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深林》 第1章 那个杀手 毒辣的太阳直射在缅甸北部的大地上,十几座平房坐落在山谷中央,十分隐蔽。 萧萧被关在其中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小屋子里,屋内陈设破烂陈旧,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响,电视机屏幕被砸了个洞,地上散落无数针筒,还有折成两截的棒球棍,角落甚至长出几丛野草。窗外是一成不变的山林,和偶尔开过去的运送货物的车,巨大的防雨布把货物遮得严严实实。 自从萧萧被缅甸人贩子抓来这里后,已经过了三个日夜。 她在被收走手机前让朋友在国内报警了,但至今仍然没能等到救援,不知道是消息没发出去还是警察还没找到这里。 她靠自己逃不出去,只能对着墙壁数蚂蚁,算算时间,估摸着要到人贩子每日送饭的时间了,果然这时门锁响了一声,门开了,肤色黝黑的缅甸佬进来把一盘食物两瓶水放下就走。 这个人会中文,在萧萧被抓进来的第一天警告过她,别试图逃跑,否则蛇鼠虫蚁,高温,猛兽,随便哪个都能要了她的命。萧萧也没想着跑,她深知野外无人区极度危险,独自涉入等于找死。 萧萧叫住他:“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黝黑男转过身,贪婪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视,最后停留在她白而清秀的脸上,“你?你没那么快找到卖家,毕竟你身上最值钱的不是器官,而是脸。” 萧萧心里多了一分庆幸,还好,只要活着就一切都还有机会。 就在这时,变故横生。外面响起由远及近的越野车引擎轰鸣,伴随刺耳枪响和缅甸佬焦急慌张的吆喝。 “%¥#&*&……%&……!!” 门外一墙之隔,闪过几道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闷哼和□□倒地的声音。 黝黑男神色凝重,当机立断把萧萧的双手绑在床头,准备出去查看情况。 突然门口“砰”的一声,门板撞到墙壁又反弹回来。 一道迅捷利落的身影破门而入。 黝黑男当即伸手去摸后腰的手枪,然而来人动作迅猛如猎豹,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劲风掠过,突然整个人被轰然砸上墙壁,喉管被五指喀啦一声拧断,顷刻间鲜血喷涌而出,整个脖子几乎断裂,脑袋垂了下来。 萧萧眼尾被吓出泪,满脸惊惧地看向闯入的人。 那是一个凶悍又年轻的男人,黑背心迷彩裤,手臂肌肉结实,轮廓分明的脸什么表情也没有,微微往下瞥的目光透出一点阴沉来。 萧萧和他对上视线,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遍全身,像被恶狼盯上的兔子,让她在这大夏天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金杰微微眯起眼睛,只见床上的少女眼眶挂着泪,鼻尖粉红,因双手被捆缚在床头而动弹不得,只能双腿蜷缩,努力降低存在感。 真是可怜。 他慢慢勾起一道恶意的笑容,从后腰拔出□□,骤然朝着少女刺去—— 银色弧光闪过,萧萧吓得紧紧闭上眼睛。 咔嚓—— 手腕上的绳子应声断裂。 萧萧睁着眼懵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活动僵硬的手腕,磕磕巴巴地对着男人说:“谢……谢谢。” 金杰已经打算走了,听到少女说中文,回过头看她:“中国人?” “是的。你也是?”萧萧迟疑了一下,看到男人穿着迷彩裤,突然眼里迸出亮光:“你是警察吗?你们终于找到这里了!” “警察?”金杰玩味地重复。 在四周惊呼、尖叫、枪响的混乱场景中,少女惶恐又希冀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金杰的眼睛缓缓渗出慑人的兴味。 “对,我是警察,你跟我走吧。” 作者没话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那个杀手 第2章 那个老板 村庄里的战斗基本尘埃落定,村道旁躺着零星几个浑身是血的人,痛苦地蜷缩身子打滚。萧萧认出其中一个是开货车往返的司机,胆战心惊地从他们身边经过,问:“这些是什么人,就这样留他们在这里没问题吗?不用……送去医院什么的吗?” 金杰随口说:“走私犯吧。不用管,当地警方会处理。” 萧萧一阵后怕,但还是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断臂残肢,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这里是缅北,诈骗吸毒贩卖器官家常便饭的地方,你以为走私什么,芭比娃娃还是芒果?”金杰笑,“他们每年从缅甸运大量毒品、玉石、枪械弹药去中国,干的全是挨枪子的生意,不用为他们感到不值。” 他继续说:“走的云南边境的路线,穿过无人区,运气好钱货两讫,运气不好遇上军警,被黑吃黑,走一趟死几个人是常事。” 男人说着朝躺地上呻吟的伤员补了一枪,那人抽搐几下,死了。 萧萧:“……” 什么叫运气不好遇上军警? 你怎么还杀人了!!! 男人对人命毫不在乎的态度让萧萧感到有些心惊,这一切隐隐有些不对劲。正巧这时,路上有人毕恭毕敬地向男人问好。 这些小弟模样的人一副东南亚面孔,身穿迷彩服,裸露的皮肤布满刺青,面相凶恶,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们说的是缅甸语,男人回复他们也用的是缅甸语! 萧萧的脚步倏然停下了。 金杰回过头来,脸上出现不无恶意的笑意,眼神在烈日下仿佛淬着冰,他问:“怎么不走了?” 萧萧心里打着鼓,想说你们不是警察,而是□□吧!?可触及他阴冷凶狠的眼神,萧萧背后瞬间冒出冷汗,什么也不敢问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她支吾着说:“谢谢你救了我,你,你给我一份地图吧,我可以自己回去……我会开车的,走私犯的仓库里好几辆车呢。” 金杰双手抱臂,盯了萧萧好一会,然后从鼻腔中发出半声轻嗤,抓起萧萧的手腕,大步流星走向越野车。 萧萧一个踉跄,被迫亦步亦趋跟在男人身后。男人戴着露指手套,手套质地很粗糙,露出来的指腹也覆盖一层粗糙的厚茧,很快就把萧萧的皮肤印出一道红痕。 萧萧微微吃痛:“你松手,让我自己走……” 男人充耳不闻,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 直到被按在男人腿上坐着,背后贴上一具灼热结实的男性躯体,腰腹被他单手环得很紧,她终于确定自己从一艘贼船跳到了另一艘贼船。惊恐、后悔的情绪环绕着她。 驾驶座的人恭敬地喊了一声“杰哥”,金杰随意应了声,把不安扭动的少女用力按回去,呵斥道:“动什么。” 金杰掰过她的脸,把人强行和自己面对面,从她的细长的眉毛梭巡到嫣红的双唇,大拇指微动,突发奇想擦过她的嘴唇,看看颜色会不会变得更艳。 男人刚才拧断脖子时飞溅的血还粘在上面,血腥铁锈味钻进鼻子,萧萧皱眉躲了一下,然后又因为害怕而顿住,小心翼翼地觑着男人的脸色。 金杰放下手,转而搭在她的腰间,淡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萧萧垂下眼睑:“……李菲菲。” “是么。” 萧萧点头。 空气安静了一会。 金杰重新扣住萧萧的下颌,拇指摩挲细腻的皮肤,直勾勾盯着萧萧的微颤的睫毛,她的睫毛很长,此刻正半垂着,在脸上抖落出心虚的阴影。金杰轻笑了一声,黑白分明的眼珠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渗人:“再给你一次机会。” 萧萧:“李……” 金杰捏住她的腮帮子强行打断,向窗外一个格子衫男人招手:“让‘钉子’去公安系统里查,华国东南一带,名叫李菲菲,18到22岁之间……” 萧萧赶紧捂住男人的嘴巴:“萧萧!我叫萧萧!” “萧萧。” “对。” 金杰朝格子衫做了个驱赶的手势,然后按着萧萧的肩膀,在她耳边阴狠道:“以后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答什么,不要说谎,否则,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我知道了。”萧萧揪着衣角回答道。 狭小的空间内,萧萧坐在男人的大腿上,阴冷的、带着明显侵略意味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她浑身不自在,向前让了半个身子,小声说:“那个,太,太挤了,还有点热,我去坐副驾驶吧……” 金杰看了她两秒,突然伸出手。萧萧条件反射性的一缩脖子,然后被拦腰抓住转了180度,再次扣进了怀里,面对面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是比刚才更紧密的姿势,灼热的体温源源不断传递过来。 金杰腾出手把空调出风口转过来对着萧萧,然后才戏谑道:“副驾是老板的位置,你是没机会了,车顶还有空位,要不要上去趴着啊。” 萧萧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 金杰冷笑:“好你个头,安分待着!” 萧萧:“……” 小弟们的善后工作进行到尾声,把最后一箱货从仓库搬到货车车厢,然后一个个钻进越野车,动作训练有素。 副驾驶坐进来一个衣着考究的西装男,金杰叫了他一声:“大哥。” 闻劭漫不经心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车队轰鸣启动,经过寨子里村民躲藏的地方时,金杰拔枪朝屋顶开了一枪,震耳的枪声惊飞鸟雀,瓦片裂成碎片四溅散落,村民尖叫着躲回去。感受到怀里的人吓得猛缩起脖子,他更加恶劣地笑了。 金杰熟练地换好弹匣,看着闻劭问道:“清场吗?” 闻劭慢悠悠道:“我们是商人,不是杀人狂。警察已经查到了这里,不出两个小时就会追上来,抓紧时间离开。” 金杰眼里的失望毫不掩饰,但还是悻悻地放下枪。 萧萧松了口气,忍不住扭头看了西装男一眼,这人在大夏天也一丝不苟穿着考究的白衬衣和西装外套,举手投足间散发一种矜贵的气质,像豪门出身的公子哥。 闻劭敏锐察觉到目光,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像是才注意到这个少女似的,语气饶有兴味:“哦?这是?” 金杰扣住萧萧的后颈,那是个占有欲十足的姿势,然后嘿的一笑,:“从吴吞手下抢来的。” 由于闻劭看起来比较像个好人,萧萧不禁向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闻劭笑起来,缓缓道:“阿杰,男女之间讲究个你情我愿才有意思。” 金杰用枪管拍了拍萧萧的脸,也笑道:“问你呢,是不是你情我愿啊。” 闻劭没再说话,像是也在等萧萧的回答,他的眼神依旧是温和的,但萧萧终于从中品出了幸灾乐祸和看戏的意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洞洞的枪口抵着太阳穴,空调的冷风打在脊椎上,寒气沿着脊椎向全身蔓延。 金杰不耐烦地打开了手枪的保险,萧萧赶紧按住他的手臂,僵硬点头:“……是。” 话音刚落,司机顿时发出一连串笑声,嘴里冒出叽里呱啦的缅甸语,想来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闻劭叹息着摇摇头:“算了,玩玩也无妨。” 太坏了这两个人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那个老板 第3章 那个杀手 道路前方逐渐出现隐隐约约的村落的影子。 坑洼的土路,破烂的泥房,路边瘦骨嶙峋抽着烟的男人,空气中全是浑浊的灰尘,这里的一切都很萎靡,仿佛断了生机的老黄牛,苟延残喘。 萧萧被小弟带到一间房子里,他们甚至没有刻意去关她,而是在桌上放了几个水果和一瓶水就走了。门是虚掩着的,萧萧试着走出去。 很顺利地走出到土路边。 在车上的时候,男人和老板的聊天完全没有避着萧萧的意识,萧萧也就知道了男人叫金杰,是老板的保镖兼职业杀手,在整个犯罪集团的地位几乎仅次于老板。 几个小弟或蹲或站的在树下抽着烟,看到萧萧出来也没有阻拦,朝萧萧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很放松的样子。 但萧萧清楚,对于亡命之徒来说,警惕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只要自己一旦出现逃跑或攻击的念头,子弹就会瞬间击穿自己的脑袋。这些人远比之前的人贩子凶残。 沿着土路来回走了几趟,稍微研究了周围地形后,萧萧暂时打消了逃离的念头。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寨子,和人贩子那儿的情况差不多,没有任何与外界联系的渠道,只能慢慢等机会。 虽然早就猜到结果,但还是不免泄气,她无可奈何地踢了踢地上的泥。 树下的几个小弟好笑地看着萧萧走来走去,叽里呱啦说了一段缅甸语,隐约夹杂着什么杰什么的,然后其中一个人指了指某个方向。 这下萧萧听懂了,他们大概是在告诉自己金杰在哪个地方。 ……真是多此一举。 她一点也不想见金杰,她才刚离开金杰的魔爪没多久。 萧萧揉了揉满是指痕的腰侧。 但为了表现“你情我愿”,萧萧纠结半天,还是沿着他们指的方向走,来到一个类似车库的地方,无数杂物工具堆积在墙边,灰尘弥漫,一辆越野车的车底传来“嘭嘭嘭”的敲打声。 “……阿杰。”萧萧迟疑的喊了一声。 金杰从车底盘下滑出来,看了一眼萧萧,手里的扳手随意丢到地上,卷起背心擦了擦脸上的脏污,腹部紧实的肌肉裸露在外,覆着一层薄薄的汗。 他跃起身直接从车窗翻进驾驶室,启动,点火,引擎发出阵阵轰鸣,排气管喷出热浪。看见萧萧站在车头,他特别坏心眼地拨了个开关。 刺目的车灯骤然打到萧萧身上,萧萧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住半张脸,眼睛紧紧闭上,惊道:“你干嘛?” 金杰关掉大灯,轻轻哼笑了声,反问道:“来找我干什么?” 萧萧想了想,绕到车门口,扶着车窗连声夸赞:“这车真帅,你要开它出去吗?” 金杰看着萧萧,似笑非笑:“是啊,你想一起去就上来。” 萧萧迅速开门进去坐好,两手搭在膝盖,这才想起来问:“你准备去哪儿?” 金杰还是笑,慢悠悠开口:“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游乐场?商城? 萧萧眸光闪烁。 最好是去人多的地方,越多越好,方便逃跑! 就在这时,引擎突然熄灭,车库内回响的轰鸣戛然而止。 “哎。”金杰装模作样地拧了拧方向盘,脸上的懊恼非常假,“看来没修好。” 萧萧的笑容要落不落地挂在脸上:“哈?” 狭小的车厢里,男人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现在的情况和来时不同,那时车上还有老板和司机,金杰最多也不过是手掌不安分地到处揉捏,而此刻只有他们两人,金杰想做什么都将无所顾忌。 萧萧感到一丝危险,背着手悄悄尝试打开车门,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锁了。 金杰坐着没动,她有些惊疑不定,颤声说:“……阿杰?” “嗯?”金杰转过身应了一声,伸手勾住萧萧的下巴,“来都来了,我陪你玩点更好玩的事情,怎么样。” 萧萧立刻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惊恐道:“不不,不不不怎么样,我不喜欢玩游戏——嗷!” 她被男人拦腰抱起扔去后座,咕噜转了一圈差点滚到地上,还没稳住身形,金杰撑着椅背跟着跳过来,把她强行按压在椅背,膝盖抵着分开她的双腿。 “放开……阿杰,阿杰,我们谈谈,你放过我……”萧萧语无伦次,伸手抵住金杰的肩,双颊因挣扎而布满潮红,“你放我走,我不想……” 金杰简短地说了声:“不。” 萧萧轻轻地颤抖起来,两腿间男人的膝盖让她毫无安全感,不受控制地想把腿合起来。 两人相距不过半寸,阿杰警告的眼神直直落在萧萧眼底,嗓音沉了下去:“萧萧,听话。” 男人按在萧萧腰际的力道不容拒绝,过了十几秒,萧萧松了手,但还是很害怕,垂下眼睫不敢看他,可四周充斥着男人危险的气息,头顶男人视线中的**宛如实质,让人无从躲藏。 金杰伸手把萧萧拉到自己怀里,狎昵地轻声道:“你知道吗,我在蟒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是这样子缩成一团,像一只无路可逃的猎物。” “真的让人,很想欺负。” 萧萧咬牙偏过头,萧萧不可遏制地泄出一丝泣音:“唔——不,别在这,这是在外面…………” 话音未落就被凶狠的亲吻堵在了唇舌之间。金杰一只手扣住萧萧的后颈,一只手急促小冰箱里翻找着,终于掏出一瓶结霜的可乐,扬手砸向大门一侧。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机关被触动,卷闸门猛地降下。 车库里最后一丝光亮消失,黑暗中,粗重的吐息和崩溃的剧喘紧密交融。 * 事后,金杰简单套了条裤子,光着上半身靠在车头抽着烟,明灭的烟头照亮他线条流畅的肌肉,背后那道新增的血痕格外显眼,那是萧萧受不住之后又哭又求却没被放过后,挣扎着在金杰背后抓挠留下的。 萧萧深深闭上眼,不愿再看。 周围一片狼藉,她的身体也一片狼藉,衣裤早已被撕破扔出车外,她艰难地扯过金杰的外套,盖住不堪入目的下半身,脸埋进手掌,一丝断断续续的抽噎从指缝中泄出。 金杰抽完一支烟,重新回到车里,把萧萧抱起来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近乎残忍地开口:“休息够了吗,我们继续。” 萧萧惊恐地瞪大眼睛,连连摇头,踉跄地想抬起身远离这个可怕的男人,她睫毛有些湿了,带着浓浓的鼻音:“阿杰……我不要了。” 金杰垂着眼眸看着她,他的瞳孔很黑,眉骨和鼻梁长得高,本就桀骜森寒的面孔似乎因她的躲避而格外可怖。 萧萧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神,动作顿时定格在原地,头皮一阵发麻。 被杀还是被草,这是个问题。 心里害怕又委屈,但根本不敢反抗,萧萧崩溃地把脸埋在金杰的肩膀,豆大的眼泪持续滚落,“我不行的……阿杰,求你……” 金杰“操”了一声,不耐地帮她拢好衣服,拉上拉链。 “行了,哭哭啼啼的,老子去年肋骨断了三根都没你能哭。” * 结束的时候,萧萧感觉大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半躺靠着后座的抱枕,嘴唇微张,双眼放空。 直到金杰把越野车直接开回住处,给她披了块毛毯然后抱出来,萧萧这才动了动眼睫,□□丢了的魂逐渐回笼。 萧萧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金杰,后知后觉地哑着嗓子问:“……不是说没修好吗。” 金杰发出一声嗤笑:“你好天真啊,萧萧。” “……” 萧萧嘀嘀咕咕骂了一句,像是在恼他骗人,又像是记恨他的侵犯,把脸扭到另一边,不说话了。 她被抱到浴室里,热水冲走身上黏腻的痕迹,流过那几道细微伤口时带来一点疼痛,萧萧小声“嘶”了一下。 金杰检查一番,淡淡地说:“肿了,有点破皮。” 他亲昵地用拇指把萧萧额角汗湿的碎发揉去鬓后,眼里的警告和凶狠毫不掩饰:“我去给你买药,你洗完自己去床上乖乖躺着,别耍花样。” 在他即将站起身的时候,萧萧拉住他的手。 金杰眼底浮现出揶揄:“怎么,舍不得我走?” 萧萧低着头,语气小心翼翼的:“买……避孕药……” 金杰关掉水龙头,将萧萧放进浴缸,哗啦的水声停了,空气一片安静。他没说话,笑意收敛。 半晌,他一字一字慢慢道:“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清。” 夜幕初降,村里的黑夜没有亮堂的灯光,各家各户的声音渐渐消弭,凉风拂入,萧萧不由打了个冷战。 “我们还没有结婚呢,怀,怀孕了怎么办……” “你想跟我结婚?” “……”萧萧沉默了,不知道该回什么。说不想吧,怕被按着再弄一遍,说想吧,这也太假了,说不定他兴头上来了也当场再来一遍。 萧萧僵着不出声,眼珠子飞速转动,心思全摆在脸上。金杰久久盯着她,忽然哼笑:“行,给你买。” 开启了段评。修改了一点内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那个杀手 第4章 那个少女 夜色渐深,萧萧洗完澡吃完晚饭后,忍不住困意,先去床上睡觉了,身体蜷成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姿势。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紧接着男性气息骤近,那人用嘴给她渡了一口水,然后冰冰凉凉的膏体沾了上来。 “不要了……疼……” 萧萧咕哝着,合起腿,把作乱的手指夹在原地。那两根手指微微曲起,之后便没再动,她终于安心了,继续呼呼大睡。 男人轻笑,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拢入怀里,拥着她睡了。 * 七月的缅甸异常炎热,更别说身后还贴着这么个大号热源,萧萧一个晚上醒了无数回,费力推开金杰后没多久又重新粘上来,萧萧简直烦死了,恶向胆边生,一脚把这只大号发热器踢下床。 “我艹!” 金杰猛然醒来,坐地上懵了半秒,一脸摸不着头脑地爬回床上,大手一揽,把萧萧拢入怀里,萧萧的皮肤软软的凉凉的,体温低,抱起来舒爽得要命,殊不知萧萧快要烦死他了。 萧萧彻底睡不着了,盯着斑驳的天花板,心里默默描摹金杰的死状,在她研究到暗杀108式时,天终于亮了,金杰准时醒来,乍然撞见萧萧萎靡的黑眼圈。 金杰久久无言,“不是吧你,不就是上个床吗,至于气一晚上睡不着吗?” 萧萧忍了又忍,没忍住小声道:“你们贩-毒的过这么苦,住的破烂就算了,连空调也买不起,还不如回大陆吃牢饭呢!” 说完她就后悔了,谁知道这个凶残的杀手会做出什么事呢!她在金杰堪称冷酷的眼神中安详闭眼,默默转身面向墙壁。 一秒,两秒,男人没说什么,起身去阳台洗漱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他越过床铺离开房间,还不忘把门带上。 萧萧短暂补了个眠,在中午气温急剧升高的时候醒来,这时候村里没什么人,大概都出去执行任务了,只几个留下几个看门的小弟。 没有任何隔热措施的小平房宛如蒸笼,萧萧在里面完全待不住,干脆溜去了附近树林,树林中有一条不宽不窄的道路蜿蜒通往外面,萧萧对着路的尽头望了几分钟,便摇摇头扎进林子里。 光靠一双腿走不出去的,还是先找到交通工具再思考逃跑的事为妙。 她去到村边小河旁,洗了个脸,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的温度比村里要低,萧萧没忍住在树下的大石头上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傍晚太阳下山时分。 赶着日落回村,远远看见金杰气急败坏地对着小弟吼着什么,小弟大气不敢喘,余光瞥见萧萧后眼睛一亮,连忙指着那道身影,嘴里叽里呱啦。 金杰转身看见她,带着黑沉沉的气压,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抓住萧萧的胳膊:“你他妈敢逃跑?怎么,走不出树林,现在灰溜溜回来了?” 萧萧吓一大跳,赶忙否认:“我没有逃!我只是在林子里睡——” 金杰完全不打算听她说什么,把萧萧猛掼上越野车,严厉道:“我不管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我告诉你,你胆敢再离开监视范围一次,就等着变成一具尸体吧,听明白了吗!” 萧萧放弃解释了,这群人估计都受过什么训练,压根不怕高温的,三十几度的天气还能穿长衣长裤扛着枪跑来跑去,怎么会理解她的避暑需求? 她满心悲催,却不得不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连声保证:“我不逃。” “再被我发现一次——”金杰横着手掌在脖子前比划,眼底的威胁不言而喻,直把萧萧吓得一声不敢吭,这才拎她进越野车,一路开回到小平房门口。 越野车开进院子里,萧萧又被金杰按在后座运动了一次,结束后,萧萧脱力侧躺下来,懒洋洋提不起力气,一副要躺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车里的空调太足,她想赖着不走了:“再待会儿嘛。” 末了,还用气声喊他名字:“阿杰。” 金杰此刻却装得像个不解风情的柳下惠了,粗鲁地替她穿好衣服,催促道:“别撒娇,下车,回房间。” 房间房门紧闭,金杰靠在墙边,手里上下抛接越野车钥匙。 按平时金杰的作风,早就大摇大摆踹门进去了,但现在他不急着进门,反而是挑着眉梢看她,脸上得意洋洋的,具体得意什么她不知道,总觉得欠欠儿的。 萧萧不明所以,也跟着磨蹭片刻后,率先推开门。 一股冷风劈头盖脸袭来,像是进入了冰窖,萧萧在屋外磨蹭出的那点汗顷刻消失,以前她在国内吹习惯了的空调风,现在却仿佛透着沁人心脾的清甜。 金杰关上门,微微俯身搂上她的腰:“老子开车跑了大老远从市区给你搬回来的空调,现在开心了吧?哼,今晚再踹我一次试试?” 听完这句话,萧萧心里却蓦地发冷。 不可否认,萧萧刚才在一瞬间是欢欣雀跃的,明明买空调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明明在曾经的正常生活里空调只是毫不起眼的小玩意,但她居然诡异地萌生出这个男人对她不错的想法。 她对仿佛陷入了人质情结的自己感到绝望,惊骇无比。 * 时钟滴答滴答走过,凌晨四点,深夜的露水带着寒意,凝结成珠滴落在窗台。 “啪嗒”一声。 萧萧睁开眼睛,伪装出的睡意消失无踪。 她悄悄拨开男人的手臂,轻手轻脚下床,走到男人随手扔在地上的夹克前,翻遍口袋摸出车钥匙。 她的心跳瞬间跳得很快,呼吸急促了几分,颤抖着手迅速摸走车钥匙,赤脚走到门口,很慢很慢地打开门锁。门闩扣动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萧萧的心脏跳到嗓子眼,心惊胆战地扭头。 男人没有动,仍然吐气平稳。 萧萧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决定立刻离开这个邪恶的犯罪集团,一刻也不想等。 那辆越野车就停在门口,暧昧痕迹已经被金杰擦干净了,只剩下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萧萧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 没动静。 四周一片静谧。 整个寨子没有光亮,没有影子,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动,萧萧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她再次按下车钥匙的解锁键,中控台依旧没有亮。 什么破车,是不是又坏了啊!萧萧不得不弃车另寻其他交通工具,此时,她不免埋怨上了金杰,转头瞪向小平房。 尖叫差点坡口而出—— 金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此刻正站在窗后静静望着她! 他下颌绷得很紧,阴冷的眼珠死死锁定着萧萧,对她做了个口型。 “回来。” 不……不不…… 萧萧跌坐在地,浑身汗毛竖起,极度恐惧的眼泪簌簌往下流,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夜间潮湿的泥土沾满大腿、手肘,她却无暇顾及,只一心想逃避这个可怕的困境。 被黑暗中野兽般的目光盯着,她理智的弦断了,慌不择路地钻进车底,幸好越野车底盘高,她很轻易就滚了进去,捂住嘴看着一步一步接近的男人的腿,不可遏制地泻出一丝颤抖的泣音。 男人在离她半米的地方停住了,她摇着头一点一点往后蹭,警惕地、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位置,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脱困的办法! 金杰一定会杀了她的! 外面亮起一点光亮,是金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光线晃了晃,一张棱角分明的猝然出现。 “!!!” “——唔!” 萧萧猝不及防地被握住脚踝拖了出去,手劲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还没来得及放声尖叫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一切哭喊被扼止在喉咙里。 金杰抱着萧萧,萧萧对他来说很轻,很轻松就能控制在怀里,他把萧萧抱回房间,放进浴室的浴缸里,热水冲掉她身上沾满的污泥。 萧萧强忍着恐惧,颤抖着扑进金杰怀里,笨拙地亲吻他,吻下巴,吻嘴唇,吻喉结,急切地四处啄吻,哭着不停喊他的名字:“阿杰……我害怕,呜……别杀我……” 金杰把萧萧的示好照单全收,看着她的眼泪一颗又一颗地掉,漂亮又可怜。他没说话,戾气却消散了很多,低下头配合萧萧的亲吻。 萧萧搂着金杰的脖子,紧紧贴在他怀里,既难为情又恐惧,害怕金杰真的打算杀了她,或者用药物让她成瘾。 她整个人轻轻打着颤,哽咽着求他:“求求你……我不想死,老公……” 听见老公两个字,金杰把萧萧搂得紧了点,低笑道:“这么喜欢我啊,老公都叫上了。” 萧萧轻轻咬着金杰的喉结,然后又舔了舔,哭着点头:“喜欢的……喜欢老公,喜欢阿杰……” 看见金杰的表情好了点,萧萧撑起上半身向他靠近,紧贴着金杰的手臂,大着胆子又求了一次:“给,给老公玩……” 金杰弯起唇笑了一声,心情很好:“行啊。” 他翻身把萧萧压在了身下,任由萧萧哭求也没有停止,汗水和泪水一同融进弥漫的雾气里。 金杰扣住萧萧的后颈,强迫她接了个绵长的吻,然后把她按在自己肩膀,喘着气低声说:“萧萧,就算你不喜欢我,怕我,暂时妥协又怎么样呢?” 他用力掰过萧萧的下颌,阴狠的声音响起来,就像饥饿的凶兽终于嗅到了甜美的羔羊,说出的话语让萧萧通电般颤栗起来,两行泪水顷刻间涌出。 “你看,你也只能求着我干你。” 感谢营养液,这章在原版基础上新增一些内容。感觉审核看我的文是工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那个少女 第5章 那个村医 萧萧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窗帘开着,刺目的太阳光照进来,萧萧不适地用手臂挡了挡。 金杰已经不在房间,只有空气中漂浮着的麝香提醒她昨晚的战况,身上的酸软疼痛交替而来,她尝试了几次下床都因为腿软而摔了回去。 缓了几分钟,萧萧撑着身体,一瘸一拐走到卫生间,她看着镜子里的女生,身上到处是青紫的痕迹,手印,吻痕,咬痕,密密麻麻遍布素白的身体,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这是她自己。 另一边,金杰回到房间,看见空荡荡的床铺,脸色瞬间冷下来,听见卫生间里的响动,大步走了过去,丝毫没有敲门的意识,径直打开门进去。 眼见萧萧身上的状况实在太惨烈,金杰拧着眉:“怎么弄成这样?我昨晚没用什么力气啊。” “……”萧萧忍了几次,没忍住:“我都让你停下了,你偏不听,而且你什么牛劲你自己不清楚吗。” 金杰摸了摸鼻子,“谁让你逃跑的,自作孽。” 萧萧吭哧着没回答,而金杰就这么双手抱臂,靠在门框边看着她洗漱,擦干净身上的液体。属于他的气味逐渐从女孩身上消失,他不爽地冷笑一声。 萧萧的动作顿了顿,心惊胆战地在金杰的目光中继续清理。 “你昨晚什么事时候醒的?”萧萧擦干脸上的水,把毛巾挂回架子,转头看着金杰,“我吵醒你了吗,脚步声还是门锁声?”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就什么时候醒。” “可是我昨晚根本没睡。” “所以我也没睡着呀,宝贝。”金杰抬起萧萧的脸,在她唇角吻了吻,怜悯地眼神落在她身上,就像看着一只打闹的幼兽。 “我在中缅两地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你的伎俩还是太嫩。” 再次认识到男人的可怕之处,萧萧没敢反抗,仰起头顺从接受男人舌头的侵略,但是一想到昨晚男人昨晚做的事,她就有些羞恼,恨恨地磨牙,却不小心咬到了男人的舌头。 她心里霎时打了个突。 金杰退出来,手指抹去她唇边牵出的银丝,脸上神色不明。 萧萧小心翼翼:“我不是故意的。” “嗯。” “还有,我要洗澡,脏死了。”萧萧红着脸推他出去。 “你他妈说谁脏呢。”金杰没动。 “你不脏,我泥里打滚,我脏。”萧萧使劲推了一把。 结果金杰不仅没退后,反而向前把她逼到墙边,双手撑在她耳畔,语气带着恶劣的笑意:“洗啊,我怕你摔了,我看着你洗。” 萧萧神色变幻半晌,一声不吭扭头打开花洒,故意的让水溅到金杰身上。 金杰也不躲,就这么在旁边看着,看到萧萧通红得不寻常的脸颊,和她头重脚轻状态,金杰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关掉花洒,在她额头探了探。 下一刻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了出去:“你发烧了,不能洗热水。” “那我洗冷水。”萧萧挣扎着想下来。 “你他妈是脑子烧傻了?”金杰把人塞进被子,挪桌子到床边,打开上面的饭盒。 “先吃饭,我去把村医叫过来。” 临走前,金杰还不忘警告:“我回来之后看到你不在床上你就死定了。” 刚才被热水冲了一小会,萧萧现在开始感觉一股热气涌上脑袋,头晕晕的,老实了,裹着被子坐到床边,打开饭盒尝了一口,几秒后放下筷子。 里面的菜全是缅甸式的重油重盐,她实在无从下口,但她整个上午都没吃东西了,最后还是草草扒了几口白饭。 * 村医很快来到房间,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恭敬地跟在金杰身后,特别小心翼翼,一直垂着眼不敢抬头,直到听见金杰和萧萧对话后才讶异地抬头看了萧萧一眼。 “吃这么点,你要减肥啊?再减就成竹竿了。”金杰皱着眉将饭盒推到萧萧面前。 “吃不下。”萧萧神色恹恹。 几分钟时间里,萧萧的体温再次上升,脑瓜子突突的疼,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难受。金杰再次摸向萧萧的额头,有点被她的温度惊到,转头对着村医喝道:“杵在那干什么,滚过来!” 村医畏缩着走过来,不敢坐凳子,费力半蹲着给萧萧把了脉,然后畏怯地对金杰说了句什么,是一串萧萧听不懂的缅甸语。 金杰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呼在村医的脑袋上,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在金杰走后,村医没有动,仍是半蹲在床边的姿势,手指轻轻敲在萧萧的手背,毫无节奏的韵律,一长一短的。 萧萧刚想甩开,却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村医! 那些节奏组合是国际通用的摩斯电码,连起来的意思是—— ? 【中国人?】 萧萧刚想说话,村医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外面。 她迟疑地点点头。 【被抓来的?】 她再次点头。 然后村医没再划拉了,像是在犹豫和纠结。 萧萧不知道他是谁,想干什么,于是往后靠在床头,观察村医脸上的天人交战。 萧萧的这一个动作让衣领稍微开了点,露出脖子侧面琳琅满目的痕迹,村医瞳孔紧缩,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一把扯过萧萧的手臂,在上面一个符号一个符号的划,留下一条消息。 写完后,村医深深地看着萧萧,眉目不断闪着纠结和后悔的意味,过了良久,村医还是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萧萧的手,退后一步,恢复成畏畏缩缩的样子。 萧萧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翻译完村医的话,呼吸不由得加重几分,难以置信地看着村医。 那是一条避开贩毒集团,离开缅甸,最后回国的路线! 第6章 那个少女 因为不知道金杰什么时候回来,时间紧急,村医留下的信息很简短,但结合在一起很容易理解,就是在寨子西南方向的小土堆下,埋着现金、地图和各种工具,沿着地图上的路线行动,最后到达安全屋,那里会有人接应。 但萧萧被金杰吓怕了,疑神疑鬼的,不免怀疑村医的用意,她需要先验证村医的身份。 万一他是金杰派来钓鱼执法的,她上钩了,最后千辛万苦去到的“安全屋”蹦出个金杰来,那她就很完蛋了。 因为金杰敏锐的洞察力,和野兽般的直觉,她甚至连旁敲侧击都不敢,只能背着他查证。 等萧萧基本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并且找到时机离开,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这三个多月里,萧萧过得不算差,金杰在床上以外的时间挺好说话,除了自由,其他要求基本都能被满足。不止是空调,她的房间里还多了电视机,xbox,psp,还有了一台接收不到信号的平板。 金杰也不是时时都待在寨子里,经常会出去一段时间,有时候三五天,有时候半个月,总是带着伤口回来。萧萧是知道他去干什么的,无非是跟着他的老板做毒品的买卖。萧萧必须强迫自己忽略这一点,否则只要一想到躺在他身边的人令无数家庭家破人亡,她会觉得十分厌弃自己。 在床上时,金杰大多数时候埋头苦干,整个过程不大说话,只是会折腾很久,喜欢在萧萧快要哭的时候更加过分地弄她,将人逼哭了再亲吻她的眼睛,亲密无间的姿势,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萧萧越哭他越兴奋,像个神经病。 萧萧不知道这个每天高强度运动、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路上的人怎么有那么多精力去干她的,她试过让金杰去找其他有经验,活好,并且自愿的女人,回应她的是愠怒的话语。 “有经验?活好?自愿?”金杰凑到她耳边,声音压低:“当初我救走你,在车上你说过自愿的,这是你自己说的。” 萧萧断断续续发出压抑的哭腔:“明明是你拿着枪指着我,威胁,威胁……” “难道你现在不怕我用枪威胁了?”金杰哼笑着,从后腰拔出黑色的手-枪,不由分说塞进她的手里,“来,给你个机会报复我。” 她侧过头,泪湿的睫毛黏在一起,显得格外脆弱,突然她抬起枪口抵着金杰的下颚扣动扳机! 咔哒。 没有子弹。 “……” 金杰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萧萧虚弱地靠在他身上,求饶的话语全被揉碎了混杂在呜咽和喘息里。 金杰不肯轻易放过她,这是金杰话最多的一次,萧萧简直想让金杰闭上他那聒噪的嘴,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以吻封住他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萧萧脱力靠在金杰身上。 她缓了好久,才慢慢开口:“下次戴套吧。” 金杰想也不想:“不戴。” 萧萧不说话了,半合着眼,一动不动。 金杰“啧”了一声,两根手指捏她的脸,不爽道:“这么一丁点的个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一看就是不孕不育的命,你怕什么,嗯?” 萧萧打下金杰的手,挣脱怀抱自己去清理身体,金杰跟在她身后,又开始聒噪了。 “你干嘛急着弄出来,这里也没别的人,不穿衣服也可以啊……你就不能先吃饭吗,你不饿吗。” “说起来,老子喂了你三个多月,还是这么瘦。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萧萧!” 萧萧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烦躁,觉得金杰最近开始话很多,很烦。 像以前那样一句话不说直接干不行吗,每天在她耳边罗里吧嗦,是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呢,爱情还是亲情? 她一概给不起。 金杰还在喋喋不休:“喂,我跟你说,下次你吃饭我会盯着你的,别想再挑食。” “你们缅甸菜放油盐好多,我吃不惯!”萧萧转过身,罕见的发了一次脾气。 虽然她只是嗓音稍微大了点儿,金杰还是愣了愣,“操,你早说啊,嘴巴留着用来□□是吗。” * 萧萧会不会□□,她是不知道的,但她知道自己长的这一张嘴,会套话。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缠着金杰学缅甸语,当然,是被迫在床上学的。面对某个无良老师,萧萧上边的嘴说错一句,下边的嘴就被惩罚一次,学得苦不堪言。 终于,她基本能够和缅甸人日常交流了,不想玩游戏的时候就在寨子上闲逛,和村民们唠嗑。 这个寨子是他们“大货”的中转站,没有陌生面孔,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小弟,那些小弟对杰哥是很尊敬的,顺带着在萧萧面前也不敢放肆。 在他们看来,这个女人没有因为杰哥对她的偏爱而作妖,也不像大城市的女孩一样高高在上,而且她和杰哥在一起时笑得好像挺开心,显然已经彻底被杰哥拿下了,于是他们渐渐对她放下戒心,说话不再藏着掖着。 “你问杰哥?他今晚会回来这边哦。” “真的吗,那太好了,阿杰最近总是很忙,我很想他。” “没办法啦,这段时间风声紧嘛。”其中一个小弟笑嘻嘻的,“一周后老板和北美的shark交易,是个大动作,要离开很久哦,嫂子要寂寞一两个月啰。” “我们几个也要一起去押货,嫂子不要太想我们哟。” 萧萧低头喝了一口茶,掩饰眼底的激动,“这样啊……” 思考良久,萧萧决定就在那个时候逃跑,而且她也不能再等了。 在日常生活中,金杰对她十分放纵,她经常支使金杰做事,从削水果到砸核桃,哪怕无缘无故踢他两脚,他都不生气。令所有人胆寒的职业杀手对她任劳任怨,这让她感到得意和快慰,并且逐渐享受这样的感觉,甚至偶尔冒出这样过下去也不错的念头。 萧萧对自己心态的变化感到惶恐,担心自己某一天被同化,心甘情愿和毒贩混在一起,落得个被枪毙的结局。 她还是想回到中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那个少女 第7章 那个杀手 黄昏时刻,夕阳斜照在寨子上方,把影子拉得很长。 厨房里油爆的滋啦声和锅铲呼啦挥舞的哐当声盘旋升空,成为这座寂静村寨的唯一的生活气息,萧萧蹲在厨房门外的草垛边,手里拿着根玉米棒逗小鸡,村民和小弟们三三两两围在一块打牌,哇啦哇啦的缅甸语互相亲切问候。 在这待久了,萧萧已经习惯了和小弟们一起蹲在厨房外面,围成一圈打牌,等开饭。 这时,村口开进来几辆车,萧萧一眼就能认出中间那辆是老板的迈巴赫,锃亮流畅的车身从身边驶过一瞬间,她和那位名叫闻劭的老板对视了一眼,下意识后退一步。 闻劭还是和刚见面时一样,身穿非常得体的西装,气质含蓄,一举一动像个富含修养的商人,但萧萧却莫名的越来越害怕他,总觉得他是一条阴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总有一天会张开血盆大口把所有人吞灭。 萧萧看着远去的车队,心里的不适感仍挥之不去。 位于车队最后的那辆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由分说地把萧萧拉进去,萧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发现自己坐在了金杰大腿上。 小弟们纷纷站起来,问好声和起哄声接连响起。 “杰哥。” “杰哥回来了。” “杰哥,嫂子刚才说想你。” 金杰吩咐司机继续开车,低下头,额头抵着萧萧的,神色晦暗莫辩:“是吗。” 两人距离不到半寸,呼吸都打在一起,萧萧闻到了清晰的血腥味,立刻退开一丝距离,目光在金杰身上梭巡,动作很轻地拉开他的战术外套,入目便是刺眼的血红。 为了防止皮肉和布料黏连,金杰把常年穿的黑背心脱掉了,格外精悍的肌肉上林林总总分布着数道浅白伤疤,手臂缠着绷带,深色的血迹隐隐渗出,手上戴着的露指手套边缘被烧穿了几缕,烧焦味裹挟血腥气涌进鼻子。 “嗯……想你。”萧萧小小地应了一声,眉头担忧地皱起来,“阿杰,是不是很疼……你去做危险的事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金杰毫不在意地把手上沾的鲜血蹭到裤管,轻笑道:“昨天去清理了几个叛徒,他们把交易地点卖给掸邦警方之后逃到清莱,想从泰国偷渡到墨西哥……可惜了,他们的尸体现在应该在公海被鲨鱼啃干净了吧。” 他继续道:“但我的踪迹还是有被警察跟踪到,昨晚被围捕一晚上,在山洞里蹲了一玩,今早才被大哥带着兄弟们救出来。” 话音忽地停下,金杰垂眸看了眼被紧紧抓着的衣服,视线缓慢的挪到萧萧脸上,就对上萧萧被雾气蒸得湿漉漉的眼眸,此刻正紧紧拧着眉一脸担惊受怕,仿佛只要他再说几句,这家伙就能哭出来似的。 就这么担心他啊。 被自己的想法取悦到,金杰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没再说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而是把战术外套拉链拉到顶,遮住触目惊心的一身伤痕,安抚道:“都是些皮外伤,看着可怕,其实只要没伤到内脏,养两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散乱的绷带被萧萧重新绑好,细白而柔软的指尖时而蹭到金杰的皮肤,温软的触感令他产生了一种电流般的刺麻。他似乎十分受用,单手揽着萧萧,另一手饶有兴致地摩挲萧萧的侧颊,片刻后将人压下,衔住了那双柔软的唇瓣。 * 每次长时间外出回来,金杰做那种事的精力都会格外充沛,激烈的运动过后,萧萧刺激的余韵还未过去,躺在被褥里细细喘气。 金杰的神情颇为餍足,吻了吻萧萧的肩膀,便兀自套了件外套出去了。没过多久,他捧了一大盆咖喱饭进来,大马金刀往房间唯一的凳子上一坐,右脚脚踝搭在左腿膝盖上,叫她:“别躺尸,起来吃饭。” 床上的人不满地哼唧了几声,本想被子蒙头继续睡,空气中却飘来一股像是焦味,又混合着一种发酸似的怪味。 味道源头正是金杰手里的咖喱饭。 萧萧凑过去嗅了下,狐疑地问:“这是什么?” 金杰将满满当当的一勺子塞进萧萧嘴里,说:“土豆,胡萝卜,洋葱,鸡腿肉,和咖喱。” 萧萧眉头紧锁,随意嚼吧嚼吧便囫囵吞进肚子。 闻起来怪,味道也怪,鸡腿肉也煮得太老,萧萧问:“厨房是不是换厨子了?” “……是啊,你上次不是说,吃不得重油重盐的东西吗,我特地亲自……亲自换了个厨子。”金杰略显得意:“怎么样?好吃吗。” 萧萧避开伸过来的第二勺,语气委婉:“我觉得还是换回之前那个吧。” 金杰听了有点恼羞成怒,飞扑过去把萧萧捞进怀里发狠吻了一通,亲完了扔不解气似的,把萧萧刚穿上不到两分钟的裤子扒下,从下颌啄吻到耳垂,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问:“好不好吃?” 湿热的鼻息喷在鼻翼和脸颊上,萧萧被灼热的雄性气息包围,双脚没有着力点,再动也只能更堕入**的深渊。 “回答我,到底好不好吃?”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 “唔嗯,……好……啊呃……好吃。” “什么好吃,嗯?饭菜?还是老子好吃?” “你的……呜……”萧萧崩溃地捂住脸,耳尖红得快要烧起来。 金杰把她按到墙上,继续动作,问她:“那菜呢,菜不好吃?” 萧萧又不吭声了。 金杰肉眼可见的气急败坏,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萧萧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喘息和尖叫占据了她的喉咙。 房间内的躁动渐渐平息,空调呜呜吹的冷风吹不走萧萧身上的热意,她翻了个身,戳着金杰的腰:“几点了?我还没吃饱饭知道吗,一回来就急哄哄脱衣服的流氓憋一下会死——你在干什么?” 金杰正在掏烟的手指一顿,嘴角勾起一瞬,用力呼噜了一把萧萧的头顶,“萧萧,胆肥了,你现在敢对我大小声了啊。” 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在空调房里抽烟,两根指头捻起一根烟放鼻子前端闻了闻,又咻地在萧萧凝视的目光中迅速放回去。 “下周我有事,要去和北美的鲨鱼谈合作,你一个人待在寨子里没问题吧?这儿也没个娱乐活动,怪无聊的,回来以后我带你去仰光玩。” 金杰靠坐在床头,萧萧躺在他旁边,他绕过萧萧的头顶把手搭在她的脖子边缘,低沉的声音絮絮叨叨,这是他第一次对萧萧报备接下来的动向。 “短时间里我回不来了,估摸着要去一趟中缅边境,你有想要我给你带的大陆玩意儿现在可以告诉我,只能是边境能买到的。”金杰说。 “随便带点儿中式早餐,包子馒头粥肠粉什么的。”萧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安详躺着,壮着胆子命令:“我现在有点饿,你把桌上的咖喱拿来。” 金杰懒穿衣服,简单套了条裤子就踩着人字拖溜达到餐桌,裤腰卡得很低,紧致的腰线随着动作舒展,呈现出一种性感凛冽的气质。 他先尝了一口已经硬掉且有点变味的咖喱饭,随意嚼两下吞下去,然后大步走到大门披上外套,回头看萧萧:“咖喱冷了不好吃。吃宵夜吗?我给你做。” “吃。” 看着金杰毫不犹豫拎起手电筒出门,离去前还不忘把桌上的餐具收拾好,然后往厨房那边去的身影,萧萧抿着唇,眼底浮现些许复杂的神色。 坚定、纠结、动容的心情交替而来,良久,她烦躁地把头埋进被子,破罐子破摔地想,只要找到机会,只要找到能成功逃跑的机会她一定要离开金杰,找不到就…… 就认命吧。 这么想着,萧萧却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惘和痛苦。 日落后,寨子漆黑一片,金杰拧亮手电筒摸进厨房,在昏暗的光线里,刷刷两下做出一小锅银耳羹。 晚风掠过,铁锅表面的热气顷刻间四散逃逸,金杰于是返身回厨房盖好锅盖,按灭手电塞进后腰,凭借月色双手捧着银耳羹一路小跑回平房。 路程跑到一半经过寨子东边时,金杰刚好看见他的手下从村医那儿出来。 他脚步不停,随口喊了那位少年手下:“桑吉。” 由于他刚在萧萧身上发泄完,此刻他的表情和平时比起来堪称慈眉善目,却把鬼鬼祟祟的桑吉吓得差点蹦起来:“杰哥!” 金杰狐疑着瞅他:“这么晚还来找村医?是你看病,还是你的狗看病?” “我……”桑吉咽了口唾沫,谨慎道:“我昨天和几个警察火拼受了点伤,这不,洗完澡过来找村医换药。” 金杰一个字点评:“菜。” 随后金杰也没有多想,也没有注意到桑吉听到“村医”两个字时一瞬间的慌张,和他僵硬的肢体动作,忙着带热乎乎的粥回去给萧萧喝。 在离开前得把这个整天东想西想,又不安分的女人哄好了! 小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那个杀手 第8章 那个小弟 凌晨,十几辆防弹吉普车呼啸驶出村庄,远处的山道上,车灯疾驰而过。 窗外树影婆娑,金杰给自己一圈圈缠绷带,视线再一次透过车窗看向寨子的方向,隔着茂密的山林,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闻劭挑眉瞧着他:“时间还很充裕,现在掉头,还来得及回去接她。” 心思被看穿,金杰略有些悻悻:“又不是去做什么好玩的事,带上她只会吱哇乱叫躲起来哭。” “生长在和平国度的小羔羊确实会胆小一点。”闻劭戴着黑手套的双手交叠,语气很平和:“你和她天生不是一路人。” 金杰竟是笑了起来,眉眼之间有种桀骜和偏执的味道:“不是一路人又怎样,我总能绑着她一起上路,就算我死了下地狱,也要把她拽下来。” “你这样子居然还没把人吓跑。”闻劭叹气。 “她跑得了么?大哥,这次我在屋前后都拴了狗,不管她走前门还是后窗,只要一落地就会被发现。” “狗?”闻劭好奇道。 “是啊,就是桑吉养的那条你放个屁都能听见的狼狗。” “……” * 萧萧目睹车队消失在山林中,沉住气等到了后半夜,这才悄悄出来查探情况。她从阳台蹑手蹑脚跳到后院,刚一落地,猝不及防和一双凶狠明亮的眼睛对上。 在一团漆黑的村里,被一只未知生物盯着,饶是萧萧再怎么不怕鬼也猛地吓一大一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面前的大眼睛先吼上了。 “嗷嗷嗷——” “嗷呜嗷呜——” 气吞山河响彻云霄,方圆十里回荡它的狗叫。 糟了! 萧萧当机立断转身,手一撑,敏捷地跃回阳台,就在这时,隔壁围墙跳下来一个人影,蹲地缓冲,如利箭离弦一般闪现到萧萧身后,从背后单掌锁住她的脖颈,整个过程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莎娜,安静。” 他的声音有种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低喝一声,那只狗果然闭嘴了,从喉咙发出低沉的哼哼,不甘心地退回到墙角,但幽绿色的眼珠子仍一瞬不瞬锁定着萧萧。 少年扣住萧萧的肩膀将人翻转过来,低哑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梦游?” “……跟你没关系。” 借着微弱的月光,萧萧也看清了来人,是金杰的手下,叫桑吉,年龄大概在十六、十七岁,平时就住在旁边的院子。老板这次的行动带走大部分人手,只留了桑吉一个人看守这里。 萧萧被掐着脖子抵在窗沿,她身上的睡衣很薄,清透的布料勾勒出微妙的弧度,皮肤在月光下透出瓷白的光泽。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些许少女的清香。 桑吉的呼吸加重几分,视线凝在萧萧细瘦的锁骨处,不动了,掐着她脖子的手也没有放下。 黏腻的视线让萧萧感觉很不顺眼,很不舒服,她用力挥开桑吉的手:“看什么看,没你的事,回去睡你的觉。” “呵,我不管你出来晒月亮还是吹风,都给我安安分分在房间待着。”桑吉最后在她身上溜了一眼,将她推回房间,“这死狗叫一次我就要出来看一次,很困的。”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不行么。” “睡不着……”桑吉咧嘴笑了,意味深长地说:“睡不着可以来找我啊,反正杰哥不在。” 萧萧不是小孩子,自然听出桑吉话里暗藏的意思,当即冷了脸,“砰”的用力甩上阳台门。 * 桑吉果然是金杰留下专门看着萧萧的。萧萧尝试了很多次,只要她一踏出房门,院子里的狗就会叫,而桑吉听到声音就会在三秒内出现。不管她去哪,桑吉都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虽然没有动手动脚,但隐晦的视线牢牢黏在她身上,令她感觉很恶心,像无数虫子爬满全身一般。 金杰给人的感觉是危险和凶悍,仿佛是丛林里潜伏的雄狼,而桑吉则像一条阴暗的蛆虫,冰冷黏腻,以至于萧萧恨上了金杰,恨他居然把这么个怪人留在她身边。 无奈之下,萧萧惹不起,只能躲了。 * “躲我?我有那么可怕吗。” 在萧萧紧闭房门,靠泡面填肚子的第三天,桑吉大大咧咧走进房间,抢过萧萧刚泡好的泡面,大口吃起来,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嘴上却说:“真难吃,呕,每天吃这些你不腻啊。” “……”萧萧说:“阿杰让你看着我,没让你管我吃什么吧。” “哎,别拿杰哥来压我嘛,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 响亮的一耳光将他的头硬生生打到一边。 一股血腥味从嘴中蔓延开来,桑吉用舌尖顶了顶腮帮,面色古怪:“装什么贞洁,你全身上下哪里没被杰哥玩过?给谁玩不是一样么。” 他双手撑着桌子,上半身向萧萧探去,沙哑的嗓音从喉咙挤出来:“我比他年轻,比他技术好,你试过就知道。” 萧萧面色有些难看,少年的面孔离她不过一寸,近在咫尺的身影让她非常不舒服:“你不怕我告诉阿杰?” 桑吉一摊手:“哈?你有证据吗,就凭你空口一句话?我跟了他三年,你觉得杰哥是信你还是信我。” 萧萧冷冷地瞪着他。 “更何况,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玩腻了就丢给兄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啪——又一巴掌。 空气陷入安静,桑吉缓慢直起身,泛红的巴掌印一左一右印在他脸上,他眸色冷得像淬了冰:“等杰哥把你玩腻了,你迟早是我们的。到了那一天,我一定,狠狠,弄死你。” * 虽然桑吉嘴上嚣张,但实际上还是安分跟在萧萧屁股后面,萧萧担心的他动手动脚的事情没有发生,只是隔一会来她眼前晃悠一遍,说几句金杰的坏话,仿佛迫切急切以及恳切地让她讨厌金杰。 久而久之萧萧都快恍惚了,差点就要接受金杰未来会把她丢给别人的设定。 在这期间,桑吉偶尔玩忽职守不见人影,萧萧随之提起逃跑的心思,但每次到最后总是莫名放弃,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天气不够好,比如昨晚没睡好体力不充沛,再比如前后两只狗太凶了。 直到有一天,桑吉在她面前走的好好的,突然像个小儿麻痹一样平地摔,手里的匕-首刚刚好在她小腿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萧萧:“?” 这就是贩毒集团打手的水平? 桑吉嘻嘻一笑:“哎,真是不好意思,萧萧姐姐,我送你去村医那儿吧。” 一路领着萧萧找到村医后,桑吉吹着口哨溜到旁边草丛脱裤子放水了,留她一个人进入小药房。 玻璃柜台后方,村医闻声抬头看到她,有些愕然:“你怎么还没走?” 萧萧言简意赅:“我走不了。” 村医盯着她,慢慢道:“是不想,还是不能?” 不想? 还是不能? 短短一句话,让萧萧恍若凭空一记重锤,又似坠落冰窟,从头到脚僵硬得没了知觉。 村医的眼底有着看透一切的精明:“若是不想,你就当我那天什么都没说,也别把我供出去。若是不能……”一瓶碘伏丢到萧萧面前,村医示意她处理伤口,然后继续说:“那就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困难。” 不想,还是不能?萧萧发现自己的心思在村医面前无所遁形。 她其实有一把军用匕首,是金杰送给她玩儿的,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在狗叫出声前一刀杀了它,这样桑吉就不会知道她的离开。 之所以不做任何努力,拖到现在还没走,是因为她在等金杰回来后,顺理成章地用“没找到机会”来安慰自己吗? 难道她潜意识里还是舍不得金杰? 难道她真的对这个恶贯满盈的杀手动心了吗? 萧萧感觉一阵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眶因极度恐慌而湿润,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我……我得走的,我要走的。” “我不能被困在这。” 她低声呢喃的的嗓音异常艰涩。 “我要……回家。” 浑浑噩噩从村医的药房走回去,萧萧呆坐在窗台一整个下午,直到暮色四合,飞鸟归巢。 她拿着村医给的安眠药,拌进狗饭里,看着它们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小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那个小弟 第9章 那个杀手 夜晚的丛林深处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潮气,蕨类植物的叶子湿漉漉的,萧萧每走几步路都感觉有虫子掉在身上,即使用军用匕首不断砍断枝叶开路,她依然前进得很困难。 乌云坍了一角,月光倾泻而下映着萧萧青白的脸色,她急促地呼吸,好几次差点力竭摔倒,擦了擦汗,打开指南针再次确认方向,她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继续向前走去。只要再前进五公里,就能到达村医藏匿摩托车的位置。 山谷里夜晚温度极低,萧萧裹紧外套,动作突然停顿。 远处不知何时响起引擎的轰鸣,伴随嘈杂的人声,隐隐约约往这边靠近。 萧萧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关掉手电,焦急地加快脚步,尽可能隐匿在灌木下方,朝目的地深一脚浅一脚跑去。 道路尽头倏然出现无数远光灯,四面狗吠、叫骂、吼叫连成一片,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其中一条狼狗仿佛闻到什么味道似的,直直冲向某个方向狂吼。 “莎娜,好孩子,你找到那个女人了吗。”桑吉揉着它的脑袋。 半小时前杰哥回到寨子,桑吉打着呵欠出去迎接,却看见杰哥从屋子走出来,眼神极为恐怖。 金杰刚经历一场枪战,没来得及收拾就连夜赶了回来,手上拎着一袋被保护的很好的透明塑料袋,里面依稀是一些包子点心。他满是鲜血的脸上噙着嗜血的笑容,看着他一字一顿:“桑吉,萧萧跑了,你知道吗。” 桑吉一瞬间清醒了,被他的目光这么锁定着,背后渗出了丝丝冷汗。 如果不是还需要莎娜的帮助,桑吉毫不怀疑杰哥会当场砍下自己一条手臂。他更加急切地催促莎娜。 莎娜细嗅空气中留下的气味,伏低身子在林间四处游走,很快兴奋地叫低吼,咬着牵引绳把桑吉朝某个方向扯! 桑吉立刻振奋起来,一挥手:“她在附近!搜!” 数辆直升机的旋翼轰鸣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幕中格外清晰,山林中无数鸟雀惊叫鸣飞。 直升机低空掠过山林,转眼就来到萧萧所在的山谷,探照灯刺破夜幕,一寸一寸搜寻隐藏在地面的人影。 萧萧快速穿行,恶犬的呼哧就在身后不远处,仿佛下一秒湿热恶臭的狗嘴就要咆哮着对她张开血盆大口。她惊惧无比,险些发出声响,一只手死死捂着嘴巴,摸索前进。 突然一束刺眼的探照灯打在她身上,亮如白昼的光圈中,狼狈凌乱的人影在此刻纤毫毕现。 直升机舱门打开,金杰一条腿曲起搭在悬架,另一条腿垂下,直勾勾盯着树林里时隐时现、仓皇逃窜的女孩。 她的头发、衣摆插满枯枝落叶,皮肤表面涂了厚厚一层泥土碎屑,用于掩盖气味,整个人灰扑扑脏兮兮的。她跌跌撞撞向更远处跑,却根本跑不出探照灯的范围。 不料那道细瘦的身影一扭,钻进一片巨大而茂密的灌木丛,再次失去踪迹。 周遭没有人出声,屏气等待杰哥的下一步指令。虽然这次行动以捉拿叛徒为名义,各个盘口倾巢而出,无数冰冷的枪口锁定她消失的方向,但大家都知道杰哥和那个女孩的关系,一时间没人敢开枪。 金杰双手抱臂,坐在机舱门口,饿狼一样的眼神从山林间慢慢扫过。 山林重归寂静,只有风呼呼刮过。一阵漫长的静谧,一个小土包的背阴面陡然出现微妙的异常,一开始只是枝杈摇曳晃动,半分钟后,大家都听到了清晰的金属碰撞咔嚓响,还有大排量油车的发动机的沉闷轰鸣。 “还在负隅顽抗。”金杰转了转手腕,冷道。 金杰纵身一跃,迎着狂风跳下去,衣摆翻飞,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抓紧绳梯急速往下滑,一眨眼落到地面。 他以手撑地,硬底短靴将泥地压出一个极深的脚印,眼底的光芒在黑暗中亮得瘆人。 侧面斜坡的一片黑暗中传来一阵引擎咆哮,金杰冷笑起来,拧开手电,同一时间,越野车、直升机的的远光灯一同调转方向,数道光线在顷刻间汇聚,照亮坡底。 一辆哈雷摩托以一个及其刁钻的弧度冲上土坡,腾空而起,尘土弥漫砂石飞扬,与金杰擦身而过的瞬间,骤然漂移甩尾,数百斤重的重型机车的撞击力堪称恐怖,将金杰猛地撞落,跟着尘土石块一起稀里哗啦滚下斜坡。 “我艹!” 金杰在翻滚中撞到树干上,跪倒在地“哇”的从喉咙猛吐出一口血,他的掌心、手臂、腰背被怪石嶙峋的斜坡刮得鲜血淋漓,本就受伤的身体此刻更是不堪重负。 眩晕和剧痛涌向四肢百骸,他眼前发黑地爬起来,抬头一望。 车上的少女稍微回了个头,黑色头盔下的神色模糊不清,随即毫不留恋地转回去,车头翘起拐了个弯,重心左右晃了晃,摇摆着加速冲向远方,只沿路留下灰黑的车尾气。 “萧——萧!” 金杰面目森寒齿间含血,宛如地狱阎罗,每一个字都充斥十足的疯狂和狠意:“封锁所有路口,设置路障,直升机组继续追踪,狙击手……就位。” 众人四散领命,围着夜幕中飞驰的摩托车形成包围,道路尽头,在一个两侧陡坡近乎垂直的路段,一辆卡车停在中央,将这条不太宽的土路拦腰截断。 此刻,隐藏在树冠上的狙击手、直升机上的指挥员,还有牵着狗的村民,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两辆车之间,死神一般的距离。 萧萧也看到了前方的避无可避的重型大卡,她一颗心沉至谷底,眼眶发红。 是乖乖停车面对阿杰的怒火,还是赌阿杰对自己有那么一分真心,不愿意看自己就此车毁人亡? 鬼使神差的,桑吉曾说过的那句“玩腻了就丢给兄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在脑海里炸响。哪有什么真心?他们的关系从始至终都只有肮脏下流的□□。 一股热意涌上眼眶,她干脆放弃了思考,眉目染上一丝躁郁,不管不顾直直朝前方冲去。 “我们无法把她安全截停,她的车速太快了,狙击手不管是击中油箱还是车轮,萧萧都会摔死!”桑吉放下望远镜,语速极快:“而且,它的车速已经到达极限,车身在抖,一个控制不住就会失控!” 金杰犹如定格一般,静静看着远处的背影,胸口一阵闷疼。默然片刻,他拔出对讲机,从紧绷的喉咙里挤出几句话。 直升机上的扩音器把他的声音传至四面八方,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这近乎投降的话语:“萧萧,减速,慢慢停下来,跟我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那道疾驰的身影仿佛充耳不闻,金杰染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急躁:“我方片J说话算话,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我保证,只要你现在停下,我不追究你在今晚的做的任何事情!回去睡一觉,天一亮,什么都不会变!” 回应他的是无言的抵抗,又像是明晃晃的嘲讽。 萧萧伏低上半身,心率飙至180,油门加到最大,钢铁野兽咆哮着再一次加速冲向卡车,车灯的光在土路上拉出了一道流星。 刹那间,耳边的狂风远去,死神在虚空中挥起镰刀。 无形的指针一秒一秒转动,时间仿佛很漫长,又好像一瞬间就过去了,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女孩奔向名为“自由”的死亡,她的生命即将和夜色一同归为沉寂。 金杰颓然靠在越野车的车前盖,闭上眼睛,抬起手,四指下压。 大卡悄无声息让开一条道,重机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穿过空隙,绝尘而去。 * “杰哥,杰哥!”小弟呼哧着从下面跑上来,对上金杰要杀人似的目光,小弟硬生生站定在原地,一步不敢靠近,紧张地举起一个黑色皮质背包:“这这这这是在树林里发现的,萧萧逃跑时背的包!” 指南针,手电,压缩干粮,现金、矿泉水,现金……金杰掏出一件就往地上扔一件,最后,他从里面拿出一把军用匕首。 这把军刀是一个月前,他从警方的包围中拼死逃出来,杀了拦路的警察后顺手收走的,回去后,看萧萧喜欢,就给她了,当时萧萧说什么来着? 说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说她可以用这把刀斩断与过往的联系,从此以后乖乖待在他身边。 刀身被植物的汁液爬满,划痕累累,可以看出刀的主人是如何用着他送的刀,一下一下挥砍前方的枝叶,一步一步离开他的。 