了起来,可那笑声却显得格外生硬。 田一宁没有接话,只是目光依旧紧紧地锁着子瑜,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子瑜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田一宁清晰地看到,子瑜的眼底泛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打转,却被他强行忍住了。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然后又低下头,避开了田一宁的目光。 看到他这个样子,田一宁的心沉了下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像个跳梁小丑。他以为自己的试探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却没想到,只换来子瑜的沉默和逃避。或许,从始至终,真的只有自己当了真。子瑜只是把这当成了一场普通的通告,一场能增加热度、提升商业价值的“营业”而已。 “哎呀,我看你们俩这互动,怎么跟‘离婚’了之后闹别扭似的?主持人见气氛还是尴尬,又赶紧开口打趣,还故意对着镜头眨了眨眼,“小两口之间的打情骂俏,大家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 “啊啊啊!是真的!” “我的 CP 又活了!”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那些沉寂了五年的 CP 粉,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爆发了。她们举着当年两人的 CP 应援牌,激动地挥舞着,有的甚至激动得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喊着两人的名字,还有人在喊“亲一个!亲一个!” 尖叫声像浪潮一样,覆盖了场内的所有声音,连经纪人想开口说的话,都被淹没在了这股声浪里。田一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这种失控的场面,可目光落在子瑜身上时,却看到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台下那些激动的粉丝,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田一宁不知道,子瑜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也想起了五年前,那些挤满了机场、酒店、片场的粉丝?想起了那些举着应援牌、喊“我们会永远支持你们”的声音?想起了那些虽然疯狂,却也无比真诚的时光? 还是说,他只是觉得这些粉丝很可笑,觉得她们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田一宁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得到的答案,会让他彻底崩溃。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对着镜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了,别闹了,继续录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经纪人见状,赶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对对,时间不早了,我们继续录节目。” 她说着,还瞪了田一宁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显然是怕他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 工作人员也赶紧调整状态,重新摆放好提词器,主持人也努力找回之前的热情,开始按照台本继续提问。 可田一宁却觉得,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身边的子瑜。子瑜虽然重新配合着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可田一宁却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他的回答总是很简短,甚至有些答非所问,目光也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别处,像是在躲避什么。 田一宁忽然觉得很累。 他想起五年前,两人一起录综艺的时候。那时候的子瑜虽然有些腼腆,却很爱笑,眼睛里总是闪着光。他们会一起开玩笑,一起吐槽节目组的任务太难,一起分享口袋里的零食。那时候的他们,虽然也在“营业”,却带着一种纯粹的快乐,一种不需要伪装的默契。 可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沉默、尴尬和试探。 他不知道,这五年到底改变了什么。是时间,是娱乐圈的现实,还是他们自己? 录完节目后,田一宁没有停留,跟工作人员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开了。他没有看子瑜,也没有跟他告别,像是在刻意回避。 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田一宁才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子瑜刚才的样子——泛红的眼底,颤抖的指尖,还有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话。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隐藏的相册。里面存满了五年前的照片,有两人在片场的合照,有一起吃路边摊的抓拍,还有粉丝送的 CP 应援物的照片。他翻到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他和子瑜,在雪地里笑得格外灿烂,背景是《逆爱》的拍摄现场。 那是拍雪夜告别戏的那天,收工后,子瑜提议一起拍张照留念。田一宁记得,那天子瑜冻得鼻尖通红,却还是笑得很开心。他说:“等以后我们老了,再看这张照片,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 田一宁看着照片,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可眼底却泛起了一层水汽。 他忽然很想知道,子瑜现在还保留着这张照片吗?他还会偶尔想起,当年在雪地里说过的话吗? “嗡嗡……”手机震动了一下,打断了田一宁的思绪。他拿起手机,看到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明天有个访谈,对方希望你能谈谈当年拍《逆爱》的经历,你准备一下。” 