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怨种哨兵先婚后爱了》 第1章 第 1 章 1. 余尽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在眼前打转,头部撞击带来的闷痛感让他此刻十分想吐。 醒来的瞬间,不属于他的记忆便奔涌而来,迅速占据了他本就混乱的大脑,与原本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像两股浪潮对撞一般,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思绪还在慢慢平复,余尽一动不动,希望能尽快理清当下的状况。 ——是的,他穿越了。 记忆还停留在下班的路上。 余尽一边走路一边刷手机,正在追的一部小说已经到了**阶段,主角CP距离误会解除只差一层窗户纸。 关键时刻意外频出,主角面对面可就是不长嘴,此时误会到达了顶点。 情绪到位了,人快给他虐没了。 余尽情绪一激动,结果一脚踩空从地铁口的电梯上摔了下来,在滚落了几十级台阶后头部重重地撞到了地面上,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 再次醒来后,他人就躺在了这里。 ——走路确实不该看手机。 余尽悔不当初。 忽然,手心传来一阵痒意,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舔他。 他缓慢地转过头向床边看去。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地灯,光线昏暗,但仍能看清趴在床头舔他的是只什么动物。 一只熊猫幼崽。 余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熊猫都能当宠物养了? 在这个世界里养这种牢底坐穿兽竟然是不犯法的吗? 他抬手,好奇地将掌心覆盖在熊猫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感受着小动物颅顶毛绒绒的触感。 熊猫被摸得很舒服,发出细细的哼唧声。 他也越揉越带劲,毕竟“前世”的自己并没有这种条件,可以跟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如此近距离且放肆的接触。 熊猫体型不大,圆滚滚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呆萌的样子特别可爱。 它把一只爪子搭在余尽的胳膊上,轻轻踩了踩,似乎在说:“求抱”。 余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瞬间产生了浓烈的爱意,集聚而成的情感漩涡在心底扎了个洞。 他忍着头疼,慢慢抬起上半身,伸出另一只手想把熊猫幼崽捞到床上来。 熊猫锋利的趾甲刮到了他的胳膊,留下一道血印子。 一阵刺痛传来,疼得他大叫了一声。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快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床上的人躺得好好的,像是从来没醒过。 脚步声慢慢来到床边,下一瞬,一个男声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醒了就别装,我都听见你的声音了。” 余尽慢慢睁开眼,一个男人正站在床头俯视着他,神情冷漠,眼神中带着一丝掩盖不住的厌恶。 男人眉眼冷峻,样貌帅气,但看起来就不大好惹的样子。 不需要刻意搜索原身的记忆,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就立刻在脑海中显现。 ——林莫岭,原身的合法丈夫,A级哨兵,24岁,身高一米**,无业。 两个人刚领证没多久,婚礼还没办。 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原身跟林莫岭大吵了一架。 林莫岭情绪激动推了原身一下,导致他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撞伤了头部,就此一命呜呼。 当然,这是旧剧本。 新剧情是,余尽紧跟着穿越了过来,占据了这具同名同姓的向导的身体。 猝死的原因竟然如此相似,不得不说是造物的糊弄。 余尽没开口,只是盯着面前的男人看,实则脑内在疯狂弹幕: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死脑快想啊! 看他不说话,林莫岭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耐烦。 “你摔傻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床上躺着的人立刻抬手捂住了心脏。 原身并没有心脏病,只是爱眼前这个男人爱得要死,想尽办法跟他结了婚,换来的却是更深的厌恶和仇恨。 他委屈又不甘,却没有一点办法。 很狗血的黄金八点档剧情。 但是被余尽遇到了。 