金杰剧颤着握紧拳头,神经质地笑了两声,突然暴起抢过桑吉手上的狙击枪,咔嚓上膛,红色准星牢牢锁定在萧萧的后脑勺,眼眸深处流淌着不加掩饰的冷酷和凶狠。 食指扣着扳机微微发抖,他粗重喘着气,牙咬得很紧,桑吉垂着手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这一枪最终还是没有射出,直到萧萧彻底消失在狙击范围,金杰泄愤般举枪指向天幕。 砰! 砰! 砰! 狼狈不堪的嘶吼伴随枪鸣回荡在山谷,激起山林间的野兽长嗥,混合着风奔向无尽的夜空。 第10章 那个杀手 弹匣打空,金杰卸了力气坐在保险杠上,低头咬起一根烟。 桑吉小声喊了声“杰哥”。 金杰吐出一口烟,神色疲惫:“收队吧。” 树梢窸窣颤动,狙击手从树上跳下来,参与围捕的人员训练有素地离开,直升机转着巨大的旋翼飞走,只有金杰周身的空气像静止了一般。 “她宁愿死,也要……也要……”金杰怔怔的,不敢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今天下午一场恶战结束后,金杰匆忙赶回寨子,知道萧萧逃跑的消息后又马不停蹄出发追捕,明明已经很累了,可还是不肯停下来,加之原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再被萧萧撞落山坡,他强撑着一口气撑到现在,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周遭重新变得空旷安静,一切几乎尘埃落定,金杰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身体的剧痛,晃了晃,无力地向后倒去。 一只手托起他的后背,帮助他稳稳站住,闻劭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阿杰,抓个女孩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金杰抹了把脸,低下头,“大哥,对不起,我私自调用人手……” “自家兄弟,何必说这些。”闻劭打断他,把一张折起来的地图递给他。 金杰疑惑地接过。 “这张地图标注了我们大部分参与贩毒和种植罂粟的村子,还有充当中转站的赌场、寺庙,码头,除了内部人员,谁能知晓这么准确的消息?” 金杰面色一变,将地图哗啦摊开。 上面标记了无数核心堂口的位置,一条歪歪扭扭的线绕过这些地方,从绝对安全的城市经过,最后抵达边境。 闻劭按着金杰的肩膀,对着萧萧消失的方向一扬下巴:“有个正直的警方卧底在帮她,给了她这份地图。她在最后走投无路了,还想保护这个人不被暴露,将地图埋在土里,可惜,上面沾有她的味道,最后还是被狗刨了出来。我需要知道这个卧底是谁。” “带她来见我,阿杰。” * 凌晨五点,天光笼罩了位于仰光中部最繁忙的地带,集市的店铺老板打着呵欠开门,周边的居民渐渐汇集在这条小街,车马人流,贩夫走卒,小贩早早就背着箩筐出摊,炸洋芋炸玉米炸花生的香味隐隐飘出,兜里塞满□□的拆家游走在人群之中,吆喝、砍价、叫骂,混作一团。 就在这时,五辆开着大灯的悍马横冲直撞,直接冲进了集市,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几名手持冲锋枪的缅甸人训练有素跳下车,众人惊慌失措,纷纷尖叫闪避,一个小贩刚跑出两步就被一把抓住衣领,一张陌生女人的照片拍到面前。 “见过这个人吗!”缅甸人厉声呵问。 小贩颤巍巍接过照片,然后一个劲摇头:“不,不知道啊,没见过。” 满脸匪气的缅甸人扔下小贩,转头去抓下一个人,那人也摇头,哆哆嗦嗦地开口:“没见过,真的没有,一个长得漂亮的外乡人出现,我们不可能没印象的啊……” 骚动从街头蔓延至街尾,半个小时后,手下回来找金杰汇报,无一例外,都是没人见过萧萧。 金杰一身黑衣,单手插兜,抽着烟一言不发。 “杰哥,按照最大储油量推断,这里是最后一个萧萧有可能下车的地方了,再找不到的话,我们只能去地图上标记的终点守株待兔。”桑吉指着缅甸北部与云南交界的掸邦,说:“我们已经派兄弟分散盯梢,但掸邦太大了,我们只能挑入城的道路和几个重点位置盯着……目前为止目标人物并没有现身。” 沉默好半晌,金杰打开捏在手心里的照片。 照片应该是萧萧大学毕业时拍的,穿着学士服,帽子抱在手里,看向镜头的眼睛很亮,那是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眼神,和现在暗淡无光的样子区别很大。 金杰闭了闭眼,似乎有些疲累,吩咐:“去掸邦。” “是。”桑吉转身跳进驾驶室。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预示,金杰上车前,眼视线不自觉往右边一瞥,眯起双眼,“慢着。” 拐角的角落,两家鱼摊之间夹着一家倒腾二手电器的小店,稍不注意就会遗漏。这种店在缅甸有很多,货源一般不太正规,到处流窜作案的小偷喜欢去这种地方销赃,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也会选择让店铺老板做中间人。 店铺门口的招牌上写着经营范围,一些破旧的电视机、冰箱、旧自行车胡乱堆在墙根,老板在一张布帘背后忙活,像是在清洗着什么,金杰打量两眼,眼皮重重一跳。 ——那是一辆溅满泥土的哈雷摩托! 在这么一个乡下地方出现较为高端的产品,本就是一件怪异的事,金杰思忖数秒,大步走进去,随意踢开挡路的破家具,表情不善。 老板能开一家明目张胆销赃的店,多少有点倚仗,他当即就要抄起手边的砍刀,却被瞬间抵在额头的枪口给定住了,一滴冷汗从额角流下。 金杰一脚踢上哈雷摩托的排气管,面对面色如土的老板,打开保险栓,眉目阴沉:“这辆车,你从哪搞到手的。” 老板疑惑了一瞬,旋即以为那个小姑娘卖的车是从□□大佬手上偷的,差点给他跪下了:“是,是一个姑娘卖给我的,大概这么高……我真不知道这车是她偷您的,大大大大哥!这就还给您,还给您!” 金杰莫名有些放下心,从刚才看见这辆摩托开始,他就担心萧萧是不是被抢劫了,遭遇不测了,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幸好她还知道换取现金。 “卖了多少钱?” “这个,这个数……” “你他妈把这车当废铁出价呢?!” “我……谁知道这女人这么好骗!她也没讨价还价,拿了钱就走!” “走?”金杰提起老板的衣领,厉声逼问:“她去哪里了!” 老板吓得口齿不清:“啊……不,不……“ 金杰不想听废话,将他用力掼到墙上,咆哮:“我问你,她人呢?!!” “我不知道啊——” “砰”的一声枪响,老板撕心裂肺叫起来,满脸恐惧地抬起手,只见手掌心被洞穿了血淋淋的一个孔!痛苦的惨叫刺激着在场的人的耳膜。 金杰不耐地一巴掌将老板的脸扇到一边,一字一字慢慢道:“被你骗了大几千万缅元的年轻女人,你应该很好奇才是啊,你再好好想一想。”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老板满脸灰白瘫在地面,呼吸有出无进似的,用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她,她问我借了电话,拨了一个奇怪的号码,她说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金杰冷笑。 “但是我有!有通话录音!”老板急切地打开录音。 老式手机滋啦一响,随即熟悉清脆柔和的嗓音从听筒传出,女孩略有些焦急和紧张,在那方警员的安抚下慢慢冷静下来诉说自己的遭遇。金杰凝神听完,嗤笑:“知道打110而不是找当地的警察,还不算太笨。” 说完大步回到悍马,对桑吉简短道:“去掸邦一个叫七星旅游公司的地方,接应萧萧的人就在那里。” 桑吉立刻去查定位,良久后,桑吉抬起头,脸色有些难看:“杰哥,就在不久前,塞耶和草花A打起来了,七星旅游公司就在战场中心,想要进去,必须先突破塞耶的封锁。如果萧萧就在里面,会不会……” 砰! 驾驶座的椅背被猝不及防的猛踹,桑吉差点撞上方向盘,连忙觑向后视镜,只见金杰面色阴沉似水,两指夹着烟明显颤抖:“马上带人过去!让入城路口的兄弟不用盯了,直接进城找人,带上重火力武器驱赶他们。” 桑吉二话不说驱动越野车,片刻,他谨慎道:“如果黑桃k知道你大张旗鼓找一个女人,你怎么解释?” 金杰低头划着手机飞速下达命令,头也不抬:“大哥不是一直想杀了草花a么?这次是个绝佳机会,鹬蚌相争,等草花a和塞耶打完我们再围杀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那个杀手 第11章 那个少女 缅甸,掸邦。 萧萧已经在办公桌底下躲了几个小时了,外面从白天打到黑夜,交战双方没有停火的迹象,窗外枪林弹雨,子弹击碎玻璃打在室内墙壁上,溅起数道火光。 突然,街上的枪响数倍增长,凌乱的脚步声、明显惊慌意外的叫骂不断响起。听起来其中一方来了强力的支援,很快,周遭的喧嚣往东边远去。 一段漫长的静默过后,萧萧一点一点移动到窗口,探出一个凌乱的脑袋——萧萧剪了头发,抹了印度风格的粉底液,给眼皮刷了亮蓝色眼影和紫色闪粉,涂上烈焰大红唇,改头换面,从清秀学生妹摇身一变,变成了妖艳阿三。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街上的硝烟淡了些许,战斗人员貌似已经悉数撤走。 突然,一丝极端危险的直觉刺穿萧萧的脑海,在她反应过来前,她已经头一缩躲回窗沿后面。 就在下一秒,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街角若隐若现。 “&%¥#!为什么不能和塞耶交涉,让他直接放我们进去。” “杰哥,虽然我们都知道草花A和黑桃K不和,但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亲生父子,你方片J和他们属于一伙。” 隔着破碎的玻璃空隙,能看到一道劲瘦的人影,穿着迷彩服,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他三步并作两步跃过巷口的掩体,犹如月光下敏捷而神秘的猎豹,硬底短靴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 他似有所觉地扫向二楼窗户,目光有种狙击手特有的精亮。 “杰哥?”手下也警惕举枪。 空中飘着散不去的白雾,风吹过垂落的广告牌,“吱呀吱呀”的响,几只鸟扑腾翅膀从头顶飞过。 金杰站住脚步,眼底似乎有些不确定:“过去看看。” 与此同时,萧萧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进她所在的这栋楼,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地搜。她心跳如擂鼓,两指轻轻推开玻璃窗,外面没人守着! 这几个人从左边楼梯上楼,她可以趁机从右边的楼梯下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萧萧背贴墙壁半蹲在门后,深呼吸,不断给自己打气,看准时机,弯腰冲了过去—— 哒哒哒。 一串细微的脚步声。 手下大喊:“这有个人!” “追!” 金杰几乎是瞬间意识到这个人是谁,拔腿就追,如同发现猎物的猛兽:“萧萧!给老子站住!” 慌乱中不知是谁扫了一梭子弹,旋即黑暗中回荡着女人的尖叫,和一具□□滚落楼梯的碰撞闷响。 金杰瞳孔紧缩,暴吼出声:“谁他妈开的枪!“ 走廊尽头,两层楼中间的拐角处,萧萧捂着被弹片划伤的大腿,扶着墙站起来。 金杰从光影交界处缓缓现身。 “阿,阿杰……” “束手就擒,还是等着我把你打倒?”金杰缓缓逼上,“动手的话你可就要吃点苦头了。” 萧萧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窗沿边,月光照亮她血流汩汩的大腿,鲜血透过指缝滴落到地面。 金杰脸色一变,匆忙三两步跃下楼梯:“你中弹了?!” 面对骤然接近的男人,萧萧吓得尖叫一声,情急之下,慌不择路翻身跳出窗外,摔到外搭的铁棚顶,咕噜咕噜滚了下去,又摔到越野车顶。 那个穿迷彩服的身影骂骂咧咧地跟着跳下来,嘴里低声骂了句什么。 萧萧一骨碌翻身起来,踉踉跄跄向前跑,右脚蓦地踩中一个不知何时滚过来的啤酒瓶,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紧接着落入一个灼烫的怀抱。 他看起来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身上有种雨后丛林的潮湿气息,泥土味混合着销烟血锈味,散发出的危险的气息把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抓到你了。” 那人在萧萧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 防弹越野车穿过硝烟弥漫的战区,枪火照亮漆黑的夜空,弹道交错,哀嚎和惨叫随风隐隐传来。 萧萧被牢牢锁在金杰怀里,带来透入肌理的温度,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刚才最危险的时候,交战双方就在窗外那条街互相开火,她和一颗半空中爆炸的手雷只隔着一堵墙,轰鸣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萧萧的恐惧到达了顶峰,有那么一瞬,她居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金杰在就好了。 明知他是危险的,明知应该彻底远离他,可在命悬一线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他。 萧萧偷眼瞧他,借着通天的火光,将那个向来嚣张的男人此刻疲惫的面容清晰映在眼底,眼底疲惫的阴影,和下巴冒出铁青的胡渣都无所遁形。 刹那间,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在心底悄然成型。 ——阿杰好像真的很在乎她。 “看什么。”男人冷不丁开口,视线微微下移。 两个人挨得很近,金杰终于看清怀里那张面目全非,花花绿绿,外星人一般的脸,一时间,他内心的愤怒被震惊和茫然给撞得七零八碎。 萧萧为了躲避追捕,特意往夸张了画,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变态,默默用手背蹭了蹭嘴唇,想将烈焰红唇擦掉,却不知她将膏体蹭到了嘴巴周边,油光红亮仿佛一顿吃了十个小孩。 “怪不得他们一直找不到你。”金杰磨了磨牙,冷冷道:“涂的什么鬼东西?你喜欢这个?” 萧萧崩溃道:“我不喜欢!” 萧萧一开口,就露出牙齿上沾着的口红,像牙龈出血似的,金杰别开了脸,不忍直视:“呵。” 萧萧幽幽道:“阿杰,你为什么不看我。” 金杰:“……别吵。” 萧萧戳他手臂:“阿杰,我现在不好看吗。” 金杰:“……” 萧萧继续戳他手臂:“阿杰……” 金杰继续装聋作哑,一把将萧萧按在自己胸膛,没想到,一个陌生的悍然巨物抵在两人之间,跟以往抱着萧萧的感觉很不一样。 “……”金杰退开一点,看着萧萧胸前性感的弧度,不可思议道:“萧萧,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大了?” 萧萧红着脸,不吭声了。 都是化妆店老板娘的错,是她把硅胶垫硬塞给她的!她想着变装就要变到底,就……就加进去了。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金杰直接上手握了握,一碰就知道是加了料的假体,于是猛地抽出了两片Q弹的软垫,金杰有一点震撼,也有一点沉默。 车厢内静了半晌,看到萧萧快要热得冒烟的脸,金杰嘴角勾了勾,在她耳边低声道:“喔。虽然我觉得你原本的也很可爱,不过你喜欢大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揉大……” “我不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那个少女 第12章 那个老板 傍晚时分,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这间市中心的大平层染上暖黄色,现代化的装修让萧萧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昨晚在车上睡着了,并且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此刻脑袋仍迷迷糊糊,看着陌生的房间,拉开被子下床,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一条锁链扣住了她的左脚,锁链另一端被牢牢钉在床尾,长度只够她在房间里活动。 她难以置信,大喊:“阿杰!阿杰!!” 阿杰昨晚不是没生气吗,为什么还要锁住她? 她想将脚环从脚腕上解下来,没成功,又去用力拔床尾的锁链,用尽吃奶的力气向后拉,锁链晃动哗啦作响,依旧嵌在木头里,纹丝不动。 金杰终于听见声音开门进来,无视萧萧的哀求,不由分说将人抱回床上。 “别费力气了。”金杰握着萧萧细白的脚腕,力道大到仿若要捏碎他的骨头,“这里是我自己的房子,我不喜欢别人入侵私人空间,所以不会有人盯着你,相应的,我只能锁着你了。” “为什么?我不要这样,我们回寨子里,不好吗?我不跑了,阿杰……”萧萧仰起脸亲吻金杰的喉结,恳求、期待地看着他。 “那个寨子啊……托你的福,塔克寨已经暴露在警方视野里,全村人被迫转移。无端放弃一个中转站,大哥少说亏掉几千万吧。”金杰抚摸萧萧的头顶,语气森然,“待会儿大哥会来找你聊聊。” “顺便说说,你那张地图是怎么回事。” 萧萧的脸色“唰”的白了。 搁置一晚上的账有了空闲清算,看着眼前毫无血色的脸,以及脸上隐隐约约的躲避,金杰气极反笑,突然抬手掐住了萧萧的脸颊:“抖什么?有胆子逃跑没胆子面对逃跑的下场?” 金杰把床头的布包倒过来抖了抖,颜色各异的纸片纷飞散落,全是萧萧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悄悄藏起来的现金,金杰抓起一把砸在萧萧身上,“说啊,为这次出逃,你准备了多久?” 萧萧眼一眨就开始掉眼泪:“我没有,想逃,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 金杰抱臂冷笑:“你凭什么怕我,我这段时间对你不好么?” “很,很好的……”萧萧擦掉汹涌而出的热泪,抖着手把床铺上四散的钱拢好,一张张叠起来,塞到金杰手上,呜咽出声:“我不要了,还给你……我不走的,我错了……” “给我干什么,拿去买车票回国啊。”金杰嗤笑。 萧萧哭着抓起金杰的手,强行把钱塞进他手里,逃避似的躲到金杰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腰,声音战栗不止:“不,不回国了,我喜欢你,老公,真的……” 求饶的话语忽地被一个激烈的动作打断,她被金杰用力压在墙壁上,疯狂啃吻起来。 那已经不是吻了,更像是报复性的撕咬,萧萧的嘴唇被咬破了,她痛苦的闷哼,试图把脸别开,金杰却欺上来卷住她的舌头,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突然,金杰毫无预兆地推开了她,“砰”的一声,一个铁拳砸在脑袋旁边,墙壁上立刻出现一个凹痕。 眼前男人的双眸剧烈波动着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萧萧吓得赶紧去抓他的手,却被再次挥开。 她不明白为什么,茫然地流着泪。 金杰慢慢低下头来看她,那双凶恶的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黑,隐隐透着怜惜和残忍交杂:“这次你影响到了大哥的生意,已经不是你撒个娇求个饶,喊几句老公就能混过去的。” “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 卧室铺了柔软的地毯,闻劭悄无声息走进,他双腿交叠,从容坐在椅子上,那是一个很舒缓的姿势。萧萧警惕地盯着他,缩在被子里,沉默不语。 金杰出去后带上了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萧萧几乎被闻劭那喜怒莫辨的气息的笼罩在了阴影里。 萧萧已经做好准备,对于有关地图的问题一问三不知,意外的是,闻劭先谈起了金杰:“阿杰对你很上心,你能感受到吗。” 萧萧没有接话,脸上的沉默和抗拒不言而喻,闻劭叹息着摇摇头,缓缓开口:“我曾经有一个过命的兄弟,遗憾的是,我出于某些原因背叛了他,这导致我们分离多年,并因此产生隔阂,我为此感到非常的……难过。从那以后,我发誓我将与兄弟平分财富、地位和权柄。” “我一直把阿杰当作亲弟弟,阿杰看中的人,就是我看重的人。只要你愿意与我们站在一起,尘世间与金钱有关的一切,你想要多少就能取多少。你不用去做什么,只需要安心待在阿杰的羽翼下,吃喝玩乐就够了。” 闻劭走到摆满名表的玻璃柜旁边,每拿出一块都流光溢彩珠光宝气,“你看,我们也并非时刻混迹在不入流的山沟沟。” 萧萧稍微瞟一眼,就差不多认出里面全是出自世界奢侈品牌的手表。 “想长远一些,就算你侥幸回国了,你一个月的工资又能有多少?够你出国玩一次吗?与其每天为房租、房贷奔波,不如乖乖留在这,做金三角的公主。” 闻劭变戏法般的从指尖变出一张扑克牌,那是红色的方块七,轻轻放在萧萧的枕边。 柔软的被窝动了动,萧萧伸出手拿起那张方块七,眼底出现些许动摇和挣扎,眼珠子动了动,视线流转,看了眼卧室内精致的吊顶、干净的地毯,又看向价值几千万的玻璃柜,然后转回闻劭身上。 闻劭鼓励地看着她。 她垂下眼,将扑克牌收进被窝。 闻劭抚掌微笑着,满意地颔首:“完美,正确的选择。” 他话风一转,似乎很苦恼:“你犯下的小小的错误,给大哥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还有你和卧底的合作让我如鲠在喉。” 萧萧的脸色僵硬一瞬,移开了视线。 闻劭看向萧萧的眼神还是出乎意料的温和:“你告诉大哥,地图是谁给你的,是谁告诉了你离开的路线,就当将功补过,好不好?” 最后一抹残阳沉入地平线,黑夜如长河一般袭来,窗外亮起万家灯火,大金塔迸发熔铁般的金色,照亮夜穹。 世界的热闹和喧嚣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隔绝,在安静到窒息般的气氛里,萧萧闭上了眼睛,嗓音非常哑,声音很低:“我不知道。” 漫长的沉默过后,闻劭双手交叠在身前,眼底浮现出他惯常的那种笑意:“那真是……太遗憾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那个老板 第13章 第 13 章 十二点,仰光进入宵禁,街上只有零星几个外国游客在晃荡,极度的安静充斥整个世界。客厅不断响起的急躁的谈话声打破这份寂静,哪怕隔着结实的木门,萧萧也依稀听得见金杰似乎在和什么人打电话,不断争执,情绪激动。 紧接着是手机被愤怒砸上墙后摔落地面,四分五裂的声音,卧室门被重重打开又重重关上,墙壁被震得抖三抖。 金杰大步走进来,一脚踢飞了门边的椅子,椅子在半空中转了三圈轰然落地,砸烂了装饰花瓶,稀里哗啦的碎片散落一地,萧萧的心脏也跟着抖了一下,惊恐地看向暴怒的男人。 男人的眼上布满血丝,青筋暴起,像一头暴躁的狮子一般来回走,萧萧的视线也跟着男人左右移动。男人又倏然停住,漆黑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她,就在萧萧快要在他的目光下哭出来时,他强行压抑住急促呼吸的胸膛,捡回椅子坐下。 气氛压抑而紧绷,金杰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异常沉默坐在床尾抽烟,抽了三根,或者四根,偶尔抓起萧萧的脚腕细细摩挲,粗糙的拇指将萧萧蹭得有些轻微的刺痛,链条哗啦作响,他的力道越来越难以控制。有那么一瞬间,萧萧觉得金杰想要捏断自己的脚。 她不安地动了动,猝不及防地被金杰握住脚踝拖至床尾,一把撕烂了裤子。 金杰的表情阴沉得可怕,解开皮带,居高临下地看着萧萧:“自己把腿张开。” 萧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突然变得像个魔鬼,又像是在发泄什么怒气,她不敢反抗,不断哭着取悦他,求他轻一些,讨好地攀上他的脖颈。 萧萧不知道醒来又昏过去多少次,再次醒过来时,窗帘紧紧拉着,窗外的光一丝也透不进来,一切都是漆黑一团。她仍旧被锁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 “你醒了。”他的声音很沙哑,并不是往常那种□□过后的低哑,而是带着很复杂的情绪,像是疲倦,像是无可奈何。 金杰就这么看着她,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萧萧有点受不了这种风雨欲来的气氛,率先打破满室寂静,试探着问:“发生什么了吗。” 金杰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似的,足足过了几分钟,就在萧萧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才微微牵动面部肌肉,沙哑道:“塔克村上百号人被轮番审了一遍,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没有结果,只能暂时关起来。突破口一直都是你,本来早就该给你上刑的,是我拦下了。时间一天天过去,兄弟们有怨言,大哥也很不满,他说,我舍不得的话,就让他来审。” 萧萧揪着被角,声音很小:“怎么审?” “大哥想对你用药。”金杰手肘撑在膝盖,把脸埋进手心,嗓音在发抖:“做我们这行的,能用什么药,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萧萧瞬间就意识到男人说的东西是什么,那个令所有人谈及色变的潘多拉魔盒,仅仅两个字就能令人恐惧到难以发声的地步。 顿时凉风从头灌到脚,冷汗从脊背冒出,萧萧竭力克制着自己声线中惊惧的颤抖:“你也同意……这样对我吗?” 金杰扑过来揪住了萧萧的衣襟,把她按在墙壁往上提:“你只要把叛徒的名字说出来就万事大吉了啊?你为什么不说呢?!” 这么近的距离看着,萧萧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憔悴疲惫的痕迹,以及黑色眼瞳附近如蜘蛛丝般在眼白上交错的血丝。 萧萧拼命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 金杰明显愤怒到了极点,面目狰狞得仿佛要择人而噬,揪着萧萧的衣领用力地摇晃,嘶吼道:“因为你从来没想过和我站在同一边!” “因为你他妈的从始至终只想把我抓到监狱!你恨我强迫你!你恨我手上无数条人命!你做梦都在想我被条子枪毙的场景!!” “就算我为你抗下那么多压力,你也不屑一顾!是不是啊,萧萧!!?” 萧萧还是哭,泪水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掉,金杰一股火蹿了上来,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大声咆哮:“别他妈哭了,说话啊!” 喉管被男人锁住,萧萧痛苦得面色涨红,缺氧造成的窒息令她竭力挣扎,徒劳地抠他的手指,心慌的感觉一圈圈缠绕上心扉。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新鲜空气迅速灌入,萧萧剧烈地呛咳,上半身痉挛蜷缩起来。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萧萧喘着气,攥住金杰的外套,借力站直,然后伏在金杰的肩头,泣不成声。 “我没想过要害你……我从来,从来没想过害任何人……” 她抬起头,双手捧着金杰的脸,鼻尖贴着鼻尖,哀求道:“阿杰……阿杰,我求你,我良心过不去,我不能说的……你放过我这一次……” 少女的呼吸很轻的洒在脸上,神情是恳切的,祈求的,带着低声下气的期待,金杰双手抱着胳膊隔开了她,极力克制自己将对方拥在怀里肆意掠夺呼吸的冲动,因为克制得太用力导致动作有些不自然,他咬着牙别过头。 萧萧不死心,哭着再次贴了上去,手指强行从男人的指缝间穿插而过,做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她握得很用力,每个指甲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阿杰,你肯定见过的啊……吸毒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腐朽颓败,形如枯槁……你忍心让我变成这样的怪物,然后死掉吗……”萧萧压下金杰的脖子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踮起脚尖疯狂亲吻他的嘴唇,绝望地哀叫:“你看着我啊,阿杰。” 金杰的喉咙仿佛堵了块石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最终在萧萧灼热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面部绷出僵硬的轮廓,下意识想去掏烟,翻遍口袋后发现烟早就在和大哥打电话时抽完了,他烦躁地“操”了一声。 卧室里挤满了沉重而艰涩的气氛,金杰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两个人。 空调档位从新风换成了制冷,突如其来的冷风让人脊背蹿起一股凉意,萧萧面色灰白,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仿佛整个人失去了支撑的力道,声音低不可闻:“你不如杀了我。” 金杰猛地转头盯着她,目光中隐约有点让人恐惧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14章 上次交谈后,萧萧恼恨金杰逼迫她招供,金杰也气萧萧让他两边难做人,两人就此陷入冷战。 如果是刚被抓来缅甸时的萧萧,她一定会战战兢兢讨好金杰,可不知是不是被金杰惯了太多次的缘故,这次她心里还是下意识觉得金杰就应该保护她,但金杰模糊不清的态度,让她产生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茫然。 她想不明白情绪的来由,只是本能地冲金杰撒气。 吃早餐的时候,萧萧把不吃的东西全扔到金杰的盘里,面对金杰警告的眼神,她吃完把勺子一扔,自己跑回房间打开游戏机,将金杰抛在脑后,金杰让她把水果吃了她也装作听不见。 平时他们两个会一起窝在小沙发里看电影,或者玩双人游戏,但她今天打定主意装聋作哑不搭理那个男人了。 感受到身后宛如实质的视线,萧萧头皮发麻,梗着脖子开了一局游戏。 金杰看了她一会,轻嗤一声,收回视线,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长长的黑箱子。 木质地板摆满了狙击枪的零件,金杰盘坐在地上检查弹匣,给狙击枪保养,上油,然后组装,他的手很稳,散乱的零件渐渐组合成一件危险冷酷的兵器。他时不时冷眼盯着小沙发上握紧手柄的女孩,看着她的身子跟随屏幕里的车左右移动,紧接着撞到围栏,瞬间被超了数辆车。 金杰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嘲笑。 萧萧:“……” 萧萧重新操控赛车重新回到赛道,在金杰的嘲笑声中动作越来越僵硬,操作都变形了,果然没多久又一次撞上广告标牌。 金杰:“哈。” 萧萧大怒:“我听到了!” 金杰:“怎样。” 萧萧一摔手柄:“哎呀,你好吵!” 金杰冷笑着“咔”的一下给狙击枪装上瞄准镜,刚想说什么,正巧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他转口说道:“去拿外卖。” “谁点的谁拿,金杰你真懒。” “不拿别吃。” “破缅甸能有什么好吃的。” “给你买的奶茶。” “……去就去。”萧萧嘀嘀咕咕,“我真是乐于助人。” 从金杰兜里掏出钥匙,她小跑去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外面太阳光的一刹那,她的呼吸重了几分,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成型,但只出现了不到一秒就被她强行压下去了。 不行。 这样冒冒失失行动,不仅极大概率跑不掉,还会被金杰重新套上锁链。 拿到奶茶,随手从玄关抽了一叠钞票给外卖员,她在连声道谢中关上门,又一路小跑回房间,迫不及待地继续刚才的对局,却发现显示器不知什么时候黑屏了,也开不了机。 萧萧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金杰,只见他正若无其事地吹口哨,拿棉片清理着膛线,浑然未觉的样子。萧萧疑惑地收回视线。 她看不出来坏的是游戏盒子还是显示屏,只能按照以往经验,对着两个机器用手不停地拍,焦急得跺脚,而金杰跟看不见似的,继续擦他那狙击枪。 十分钟后,萧萧无奈放弃,期期艾艾地小声喊金杰:“阿,阿杰,游戏机坏了……” 这次装聋作哑的人轮到金杰了。 萧萧在原地站了会,然后去到金杰身边蹲下来,戳他的膝盖:“阿杰……能不能过来帮我看看……” 金杰瞥她一眼,不吭声。 “我晋级赛快通关了。”萧萧抱着金杰的胳膊,声音低如蚊呐:“……老公,帮我看一下游戏机怎么回事……” 金杰的嘴角勾了勾:“看心情。” 萧萧:“那你现在心情好吗?” 金杰:“不好。” 萧萧:“哦。” 萧萧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玩蜘蛛纸牌。 金杰见了差点一个脏字没骂出来,把狙击枪放回黑箱子,推回床底,黑着脸出去。 没多久,电脑突然断电,萧萧跑出去,刚好碰上金杰从外面进来,她说:“是不是跳闸了,我去看看。” 金杰拦住她:“电闸没问题,我检查过了。” 萧萧很狐疑:“可是,不是才刚停电吗,你这么快就检查完回来了?” “……我身手很快。”