看到“《逆爱》”这几个字,田一宁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看着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回复。 五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把那些回忆封存了,可没想到,只是一个名字,就能轻易地勾起他所有的情绪。 他忽然很想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子瑜当年的疏远,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债务?他当年的那些笑容,那些关心,是不是真的只是演技? 或许,明天的访谈,能让他找到一些答案。 或许,他该好好回忆一下,五年前,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又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田一宁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两个字:“知道了。” 然后,他发动汽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消失在夜色里。 而咖啡馆里,子瑜看着田一宁离去的背影,手指紧紧攥着毛衣的衣角,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他知道,田一宁刚才的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上。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他看着田一宁的车尾灯渐渐消失在街角,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攥毛衣时留下的褶皱触感,恍惚间竟重叠了五年前的温度。那时候拍《逆爱》的冬天,夜戏冷得能哈出白汽,他裹着剧组发的薄羽绒服,还是忍不住发抖。田一宁总是趁导演调整设备的间隙,把自己的暖手宝偷偷塞过来——那是个印着幼稚卡通图案的暖手宝,田一宁说是粉丝送的,“放我这儿浪费,你拿着用”。其实子瑜后来才知道,那是田一宁自己买的,特意选了他喜欢的浅蓝色,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还有一次他胃病犯了,趴在化妆间的桌子上冒冷汗,田一宁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小米粥。“我让酒店厨房煮的,你赶紧喝了,别让你经纪人看见,不然又要骂你不按时吃饭。” 田一宁说话时眼神飘向别处,耳尖却泛着红,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子瑜捧着温热的杯子,粥香混着田一宁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暖得他鼻尖发酸。那时候他总觉得,田一宁的关心像冬日里的碎阳光,不刺眼,却能悄悄钻进心里。 可这些画面,后来都被他亲手藏进了记忆深处。庆功宴后,经纪人把他叫到办公室,把一沓催债单拍在桌上:“子瑜,你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六十万的债,你不趁现在火起来多接资源,难道要等着被催债的找上门?”他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又想起田一宁在庆功宴上想搭他肩膀的手,最终还是咬着牙点头,答应了“转型避嫌”的要求。 之后田一宁一个人跑 CP 营业活动,被他的唯粉堵在酒店门口骂“倒贴”“吸血,”那些难听的话,他在车里隔着玻璃看得清清楚楚。田一宁只是低着头,没辩解一句,可子瑜却觉得那些话像鞭子一样抽在自己身上。他想下车,想跟那些粉丝说“不是这样的”,可经纪人死死按住他的手:“你现在出去,之前的努力全白费,债也别想还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田一宁被助理护着走进酒店,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后来他接了文艺片,进组前和田一宁在公司走廊偶遇过一次。田一宁手里拿着《逆爱》的剧本,好像还在看,见了他,愣了一下,然后扯出个生硬的笑:“听说你接了新戏,挺好的。” 他想说点什么,比如“对不起”,比如“你别听那些粉丝乱说”,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你也加油”。那天走廊的灯光很暗,他没看清田一宁的表情,只记得田一宁转身时,手里的剧本掉在了地上,纸页散了一地,像他们那段没说出口的情愫,碎得捡不起来。 他其实也留着那张雪地里的合照。不是存在手机里,是洗出来放在钱包的夹层里,每次换钱包都会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再放进去。照片里的田一宁笑得露出虎牙,把围巾往他脖子上又裹了一圈,说“别冻感冒了”。他无数次在深夜翻出这张照片,指尖摩挲着田一宁的笑脸,心里反复问自己:如果当时没有那六十万的债,如果他敢再勇敢一点,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咖啡馆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脚步声和说话声把他从回忆里拉回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因为紧张而发抖的指尖,现在已经平静下来,可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他知道田一宁刚才的“加钱就行吧”里藏着怨怼,也知道自己当年的逃避有多伤人,可他不敢解释——解释了,就等于承认自己这些年从没放下过;承认了,就怕连现在这点“营业”的交集,都会消失。 子瑜缓缓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他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又长又沉。他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和田一宁坐过的沙发,仿佛还能看到田一宁坐在那里的样子,眼神里带着期待和试探。 当年的那一场,是不是只有田一宁一个人当真了?子瑜走出咖啡馆,冷风灌进衣领,他裹紧外套,心里却泛起一阵熟悉的、又酸又涩的疼。其实他也当真了,从田一宁把暖手宝塞给他的那一刻,从他喝到那杯温热的小米粥的那一刻,从雪地里田一宁笑着说“老了再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当真了。只是这份当真,被债务压着,被现实裹着,藏了五年,藏得连他自己都快以为是错觉。 而他和田一宁之间的故事,也远远没有结束。 或许,是时候该好好回忆一下,五年前的那些日子了。那些关于梦想、关于挣扎、关于爱与隐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