装逼男,他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看到他做作的样子,林莫岭耐心告罄。 他抬脚把旁边一把实木椅子勾了过来,在床头坐了下来,看着余尽抬了抬下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告诉你哥?还是报警抓我?” 说的是把原身推下楼这件事。 林莫岭自然不可能知道原身已经摔死了,里面的芯子现在早已换成了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 而余尽现在也还没有摸透这个世界的运转法则,当然也不会冒险说出这个事实。 “你别撞到熊猫了。” 余尽偏过头,避开了林莫岭审视的目光,故意岔开话题。 “哪来的熊猫?” 林莫岭愣了一下,他四下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狗屁熊猫? 似乎更加确定余尽被摔傻了这个事实。 “没有吗?” 余尽僵着脖子往床下看了一眼,确实没有发现熊猫的影子,难道藏到床底下了? 但在原身的记忆里,这张床是张箱体床,下面是没有空间的,并没有躲藏的可能性。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熊猫在林莫岭进入房间的一瞬间消失了。 这真的合理吗? 余尽的表情一言难尽。 从进门开始,这人就一副痴痴傻傻的状态,说话颠三倒四,表情仿佛弱智。 林莫岭的指尖在膝盖上敲出一串规律的节奏,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喂,常医生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余尽刚刚摔伤了头,现在有点不大对劲,想麻烦您过来看一下……好,我让司机去接您,那一会儿见。” 挂掉电话后,林莫岭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沟通,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余尽忽然听到一声兽吼,紧接着便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林莫岭身上窜起,径直冲着他扑了过来。 由于速度太快,他并没有看清那是个什么物种,只简单地评估了一下,它的头足有三个脸盆那么大。 他怀疑这东西一张嘴就可以把自己生吞了。 本能的惊惧像一道电流打进他的脊柱里,刺痛感爬遍全身,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他迅速护住头部,把身体蜷成一团朝床下滚去,虽然知道这并没有什么鸟用,但这也是当下他能做到的唯一的保护手段了。 “咚”的一声,余尽的背部砸在地面上,在柚木地板上撞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他就闻到了一股大型猛兽身上独有的腥膻味。 完了,又要死了。 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今天的第二次死亡。 然而等了半天,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耳边响起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随后有什么软湿的东西在他脖颈上滑过,留下一片湿痕,一阵风吹过,余尽感到脖子上凉飕飕的。 “恶霸,过来——”林莫岭的声音这时才响起。 余尽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瞄了一眼,顿时又被吓了一大跳。 小山一样壮实的“大狗”此刻正蹲坐在他面前,赤红的眼睛紧盯着他看,舌头吐出来老长,正在哼哧哼哧地喘着气。 听到主人的呼唤,这狗东西只是转头看了林莫岭一眼,但并没有听话地离开。 几秒钟后,它继续低下头,用舌头不停地舔着余尽的脖子和脸,湿哒哒的口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滴,把他恶心得够呛! 感知到这条大狗似乎并没有恶意,余尽开始反抗,手脚并用地把它推开。 大狗不甘心,还要往前凑。 直到这时,林莫岭才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伸手揪住了大狗的颈褶把它往后扯。 “过来——” 大狗听话地退回到林莫岭的脚边坐着,疯狂地摇尾巴。 余尽抬头,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 “管好你的狗!” 说完,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听到他的话,林莫岭的面部表情崩了一瞬。 “恶霸不是狗,”他严肃道,“是獒。” 余尽:…… 不是,这有区别吗? 原身的记忆终于有空浮出水面。 眼前这只叫作恶霸的獒,其实是林莫岭的精神体,据说还是一只疯了的精神体,时常躁狂,发起疯来有时连林莫岭都控制不住。 余尽绷不住气笑了。 原身和他男人果然是绝配,一个有精神体障碍征,一个有精神体狂躁征。 那么请你俩锁死,勿要扰民好吗。 