金杰不耐,“就是单纯停电,缅甸的基础设施不好,政府限电,停电很正常。” “这样啊……”萧萧低下头,“那我会很无聊。” 金杰用力揉一把她的脸:“别整天玩你那破游戏,我带你出去逛逛。” 萧萧有出门前洗澡的习惯,她躺在浴缸里,很长很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金杰和闻劭达成了什么共识,今天金杰没有再逼问她卧底的下落,只是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翻篇,她只能在未知的恐惧里,惶惶不可终日。 阿杰今天对她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是摆臭脸就是嘲笑她,居然还突发奇想带她出去玩,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萧萧闭上眼,整个人沉入水里,整个世界里只有流水声,仿佛置身在深不见底的海洋里与世隔绝。 什么也不去想。 ……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萧萧还没来得及睁眼,紧接着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托起来,热水哗啦地从她身上流下,耳边嗡嗡的,她迷惑地看着金杰通红的眼睛,还有他发狠地瞪着她,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嘴里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很快,萧萧听清楚了。 “操,不就是弄坏你的游戏机,至于要闹自杀吗!” 萧萧顿时比他更震惊,更愤怒! 他说什么!?竟然是他对游戏机下了黑手! 没等她质问,金杰的唇印了下来,对着她的嘴巴渡了一口气,又是人工呼吸又是按压的,萧萧差点被折腾掉半条命。 恍恍惚惚间,萧萧产生了点感动。虽然阿杰平时喜欢一个眼神射过来冷飕飕的,脸色也阴冷,让她脊背发凉一戳一地冰疙瘩,但……他好像还挺担心她的,应该不会让闻劭对她怎么样吧? 然而,萧萧还没感动半秒,金杰就解开裤子强行进入了她! 萧萧:“………………” 呸! 虽然阿杰面冷心软,但他别的东西又硬又热,可怕得很! * 仰光省位于缅甸南部的伊洛瓦底江三角洲,是缅甸的原首都,曾经沦为过英国的殖民地,即便到了如今,街上的房子大部分还是英式尖顶建筑,淡黄色外墙布满斑驳的皲裂。 一对年轻男女穿过充满岁月痕迹的长街,穿波西米亚长裙的女孩踩着树荫下的碎光,一蹦一跳的,男人身量颇高,白T恤黑色长裤,眉骨和鼻梁的轮廓格外深邃,即便穿着普通的衣服,也掩盖不住眉眼间的戾气。他的后腰处有鼓鼓囊囊的凸起,如果这里是中国,或许没人会意识到那是什么,但这里是缅甸,当地人只看一眼便面色微变,急匆匆走开。 “阿杰。”女孩喊了他一声。 “嗯?”他随意应道。 萧萧不吭声了,落后半步偷眼斜觑金杰,旋即目光落到他的后腰。 什么人啊,出来玩还要带枪。 萧萧若无其事伸手过去—— “想干什么。”男人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 萧萧冷不丁被吓一跳,心虚地支支吾吾:“没,没什么。阿杰,你快给我拍照。” 一个拍立得被塞进手里,男人单手提着给女孩买的鲜榨芒果汁和一个加热的菠萝包,另一只手举起拍立得,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下快门。 咔嚓。 相纸从凹槽内滑出,萧萧收回剪刀手,噔噔噔跑向金杰:“拍好了吗,我看看我看看!” 金杰趁着萧萧跑过来的功夫,对着各个表情的萧萧一顿拍。 “够了够了,你是不是在拍我丑照!” “趁现在多拍几张,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呢。” “什么意思?” “在这片地方,说不定哪天被人抓走挖掉眼睛挖掉器官啊,挑断手筋脚筋啊,随便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缅南应该没缅北那么乱的嘛,再说了,有你在我还能被谁挑断手筋脚筋?” 萧萧没明白,金杰也不解释,笑容十分令人捉摸不透,推着萧萧去到大金塔的正前方,举起相机。萧萧立刻把怪异感抛到脑后,急忙道:“哎呀,我还没摆好poss呢!” 天气很好,路边的树木随风落花,身后的大金塔巍峨耸立,周围游人如织,他们混在游客中,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两分钟后,萧萧小心翼翼的把捂在手里的相纸摊开,大概因为太阳太烈的缘故,照片有些过曝,阳光把萧萧的皮肤照得半透明,凌乱的发丝在她脸上跳舞,她傻笑比剪刀手的样子,小跑过来的样子,还有她生着闷气的脸怼满整张照片…… 突然手中一空,眼前伸过来一双大手抽走了所有的照片,萧萧懵然两秒。 萧萧赶紧向这个混蛋摊开手掌,大声说:“还给我。” 金杰镇定自若地将照片塞进裤兜。 萧萧急了:“那是我的!” 金杰面不改色:“没收。” 萧萧:??? “小气什么。”金杰再次举起拍立得:“再拍一张。” 萧萧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臂已经勾上她的肩膀将她揽了过去,她一头撞上紧实的胸膛,男人的气息扑鼻而来,她抬头看向男人的表情有点懵,快门在此刻按下。 画面定格,金杰把照片塞给萧萧,非常大方似的:“拿去吧!这可是本大爷唯一一张照片,上一个偷拍我的人已经被我浇筑进水泥桩了!” 萧萧看着照片,表情很嫌弃,但还是放进小手包里,“别打岔,快把照片还给我。” “又怎么了。” “谁知道你要拿我的照片做什么事情。” “我想做什么,还用得着对着照片做么。”金杰很泰然自若,他停顿了一下,俯在萧萧耳边,几乎称得上是低语:“你早就被我玩透了吧,就算我不□□,你也会想我的,你已经离不开了。” 萧萧:如果你惹毛了我,我就变得毛茸茸了。 金杰:如果你惹急了我,我就变成大急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 15 章 两人进入一条古旧的长街,熙熙攘攘的,整条街都是买卖玉石、古玩或者宗教物品的店铺。萧萧负气般一个人走在前面,脸颊上的红还没消下去。 “好了,别生气了。”金杰不紧不慢在身后跟着,煞有介事地说:“是我喜欢弄你,你一点也没爽到,也没有把我绞那么紧。” 萧萧捂住耳朵闷头往前冲,显然被气恼了,金杰悻悻道:“明明每次叫得跟什么似的,还说不得了。” 这句话穿过周围混乱的缅甸语准确飘进萧萧耳朵里,她忍无可忍转过身,脸上那抹绯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朵根,对着金杰低吼:“我求你闭嘴吧!” 看见萧萧恨不得离他三尺远的样子,金杰暗骂自己一声,赶紧追上去投降道:“你当我在放屁,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喜欢嘴贱。” 萧萧脚步一转拐进一家玉器店,不忘扭头骂他:“你别跟进来,我自己逛!” 门边的风铃响动,店铺伙计闻声抬头,看见他们后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恭敬地迎上来:“杰哥。” 萧萧:“……” 金杰赶在萧萧出声前大步走进来,微微弯腰,下巴搭在萧萧的肩膀上,右手越过她敲了敲实木柜面,“哟,最近行情不错,连柜台都换上黄花梨了。” 伙计点头哈腰:“嘿嘿那是,一切都仰仗黑桃K提供的走私路线,不然我的货再多也销不出去呀,政府最近严格控制玉石出口量,简直不让我们活哟!” 金杰随意点点头:“我带我家姑娘来看看,你忙你的。” 萧萧对翡翠不太有研究,从展架取下一枚翡翠佛牌,摆在手里随意看了看。 “你喜欢吗,喜欢我送给你啊。”金杰咬着她薄薄的耳朵。 “我不信佛。”萧萧想也没想的放下。 “那这个呢?飘花麒麟扳指。” “不要。” “芙蓉种雕花葫芦?” “不。” “你来缅甸这么久,我也没送过你什么,挑一个吧,这里什么都不好,只有翡翠最出名。” “行吧。”萧萧怕他再跟个推销员似的啰嗦,随手捡了个顺眼的手镯,往手腕一套,“我要这个。” 伙计愣了愣,“姑娘好眼光。” 金杰笑了,“记我账上。” 过了正午,太阳渐渐向西斜,暖黄色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也镀了一圈金黄色,萧萧细白的手腕挂着一枚清透的手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金杰牵着她走,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城市最混乱的地带,灯红酒绿,堕落颓靡的气息扑面而来,酒吧门口歪七斜八地停了无数摩托车,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隐晦的视线扫到萧萧身上。 四五点是酒吧刚开门的时候,酒吧门口隐约能看到里面炫光乱舞,劲爆的音乐穿透隔音墙传到街上,萧萧以前从未去过这种下九流的地方,她有点害怕又有点跃跃欲试,可目光和那几个不怀好意的青年对上后,迟疑着躲到金杰身后去了。 青年见状,叽里呱啦飙出一串缅甸语调笑她,其中一个人甚至跳下车打算拦她的路,却猛然看到原本一直低头把玩女孩手指的男人蓦地抬起眼,斜着眼盯过来的视线很锐利,眉眼阴冷桀骜。 极度危险的杀意袭来,青年笑容一僵,纷纷偏头闪躲。 萧萧的嘴角悄悄勾起一瞬,侧头盯着金杰深刻的五官,挺拔的线条,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抱住了金杰,在他错愕的表情中一口咬上他的下巴。 曾经金杰可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时,很轻易就能令人不寒而栗,可一旦作为被保护的角色时,萧萧觉得金杰真是帅,真有安全感。 “我想进去玩,你带我进去!”她趴在男人胸前仰头,眼中闪烁着亮光。 金杰看了眼酒吧招牌,表情很微妙:“我不建议你去。” “为什么?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吗?好吧,如果是贩毒的话我就不去了。” “不是。”金杰面色古怪:“里面是,缅甸特色……T台走秀。” 萧萧一听到走秀,眼睛更亮了,踮起脚在金杰的脸上“啵”了一记,尾音拖得很长:“老——公——我要看走秀——” 金杰忍了又忍,无奈叹气:“算了。” 一进去,萧萧就后悔了。劣质音响对耳膜简直是一种折磨,空气中弥漫着浑浊臭味,T台下的卡座里几乎是东南亚长相的男人,和零星几个外国白男,他们用同样的浑浊的眼珠子似有若无地盯着萧萧。萧萧能明显感觉金杰的肌肉紧绷着,右手探向后腰—— 嘭! 黑色手枪被猛掼在桌面上,金杰坐在阴影处,目光森寒,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周遭寻欢作乐的人倏然没了声响,马仔借着五颜六色的炫光,认出这位道上大名鼎鼎、令人闻风丧胆的方片j,终于瑟缩地移了视线。 萧萧缓缓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往金杰身上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最后干脆把脸埋在金杰肩头,鼻尖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只微微偏过半张脸斜眼看向T台。 看着看着,她发觉有些不对劲,台上的模特衣着清凉,性感妖娆,一边走一边冲台下抛媚眼,萧萧心生疑窦,但还是配合地小小声鼓掌。金杰听了,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萧萧顿时有些惊疑不定:“你笑什么?” 金杰头也不抬,一直低头拨弄萧萧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没什么。” 在看到台下客人举了牌子,其中一个模特跳下T台,扭着屁股带着香风往那桌客人走去后,萧萧大惊失色。 她立刻推了推金杰,震惊道:“阿杰你快看,她们……他们……!?” 他们抱在一起啃了!? “所以这里其实是……” “妓院。”金杰扶着额角,替她解释:“缅甸法律上不允许my,所以一些酒店、酒吧会伪装成演出的样子,实际在背地里做皮肉生意,只要每年给警方贿赂几十万缅元,警察会在检查前通风报信。” 她精神恍惚石化在原地,良久,耳边再次响起金杰的声音:“你记得绑架你的那伙人吧,他们原本的打算就是把你卖到这种地方。” 萧萧仿佛年久失修的机器人一般,一寸一寸地扭着脖子看向金杰。 金杰无奈道:“说了不要来。” 直到离开酒吧许久,萧萧仍心有余悸,五根手指紧紧抓着金杰的手臂。 “行了,没什么好怕的,至少你现在在我身边,过得比原本的轨迹要好很多,不是吗。”金杰说。 萧萧“嗯”了一声。 金杰哼笑,把她推到无人的小巷,低头咬上她的脖子。 萧萧环上他的背,任由尖利的犬牙不断蹭着自己的皮肤,突然问:“这件事算翻篇了吗?” 他们都心知肚明萧萧指的是哪件事,横亘在两个人中间的、让他们的立场泾渭分明的、正义和邪恶两相对立的事情。 金杰直起身,沉默地看着萧萧。 下颌被很轻地舔吻了一下,看着萧萧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动作,金杰叹了口气,把她按在胸前,语气透着无奈:“我该拿你怎么办……” 在萧萧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里似乎有着一闪而过歉意和惋惜,但很快被冰冷取代。 他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萧萧不明所以,点点头:“开心。” 他笑了:“开心就好,毕竟以后说不定没有这个机会了。” 萧萧有点不妙:“怎么又提这个?” 回到越野车上,萧萧发现闻劭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在后座闭目养神。 她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地涌动,心脏一突一突地跳。 越野车驶向山路,一路向北开,看着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她终于忍不住问:“这不是回家的路,我们要去哪里?” 车里的人都没有回答,气氛在安静中变得非常诡异。 过了很久,越野车轰然刹车,停在一处空旷的山脊上。 萧萧站在一望无际的山林中,面对眼前这座诡异的土屋,脱口而出:“这是什么地方?!” 闻劭在她身边站定,嘴唇靠近她的耳畔,带着笑意:“这里是,中缅边境线,臭名昭著的——” 几个字从闻劭口中轻轻吐出,被旷野的风卷向遥远天际,穿过荒凉暮色,又呼啸着俯冲进萧萧的耳朵里。 “红山刑房。” 私设红山刑房没被炸毁,又修好继续用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夕阳渐渐下沉,暮色四起,冷风在山脊上飞速流窜。 闻劭含笑望着萧萧,金杰站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垂着眸把弹匣拆开又装上,一言不发。 “红山……刑房?” 萧萧怔怔地看着他们,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喃喃轻语在空旷的土地上显得惶惑而无助。 闻劭微微俯身,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掌在萧萧脸上很轻柔地摩挲,“多美丽的一张脸,可惜了,漂亮的人总是不太聪明,看不清局势。” 萧萧嘴巴蠕动了一下,终于发出艰涩的声音:“你们要对我用刑,是吗。” 山风把她的裙摆吹地猎猎作响,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这样看上去她人显得很清瘦,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飘散在红山终年不息的狂风中。 被巨大变故冲击得有些措手不及,她下意识看向金杰的位置,想质问他又不敢。然而金杰回避着她的视线,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过了很久,萧萧终于意识到今天再也没有粉饰太平的余地了,心脏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不要再看阿杰,他已经为你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只是你不太珍惜。”闻劭伸手搭上萧萧的肩膀,被她一侧身躲了过去。闻劭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现在才开始害怕,是不是太晚了点。” “我……我不跟你们玩了。”萧萧缓缓后退,猝然转身就跑。 然而还没跑出半步,就被闻劭从后扣住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斯文温和的人能有和金杰相当的反应力和力量。闻劭就这么按着她的肩膀,扣住手臂,连拖带拽地走向刑房,萧萧被迫随着他的脚步趔趄前进。 “黑桃k,放开!我不要去!” “阿杰!阿杰!!救我——!” “阿杰你死人了吗!!” 离她十几米的地方,男人对她的呼喊毫无反应,无所谓地点起一根烟,脸上看不清表情。尽管不知道将迎来什么,但她本能地感觉到了恐惧。 萧萧疯狂地想要挣脱闻劭的钳制,可一切只是徒劳,刑房门口近在咫尺,萧萧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尖利,几乎成了绝望的叫嚷。 趁着闻劭分神去开门,萧萧找到机会,猛地弓腰抬起膝盖撞向闻劭的手腕,闻劭也没想到兔子急了会咬人,在猝不及防的冲击力下松了手,让萧萧跑了。 萧萧跌跌撞撞跑向金杰,飞扑进他的怀里,死死抱着他劲瘦的腰。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和闻劭是一伙人,但她别无选择,像走投无路的幼兽,被迫寻求猎食者的庇护。感受到熟悉的体温,萧萧鼻子一酸,顷刻间红了眼眶,湿意在眼角汇聚。 她用力把脸深深埋在结实的胸前,寻求安慰般,呜咽着:“我很害怕,阿杰,带我走,好不好……” 男人没如往常一般回抱她,她一阵心慌,这时一道平淡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不好。” 男人的拒绝太快太绝情,压得她喘不过气,用力揪紧胸前的衣襟,深呼吸几口气,涌上眼眶的热潮晕湿了男人的衣衫。 金杰弹了弹烟灰,在香烟袅袅中淡淡道:“别哭,我最后带你出去玩一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这样,等你招供以后,我再带你去曼德勒角湾市场逛逛。如果不想在缅甸,去泰国美国墨西哥也可以,虽然你到时候可能需要坐轮椅……也可能没有了舌头耳朵眼珠子手指,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嫌弃。” 萧萧失神地松开手,踉跄后退,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看着金杰,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应该说,她早就知道金杰人性中冷漠的一面,只是不愿细想,一厢情愿活在自己为他编织的滤镜中。金杰曾经对她的好或许是出自真心的,但他的真心不值一提,只在他的人生里占很小的一部分。一旦触及他的利益,他会毫不犹豫把她放弃。 有什么刺穿了心脏,慢慢地,左右拉扯着。 好痛。 她低下头,呐呐地:“毕业旅行选择去云南,其实是我最后悔的事……” 金杰呼吸一滞:“萧萧!” 萧萧的眼睛眨也不眨,空茫地睁着,像是不知道自己哭了:“……如果没有遇到你们就好了……” 金杰扯了扯衣领,烦躁之情溢于言表,像是对她的话很难接受似的:“你考虑过我的难处么,我——” “阿杰。”闻劭喊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别浪费时间。” 金杰握了握拳,垂下视线,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萧萧的头顶,早上精心打理头发已经在挣扎间变得凌乱不堪,肩膀因抽噎而细微的发抖,地面掉落一滴一滴水珠。 短暂的沉默后,金杰闭了闭眼:“我知道,大哥。” 眼前的少女压抑着发出一道痛苦至极的悲鸣,金杰不带感情地笑了下,左手禁锢她的双手,右手按着她的腰,强迫地推着她踉跄往前走,将她推进了大门。 萧萧被门槛绊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整个室内空间的环境映入眼帘。 刑房内部昏暗,潮湿,一层层鲜血浸润着屋子里的水泥地面,无数鞭子、铁架、锁链,各种她叫得上名叫不上名字的刑具陈列在墙壁。 刑房里已经锁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年轻的男生,上半身**,隐约有青涩的肌肉轮廓,褐色皮肤上皮开肉绽,头发因凝固的血液而一缕一缕垂下,整个人仿佛没了呼吸起伏,浓重的血腥味汹涌而出。 他的双臂被镣铐扯开,手腕无力垂下,听见动静,他手指动了动,艰难抬起头,瘦削的脸在黑暗中慢慢显出轮廓。 萧萧的瞳孔刹那间放大,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似的。 谢谢各位uu的营养液和评论,感谢捧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桑吉!!!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明上次见面,桑吉还是一副年轻嚣张的样子,步履矫健,牵着一条狼狗对她紧追不舍,如今却坐在血迹斑驳的水泥地上,鲜血从额角沿着脸颊汩汩流下,衣服上沾满凝固的血液和碎肉,连蜷缩起来也做不到。 他在这里究竟受到多少惨无人道的折磨? 萧萧感到刺骨的寒意。 金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阴瘆瘆地笑了,开口却很柔和:“血肉模糊的,吓到你了吧?不过,这有一部分出自我的私心,桑吉跟我坦白过,是他对你出言不逊,这才导致你一气之下逃跑,求我不要惩罚你——瞧瞧,多么感天动地,用情至深!” “只不过——”金杰走到墙角,拿起一根趁手的鞭子,“我的人还轮不到他来求情!” 与他暴怒的喝骂一同响起的,是一道鞭子的破空声。 啪——! 结结实实的一鞭子下去,桑吉就像被电突然打了一下,脖子以难以想象的角度仰起,喉咙里竟然挤出难以抑制的咕噜,抽搐颤抖,几秒后猛的垂下来,没有动静了。 他的胸前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长达四十公分的破口。 金杰扣住萧萧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这个血淋淋、萎靡的人影,在她耳边阴森道:“告诉我,是不是他?嗯?在寨子里他和你接触最多,正义的卧底小警察,看上了□□的妞儿,所以千方百计协助你逃跑,那张地图,也是他给你的,是不是?” 桑吉吃力抬起眼,充血的眼珠子盯着萧萧,手指以一个极尽扭曲的角度弯着,萧萧这才发现他竟然被削断了一根小指! 他张了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嗓子仿佛被粗粝的砂石磨过似的,沙哑低沉:“萧,萧。” 两人互相对视,沉默了足足十多秒,萧萧终于吸了口气,低声说:“是……是他。” 桑吉骤然脸色大变,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的血气声响,用尽力气死盯着萧萧,像是要用目光把她剜下一块肉似的。 空气陷入了古怪的沉默,闻劭和金杰都没有回应,萧萧带着哭腔重复:“……是他。” 萧萧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皮,不敢直视桑吉的眼睛。与她几米之隔,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发狠地奋力挣扎,整个空间回荡着锁链的尖锐摩擦声,和他断断续续的嘶吼。 “萧,萧,你骗……嗬,嗬……骗……” 闻劭叹了口气。 金杰在她身后笑道:“真是一出好戏。” 一把手枪被塞进萧萧手中,金杰包裹住她的手,帮她托起手枪,枪口对准桑吉,食指勾着她的手指放在扳机上。萧萧别过头,牙关止不住打起战来。 “杀过人吗?”金杰问。 萧萧扭过身子,然而她的双手仍然被禁锢住,握着枪牢牢对准桑吉。她拼命把脸埋进金杰的外套下,迫切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愿面对这恐怖的现实。 “我想应该是没有。”金杰平静道。 快速精准的两下点射,叮铃两声,金属弹壳掉落在地。 过了很久,萧萧缓慢地睁开眼睛,旋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仿佛石像般定在原地。 金杰亲昵在她耳边说:“说多少次了,让你不要那么天真。” 镣铐已经被两枪轰碎,桑吉的双手重获自由,他一瞬不瞬盯着萧萧,自下而上看人的角度十分吊诡,眼神阴森可怖。 闻劭含笑问:“桑吉,还有力气吗。” 桑吉粗重喘了一口气,含着血的口齿含混不清,但其中的恶意却清晰可辨:“当然有了。” “知道怎么让她开口吧。” “知道。”他慢慢爬起身,还是那样盯着萧萧,开裂的嘴角勾起:“轮到我审你了。” 萧萧脚步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没当场尖叫。 紧接着她就被金杰打横抱起,放在了房子中央唯一一把椅子上。萧萧扑上去要抓金杰的手臂,却被一根一根手指掰开。 两行眼泪几乎是瞬间涌了出来:“阿杰,我求你阿杰,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爱你,我爱你,救我,别走……” 金杰弯下腰,拇指顺着萧萧的脸颊慢慢摩挲到了后颈,软声道:“我就不待在这了。我不忍心看。” 金杰再次将她推回椅子,萧萧想再冲过去,猝然被桑吉抵着肩膀动弹不得。 “你回来!阿杰——!!” 那道劲瘦剽悍的身影头也不回,大门砰然关闭。 萧萧面色惨白地盯着桑吉,又转头茫然四顾,脸上渐渐流露出脆弱的神情,通红的双眼呆滞地凝视着虚无的点。 黑暗的潮水如海啸般奔腾而来。 她喃喃道:“阿杰……” * 桑吉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把小刀,上下打量萧萧,像是在思考该从哪里开始切,怎么切,切成多少段。 “你看起来很嘴巴很硬,但你没经过抗审讯训练,最后必定熬不住,无论是你现在说,还是刑讯过后说——结局都是一样的。区别只是你的这一身皮肉是否完好。” 萧萧默不作声低下头,眼泪持续从眼角渗出。 原来阿杰说的是这个意思。说什么缅甸很危险,一不小心就断手断脚,缅甸最危险的不正是这群丧心病狂的毒贩么。他什么都知道,知道这次出行后等待她的是一场刑罚,可他瞒得那么好,是不是在心里嘲笑她高兴得太早…… 尽管如此,萧萧仍不断喊着阿杰的名字,明明恨他到极点,却仍然下意识向这个心硬如铁的男人求救,在危机四伏的缅甸,也只有他愿意为自己提供庇护。 “阿杰……能不能,带我走……” 她整个人折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椅子的角落,双手捂着脸痛哭失声。 这时,一双被鲜血浸得湿漉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强行给她戴上分指器,她被吓得放声尖叫,声音尖利到尾音几乎破裂开来:“放开我!桑吉——!你要干什么!” 她的五根手指被牢牢固定在一个铁板上,原本白皙的皮肤被蹭上了桑吉的血。 “桑吉!滚开,别碰我!”萧萧绝望地吼了几嗓子,只见桑吉脸上满是即将复仇的阴鸷的快感,她又转向闻劭,哀求道:“黑桃k……” 闻劭立在原地,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神温和明亮,但却像烧红了的钢针,萧萧终于有一种身处罪恶金三角的真实感,整个灵魂都在发出尖锐的嚎叫。 “金杰为了你砍我一根手指,我也先砍你一根手指好了。”桑吉耍了个漂亮的刀花,突然反手握刀,刀光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利剑般扎入萧萧的手指! 凄厉惨叫简直要叫破屋顶:“阿杰,救我————!!” 下一刻铁门忽然被轰然打开,金杰站在背光处,嗓音略微紧张:“大哥,你不是说——” 桑吉“切”了一声,把插在指缝间的小刀拔出来,遗憾道:“扎歪了。” 闻劭甚至脚步动都没动过,离萧萧有一米远,微笑着说:“哎,我还没开始呢。” 接着闻劭将目光转回萧萧,目露揶揄:“好吧,亲爱的小公主,你的骑士来了。” 萧萧狼狈地起身,因为腿软的关系,被脚边的铁棍绊了一下,扑到在一双黑色硬底短靴面前。 萧萧揪着他的裤腿,眼泪一股脑涌了上来,呜咽着说:“阿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金杰慢慢蹲下来,一言不发。 萧萧搂住他的脖子,周边萦绕着男人熟悉的体温和淡淡的烟草味,她的眼泪瞬间决堤:“我们回家,我们回去上床,好不好,你把我锁起来也可以,锁多久都没问题,我不要待在这……” “阿杰,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快要爱上你了。 她的泪腺好像崩溃了一般,弓着腰,因为过度的痛苦以至于呼吸不过来。 “你根本就是……根本就是没把我当一回事,想起来了就抓在手里玩几天,坏了也没关系,总之是可以随时丢弃的东西……阿杰,我对你来说,就是这样一个玩具……” 金杰想为自己辩解,但是在闻劭的注视下又什么也不能说。他看到黑暗中萧萧痛苦绝望、无助的神色,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眼眶红得可怕,眼泪一滴滴无止尽地流,汇聚在瘦削的下巴。 金杰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萧萧突然问:“——你爱我吗?” 闻劭似乎也十分感兴趣,挑眉“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金杰喉咙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在三个人含义不一的视线中,他扶着萧萧站起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嗓音的颤抖被强行压抑在了平静的声音深处:“告诉我们,那个人的名字,你就可以立刻回去。” 萧萧晃了一下,有些难以接受,所有的紧张和期待,瞬间跌碎在谷底,胸口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支撑的力量。 “金杰,你就是个混蛋。” 乌云无声笼罩夜空,遮住了天地间最后一抹亮光,晚风一拂而入,血腥气在狭小的室内无声翻滚。 金杰垂着的手终于抬起来,按在萧萧的胸口,只是很轻的力道,却重如千钧,萧萧被推得接连后退,最后失去了力气,就地摔倒,怔忡在原地。 咔—— 脚腕被扣上了一个脚镣,桑吉半蹲下来,抱起萧萧将她放回椅子。锁链的另一头钉了在墙上,与那些刑具连在一起。 一时间没人说话,闻劭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略有些意外。金杰已经走了出去,背对着刑房,手上的烟头闪着一点微光。 大概过了十几秒,闻劭合上手机。 “我和金杰暂时前往中国一段时间。”他轻柔地帮萧萧理好头发,宛若一对融洽的友人,话却是对着桑吉说的,语调平和略带笑意:“这期间,桑吉,你看着办。” 萧萧僵硬看向桑吉,只见那个年轻的面孔慢慢笑了,眼里闪过嗜血的期待。 小修。 uu们,名字是一串数字的可以改个名字方便我认一认人哟,完结后我揪一两个宝宝送无删实体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 第18章 第 18 章 车轮碾压泥石路面的窸窣声音远去,越野车的车灯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金杰真的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自己走了。 意识到这个如此清晰而可怕的事实,萧萧半垂着头,把脸深埋在膝盖里,她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整个人都显出一种病态的迷惘和虚弱来。 桑吉蹲在她对面的刑床上,熟练地给自己上药包扎,一边绑一边阴恻恻盯着她,企图在她身上看到瑟瑟发抖、仓皇无措的姿态。 然而,在毒蛇一般的注视下,萧萧几乎毫无反应,只是缩成一团,默默流着泪。她的身躯被包裹在一条长裙里,皮肤上和裙子上沾满了桑吉的的血迹,好像被他彻底弄脏了一样。 桑吉欣赏了一会,特别好心情地哼哼两声,三两下给绷带打好结,跳下桌子,大步走到萧萧面前,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 “你觉得杰哥说的那个故事怎么样?” 萧萧眼皮动了动,侧头躲避无孔不入的药味和血腥气,声音微不可闻:“什么故事。” “正义卧底小警察看上□□的妞,协助她逃跑啊。” “……” “萧萧,你是怎么求杰哥的,也试着求我放你走呗。” “……”萧萧终于舍得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我怎么求的?” “又亲又抱——”桑吉眼疾手快截住即将到来的巴掌,脸色沉了下去,“喂,事不过三。” “……” 萧萧甩开他的手,垂下头,又恢复成拒绝交流的架势。 