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亲妈,被冷面军官宠疯了》 第一章随军 “造孽哦,好好的孩子咋就被你养成这样,知夏再咋说也是你亲闺女啊!” 秦桐醒来时,听见的就是老人痛心疾首的哭喊声,紧跟着就是刺骨的冷,皮肤都被阵阵寒风打得刺痛。 窗缝挡风的棉条破破烂烂,冰碴都在屋里结成了长条。 秦桐睁眼时,就看见一个老人正抱着一个衣衫单薄瘦瘦小小的女孩,满脸泪水地控诉她。 “秦桐,你要真不愿过日子,我就叫云铮打离婚申请,但知夏是我岳家的孩子,我必须得带走!” 秦桐躺在冷得发硬的床板上,大脑触电般震动后,猛然意识到。 她似乎穿书了,穿成男主那个连面都没露,就离婚改嫁,死都死得不体面的炮灰前妻。 秦桐对面这俩人,正是她的婆婆和亲女儿。 “妈,你这是说的啥话,我没想过离婚啊!” 秦桐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满脸焦急地跟李翠兰解释。 原主蠢,但她不蠢啊。 她一个炮灰命,跟男主离婚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她是男主的合法妻子,俩人还有个闺女,把这日子过好了,不比啥都强? 李翠兰紧搂着岳知夏,想借自身体温帮被冻得目光呆滞的孩子回温。 岳知夏今年刚四岁,可身子瘦瘦小小,棉衣都是去年的旧货,袖子短了半截,漏在外头的小手腕通红发紫。 秦桐和岳云铮是两家上辈定下的亲事。 五年前,秦桐一次醉酒,稀里糊涂跟岳云铮发生关系才有了孩子,两人匆促领证办了喜事。 可孩子还没生下来,岳云铮就被部队告知要前往东北。 这一走就是四年。 原主本就对岳云铮这个没文化只会行军打仗的莽夫不满意再加上被冷落四年,在外头偷偷找了个相好的。 那相好的花言巧语,哄着原主将生活费都给他做了生意,原主空长一张漂亮脸蛋,大脑却一片空白,为了支持相好的创业,连自己亲闺女也不顾。 寒冬腊月,岳知夏就跟她窝在这个小房里,吃不饱穿不暖。 原本活泼可爱的孩子,硬是被折磨得目光呆滞,连话都不会说一句。 这不是造孽吗! “不想离婚还这么折腾知夏?我以为你是知夏的亲妈能有点良心,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不顾着。” “当初让你去随军你不乐意,云铮每月给你打生活费让你带着知夏好好过日子你也不乐意,既然这样那就离婚吧,我把知夏带走,以后你爱干啥就干啥去!” 说着,李翠兰抱起岳知夏起身就要走。 秦桐急忙起身去拦,可她也两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刚下地就两眼直黑,拉着李翠兰的衣角就跪在地上。 “妈,我知道错了,你别把知夏带走,我已经决定好了,今天就买票带知夏去随军,以后安生过日子,绝对不再让知夏吃苦了!” 秦桐这会儿也顾不得脸面,只能低声哀求李翠兰。 她一个炮灰命,是借着岳知夏的光才能跟岳云铮搭上关系,要是岳知夏被带走了,她就是去东北随军,也不能受岳云铮待见。 何况岳知夏年纪还小,需要亲妈的照顾的。 原主不要孩子,但她要啊。 秦桐看了眼被李翠兰抱在怀里的岳知夏,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珠在凌乱的发丝中,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看得人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爹不管娘不要的,多可怜啊! 李翠兰冷笑一声,现在她不信秦桐嘴里每一个字,“你去随军?” “早想啥了?你别是想偷摸把知夏卖了换钱吧!” 从前秦桐没少打着知夏的名义,管他们老两口要钱要东西,岳云铮军衔高又在外执行公务,工资也不低。 每月他给家里打两份钱,小头给爹妈,大头给秦桐母女。 秦桐每月得那么多钱,却一分不肯用在孩子身上,把他们老两口的钱全要走,还把孩子养成这样。 “知夏,跟奶奶回家好不好?奶奶家里暖和还有好吃的,咱再也不在这破地方待了。” 李翠兰对待岳知夏声音温柔,但却让秦桐心脏一紧。 坏了! 原主对岳知夏那么差,四岁的孩子懂什么,有吃有穿才是大事,李翠兰这么一通勾引,她怕是留不住孩子啊。 秦桐急忙伸手想抓岳知夏。 “知夏,从前是妈妈不对,以后妈妈会改,妈妈对你好,让你吃饱穿暖好不好?” “你爸爸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妈妈现在只有你了,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以后我们不过这种日子了。” 秦桐扬着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眸看向岳知夏,可迎着那双黑漆漆毫无光彩的眼眸,秦桐心虚得要命。 虽说那都是原主犯下的糊涂事,可如今占着秦桐身体的人是她。 估计从前原主没少用这种漂亮话糊弄岳知夏,孩子只是小,又不是傻,未必能信她了。 要是真留不住孩子,她还得想招活命…… 正犯难时,一只冰凉的小手勾住了秦桐的手指,秦桐抬头,就看见岳知夏朝她伸出冻得紫红的小手,向她索抱。 她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伸手就将岳知夏从李翠兰怀里接过。 四岁的孩子,吃饱穿暖也比不上有妈妈的陪伴。 岳知夏都被折磨成这样了,还想留在妈妈身边,这么懂事的孩子,原主,看你做的混账事! 秦桐敞开棉衣,将小小的岳知夏紧贴着身体包裹起来。 “妈,你看知夏要跟着我呢,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再让知夏受苦了,你就放心回去吧。” 李翠兰心疼孙女,气得直跳脚,但这会儿也没招。 “你还耍上无赖了!知夏是我岳家的种,这些年你对她啥样,你心里门儿清。” “你要走要留随你,但你别想再祸害孩子,你给我等着!” 说完,李翠兰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走。 这秦桐也不知又想做啥妖。 可她死死搂着岳知夏,李翠兰也怕伤着孩子,打算回家跟老头子商量着上村委会,号召全村把孩子抢回来! 秦桐看着李翠兰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敢懈怠。 原主没个当妈的样,只怕李翠兰用不了多久又得回来跟她抢孩子。 还得尽快去找岳云铮随军! 第二章骗坏人钱 “咕噜——” 怀里的小人儿发出一声响,秦桐摸摸她扁扁的肚子,又生出愧疚。 “知夏是不是饿了?妈妈去看看奶奶给咱们带啥好吃的了。” 随军虽然要紧,可她们母女的身子都弱得不行,还得先吃一顿。 秦桐把岳知夏抱到床上,用冻得发硬的棉被把她紧紧包裹起来,动作细致温柔,生怕碰坏了她这个可怜的新闺女。 岳知夏黑漆漆的眼眸,像被点亮似的颤了一下,她很久没听过妈妈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话了。 从记事起,岳知夏就知道妈妈不喜欢她。 妈妈说她是拖油瓶,耽误了她追求幸福,她以为自己乖一点,就能让妈妈对她好一点。 可她冷她饿,妈妈却从来不管,只能靠捡妈妈吃剩的饭菜活命。 但是今天的妈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秦桐翻看起李翠兰带来的东西,虚得身子都没劲了。 岳云铮每月打来的钱不少,可她为了补贴相好的,硬是连饭钱都不留。 李翠兰心疼孙女,每周从乡下过来送东西,才勉强让这对母女撑了四年。 秦桐从包袱里拿出几个鸡蛋,被冻硬的窝窝头,还有一根鸡腿,这些都好做,热热就能吃。 她们娘俩这肚子,也等不了多久。 秦桐麻利地生火烧水,把东西热得满屋香气,才献宝似的把吃的送到岳知夏面前。 “知夏,妈妈给你剥鸡蛋吃好不好?” 秦桐低头,认真地将鸡蛋剥得白净光滑,却没察觉岳知夏看向她时候,颤抖闪亮的目光。 递上剥好的鸡蛋,岳知夏起初还小心翼翼,直到试探着尝了一口。 许久没尝过的热乎劲,让小小的岳知夏再也忍不住吃得狼吞虎咽。 秦桐自己边吃,边将鸡腿撕成小块喂给岳知夏,边吃着,她在岳知夏的小手腕上搭着诊了下脉。 嗯,倒是没有大毛病,就是营养不良,外加长期压力过大导致的心神不宁,调养一阵就好了。 穿书前,秦桐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中医传人,请她诊脉看病的每天能排一条长龙。 有这么一门手艺,在这八十年代估计也能谋生吧,也不知道原主为了补贴相好的,把自己的身子折腾成啥样了。 秦桐狼吞虎咽许久,才感觉身子恢复了力气,也不再那么冷了。 “找,爸爸,真吗?” 岳知夏扬着小脑瓜,口齿并不流畅地问出一句话。 原主一直对这孩子不上心,岳知夏还是靠听别人交流才学的说话,后来因为原主长期虐待,导致岳知夏精神崩溃,语言系统也开始失常。 这一切,都是到了后期被女主拯救的。 想到这,秦桐垂下的眼眸带上些许失落。 作为原文男主,岳云铮在东北会遇上他的一生挚爱,也就是女主。 女主天真活泼,是他生活中的调味剂,也帮助岳知夏逐渐遗忘了亲生母亲带给她的阴影。 可就算未来会有女主,她也不甘心,她穿书过来,可不是要做惨死炮灰的! 整理好心情,秦桐朝岳知夏重重点头。 “真的,咱们马上就去找爸爸!” 在岳知夏逐渐明亮的目光下,秦桐高悬的心脏缓缓降落,却又跟着痛了一下。 多好哄的孩子啊,受了那么多苦,给她一点甜头就能哄好。 “小桐我来了!” 屋外一声男人的呼喝,将母女二人的温馨瞬间打破。 刚放松警惕的岳知夏瞬间浑身紧绷,惊弓之鸟似的颤抖看向秦桐。 坏啦! 每次这个男人一来,妈妈就要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他,自己还要挨骂挨打! 秦桐面色凝重,将岳知夏身上的棉被掖了掖,起身打算去迎接她这个“相好的”。 岳云铮每月打生活费的日子固定,张孝文过来要钱的日子也固定。 今天正好是他来要钱的日子,岳云铮给的生活费,如今就在床褥子底下藏着。 但今天,张孝文不仅别想从她手上要钱,还得乖乖再吐一笔出来! “孝文,你咋现在才来啊?” 秦桐一出门,挂着满脸虚伪的笑,可那张虚弱苍白的脸蛋漂亮,再虚伪也足以看得人心神恍惚。 “我刚看你婆婆来了,怕被她抓包,等她走远才来的。” “小桐,你这个月的生活费是不是到了,快拿过来,等我做生意挣了大钱,保准让你过上好日子。” 张孝文从前在原主这吃的甜头多了,现在装都不装,伸手就要钱,秦桐装模作样摸了下口袋,随后满面为难。 “孝文,这个月我估计给不上钱了……” 没等张孝文发难,秦桐又紧跟着道。 “不过再过俩月,我就能给你一笔大的。” “我最近刚知道,岳云铮他妈攒了好大一笔钱,估计能有小两万,要是我能给骗过来,就都拿给你做生意!” 秦桐眉飞色舞,编的瞎话也说得跟真事似的。 “真的?那你想好咋骗了吗?”张孝文一听就乐了。 他月月从秦桐这拿钱,自然不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 一个蠢女人,也骗不到他头上。 秦桐故作为难地点点头,“有倒是有,但你得帮我一下,你也知道我从前跟她不对付,现在想讨好她,肯定得出钱出力。” “但我之前的钱都给你了,也没法买东西哄她高兴,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都拿给我,我今天就去买东西孝敬她,把他哄高兴了,没准当场就能给我呢!” 秦桐语速快,要钱要得也急。 张孝文的脑子还没转过弯呢,手就已经摸上口袋,掏出他仅有的几十块钱了。 秦桐一看就耷拉了眼皮。 才这么点? “不太够,这几年我也给你一万多块了,你看看能凑多少,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啊。” “咱们手里有岳家的种,你还怕那老太太不给钱吗?孝文,这些年我对你啥样,你可明眼瞅着的,我能骗你吗?” 秦桐使出变脸绝招,几句话哄得张孝文晕头转向。 “我家里还有七千多块,剩下的都拿去做生意了,一时半会取不出来。” 秦桐拽着他胳膊起身就往村外走。 “那还寻思啥,赶紧拿钱去啊,老太太这几天忙得很,我得趁天黑之前给她孝敬过去,晚了要是让别人占上便宜咋办。” 秦桐连哄带骗地上张孝文家里拿了钱。 张孝文晕晕乎乎给了钱,等醒过神的时候,秦桐都揣着七千多块钱跑出二里地了。 短暂的慌乱过后,张晓文又镇定下来。 怕啥? 秦桐就是个蠢女人。 她知道秦桐娘家婆家,连她男人在哪工作都知道,还怕她跑了? 第三章路上捡了一小孩 秦桐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这会儿岳知夏已经吃完东西,只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用她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珠,拧着小眉头盯着刚进门的秦桐。 “骗奶奶?” 被棉被裹着的岳知夏只漏一个小脑袋,小小的人儿装的心思却不少,秦桐进屋,笑着在她脸蛋上掐了一把。 “不骗奶奶,骗坏人。” 她把兜里的揣的钱一亮,笑得眼中闪耀。 “不对,这本来就是咱们的钱,不叫骗,妈妈刚在镇上买了火车票,妈妈现在就带你去找爸爸!” 秦桐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东西。 她把六千多块钱装进信封,送到村委会帮忙转交给李翠兰。 这些年原主坑蒙拐骗,把李翠兰两口子的养老钱骗了不少。 这些钱本就是他们的。 还剩一千多,秦桐都放进贴近衣裤缝的口袋里,省得路上被贼摸了。 去东北路远,要一天两夜,秦桐买了张卧铺票花六十块,只为让岳知夏路上舒服些。 火车半夜才开,趁着这段时间,秦桐又领岳知夏去了趟百货大楼,给她买了一身新衣裳,棉衣棉裤都厚厚实实捂在身上。 这大冬天的,岳知夏只有一身单薄的小衣裳,等去了东北更得受不住。 何况到时候要是让岳云铮瞧见他闺女穿得那么破烂,又少不了麻烦。 岳知夏被秦桐抱着上了火车,厚实暖和的衣服穿在身上,手腕上的冻疮都暖得发痒。 看着窗外缓缓驶过的风景,岳知夏担忧地抬起一双大眼珠。 “卖我吗?” 岳知夏虽然想留在秦桐身边,可下午李翠兰的话也在她心里种了种子,对她一直凶巴巴的妈妈突然对她这么好,该不会真想把她卖了吧? 秦桐忍不住噗嗤一笑,把岳知夏小小的身体搂得更紧了。 “知夏是妈妈的宝贝,妈妈当然不卖宝贝了。” 岳知夏扯起被子蒙住小脑袋,却掩不住她疯狂上扬的小唇角,像是浑身每个毛孔都爆开烟花,酥酥麻麻得舒服。 开心,真开心啊。 夜里的火车熄了灯光,秦桐搂着岳知夏就在小小的卧铺上挤着睡得香。 可半夜里,卧铺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老鼠似的咯吱咯吱,吓得秦桐一激灵醒了。 火车上还有耗子? 秦桐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岳知夏,蹑手蹑脚下地,瞄了眼卧铺底下。 钱她都贴身揣着,卧铺下的包袱里只带了点干粮,是留着她跟岳知夏路上吃的。 蹲在地上映着月光打眼一瞅,秦桐一个哆嗦差点坐地上。 妈耶。 不是耗子,是个孩子! 一个脸色惨白的小男孩正蜷着身体,翻着她包袱里的干粮,吃得嘴上都是面渣。 这谁家孩子,半夜偷吃别人家东西? 秦桐拽着小男孩的胳膊把他从卧铺底下揪出来。 可还没等她说话,小男孩哭丧着一张脸,扑通一声就给秦桐跪下了。 “阿姨求求你别叫列车员,我是偷溜上车的,我要去东北找爸爸,我去年被抓过一次了,要是再被他们送回家,我会被后妈打死的!” 或许因为自己也有个小可怜闺女,秦桐顾不得分辨小男孩话中真伪,一时心软,把包袱里几块窝窝头和鸡蛋都给了他。 交谈中得知,小男孩名叫封容,出生时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在外工作,这些年一直被继母欺负。 可封容年纪小,不知道父亲具体做什么工作,只知道人在东北,为了活命才溜进去东北的火车。 上一回被列车员抓下车,回家被后妈打了个半死,这次他是冒死再溜出来的。 秦桐顺手摸了下封容的脉,眉头蹙成了疙瘩。 这孩子,身体比岳知夏还虚,还有母胎带的病症,要是不及时医治,只怕活到成年都是难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都是顺路去东北,两个孩子一样带。 岳云峥一个当兵的,在当地号召帮封容找一下父亲应该也不是难事。 一天两夜的车程过后,秦桐终于带着岳知夏和封容在清晨下车,踩上了东北的土地。 东北的温度远比秦桐想象的更低,刚一下车,她就被冻得一哆嗦,岳知夏和封容也直寒颤。 虽说上车前买了足够的衣物,但打在脸上的风已依旧冻人,出了车站,秦桐看见一个身穿军装来回张望的小同志,知道那是岳云铮派来接自己的人。 上车之前,秦桐给岳云铮去了电话,说了自己要去东北的事, 但岳云铮那边工作忙,没太多时间,秦桐还没来得及说,她把知夏也一起带上了。 “小同志你好,我是秦桐。” 小同志张望许久,回头就看见一个笑眼盈盈的女人朝他打招呼,看得他眼神一晃。 “啊……嫂子好,岳哥派我来接你的,车就在外边,我带你去部队分配的院子!” 秦桐是典型的南方美人,身量不高但气质温柔,一双笑眼光是盯着都能看得人心里发酥。 小同志在前头走着,秦桐就在后头跟着,怀里抱着岳知夏,手里牵着封容,直到上了那辆军绿色的大皮卡,身子才暖和了点。 “现在部队都在乡下作业,给分配的院子也在村里,周围邻居不是军属就是农民,嫂子你带着孩子住这就放心吧。” 路上,小同志给秦桐热情介绍了一番情况,看他这热络劲,估计岳云铮也没把家里的事往外说。 不过也对,媳妇不好好过日子这种丢人事,谁好意思往外说? 但现在不用怕了。 她带着知夏过来,奔的就是跟岳云铮好好过日子! 岳云铮分配到的小院不大,有三间房,后头一片菜园,前面一个小院,但岳云铮平时工作忙,没啥时间收拾,这院看着空荡荡的。 “嫂子,这院里有煤,你进屋烧上给孩子暖和暖和,不过门得嵌个缝,小心别中毒了。” “咱们部队冬天日常做饭取暖的煤炭管够,不过也有丧良心的容易偷,你平时看着点,有事周围叫一声,都能来帮忙。” 秦桐头一次来东北,小同志事无巨细给她讲了半天,进屋在炉子里烧上煤,将门留了个小缝,屋里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岳知夏和封容冻得通红的小脸逐渐褪色,俩孩子趴在窗户上,满眼好奇看着玻璃上凝出的冰花。 秦桐从前煤来过东北,头一次过来也新鲜,但新鲜没一阵儿,她就给自己找起了活干。 这些年在李翠兰的通风报信下,岳云铮早就知道原主不过日子折腾闺女的荒唐事了。 夫妻俩四年多没见,这头一回见面,她得给岳云铮留下一个好印象。 第四章难道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夜色入深。 部队皮卡将众人放在村口小路上下车。 “岳哥,你这走道咋不着急呢,嫂子都过来看你了,你就不高兴?” 来接秦桐的小同志下午回部队,就把这事说了一通,岳云铮紧着拦也没拦住。 别人不知道,岳云铮心里还能不清楚吗? 