等等。 他的脑中电光一闪。 那刚刚那只小熊猫……难道是他的精神体? 可是原身不是有精神体障碍征吗? 记忆中,这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类疾病,具体表现为精神体残缺,无法以正常形态出现,觉醒但无法凝成实体,具体原因不可知。 原身一直在吃一种向导专用药,想在渺茫的希望中寻找一线机会,但结果似乎并不理想。 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药品见效了,原身的精神体终于成型了? 然后,他死了。 想到这,余尽在心里为原身默哀了两秒钟。 “没事就起来,地上躺得很舒服?” 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余尽的思绪。 他收回心思,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林莫岭并没有想帮助他的意思,安稳不动地站在原地。 真是个渣男,余尽默默腹诽道。 “你管你的狗叫恶霸?”起身后,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口问道。 什么人才会给自己的精神体取这种名字,一看就不正常。 “我再说一遍,恶霸它不是狗,是獒。” 说完,林莫岭探究地看了他一眼,一边揪着恶霸头顶上的毛一边问,“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真摔失忆了?” 余尽干笑了一声,掩饰性地揉了揉鼻子。 “刚一紧张给忘了。” 这理由很拙劣,自然骗不到任何人。 但林莫岭没再多问,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恶霸粗笨的身躯跟在他后头,一出门就没了影,应该是被他收回去了。 强烈的反胃感涌了上来。 余尽揉着额头重新爬回到床上。 原本他就撞伤了头,刚刚又不得不应付这么紧张又刺激的场面,后遗症就是他现在难受得很想死。 面对当下的处境,余尽感到很崩溃。 开局就遇上一个想要弄死他的老公,这局要他怎么打? 难道真要一直装失忆? 他揉了揉胸口,尝试着用意念在脑海中说了一声:出来。 很快,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就从床上滚了下去,落地后它抖了抖毛站了起来,还是那只呆萌的小熊猫。 余尽看着它,目光变得很柔和,觉得还是自己的精神体更可爱。 他伸手把熊猫捞进被窝,小动物在他的胸口不停地蹭,态度很亲昵。 意识到这将会是他今后唯一的亲密助伴,余尽的心变得很柔软。 他抓了抓熊猫头上的一撮软毛,随口问道:“你说,以后我该怎么办?” 熊猫呼噜一声,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音节,似乎在说:它也不知道。 第2章 第 2 章 2. 时间近午夜,林莫岭客气地把常医生送出家门,吩咐司机勿必妥善地把人送到家。 常医生是余尽的大哥为他请来的私人医生,专门负责治疗他的精神体障碍征,据说是塔内专攻PEDS(精神体功能障碍综合征)方向的权威专家。 余尽曾经换过好几任医生,常医生是跟进治疗他时间最久的,也是效果最好的。 在他的治疗下,余尽的症状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已经可以通过精密仪器探测到精神体能量凝聚成型了,只是仍没办法以实体形式自由释放,也没办法帮助任何哨兵疏导精神海。 “小余没事,只是摔伤了后脑,加上他平时容易焦虑,情绪波动过大,导致记忆有些失序。”常医生边走边说道。 “好,麻烦您大半夜的跑一趟了。” “做为爱人,你平时要多包容他的情绪,凡事不要斤斤计较,否则对他的病征没有任何好处。” “我明白。” 林莫岭落后半步跟在后面,点头应声,态度诚恳,看起来很虚心的样子。 “你们这种情况我其实也能理解,两个人都有些精神体方面的病征,暂时没办法做深度联结,不过不影响同房,夫夫之间多一些性生活,在一定概率上可以对这种病征起到缓解作用。” 林莫岭差点一脚踩空,连跨了两级台阶,直接冲到了前面。 常医生笑了一下,面色如常继续往前走。 林莫岭尴尬得捋了捋额发。 “你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来我这里,也帮你看看?”临上车前,常医生转头问林莫岭道。 自从他跟余尽结婚后,常医生也曾帮他粗略诊疗过一次,对他的情况大致有所了解。 “小余上次还让我帮你制定一份长期治疗方案呢,一直约你过来配合检查,你也没来。” “再说吧,今天您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林莫岭婉拒道。 常医生扶了下眼镜,伸手拍了拍林莫岭的胳膊,“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你的病征我虽然没有仔细检查过,不过根据经验来看问题不大,配合治疗还是有很大治愈希望的,我有信心能给你治好,至少也可以稳定在一个可控范围内,毕竟哪个哨兵也不希望自己的精神体失控,万一日后惹出什么大乱子那可就麻烦了——” “我明白,谢谢您,改天空了一定登门配合检查,争取好好治病,不给塔添麻烦。” 