桑吉骂了句缅甸语,重新跳回刑床上蹲着,“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他将手插进口袋悄悄捣鼓了什么,继续说:“其实我以前只是缅商的翻译,帮他们卖翡翠给中国人,一趟下来没几个钱,为了赚大钱才跟着杰哥做事,谁知道会这么危险呢。” 他伸出缠满纱布的手掌,盯着空荡荡的小指的位置。 “活该。”萧萧轻声说。 “所以我这不是打算做点好事弥补嘛。”桑吉说,“我真的准备跑路了,天南地北的找个旮旯角窝起来,任谁也找不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这里是中缅边境,我知道一条走私道,可以顺便送你回云南。” 萧萧的视线扫过桑吉的口袋,忍着脾气:“我不走。” 桑吉循循善诱:“杰哥年纪又大,又不会心疼人,何必留在缅甸浪费大好青春呢,说不定连命都交代在这,不如跟我一起离开。走吧走吧。” 萧萧忍无可忍:“把你那手机通话关了。” “嘿,这都能被你发现。”桑吉拿起手机朝她晃了晃,“别怪我啊,是杰哥让我这么说的,想看看你的反应。” “他凭什么这样考验我,就算我说要走又怎么样。”萧萧嘴唇微微发颤,“是他先放弃我的。” “那是你俩的事了,我现在的任务是让你开口。” “……我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一蹲一坐,对峙片刻,桑吉烦躁道:“尽管嘴硬好了,多少条子在这里不出三天就求我们杀了他,你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你觉得你能扛多久,与其到最后遍体鳞伤,缺胳膊少腿后才招供,不如在一开始什么都吐干净,省事儿,还安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一个小妹妹,真是不怕毁容啊。” “我比你大。” “切,在我们这儿,靠拳头说话。你以为杰哥二十几岁被人尊称‘波杰’是为什么,还不是他那股子狠劲。” “臭不要脸的流氓罢了。” “好吧。你当真什么都不交代?” “……”萧萧直接闭上眼睛,整张脸埋进膝盖。 “劝说完毕!”桑吉迫不及待捡起刚才金杰用的那根鞭子,半厘米粗的皮革软鞭,在空中挥舞出残影,“你说你,非要逞这个英雄干什么呢?” “没有人会感念你的付出的啊。” 破空声骤近,萧萧的身子抖了抖,下意识抬眼,瞬间瞳孔极度扩张,剧烈的恐惧占领脑海! 细长的黑色影子逼至眼前,她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大脑就先痛觉神经一步,身子一软,没了意识。 哈? 从她头顶掠过的鞭子回到手里,桑吉用膝盖顶了顶她的小腿,发现这个菜鸡好像是真晕了,“这也太胆小了吧。” 他把鞭子随手一扔。 “一吓就晕真没劲!算了,等老板回来再处理你,他手段比我多,你等着吧!” * 这小半个月,萧萧像被吓傻了似的,经常安静地坐一整天姿势都不带换,失魂落魄的,莫名其妙毫无预兆地落泪,只要一哭就会翻来覆去只说一句话,带着哭腔反复念叨同一句话。 桑吉简直怕了她了,也没敢让她饿着,每天骑车跑去附近的镇子买吃的。 看着摆在眼前的咖喱饭,萧萧眼一眨,又开始默默掉眼泪。 桑吉正给自己拆绷带换药,听见抽泣声,他嘴里的烟“啪嗒”掉到地上,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不是吧,又来! 果不其然,萧萧嘴唇动了动:“我要见阿杰。” “……”桑吉耐着性子,“杰哥不在。” “我要见阿杰。” “……”桑吉赶紧捧起自己没吃完的饭一溜烟逃出去了。 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席地而坐,他拨通金杰的号码,打开免提放到一边,继续捧着盘子吃饭。 电话那边隐隐约约能听到接二连三的枪炮响,金杰的喘气很急促,声音紧绷:“什么事?” 桑吉斟酌着说:“杰哥,萧萧吵着要见你。” “……你他妈给人留一口气!”金杰突然吼了一嗓子,接着似乎是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说话,“告诉她我帮不了她!我他妈被掸邦军警围捕呢,没正经事别打电话!” 电话挂断前还能听到金杰气急的怒骂:“操,红心Q敢出卖老子!” “但是——”话还没说完,桑吉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挠了挠头,“但是萧萧的精神状况不太对啊。” 收起手机,匆匆扒完最后一口饭,桑吉转身的动作顿在原地。 萧萧苍白着脸看向他的手机,得靠扶着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 “阿杰说……”她的声线剧烈颤抖,“留一口气是什么意思?” 桑吉“啊”了一声,抓抓裤管,将她抱了回去,拿起锁链绕了几圈打结,她的活动范围一下子缩短到两米。 他扶着桌子犹豫半晌,“杰哥的态度你也知道了,我把饭放这里了,你……趁热吃。” 铁门被关上,室内瞬间暗了下来,萧萧脸上木然没有表情,盯着桌上的缅甸式重口味咖喱。 她突然手一挥将盘子扫落! 盘子摔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数秒后桑吉闻声推门进来,“怎么回事?” “我不想吃,你拿走吧。”萧萧面无表情。 “靠!”桑吉骂骂咧咧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思索了一会,怀疑的目光落在萧萧身上。 掂了掂手里的垃圾袋的重量,他突然走过去伸手就要扒萧萧的衣服。 萧萧冷着脸抓住他的手腕:“阿杰还没玩腻味我,你就迫不及待上手了么?” 桑吉稍作停顿,控制住她的双臂,另一只手继续把她身上搜了个遍。整个过程萧萧都在看着地面,没反应。 最后什么也没搜到,桑吉疑惑皱眉,随即紧盯着萧萧手里明目张胆抓着的盒子,不假思索就抢了过来,“这是什么?” “……手镯。”萧萧垂下眸子,“阿杰送的,你拿去还给他吧,顺便告诉他,我恨死他了。” 桑吉打开看了一眼,烫手山芋似的还回去,丢下一句“我可不敢”,忙不迭拎起垃圾走了。 桑吉走后,萧萧静止如雕塑。 过了很久,天色彻底暗淡,凝固的身形微动,拿出藏在盒子绸缎布面下的一小片陶瓷碎片。 凌晨一点多,屋外早已漆黑一片,乌云不仅吞没了月光和星光,也逐渐吞没了萧萧的体温和生机。 * 翌日清晨。 “我年纪大?我不会心疼人?”金杰一脚踹向桑吉,怒道:“老子才二十六!” 秦川关上车门,跟在金杰后面,眯起眼:“这就是红山刑房?” 桑吉看着他,谨慎点头。 这个反水的中国警察跟着来这里想干什么? 看懂了桑吉眼中的疑问,秦川笑道:“有点好奇,来看一眼传说中的方片j的小女朋友。” 金杰大步流星走向门口,表情说得上是放松和愉悦,像是放下了压在心口的石头似的。 昨天警方的线人往外传消息时暴露了,恰好是给萧萧看过病的缅甸村医。既然已经知道萧萧打死不肯说的人是谁,也就没有继续审问的必要。 就是不知道这个娇滴滴的小妞被关在刑房有没有被吓到哭鼻子。 他转头问桑吉:“她怎么样?” 桑吉说:“萧萧昨天晚上把饭洒了,不肯吃。” 金杰气笑了,推门进去骂道:“行啊,萧萧,你他妈闹绝食是吧?” 房间里一片寂静。 下一刻,金杰全身僵住了,笑容凝固在脸上。 只见地上飘落了被从中撕开成两半的照片,椅子侧边垂下来一条手臂,手腕处利器划痕纵横交错,刺目的鲜血流经掌心、无名指,一滴滴落到地面,融入经年累月的干涸血迹里。 他呆呆地怔忡了几秒钟,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腿一软扑倒在椅子前。 桑吉跟进去,看清里面的景象后,只觉得冷汗津津,刻骨的寒意从脊椎上升起。 萧萧双眼紧闭,几滴凝结的眼泪干在眼角,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金杰半跪在她身边,颤抖的手几次想触碰她的伤口,却不敢。 金杰的脑子一片空白,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出自自己的本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双手剧烈震颤,连着几次没能把钥匙插进锁孔。桑吉迅速接过钥匙解开镣铐,他立刻将消瘦苍白的女孩打横抱起,疾步冲向越野车,直接撞开挡在路中央的秦川。 秦川挑眉:“哟,死人了?” “死”这个字击中了他的神经,他仿佛大梦初醒,目眦欲裂地暴吼:“我操,给老子闭上你的茅坑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医院的病房中漂浮着消毒水的气味,萧萧躺在床上面容安稳,仿佛只是在沉睡。金杰坐在床边,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搭在萧萧的手指上。 医生心惊胆战地绕到床的另一边,在年轻人阴沉的目光中给萧萧进行例行检查,检查完蹑手蹑脚地出去了,丝毫不敢惊动床边的人。 他是这所医院里资历最高的外科医生,前几天早上,他刚值完夜班准备回家,突然来了一伙人开着越野车直冲冲闯进来,现场一片混乱,就是这个面容桀骜的年轻人用枪抵着他的脑袋,挟持他给病床上的女孩做手术。 幸好女孩没有扎到大动脉,医生做完手术缝完皮之后,年轻人就放他走了。 病房门轻轻关上,微风拂过,阳光从飘纱窗帘投进病房,反射出淡淡的白色光晕。 萧萧在睁开眼那几秒的意识是空白的,眼神泛空地盯了天花板半晌,偏过头,对上了男人盯着她发愣的视线。 两人对视片刻,萧萧低下头。 右手挂着点滴,左手手腕包裹着厚厚的绷带,指尖被男人握住,萧萧看着骨节分明而宽厚的手掌,脸上没有表情。 足足过了半分钟,她猝然张嘴用牙咬开了打点滴的针头,伸手去扯开绷带,动作太突然以至于让人反应不过来。 金杰因长时间没有睡眠,恍惚了半秒,但很快就扑过去制止住了萧萧的动作。 萧萧眼底的愤恨逐渐浮现,转向咬他的肩膀,像疯了一样挣扎。 时隔半个月再一次见到金杰,萧萧的怒火是井喷式爆发出来的,怀着对金杰的强烈恨意,负面情绪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意识。 这个该死的男人一边按住他,一边冲外面大喊“医生”,然后哐当一声砸向她身后的床板。 “你到底要干什么!” 萧萧咬着牙没回答,只是用力瞪着他,拼命克制自己眼中的酸意,殊不知自己的眼眶早已通红。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之后,金杰霍然低头,发狠地衔住了萧萧的嘴唇。萧萧条件反射就开始疯狂冲他砸拳头,但金杰却早就料到了她会反抗,仅用一手就把她的双手禁锢在了头顶。 “唔……哈啊……”萧萧虚弱地被迫张开嘴,她要呼吸不上来了,每每刚获取一点氧气,就被金杰强势掠夺。 扣着脖子的力道不减反增,金杰更加深入地侵占她的口腔。 萧萧不知道亲了多久,只知道最后气喘吁吁被金杰捞在怀里,眼泪早已流了满脸。 她被放回床上,医生进来为她重新包扎,期间金杰死死盯着她的动作,以防她再次暴起伤害自己。 打进去一支镇定剂,萧萧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她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不说话,安静的空间中只剩下呼吸起伏。 金杰冷冷凝视她半晌,突然抬手摸向萧萧的脸颊。 “瘦了。” 被她偏头躲开后,金杰的眼底黑压压一片,随即难掩烦躁地问:“为什么要自杀。” 眼见她闭着眼油盐不进的架势,金杰补了一句:“不说话我就再亲你了。” 萧萧把脸撇到另一边,直到眼泪晕湿了一大片枕头,才终于开口:“……讨厌你。” 金杰的呼吸频率似乎乱了一瞬,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为什么。” 他翻身压上去,一边手肘撑着身体,低头凑近她的脸,眼睛里阴沉的情绪沸腾翻滚。片刻后,金杰亲吻着她的头发,哑声低语:“我从来没有打你骂你,即使你惹出那么多祸我也一声不吭为你扛了,钱,权,色,忠诚,衡量一个男人的标准我都能完美达到要求,除了不那么善良以外,你还有什么不满?” 萧萧睁开眼,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重量。 他盯着萧萧看了许久,突然说:“不审你了。” 萧萧的眼睫动了动,看向他的眼神还是很轻,但至少有了些波动。 “是那个村医吧,他已经死了。”金杰说。 萧萧茫然地思索着这句话,几秒后迟钝的大脑处理完这条信息,她的眼泪再次无声的流下,瞪着他。 “干嘛这样看我。村医是警方的线人,帮卧底传递消息时暴露了,被一枪送走,没受什么罪。”金杰亲了亲萧萧的眼睛,没有提村医死前遭受的拷打折磨,唏嘘道:“他告诉你的那条林道,是他原本给自己留的撤退路线吧,可惜,没用上。” 金杰坐回那张宽大的沙发上,因为连续熬了几天,眼底布满了通红的血丝,他夹了根烟,沙哑道:“别想那么多,以后日子好好过。” 萧萧感觉有点好笑:“日子好好过,指的是把我关在刑房,让桑吉严刑拷打,然后你一走了之吗。” 事情告一段落,金杰终于舍得解释:“我们只是吓一吓你,没打算动真格。” 萧萧讥讽道:“骗人,你明明和桑吉说过只用给我留一口气。” 金杰错愕,惊得连忙否认:“我没说!是不是桑吉那个狗日的骗你了!” “你在电话里和桑吉说的,我听到了!”萧萧愤怒指着他:“我不会原谅你们!” 金杰的嘴巴张开闭合好几次,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额角青筋爆起:“我当时想生擒几个掸邦警察,让手下给他留一口气!不是说你!”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你就因为这个要自杀!?” 病房内安静许久,萧萧僵硬着向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鼻尖。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金杰脱掉外衣钻进被子。 萧萧短暂地心虚了一会,很快又开始委屈起来,这三个人联合起来骗她,把她当傻子一样耍,还害她吃了半个月的难吃的缅甸饭,心里还是气不过,一脚把金杰踹下床。 结果当然是踹不动,咬牙片刻,她恼羞成怒打算抢被子,结果也没抢过,反而是被男人从身后揽过去,被扣着双臂禁锢在男人怀里,男人不容拒绝的强势气息萦绕在他周身。 “闹够了?” “谁跟你闹?离我远一点,我就是讨厌——” 嘴巴被一双手紧紧捂住,耳边的警告低沉冷冽:“你最好是想好再说。” 萧萧用力咬上他的掌心,却被顺势挤进两根手指,深入喉咙,萧萧含混着反抗不了,立刻老实了,“呸呸呸”吐出他的手指。 金杰面无表情“唰”的拉上窗帘。 “老实点,睡觉,我要困死了。” * 因为金杰开始忙得不见人影,萧萧被带到一个深山老林里的村寨,又过回了一开始的那种生活,只不过盯梢她的人从桑吉变成了另一个三十几岁、戴眼镜的男人。 萧萧坐在灶台边缘,看着秦川往一锅面糊糊里加入红色的食用色素。 “这是什么?” “玉米淀粉。”秦川说完,随手倒了点氧化锌进去,面糊逐渐变成鲜红浓稠的液体。 萧萧看了一会,问他:“桑吉呢?” 秦川一手夹着烟,一手握着漏勺不断搅拌:“他怕被方片j揍,逃到柬埔寨去了,现在应该在哪个东南亚少女的大腿上枕着睡午觉。” 萧萧:“……” 可以,这很桑吉。 这时窗外开过来一辆悍马,引擎熄火后,一个穿着黑色背心和工装长裤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直接翻窗跳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脸上的血污。 秦川看他一眼:“你们说的掩护我的行踪,就是让我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带小孩?” 萧萧的耳朵动了动。 你说谁是小孩? “秦副支队长,有地方给你躲着就不错了。”金杰说,“再啰嗦,把你脱光了系上蝴蝶结打包送给姓严的。” 秦川的笑容微僵,略一叹气,“能不能不要那么变态,你家小女朋友还在这。” 金杰伸手将萧萧搂进怀里,诚恳道:“萧萧,你想看吗?” 萧萧的视线从秦川的碎花衬衫移到金杰劲瘦剽悍的手臂上,手臂肌肉横贯了几道口子,像是被利器划伤,血锈味不断蔓延。她叹着气推开金杰,独自走回隔壁房子。 卧底风波过后,金杰以为两人的关系能重新回温,没想到萧萧还是不高兴,像是心底藏了什么心事,不怎么愿意理他,反而不停围着秦川打转。 想到秦川“妇女之友”的名声,金杰阴冷地剜了秦川一眼。 秦川无辜摊手:“不关我事啊,她好像对你有一些心结。” 心结? 尾随萧萧进到房间,金杰关上门,不爽道:“你这颗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还想继续质问,却见萧萧扔了一个医药箱到床上,一张凳子被踢到他前面:“坐下。” “……”金杰讪讪地坐下,将被血糊满的胳膊出来。 熟练地清理伤口,上药,把绷带尾端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萧萧绕到金杰前面,拨开他额前湿漉漉的碎发,踢了踢他的小腿。 萧萧满脸不自在:“你到底喜欢我吗?” 刚问完,带着滚烫温度的手掌,突然有些粗暴地将她扯到了男人的大腿上,耳朵被人狎昵地咬住。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想操-你,算喜欢吗。” “……算你好色。” “啧。”金杰侧过身握住她的手,一张照片塞进她的手心,他温柔地低声呵斥:“收好。再丢一次我弄死你。” 照片是他们的那张合照,已经在红山刑房被她撕成两半用来泄愤了,现在又被金杰拼好,还仔细塑封了。萧萧把它放进枕头底下,突然手腕传来一道凉意。 她低头一看。 那只眼熟的翡翠手镯重新套在了她的左手。 “别再丢了。”金杰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第20章 第 20 章 金杰捏着萧萧的手腕,“在这里待着无聊吗?走,我带你去看风景。” 萧萧皱眉:“你没毛病吧,这里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树还是树。” 金杰也皱着眉,冥思苦想半天,憋出一句:“那你看不看花海啊。” “花海?” “是啊,这儿附近有个小山谷开了漫山遍野的花,橘红色一大片还挺漂亮的。现在花期快结束了,错过就得等下一年。” 萧萧立刻从柜子里拿出她的拍立得,有些雀跃:“去!” 悍马沿着崎岖的小路开了半小时,穿过重重掩映的丛林,最后停在一处半山腰的空地上,眼前豁然开朗。 风掠过山谷,吹着悠长的哨子,无数株花朵在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 萧萧望着脚下的花海,沉默半晌:“你说的花海,就是罂粟种植田啊?老板种的吗?” 萧萧的语气不是很好,金杰听完差点想给自己一巴掌! 操,她本来就嫌弃你做毒品生意,你居然还带她来看罂粟! 金杰赶紧否认:“你看错了,这是虞美人来的。” “是吗。”萧萧的眼里没什么表示,轻盈跃下田埂,摘了一朵火红色的花,伸手从金杰的口袋顺走打火机。 “啪”的燃出一簇小火苗,火苗缓缓向罂粟的果实靠近。 “你疯了!?” 金杰厉声喝道,猛地夺回打火机,另一只手将花远远扔开。 “虞美人而已,你怕什么。”萧萧平淡道。 她看向红艳得诡异的罂粟田,风从她的耳边流过带来无数尖锐哀嚎的声音。百年间,就是这些东西被制成□□,途径云南销往东南亚,以至于北美,造就了数千万人一生的悲剧。 “不好看。”她说。 金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腰一弯扛起萧萧,将她带回越野车,顶在座位上,随手将手伸进她的裙摆里,沿着脊椎一路往上摩挲,尖利牙齿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 她失神地仰着头,眼前是层层叠叠的树荫,阳光被遮掩成翠色,落下零碎的光斑,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须臾间,她恍惚感觉自己溺毙在了翠绿洋流里。 在最后,萧萧被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了,“哈、哈”地伏在金杰肩膀上喘气。 金杰抽着烟,左手扣紧萧萧的腰,避免她滑下去,他弹了弹烟灰,笑着说:“今天的花不好看,毕竟是花期的尾巴,没有全盛时好看。大不了明年再来,总有你觉得好看的一天的。” 萧萧低着头,露出的脖子布满暧昧红痕,她乖乖地帮金杰把散乱的绷带系好,莫名其妙冒出一句:“我们还有明年吗?” 金杰的笑容淡了些,强硬扣住她的下巴:“什么意思,别告诉你还想逃跑。” 萧萧有点恹恹的,从金杰的外套抽出他的烟盒,低头咬起一根烟,接着凑近金杰嘴里的烟头。 片刻后,萧萧皱眉:“怎么点不燃?” 看着她生疏的动作,金杰漫不经心道:“点火时得吸一口。” 萧萧依言深吸了一口,下一刻发出惊天动地的呛咳。 她挣扎着拧灭烟头,抽走金杰兜里的烟盒一起塞到窗外的树洞里。 “咳咳……咳,一点也不好抽!”她又咳了几声,胡乱拔掉金杰叼在嘴里的烟,也按灭了丢出去,“扔掉,通通扔掉!。” 金杰挑着眉:“你把我烟抢了,必须拿其他东西赔我。” 察觉到搭在腰间的手有逐渐往下滑的趋势,萧萧撇撇嘴,凑过去在金杰的唇角啄吻一下,顿了顿,小声的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的新鲜感能维持多久,等你玩腻了,会把我丢给其他人继续玩吧。” 金杰眼底流露出迟疑的惊愕:“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萧撇嘴:“你们就是这样的。” 金杰倏地没了话语,半晌,一字一句重复:“我们,就是,这样,的?” “难道不是吗。”瞅见男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不知为何有点心慌,补充一句:“桑吉这么告诉我的。” “我艹!”金杰气得眼皮直跳,干脆利落翻去驾驶室,启动引擎。 萧萧连忙问:“去哪呀!” “柬埔寨。”金杰面沉如水:“我这就去砍了他!” * 在回去的路上,电话响了起来,金杰一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手机。 “大哥?” “警察已经查到你那边了,现在立刻清理寨子离开。” 金杰神色一凛,“是。” “不用烧掉整个寨子,把蓝金拉走就够了,留几袋白的迷惑警方视线,让他们去追万长文。”闻劭吩咐完,转而问到他和萧萧的近况,温和的口吻像个关心兄弟的好大哥:“你跟萧萧怎么样了,她没再闹腾了吧?” 郁郁葱葱的树木向后移动,金杰瞥向后视镜,萧萧歪着头靠在窗玻璃上,跳跃的微光映在她的侧脸,她的脸庞白净甚至透明,长长的额发在风中飞舞,窗外群山仿佛黛洗。 金杰迟疑片刻:“大哥,我不会再给她机会背叛我们。” 闻劭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笑了笑说:“看来你也明白,只要一有机会,萧萧还是会毫不犹豫站到你的对立面。” 金杰沉默不语。 闻劭说:“阿杰,世间没有什么是无解的,只要是人都有私心。当她亲手犯下罪恶,灵魂再也不干净,以至于正义再也容不下她的时候,天地之下她将无处可去,她能做的只有向你寻求保护。” 萧萧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只听见金杰提到了背叛俩字,问道:“你们在讨论我吗?” 金杰看着前方的路,过了了很久,才说:“不是。万长文,也就是金三角的另一伙老牌毒枭在追杀我们,等一下我和秦川把仓库里的货搬上车,你留在车里等我们,不要乱碰。” 回到寨子,厨房里已经没有了秦川的人影,只有一锅外观上和鲜血无异的玉米淀粉还留在灶台上,还滴了几滴在桌面上,仿佛是听到什么消息后匆忙离开的。 “这孙子居然溜得比我们快,是不是姓江的亲自来了?!”金杰一边痛骂秦川,一边戴上手套打开仓库大门。 “有没有可能他在睡觉?”萧萧说着想进房子里面找人。 “别喊了。”金杰瞪着仓库内部,破口大骂:“秦川偷了你的哈雷摩托跑了!” 金杰带着手套把一个个箱子搬到后备箱,隔着缝隙,里面的蓝色粉末反射出幽灵一般的荧光,余光瞥见萧萧好奇地凑近去看,他心跳蓦地停跳半秒,严厉喝止:“不要碰!这玩意只要皮肤接触一下就会上瘾。” “!!”萧萧吓一跳,猛地后退,“居然有能靠皮肤吸收的毒品!?” “芬太尼嘛,早在上世纪就存在的东西,只不过致死性太强,没有像大麻、□□那样泛滥。” 车子开出山林,进入水泥马路,前方隐约看到城镇的轮廓,萧萧突然想起来:“那片罂粟田呢,不管了吗?” “罂粟田是万长文的,跟我们没关系,老板卖的是化工合成的芬太尼,不需要依赖罂粟种植。” “这几箱货就价值几百万美金,它还不是纯度最高的……”金杰瞟向后视镜,视线突然锁定在后面那辆黑色路虎,不由得冷笑一声:“有人在跟车,坐稳了。” “哎?是什么人!”萧萧扭头望了一眼。 “是万长文!别看了,系安全带!” 萧萧刚扣好安全带,紧接着,金杰一脚踩上油门,悍马化作黑色闪电,向前方飞驰。 身后的黑色路虎穷追不舍,两辆车在公路上一前一后上演了追逐战,距离越来越近。 萧萧透过玻璃看到后面驾驶座的面孔逐渐清晰,惊惧交织道:“他们要撞上来了!” 金杰八风不动,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后座箱子里有一把手枪,拿出来,打他们的轮胎。” “开枪?!”萧萧惊叫起来,“不不不,我不行的!” “不要怕,你用力握住枪小心后坐力,很简单的,打不中没关系。”金杰催促:“快!” 萧萧迫不得已从箱子拿出手枪,按照平时看金杰玩枪的记忆,装上弹匣,但还是犹豫,握着枪柄的手微微发汗。 “他们是跟我一样的毒贩,中缅两国一起通缉的恶徒,你不是讨厌毒贩么,给你个机会杀了他们!”金杰低声引诱着。 萧萧的心脏跳得很快,觉得金杰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但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后面那辆车和他们的距离不到一米,她已经清楚看见驾驶室里的是一个面容苍白、表情沉着的男人。 男人明明是十分俊秀而温和的长相,但被他的眼神锁定时,萧萧无端有种即将蹲十年大牢的感觉。 好可怕。 萧萧颤抖地抓起手枪,伸出半个脑袋去瞄准黑色路虎的轮胎—— 与此同时,后面那辆车也伸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萧萧!金杰在萧萧探头的一瞬间瞳孔紧缩,冷汗唰的就冒出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大腿抽出一把□□,在后面的人开枪前用火力压制了对方。 霎时子弹走火而出,在黑色路虎的挡风玻璃上打出了一串弹孔! 一切发生在短短眨眼间,萧萧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有几颗子弹从头顶飞过,削断了几根头发,她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回去,只记得混乱间扣动了扳机,紧接着就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枪支脱手而出,掉在了公路上。 就是不知道打中哪儿了。 萧萧扭头向后看,只见路虎貌似爆了一只轮胎,侧滑停在了路中间。 她瞪大眼睛:“阿杰,我打中了!” 金杰一阵后怕,暴躁的怒吼终于爆发出来:“我操!你是傻子吗!?谁他妈教你把头伸出窗外的!??” “我,我又没经历过枪战!你凶什么凶。”萧萧解开安全带,凑到他的肩膀旁,通过后视镜狠狠地瞪着他,振振有词:“而且我就是打中了!” 金杰的眉毛一动,眼底冒出点喜悦:“你开枪了?” “好像是。”萧萧点头,接着心虚道:“不过那把枪飞出去了,后坐力太大,我拿不住。” “嗯哼,萧萧真棒。”金杰勾起嘴角,意味深长道:“枪丢了就丢了吧,不要紧。” 停停出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第21章 第 21 章 当金杰停车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路灯接二连三地亮起。 厂房外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仓库门口大开,无数散发着幽暗蓝色的粉末堆在里面,然后被工人隔着手套装箱、密封,最后被一箱箱搬上货车。 闻劭站在不远处的围栏旁,看见他们下车,扬手挥了挥,随后询问的眼神看向金杰。 看到金杰微不可查地稍一点头,闻劭像是有些意外,数秒后,笑吟吟地拍了拍萧萧的肩膀。 “好孩子。”闻劭说。 萧萧一头雾水地也朝他点点头。 几个小弟看见了金杰,迎上来打招呼:“杰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甩掉那些条子。” 条子? 萧萧打了个冷战,仰头看着金杰。昏黄的路灯射下来,清晰勾勒出了他的肌肉线条,光影交错间,他的脸部呈现出危险、坚硬的轮廓,察觉到萧萧的目光,他似笑非笑地转过脸。 “刚才在后面开车的那个人,他叫江停,恭州禁毒支队长。” 一瞬间,萧萧的大脑停止运转,良久后才消化掉金杰的话里蕴含的恐怖信息,她强颜欢笑道:“我不信……你们又在骗我……” 金杰短促地笑了下,俯身在她耳边低呢,“他们看到你的脸了,对吧,还有你丢掉的那把枪,上面有你的指纹,是不是?” “对了,等他们把你射出去的子弹拿回去检验膛线后,会发现这把枪是上个月射杀两名掸邦军警的□□17。” “你已经回不去正常社会了。现在你的指纹已经被录入档案库,你的个人信息已经作为犯人资料传到禁毒支队的手里,人手一份,作战会议即将频频提及你的名字。” 天穹渐暗,冷风犹如退去的潮汐,将萧萧的余温席卷带走。 她感觉手脚一阵发寒,僵声问道:“为什么?” 金杰并不回答,略微低头,拇指从她的耳廓渐渐移到下颌骨,最后覆上她苍白的唇瓣,碾出一道殷红的血色。 “是乖乖待在国境线的这一边,还是回去以后被指控袭警,你自己选择。” 萧萧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所有货物被搬运上车,车手鸣灯示意,她终于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艰难开口道:“说什么呢,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紧绷的气氛骤然消散,闻劭牵起萧萧的手,向着工厂所有人扬声高喝:“诸位,请迎接我们的新成员,方片7。” 在众人欢声雷动的掌声中,一张扑克牌被不由分说地塞进她的手掌心,紧接着她被闻劭带进去参观了这座地下制毒工厂。 当天晚上,萧萧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座工厂,里面堆放了无数化学材料储存罐,罐体之间管道交错排列,闻劭在她耳边悄声开口,宛如恶魔低语:“从鸦片到□□,传统毒品本质上依然需要依赖罂粟种植,而我们的新型芬太尼化合物完全由化工合成,成本可以非常低。蓝金拥有着你难以想象的巨额利润。” “战争会催生毒品的泛滥,而缅甸恰好是军阀割据的国度,亲爱的小公主,好好看着,一个金三角的毒品王国,是怎么从这片硝烟弥漫的土地上建立的。” 她的手被闻劭牵引着,拨动了机器的手柄,刺鼻的化学品异味呼啸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萧萧猛地睁开眼睛,嘴唇微微张开喘息着,乌黑的额发中渗着冷汗,少顷,她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微微偏头看向睡在一旁的金杰。 金杰的手动了动,结果摸了个空,似乎低声骂了句缅甸语,然后用力搂过萧萧,将她压在怀里,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萧萧的心绪乱成一团浆糊,焦虑、不安和后悔的情绪紧紧围绕着她,想到她光辉明媚的大学生活,想到她曾经对未来的幻想,她走过的落花漫天的校道,画面飞速流转,最后静止在一片暗无天日的牢房……她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和毒贩纠缠不清,直至双手沾染罪业…… 白墙上的时钟指针一圈圈转动,萧萧就这么额头抵着金杰的肩膀,一直睁眼直到天亮。 第一缕天光乍破,金杰的生物钟让他准时醒来,一睁眼对上了萧萧淡色的双眸,乖巧的,没有一丝抗拒的,他忍不住捏着她的下巴落下一个吻,然后心满意足地喟叹。 金杰没发现萧萧的焦虑,从昨天到现在,金杰浑身洋溢着恶龙彻底拥有宝物的愉悦感,他又忍不住压在她身上发泄了一番,这才在萧萧恼火的目光中溜去浴室洗澡。 也许是对萧萧放了百分之百的信任,他没注意到自己把手机留在了枕头上。 萧萧打着哆嗦,直勾勾地盯着这台黑色手机,大脑不断叫嚣着“你会被发现的”“你会坐牢的”,但她就像被抽掉了魂,径直伸手拿起了手机,打开拨号页面。 她垂着眸,很慢很慢地输入,短短的三个数字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110接通,萧萧的肩膀突然塌下去,脸埋在手心,仿佛整个人失去了支撑。 电话接通,对面是个男人,两个人都没率先开口,僵持数秒后,他终于说话了,虽嗓音像是被刻意地压低了,但开口是纯正的中文:“你好?” 萧萧警惕的心终于放下,长呼出一口气,为了避免金杰听见,她压着声音道:“你,你是警察吗,我要自首……我要自首……” 对面的声音很客气,甚至隐隐带着鼓励:“是,我是警察,请问你在哪里,做了什么事呢?” 萧萧觉得他的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也没时间容她细想了,一股脑把自己的遭遇说完,希望警察能尽快把自己带回国,哪怕是坐牢也无所谓,到后面,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对面没有说话,萧萧以为自己语速太快了,又重新放慢速度说了一遍。 那个人良久沉默后叹气,声音温和道:“把手机阿杰。” 