秦桐哪是来随军的,分明是想跟他离婚,秦桐刚来又走,这些人心里指不定咋想呢。 “可不,岳哥在外头四年多没回家了,刚才我瞅岳哥闺女都不小了,你就不想孩子?” 下午那阵岳云铮一直在外面,直到这会儿他才知道。 秦桐居然把知夏也带来了? 岳云铮眉心一蹙,没再理会后面的人,长腿迈步就朝着家里的方向去了。 没等走近,他就闻见扑面而来的冷风中,混着一股馋人的饭菜香。 但岳云铮没放在心上。 部队里带着家属一起来东北的不在少数。 每天下班,别人欢天喜地回家吃饭时,只有他肚子回道空无一人的家里,随便糊弄一口饭吃。 他自然没觉得这饭菜香跟他有关,可直到走近,看见自家明亮的小院,心脏才跟着一颤。 点着灯光的岳家小院里时不时响起女人欢笑声,平时冰花重得化都化不开的玻璃,这会儿被屋里热气烘得融化流淌。 岳云铮离得老远,就将屋里前后忙碌的身影看得清晰。 秦桐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大门正好开了。 时间正好! 秦桐心里默念,随即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回头迎向岳云铮。 “回家啦?快洗手吃饭。” 秦桐声音温柔,仿佛一个相处多年的贤妻良母,就如往日等待丈夫回家那样,迎接岳云铮的归来。 岳云铮眼瞳一颤,看向满面笑容的秦桐,眼中难掩惊愕。 等下,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秦桐不是应该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闹离婚吗? 岳云铮看向满桌饭菜,暂且不提岳知夏才四岁,他们满打满算三个人,秦桐做了八道菜? 有荤有素有热菜有凉菜,还有一盆饭后汤。 年夜饭的规格也就这样了,秦桐是想先喂饱他的肚子,再提离婚? 岳云铮唇瓣紧抿,逐渐接受了这个念头。 秦桐将手背在身后,强压着上扬的唇角生怕被岳云铮发现。 不愧是原文男主。 帅是真帅! 岳云铮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看不出身材,但从轮廓可知,他的身板一定结实且壮,他浓眉大眼凌厉俊朗,是典型充斥雄性荷尔蒙的硬朗男人。 看惯了现代白白嫩嫩的小鲜肉,秦桐乍一看见岳云铮,口水险些流下来。 可正当她死咬牙关拦着口水时,就听对面冷淡的回复。 “嗯。” 说完,岳云铮打了凉水,背身在红瓷盆里洗上了手,刚还满眼粉红的秦桐一下耷拉了小脸。 她忙活大半天做了这么大一桌菜,岳云铮的反应怎么这么冷淡! 秦桐只瘪着嘴气了一会儿,就重整心情。 算了,岳云铮对原主印象不好,慢慢表现总会让他改观的。 秦桐回屋,赶紧把正在被窝里补觉的岳知夏叫起来了。 “知夏快起床,爸爸回家了。” 本还困得迷迷糊糊的岳知夏一听岳云铮回来,一个骨碌爬起来,不停扒拉小辫上的蝴蝶发夹。 那是上车前秦桐在百货大楼给她买的,岳知夏可宝贝了,就等着好好打扮让岳云铮瞧瞧。 封容坐在被窝里,一双眼漆黑无神,岳知夏补觉的功夫,他一分钟没敢睡。 “小容,先吃口饭吧,今天这么晚了,你爸爸应该也休息了,阿姨的丈夫是军人,不会欺负你的,明天还会帮你找爸爸呢。” 秦桐耐心抚慰,将两个孩子从屋里带了出来。 岳云铮洗完手回头,就看见秦桐抱着岳知夏出来,目光落在他闺女身上,就一刻不错神地看。 这些年原主虽没养好岳知夏,但好在夫妻俩底子都不差。 岳知夏是瘦了点,但一张小脸白净可爱,尤其一双黑眼珠盯着人看的时候,模样没得说,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得搭梯子给她摘。 “知夏,让爸爸抱抱。” 饭桌上,岳云铮将岳知夏放在腿上。 岳云铮没带过孩子,这也是头一次见着自己闺女,抱孩子的姿势还不熟练,他一下又一下摸着岳知夏的小脑袋,却没听她张口说过一句话。 盯着闺女瞅了半天,岳云峥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个小男孩,他凝重眉目在封容脸上扫了半天。 这是秦桐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生的? 怎么看着比知夏还大两岁? “这是我在火车上碰到的孩子,自己溜到东北找他爸的,我看他怪可怜的就一起带上了,明天你有功夫托人打听打听吧。” 秦桐也没客气,张嘴就跟岳云峥提了要求,岳云峥唇瓣半张,盯着秦桐犹豫良久,却还是点头应下。 作为人民子弟兵,这种事自然是要帮的。 可是秦桐,会有这么好心? “都来东北了,以后你们爷俩有的是时间亲近,一会菜该凉了,先吃饭吧。” 秦桐往岳云铮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色泽鲜艳裹着浓郁的汤汁,让累了大半天的岳云铮也胃口大开。 他知道秦桐安的啥心思,没说话直接拿了筷子。 不得不说,秦桐的手艺的确好,岳云铮愣了又添了两碗饭才撂筷,吃完饭,岳云铮帮岳知夏擦着脏兮兮的小嘴,想着这会儿也该聊到正题了。 秦桐刚想起身收拾碗筷,就听岳云铮将她叫住。 “你等会。” “你也不用这么讨好我,我知道你来这是啥意思,以后知夏就留在东北跟我,明天去部队,我就跟领导打报告,你放心吧。” 岳云铮是标准的男低音,声音低沉性感,能听的人心神荡漾。 但这话的意思,可就叫秦桐乐不起来了。 因为孩子在这,岳云铮没明说,但秦桐可知道,他说的打报告,是打离婚报告。 她大老远带着孩子来东北,为的是跟岳云铮离婚吗! “我没说……” 秦桐刚想辩解,就听外院大门被人咣咣敲响。 “岳哥,我是赵心柔,给我开开门呗。” 女人爽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让秦桐心脏猛地一紧。 赵心柔……这不就是原文女主吗? 他俩居然这么早就认识了? 要是现在俩人已经暗生情愫,那她带着知夏过来有什么意义? 第五章不是想离婚? “我出去看看。” 眼看秦桐愣住,岳云铮起身出门,秦桐将小小的岳知夏抱在怀里,身子一个劲发颤,但很快也缓了过来。 算了,毕竟人俩才是男女主。 他俩要真好上了,自己再找活路呗,她有手艺,总不至于真饿死了。 不过在这之前,得让岳云铮给她安排个好去处! 至于知夏……就看她想跟谁了。 岳云铮出去没两分钟的功夫就进来了,一进屋,他就看见秦桐抱着岳知夏,一双眼通红的盯着他。 “这大晚上的还有女同志来找你,你在外头这四年,是不是有别人了?” 秦桐别的不说,进门先给岳云铮扣一顶帽子,就算赵心柔是女主又能怎么样? 至少岳云铮现在还是个有妇之夫! 岳云铮瞳孔一颤,张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 “当着孩子的面你说啥呢?” “赵心柔是新来的,她今天在外面不知道你来找我,她以为我晚上没吃饭才来给我送饭的,我已经让她回去了,我跟她压根没有你想的这种关系!” 岳云铮义正言辞辩解,眉目坚定认真。 秦桐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身为男主,岳云铮可不是会睁眼说瞎话的人。 既然他说了没有,至少眼下,两人绝没别的关系。 “那你为啥要打报告?我大老远的带着知夏来找你,你打算把知夏留下,让我一个人回去吗?” “封容是我带来东北的,不帮他找到爸爸,谁也别想把我送回去!” 秦桐紧搂着岳知夏,手上牵着封容,挤出来的眼泪在她温婉可人的脸蛋上依旧真实。 小小的岳知夏听不懂俩人说的“打报告”是啥意思。 封容紧蹙着小眉头,短短的小胳膊紧紧搂着秦桐的脖子,一大两小跟粘豆包似的贴在一起。 虽然他跟秦桐认识也才一天的时间,可在他短短几年的人生中,秦桐阿姨是除了爸爸以外,唯一给予过他善意的人。 要留在东北找爸爸,除了秦桐阿姨,他谁都不信。 秦桐落在岳知夏脸上的泪水,却让她拧起小眉头,小手一个劲在她脸上乱擦。 “别走,我们一起!” 岳知夏声音细,可回头看着岳云铮的目光却坚定,迎着闺女真挚清澈的目光,岳云铮心头一颤,愣是再不好意思提离婚的事。 可这些年妈在给他的电话里都提过了,秦桐对知夏并不好。 他正是怕秦桐母女过得不好,每月往家打的都是两份生活费,确保秦桐母女的钱能一分不差的落在她们手里。 他妈没理由撒谎。 岳云铮抱过岳知夏,摸着她明显不如同龄人结实的身板。 “知夏你跟爸爸说,妈妈对你好不好?” “好好想想。” 从军多年的岳云铮一身正气,单是望着他的眼,想说谎都是难事。 只要岳知夏说秦桐对她不好,那就算秦桐说出个花来,这婚他都离定了。 这个问题让秦桐的心脏一下悬到了嗓子眼,虽说这两天在火车上,岳知夏跟她相处得不错。 可从前原主对她的差可是日积月累的。 她生怕岳知夏说出一个不好,就会让岳云铮当场翻脸。 岳知夏看看岳云铮,又回头看了眼秦桐。 小脑瓜使劲一点。 “好!” 她字句简短,但格外坚定。 岳云铮蹙起眉头,这跟李翠兰跟他说的有些出入。 但岳知夏这么小的孩子,总不至于撒谎。 “妈妈好,给我吃饭,买衣服。” 岳知夏用仅有的词汇,搜刮着小脑瓜里为数不多的回忆。 “还不卖我!” 秦桐到了眼眶的眼泪,硬生生被岳知夏一句“不卖我”给憋回去了。 这傻孩子,难怪原主那么欺负她呢。 不卖她就是对她好了? 听着闺女稀里糊涂的解释,岳云铮的脸色逐渐缓和,但依旧不好看。 “我知道妈肯定在电话里跟你说啥了,不怪她,是我的问题,我从前脾气不好,让妈误会了,但我现在带着知夏来找你,就是为了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咱俩刚结婚没多久你就跑了,一跑就是四年,知夏出生到现在才头一回见着你,我心里能没气吗?” 秦桐趁热打铁,流着眼泪一番话说得肝肠寸断。 “就算不为我,你也为知夏想想,她还这么小呢。” 原本还有气的岳云铮,一下就被秦桐这句话弄得熄了火,是啊,知夏从小没见过爸爸。 刚有了爸爸,就让她再没了妈妈? 就算要离婚,也得让孩子慢慢接受。 岳云峥暂时放下离婚的心思。 “那就先不提这事了,时候不早了,带着孩子早点睡下吧。” 岳云铮松和下来的语气,也让秦桐意识到离婚的事,没影儿啦!岳云铮分配的小院有三间房,在他回家之前,秦桐已经提前在另一间房铺好了被褥,准备今晚带着岳知夏和封容一起睡。 毕竟她不是原主,也这么久没见过岳云铮,睡在一张床上总不太好。 关了灯,屋里还是暖烘烘的。 岳知夏今天见着岳云铮,一直到钻进被窝都还压不住那股兴奋劲。 “跟爸爸睡。” 岳知夏窝在秦桐怀里,黑夜里大眼珠精亮的望着她。 “知夏想跟爸爸一起睡吗?” 秦桐当她是想岳云铮,并没放在心上,可她的小手指在秦桐心窝上戳了戳。 “妈妈去。” 孩子的声音天真稚嫩,但认真得让人不好发笑。 岳知夏的意思是,让她去跟岳云铮睡觉? 黑夜中,秦桐唇瓣都抿成了一条直线,疯狂憋笑,知夏可真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啊。 她倒是也想跟那个大帅哥躺一起,但现在不是不合适吗? 等以后有机会,少不了岳知夏一个人睡觉的日子。 一想到岳知夏是被怎么造出来的,秦桐脸蛋都跟着发烫。 “知夏不是很久没被妈妈抱着睡过了吗?妈妈陪知夏睡觉,你的小脑瓜就别瞎想了。” 岳知夏稀里糊涂点头。 倒也不是很久,她是从来没被妈妈抱着睡过觉。 不冷不饿,还被妈妈抱在怀里,这一觉睡得岳知夏极为踏实。 次日。 岳云铮刚起床,就闻到了屋里的香味。 第六章发烧 厨房里,秦桐正忙活着准备加个热汤,外头七嘴八舌的调侃声也飘进厨房。 这不正是她表现的好机会吗! 毕竟不能光靠嘴上说说,就让岳云铮相信她。 岳云铮没管战友们的调侃,把厨房那道忙碌的背影看的清晰。 饭香一阵阵的钻入鼻尖。 她……好像真打算好好过日子。 刚毅的眉眼不自觉地放软,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情。 里屋的门帘被掀开,岳知夏似乎是刚刚睡醒,揉着眼睛就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秦桐新买的粉色小棉袄,衬得小脸蛋白里透红,像个年画娃娃。 几个铁血硬汉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了。 “哎哟,这就是岳哥的闺女啊?快过来让叔叔抱抱!” “长得真俊,这眼睛简直跟嫂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个战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献宝似的递过去,“来,叔叔给你糖吃。” 岳知夏眨眨眼,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岳云铮。 见他笑着点头,她才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叔叔。” 几个战友被哄得心花怒放,直说岳云铮有福气。 可不么,这样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多招人稀罕啊! 他们原本还以为岳哥和嫂子关系不好咧,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来过人,哪对蜜里调油的夫妻忍得了? 但今日一看显然不是那回事啊。 不多时,秦桐端将热汤做好端出,大家伙则帮忙张罗着碗筷。 饭桌上,气氛热烈。 “岳哥,你可真行啊,把嫂子这么个大美人藏了四年,我们还以为你打光棍呢!” 一个叫李浩的战友夹了口菜,边吃边调侃。 秦桐大方接过话茬,还顺手给岳云铮夹了菜。 “哪儿啊,是他担心我跟来这边过得不习惯,不过太久不见面,总归是想的。所以就自作主张,带着孩子过来了。” “原本我还担心他一个糙老爷们在这过得不好,现在看来,还要多亏几位兄弟们的照顾了。” 她这般大方,不仅三言两语化解了别人觉得他们夫妻关系不好的印象,还感谢了人家一番,这让几人对她的感觉更好了。 “哎哟嫂子这说的哪里话,都是岳哥照顾我们几个。” 有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岳云铮看着满面笑容的秦桐,眼瞳一颤,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不仅没和他闹,还在招待他的战友。 这个认知让他心弦颤抖,目光忍不住的落在秦桐身上。 相比白天的鲜艳,红色毛衣在夜晚的暖光下更显得温馨。她眉眼盈盈笑着,说话间的热气熏红了脸。 整个人明媚又鲜活,连带着平素冷清的屋子都被她给融化。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秦桐是他从未见过的。 秦桐和善,几个战友也大大咧咧的聊起在军营的小事。 她没听过这些,也觉得有趣。 “我记得当时还是赵文柔来给岳哥送的饭,我们这些粗老爷们可没女同志细心,都没记得岳哥还没吃呢……” 那人说着说着,也发觉了不对,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李浩狠狠瞪了他一眼,人正经媳妇儿在这呢,这不挑拨离间么! 王强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 餐桌上的氛围一时有些冷了。 秦桐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微不可查的动作,却让岳云铮捕捉到了。 尽管他跟赵云柔根本没啥,他也解释过了,但一想到昨晚女人流着泪的模样,他心头一软,正准备解释。 可秦桐就已经先一步开口。 “是吗?那可真得谢谢这位赵同志了,替我照顾我们家云铮。等改天有空,我得备点东西上门去谢谢人家。” “毕竟大家都是战友,人家心细我们却不能理所应当要人女同志照顾,” 她话说得大方,也让饭桌上的尴尬减缓了几分。 这让三人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些。 岳哥实在是好福气啊! 可秦桐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他俩不仅这么早认识了,赵心柔还给岳云铮送过饭。 最重要的是,看他们那语气,显然是和赵心柔熟的很。 秦桐信岳云铮不会撒谎,但万一之后这俩人看对眼了呢? 不成不成。 “岳哥,我听说你们家来客人了,我刚好多做了点南瓜饼,来给你们添个菜。” 说曹操曹操到,秦桐心里还正想着呢,外头就传来了赵心柔的声音。 原本缓和的气氛又有些微妙起来。 他们不说话,秦桐也不说。 正好她也要看看岳云铮的态度。 听见那道娇柔的女声,岳云铮的第一反应便是皱眉。 他看都没看赵心柔手里的饭盒,声音冷得像外面的冰碴子:“不用了,我们够吃。天太晚了,你回去吧。” “岳哥,我只是来添个菜,嫂子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赵心柔有些委屈,眼神暗暗往秦桐的方向扫。 秦桐心中冷笑一声。 给她丢暗刀子呢? 只可惜她看清楚了岳云铮的态度,那模样显然是对她没兴趣。 岳云铮不在乎,那她这个正牌妻子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秦桐站起身,脸上挂着热情又得体的笑,主动迎了上去。 “这位就是赵心柔同志吧?真是谢谢你啊,我刚来,还得多亏你帮我照顾云铮呢。快进来坐,这晚饭可不能只吃南瓜饼呢,你也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她笑得温婉,一副贴心照顾丈夫战友的模样。 赵心柔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被呛了一句,憋屈得不行。 但人家是结了婚的,她也只能干笑两声离开。 其余人见状也赶忙儿扯了借口离开。 这都说错话了,哪儿还有脸呆着。 体贴的送走人,秦桐就一个好脸色没给过岳云铮。 虽然她知道俩人没啥,但这并不妨碍她生气。 别人都踩到她头上来了,她不生气反而才奇怪呢。 岳云铮伸了伸手,被秦桐眼睛一瞪,又给缩了回来。 他就不该让人进门。 莫名的,他脑子里浮现出这个想法。 窗外寒风呼啸。 秦桐搂着岳知夏,旁边躺着小小的封容,三个人挤在一铺炕上,暖烘烘的。 岳云铮看着有些眼热,但也默默铺好了自己的褥子。 分明和平常一样,可现在总感觉冷飕飕的。 他闭上眼,强行让自己睡着。 “岳云铮,岳云铮……” 迷糊间,他似乎听见了秦桐的呼声。 “岳云铮。” 他猛的睁开眼,就看见秦桐一脸着急。 “怎么了?” “封容发烧了,气色不对,得马上送医院。” 他二话不说,抓起最厚实的军大衣,将封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一把抱在怀里。 “我去找军医,你看好知夏,别出门。” 第七章 她的不同 岳云铮话音刚落,人已经裹着封容冲到了门口。 可手刚搭上门栓,一股夹杂着冰冷雨丝的寒风便从门缝里灌了进来。 冻雨沁骨,这般天气要出去,只怕找到了军医,这孩子也要被冻死了。 秦桐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封容直面冷风的小脸。 “看这情况是不能出去了。” 秦桐提醒道:“他现在高烧,身体虚弱,外面这么冷还下着雨,要是吹风受了寒导致失温,情况只会更糟。” 岳云铮也有分寸,这种天气大人在外面都受罪,更何况一个生了病的孩子。 他面色凝重了几分。 “我去把军医带过来。” 岳云铮不是磨叽的性子,当机立断的开了口。 “好,你路上小心。” 秦桐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也不废话,利落的伸手,把裹在军大衣里的封容接了过来。 岳云铮见此也不再废话,目光深深地凝了她一眼,便出门了。 高大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冰冷的夜雨之中。 屋里,秦桐抱着封容回到炕上,小心翼翼地解开厚重的大衣。 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看出封容的小脸已经烧得通红,嘴唇发紫,呼吸急促。 秦桐没有半分耽搁,立刻将手指搭在了封容小小的手腕上。 脉象细数急促,是典型的高热之症,但内里却虚浮无力。 这孩子的底子实在太差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都把人带回来了,总不能看着不管。 没有任何犹豫,秦桐立刻行动起来。 她先是快速打来一盆温水,用毛巾浸湿后,精准地擦拭着封容的额头,脖颈,腋下以及手心脚心,利用物理方式帮他散热。 做完这些,秦桐深吸一口气,将封容小小的身体扶正,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她的手指灵活而有力,开始在封容的背部和手臂上按压起来。 从风池穴到大椎穴,再到曲池,合谷。 她的手法不快,但每一处都力道沉稳,精准无误。 这是中医里的小儿推拿,能清热解表,疏通经络,对于体虚又不能乱用猛药的孩子来说,是最稳妥的急救方式。 原本因高热而微微抽搐的封容,在她的按压下,身体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那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深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岳云铮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军医来了。” 来人是部队的王军医,他一进门就直奔着里屋去,在看到炕上孩子的状况后,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岳云铮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军用雨衣的下摆还滴着水,带着风雨中的些许寒气。 他没靠的太近,似是怕身上的寒气沾染到孩子,可目光却始终放在封容身上。 看见军医过来,秦桐也侧了侧身子,把孩子平稳的放在床上。 王军医放下药箱,拿出听诊器和体温计,一番仔细检查下来,他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体温已经降下来一些了,呼吸也平稳了。来之前云铮说孩子情况很危险,我还以为……” 他看向秦桐,“同志,你是不是给他做了什么急救措施?” 听到这话,岳云铮的目光也随之投向秦桐。 秦桐脸上带着忙碌一夜的疲惫,语气却很平静:“我看他烧得厉害,就用温水给他擦了擦身子,然后看他呼吸不畅,就想着给他推拿按摩一下,让他舒服点。” “推拿?” 王军医顿时来了兴趣,“你怎么做的?” 秦桐便简单说了几个自己按压的穴位名称。 王军医听完不免点点头,这几个穴位,如果不是内行不会说的这般准确。 他眼神一亮,看向秦桐的目光也带了赞赏。 “同志,你这处理得太及时,真没想到您居然还懂中医?” “这几个穴位可都是清热解毒,稳定心神的,要不是你这番处理,就这孩子虚弱的底子,高热持续下去,就算救回来,恐怕也会留下后遗症,烧坏脑子都是有可能的。” 听到“烧坏脑子”几个字,岳云铮的瞳孔猛地一缩,看向秦桐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王军医又给封容开了一些温和的退烧药,嘱咐了几句,便被岳云铮安排车子送了回去。 送走军医,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封容已经安稳地睡去,小脸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呼吸均匀,已无大碍。 秦桐掖了掖他身上的被角,起身想去倒掉那盆已经变凉的水。 “秦桐。” 岳云铮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秦桐回过身,对上他那双深邃探究的眼眸。 夜色下,他的轮廓分明,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他问得直接,没有半句废话。 一个从小在城里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怎么会懂连军医都赞不绝口的专业推拿手法? 这和他从母亲李翠兰口中了解到的秦桐,判若两人。 如鹰隼般的目光让秦桐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她早就料到露出手法会惹得岳云铮的怀疑。 这个男人太敏锐。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疲惫和委屈。 “很早之前了,在山里跟一个采药的老先生学的。” 她这番扯谎的闲话是张口就来,脸上没有半分心虚,“那时候身体不好,老先生教了我一些调理身体的法子,我就跟着学了点皮毛。”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却无法完全打消岳云铮的疑虑。 秦桐迎上他的目光,像是被他怀疑的眼神刺痛了,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和埋怨。 “怎么?不信吗?” 她顿了顿,语气幽幽地继续说道:“也是,我就是会,你又怎么会知道。咱们俩刚结婚没多久,你就跑到这天寒地冻的东北来了,一走就是四年。” “这四年里,你除了按月寄钱,又何曾问过我一句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关心过我身体好不好?” “是,或许我在家里有时候是没照顾好孩子,可你又如何知道我有没有苦衷?” 秦桐抬起眼,一双水润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 那眼神里面盛满了压抑多年的委屈,仿佛在控诉他的不闻不问。 “岳云铮,就算我学会了医术,变成了神仙,你大概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第八章 到底哪个才是她?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颗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岳云铮的疑问都憋回了脑子里。 他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嘴唇紧抿成一条刚毅的直线。 面对秦桐带着怨气的眼神,岳云铮喉结滚动了一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股莫名的愧疚,夹杂着更深的疑惑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这些年,他的确没有好好的与秦桐沟通过一次,他对她所有的了解都只来自于母亲电话里的控诉,所以打心底便认定了秦桐是个不称职的妻子和母亲。 他看着秦桐眼中的水光,再看着炕上安睡的两个孩子,顿时哑了火。 所有的怀疑都再问不出口。 只是电话里母亲所说的情况,与眼前秦桐展现出的样子,相差何止千里。 他一时无法判断真伪,尽管他不相信母亲会随口污蔑,也不相信一个人短时间内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他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再多问一句。 至少今晚,他看到的她,很好。 “算了,你早点休息吧,封容这里我自己照顾就可以。” 面对岳云铮的沉默,秦桐抬手抹掉了眼泪,却在转身去照顾封容的瞬间,原本那委屈和失望的神情消散的一干二净。 留下的只有唇角的一抹笑意。 苦肉计,果然有用。 两人交谈的声音虽轻,却还是吵醒了里屋的岳知夏。 小家伙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粉色的小棉袄从门帘后探出个小脑袋。 她迈着小短腿跑到床边,小小的身子趴在炕沿上,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封容的胳膊。 当她的目光看到封容苍白的脸时,小嘴顿时一瘪。 “哥哥?” 见封容没回答她,岳知夏显然有点着急,她仰头看着秦桐。 “哥哥,痛。” 小小的她也能感知到床上的人是不舒服的。 但她又说不清,只能用一个简单的痛字来概括。 秦桐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解释。 “哥哥不是痛,是生病了,他在休息呢。” 岳知夏皱了皱鼻子,生病在她眼里是要命的事情。 很难受,妈妈会嫌弃。 她倔犟的拉着小胳膊小腿,爬到了床上,在封容脸上吹了两口气。 “呼呼,不痛。” 见他还是没反应,岳知夏眼眶突然就红了,她抽了一下鼻涕,一脸严肃地守在了旁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生怕人就这么没了。 秦桐见状,心头一软,白天积攒的疲惫屈瞬间被驱散,忍不住失笑。 她走上前,将女儿小小的身子一把抱进怀里,在她软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傻丫头,哥哥没事,他只是累了睡着了,等明天睡醒了就好了。” 看着怀里这么可爱又善良的女儿,秦桐不禁又想起了原主。 那个女人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放着这么个贴心小棉袄不好好疼爱,偏要去作天作地,简直不是个东西。 “真的吗?” 岳知夏窝在妈妈怀里,小脑袋靠着秦桐的肩膀,奶声奶气地问。 “真的。”秦桐耐心地哄着她。 岳知夏听到妈妈的保证,这才放下心来。 她紧紧搂住秦桐的脖子,像只黏人的小猫。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会忍不住探头看看封容,然后小声问一句:“妈妈,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很快的,等知夏睡一觉起来,哥哥就好啦。” “那……他好了还会生病吗?” “妈妈会照顾好哥哥,不会让他再生病了。” 母女俩一问一答,声音轻柔,在这寂静寒冷的冬夜里,像一簇温暖的小火苗。 燃到了岳云铮的心里。 他原本打算回自己屋,可见这娘俩都在这,便也打消了念头。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搬了张凳子坐在炕边,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一片影子。 他看着秦桐耐心温柔地安抚着女儿,看着岳知夏依赖地黏在母亲怀里,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悄然在心底蔓延。 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紧紧相拥的身影,莫名也觉得有几分手痒。 这样……似乎也不错。 次日清晨,天还蒙蒙亮。 岳云铮结束了例行的晨练。 他就近在部队的食堂上带了些包子豆浆,正准备回家。 他出门时看见秦桐抱着女儿睡着了,便想着她累了一天,只怕起来了也没啥精神做饭,干脆带点回去。 前脚刚出食堂,后脚就碰到了昨晚一同吃饭的李浩和王强。 “哟,岳哥,这么早!” 李浩眼尖,笑着凑了上来,拿胳膊肘撞了撞他,“行啊你,昨晚我们走后,嫂子没让你跪搓衣板吧?” 另一个战友王强也嘿嘿直笑:“就是,赵同志那事儿……嫂子没跟你闹?” 岳云铮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声音平稳:“没有。” “我靠!真的假的?” 李浩一脸惊奇,“嫂子脾气这么好?那可是情敌上门啊,居然都没发火?岳哥,你这福气可以啊,娶了个这么大度的媳妇!” 王强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换个脾气爆的,昨晚那屋顶都得给你掀了!嫂子人长得漂亮,性格还好,真是没得说。” 听着战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和羡慕,岳云铮却没有半分得意。 大度?脾气好? 他想起了过去四年里,母亲在电话里的每一次哭诉。 “云铮啊,你媳妇今天又跟邻居吵起来了,就为了一点小事,人家都看咱家笑话!” “她今天又打知夏了,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我拦都拦不住,那脾气上来谁都敢打!” “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就要把锅都给砸了,你说就她这样的,哪里还配当孩子的妈!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电话里那个骄纵,蛮横,脾气暴躁的女人,和战友口中这个“大度”,“脾气好”的嫂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母亲没理由撒谎。 可如今家里的烟火气也不是假的。 岳云铮抿唇。 “别多说了,快点吃完回队里,上午还有体能训练。” 他找了个借口堵住了几人的交谈,而后转身,领着买好的早餐回了院里。 回到家的时候,秦桐正好醒了。 她在给封容探体温。 “先吃点东西吧。” 第九章 妈妈哄着我 身后传来这声时,秦桐刚好给封容量好了体温。 比昨晚降了不少。 秦桐上前单独盛出一碗粥,坐到床边喂给封容。 他乖巧地张着嘴,任由秦桐喂食,一双小手却紧紧抓着秦桐的衣角,生怕她离开自己似的。 秦桐发现了,自打他今早醒来,封容就对自己黏的不行。 一想到他是因为被后母折磨才逃出来找爸爸,她的心也软了几分。 “知夏在屋里还没醒,你去叫她出来吃饭吧。” 秦桐转头叮嘱岳云铮。 岳云铮也是个行动派,闻言立马起身来到里屋,柔声招呼着刚睡醒的女儿。 “知夏,快起来吃饭,爸爸买了好吃的包子。” 铁汉柔情,说得大抵也是如此。 岳知夏一听有包子吃,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哒哒哒地跑到桌边,看到牛皮纸袋里冒着热气的肉包子,高兴得直拍手。 “爸爸好!” 小姑娘仰起头,对着岳云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这一声清脆的感谢,像一道暖流,瞬间淌过岳云铮的心田。 他看着女儿满足的小脸,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他高大的身躯在小小的板凳上坐下,挨着女儿,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慢点吃,别烫着。” 父女俩挨在一起,一个大口吃着包子,一个目光柔和地看着,画面和谐得让人不忍打扰。 秦桐喂完封容,一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她走过去,摸了摸女儿的头:“知夏,今天妈妈有事要出去,你跟着爸爸好不好?” “好!” 岳知夏嘴里塞满了包子,脑袋一点就应了下来,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你要出门,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岳云铮以为她是出门买东西的,还怕她不认路。 “不用不用,我昨天去镇子上买菜的时候,顺便找了份工作。” 秦桐一边说着,一边轻手轻脚地扶着封容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在一家小医馆里帮忙,今天第一天过去上班。” 医馆? 岳云铮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一下。 他想起昨晚她那套连军医都夸赞的推拿手法,还有这份突如其来的工作。 对秦桐,他愈发的看不透了。 她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秦桐没看到他眼中的探究,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打听过了,部队里有临时的托儿所可以帮忙照看孩子。今天就先委屈一下,把知夏和封容送过去一天,等我工作稳定下来,再想办法怎么安顿他们俩。” 她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让岳云铮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不是大男子主义,对于支持妻子事业这方面,他是最赞同的。 况且部队的托儿所也确实方便,只是…… 他看着秦桐的眼神,愈发深邃。 对于秦桐的变化,他实在是做不到就这么坦然的接受。 或许,他还需要一段时间用来观察。 听到秦桐的话,一直安静躺着的封容悄悄捏住了她的衣角。 一双纯净无瑕的大眼睛盯着她,满是眷恋和着急。 “不……我不想去,我想跟着阿姨,我会乖乖的,不给阿姨添乱。” 他还病着,声音又小又哑。 秦桐摸了摸他的脑袋,滚烫的热度还没完全消散。 她知道封容这是因为生病还没好全,加上常年没有母亲在身边照顾,才对自己这么依赖。 耐着性子蹲下身,她柔声哄着。 “小容别担心,阿姨是要去工作的,晚上就回来了。” “而且托儿所里有很多小朋友跟你一起玩,还有很多积木和玩具,老师还会给你们发好吃的糖果。” 听到好吃的,封容抓着她衣服的手指微微松了松,眼睛里闪过一丝心动。 “等阿姨下班了就第一个去接你好不好?阿姨要上班挣钱才能给小容和妹妹买新衣服,买肉吃。” 见他松动,秦桐趁热打铁。 封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紧抓着的手。 “小容真乖。” 秦桐笑着夸奖。 小孩子嘛,还是很好哄的。 早饭过后,岳云铮抱起还有些虚弱的封容,另一只手牵着岳知夏出了门。 高大的男人带着两个小不点,背影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馨。 又帅又有钱,还有责任心,这样的男人原主竟然还看不上,喜欢个画大饼的小白脸。 秦桐还是忍不禁感慨了一句。 不过她上班快迟到了,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她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镇子不大,她很快就找到了昨天那家挂着“杏林春”牌匾的小医馆。 医馆的门半开着,里面飘出一股浓郁的药草香。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中山装的老大爷正坐在柜台后,拿着一把小秤称量药材。 那正是医馆的老板,孙大夫。 他看到秦桐进来,抬了抬眼皮,“来了?” 孙大夫放下手里的活计,声音不咸不淡。 秦桐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孙大夫好,我来上班了。” 孙大夫从柜台后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那眼神带着几分审视。 “小秦同志,咱们昨天可是说好了的。” 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严肃了几分,“我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待的,想在我这儿干活,你得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只有考核过了,你才能留下。” 秦桐坦然地迎上孙大夫审视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的心虚,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好。” 见眼前的女人如此反应,孙大夫眼底微不可察的划过一抹神情。 他没有多言,只转身从柜台里拿出几张写好的药方,递到秦桐面前。 “这是等会儿有几个老主顾要来拿的方子,你照着抓。要是出了一点差错,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秦桐接过药方,只扫了一眼,便转身走向身后那面百子柜。 她动作麻利,拉开一个个写着药材名称的抽屉,手里的戥子上下翻飞,精准地称量着每一味药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和犹豫,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一看就是内行。 孙大夫原本抱着双臂,准备看她手忙脚乱的出糗模样,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从审视变成了惊讶。 不过十分钟,三副药已经用牛皮纸包得整整齐齐,放在了柜台上。 这还是她不熟悉药台摆放的情况下。 第十章 上班第一天 孙大夫走上前,将那三包药挨个打开,仔细检查。 分量,药材,配伍都分毫不差。 他原本严肃的神情有了几分缓和。 “行了,你留下来吧。” 他将药包重新包好,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我得先跟你说清楚,我这小店生意一般,工资可不高,一个月三十块,但好处是活比较清闲。” “没关系,孙大夫。” 秦桐应了下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三十块虽然不多,但对日常生活来说已经足够。 更重要的是,她不打算白吃白喝岳云铮的,有份工作足够她和孩子们生活就成。 而且,万一以后男女主真有什么情况,她要闹到离婚的地步,自己手里有点存款,总归是有底气的。 孙大夫交代了几句,便转身去了后院炮制药材。 秦桐则在前台坐下,正式开始了第一天的“坐班”生涯。 没过多久,医馆的门帘被掀开,一个拄着拐杖的大爷走了进来。 “孙大夫在不?我来拿我的药膏。” 大爷探头往里看了看,见柜台后坐着的是个陌生的年轻姑娘,不由得皱起了眉,“你是新来的?” “大爷您好,我叫秦桐。” 面对这新来的小姑娘,大爷明显有些迟疑,“孙大夫呢?我这药平时都是他给抓的。” 见大爷不信任自己,秦桐也格外耐心。 “大爷,老板他在后院忙,抓药什么的我也懂得,您直接跟我说就成。” 大爷瞅了瞅她,虽然还是有些顾虑,但也说出了自己的情况,“我这老寒腿,一到变天就疼得厉害,一直在孙大夫这儿敷着药呢。” 秦桐一边听,一边很自然地走上前,在大爷的膝盖关节处轻轻按了按,又抬头问道:“您有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 大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说着,他便开始在自己那件旧中山装的口袋里摸索,准备把药方掏出来。 可他一抬头,却见秦桐已经转身在药柜前忙活开了。 手里拿着药碾子,正将几味药材捣碎。 “哎,小同志,你别乱抓啊!” 大爷顿时急了,“我这方子还没给你呢!” 秦桐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大爷您放心,您的方子我心里有数。” “您这是风湿痹痛,关节还有些肿胀,所以我给您配的是祛风除湿,活血通络的药,里面加了点干姜和鸡血藤,能温经散寒,效果更好。” 大爷听得一愣一愣的,将信将疑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捏得皱巴巴的药方,凑到眼前仔细对比。 这一看,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嘿!神了! 秦桐嘴里说出的那几味药,跟他方子上写的一模一样,甚至还根据他的情况多加了两味! “你……你怎么知道的?” 大爷脸上的怀疑瞬间变成了惊奇。 “刚才给您按了按,看出来的。” 秦桐将配好的药膏用油纸包好,递了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大爷这下是彻底服了,对秦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行啊小同志!有本事!比我们家那小子强多了!” 就在大爷笑着要掏钱打包时,又一个客人走了进来。 来人是个中年妇女,看到孙大夫不在,转身就要走,却被那大爷一把拉住。 “哎,弟妹,别走啊!让这小同志给你瞧瞧,本事大着呢!” 那妇女一脸迟疑,但看在大爷的面子上,还是留了下来。 秦桐也不介意,看病嘛,大家肯定都找自己熟悉的大夫才会放心,她一个刚来的,年纪也小,想和大家构建信任自然要费点时间。 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 做中医,最要有的就是耐心。 “您说说什么情况?” 妇女犹犹豫豫的说了自己的问题。 “我这手一到阴雨天就又酸又疼,抬都抬不起来。” 秦桐示意她坐下,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闭目片刻,又检查了一下她双手的关节。 前后不过一分钟,她便说出了结果:“您这是寒湿入络,气血不通。我给您开个方子,回去用药汤泡手,再配上药酒擦拭,不出三天就能见效。” 那妇女被秦桐一番话说的一愣,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真的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见她转身去开方子抓药,妇女将信将疑的坐在原地,眼睛却忍不住在她身上打量。 一身白褂气质利落,一举一动都显得大方得体。 抓药也利落,看着就给人股恬静靠谱的意味。 看着看着,她提起的心也往下落了几分,甚至有几分越看越满意的味道来。 秦桐很快就从药柜里抓了几味药材,另外又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瓶子。 “大姐,这包药材您拿回去分两次煎煮,用来泡手,每天早晚各一次。这瓶是药酒,泡完手后擦在关节处,能活血化瘀。” 她将打包好的药材和药酒一起递过去,把每日应该怎么吃,药应该怎么煎煮都说的清清楚楚。 她还担心妇人记不住,特地些了个纸条夹在药里。 妇女听着她耐心细致的交代,心里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她热络地拉住秦桐的手,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同志,大姐想问你个事,你结婚了没有?” 不等秦桐回答,她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娘家侄子,在县里的厂子当个小组长,人老实本分,长得也周正,就是一直没找到个合心意的。” “我看你就挺好,要是你没对象,大姐给你们俩牵个线怎么样?” 秦桐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遇上热心肠的大姐要给自己说媒了。 她脸上泛起一丝无奈又礼貌的笑意,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客气地说道:“多谢大姐的好意,不过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哎哟,结婚了?” 妇女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惋惜神色,“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有福气。” 从后院出来的孙大夫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没出声,只是看着那妇女惋惜了一句,随后付了钱,满脸笑容地跟秦桐道别。 来着的都是老熟人,能把他们搞定,秦桐自然有一番本事。 送走了两位客人,之后一整天,医馆里便再没人来。 秦桐乐得清闲,就坐在柜台后翻看起了孙大夫的医书,倒也自在。 一直待到临近傍晚,她才跟孙大夫打了声招呼,准备下班回家。 第十一章 欺负孩子? 下班路上,秦桐路过镇上的国营肉铺,顺腿就遛了进去。 岳云铮给她的钱票还放在裤腰带里热乎着呢,她打算买点肉改善改善伙食。 正好买完回去接两个小的。 “同志,给我来一斤五花肉,要肥瘦相间的。” 秦桐将肉票递了过去,售货员接过后,麻利地割下一块漂亮的五花肉,用草绳一捆,递给了她。 拎着沉甸甸的猪肉,秦桐心里盘算着晚上的菜色。 做个红烧肉,再炒个素菜,封容还病着,得给他熬点肉末粥。 知夏喜欢吃甜的,今晚的汤要不就做甜口的…… 一路就这么打算着。 “你给我!这是我的!” “就不给!你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凭什么玩我的玩具!” 秦桐前脚刚踏进大院,后脚就是一阵小孩的闹声。 其中一个还熟悉的很,带着微沉的鼻音,像是封容。 秦桐心头一紧,快步就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大院的空地上,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一把将封容推倒在地。 封容瘦小的身子摔在冰冷的泥地上,手里的木蜻蜓也滚到了一边。 他却一声不吭,只是倔强地抬起头,一双亮黑的瞳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孩。 而一旁的岳知夏吓得小脸发白,想上前去扶哥哥,又被气势汹汹的男孩一瞪,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个男孩见封容不哭,反而更来劲了,指着封容骂骂咧咧的,脏话粗口随口就来。 那般欺负人的架势,哪里像是个小孩子。 秦桐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好家伙,自己才一天没在家,都欺负到她孩子头上来了。 秦桐刚要上前好好说教一番,旁边一个女人却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哎哟,这不是岳营长家的吗?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可别当真啊。” 秦桐闻声侧目,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艳红色的厚棉袄,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我可得提醒你一句。” 那女人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却又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推你家孩子那个,可是咱们这儿张师长的宝贝儿子,金贵着呢。这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家男人见了都得敬礼,你可别想不开去惹事。” 这可不是什么好心提醒,分明是看好戏呢! 秦桐转头看去,目光落在了吴婶那张刻薄的脸上。 她想起来了。 在原书的剧情里,吴婶的丈夫是岳云铮在部队里的竞争对手,所以她总爱找茬,变着法地给岳云铮一家使绊子。 后来还是身为女主的赵心柔出面,跟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让她有所收敛。 不过,秦桐可清楚,跟这种人讲道理纯属浪费口舌。 这就是个典型的记吃不记打,欺软怕硬的主。 果不其然,吴婶见秦桐不说话,以为她怕了,便又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扬声道:“小孩子嘛,哪有不打架的?我家孩子以前也跟人家打过架,哭一场闹一场,过几天不就又玩到一块儿了?他们小孩子忘性大,咱们大人跟着掺和什么,多掉价啊。”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原本想劝架的家属都默默收回了脚步。 当然不仅是因为吴婶这话,更是因为她提出来的张师长。 谁也不愿意轻易为了一个不熟的外人,耽误了自家男人的前途。 秦桐听着这话,心底冷笑一声。 说得倒是轻巧,合着不是你家孩子被欺负。 别人不敢得罪师长的儿子,她秦桐可不在乎。 她护短! 秦桐转过头,目光冷冷地扫向吴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照你这么说,看着自己孩子被人欺负还得忍气吞声,那可真是难为你了。” “连自己孩子都护不好,想必你家男人这官当得也挺憋屈吧?” 此话一出,吴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着秦桐“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秦桐懒得再理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了小男孩变本加厉要打人的手。 她没有去拉扯孩子,而是一把夺过了他另一只手里攥着的小铁皮青蛙。 “我的玩具!” 男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冲着秦桐就嚷嚷起来,“你还给我!” 秦桐将铁皮青蛙握在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我瞧着挺喜欢,不给了。” “那是我的!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咋不能抢?我喜欢,我就要拿走,你抢不过就是你活该。” 这些,都是他刚刚对封容说的话。 男孩见状彻底急了,跳着脚想来抢,可他哪里够得到秦桐的手。 抢又抢不过,说又说不赢,男孩“哇”的一声,当场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哭得那叫个惊天动地。 秦桐就这么冷眼看着他哭,丝毫没有带管的意思。 周围人也不敢上前,生怕被打入秦桐那派,倒是方便了她。 独角戏一个人也唱不下去,张小军嚎得嗓子都干了,自觉放小了声音。 秦桐这才把那只铁皮青蛙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现在知道被人抢走心爱的东西是什么滋味了吗?” 张小军才不听,他当霸王当习惯了。 “你坏!你是坏人!我要找我爸爸教训你!” 半大的小子,嚎起来像是要炸了旁人的耳膜。 吴婶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立刻跳出来指责,“哎哟喂,大家快来看啊,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咯!岳营长家的媳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小孩子的玩具,这叫什么事啊!” 秦桐站起身,看都懒得再看吴婶一眼,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总比某些人看着自己孩子被欺负,连个屁都不敢放要强。” 吴婶被她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本想煽动大家一起指责秦桐。 可看秦桐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冷硬模样,又想到她男人岳云铮也不是个好惹的,终究是没胆子再闹下去。 只能狠狠地白了秦桐一眼,悻悻地转身走了。 秦桐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打滚的男孩,随手将那只铁皮青蛙丢到他脚边。 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到封容和岳知夏面前,一手弯腰抱起岳知夏,另一只手牵起封容。 “我们回家。” 回到家,秦桐刚关上门,岳知夏就一脸亮闪闪的看着她。 “妈,帅!” 第十二章 道歉 小孩子哪儿懂什么道理,只知道秦桐能治住欺负人的坏小孩,就是厉害! 