常医生知道眼前这个哨兵是个暴躁的犟种,说再多也没用,得等他自己想通,于是便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车,冲车窗外立得笔直的哨兵挥了下手,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 休息室里。 空灵的手碟音乐顺着音箱缓缓流淌,余尽躺在柔软的放松椅上,两眼放空。 经过常医生的疏导治疗,他的头痛症状得到了彻底的缓解。 两段分属于不同个体的人生记忆也终于被梳理清楚。 余尽把当晚吵架的经过仔细想了一遍,理顺了当下的糟心处境。 原身余尽和林莫岭结婚以后,一直都在全心全意地讨好他,可惜林莫岭并不领情,对他的态度也是冷漠又疏离,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带着点嫌恶。 今天之前,林莫岭已经有几天没回家了。 晚饭的时候他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里,衣服皱得乱七八糟,像是从哪个销金窟里刚鬼混回来。 余尽心里堵得慌,但面上没作声。 他看到林莫岭坐在那里难受得直揉头,想来是酒醉引发的头痛,于是想约常医生过来给他看病。 林莫岭单脚踩在椅子上,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让他不要多事,过来坐下,他有事情想问他。 余尽没理他,自顾自地去拿正在充电的手机。 手机被林莫岭收走,他又装作无事人一样重新坐下来吃饭,并自言自语地游说,让林莫岭接受常医生的长期治疗方案,还暗示他应该跟自己同房,说常医生说了,性生活也会对彼此的病征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林莫岭听得心烦,让他少在那胡说八道。 原身再爱他,也还是个娇气的小少爷,自尊心很强,又因为患有精神体障碍征,心思极其敏感,在爱人面前先天抬不起头来,却也渴望得到爱和尊重。 可是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改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林莫岭依旧视他如空气。 委屈像发酵后的干酪,找到出口之后迅速膨胀。 于是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余尽抱怨林莫岭冷漠无情,没有一点爱人的自觉。 林莫岭让他离远一点,不要总来招惹他。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话题扯到天南海北,最后又扯到林莫岭曾经暗恋许久的白月光身上,算是彻底谈崩。 “你还是怀疑是我害死的聂挽青对不对?我说过了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就是不信!”余尽崩溃大吼道。 “我们两个吵架你总提别人做什么!无不无聊!” 提到聂挽青,林莫岭的语气开始变坏,眼底隐隐泛起红血丝。 恶霸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瞬间从林莫岭身上窜了出来,露出利齿,前身伏低,发出低沉的喉音,右前爪不安地在地上刮蹭着,随时准备攻击。 “你想干什么?弄死我替你情人报仇吗?那来啊,有本事你弄死我啊!你早就想我死很久了吧!” 原身已经吵得丧失理智,言语间不断挑衅。 恶霸往前冲了一下,被林莫岭抬手挡了回去。 “你神经病,有病就去治!” 林莫岭无意争吵,他实在头疼。 可是暴怒之下难免言语失控。 一句神经病正中余尽眉心,他的病征虽未让他饱受歧视,可也让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损害,以至于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也畏畏缩缩,患得患失,生怕被爱人瞧不起。 可他越是这样,越是什么都得不到。 这样的话从林莫岭的嘴里说出来,杀伤力翻倍。 余尽发疯般地朝林莫岭冲过去,恶霸早就按捺不住,一跃而起冲向余尽。 如果被恶霸扑倒,余尽一定会被撕碎掉。 情急之下,林莫岭只能将余尽推了出去,可惜角度和力度都没控制好,余尽后退着飞了出去,最终摔下了楼,撞到了后脑,直接昏死了过去。 …… 此时此刻,余尽只想为自己点根蜡。 原身傻逼,凭什么要他来收拾这烂摊子? 他又做错了啥? 不过是走路玩手机摔穿越了而已,罪不至此。 想到这位“准前夫哥”,余尽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要他跟这样一位随时随地可能暴走、毫无责任感且爱装逼的渣男生活在一起,这种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离!明天就离! 人生已经很艰难了,不要再给自己上buff了好吗? 好的。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敲了两下,余尽没吭声,闭上眼佯装睡着了。 门下一秒还是被打开了。 