萧萧的瞳孔霎时紧缩—— 闻劭!!!? 为什么打给警方的号码会转接到闻劭的手机! “黑桃k……”萧萧的尾音不稳:“对不起,我……” 闻劭略微停顿,带着笑意道:“萧萧,听话,把手机还给阿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2章 第 22 章 萧萧迅立刻挂断电话,冷汗不断冒出来。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白,内心不断尖叫。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在她身后,卫生间门打开,热腾腾的雾气迅速从里面钻出,金杰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水珠沿着他流畅的肌肉流下。 萧萧瞬间僵硬得仿佛一尊石像,定定坐在原地。短短几秒里,她连自己骨灰盒用什么颜色都想好了。 金杰走到她背后,绕过她的肩膀把手机从手里抽出来,声音蓦地发冷:“别动我手机。” 萧萧没有反应,浑身如坠入冰窖般寒冷,脑子一片空白。 良久后她才一寸寸地,慢慢地回头,绝望地看向身后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孔。 “黑着脸给谁看?”金杰看她面色难看,眼眶发红,回忆了一下在网上学到的恋爱技巧,思索片刻后得出结论,调笑道:“想查男朋友手机?不让你看,生气了?” 这时闻劭的电话打了进来,金杰笑着挠了挠她的下巴,“接完这个电话给你查,嗯?” 说完他接通电话走出阳台,顺手带上门。 萧萧只听见金杰喊了一声“大哥”,随后声音远去听不见了,她的勇气和理智顷刻间土崩瓦解,崩溃地捂着脸大口喘气,眼泪一股脑地下来。 房间里还弥漫着一丝**气息,昨晚他们缠绵半夜后,金杰抱着她温存,慵懒低哑的嗓音就在她而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他说他把自己的境外账户全部告诉她,再让她逐渐接手集团的事务,这样以后万一他出事了,或者两人关系破裂,萧萧也能有足够的金钱和权力在金三角这片地方生存下去。 金杰为她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连自己死后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而她却出卖了这份心意,毫不犹豫的、迫不及待的。 就算是金杰,也不会容忍自己被接二连三地耍吧,更别说黑桃k了。她这次好像真的彻底完了…… 没多久,金杰大概是接完电话了,脚步声停在门外,停顿了足足半分钟,才把手搭上门锁。 锁舌颤动的一瞬间,萧萧惊惶地跳下床,慌不择路冲进了卫生间,关门上锁。 她坐在马桶盖上,听着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近,无形的压力盘踞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她吓得不敢发出声音。 门外的男人沉默半晌,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嘭! 金杰踹的第一脚就让门板产生了严重的裂缝,第二脚上来,门板如炮弹直撞上墙,被金杰一手肘稳稳抵住。 死一般的寂静。 金杰单手抵着门,一声不吭,阴鸷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萧萧。 看着马桶上的人影低着头默不作声,他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笑,大步走过去,一把抄起她的衣领把人往墙上顶,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你怎么敢报警的?你知不知道大哥打算杀了你?” 萧萧已经彻底放弃反抗了,没有打算辩驳,只是眼泪一刻不停地流,肩膀随着抽泣一耸一耸的起伏。 紧接着,她被金杰抓着手臂拖出卫生间,接着被猛地扔到床上,在床上翻滚了几圈。 一阵天旋地转后,隔着泪眼迷蒙,她看到了床头多了一袋蓝色粉末。 她呆愣地打了个哭嗝。 金杰“啪”地燃起打火机,点燃一根烟,“不用我介绍了吧,世界上最容易上瘾的毒品,蓝金。上次让你逃过一劫,这次还有什么话想说?” 萧萧像是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蓝金在黑市上价格炒到500美金,多少人散尽家财出卖一切,只为感受到这尘世间最高的愉悦。”金杰在床边坐下,眼神冰冷至极,语气却是堪称温柔:“今天以后,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你看,我对你好吧。” 萧萧哭着摇头:“阿,阿杰……对不起,我错了……” 金杰徐徐吐出一口烟雾,淡声说:“知道错了,没有下次,再也不逃跑了,你有没有数过,类似的话你讲过多少回?” 金杰用带着枪茧的手扣着她的下巴,她一边哭一边打嗝,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金杰的手心,“我真的放过了你很多次,可你好像从来不会学乖,哪怕只是听话一点点,给我少添一点麻烦。” 萧萧全身已经没了力气,全靠金杰的手掌支撑着,金杰一收回手,她就瘫软倒在枕头上,眼前静静躺着那袋密封的蓝色粉末,在太阳下闪烁着幽光。 “怎么不动,用我教你怎么用吗?” 萧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试着去抓他的手指。 “放,放过我……求求你,老公……” “求我?跟警察自首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吗?” “我没有……” 金杰看着她,帮她抹掉眼泪,面无表情:“你知道的,你没有选择。” 他用两个指节叩着塑料袋,将蓝金推给萧萧,塑料袋几乎贴到了萧萧的鼻尖,淡蓝色粉末犹如幽灵,映在萧萧绝望的眼底。 萧萧躺在那儿无声哭了很久,白色枕头变深色了一大片,眼睫被浸湿以至于末梢垂了下去。她一把擦掉脸上的泪水,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破罐破摔地一头扎进金杰的身上, 她闭了闭眼,声音喑哑:“求你……我不想染上毒瘾。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学业,家人,朋友,如果连健康也失去,我……我可能就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 周遭凝固的气压持续了许久,金杰的表情冰冷不带情绪地看着她,忽地用两根手指深入她口腔搅弄,几乎探入喉咙。 “你要怎么求我呢,求我为你做事,却一点代价也不付,这样不行啊。” 萧萧被手指搅得十分难受,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听了男人的话后,她安静数秒,随即张开唇,柔软的舌尖在男人的手指来回舔舐。 她像一只幼猫,着急地舔着金杰的手指,坚硬修长的手指被染得亮晶晶的,仰着头巴巴地看着他。 男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还不够。” 萧萧茫然地思索,最后一点一点把金杰的手拿出来,试探着从手背吻至腕骨,顺着精悍的手臂肌肉一路向上,吻至肩膀,讨好地咬了一口锁骨,再向下舔吻,唇瓣滑过没有一丝赘肉的、劲瘦的腹部,抵达胯骨,迟疑地抬头看他。 金杰摸了摸那张惶惑的小脸,鼓励似的。 萧萧低头咬开金杰的裤子。 过了很久,萧萧才终于被放过,用手撑着床,发出轻微的呛咳。 “萧萧。” 金杰拭去萧萧唇角的液体,刮在她的牙齿上,嗓音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没有下次。” * 那天过后,萧萧胆战心惊地等了一天,没等到闻劭的发难,倒是金杰一声不吭玩起了失踪。 第一天,睡觉时身边没有熟悉的体温,萧萧总觉得哪哪不得劲,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萧萧偷偷把金杰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塞进被窝,上面还残留有金杰的味道,还有他常用的洗衣粉味和淡淡的烟草味,萧萧抱着他的外套总算睡了个好觉。 第三天金杰还是没有回来,她的手机不能联系外界,只好去找金杰的小弟们,然而他们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没问几句就脚底抹油跑了。 好在还有秦川,在秦川回到寨子的当天,萧萧第一时间跑去找他,开口就问:“你是不是骑走了我的摩托?” 秦川咳了一声,把头扭向窗外。 萧萧立刻跑到秦川面前:“你不带我去找阿杰,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阿杰不让我们告诉你。”秦川看着她欲言又止,片刻后叹着气道:“不过,你是该去见见他。” 萧萧被秦川带到了一家私人诊所,她一踏进去就一眼锁定了金杰的背影,噔噔噔的小跑过去,质问他:“阿杰,你干嘛躲着我?” 金杰闻声回头,看见萧萧和秦川两人,顿时瞪大眼睛:“我艹谁让你带她过来的!” “我自己要来的!”萧萧冲过去,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眼前的场景骇得说不出话。 只见金杰的后背横贯了数道伤口,皮肉翻起鲜血淋漓。他嘴里叼着烟,冷汗沿着额角滚滚而下,本来应该正在给自己换纱布,却被她打断了,沾血的绷带纷乱散落下来。 金杰低声又骂了秦川一通,烟灰落在地面,夹着烟的手指发抖。他的肌肉绷得很紧,指甲深深切进皮肉里,竭力不让自己痛苦地闷哼出声。 萧萧难以置信地苍白着脸,呼吸都轻了,喃喃了几声“阿杰”,从背后用手臂环上他的腰。 金杰咬着牙恶声呵斥:“别发烧!老子现在没心情弄你。” 萧萧充耳不闻,把脸埋在他的肩头,鼻音黏腻:“谁把你打成这样……” 金杰僵着脖子沉默数秒,闷声道:“大哥打的。” “……是因为我吗?” 金杰“啧”了一声。 萧萧的声音更低了:“对不起,看起来好疼。” 这男人真矛盾,明明那么霸道又恶劣,完全不顾别人的想法,却会因为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哪怕为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要瞒着。 来到这里之前,秦川对她说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黑桃k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物,你现在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跟我聊天,全是阿杰用鲜血换来的。你知道阿杰去求黑桃k放过你的那天,是什么场面吗?” 后面秦川打住了话头,但萧萧完全能猜到当时金杰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她似乎已经渐渐体会到,金杰隐藏在矛盾下,身份与爱情冲突的拉锯。以前总觉得他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现在却让她心悸。 她好像已经做不到漠视这份感情了。 “那又如何,根本无关痛痒。”金杰满不在乎地扯开那些纱布,“跟某个人上完床转头就报警比起来——” 声音戛然而止,一双柔软的唇瓣印在他的伤口上,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情绪,一触即离,就像羽毛略掠过般悄无声息。 他僵硬一瞬,很想说你要是真的心疼我以后就老老实实的,或者骂一句你是不是□□。 最后他只是无奈地笑了下,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因为身后的萧萧无声地哭着,湿咸的眼泪簌簌滚落,落在他的后背汇聚在一起,蜿蜒流经翻卷的皮肉,带来极端的刺痛感。 金杰隐忍着深吸一口气:“我操……盐水泡伤口,怎么感觉老子又在受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清晨的阳光伴随鸟鸣透过窗户,在窗边煮着的奶茶正咕噜咕噜冒泡泡,萧萧看似很认真地盯着奶茶壶,实则余光早就飘到了身边的人身上。 年轻人站在灶台前,**上身,正举着锅铲给煎蛋翻面,窗外朦胧日光映出他褐色的皮肤,伤痕被缠在绷带之下,血迹已经干涸了,在热气袅袅中,从肩胛骨到后腰呈现出极其精悍的线条。 萧萧看得有些入神。 金杰瞥她一眼:“奶茶,要溢出来了。” 萧萧哦了一声,关火。 她倒了一杯奶茶坐到餐桌,身体前趴一点,手肘撑着桌面,脸蹭在臂弯里,悄悄偷看他。 金杰最近在养伤,不跟着黑桃k打打杀杀了,每天光着上半身在家里到处晃悠。 性情也突然大变,从打遍天下无敌手气质尖锐凶狠的缅甸杀手变成每天装可怜的大男孩,每天不是这疼就是那不舒服,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往萧萧身上凑。 看见他身上的伤口,每一道血痕都在无声诉说着他为自己承担的惩罚,萧萧也不忍心推开他,最终结果总是被他抱着啃。 不知道金杰到底得了哪位大师的真传,萧萧想。 一份三明治摆在她面前:“看我能吃饱?” “……” 萧萧猛地回过神来,喝了一口奶茶,镇定道:“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不能。”金杰在她身边坐下,整个人懒洋洋的:“秦川教我遇事不决先色诱,顺便用一下苦肉计。” “……”萧萧沉默片刻,真诚问道:“道理我都懂,但是你怎么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 “哦,他还说了要对你坦诚。”金杰说,“喜欢你,想要你也喜欢我,不管用什么方法。苦肉计?吊桥效应?或者干脆把你锁一辈子?……强硬也好,示弱也罢,只要能发挥作用,我都要试试。” 萧萧的耳尖微红,低下头掩饰般又喝了一口奶茶,碎发挡住轻颤的睫毛。 “告诉我,有用吗?” “没用哦,善解人意的是秦川,不是你。” “是吗。”金杰把萧萧压在怀里,右手不安分地抚上她的胸口,感受胸腔里心脏的鼓动,“你的心跳不是这么说的。” 萧萧脸一红,嘴硬道:“喝茶后导致心跳过速是正常的。” 金杰将右手往萧萧的睡衣里探去,灼烫的鼻息流连在萧萧耳边,声音低沉湿热:“不就是善解人意么,其实我和他差不多。” 萧萧的身体早就习惯了被触碰,顷刻间软倒在金杰身上,“什,什么差不多?” 话音刚落,她的衣服被用力剥开,滚烫的大手在后腰处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萧萧:“……” 原来是善解人衣。 她软趴趴地双手环上金杰的腰,却碰到了粗糙的纱布,顿时清醒了,立刻推开他的肩,“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金杰急切啄吻萧萧的唇,含混着说:“不碍事。” “别……” “我几天没碰你了你自己说,难道你一点也不想要?” “才不想要……我本来就……就没你这么好色。” 金杰轻笑一声,舌头探了进来,那是很熟悉的、暧昧而深入的吻法,这种时候意味着金杰很快就要弄她了,萧萧条件反射地双腿盘上他的腰。 “……” “……”金杰勾着嘴角:“好乖啊老婆。” 萧萧默默捂脸,躲避金杰似笑非笑的视线,突地下身一冷,裤子被金杰熟练地一把褪下,炙热的温度不留一丝余裕地压了上来。 太阳逐渐从东边移到头顶,奶茶已经彻底放凉,萧萧扶着金杰的肩膀,闭着眼睛喘息。 一口一口吃完金杰喂给她的三明治,就着他的手喝完奶茶,萧萧伸了个懒腰,突然,她察觉不对劲地低下头,混沌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 “血……?” 鲜红色的液体慢慢渗出绷带,将萧萧的白色睡衣也染了一小片。一定是刚才那些……运动,原本她还惦记着金杰的伤呢,没想到一被插入,就…… 萧萧面红耳赤,也有些懊恼,赶紧从他腿上下来给他止血。 “我要远离你!”萧萧忿忿不平,“你一点也没有在想好好养伤,就知道和我……和我做那种事!我要出去了!” “你不在家待着,要去哪?” “我去找秦川玩。” “你去跟他过算了。”金杰冷哼了声,突然一把将萧萧扯过,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萧萧扑腾几下,却被威胁似的咬了咬锁骨,她倒吸一口气,嘴上还不忘反击。 “好啊好啊,真的可以吗,可以给我一点嫁妆吗,谢谢你。” “闭嘴。”金杰眯起眼:“上面这张嘴不老实,问下面这张嘴好了……” “……” “要跟谁过?” “跟,跟阿杰……” 金杰满意了,放开她后随意套了件外套在身上,理了理她的头发,“走,我带你出去玩。” * “你说的出去玩,就是带我来靶场打枪?” 萧萧看着远处立起来的靶子,和桌子上不同型号的枪-支弹-药,顿时有些无语凝噎。 “难道你不好奇?在中国境内应该没多少机会碰到吧。” “不好奇,你上次就骗我开过一次枪,后坐力很大,一打就脱手。”萧萧摇头。 “嗯,手-枪的枪口会往上抬,连续射击时很难瞄准,你随便练练上手就行。” “可是我上次打中了。”萧萧强调。 “瞎猫碰见死耗子。”金杰扔给她一把黑灰色手-枪,“第一次用枪十米不脱靶都算牛,这把mk25后坐力小,你先试试。” 手-枪弹匣是满的,入手沉甸甸,萧萧掂了掂然后举起瞄准靶心,金杰还没来得及说先别开枪,“砰”的一声就响起了,金杰骂了一嗓子瞬间跑到萧萧身后。 萧萧完全控制不住枪口,子弹乱飞,连续十数声枪响后,弹匣清空,靶子完好如初,甚至有两发子弹打到了金杰原本的位置上,溅起沙石。 “你想谋杀老公吗?”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意识到自己差点伤到人后,萧萧也被吓了一跳,颤巍巍松开手枪。 金杰叹了口气,从身后将手绕过去,按住握柄侧面的圆形按钮,弹匣“嗖”的滑下来,随即换上另一个装填好子弹的弹匣。 “抓稳,两个大拇指叠在一起,像这样……” 他牵引着萧萧的双手用最实用的姿势持枪,声音很沉稳冰冷。萧萧的双手被他包裹着,一下又一下扣动扳机,这一次在金杰的控制下枪口没有再疯狂往上抬,子弹悉数命中靶心。 之后金杰又教了萧萧如何装填弹药、快速上膛,还让她尝试了步-枪和冲-锋枪。 金杰在演示时候像变了个人一样,眼神冰冷,肌肉绷紧,又或者这就是金杰本来的样子,天生就与危险的武器相匹配。 但还是很帅的,萧萧想。 一整个下午两个人都混在了靶场里,直到萧萧感到饿了他们才驾车回去。 太阳渐渐西斜,夕阳从车窗前方照射进来,金杰半张脸淌在金光里,他拧着眉瞥了一眼前方的蓝色轿车,隔着十数米远,一双眼睛在轿车后视镜里时隐时现。 金杰突然出声:“萧萧,把安全带系上。” 萧萧下意识去扯下带子,然后看了看他。 “干嘛?” “没什么,有点惊讶,没想到你还挺遵守交通法规。” “守哪门子法?我让你注意安全,快要撞车了!” “怎么回事,阿杰你又被警察追了??” “别把我说得那么逊!!”金杰猛地转动方向盘,“是我要弄死前面那个老头!” 黑色悍马猝然加速撞上去,逼停了那辆小轿车,利用体型优势将它挤在护栏边,金杰丢下一句“在这躲好”就抄起一把步枪就冲了过去,矫健的身影跃上车顶,砰砰两枪打碎挡风玻璃,揪出驾驶室里的老人,猛地将人砸上车前盖。 金杰用枪顶着老人的脑袋,嗤笑:“波叔的手下?我们还没找你灭口,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老人两只手被锁在背后,挣扎无果,面色青紫扭头盯着金杰嘶哑道:“别以为你金杰现在有名有姓了,我们当年在金三角打天下的时候——” “死老头。”金杰残忍地单手扣紧老人的脖子,一字一顿:“金三角姓金,明白吗?” 说着“咔”的一下,在老人张嘴叫骂前,金杰卸掉了他的下巴。 此刻金杰背对着轿车,看不到一个男人悄悄从后门爬了出来。他一分钟前踏过车顶时,没注意到还有一个人藏在阴影里,自然不知道男人手中的枪口对准了他。 金杰面对一个赤手空拳的老人有些大意了,对于自己处于危机之中毫无察觉,居高临下朝老人开了一枪。 砰! 三道枪声同时在山道中炸响,老人的眉心多出了个黑洞洞的枪口,尸体扑通栽倒,金杰腿部中弹,血液顷刻间喷溅而出,还有一颗子弹在金杰后面的车门上打出了一个深坑,金杰的第一反应便是找到掩体。 下一刻萧萧的痛呼声刺入他的大脑。 操! 金杰惊呆了,登时破口大骂,迅速丢下老头迅速往回跑。 他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确认萧萧的位置,然而却在转身刹那看到一个男人调转枪口对准萧萧,职业杀手的反应让他立刻纵身去夺男人手中的枪,随即单手扼住他的咽喉,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略一使力。 喀啦!男人的喉骨应声而断,鲜血争先恐后从嘴里溢出。 金杰甩开男人的尸体,右手捂了捂大腿处的破口,一瘸一拐走向萧萧,拨开她额头上的手,看见只有一道划痕后才松了口气。 他扫了一眼萧萧握紧的的95式步枪,略微一思考就明白了刚才的情况,这把老旧的半自动步枪的子弹发射后,弹壳会从左边弹射出去,弹壳撞上车身反弹打到了萧萧的额头。幸好这次只是擦伤,金杰以前在南美的训练营曾经见过有人被抛出的子弹壳烫伤过!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朝她吼:“找死啊你!狗屎一样的枪法也敢随便开枪!” 萧萧丧气地垂下头,目光猛地定在金杰被染出一片血色的裤子上,霎时猛吸一口气:“阿、阿杰你……你中弹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萧萧怕金杰误会自己想杀他,赶紧解释:“我我没有想打你!我看见他爬出来,当时你又不知道后面有人,我怕你被他打死了一紧张就……而且他的身体把你完全挡住了,我以为不会误伤你的……” “不是你,是那个杀手打中我了。”金杰能感觉出射入大腿的是威力较小的手枪子弹,如果打中他的是萧萧用的步枪,他的腿直接就废了。 “嗯嗯,我只是想帮你。” “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刚才你没杀死他,他反应过来后向你开枪,你躲得掉么?” 萧萧闻言有些丧气,默默扶着金杰走回车里,不稍片刻金杰突然脱力倒下,萧萧被带着扑倒在他身上。飙升的肾上腺素褪去,金杰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钻心的疼痛,他用力握拳,才没在萧萧面前丢人。 萧萧爬起来,焦急不知所措:“怎么办啊,你还能走吗?我拖你去车里……” “没事的,没有击中骨头和大动脉。”他咬着牙,冷汗直冒:“去后排拿……止血带。” 萧萧立刻冲到车里一顿翻找,找到止血带后按照金杰说的方法,捆扎在伤口近心端五厘米处收紧带子,拧旋压棒直到血流变慢,这时金杰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微弱了。 萧萧吃力地一点一点把金杰挪到车后座,他的脸色越来越灰败,似乎快要失去了意识,无论萧萧怎么喊他都没反应。萧萧急得团团转,只能先离开这里,启动车子开出百米后才想起来自己不认识路。 她伸手插进金杰的裤兜想要拿手机,手腕猝然被一个有力的大手握紧,萧萧迟疑地看向金杰。 金杰的眼皮撑开一丝缝隙,眼神微微闪动,另一只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显而易见的已经痛到了极致,从手臂到手指都在剧烈震颤,声音却很轻:“这次你可以跑了。” 萧萧眼眶红了,又是生气又是焦急,擦去金杰额角的冷汗,吻了他的唇,“我不跑。” 金杰盯着萧萧,仿佛要看进她的眼底,片刻后闭了闭眼,松开手。 萧萧迅速抽出手机按亮屏幕,打算打给闻劭,却看到通讯录空白一片,她想再喊金杰却发现他已经陷入昏迷,给不了任何回应了。通话记录里一连串陌生号码,她不敢乱拨号,生怕招来仇人趁虚杀了他们。 天光渐渐消失,冷空气裹挟秋天的落叶一拂而过,给两人的身体带去刺骨的凉意。 萧萧用力一砸方向盘,满脸颓然,越野车沿着山道向前行进,她不知道要不要先开到城镇把金杰送去医院,金杰的身份一定是被警方通缉的,万一被医生发现并报警的话…… 如此纠结了好一会,萧萧突然想到了上次报警的事,她浑身一激灵,重新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那边果然响起了闻劭的声音:“萧萧,你又想……” 萧萧心急火燎打断:“大哥,阿杰中弹了!” 闻劭言简意赅:“位置。” 闻劭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萧萧慌乱的情绪安定下来,向闻劭开启了手机定位,旋即把车停在路边,爬到后排检查金杰的伤口,观察血流,让它没有流太快,也不至于完全堵死。 过了不到十分钟,远处的夜幕中车灯闪现,一辆黑色suv飞驰而至,车窗降下一条缝,露出缅甸人深色的皮肤。 “杰哥情况怎么样?” “他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缅甸人没再啰嗦,打方向盘调转车头:“跟上。” 蓄积许久、萧萧强撑着才没有流下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滚落,她点点头,启动发动机跟上前方的尾灯。 * 雪白的病床上,男人的眼睫动了几下,猛然睁眼,脱口而出萧萧的名字。 医院病房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细微的风从窗户缝隙挤进,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隔壁病房传来不知名病人的痛苦哀嚎。 细软的呼吸打在手臂上,金杰一愣,侧头看过去。 萧萧在他身边睡着了,侧躺在床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右手横搭在他的腹部,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头发凌乱,脸颊红润。 那是个亲密无间带点依赖的姿势,金杰的心泛起细密的电流,忍不住亲亲她的脸,她就醒了,有点迷糊地搂住金杰。 金杰无声地笑了下。 “当时我以为你会一走了之。” “我走了你是不是就死在那里了?我那么担心你,都要急哭了,你却在想着我会逃跑。”萧萧说,“你就是不信我。” “对不起。”金杰摩挲着萧萧手腕上的镯子边缘,把她抱得更紧了点,“我只是不太自信,虽然我经常说自己有钱有能力,彻底得到你是迟早的事,但我以为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像我这样刀口舔血的人,怎么会得到正常人的真心。”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没有用枪指着我,也没有在床上逼着我说。”萧萧一边说一边往金杰怀里钻,温热的鼻息落在锁骨,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一股滚汤的情感从心里流过,五脏六腑都被灼得微微发颤,金杰有些克制不住,拨开她脸颊上的碎发,一个在初秋里灼热到不得了的吻印了上去。 两人身上的味道混在了一起,无声无息地融合着,亲密无比。 这时,病房外走廊尽头传来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萧萧慌忙推他,别开脸:“别亲了,有……有人。” 金杰装聋作哑,扣住萧萧的后脑,急切地重新覆上她的唇。 “唔唔!” 过了数秒,房门突然被打开,一群小弟提着果篮和补品围在门外,待看到病房内的情形后,双方面面相觑静默片刻,接着小弟果断关上门,他们对杰哥的脾性太了解了,果然下一秒,一个玻璃杯砸上了门板,还有金杰不耐的怒吼:“快滚走!” 被打搅了好事的杰哥,果然可怕!小弟们胆战心惊等了半分钟才敢敲门。 病房内萧萧面红耳赤,擦了一把嘴唇,伸手堵住金杰想要把人赶走的话,一咕噜翻身下床,对外面说:“进来吧。” 哗!病房内瞬间挤满了东南亚长相的人,一群人跟参观大熊猫似的围着病床,毕竟以杰哥的实力,受伤卧床的情况并不多见。 大包小包的礼品堆在床头柜,小弟蹲在一旁给苹果削皮,态度十分殷勤,动作十分麻利! 一个晶莹饱满的苹果被递到金杰面前,金杰骂道:“有没有眼力见,不知道先给嫂子吗!” 小弟看看满脸苍白、嘴唇干裂的杰哥,又扭头看看面色红润唇色更红润的萧萧,默默把苹果递了过去:“对对对,嫂子昨天肯定受到了惊吓,照顾杰哥也累了,吃个苹果压压惊。” 萧萧:“……” 谢谢,并没有照顾,从昨晚睡到现在。 小弟摇着头长吁短叹:“这次真的多亏了嫂子,唉,不然我们就从探望病人变成瞻仰遗容了。” 萧萧:“……” 你们贩毒集团,嘴贱是企业文化吗。 金杰张嘴就想骂回去,萧萧叹了口气,把苹果切成小块喂给他,堵住了他的嘴。金杰舒爽了,就着萧萧的手你一口我一口把苹果分完。 这一幕让小弟嫉妒得冒酸水,想砍死三分钟前给他们削苹果的自己,然而酸归酸,正事还是要说的。 “大哥接到嫂子的电话后,立刻派了附近的手下去接应你们,现场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个是波叔的心腹,另一个是保镖,他们手里有金三角的运毒路线,打算逃去北美寻求暗网主人的帮助,日后东山再起。” 金杰皱眉:“在边境接应他们的人呢?” “老板已经亲自前往边境,把吴吞的势力全部铲除,剩下的事杰哥不用操心,先安心养伤,老板给你放长假!” “杰哥趁这段时间可以和嫂子尽情腻歪了!” “对对对,老板说嫂子放弃跑路的机会救了你一命,感天动地可喜可贺!恋爱苦手方片j终于要修成正果了!老板一定不会突然喊你加班坏你们好事!” “你们现在就在坏我好事!!”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金杰就气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快给我滚出去!!” 小弟们纷纷抱头鼠窜,鱼贯而出! 金杰如愿以偿赶走了这群电灯泡,一把把萧萧往怀里拉,萧萧连忙撑住上半身。 “小心你的腿!” 萧萧被他按着腰,起不来,又不敢真的坐下去,挣扎的间隙感觉到某个起立的器官。 “你干嘛,腿不想要了是不是!?给我好好休息!”萧萧态度十分坚决,言辞十分严肃。 你不休息我也要休息的! 金杰满脸欲求不满:“从你刚才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就硬了,怎么办?” “反正就是不行。” 僵持半分钟,金杰灰溜溜放开萧萧,嘴里嘀咕着不满足老公。 萧萧不理他,走到一旁清点小弟送来慰问品,大部分是高档水果和营养品,但她没想到里面居然夹带了一瓶鹿鞭酒。她斜眼觑了一眼金杰,若无其事地把酒藏到床底下。 趁阿杰不注意偷偷拿去丢掉! 太罪恶了,不能留!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5章 第 25 章 十一月中旬,天气已然转冷。萧萧已经穿上了毛衣,金杰还在穿他那标志性的黑背心,最多偶尔搭件薄外套,然而那件外套没多久就会转移到萧萧身上。 一开始有医护人员每天看护、检查,金杰不喜欢有外人在,所以在伤势稍微好转后立刻把人都赶走了,只留下萧萧一个人照顾他。 一整个星期,金杰都窝在家里没有出门,期间闻劭来看望过几次金杰,看到他连洗澡都要萧萧帮忙的情况后,干脆给他放了两个月的假,还送来了一辆电动轮椅。 如果金杰能听到闻劭的心声,只会说大哥你多虑了我现在美得要死。 被老婆照顾的日子太美好了,美中不足的就是被迫过上了禁欲的生活,无论他明示暗示多少回,都被萧萧以养伤为由拒绝。 真是痛并快乐着,正在被萧萧擦拭身体的金杰想。 仰光每天四小时的供电期刚好结束,整座城市陷入黑暗,只有夜幕中的星光格外清晰。 金杰躺在露台的躺椅上,手里的夜灯闪出柔和的光晕,他侧头看着萧萧数自己身上的伤疤,有时候萧萧会问他伤疤的来历,他只是简单回答了在哪一年哪次行动留下的,有意识地忽略那些险象环生的经历。 苦肉计用一次就够了,他还是希望自己在萧萧那里是无所不能的金杰。 萧萧蹭了蹭金杰腕骨处的刀疤,最后擦干净金杰的手指,拧干毛巾,想着该是换药的时间了,正想转身去拿药箱,金杰突然拽了她一下,在她踉跄的时候将人抱在了怀里。 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没有因为晚风而稀释。 夜间多了几分凉意,紧贴的怀抱温暖而紧实,稍不留神就要沉沦其中。 作恶多端的杀手,却意外的有让人贪恋上瘾的怀抱,萧萧的鼻尖抵着金杰的锁骨,小心翼翼地避开受伤的大腿,躺靠在了金杰的身上。 夜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光晕映出两人亲密的剪影。 * “这么快就结痂了?” 萧萧剪开纱布,发现伤口已经基本大好,她不禁有些咋舌,医生说预估要一两个月才能痊愈,但金杰仅仅一周就基本能下地行走了。 金杰动了动腿,“你亲我一下,说不定我马上就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了呢。” 萧萧没说话,低头给他消毒换药,过了几分钟,她问:“等你伤好了,是不是又要跟着老板出去了?” 虽然这段时间金杰跟个大爷似的躺床上,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地缠人,有事没事就喊她过来,腿受伤搞得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要她照顾,但萧萧还是想继续这样生活下去,起码可以一直见到金杰,不用担心他哪天被仇家杀、被警察抓。 金杰抱着她,沉默着用牙齿研磨她脖子一侧的皮肤。萧萧撇了撇嘴,坐到另一边刷手机。 金杰贴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招聘信息,等你回去跟着黑桃k做生意了,我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金杰拿过手机,问:“你有什么要求?” 