岳知夏把小脸埋在秦桐的颈窝里,脸上满满的骄傲和开心。 她也没忘了封容,小眉头皱了皱。 “不卖哥哥,玩具没坏。” 看她严肃着小脸,秦桐忍不住伸手掐了掐。 她听懂了岳知夏的意思。 玩具没坏,所以不要卖哥哥。 秦桐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原主造了什么孽,让小孩天天以为要被卖,她又不是拐子? “不卖哥哥。” 秦桐后看向一旁从头到尾都紧绷着小脸,一声不吭的封容。 她放柔了声音,笑着说:“小容今天很勇敢,谢谢你保护妹妹。” 封容猛地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似乎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夸奖。 他看着秦桐脸上温柔的笑意,那股倔强和委屈瞬间融化,一股热气涌上脸颊,让他白净的小脸泛起了一层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秦桐注意到他蹭在裤子上的手肘处,有一片暗红色的血迹,布料已经被磨破了。 她心头一紧,立刻放下怀里的岳知夏,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卷起封容的袖子。 一道擦伤赫然出现在眼前,伤口混着泥土,看着就疼。 “怎么受伤了也不说?疼不疼?” 秦桐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心疼和责备。 封容看着秦桐的关心,默默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岳云铮回来了。 他刚从团部开完会回来,一进院子就听邻居说了刚刚的冲突。 “我听说你们跟张师长家的孩子闹矛盾了?” 岳云铮大步走进来,看到封容手肘上的伤口,眉头立刻紧紧拧了起来。 “是我不好。” 他声音低沉,“当时忙着去开会,没把孩子安排好就走了。” 岳云铮立正挨打的速度很快。 当时将两个孩子接回来,他便接到了队里紧急开会的消息。 常年在队里,让他压根没有多注意照顾孩子的概念。 他只觉得孩子留在大院里,这么多战友的家里人帮忙看着一眼,总不会出事。 却忘记了他们刚来到这儿,谁都不熟悉。 大人不会欺负他们,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未必不会。 “这怎么能怪你?” 秦桐的声音突然响起,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她一边拉着封容去打水清洗伤口,一边直接反驳,“是别人家的孩子欺负人,错在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岳知夏也跑过去,抓着岳云铮的裤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帮腔:“爸爸好!哥哥坏,抢玩具。” “还推人!” 那声稚嫩又清脆的爸爸好,让岳云铮稀罕的不行,心也软了彻底。 他再抬眼看向秦桐忙碌的背影,嘴角抿成淡淡的弧度。 若是换做以前的她,别说是道歉,恐怕只会骂孩子在外面给她惹了麻烦,压根不会去理会,也不会有任何关心。 而现在,她会为孩子打抱不平,会担心孩子的安全,会为了这件事情和自己生气…… 岳云铮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真的和电话里的不同。 这种对孩子多关心和担忧,不是靠一朝一夕的伪装就能演出来的。 秦桐给封容处理好伤口,用纱布仔细包扎好,这才站起身看向岳云铮,直接问道:“那个孩子的父亲是张师长,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岳云铮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不是怕事的人,但身在部队,人情世故不能不讲。 他沉声道:“去买点水果罐头,我带你们去师长家一趟。” 秦桐点了点头,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她又不傻,自然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肯定不少。 想在集体里过得安稳,就不能意气用事。 先礼后兵,把姿态做足,让对方就算想发难也找不到由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 半小时后,岳云铮提着两罐市面上紧俏的黄桃罐头,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来到了师长家门口。 开门的是师长的爱人,周翠萍。 她看到岳云铮带着妻儿登门,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哎哟,是云铮啊,快进来快进来!这位就是弟妹吧?总听云铮提起你,长得真是俊俏。” 总听他提起? 听到这话,秦桐心底没忍住一笑。 就凭着原主从前那些作妖的事情,岳云铮怎么可能总在别人面前提起她。 这场面话说的,还真是客气。 周翠萍将他们迎进屋。 “周夫人,冒昧打扰了。” 岳云铮将礼物放下,态度不卑不亢。 秦桐也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双方寒暄了几句,秦桐便状似无意地让两个孩子坐得离周翠萍近一些。 封容很聪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但却在伸手去拿桌上水果的时候,“不经意”地抬起了受伤的胳膊。 那圈扎眼的白色纱布,立刻吸引了周翠萍的注意。 “哎呦,这孩子手是怎么了?”周翠萍关切地问道。 秦桐顺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为难,仿佛不知该如何开口。 岳云铮适时接话,语气平静地将下午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客观说明了起因和经过。 周翠萍的脸色随着岳云铮的叙述,一点点变得尴尬起来。 岳云铮平时的做派大家也都知道,周翠萍自然也相信他说的话。 她听完后,看了一眼封容胳膊上的伤,又看了看秦桐那副“我不想惹事但孩子受了委屈”的表情,心里顿时明白了。 她也是个通透人,知道这件事自家孩子不占理。 岳云铮夫妇带着孩子和礼物上门,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要个态度的。 如果她今天护短,事情传出去可是不好听的。 “这臭小子!” 周翠萍立刻拉下脸,转身冲里屋喊道,“张小军,你给我滚出来!” 很快,张小军就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看到封容和岳知夏时,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你今天是不是推人家哥哥了?”周翠萍指着他,厉声质问。 男孩梗着脖子,还想狡辩。 但好在周翠萍的态度很坚决。 “我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动手推人就是你不对!现在,立刻,给哥哥妹妹道歉!” 男孩满脸不服,但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封容和岳知夏,含糊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目的达到,秦桐和岳云铮也没有再多留,客气了几句后便带着孩子告辞了。 毕竟真要人惩罚个孩子,也不现实。 今天来就是来摆态度的,不然以后人人都来欺负他们家小孩。 回去的路上,夜色渐浓,寒风吹过。 岳知夏原本被秦桐牵着手,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张开双臂:“妈妈,抱。” 秦桐没有丝毫犹豫,弯腰将女儿一把抱进怀里,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她小小的身子。 “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别怕。” 秦桐在她耳边轻声说,“妈妈还给你出气。” 岳云铮牵着封容走在旁边,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颀长。 他看着秦桐抱着女儿,耐心又温柔,看着女儿依赖地黏在母亲怀里,那种从未有过的暖意,再次悄然在心底蔓延。 他想起母亲在电话里的那些哭诉,再看看眼前这个女人。 真的……太不一样了。 第十三章 你不信我? 开心,太开心了。 岳知夏坐在板凳上,仰着小脑瓜。 妈不卖她,帮她出头,还给她买肉吃。 真好啊真好。 秦桐一转头,看着两小只排排坐在一块,直溜溜地盯着她,顿时感觉这肉真是买值了! 她轻捏一把岳知夏的小脸,又摸了摸封容的脑袋。 “小馋猫。” 她卷起袖子,利落地系上围裙,正准备去厨房,身后却响起岳云铮的声音。 “我帮你。” 秦桐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男人已经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衬衫,袖子挽到了小臂,露出了结实有力的线条。 看着就有力气。 “那你帮我把土豆和青菜洗了吧。” 秦桐扭过头,略遮住脸上的红晕,便毫不客气地开始指派任务。 使唤起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没有半分不自在。 她虽然来东北不是来离婚的,可也不是来当老妈子的。 岳云铮怎么说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干点活怎么了。 顺手拎起菜篮子去了水池边,岳云铮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停顿。 厨房不大,两个人待在里面显得有些拥挤。 秦桐手起刀落,将五花肉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动作干脆利落。 岳云铮则在一旁默默地清洗蔬菜,削土豆皮。 整个过程,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却有一种奇异的默契。 秦桐刚把肉下锅,还没开口,岳云铮已经将切好的姜片递了过来。 她需要酱油的时候,一伸手,装着酱油的瓶子就恰好出现在她手边。 他仿佛能提前预知她下一步需要什么,总能及时地将东西准备好。 说实话,做饭多这样一个帮手,能省不少力气。 岳云铮眼里有活,不是随便的帮帮忙,这让秦桐很是满意。 浓郁的肉香从锅里飘了出来,勾得外面的两个小家伙不停地往厨房里探头。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一盘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一盘清炒时蔬,还有一锅给封容特地熬的肉末粥。 一家四口围坐在小小的饭桌前,灯光温暖。 小小的岳知夏一边吃着碗里的肉,再抬头看了眼爸爸妈妈,小脑瓜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容也小口小口地喝着肉末粥,小脸上透着满足。 晚饭后,秦桐抱起岳知夏给她洗漱,岳云铮则负责照顾封容。 等两个孩子都安然入睡,屋子也霎时静了下来。 岳云铮独自坐在另一个房间的书桌前,就着昏黄的灯光处理着队里的一些文件。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听筒,里面立刻传来母亲李翠兰担忧的声音。 “云铮啊,知夏到你那儿之后过得怎么样?那个女人有没有打她骂她?”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连串的担忧和质问,话里话外都认定了秦桐会打骂孩子。 岳云铮听着母亲的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想起这段时间与秦桐相处的点点滴滴,终于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妈,秦桐她……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对孩子很好,知夏也很黏她。我们以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误会?!” 听到这话,李翠兰原本温和的声音瞬间变得愤怒,“我能对她有什么误会!她是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吗?云铮,你可别被她骗了!她最会装模作样了!” 李翠兰像是生怕儿子被迷惑,急切地数落起来:“我告诉你,你不在家的时候,她拿着你寄回来的生活费自己买新衣服,孩子连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 “我给知夏买的小银首饰,转头就被她抢走!你现在就去看看知夏身上,肯定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那都是她掐的!她就是个黑了心肝的!” 岳云铮拧眉。 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她或许有些偏心,但绝不是会无中生有,恶意污蔑别人的性子。 母亲的话,让他心底好不容易消散的疑虑又重新填满,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重。 他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还是起身走了出去,他想去看看知夏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 刚走到客厅,对面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桐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是准备去厨房倒水喝。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空气瞬间凝滞。 岳云铮看着她,沉默了一瞬。 “我妈刚刚打电话来了。”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不想绕来绕去的试探,心底也有一丝隐秘的,想让她解释的欲望。 岳云铮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在老家的时候,是不是打骂过知夏?你是不是拿着孩子的生活费,只给自己去买东西?” 怕吵醒孩子,他的声音刻意放低,酥酥麻麻地砸在心尖。 也瞬间砸醒了秦桐。 这质问来的突然,但仅仅是一秒的错愕,她便迅速反应过来。 秦桐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再抬起时,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水汽,眼眶也泛着红。 她望着他,声音都在发颤,像是被伤透了心。 “你不信我?” 岳云铮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喉咙发紧,原本准备好的其他质问,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见对方选择沉默,秦桐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岳云铮,然后转身回房。 动作快到像一阵风,甚至连卧房的锁都给落上了。 等岳云铮反应过来,已经被关在了外面。 客厅里昏暗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想抬手敲门,想解释些什么,可手抬到半空,却又无力地垂下。 解释什么? 秦桐最后留下的那一抹失望,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让他的心绪,彻底乱了。 岳云铮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而房内,秦桐后背抵在门板上,长舒了口气。 她跑得快,是因为她心虚啊! 秦桐自己对岳知夏是问心无愧的,但原主不一样啊。 那些事原主真真实实的做过,那双满是正气的眼睛盯着她,她想撒谎都心慌! 还好她聪明,先发制人。 只是岳云铮那一瞬间的沉默,也让她鼻尖有些发酸。 可能是刚刚挤眼泪才会这样。 甩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摸了把脸。 看着岳知夏的睡颜,秦桐亲了亲她的小脸,也跟着睡了。 第十四章 是他错了 可岳云铮却是一夜无眠。 一边是母亲在电话里言之凿凿的控诉,那些关于克扣生活费,打骂孩子的细节,真实得让他心头发紧。 岳云铮了解自己的母亲,她或许偏颇,但绝不会凭空捏造。 可另一边,是这几天他亲眼看到的秦桐。 温柔独立,鲜活而温暖,与母亲口中那个自私,恶毒的女人,判若两人。 他到底该相信谁? 是相信远在千里之外的控诉,还是相信近在眼前的真实? 岳云铮翻了个身,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不要被母亲的话所引导。 如果她真的打骂孩子,知夏为什么会那么黏她? 孩子是最纯粹的,喜欢和害怕根本藏不住。 如果她真的自私自利,又为什么会想到给封容熬肉粥,会在晚饭时细心地给知夏夹菜? 如果她真的如母亲所说的那样…… 岳云铮猛地坐起身。 是自己错了。 他不该用那种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不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母亲的几句话就给她定了罪。 他应该相信自己看到的,了解到的,而不是从别人口中去拼凑一个妻子的形象。 这次,他错了,而且错的彻底。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岳云铮便早早起了床。 出操结束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食堂,用饭盒打了热腾腾的肉包子和豆浆。 