哨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就多余敲那两下门,我不答应你不还是自己进来了么?装什么懂礼貌。 余尽默默腹诽道。 “谈谈吧。”林莫岭说。 余尽躺得一动不动,依旧在装死。 “我知道你没睡着,别装了,起来。”林莫岭继续说。 余尽默默地叹了口气。 低调苟命,绝不掉马,保持沉默,早日离婚——这是他刚刚给自己下达的十六字方针。 本打算执行到底的。 但是现在…… 不是,你这什么态度! 余尽眼皮懒懒地掀开,转头盯着林莫岭看,并不说话。 林莫岭下意识往后靠了一下。 “想谈什么?今天晚上的事么?不报警。”他言简意赅地说,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情绪。 没有怒意,也没有爱意。 林莫岭抬眼仔细看他,眼神闪了闪。 “好。我今天其实是想问你……” “离婚吧,我同意了。” “什么?”林莫岭彻底愣住了。 余尽这么说并不是无理取闹。 根据原身的记忆,虽然不知道林莫岭出于什么心态同意跟原身结婚,但很明显他是不情愿的。 被逼无奈也好,抱有其他目的也罢,这都是原身惹下的债,跟他余尽有什么关系? 他对这位前夫哥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还敢在这里吆三喝四,你当你是谁? 林莫岭沉默了好一会儿,余尽则仰躺在放松椅上,认真地数着天花板上的纹路。 最后还是前夫哥先打破了沉默,他不确定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离婚啊,你不是早就想离了,那就离。你明天写一份离婚协议书,我立马就签字。”余尽维持着仰躺的姿势说完这句话,头都没转过来一下。 “……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婚的?” “呵呵。”余尽冷笑了一声。 你是没说,但你想了,简单点,做人的方式简单点。 林莫岭还想再说什么,余尽终于坐起了身。 “我累了,想回去睡觉了。明天我全天都在家,你什么时候把协议书拟好了,直接来找我签字就行。” 说完,他从放松椅上站起身,想潇洒地走出去。 结果刚刚躺得太久,又撞伤了脑袋,现下脚一软,差点跪下去。 丢人了不是。 林莫岭下意识抬手去扶,却被余尽躲开了。 动作很明显,演都不想演,就差把他狗爪子拍飞了。 他腰杆笔直地走到门外,嘭的一声甩上了门,只留下懵逼的前夫哥坐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当下是个什么状况。 YES! 余尽捏拳在空气中猛挥了一下,给自己点了个赞。 刚刚是不是特别帅!是。 他转过身雀跃地往二楼走,结果因为动作太大,差点又在台阶上绊了一跤。 他马上装作无事人一样,一蹦三跳地回到了自己卧室,准备迎接充满希望的新生活。 第3章 第 3 章 3. 几天过去了,余尽并没有等到传说中的离婚协议,因为林莫岭从那天起就再没回过家。 他倒不急,只要林莫岭别再来烦他,留他一个人自在地拥抱新生活,离不离婚都只是一纸形式,他并不执着于这个。 希望林莫岭继续保持疏离,余尽真的会感谢他全家。 偌大的别墅只有余尽一个人住,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 每天跑上跑下丈量着自己的地盘,在柔软的地毯上打滚,满院子追乱窜的熊猫,吃饱就躺,无聊就睡,不用担心下个月交不起房租发不出工资,毕竟一查余额还有七位数。 爽! 曾经那些想都不敢想的日子,竟然被他一跤给摔出来了,这导致余尽现在很没有实感,生怕自己在做梦。 恍惚的时候他就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清醒,继而开始狂喜。 熊猫扒着他的膝盖站直身体,两腿直立学人行走。 看他又在掐大腿,于是一爪子拍到了两腿中间,疼得余尽大吼了一声,吓得熊猫满地乱窜,嘴角咧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为自己的恶作剧发笑。 “皮皮!你给我站着!” 皮皮哪里肯听,就在被追到的前一秒,嗖的一声消失在余尽的面前,躲回到他的精神图景里。 余尽:…… 他还没有搞懂如何控制自己的精神体,以及如何和平地与它相处。 每次皮皮捣完乱立刻钻回他的大脑躲起来,他都只能站在原地无能狂怒。 毕竟又不能把头皮掀开再把皮皮扯出来暴锤,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就很气。 余尽不知道皮皮的年龄有多大,当下看起来的确是幼态。 他也搞不懂精神体的发育机制,甚至“自私”地想,如果皮皮永远只有这么大一点儿,他也没问题,因为这种大小的熊猫抱在怀里实在是太舒服了,可以尽情地挼它的脑壳、感受他柔软的绒毛,还可以扯着它两条粗短的后腿,让它前爪扑腾着往前爬又爬不动,气急败坏只能在原地哭。 如果皮皮成年了,就没这么好玩了吧,皮毛就会变硬了吧,那摸着多扎手,长得也不萌,到时候长成duang大一只,像林莫岭的獒那样大,每天除了狂吃就是流口水,他才不要这样的熊猫呢。 - 约好的保姆每天都会准点上门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保姆阿姨快五十岁了,是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里被称为mute,是个带有一点蔑视的称谓。 