萧萧没有工作经验,根据国内的情况,想了想说:“要双休,不加班。” “缅甸不怎么卷,本来就强制双休和八小时工作制,你说的这些完全不是问题。”金杰笑了,“要我说,不如直接跟着我们做事好了。” “不要。”萧萧转移话题,问道,“你什么时候走?能不能晚一点,老板给你放了两个月的假呢。” 金杰突然起了兴味:“舍不得老公?放心,我留一件衣服给你晚上抱着睡。” 萧萧:“!!!” 温度爬上双颊,萧萧心虚地眼睛乱瞟:“你怎么知道……不对,我没有抱着你的外套睡觉!” “看在你这么想我的份上,你挑哪件都可以。” “我要上班,很忙,根本没空想你。” “想我就给我发信息。” “我不想。” 金杰压根不信,继续说:“但也不要经常发,年末要忙的事情很多,我可能没办法及时回复。” 萧萧:“……” 你好烦! 金杰不逗她了,把人惹恼了还得哄,金杰把人拽进怀里吻了一通,打横抱着她操控调动轮椅回房间。 萧萧有些忿忿,凭什么每次都是金杰欺负她? 眼珠子转了转,她揪住金杰的衣领,忍不住吸了两口,然后小声说。 “我要那件迷彩的。” “……操……” 耳旁的呼吸骤然加重,萧萧阖上眼,很不客气地在温热的怀抱里蹭了蹭,果不其然,金杰压抑着呼吸声,低声问:“真的不做吗?” 她藏着脸,偷偷弯起嘴角:“不行。” 第二天早上,金杰被一通电话吵醒,闭着眼接通,闻劭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话,金杰肉眼可见的变得神情凝重,翻身起床,在地上尝试蹦了两下。 熟悉的气味消失,萧萧迷迷糊糊地要醒来,金杰脱下背心塞到她怀里,她这才抱着衣服继续呼呼大睡。 这两个月假期结果还是没能用上,金杰迅速换好衣服,往大腿喷了两泵阵痛喷雾,给床上熟睡的人影掖好被子,把手枪藏到后腰,抄起车钥匙就出门了。 萧萧一觉醒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天都塌了,想质问金杰,又想关心他的伤势,但考虑到他的方片j玩命日常,怕自己的消息让他分心,最后还是选择踢掉他的黑背心来发泄。 金杰一声不吭的去执行任务,萧萧觉得一个人打游戏没意思,出门去大街上闲逛了,现在金杰已经不再限制她的行动和通讯,她跟着导航来到了仰光的中央公园。 东南亚大部分是节奏很慢的国家,就算是工作日,公园里仍有很多人,三三两两的坐在草地上聊天,甚至有一群缅甸阿姨在跳广场舞。 萧萧独自坐在另一边的石凳,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广场舞的音乐从最炫民族风放到月亮之上,消息箱还是空空如也。 她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不知道金杰怎么样了,枪伤还没完全好就急急忙忙离开,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 在公园坐了几个小时,隔壁来了一群小姑娘在唱歌,萧萧仔细听了一会发现是缅甸语版的童话,萧萧用中文跟着哼了几句,她们竟然热情地邀请萧萧一起加入。 这时金杰的聊天框闪了一下。 -你居然真的一条消息也不发[疑惑] 萧萧精神一振,向小姑娘们摆摆手后,连忙给他回了消息。 -因为你很忙啊,我怕打扰到你。 -我现在不忙。 -啊……你在干嘛? -打仗。 萧萧一口汽水差点喷了出来。 这是可以聊天的时候吗!? 她没回复,半分钟后,金杰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还是视频通话。 萧萧只犹豫了片刻就接上了,虽然只分开了很短的时间,但她就是很想看看金杰。 接通后,萧萧把摄像头调到后置,对着那群唱歌的姑娘,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发现。 “听,这是什么歌?” “童话嘛,大惊小怪,这首歌在这边一直很火。”镜头里的金杰皱眉,催促她:“转回来。” “哦。” 萧萧撇撇嘴,将镜头调回,金杰也调好了角度,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屏幕。萧萧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脸颊红了些许。 镜头另一边,金杰似乎在一辆武装车里,周围堆了一箱箱的弹药,还有一台迫击炮靠在车门。 “阿杰,你这次又在和谁打?” “克钦邦的武装分子,拿把破枪就把自己当国际恐怖组织。”金杰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嫌弃,“他们抢夺缅甸政权后,向大哥挑衅,傻子一样,想跟我们抢毒品生意。大哥在和北美的暗网谈合作,不打算节外生枝,所以让我带人去教训这群杂鱼。” “你没受伤吧?” “他们的武器几乎是上世纪的淘汰货。对付这群不入流的混混,我要是还能受伤,我方片j在金三角不用混了。” 金杰嗤笑,说着就把镜头转向外面,“不到一天就投降了,比法国还快,给你看看。” 只见路边跪了一排排的东南亚挂相的男人,其中甚至还有十几岁的少年,被金杰的手下用枪指着,萧萧看一眼就移开视线,“你们会把投降的人怎么样啊?” “杀了。啧,以为我跟他们闹呢?” 萧萧“哦”了一声,没有发表看法,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年前一定把事情搞定,想我了吗。” “唔……”萧萧咕哝着,“你说给我留一件迷彩的。” 金杰笑了,“这次出来太急,我下次一定记得。” 说是把人打投降了,但接下来几天金杰比原来更忙。萧萧打电话过去多数是忙音,连消息的回复频率都变少了,她在为数不多的几通电话里隐约听到老板说要去中国境内,她问了金杰几次,都被语焉不详地绕过话题。 还在防着她呢。 说什么她是方片七,都是哄她玩的。 萧萧理性上明白沾染集团的秘密越少越好,但还是会因为金杰防备她而感到气馁和委屈。 一些日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金杰这一忙,就忙到了年底。 12月31号,这天萧萧昨晚好不容易睡着,中途又被冷醒。以前金杰躺在旁边仿佛一个大暖炉,被子再薄,他身上都是热的,觉得冷了只要往他怀里一滚就暖和了,如今萧萧只能打着冷战去柜子里翻被子。 都怪金杰。萧萧嘀嘀咕咕骂他,蜷缩着睡着了。 一觉睡到中午,半梦半醒中,手机突然响了,萧萧被吵醒后犯了起床气,她二话不说挂掉电话,扔开手机。 电话仍在响,萧萧狠狠揪着被角,想不理他,可是也担心他,各种繁杂的情绪翻滚,她眨巴着眼睛,几分钟后思念的情绪占了上风,萧萧伸手点了点接通。 “阿杰?” 金杰先一步解释:“对不起,萧萧,这段时间……” “你们要去中国?”萧萧直接问。 金杰迟疑了,毕竟这是个机密行动,连秦川也不清楚详细情况。 萧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委屈和愤怒一拥而上,抽着鼻子说:“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你们干脆防我一辈子好了,反正我就是个会告密的外人,我只要一找到机会就把你踹了远走高——” “萧萧!”金杰喊了她一嗓子,半晌没再说话,冗长的沉默过后,金杰低声骂了句什么,语气是少见的妥协:“我们要去瑶山,找到草花A的地下制毒工厂,那里有相当大批量的蓝金,还有芬太尼的简化合成配方。” “怎么去啊,不会被边防抓到吗。” “怎么去?”金杰笑了声,“你很想知道?” “爱说不说。你找我没有别的事了吗。”萧萧翻了个身,赌气说:“那我接着睡。” “还睡个屁。” 电话那头,金杰似乎在开车。 “出来跨年团建,我让人来接你。” * 下午五点,金杰的手下带萧萧来到了团建的地点,夕阳之下,一些被封起来的佛塔残垣断壁,破败荒芜。萧萧听说过这座城市,有着上千座佛塔的万佛之城,蒲甘。 闻劭他们早就到了,大部分是萧萧曾经见过的集团成员,正坐在火堆边烧烤。金杰站在一旁,单手插兜,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侧颊投下冷峻的阴影,哪怕周围一群人寻欢作乐,群魔乱舞,他仍然保持着严肃凝练的状态。 时隔一个半月再次见到金杰,萧萧克制不住想念,所有矛盾都通通抛在脑后,下车后直接朝男人跑去,猛地一头扎进男人的胸膛。 她仰起头问:“你有受伤吗?” 金杰扯下拉链,打开衣摆给她检查,“说多少次了,别把我想得那么没用。” 萧萧仍不放心:“还有背后,转过去让我检查。” 金杰一脸无奈同时夹杂隐秘的炫耀,在小弟的起哄声中转了一圈给她看。 她上下摸了一番,仔细嗅了嗅,确认没有血腥味和药味,这才把他的拉链拉回去。 “我就说没有吧。” 金杰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嘴角的笑意没有下来过。 * 虽说是集团的团建,但黑桃k显然不是个有官瘾的人,他第一次不那么讲究地席地而坐,有些放松惬意,笑着招呼金杰把手边的一箱美金给兄弟们分一分。 大家吃饱喝足,收了年终奖,开始吆喝着钻进旁边的一家酒吧开始夜场生活。闻劭还坐在原地,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在给谁发信息,眼底闪烁的微光温柔深邃。 萧萧撞了撞金杰:“你不去喝酒吗。” 金杰摇头:“喝酒误事。” 忠心耿耿的方片j,就算在团建也不忘记自己保镖的身份,萧萧想着,接过他递来的烤鸡翅咬了一口,这人仍记得她的口味,特地少放了佐料。 冷硬的面孔下,其实是个可靠又细心的男人啊。 北风贴着地面吹过,萧萧缩了缩脖子,突然一件带着暖意的布料搭在背上,她转头看去。 “外套。”金杰补充一句:“迷彩的。” 萧萧低头笑了声,片刻后握住金杰的手,和他接了个孜然味的吻。 闻劭突然灭掉手机,悠然站起来微笑着说:“你们慢慢亲,我进去坐会儿。” 饶是萧萧再迟钝也看出来闻劭心情不佳,面带疑问看向金杰:老板怎么了? 金杰像是早已习惯,叹口气:“给某人发新年快乐,没被回复。” 明知道没有结果,何必呢。 室外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不远处有几个男生在踢藤球,那是一种当地人爱玩的、规则类似于毽子足球羽毛球结合体的运动。萧萧看了一会,发觉其中有一个鼻青脸肿的人很眼熟。 她眯了眯眼,然后脱口而出:“桑吉?” 金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露出略带恶意的笑容:“是啊,几天前从柬埔寨抓回来的,说好了团建,就一个人都不能少。” 桑吉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动作开始有些犹豫,仿佛金杰只要一动他就迅速逃命似的。萧萧稍加思索,笃定道:“你是不是打他了。” 金杰很不满:“我是这种人吗。”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萧萧迷茫了。 你不是吗? 结果比桑吉先动作的是他的狗,那只大狼狗闻到萧萧的味道,兴奋地嗷嗷叫冲她跑去,桑吉脸色都变了:“莎娜!” 没想到莎娜只是扑到萧萧怀里又蹭又撒娇,旁边金杰绷紧的手臂又放松下去,只要莎娜流露出一丝攻击的意图,金杰会毫不犹豫拧断它的脖子。 “找我玩干什么,我当初还想一刀砍断你的头然后逃跑。”萧萧和莎娜脸对脸。 金杰“啧”了一声。 莎娜听不懂,只是一味地嗷呜嗷呜。 “傻狗。”萧萧揉揉莎娜的狗头。 她把手伸进狗肚子下面暖手,和金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凌晨的时候,闻劭还拉了一卡车的烟花来,一簇又一簇的烟花在夜空噼啪炸响。 她仰头望向天空,漆黑的眼珠也泛起璀璨明灭的光:“去中国境内一趟要多长时间?” “怎么了?来回一趟要挺长时间……我们好像又要分别了。”金杰说。 “那……” “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带你回中国的。”金杰的眼神暗含警告。 “我就知道,我没想回去,你们是走山路偷渡过去吧,我吃不了那苦的……” “你知道就好,偷渡没那么简单,更别说还要带一堆装备。” 金杰盯着萧萧,眼底流转着偏执而乖戾的占有欲。 “你老公赚点血汗钱不容易,别再乱来了。” 萧萧的脑袋靠在金杰的肩膀上,把身上的外套裹紧了点。 如果是最初的萧萧,估计会对金杰的生意万分抗拒,说些血汗钱是吸别人的血之类的话,但现在,那些正义、公理对她来说好像不重要了。 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了。 烟花足足燃放了半小时才停下,结束后,萧萧和金杰进了酒吧室内。酒吧灯光阴暗而缭乱,他们通宵玩到凌晨四点,桑吉被金杰打发去周围巡逻了,卡座里横七竖八躺着醉醺醺的手下,酒吧里劲爆的音乐渐渐消停。 萧萧昨天睡到大中午,平日里也习惯了熬夜,所以整晚都没有困意。玩了一宿的纸牌,面前的筹码堆得高高的,她一推,筹码哗啦啦地倒向金杰。 “小帅哥,赏你了!”萧萧伸了个懒腰。 “谢谢老板。”输得精光的金杰毫不犹豫将筹码挪到自己那边,然后以感谢老板为由强行把萧萧吻了一通。 萧萧搂上他的后背,回应他的亲吻,偷笑着把袖口里的纸牌飞向别处。 背后卡座的小弟发出一道含糊的醉语,萧萧红着脸推开金杰,喘着气,旋即想起什么似的,向四周张望:“唔,老板呢?” “大哥待一会就走了,他不喜欢混乱的环境,有交易要在酒吧、赌场这种地方进行的话,一般是我自己带人进去,他在外面等。” 金杰看了一眼时间,“无聊吗?走,我们去看日出。” * 冬天不是旅游旺季,缅甸又正是限电期,整座城市没有灯光,高台上冷风呼啸,四周树叶沙沙作响,整座瞭望塔只有他们两个人。 萧萧在瞭望台边缘看了半分钟漆黑一片的夜空,忍不住打着哆嗦一溜烟躲进楼梯间里。萧萧皱着脸,把手伸进金杰的衣摆底下取暖。 “好冷,我为什么不是躺在被窝里而是在这里受苦?” 金杰一脸悻悻地抱住她,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那我们回去吧,下次再来,看日出也不急于这一时。” “来都来了。”萧萧抠着他后腰的肌肉,突然碰到一个方盒子似的东西,半个巴掌大,她只以为是枪套,没多想,“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本来这里看日落也是很出名的,不过一月的天气风太大,待久了容易感冒,我们明年夏天再来。” “你跟我约定了好多次的‘明年’,明年一起看日落,明年一起看花海……” “我们还有好多个明年。”金杰说。 他深深看进萧萧的眼底,桀骜的眉目此刻沉着肃然,声音透着微不可查的紧张。 “你愿意今后的很多年都和我在一起吗?”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7章 第 27 章 静了两秒,萧萧轻轻呼出一口气,笑着说:“这是求婚吗,阿杰你不行啊,没有鲜花没有红酒,只有冷风呼呼吹。” 金杰骂了一句艹,脸上变幻莫测,耳尖涨红了些许,不动声色地把拿出来一半的方盒子塞回裤兜。 “我只是先问你的想法,如果你答应了,我就再,再……” “再什么?求婚吗?是不是要求婚?” “是。”金杰握紧她的手,再次问道:“你愿意吗?” 一时间没有回应,金杰的声音放柔了:“萧萧?”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萧萧的神情有些茫然、紧张,还有一点莫名的抗拒,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了。突然她指着远处的天际:“看,太阳出来了!” 她拉着金杰跑向瞭望台,天光从云层的缝隙穿过,浓稠夜幕渐渐褪色。举目望去,无数佛塔林立,笼罩在肃穆的金光里。 金杰站在她身旁,将人搂得很紧。 “我知道你们女孩儿有种情况叫……婚前恐惧症?没关系,我会等你做好准备,我知道你是愿意的。”他一句话给萧萧的沉默定了性,隐晦的宣告自己不接受拒绝。 萧萧可以犹豫,可以拖延,但最终结果只能有一个。 回去的路上,他们一路无言,金杰问她听歌吗,她不置可否,金杰便自顾自打开车载音乐。 那是一首粤语歌,萧萧听不懂歌词,歌手的嗓音很低沉忧郁,小提琴伴奏如泣如诉……就像现在的气氛一样。 她偏过头,用目光描摹金杰利落的轮廓,她无疑是喜欢他的,可是真的要一辈子和毒贩绑定吗…… 直到越野车停在酒吧门口,小提琴拉完最后的尾音,萧萧终于轻声问他。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去过新的生活,没有暴力,没有犯罪,只有我们两个?” 然而金杰的回答甚至不需要经过思考:“没有。” 萧萧愣了半秒,点头,不知该说什么了,手指卷了着袖子的毛边,心不在焉的。 本来就不该幻想金杰会为她改变本性。 算了,就这么着吧。 她再次点点头,咕哝一句“我去洗脸”,正打算下车,骤然被一道拉力扯回车上。 金杰目视前方,手掌却牢牢抓着她的手腕没有放松,开口时嗓音像绷紧的弓弦: “我不是天生就是道上的方片j的。” 萧萧看着他。 “十五岁之前我在一个地下拳场打拳,那里混乱,残忍,没有世俗的规则,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每天都有拆家向选手兜售‘兴奋剂’,说这是好东西,吸了就能力大无穷,没有痛觉,运动员都在用。”金杰垂下视线,用力握了握拳,随即缓缓张开,“是大哥把我从那里带出来。” “如果没有大哥,我估计早就嗑药死了,又或者死在一场不知名的拳赛里,尸体被丢到街边喂狗。” 说着,他嗤笑重复:“人命不值钱。” 萧萧问:“那什么值钱?毒品?翡翠?” 金杰还在笑,只是弧度不再那么冷硬,食指点了点萧萧的手背。 温度蓦的爬上脸颊,萧萧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口是心非问道:“还有呢?” 金杰不耐烦:“没了。” 萧萧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甜蜜的,不由哼哼唧唧了老半天,“没想到你以前是一只野狗。” 手指缓缓划过泛红的脸颊,金杰目光微暗:“怎么,名牌学府毕业,还不是被我这个野狗按着操。” 说完低头一口咬上她的肩膀。 萧萧一惊:“干嘛!这里是外面!” 他懒洋洋的:“嗯……在家里面就可以咬?” 萧萧脸色一阵红:“装什么装……你咬的时候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 金杰从她的锁骨一路啃咬至脖子,嘴里的话含糊不清。 “是啊,我们野狗呢,看到肉就走不动道,非要把她叼回窝,嚼碎了咽下去才会罢休。” * 回到酒吧,闻劭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来了,含着笑给了他们两个大红包:“虽然缅甸也会过农历春节,但那时我不一定有空,今天勉勉强强就当春节过了,压岁钱,拿好。” 萧萧的脑子当机一瞬,下意识接过:“谢谢老板,恭喜发财……” 闻劭两根手指仍捏着红包边缘,笑意未减:“嗯?” 金杰揽着她的肩膀:“叫大哥。” 她微微睁大眼睛,呆愣道:“谢谢大哥。” 红包有很厚的一叠,粗略估计有一万美金,萧萧暗自感叹毒枭财大气粗,又不免疑惑闻劭为什么要在这个缺少娱乐气息并且破旧的城市团建。 “这边挺多人信佛。手下年末在蒲甘聚会,新年第一天去佛塔求神拜佛已经是惯例。犯了一年的罪,总要求一求佛祖少降点天罚。” “你们去吗?” “我不信佛。没人能定我的罪,佛祖不行,上帝不行,法律也不行。”闻劭笑起来,“我想要的,我能够自己得到,用不着祈求任何神灵……或者什么人。” 闻劭看着酒吧里上蹿下跳把小弟摇醒的金杰,向他扬了扬下巴。 “阿杰也一样。”闻劭笑吟吟的,拍了拍萧萧的肩,“阿杰跟我是同一种人,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过完年,金杰和萧萧被闻劭打发来了泰国旅游,理由是赶紧去度蜜月别在他眼前黏糊。虽然萧萧不知道金杰跟他大哥说了什么,怎么就快进到度蜜月了,但不玩白不玩,揣着他给的新年红包出发了。 从闻劭的私人飞机下来,在出入境大厅换泰铢耽搁了一会,金杰在萧萧战战兢兢的目光中收好他的假护照,神态自然地揽着萧萧入境。 他们打车去了一家酒店,金杰办理入住后上去把行李放好,萧萧在一楼大堂等他,随手拿起旅游宣传册翻看,没多久就被一个泰国导游搭话。 “一个人来旅游吗?有没有考虑报团呢?” 他说的是普通话,发音和语调都很特别,萧萧下意识抬头看他。 肤色微深,笑得很柔和的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正巧萧萧在等人有点无聊,就和他多聊了几句。 导游小哥很健谈,也许是看出她确实没有报旅游团的意愿,没再推销,只是单纯闲聊,说了很多曼谷的旅游景点和注意事项。 也是小哥让她小心手镯被偷抢,她这才知道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在市面上价值数百万。 “玻璃种阳绿,就算是缅甸的玉商也很少有货源啦……”小哥恋恋不舍地把镯子还给萧萧。 “这样啊。” 她一直以为只是大路货,没想到当初金杰眼也不眨地送她了,萧萧有些心虚脸红,把手镯戴了回去。 抬手的动作让袖子滑上去一点,里面的金属环露了出来,她立刻扯袖子挡住,速度飞快,但还是被小哥敏锐捕捉到了。 这是金杰在下飞机前给她戴上的定位器,只要一离开他某个距离就会触发警告。泰国不像缅甸,这里来来往往很多中国游客,还有正经警察,金杰为了防止萧萧逃回中国,给她戴上了这个银白色、带钥匙孔的定位器。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是一个情趣手铐。 果不其然,导游小哥体贴地移开目光,萧萧沉默两秒,也适时挑起新话题。 “你懂的东西很多啊,真的只是导游吗?” “我做过很多工作,现在是在做导游,做着玩嘛。” 约莫过了十分钟,余光看到电梯里高大剽悍的身影走出来,萧萧冲金杰招招手,转头对导游抱歉道:“我和男朋友一起来的,打算自由行,先不报团啦。” “好吧,曼谷是个自由的城市,祝你们玩得愉快。” 导游小哥原本准备向萧萧的男朋友也打声招呼,待看清金杰的脸后,神色稍显惊讶,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萧萧的手腕,但很快掩饰下去,笑着说:“曼谷总体来说是个比较安全的城市,但偶尔会有意外啦,你们遇到危险的话,如果不信任警察,可以去找大使馆,中国驻泰大使馆就在曼谷哦。” 他的笑容有些捉摸不透,萧萧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被黑着脸的金杰打断了。 “在聊什么?” 在金杰手下逃跑失败无数次的经历拯救了萧萧,她直觉不能在金杰面前继续问下去,摇了摇头。 “没什么。”萧萧说,“他让我们提防小偷。” 她从金杰的钱包里摸出500泰铢给导游小哥当小费,小哥的目光掠过钱包里的钥匙,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收了小费,笑着对他们说: “我们先加个微信啦,说不定你逛着逛着,想要一个向导呢,交个朋友嘛。” 导游小哥的语气轻快自然,神态熟稔,不知道对多少个游客说过这句话,配合他爽朗的笑意,应该很少有被拒绝的时候。 只不过,萧萧瞅了一眼金杰。 以金杰的脾气和毛病,肯定马上就要说…… “滚开。” ……看吧。 离开酒店,萧萧参考导游小哥给的建议,定下接下来的行程,先去大皇宫、玉佛寺,然后去看人妖表演。 一路游玩得很顺利,这里大部分时候可以靠英语交流,实在不行也能让金杰说几句泰语。 萧萧举着相机看到什么拍什么,金杰提着大包小包跟在一旁,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闪光灯在他眼前亮起。 金杰眯起眼:“干什么?” “偷拍你。”萧萧凑过去撞了撞他的肩膀,“之前在仰光,你说上一个偷拍你的人已经被浇筑进水泥桩了,你会拿我打桩吗?” 金杰冷笑:“会啊。” 萧萧:? 金杰继续冷笑:“今晚你就知道了。” 萧萧:??? * 两人选定了一家餐厅吃午饭,侍应生会说普通话,有很明显的泰式口音,和哪位导游小哥不一样,小哥的中文水平像在中国生活过。 而且他当时看见金杰的反应也像是认识一样。 萧萧问:“刚才那个导游,你认识吗?” “认识。”金杰漫不经心:“这人是云南边境大毒枭的儿子。他爸被抓之后,他就跟人逃到泰国了,看起来是没有子承父业。” 这个回答是萧萧没想到的,愣了一下。 “很奇怪吗,能跟我认识的哪有什么正经人。”金杰的语气淡淡的,“他是个喜欢撩拨好看的游客的家伙,刚才如果我不来,你就要被他骗去上床了。” “什么啊……我又不会跟他……那什么……” “那你还问?吃饭。” “……” 下午,预定的行程只剩下人妖表演,萧萧对着街边广告单纠结着要去哪家,磨蹭了十分钟,金杰不耐烦,直接带她去了一家酒吧、赌场和人妖表演一体的□□。 萧萧满脸狐疑:“阿杰,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金杰倒是很坦然:“这家店和大哥有生意往来,涉毒被查封了半年,这几天又开始派人和我接触。” 萧萧默默腹诽,黑桃k是知道这边有客户才让你带我来泰国旅游的吧!是吧是吧! 果然没过多久,金杰就临时去楼上包间代黑桃k谈生意了,离开前,他警告性地捏着萧萧的手腕,拇指摩挲了下定位器。 眼底的含义很直白。 敢跑就弄死你。 萧萧撇着嘴,抱了他一下:“知道了知道了。” 萧萧以为上午在酒店遇见导游小哥只是一段插曲,以后应该不会再碰见他,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她在酒吧的吧台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一杯拉莫斯金菲士。”她在高脚凳坐下。 吧台后的男人背对着他,头也不抬:“做这个要摇12分钟,我做不来的啦。” 听见熟悉的、独特的普通话口音,萧萧眉头一挑,哼笑着说::“好没用的调酒师,我要投诉你。” “你投诉吧。”男人转过身,很光棍地摊手,“我不是这里的调酒师,我只是个导游……是你啊,你果然在这。” “你知道我会来这里?” “刚才在楼上碰见方片j啦,就猜到你在下面。”小哥一指旁边空着的赌桌,“我我请你喝鸡尾酒啊,你在那里等我一下。” 赌桌是玩21点的,发牌器就摆在庄家的位置,萧萧刚坐下没一会儿,小哥就碰着一杯冒着冷气的鸡尾酒过来了。里面的液体分成了五层,是泰国国旗的颜色。 “萨瓦迪卡,欢迎来到泰国。” 萧萧很惊喜地接过:“谢谢。” 紧接着小哥坐在了庄家的位置,拿出发牌器里的纸牌,开始洗了起来。 洗牌和花切的动作行云流水,十指翻飞赏心悦目。 萧萧忍不住问:“你不是导游么?” “我什么都做过一点啦,就算是做荷官我也很熟练。” 小哥从筹码盒里拿出两枚筹码,随手一抛,筹码正好落在萧萧前面的注框。 “筹码送你了,来玩嘛?” 萧萧想了想:“如果我第一把就输光了怎么办?” 小哥笑起来:“你今天来旅游,但是被男朋友丢下一个人在这里,好可怜,我让你一直赢好不好?” 萧萧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其他闲家有输有赢,只有她真的在一直赢下去,面前的筹码越堆越高,萧萧终于忍不住紧盯着小哥的动作。 萧萧会一点出千的手法,所以她在蒲甘才能赢走阿杰那么多的筹码,但这次她完全看不出来小哥是怎么换牌的。无论她怎么加牌都没有爆过,庄家开牌永远比她小,可是她没有在小哥的手上看出端倪。 等到另一个荷官来接班时,萧萧面前已经堆了一摞摞最高面额的筹码,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她有些不知所措。 小哥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赢够钱啦,该回家啦。” 萧萧怔了下:“回家?” “没错,你应该回家。”小哥认真地点头,“回中国去。” 萧萧下意识去摸了摸定位器。 回不去的,只要她一走出这里,金杰会立刻知道,然后循着定位来找到她。没有钥匙解开定位器,她根本跑不远的。 况且,她现在回去后估计会被警察抓吧。 她摇了摇头,兴奋过后,把筹码全还给了小哥。 “谢谢你,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对方毫不意外,用两根手指摸走了一块,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形状好看,圆形筹码在指尖不断跳动。 小哥笑着看她:“在我手里赢走最多钱的人能许一个愿望,这位幸运的游客,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哦!”小哥冲她眨了眨眼睛,眸子一闪一闪的,“包括离开那个毒贩。” 小哥修长的手突然伸到她眼前,一串钥匙挂在他的食指中间,轻轻晃动。 “我从他身上偷来的,怎么样,要不要?” 须臾间,萧萧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只是本能的接住了那串钥匙。 过了好久,她才压抑住过速的心跳,哑声问道:“怎么做到的……” “都说过了,我什么都做过一点啦。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可是一双偷过无数钱包的巧手!” * 金杰谈完事来到一楼赌场,角落里空荡荡的,只有远远看到一枚圆形定位器挂在沙发边缘。 走近沙发,伸手拿起定位器,指间的力道逐渐变得难以控制。 金杰双眼如冰窟深潭,静了半晌,他打电话给了赌场负责人:“我要调取赌场监控。” 赌场的荷官偶尔会有不干净的时候,虽然人肉眼观察不到出千手法,但可能会被监控拍下来,所以负责人迟疑了,操着一口不熟练的缅甸语:“不好吧……” 一股阴鸷而冰冷的戾气从眼底深处蔓延出来。 “你再敢说半句废话,我现在就去宰了你。” 第29章 第 29 章 舞池灯光缭乱,寻欢作乐的男女忘情扭动。金杰挂断电话,阴冷的视线扫视一圈,直接推开人群走向监控室,他经过吧台不经意往侧面瞥了一眼,霎时瞳孔微缩。 吧台上的两个人相谈甚欢。 少女两手交叠,下巴托在手背,盯着小哥用花里胡哨的姿势调酒。小哥往摇酒壶里打入一个蛋清,然后摆在她面前。她一脸苦色地拿起摇酒壶,轻轻晃了两下。 金杰眯了眯眼,疾步走过去大力拎起萧萧的胳膊,将她从高脚凳上强行扯下来,摇酒壶脱手而出。 萧萧吓了一跳,瞪着眼转过头,看到是金杰后惊喜一瞬,仿佛找到了救星。 “阿杰,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摇——” 话语被堵在唇齿里,对方的动作霸道而凶狠,充斥极度愤怒的气息。她瞪大眼睛,脸色瞬间涨红。 周围有人啊! 她抵抗得很用力,双手锤他的肩膀,甚至羞恼得要咬他在嘴里肆虐的舌头。金杰放过她的唇,把定位器“啪”地丢在她的怀里,揪住她的衣领,冷道:“为什么跑。” “我没跑。” “不跑,你摘掉定位器干什么?” “反正就是没跑。我如果要离开,我现在已经在大使馆了。”萧萧满脸不快,“你有本事就武装攻打大使馆。” 金杰眯着眼瞧她,半信半疑,肩颈绷紧的肌肉稍微放松了。 “松手” “……” “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数秒后,金杰磨了磨牙,松开萧萧的衣领,紧接着一个摇酒壶被塞到他手上。 金杰:“?” 萧萧对金杰森然一笑:“是时候展现你的麒麟臂了,哥哥。” 僵持片刻,金杰黑着脸给她摇了一杯金菲士,十五分钟后,蛋清打发完成,绵密的液体缓缓倒入玻璃杯。 小哥往玻璃杯里倒进苏打水,云一般的泡沫缓缓浮起,他插上一根吸管递给萧萧:“看来之前是我误会了什么,不过好在结果不是太差。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啰。” 萧萧咬着吸管喝酒,很快就醉意迷蒙往金杰怀里钻,金杰直接抱着人回到酒店。 给她洗好澡,放到床上,金杰这才看清楚她的脸,脸颊红润,眼睛都睁不开的懵懂迷茫,乖得像个小学生——看样子确实醉狠了。 静静看她半晌,金杰凑到她耳边:“为什么不逃?” 萧萧勉强半睁开眼,发出含糊的咕哝:“唔……喜欢的人在这里……” 金杰笑了,指尖滑过因醉酒而泛红的脸颊:“喜欢谁?” 萧萧拍开他的手,傻傻地重复:“喜欢,谁……” 金杰:“喜欢桑吉吗?” 萧萧皱着脸看他,像是嘲笑他问了蠢问题。 金杰:“喜欢秦川吗?” 萧萧摇头:“对他,了解,不太多。” 金杰:“喜欢闻劭吗?” “……” 萧萧突然眯起眼盯着金杰,像在辨认这个人是谁,片刻后,她变得很小声,神神秘秘的:“黑桃k……他很,很坏,想要杀我。” 金杰有些啼笑皆非,问她:“为什么觉得黑桃k想杀你?” 萧萧咕噜一翻身,猛地抱住金杰的腰:“嘿嘿……我想,我想拐跑他的保镖,一起离开缅甸……” 客房里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金杰的笑意淡下去,神色晦暗莫测:“不管你是清醒的,还是醉糊涂了,我都当你在说胡话,类似的话以后不要再说,知道吗。” 萧萧仍埋在他的腹部,一开始没出声,半分钟后,她控制不住哽咽,开始呜呜的哭。 金杰用手指理好她的头发,一字字轻轻道:“我不会在任何一个国家长久停留,只有金三角这种多国边境交界处才方便我活动。” 他稍作停顿,眼底渐渐浮起阴郁的神情:“我是个死刑犯,在被执行之前,我一定会让人把你一起带下去。” 萧萧的声音被闷在他的腹部:“你说过你死了就把银行账户给我的。” 金杰似乎轻笑了一声:“你后来是不是报警了一次?所以我反悔了。” 萧萧又委屈又生气,嘀嘀咕咕骂了几句什么,像刚才的对话根本不存在,拧着眉折腾找舒服的睡觉位置:“好困好困……要睡觉。” * 在泰国旅游结束后,萧萧回到缅甸,由于金杰长时间游离于边境线的缘故,萧萧从仰光搬到了缅甸北部,方便他们见面。 萧萧没有放弃劝金杰离开的想法,然而金杰对她的担忧不以为然,甚至打算让她加入集团的生意,带队运送蓝金。 运贩□□50克便足以死刑,而对于新型合成毒品是什么量刑标准她简直不敢细想,每每拒绝都会得到金杰的怀疑和质问。 金杰的善恶观诞生于这片罪恶的土地上,从他十五岁在拳场被闻劭带走开始,走过了无数纷飞战火、硝烟弥漫的岁月。十年间,藐视法律的观念在他的意识里早已根深蒂固,又怎么会理解她对犯罪、对毒品的恐惧。 萧萧应付得心力交瘁,幸好闻劭知晓这件事后表示反对,金杰这才作罢。 