当他提着早饭推开家门时,秦桐正在给两个孩子洗脸。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穿着一件素色的衬衫,正弯着腰,耐心地帮岳知夏擦着脸颊上的水珠,动作轻柔。 “爸爸,走?” 岳知夏仰着小脸,乌漆漆的眼睛带着些疑惑。 她虽然小,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家里的氛围不太对。 岳云铮听了心下发酸。 “爸爸不走。” 他将饭盒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看着秦桐,他试探着开口:“我买了早饭,趁热吃点?” 秦桐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也没有看他一眼。 她只是直起身,对两个孩子说:“去吃饭吧,吃完了妈妈送你们去托儿所。” 说完,她便径直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冷漠疏离的态度,仿佛当他是空气。 眼看秦桐就要进屋关门,岳云铮心头一紧,一个大步上前,伸手拦在了门前。 “秦桐。” 他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昨晚的事,我想跟你认真聊聊。” 秦桐终于抬眼看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再没有昨晚的泪光,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比泪水更让人心慌。 她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正在乖乖吃包子的两个孩子,最终还是侧身让他进了屋。 房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岳云铮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喉咙发干,酝酿了一晚上的话,此刻竟有些难以开口。 “秦桐,我……” “岳云铮。” 秦桐却先开了口,直接打断他,语气平静却果决,“我希望以后,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以心平气和的,好好说清楚,而不是一上来就用质问的语气来审判我。” “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说。”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以前的那些错你无法原谅。” 她顿了顿,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我们可以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岳云铮耳边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过她会生气,会冷战,却从没想过,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提出离婚。 在部队里,军婚是受保护的,除非一方犯了重大错误,否则离婚是件极其困难且影响深远的事。 秦桐深知这点,甚至除非她像原主那样,跟男人跑了才够得上“重大错误”。 所以她才敢毫不畏惧的主动提出,做出退让。 而这样的退让,果然让岳云铮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愧疚。 “对不起。” 岳云铮终于说出了口,声音低沉而真诚,“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了我妈的话就怀疑你,是我太武断了。” 他看着她,目光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切:“我向你道歉。” 听到这句道歉,秦桐心头那股憋了一早上的郁气,终于散了。 说实话,昨晚的委屈,一开始确实是演的。 她深知对付岳云铮这种人,硬碰硬不如示敌以弱,博取同情来得有效。 可一想到他沉默默认的模样,秦桐心中也难免真有了几分气。 她不信这些天的举动岳云铮看不见。 原主是做了孽,但秦桐是真心过好日子的,至少她对上岳云铮,真的敢和他对峙。 这个气虽然不多,却是真真存在的。 现在三分真七分演,在岳云铮眼中就有了九分委屈。 秦桐见好就收,脸色缓和下来,没再多说什么。 紧张的气氛终于消散,岳云铮暗暗松了口气。 “那……吃早饭吧。” 面对岳云铮的再次邀请,秦桐没再拒绝。 早饭过后,秦桐看了看时间,准备去上班。 临走前,她蹲下身,将岳知夏抱进怀里,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知夏乖,妈妈下班就来接你,好吗?” 岳知夏点头。 秦桐认真想了想,岳知夏这几天几乎就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平常不问她就不说话,仔细算算比封容说得都还少。 原主对这孩子不上心,说话也没教过,全是岳知夏自己听别人交流学来的。 再加上原主对她非打即骂,小小的人儿连个说话对象都没有,久而久之更不爱说话了。 可那都是以前。 这样下去对她的发育可不好。 秦桐微微拧眉,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孩子还小,当然需要大人来干预辅助。 第十五章 您可能是不孕 将两个孩子交给岳云铮送去托儿所,秦桐便踩着点赶到了镇上的医馆。 进到屋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又复杂的药草香。 此时的孙大夫正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盘,听见动静,他抬眼瞧了瞧来人。 见来人是秦桐,便利落吩咐道:“来了?去把后面那几筐药材分拣了,我等会要出门。” 秦桐应了一声,便熟门熟路地走进后堂。 对她来说,分拣药材是刻在骨子里的基本功,闭着眼都能干。 她将药材倒在干净的簸箕里,熟地,当归,川芎,白芍……不过片刻功夫,就被她分得清清楚楚,码放得整整齐齐。 刚把最后一味药材归置好,孙大夫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药箱。 他大致扫了眼秦桐的活计,见她干得不错,便哼哼两声,“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可好好看店。” “好的。” 秦桐点点头,走到前堂坐下。 在这里上班的好处,一是自己熟悉的领域,二便是清闲,实在是清闲。 好半天没来一个客人,她便随手翻看着前台柜子上,孙大夫珍藏的小众医书,里面不少的内容,都是她在前世不曾学习过的。 秦桐看得津津有味,直到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女走了进来,她面色有些蜡黄,看起来不是很好。 “孙大夫在吗?” “孙大夫出诊去了。” 秦桐站起身,温和地问道,“您是哪里不舒服?我也是这里的大夫,可以帮你看诊。” 那妇女一听,立刻用怀疑的目光将秦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见她这么年轻,脸色顿时垮了下去。 “你?你也会看病?”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信,“还是算了吧,我等孙大夫回来。” 对于妇女的怀疑,秦桐早就习惯了。 别说是在这儿,就是在前世,她刚刚开始做中医那一年,凡是来看病的见到自己这么个年轻医生,第一反应都是不信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头发越秃,能力越强。 可头发茂密又不是她的错! “孙大夫去的是邻村,这一来一回,快也得半天。” 秦桐心里无奈,满是细心地解释道,“您要是不着急,就在这儿坐着等等。要是着急,不妨让我先给您瞧瞧,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妇女一听要等半天,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不情不愿地坐到了秦桐面前。 “那……那你给我看看吧。” “我就想看看我这身子怎么调养才容易有孕。” 秦桐让她伸出手,三指搭上她的脉搏,凝神细听。 片刻后,她又仔细询问了对方的月事,饮食,作息等情况。 妇女看着她一副少年老成的专业模样,心里的疑虑倒是消了些,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问诊结束,秦桐收回手,神色平静。 “大姐,你身子寒凉,有孕只怕是艰难。” 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直直劈在了妇女的头顶。 原本还算平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猛地站起身,指着秦桐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咒我生不出孩子?我看你就是个庸医!骗子!” 也难怪她反应如此激烈。 在这个年代,不能生育对一个女人来说,几乎是天塌下来一样的判决。 妇女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被戳中痛处的愤怒和难堪。 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更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是从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小几岁的年轻姑娘口中说出来的。 “我呸!什么破医馆!尽是些江湖骗子!” 她怒气冲冲地骂完,一把推开椅子,头也不回地离去。 秦桐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将她的辱骂放在心上。 当医生这些年,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只是动动嘴皮子骂个人,对她来说是再小不过的插曲。 接下来的半日,医馆里再没来过旁人。 直到半下午过后,孙大夫才背着药箱回来。 他进门灌了一大口水,伸了伸懒腰,给自己活动了下筋骨。 顺手还指了指墙角刚送来的一批新货,对着秦桐扬扬下巴。 “去把那批新拿来的黄芪分拣一下,按年份和品相分好,我看你应该是能认出来的。” 他向来都是把心思放在药材和治病上,对药材更是对宝贝一样。 如果不是对秦桐心里有数,他才舍不得把这活交给她。 “能。” 秦桐应得干脆,她解开麻袋,一股黄芪特有的豆腥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抓起一把,仔细地在手里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很快,她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她从中挑出一根,走到孙大夫面前,递了过去。 “孙大夫,您瞧瞧这个。” 孙大夫正低头记账,还以为她一开头就认不出来,不免有些气。 这小姑娘,还说大话呢! 可下一秒,就听到秦桐继续说,“这黄芪好像有点不对,不像真的。” “什么?不可能!” 孙大夫立马起身,将那根“黄芪”凑到眼前。 只看了一眼,又用指甲掐开断面闻了闻,那张严肃刻板的脸,神情瞬间就变了。 这根药材,外形与黄芪极其相似,但断面却是白色的,没有黄芪特有的“菊花心”,闻起来更是只有一股土味,毫无豆腥气。 这是最常见用来冒充黄芪的紫花苜蓿根! 孙大夫的脸色铁青,立刻起身冲到那麻袋前,伸手进去翻搅了几下,又接连抓出了好几根一模一样的假货。 他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药材可是救命的事,怎么能胡闹! 这砸的可就是他医馆几十年的招牌! 孙大夫不免有些吹胡子瞪眼的,但却也没有迁怒在秦桐身上。 他看了眼这女娃,不管咋样,在他眼里,大夫只有两种,废物和真大夫。 至少现在秦桐不在废物那栏,但也没到真大夫的水平。 因为这件事,一下午的气氛都有些凝重。 孙大夫将那些假黄芪全都挑拣出来,重重地摔在了一旁。 一直忙活到下班,秦桐跟孙大夫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回家。 走到门口,孙大夫却突然叫住了她,从柜台里拿出两个纸包丢过去。 第十六章 能治吗? “诺,带回去给孩子吧。” 秦桐打开一看,是两包山楂条。 她有些意外抬头,见孙大夫仍旧板着脸,一副“我就是随手给的”表情。 “行了行了,快走吧,磨磨蹭蹭的。” 秦桐知道这是他表达谢意的方式,便也没客气。 她脸上展了抹笑,声音利落又干脆。 “谢谢孙大夫。” 出了医馆,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去了不远处的集市。 她还记着答应过两个孩子,要给他们买图画册。 秦桐可不骗小孩。 集市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供销社门口不远处,就是镇上唯一的书店。 秦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不算响亮,却足够引人注意的争吵声。 她抬眼望去,正是白天在医馆里见过的那名妇女。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男孩正踮着脚,指着书店玻璃窗里贴着的一套连环画,满脸都是渴望。 “我就要这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我们班小胖就有,他天天在班里跟人说,我也要!” 男孩扯着妇女的衣角,不住地摇晃。 妇女的脸上满是为难和不耐,她皱着眉,试图把自己的衣角从男孩手里解救出来。 “大光,家里不是有书吗?怎么又要买?再说这书一套好几本,太贵了,我们只买一本。” “我不要!我就要一套!” 小男孩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嘴巴一撇,眼看就要哭出来,“我就要!我就要嘛!你不给我买,你就是不疼我!” 妇女的脸色愈发难看,被周围人若有若无的目光看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烦躁感油然而生。 她白天在医馆受了气,本就心情不佳,此刻被这孩子一闹,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说了不买就不买!再闹,一本都不给你买了!” 她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严厉和怒火却丝毫未减。 听到这话,小男孩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妇女,尖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扎心。 “你就是个坏人!你根本就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才不会这样对我!她肯定什么都给我买,什么都宠着我!” 一句话,让妇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尽心尽力照顾了好几年的孩子,却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 周围人的目光,此刻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从看热闹变成了探究和同情。 秦桐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没兴趣,也没打算掺和别人家里的事。 她自己都是个小炮灰,要抱紧男主大腿过日子呢。 她转身进了书店,径直走向儿童读物的区域。 秦桐给岳知夏挑了一本带拼音和精美插图的童话故事集,又选了一本教认字的图画卡片。 考虑到封容的年纪,她又给他选了三本时下最流行的战斗英雄连环画。 五本书,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秦桐付了钱,心满意足地提着书走了出来。 没想到书店门口,那对母子竟然还没走。 妇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拉着男孩的手腕就要走。 “我不走!你不给我买书我就不走!” 小男孩使出了浑身解数,整个人像秤砣一样往下坠,赖在地上不肯动弹。 “何大光!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妇女又急又气,手上不由得加了力气。 “你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 男孩被拽疼了,挣扎得更加厉害。 混乱之中,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一甩胳膊,用尽全力朝妇女身上推去。 妇女本就因为拉扯而重心不稳,被他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推,惊呼一声,整个人便直直地向后倒去。 眼看就要摔在坚硬的土石地上,一只手及时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秦桐那双清亮沉静的眸子。 是她! 那个白天那个说她生不出孩子的“庸医”! 妇女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浓浓的尴尬和难堪,尤其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被对方看到,更是让她感到心底不舒服。 她慌张站起身,眼神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声音也磕磕巴巴的。 “多……多谢你。” “不客气。” 