普通人在这个世界里虽然数量最多,但大多没什么地位。 觉醒后的哨兵和向导先天高人一等,福利待遇都比mute好上一大截,且大多数都有点目中无人,常常拿鼻孔看人。 但保姆阿姨并不介意这些身份差异,整日里笑呵呵的,对谁都很和气。 哪怕原身成天不给她好脸色,她也从来没有计较过。 余尽自诩是个尊老爱幼、懂礼貌知荣辱的现代人,哪能这么对人家? 他对保姆阿姨很尊重,与原身的态度很不同。 面对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第一天保姆阿姨还有些诚惶诚恐,第二天就跟他打成一片。 “姨,今天中午吃什么?” 把皮皮哄回精神图景里,余尽一蹦一跳地跑下楼。 “都是你喜欢吃的,鲜鱼汤,炸鲜虾,卤鸡爪,还有个汆肉丸。” 这个世界的饮食跟余尽所在的原世界并没有很大不同,只偶尔有些小众食材是他从未曾见过的。 不急,可以慢慢探索,毕竟时间有的是,钱也有的是。 余尽一直都是个标准吃货,只要吃得好,他在哪里都可以适应得很不错。 跟皮皮疯玩了一早上,他早就饿了,于是雀跃地跑到桌边。 饭厅的窗是开着的,今天的天气有点阴,一阵凉风吹过,桌上的菜香扑面而来,余尽却:呕—— 差点吐出来。 “怎么了这是?”阿姨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看。 “是菜不新鲜吗?还是调料放多了?” “没有没有,不是你的问题……”话还没说完,余尽又响亮地干呕了一声。 还好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否则现在准保吐出来。 他去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大口,把那股反胃感强行给压了下去。 他转身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忽然觉得胃里堵得慌。 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让阿姨去洗了一篮水果,自己坐在沙发上咔哧咔哧地啃水果吃。 阿姨关心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余尽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只是一早起来就觉得胃不舒服,闻到油烟味儿忽然就很想吐。 阿姨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一拍大腿,“啊”了一声。 余尽被吓了一跳,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噗——” 余尽把满嘴的苹果喷了出去,阿姨大笑,起身去拿抹布把地面打扫干净。 他狂咳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无语地说:“阿姨,我是男生!” 您在说什么鬼话! “你不是向导吗?”阿姨疑惑地问,“我没记错吧?” 向导在外观上并不如哨兵有辨识度,他们在觉醒的时候同样会有二次发育,外貌会比没觉醒之前变得更好看,五官更精致,身材也更好,体能上也会更加优越一些。 有些人会根据精神体的形态,在性格和偏好方面发生一些改变,但这些特质在外观上并不算明显。 余尽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闻言顿住了。 向导咋的,向导我也是个男的吧。 阿姨看余尽一脸懵逼,以为他是年纪小,对第二性这件事并不了解。 于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耐心地跟他解释这件事。 余尽在跟阿姨的闲谈中,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再次震惊,原来男女竟然不是唯一的性别区分,哨兵和向导也不仅仅是身份上的称谓,更是一种生理特质改变后的种群区分。 “所以做为男性的哨兵和向导,也有一定概率可以怀孕,只是不像女性那么稳定而已。” “我……应该不是你说的这种情况……” 余尽可以确定,他一定不是怀孕! 原身跟林莫岭压根就没在一起睡过觉,除非通过空气对骂、唾沫星子传播也可以怀孕,那倒是有可能。 别逗。 “你们两也结婚快两个月了吧,小林应该是A级哨兵?那你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怀孕征兆。” 余尽赶忙否定,不是不是,这真不是。 保姆阿姨去午休前,特意问了余尽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炖个汤补补身体,他也太瘦了。 余尽想了想,还是点了一道素菜——是他在原世界里碰都不会碰的菜:竹笋。 该死,他不要吃素啊。 - 林莫岭回来的时候,余尽正在后厅花园里给熊猫剪趾甲。 皮皮长得不大,脾气倒很大,看见余尽举起小剪刀就跑,抓都抓不住。 熊猫窜到树杈上冲着余尽吐舌头,他双手扶膝,弯下腰喘气。 “你给我下来,别逼我拿棍子勾你。” 皮皮像是通人性一般,吐了下舌头就立刻消失不见了,余尽气得头疼。 