秦桐松开手,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旁边那个还在气鼓鼓瞪着妇女,丝毫没有闯祸自觉的男孩,收回目光,提着手里的书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 身后,妇女的声音急切地响起,叫住了她。 秦桐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还有什么事吗?” 男孩还在旁边不依不饶地小声嘟囔着“我就要买书”。 可这次,妇女却没有理会他。 她快步走到秦桐面前,脸上满是挣扎和犹豫,仿佛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周围人来人往,她下意识地又靠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和最后一丝希望:“大夫,我……我白天的时候态度不好,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有些发白,“我是不是真的就……怀不上了?” 问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看着她这副模样,秦桐心底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见妇女不似白天那副态度,秦桐的声音也不自觉的亲近了些许,“你的情况是宫寒血瘀导致的,不是什么绝症,不用这么担心。” “能……能治?” 妇女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这一次,却是激动。 “可以调理。” 秦桐言简意赅,“你明天直接来医馆吧,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先照着吃一个疗程看看情况。” “好!好!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大夫!” 妇女语无伦次地道着谢,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巨大的希望从天而降,让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秦桐点了点头,没再多留。 她转身离开,身后,男孩依旧不满的吵闹声和街道来往的人群混杂在一起。 “我不管!我就是要买书!你今天不给我买,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大光,你听话,妈妈明天……明天就带你来买……” “我不信!你就是骗我的!” 第十七章 今天读书局 秦桐回到家属院,刚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 “阿姨你回来了。” 封容的声音清脆,岳知夏则只是仰着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秦桐的心瞬间软成一片。 她笑着走进去,顺手关上门,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用牛皮纸包好的几本书。 “看看这是什么?” 两个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 在这个娱乐不算发达的年代,几本带着精美图画的连环画,对孩子来说,是天大的惊喜。 “是书。” 封容眼尖,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秦桐将那三本西游记的连环画递给他,又将另外两本更薄一些的图画故事集和认字卡片递给岳知夏。 封容高兴地接过书道谢,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饭桌前,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专心致志地翻看了起来。 不同于封容的兴奋,岳知夏则歪歪头,有些不知道这是什么的模样。 秦桐瞬间反应过来。 原主对岳知夏非打即骂,根本不可能教她读书认字,更别说给她买书了。 这孩子虽然到了启蒙的年纪,却几乎没正经上过学,认识的字恐怕寥寥无几。 这本带拼音的童话故事书,虽然字已经很少了,但对她来说,依旧是一本天书。 一股酸涩和怜惜涌上心头。 秦桐干脆脱了外套,弯腰将岳知夏连人带书一起抱了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妈妈陪你看,好不好?” 岳知夏扬着小脑瓜,她虽然不知道这纸片是什么,但是妈陪她,开心。 小手试探性地抓住了秦桐的衣襟。 秦桐恍若未觉,将书摊开在两人面前,温暖的怀抱将小小的女孩整个圈住。 “你看,这个是小兔子,它有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 秦桐指着书上画得活灵活现的兔子,声音放得极柔。 岳知夏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显然上面的图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它叫什么?”秦桐耐心地引导着。 “……兔子。” 小小的声音从女孩的嘴里吐出,带着几分不确定。 “对,就是兔子。” 秦桐毫不吝啬地给予鼓励,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知夏真棒。” 得到夸奖的岳知夏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了埋头,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起。 真好啊,真好啊,妈陪着自己读书。 她喜欢读书! 秦桐继续一页一页地往下讲,她讲得很慢,很有耐心。 遇到简单的字,她就指着拼音,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教岳知夏念。 她发现这孩子其实很聪明,教过的东西很快就能记住,只是实在太不爱开口了。 哪怕是在这样开心的时候,她也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被问到,才用一两个字来回答。 秦桐知道这急不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孩子心里的创伤,需要时间慢慢去抚平。 在给岳知夏讲故事的间隙,秦桐无意间瞥了一眼另一边看得入神的封容。 他看得那本连环画,虽然图画占了大部分,但旁边的文字描述也不少,而且有些字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说,应该算是生僻字了。 就算上过几年学的小孩看也有些困难。 “封容,阿姨也给你讲讲好不好?” 秦桐怕自己顾着知夏,冷落了这孩子, 封容头也没抬,目光依旧黏在书页上,嘴里干脆地回答:“不用阿姨,我看得懂,你教妹妹吧。” 他津津有味地读着绘本,显然不是在客套。 秦桐有些惊讶。 这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岳云铮回来了。 他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给屋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秦桐抱着小女儿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柔声讲着故事,怀里的岳知夏听得专注。 不远处的桌边,封容也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整个屋子安静而祥和。 岳云铮靠在门边,看向秦桐的目光中含着试探。 “叔叔。” 还是封容先发现了他。 听到声音,秦桐也抬起头,看到是他,觉得正好。 “你回来了?” 她将怀里的岳知夏轻轻放下,站起身,“你陪知夏看会儿书,我去做饭。” 她忙着陪知夏,饭还没做呢。 相处起来,他们倒像是老夫老妻。 在路过岳云铮身边时,秦桐脚步微顿,侧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提醒了一句:“知夏不太喜欢说话,你陪她的时候,多引导引导她。” 岳云铮一开始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可知夏不爱说话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她先前不管,反倒是来他这才管? 他捻动了下手指,却还是接过了书。 不管咋样,还是先引导孩子重要。 岳云铮凝了眼秦桐的背影,脱下外套,走到女儿身边,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有些生疏地坐下,将小小的岳知夏揽到身前。 “妈妈去做饭了,爸爸陪你看好不好?” …… 晚饭依旧丰盛,一家人的气氛也比之前融洽了许多。 饭后,岳云铮主动收拾了碗筷,秦桐则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消食。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封容和岳知夏在院子里玩泥巴,发出阵阵清脆的笑声。 秦桐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那一大片空地,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么大块地荒着太可惜了,如果能开垦出来,种上些应季的蔬菜,再种几株果树,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让院子变得更有生机。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转身回到屋里,看到正在擦桌子的岳云铮,便开口问道:“云铮,你这里有关于怎么种菜或者种地的书吗?” 岳云铮擦桌子的动作一顿,抬起头。 她问种菜干啥? 不过他一个常年待在部队里,满脑子都是训练和任务的军人,哪里会有这种书? 从前他早出晚归,这个家对他来说更像个睡觉的地方,他从未想过这些生活上的事情。 他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有,不过……” 岳云铮思索一瞬,又道:“隔壁的周婶家就自己种了菜,说不定她家有这方面的书,等会儿我帮你去问问。” 第十八章 有了家就是不一样了 听到这儿,秦桐眼前一亮。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 “没事儿,不用,你在家照顾两个孩子,我自己去就成。” 说干就干,她立刻转身回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她前几天抽空做的酥糖,又另外装了些点心。 岳云铮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这是?” 秦桐一边将点心包好,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既然要去请教人家,总不能空着手去,正好我前几天做了吃的,给婶子尝尝。” 岳云铮微微一怔。 对于秦桐能想到这点有些意外。 从前别的同志有家属来随军,也会相互走动。 可他却不一样,孤家寡人,一般就和那群打关棍的混在一块,结了婚也过得和没结一样。 岳云铮瞳孔颤了颤,显然是猜不出她想要干什么了。 她这样忙钱忙后的是要干啥?以前她不是巴不得赶紧离婚吗? 秦桐和从前的差距太大,让岳云铮看不透。 而他的心理活动,秦桐全然不知。 她拿着东西,径直去了隔壁。 周婶家院门没关,她扬声喊了一句。 很快,一个身材微胖,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就迎了出来。 “是小秦啊,快进来坐。”周婶热情地招呼着。 “周婶,我没打扰您吧?” 秦桐笑着将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这是我自己做了点小点心,您别嫌弃,给孩子尝个鲜。之前谢谢您总照顾我们家云铮,我才来到这儿不久,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谢谢您。” 周婶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嘴上却客气着:“哎呀,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秦桐迎进屋。 两人寒暄了几句,秦桐又感谢了周婶一家平时对岳云铮的照顾,三言两语就将关系拉近了不少。 见时机差不多了,她才顺势将话题引到了种菜的事情上。 “婶子,我看咱院里那块地空着也是空着,就想着开垦出来种点菜,以后吃着也方便。” “云铮说您是这方面的行家,我就厚着脸皮来请教了,不知道您家里有没有这方面的书?” “嗨,多大点事儿!” 周婶一听是这个,立刻大手一挥,“书有!我这就给你找去!” 周婶不仅爽快地借给了秦桐一本有些年头的《蔬菜种植手册》,临走时,还硬是塞给了她两包菜籽。 “这是开春时剩下的白菜和萝卜种子,你先拿去试试手,这两种好活,后面有什么不懂的,你只管来问婶子!” 周婶对这个嘴巴甜还有分寸的小同志很有好感。 “多谢婶子。” 周婶热情地送秦桐到门口,刚一出门,就碰上了正朝这边走来的岳云铮。 “哟,云铮也来了?” 周婶笑着打趣道,“怎么,媳妇儿出来这么一会儿就等不及了?这就找来了?” 岳云铮被说得有些不自在,只含糊道:“我看她去了挺久,就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婶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岳云铮一番,笑得意味深长:“你看看,还是娶了媳妇好啊,知道心疼人了,现在跟以前可真不太一样了。” 岳云铮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秦桐。 月光下,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种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恬静又柔和。 秦桐察觉到他的目光,顺手挽住他的胳膊,笑着对周婶道:“周婶您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说话。” 挽一下咋了,他们可是夫妻! 她挽的自然,且毫不客气。 感受到手臂上的柔软,岳云铮只听见嗓子咕咚了声。 她这是什么意思? 岳云铮面上看着坦然,紧绷的肌肉却出卖了他。 秦桐拉着他走了。 回去的路上,秦桐松开了手,仔细研究着手里的两包种子和那本泛黄的书,岳云铮就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背影上,看着她时不时用手指捻一捻那小小的纸包,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深夜,封容早早就睡了。 秦桐从房间出来,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 岳云铮和岳知夏父女俩正凑在桌前,借着灯光看那本童话故事书。 男人手指着书上的图画,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女孩则靠在他身边,听得一脸认真。 画面温馨,秦桐却还是笑着上前,打断了这个场面。 “不早了,该睡觉了。” 看书归看书,不睡觉可不成。 知夏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不能缺觉睡。 岳云铮抬头看了看钟,才意识到现在确实不早了。 秦桐弯腰,想将岳知夏抱回房间。 小姑娘却忽然伸出小手,一边拉住秦桐的衣角,另一边又拽住了岳云铮的袖子。 她小嘴巴张了张,吐出两个字。 “一起。” 秦桐的动作顿住了。 岳云铮也愣在了那里。 一起?一起什么?睡觉吗!? 秦桐听到这话瞳孔猛颤,这小丫头……还真是孜孜不倦的让她和岳云铮一起睡觉啊。 可是就算她愿意,她爹也不一定愿意啊。 现在这时机还不够成熟吧? 秦桐脸颊有些发烫。 岳知夏一脸认真,戳了戳她的心口。 “一起吧。” 良久,还是岳云铮打破了沉默。 他抱起小姑娘,先一步到了床上。 他倒是宠闺女,有要求无有不应的。 不过这也正合秦桐的意,都睡一张床了,岳云铮之后总不好意思再提离婚了吧? 她亦步亦趋的跟上。 这是第一次,一家三口躺在同一张床上。 岳知夏被夹在中间,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心,很快就带着甜甜的笑意睡着了。 秦桐抱着那软软的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睡意传染的太快,她脸还红着,但眼睛已经一搭一搭地闭上了。 岳云铮本来还想问问她究竟想要什么,可一偏头,就看见了她的睡颜。 朦胧而不真切。 空气中还涌动着属于秦桐洗澡时留下的皂香。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也太过亲密。 岳云铮抿抿唇,咽下了想说的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生物钟就让岳云铮准时睁开了眼。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了身边的母女俩。 秦桐在他起身的瞬间就醒了过来,只是还带着几分睡意,懒得动弹,便眯着眼继续躺着。 房间里光线昏暗,岳云铮背对着床,脱下身上那件满是褶皱的汗衫,准备换上训练服。 秦桐听到动静微微睁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的背上。 他常年锻炼,身材极好。 宽阔的肩膀,紧实的窄腰,流畅的肌肉线条从脊背延伸至腰侧,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倒三角。 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上面交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非但没有破坏美感,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野性的张力。 这身材,这长相,原主怎么就能想不开出轨呢。 秦桐在心里默默感叹,反正她自己是舍不得丢了个这么好的男人。 就在她肆无忌惮地欣赏时,岳云铮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闪过一瞬异色,而她的目光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惊艳和欣赏,就这么直直地撞了进去。 空气,瞬间凝固了。 第十九章 还挺纯情 赤裸裸的目光游走在他身上,岳云铮没躲,但到底有些不自在。 在军营里,还没有人这般大胆的看他换衣服,还用这样……大胆的目光看着他。 “我在换衣服。” 岳云铮出声提醒。 秦桐却不管他,只是侧了侧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枕着自己的手臂。 目光依旧坦然地落在他身上,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尾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你换。” 那副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欣赏的模样,让岳云铮忍不住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他扛着一身正气,硬生生的撑住了秦桐的目光。 英气的眉眼仿佛百毒不侵。 直到衣裳盖住腰腹,他才快步走了出去。 连背影都透着一股仓促。 秦桐看着他近乎狼狈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收回目光,回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画面。 啧,这男人,穿上衣服看着精瘦,脱了衣服倒是很有料。 那背,那腰,那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军人特有的力量感和爆发力,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可惜了,长了这么一副好身材,她却吃不到。 不过没意外的话,迟早的不是? 秦桐在心里暗自调侃,心情却莫名好了许多。 欣赏完美男,她才慢悠悠地坐起身,轻轻拍了拍还在睡梦中的岳知夏。 “知夏,起床了。” 小姑娘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秦桐便给她找好衣服放在床边,自己也起身洗漱去了。 等秦桐收拾好自己,端着早饭上桌时,屋子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 岳云铮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开军事会议。 他细心地给岳知夏夹了个包子,柔声问:“知夏,够不够吃?要不要再喝点粥?” 他又转头看向封容,语气也放缓了些:“封容,快点吃,吃完叔叔送你去学校。” 他跟两个孩子都说了话,唯独把秦桐当成了空气,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但不得不说,他冷着脸不给眼神的模样更帅了。 真不愧是男主啊。这脸没得说。 秦桐砸砸嘴,给自己盛了碗粥,慢条斯理地吃着。 一顿早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和岳云铮刻意的回避中结束了。 饭后,秦桐回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简单梳了下头发,再出来时,发现屋里已经空了。 桌上的碗筷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岳云铮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 秦桐挑了挑眉,对岳云铮这种“男德”满满的行为表示了高度肯定。 会主动带娃,还知道回避尴尬,是个好同志。 另一边,岳云铮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在去往部队幼儿园的路上。 清晨的微风吹散了他脸颊上的一些热意,但脑子里却依旧不受控制地闪过早上那一幕。 秦桐的眼神,坦荡、直接,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侵略性,却又莫名地不让人讨厌。 这让他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切都太好了,好得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停下脚步,蹲下身,看着女儿那双和秦桐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尝试着问道:“知夏,妈妈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岳知夏眨了眨眼,似乎在理解什么是奇怪的话。 “比如妈妈有没有想要钱?或者要走?” 岳云铮细细解释。 听到‘走’字,岳知夏顿时瘪了嘴。 “妈妈好,不走!” 她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说得认真。 “妈妈骗坏人,拿钱找爸爸。” 岳知夏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小棉袄,“不卖我,买漂亮衣服,见爸爸。” 她记得妈妈从坏男人那里拿了钱,给她买新衣裳,还带她找爸爸,妈妈变好了,她再也不坏了! 看着女儿单纯的脸,岳云铮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没再强迫她。 心里的怀疑依旧盘旋着,只是在女儿这份纯粹的快乐面前,他暂时将那些疑虑压了下去。 另一头。 秦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心情颇好地来到医馆。 刚一到门口,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昨天在书店门口遇到的那个妇女。 她正坐在医馆门口的长凳上,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时不时地就站起来朝路口张望,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一看到秦桐的身影,她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大夫!你可来了!” 孙大夫正在药柜前整理药材,听到动静抬了抬眼皮,继续低头忙活自己的。 那妇女也顾不上孙大夫的态度,她的眼里现在只有秦桐。 “大夫,昨天忘了介绍,我叫王兰,你昨天说的那些……” 王兰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和急切,她绕过孙大夫,径直走到秦桐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昨天在书店,真是谢谢你扶了我一把。实在抱歉,昨天还对你说了那些混账话……” “你这丫头,可真行啊。” 孙大夫放下手里的药材,捻着胡子,斜睨了秦桐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促狭,“昨天还被人指着鼻子骂庸医,今天就成救星了。刚来几天,就把我的病人都给抢走了。” 他嘴上说着抱怨的话,浑浊的老眼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和欣赏。 这丫头有本事他是知道的,如今看她三两下就收服了这么个难缠的病人,心里更是觉得舒坦。 王兰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站在原地,连连摆手,“孙大夫,您可别这么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不对……” “王姐,你别这么紧张,都过去了。” 秦桐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温和道:“跟我进来吧。” 她领着王兰进了里间的诊室,示意她坐下。 “伸手我看看。” 王兰赶忙将手腕递了过去。 秦桐三指搭上她的脉搏,闭上眼,神情专注。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搭在王兰粗糙暗黄的手腕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指尖下的脉象沉细、迟缓,正如她昨天所料。 片刻后,她收回手,声音清冷而笃定:“是宫寒血瘀,寒气凝滞在胞宫,气血不通,自然难以受孕。” 她没有说一堆王兰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而是用最直白的话点明了病因。 第二十章 让你丈夫也来看看吧 一听这话,王兰脸都要白了。 秦桐知道在这年代说一个女子难有孕,几乎是给人判死刑。 对病人她素来是有耐心的,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你也别太紧张。” 她拿出纸笔,一边写方子一边问。 “你和你爱人结婚几年了?一直没怀上过?” “五年了,”王兰擦了擦眼泪,连忙回答,“刚结婚那会儿怀过一个,没坐住,后来就……就再也要不上了。” 秦桐写字的笔尖一顿,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你的问题是宫寒,可以调理,但为了稳妥起见,我建议你爱人也来检查一下。” 她看王兰的脉只是宫寒,虽然难怀了些,但也不至于掉了个孩子就五年没怀上。 “他?” 王兰愣住了,脸上露出为难又古怪的神色。 “他身体好得很,壮得跟头牛一样,天天在厂里干活,力气大着呢!男人家家的,哪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年代,但凡生不出孩子,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把问题归结到女人身上。 让一个大男人来看不孕不育,简直是闻所未闻,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 秦桐砸砸嘴,其实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但怀孕这事儿吧,又不是一个人的事。 女方又不能凭空蹦出个孩子来。 但她也没强求,只是劝了劝。 “身体好不代表就一定没有问题,很多时候问题是看不见的,两个人一起调理事半功倍。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们可以自己商量。” 她将写好的方子递过去,又从旁边的针袋里取出一套消过毒的银针。 “今天先给你针灸一次,疏通一下气血。你趴到那边的床上,把上衣撩起来。” 王兰虽然心里还在纠结丈夫的事,但对秦桐已是深信不疑,没有丝毫犹豫就照做了。 秦桐净了手,捏起一根细长的银针,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 她找准穴位,动作快、准、稳,捻转着将银针刺入。 王兰只觉得后腰和腹部传来一阵阵酸胀温热的感觉,那股暖意顺着经络慢慢散开,驱散了常年盘踞在小腹的阴冷,说不出的舒服。 一套针法下来,秦桐额角已经见了细汗,王兰却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好了,你拿着方子去前面让孙大夫抓药吧,三天后再来复诊针灸。” 秦桐收了针,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唉,还是太久没练了。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主要原主这身子吧,一不动弹二不调养的,实在有些弱的慌。 下回她也叫岳云铮教她几个锻炼的方法来。 “诶!好!好!谢谢秦大夫!” 王兰千恩万谢地走了。 孙大夫的目光也从医案里抬了出来。 “你咋知道她男人有问题的?” 他目光炯炯。 王兰的情况他也知道些,只是他对妇科也不擅长,难免好奇。 他嗜医如命,也只有医案能引起他的兴趣。 秦桐短短时间能让人信她,还诊断的有理有据,是个本事。 “还有你那针灸,谁教的?” 随后的半下午,秦桐就和孙大夫论起病情来了。 这人脾气虽然怪,但对医术和药草的研究可以说得上是沉迷。 但秦桐自认知识储备也不输对方。 她家可是中医世家,怎么论都有底气。 就这样两个药痴子凑到了一块,还是门口探进来的脑袋打断了他们。 来人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还算体面的蓝布工装,只是脸上带着几分谄媚和不安的笑,手里还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瓶罐头和一包糖。 “孙大夫,您在呢?” 赵德发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 孙大夫一看来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敛了下去,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来干什么?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赵德发脸上的笑容一僵,但还是硬着头皮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孙大夫,您别生气。之前那批黄芪,是我手底下的人收货的时候打了眼,收了假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今天就是特地来给您赔罪的!” “赔罪?” 孙大夫冷笑一声,他可以不在乎别的,但就在乎自己药馆这一亩三分地!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赵德发的鼻子骂道:“你管这叫打了眼?那哪是假货,那是用树根煮了染色做的!吃了不仅没用,还会吃坏人!” “我孙同仁开了一辈子医馆,靠的就是‘诚信’二字!你卖假药给我,是想砸了我的招牌,还是要害死我的病人?!”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最容忍不了旁人拿药材开玩笑! 赵德发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不敢还嘴,只能一个劲地道歉:“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孙大夫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您看,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 “滚!” 孙大夫指着门口,声音里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从今往后,我孙同仁的医馆,再也不会用你赵德发的一根药草!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因为这件事情,之后一整个下午,医馆的气氛压抑至极。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秦桐路过供销社门口的肉铺,看到案板上剩下一些别人挑剩下的猪蹄和棒骨,正在便宜处理。 她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 猪蹄富含胶原蛋白,棒骨熬汤补钙,最适合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她想到了岳知夏。 她上前挑了两个品相还不错的猪蹄和一根粗壮的猪棒骨,让师傅给剁成块,心满意足地提回了家。 一进院子,就看到岳知夏和封容正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几颗石子。 秦桐笑着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在岳知夏面前晃了晃,“知夏,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岳知夏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油纸包。 “是猪蹄。” 岳知夏点头,代表自己知道了。 秦桐摸摸她的脑袋,“知夏和妈妈说,猪~蹄~” “好吃的呢。” 她试图诱惑。 “好吃的……猪蹄。” 岳知夏咽咽口水,憋出一句。 妈给她买肉吃,这个认知让她的眼睛逐渐明亮。 秦桐的心瞬间被这软糯的声音融化了。 她在那张小脸上吧唧了一口,便进了厨房。 两个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也没管,手脚伶俐地将猪蹄和棒骨用热水焯烫,撇去浮沫,然后放入砂锅,加上姜片和葱段,添足了水,放在炉子上用小火慢慢炖煮。 岳知夏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桐忙活。 没坏人,妈不卖她,有爸爸,还有肉。 真好! 一个多小时后,浓郁的肉香味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那香味醇厚,带着骨头和肉皮特有的胶质感,馋得人直流口水。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身疲惫的岳云铮回来了。 他刚踏进家门,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而浓郁的食物香气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他满身的风尘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