好不容易用买来的竹子把皮皮勾引出来,余尽一把揪住它,唬它再消失就不给竹子啃。 皮皮这才委屈巴巴地窝在他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两只前爪扒拉着竹子往嘴里塞。 还没剪几个趾甲,皮皮的耳朵动了两下,把竹子一扔,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余尽一剪子差点戳到自己手上,气得他又想骂。 下一瞬,身后的门被拉开了。 余尽回头,这才发现林莫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门边看他。 皮皮应该是感知到他的气息,这才躲起来了。 余尽把小剪刀一丢,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 “走路不能出个声,吓死个人。” 林莫岭差点气笑,“怎么出声?给你唱个歌?” “神经。” 余尽不想理他,准备回客厅,但林莫岭壮实的身躯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没等他开口说“让开”,一个小山一样大的黑影便朝他扑了过来。 余尽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被它撞翻在地,后背重重地砸在草坪上,迟来的闷痛让他不住地呻吟,还好他倒地前先护住了后脑,不然搞不好他又要穿越了。 “恶霸!” 林莫岭惊呼了一声,显然也没想到恶霸会失控。 他立刻跑过来,扯着大狗的脖子把它拽走,神情难得带了一丝紧张。 “你怎么样?” 林莫岭蹲下身,伸手想去扶余尽,被他挥手拍开了。 余尽缓了好半天,才从地上坐起来,这一跤摔得他头昏眼花。 “有没有哪里受伤?动动脖子和手脚,看看关节有没有错位——”林莫岭快速说道,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些焦急。 余尽抬手推开他,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腾起来,“你和你的狗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真是衰神附体,沾边必死,还想害死我几次? 恶霸似乎知道自己闯了祸,被拎着脖子甩到一边后就再没敢动,一直蹲坐在旁边眼巴巴地往这边看。 余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快点回房间,离这对衰神远一点。 林莫岭指了指恶霸,“过来,道歉。” 恶霸吐出小半截舌头,低头迈着小步子凑到余尽身边,收敛起浑身戾气,像只普通小狗那样,用比脸盆还大的脑袋去蹭余尽的腿。 实话说,一点都不可爱。 恶霸是只巨型獒,站起来都快到余尽的腰了,如果他直立起来应该比余尽还要高出半个头。 这么大的狗玩意儿,力气自然也不会小,拿脑袋蹭他的时候也不知道收着点劲,把余尽顶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两手举高大喊道:“停停停,不用你道歉,你们两个以后离我远一点就是最好的道歉了,谢谢,不送!” 说完他忍着疼,快速跑回客厅,随后上了楼,把那一人一狗丢在花园里,完全不想理他们。 林莫岭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抬手扶额,搓了好几下。 恶霸趴在地上抬头看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讨好和求饶。 林莫岭现在看到它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伸手拎着恶霸的脑袋就把它给拽了起来,“给我坐好。” 他单手叉腰指着恶霸训话,“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想害死我?” 恶霸的表情透着一股委屈,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毕竟是自己的精神体,林莫岭还是能感知到恶霸的情绪的。 一人一獒对视了半天,林莫岭在跟恶霸脑电波交流了几个来回后,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事实:恶霸竟然喜欢余尽。 哈?这是发生什么灵异现象了? 恶霸是条疯批又记仇的獒,喜欢谁讨厌谁,终生都不会有改变。 所以是什么让这条巨獒爱上曾经自己讨厌的人?总会不是因为爱情吧! 林莫岭有一种感觉,在那一摔之后,余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他又一时说不清,只觉得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烦躁地把恶霸收回到精神图景里,让它在里面好好反思,自己在花园里面转来转去,想要理顺某些情况,但却找不到头绪。 他站在花园中央,抬头向二楼的某扇窗户看过去,受到精神体的影响,导致林莫岭现在对余尽都开始有了一些微妙的感觉,想及此,林莫岭更加暴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