这一刻,萧萧无比庆幸闻劭对她的不信任。 * 靶场内,少女戴着耳塞,手拿一把微冲对准靶子,手指一扣。 随着不疾不徐的十声枪响,子弹尽数打中靶子,枪口的销烟消散在风中。她长呼出一口气,放下枪。在普通人里她的进步已经是神速了,可她脸上没什么反应,眼神平静无波。 靶场管理员迅速给她送来新的弹匣,她挥挥手让人退开了。 揉了揉酸痛的手臂肌肉,萧萧打开手机,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金杰的消息占满整个通知栏。 从泰国回来后,萧萧的情绪一直不高,在她看来,金杰有必须留在金三角的理由,可她也有离开的理由,哪怕不能回国,去其他国家也比这里好。 为什么总是她迁就金杰的想法呢,明明她和金杰已经不是强制与被强制的关系了,不是吗? 即便迟钝如金杰也隐隐察觉到萧萧的不对劲,这次他不用咨询秦川也大概明白萧萧心情低落的原因,自知理亏,每天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金杰:我今晚回去,亲自下厨】 【金杰:你想吃什么?】 【萧萧:都可以】 发完消息,萧萧发动了越野车。如今她敢堂而皇之地无证驾驶了,她却没有发觉这一点。 减速经过一个十字路口,视野盲区突然冲上来一个年轻女人,她连忙刹车,正打算下车查看情况,没想到下一秒女人惊慌失措爬起来趴在车窗,求救的目光望进车里。 女人此刻的样子让萧萧感觉像看到了半年前的自己,衣衫凌乱,气喘吁吁,像从什么地方拼命逃出来似的。 她拼命拍打车门,嘴里“救命”“help”交替大喊。 萧萧双手搭在方向盘,食指轻叩,思考半晌后,她打开门锁。 萧萧看了打开车门后几乎是摔进来的女人一眼:“中国来的?你有什么事?” 女人闯进来后,看到随意丢在后座的冲锋枪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一咬牙,想把枪抢走和他们拼了。 她的手刚摸上枪管,萧萧平静道:“枪里没子弹。” 她顿了顿,眼眶彻底红了,步枪哐当一声掉到车底,她捂着脸嚎啕大哭。 萧萧揉了揉眉心:“关门,坐好。” 话音刚落,出现了两个男人的身影,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步枪。 女人迅速蹲在了座位底下,不断催促她快开车。 萧萧暗骂一句“真麻烦”,转动方向盘,然而车子刚启动一小步,前面持枪的人就往天上开了一枪,威胁似的把枪口直指萧萧。 两人相距不到二十米,萧萧没把握躲开。 萧萧只能停下来,又问一遍:“怎么回事?” 女人显然被吓坏了,说得磕磕绊绊的:“对面那个拿着枪的是缅甸人,园区专门看管我们不让我们逃跑的,另一个是中国人,是……我男朋友,是他把我骗过来的!” “园区?” “对!搞诈骗的!还有好多人都被骗过去了,全关在围墙里面,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能带我回国吗?我可以给你钱!” 思忖着,两个男人已经走到了近处,萧萧降下车窗,言简意赅用缅甸语叫他们让开,她要带走这个女人。 缅甸人一脚踹上车门:“小妞,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萧萧冷笑,此刻她的表情和金杰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怕我,难道也不怕黑桃k么?” 缅甸人脸色微变,低声在中国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中国人迟疑:“可是这个猪仔值几十万,就这么放她跑了,我回去也没法交代……” 萧萧从后面抓了两包密封好的蓝金,劈头盖脸扔到他身上,不耐烦道:“滚。” 随后直接一踩油门,把他们撞到一边,嚣张地大摇大摆走了。 他愤怒得当即就要开枪,缅甸人赶紧拦住:“蓝金!这是蓝金!市面上很少流通的鲜货!她居然能随手就丢下来十公斤,看来她真的是黑桃k那边的人!你别找死!” 车子开出了几百米,萧萧问:“那个中国人是你男朋友?” 女人愤恨道:“网上认识的,不知道他还骗了多少人!” 萧萧点点头,右手向后伸去:“把枪给我。” 女人不明所以,把冲锋枪给她递了过去:“你不是说没子弹吗?” 萧萧没回答,而是突然刹车,拿着枪半蹲移动到车尾,对着那两个男人一通扫射,一次性清空了弹匣。 她把车子往后倒,穿上防护服,闭着眼做好心理准备,深呼吸几次,大步走近两人的尸体。 从血肉横飞的场景中捡起那两包蓝金,检查确认包装完好无损后才收起来。 萧萧送女人到边境,在离边境线两公里处停下车。 萧萧说:“从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中国的边境岗哨了。” 女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没给你钱呢,我以后还能找到你吗?” 她沉默过后,说:“走吧,别再来了。” “你是中国人吧,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本来就是这边的人。”萧萧别过头,“好了,时间不多了,你走吧。” 女人郑重给萧萧道过谢,然后向北边走去。 萧萧突然喊住她,她回过头。 萧萧恍惚地看着她。 想说些什么呢?让她给朋友报平安?告诉她毒贩的信息让她转交警察? 可是她手里的销烟味还没有消去,她的车里还有两包毒品。那女人应该猜到了吧? 最后萧萧笑了下,说:“你最好在距离50米处停下,一旦过线,哨兵有权利直接开枪。” 女人点头,说了句好。 绵延四千公里的漫长国境线,飞鸟扑腾翅膀掠过,冷风呼啸向天际,萧萧最后看了一眼那方的土地,毫不犹豫启动悍马,驱车掉头。 一直开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国境线高高的铁栅栏了,萧萧突然停车,伏在方向盘上哭了。 都上学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第 29 章 第30章 第 30 章 天色渐晚,路灯泛出昏黄的光影,一辆悍马停在萧萧的车旁边。 金杰一下车直接绕去萧萧的车窗旁,单手撑着车顶,指关节叩了叩玻璃。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又闹什么脾气?” 车里的人毫无反应,脸埋在手臂,肩膀微微颤抖。 金杰眉心一跳,强行打开车门抓着萧萧的胳膊将她扯了出来:“萧萧,你在搞什么鬼——” 声音蓦地被堵在喉咙里,只见萧萧的脸颊滚落大颗大颗的眼泪,低着头哽咽。 金杰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捧起她的脸急躁道:“怎么回事?操,谁欺负你了?” 萧萧按住金杰贴在她侧脸的手,带着哭腔说:“阿杰,我,我杀人了……” 金杰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杀人算什么大事?大惊小怪,先跟我回去。” 冬夜的冷风一吹,萧萧打了个哆嗦,和金杰相触的手是冰冷的。 “可是……我很害怕,都是血……他们的眼睛在看着我……” “怕什么,这半年你也没少见过死人吧,血就更不用说了。” “……那不一样。” 金杰纳闷了,只能先用袖子给她擦干净眼泪。 萧萧哭得更惨了:“你的袖子不干净。” 金杰抬起手闻了闻,闻到一股葱花味,他一脸无语:“老子刚才在做菜!怕你出意外,没换衣服就出来找你了!还敢嫌弃?” 金杰的这顿饭最终还是没有做完,他们在小吃摊随便吃了点炒粉,回去很快就洗澡睡了。 熄灯前,萧萧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阿杰,你带我逃命,好不好?” 金杰长臂一伸,揽住她:“别想太多。” 整个晚上萧萧异常的安静,神情隐隐带着后怕。晚上睡觉时蜷缩成一团,金杰能察觉到她反复惊醒好几次,醒来后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 金杰只以为她第一次杀人不熟练,做一下噩梦是正常的,便没放在心上,只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后背。 次日早晨,生物钟准时的金杰起床去做早餐了,萧萧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不断闪现噩梦里的血腥场景。 她以为自己昨天只是快速看了一眼那两个人的尸体,不应该留下清晰的记忆,可那一幕就是不断重映在她眼前,在梦里,在现实,挥之不去。 无数子弹洞穿了他们的皮肉,周围弥漫着红色血雾,她甚至看到了尸体上迸溅的脑浆,蠕动的肠肉,还有满地的冒着腥气的血液。 睁开眼,闭上眼,永远是那血腥残忍的一幕。 直到金杰喊了她几声,她才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看向门外。 “萧萧?”金杰觉得她很奇怪。 萧萧揉了揉脸,缓了一会,才慢慢挪下床。 吃早餐时,看到餐盘里红色的培根,萧萧猛不丁感到一阵恶心和反胃,把刚吃进去的那一口虾粥混合着胃酸呕了出来。 她眼前一阵发黑,紧接着感到自己被熟悉的温度抱住了。 “为什么突然呕吐,你生病了!?” 萧萧咳了几声,摇摇头,在他怀里待了小片刻,“不是,不小心吃得太快,呛到了。” 金杰一阵犹疑,紧紧抓着萧萧的手:“是吗?” 金杰满心疑惑,没来得及细问,就被闻劭的一通电话打断。 原来昨天萧萧杀的那个缅甸人属于克钦邦的军队,今天他们派了人前来讨要说法,闻劭让他带着萧萧和那个人对质。 萧萧的脸色微微发白,求助的目光落在金杰身上。 金杰吻了吻萧萧的唇,保证道:“有我在,别害怕。” 金碧辉煌的酒店套房里,地面光可鉴人,闻劭悠闲地坐在最中央的沙发,桑吉拎着枪静立在长桌旁,长桌对面是克钦邦军阀派来的人。 这个人夹克寸头,他自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感受到黑桃k手下有意无意的嘲笑目光,特别是那个缺了一根手指的少年,然而刚升腾起的怒气在面对黑桃k时又谨慎地克制回去了。 他的脊背渐渐冒出冷汗,道上都在传黑桃k杀了亲生父亲,心狠手辣,他对自己贸然上门的行为开始感到后悔。 金杰推门进来,在他身后的萧萧小心翼翼扫视一圈屋内,也跟着进来。 看到这个瘦弱的白色冬裙少女,寸头找回了底气,对着她冷笑道:“就是你杀了我们的两个手下,还带走了一个猪仔?” 闻劭来了些兴致:“萧萧,你真的杀了人吗?” 萧萧垂下眼,声音略虚:“我确实弄死了两个人……但是没见过什么猪仔。” 闻劭问:“他们怎么死的?” 萧萧缩了缩脖子:“体内重金属超标。” 闻劭闻言,挑眉笑了好几声。寸头瞪着她思考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体内塞了无数弹头,可不就是重金属超标么! “你他妈——” 寸头冲过去朝萧萧挥出拳头,却一瞬间被另一个有力的手掌截住了,那人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掼,寸头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金杰面无表情,无声挡在萧萧身前。 闻劭抬手制止他们的交锋,笑着问:“你为什么要杀那两个人?” 屋内众人的目光“唰”的盯在萧萧身上,萧萧紧张地咽口水,声音非常轻。 “他们看见我只有一个人,就上来抢劫,拿走了车里的两包蓝金。” 寸头勃然变色,指着萧萧的鼻子:“你说谎!” 萧萧脚步一转躲到了金杰身后,露出半个头:“蓝金上面还沾有他们的血,你们可以拿去化验,行车记录仪也拍到了他们持枪威胁的行为。” 闻劭笑着:“所以你就把他们杀了?” 萧萧微低下头,小声说:“那是我们的货,有人想抢,那就死。” 闻劭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萧萧啊,你真是……” 金杰对着寸头当胸一脚,把人踹飞了三米:“抢我们的东西还敢来讨说法,还不快滚!” “不急。”闻劭按着萧萧的肩,微笑看向面如土色的寸头,“萧萧,既然你已经适应了金三角的法则,那么,你把这个人也杀了吧。” 寸头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萧萧僵硬着没动,周遭气氛仿佛凝固住了。金杰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原本站在寸头和萧萧的中间,对上闻劭的目光后,他顿了顿,沉默着往旁边让了一步。 视线失去了遮挡,萧萧迎上了寸头煞白的脸,心脏蓦地停跳,眼前又浮现出那两个人死后的场景。她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闻劭含笑问:“还在等什么?” 桑吉心一横,刚举起枪就被闻劭拦住:“年轻人,不要着急,让萧萧亲自动手。” 萧萧闭了闭眼,拿起长桌上的餐刀,经过金杰身边时,她的脚步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却没有看他,深吸一口气后更快地走向寸头,握紧了餐刀,用力到手腕上的绿镯子都在颤抖。 雪亮刀锋轻盈落下。 这时却有另一道枪声更快地射出,一颗子弹在她身侧呼啸而过。 ——金杰突然拔枪射死了寸头。 闻劭仍然笑着,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萧萧的瞳孔骤然放大,眼前的一切犹如电影般定格。 寸头的脖子在萧萧面前炸开,喉管混杂着碎肉末飞溅,鲜血疯狂喷涌,瞬间染红了萧萧的白裙子。 混乱间,金杰好像对闻劭解释了一句“她磨磨蹭蹭的”,但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周围乱糟糟的话音融成潮水远去。 她晕了过去。 从会所回来后,金杰敏锐察觉到萧萧的精神状况出了很大问题。 一开始是容易惊醒,后来变成整宿睡不着,吃得很少,没有交流**。以前她白天没事时总去靶场练枪,现在她整个人懒洋洋的,说什么也不愿意出门了,对很多东西的反应都是淡淡的。 金杰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慢吞吞地摇头,金杰不得不花更多时间留在家里陪她,但对萧萧的状况无计可施。 这天,金杰好不容易把萧萧从床上哄起来,她坐着发了好长一会呆后,晃悠到客厅打开了赛车游戏。 愿意打游戏说明情况有好转,金杰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舒缓了,冒出喜悦的泡沫,晚上拉着萧萧做了好几回。 第二天,金杰发现事情或许变得更糟了。他陪在一旁看着萧萧玩游戏,看着看着察觉出点不对劲来,萧萧从昨天到现在玩的都是同一个地图的挑战赛,不断重复着失败——重新开始——失败——重新开始…… 不生气,不摔手柄,不切地图,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她都没有,只是木然地又开了一局,眼底平静得让他脊背发凉。 金杰的声音微微发抖:“你……一直在玩这个图?” 萧萧呆呆地重新开始游戏,没多久又被撞出赛道,她发了一会愣,这才点头回复他:“嗯。” 金杰按住她的手柄,小心翼翼问:“换一个游戏……不,换一个地图玩,好吗?” 萧萧默然不语,而金杰一松手她就再次开始了对局。 金杰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地图出发点,经过一模一样的赛道,机械性重复着漂移动作。 无奈之下,金杰再次把秦川叫来。 记录本里密密麻麻写着萧萧的症状。 失眠,迟钝,**程度低,不愿意吃饭,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起床。 “抑郁症。”秦川说。 金杰颓然地坐在院子的长凳上,抽完最后一口烟,透骨的凉意仿佛冻住了他的血液和心跳,沉默了好久,他嗓音发紧:“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会怎样?” 秦川两手交叠,换了个姿势,怜悯地看着他。 “自杀。” “……” “你是跟她相处最多的人,你知道症结出在哪里吗?” “我知道。”金杰慢慢把脸深深埋进掌心,哑声重复,“……我知道。” 房间弥漫沉默的气氛,萧萧缩在躺椅里翻着一本旅游杂志,半垂着眼,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金杰不让她玩游戏了,她就窝在房间里看这本杂志,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又回到第一页,好像什么也没看进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已经很虚弱了,几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一碗浓稠的杂粮粥摆在一旁,她甚至没有去看一眼。金杰阴沉沉看着她,眼里似乎竭力压抑着什么,间或摸摸她日渐消瘦的手腕,那只手镯对比起来仿佛大了一圈。 金杰猛地起身,端起碗含住一口强行嘴对嘴喂给萧萧,唇齿将她的嘴完全堵住。温热的粥流进胃里,然而下一刻她发出猛烈的干呕,米粒全吐了出来,洒了一地。 空气陷入一片完全的静寂,没人分心去管地上那碗逐渐变凉的粥。金杰用大拇指擦掉萧萧唇边的液体,脸色已经能用可怕来形容,可愤怒过后,是难以言喻的畏惧和悲伤。 “我答应你。”金杰说。 萧萧反应了好久,缓慢地组织语言:“答应什么?” “无论什么我都他妈答应你!” * 大剧院舞台的金红帷幕徐徐闭幕,观众潮水般的掌声渐渐停歇。 二楼包厢,黑桃k翘腿坐在沙发上,他右手按着耳机,神情似乎饶有兴味。窃听器里一男一女的戏剧也接近尾声。 “那两个人,你是不是故意杀的?为了逼我带你离开?” 很久没有人应答。 男人再次开口,声音虚无缥缈。 “算了,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 第31章 第 31 章 出发瑶山的前一天,金杰强行按着萧萧,将她身上里里外外沾染自己的气息,任她怎么难耐哭泣也没有停止自己的侵入。 结束后,金杰抱着她去院子的摇椅上晒太阳。寨子里散养的土鸡探头探脑走来走去,萧萧撒了一把米,懒洋洋地看着它们围上来啄米吃。 金杰给她盖好毯子,喂给她一些水,半蹲下来直视她的眼睛。 “从瑶山回来后,我就带你走。” 萧萧气还没喘匀,手指抓紧玻璃杯,探究的眼神盯着金杰看,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他说谎的痕迹。 金杰叹了口气:“你想去哪个国家?” “……哪里都可以吗?”萧萧的声音因长时间哭叫而变得有些哑。 “没错。”金杰说。 他们的犯罪集团和暗网马里亚纳海沟有着深度合作,通过暗网,他们可以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国家畅通无阻。 萧萧迟疑着打开旅游杂志,翻到有折角的那一页递给他。 金杰看了一眼:“芬兰?” 萧萧点点头。 “从瑶山回来,我就和大哥说离开的事,我和你去芬兰,再也不踏入东南亚一步。” “要保证。” “我保证。” 金杰将苍白瘦弱的女孩压进怀里,殊不知摇椅下的窃听器闪烁着红光。 “萧萧,在那之后,我们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重新开始。” “好。” 萧萧仰起头亲上他的唇。 金杰推开院门,兜里插着他从不离身的黑色手枪,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这才回头。外面刮起了风,隔着飞舞的黄土砂石,他望着这边,伸出小指做出拉钩的动作。萧萧也伸出手,两根小指在虚空中勾在一起,恍惚感觉到大拇指触碰到了干燥温热的指尖。 很久以后萧萧都记得那个时候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金杰忘记修理的头发,嘴角不自觉勾起的弧度,还有更远处边境线永不停息的林涛。 * 次日,中缅边境。 手下整装待发,金杰仰躺在山坡的草地上,右手虚虚抓着一本外语书,嘴里默念外语单词。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截黑色夹克衫的衣摆。 闻劭:“你什么时候学会看书了?” 金杰尴尬笑着,把书塞回工装长裤的裤兜,挠了挠头:“大哥,我们不是和北美的鲨鱼合作么,我寻思学点外文有备无患。” 闻劭站在他旁边,眉目不动,望着底下一望无际摇曳的罂粟田。 金杰一溜烟爬起来,拍拍屁股的杂草,含糊不清地问出一句:“大哥,你有刺青吗?” “没有。怎么?” “我也没有。听说日本□□会按照级别和功勋,赐给组员不同的纹身,像是□□的印记,身上有纹身的人,普通人的圈子不会接纳,所以□□中人就只有跟□□中人来往,一辈子都跟□□断不了关系。” “略有耳闻。”闻劭似乎觉得很有趣:“你想表达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是不是没有刺青的人可以更容易从□□中脱身。” “记不记得在第一次遇到萧萧那天,我说过什么?” 金杰稍加思索,然后摇了摇头。经历了那么多事,初遇那天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很多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了。 闻劭眼底浮现出一抹戏谑:“阿杰,我们是商人,不是□□。” 金杰迷惑不解,闻劭却也不解释,朝他摆手。 “去巡逻吧,警察已经查到这里了,我带人去寨子里转移大货。” 金杰低头称是,大步走下土坡。山路两侧树林青黄,寒风呼啸而过把年轻人略长的头发卷得纷飞,手上的绷带随风飘动。 闻劭含笑看他扛着枪钻进丛林深处,片刻后笑起来,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遗憾。 “阿杰,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从你卖第一包□□开始,刺青就已经烙印在你的灵魂里了。” * 将附近几个寨子的毒品悉数搬空,人员撤走,闻劭带着车队,准备前去和巡逻中的金杰汇合。 桑吉跳进车里,向闻劭飞速汇报:“塞耶的人追杀来了!领头的人是玛银小姐身边那个保镖,预计他们会比警察先到寨子。” 他刚才和那个保镖交过手,只觉得他邪乎得很,仅凭一人就干掉他们十几个兄弟。 闻劭随口应了一声,吩咐司机出发,十几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沿山路向远处撤退。 过了一会,桑吉扫视一圈车队,疑惑地问:“老板,怎么没看到萧萧?她是不是没跟上来?” 塞耶的人会先警察一步找到寨子,万一萧萧还在寨子里,被那些人杀了怎么办? 闻劭倚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仿佛没有听到桑吉的疑问一般。 桑吉内心隐约地感到不妙,半身探出窗外大喊萧萧的名字,然而没人应答,其他车上的人也不约而同保持沉默。桑吉只得退回车里,一颗心随着崎岖的山路上下颠簸。 半小时后,车队顺利和金杰汇合,桑吉隔着大老远就听见金杰的暴吼。 “萧萧!萧萧!他妈的,萧萧为什么不在!?” 车门被用力拉开,金杰一脚踏进来,猛地扯过桑吉的上衣,目眦欲裂:“操,萧萧呢,你没把她带走!?” “我……” 闻劭睁开眼:“阿杰,先走。萧萧就算遇上警察也不会有事。” 桑吉的冷汗登时唰地淌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向闻劭。 警察?可是跟在后面的不是…… 桑吉想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就被闻劭平静眼神定在原地,一股毛骨悚然的直觉击穿他的大脑,他僵硬着闭上嘴坐了回去。 金杰又“操”了一声,准备回去把萧萧带上,手已经放到车门上了,却被大哥冷硬的警告制止。 “阿杰,那些人是中国警察。” 金杰没明白。 “警察找到她也只会把她送回中国,但如果你回去找她,你想好怎么从警方的包围中逃出来了吗?” “……” 金杰深深吸了一口气,猝然一拳砸上车门,像头暴怒的狮子。 * 萧萧醒来感觉脑袋莫名的有些痛,她昨天不知为什么迷迷糊糊就睡死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走出门发现整个寨子空无一人,只有草垛下的鸡一无所知地在啄米。她的通讯设备不翼而飞,仓库里原本放满了蓝金,如今被清空得一箱也不剩。 与世隔绝的寨子里,就连刮过的风也是安静的。 萧萧终于意识到恐惧。 她拔腿沿着寨子的土路一路跑,嘴里不住地大喊。 “阿杰——阿杰!” “桑吉——!” “阿辉阿铭阿丹——!!” “别躲了!!出来!” 风中回荡着她一个人的呼叫,如此过了半个小时,她的脚步慢慢停下,蹲下身喃喃自语:“出来……这一点也不好玩……” 萧萧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路口,晚霞穿过阴云映在金黄色的草垛上,几颗大白菜孤独地堆在角落,水池旁晕染着几滩水还没干,仿佛有个人不久前还在洗菜,却突然急匆匆离开了。 徒留她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一切。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挨千刀的金杰……你就这么丢下我走了?” 萧萧脱力坐在地上,觉得有些冷,抓了只路过的鸡抱在怀里,汲取它身上的热意。 道路尽头突然出现了几辆车,几个人一下车就四散潜伏,不出一分钟他们就发现这里人去楼空,于是咒骂着朝房子开枪泄愤。 萧萧就这么抱着鸡呆坐在路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甚至没有生出逃跑的心思,所以很快就被发现了。 为首的年轻人清瘦挺拔,气质干练而肃静,穿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黑西装、白衬衣,他缓步走近,抬手制止了手下开枪灭口的动作。 年轻人慢慢蹲下,微笑问道:“黑桃k在哪里?” 萧萧眼睫半垂着,低声说:“不知道,他们走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我。” 长久的沉默后,年轻人终于点点头,平淡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他敛眉思索着,走进厨房探了探铁锅的温度,旋即一言不发收回了手,转身向越野车走去:“锅还温着,闻劭没走远,继续追。” 车队从萧萧跟前经过,年轻人的手搭在窗沿,目光稍微落在萧萧脸上一瞬,漫不经心开口道:“中国警察要追上来了,把这女人留在这里拖住他们。” 他说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深意,细想起来像有意提醒她似的。 萧萧闻言猛地抬头,年轻人瓷白瘦削的脸上没有表情,眼底依旧是坚冰似的沉静,片刻后他收回视线,隐没在车尾后腾起的尘烟中。 萧萧怔愣着,怀里的鸡扑腾翅膀咯咯哒跑走了也没注意,内心充斥了复杂难言的思绪。 这是她曾经等待了许久的机会,可如今她的身份已经彻底转变。是躲避警察,寄希望于金杰带她远走高飞,还是就此回国,无罪也好,入狱也罢,至少能够回归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国度。 萧萧坐在土路犹豫不决十数分钟后,寨子果然来了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听到熟悉的、带着内陆口音的普通话,萧萧的眼泪一瞬间涌了上来。 她死死抱着警察的腰,眼泪一刻也没有停下,仿佛要把这半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阿归阿归,回家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第 31 章 第32章 第 32 章 一周后,瑶山。 外面下着雪,堂屋里酒气熏天,混杂了大麻的臭味,金杰淡淡地喝了最后一口酒,起身走出屋外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掏出烟,寒风凛冽下怎么也点不着打火机,烦躁得一把扔开,银色小方块咕噜滚了几圈,不出片刻便被积雪覆盖。 “杰哥,萧萧直接跟着警察回国了。”桑吉在他身后低声说了一句,说完悄悄抬眼打量了他的脸色。 眼前的人眼底黑压压一片,纷扬的大雪落在他的侧脸上,化成水滴沿着锋利的下颌线流下。 “她……是不是被困在国内了?”金杰的语气很生硬,抱着一丝侥幸:“她一点反抗也没做么?她回去之后有没有试图联系这边?或者打听缅甸签证,偷渡渠道?” “没有。”桑吉话一落地,男人的拳头霎时握紧,他后背汗毛竖起,不动声色躲远了一点,“萧萧回国没多久,我们在缅甸的地下制毒工厂被警方包围了。” 过了很久,金杰都没说话,阴沉如水的脸扭向绵延的群山,不知道在想什么。 握紧的拳头从青筋毕露到缓缓松开,在枪托点了两下,桑吉看在眼里,眉心也跟着狠跳了两下。 ……完了。 * 萧萧被带回了中国境内,直到被暂时关押在云滇的拘留所,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她是个和毒贩混在一块长达半年之久的人。 迎着缉毒警审视的目光,萧萧的一颗心蓦然跌落至海沟,额角沁出一丝丝冷汗。 面对审问,她一开始选择了沉默,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她担心自己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集团内部消息,至于其他原因,她说不上是怕自己被犯罪集团报复还是担心金杰被抓。 然而在审讯的人换成另一个眼熟的苍白俊秀的男人后,她才终于慌了。 江停对着萧萧的脸若有所思:“我见过你,那天在缅甸,你坐在方片j的车上,你用□□17对我开过枪。” “我是被逼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 江停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缓缓向后靠在椅背里,盯着萧萧。 “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不要隐瞒,不用害怕,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前提是,你确实是一个正义的好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与毒贩同流合污的嫌疑犯。” 审讯室陷入短暂的沉寂,萧萧不安地扣着桌角,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令人恐惧的压力中哭了出来,声音微微发颤。 “拿一支笔……和一份金三角的地图给我。” 打开审讯室的门,新鲜空气一涌而入,江停手上拿着地图大步走出去交给严峫,上面标记了大量地点,全是萧萧根据村医的地图复刻出来的,再加上这段时间跟着金杰到处跑记下来的路线。 萧萧突然出声喊住江停,纠结片刻,还是问了出口:“后面……金杰被抓到的话,会怎么样?” “潜伏在那边的人告诉过我,有一个女人和方片j保持着比较微妙的关系,这个人就是你吧。”江停转头看她,眼里有种很难以形容的东西,像是怜悯,可惜,还有莫名的歉意:“我曾经下过一道指令,下次再遇见这个人,不用警告,不等反抗,就地击毙。” 萧萧艰难地笑了笑:“这样啊……” “阿杰这个人我很清楚,血腥残忍,控制欲极强,具有反社会人格,犯下的证据确凿的罪行难以计数。” 江停说:“不要可怜他。” “这群人没有真心,你对他的感情也不是爱,只是绝境下的自保。你只要记着这个就够了。” * 过了一个月萧萧才被允许离开拘留所。 离开那天警局上下喜气洋洋,严峫从五星级酒店点的海鲜摆满桌子,庄严肃穆的警徽下,每个穿制服的人脸上虽然带着疲惫,却难掩得意欣喜。 萧萧了解到有个特大贩毒团伙被彻底击破,她本该高兴的,但不知为何,心脏突然停跳一拍。 她在警察的监视下坐上了回上海的飞机。落地时,上海下着雪,当地警局派了车接应,江停送她到小区门口。路面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她肩头,她呼出一口白雾,仰头看了看天空。 她是在一个闷热的午后被抓走的,那天盛夏蝉鸣,再次回家时却已经是白雪纷飞,短短的一条路,萧萧仿佛走了一整个秋天。 ……这个时候,金杰在干什么呢? 江停撑开一把伞递给她,淡声道:“金杰死了。” 萧萧面颊像是被冻住了,一瞬间做不出任何表情,眼睛茫然地睁着,仿佛没听清江停的话。 “你说……什么?” “金杰已经死了。在瑶山,被一枪击中脑袋。” 江停似乎叹了口气,把伞塞到她手里,轻轻推了一把。 “回家,然后忘了吧。” 警车闪烁着车灯远去了,这条街上空荡荡,冷风四处流走。萧萧举着伞站在路口,不知发呆了多久,所有的声音随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远去。 直到一段琴音唤回她的神志。 熟悉的小提琴旋律,熟悉的粤语,是跨年那天金杰在车上播放的歌。 透过音像店的玻璃橱窗,她看到那段粤语歌词一句一句映在屏幕上。 ……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 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 我的渴望 直至以后 …… 一瞬间,萧萧想了很多,那个烟花狂欢后的寂寥月色,那个男人拿出来一半又放回去的戒指,说不出口的求婚,还有问他什么最值钱时,落在她手背的指尖…… 歌声飞空远去,所有记忆化作碎片消散成白茫茫的虚无。 她忽然哭了。 还没完结,完结我会说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第 32 章 第33章 第 33 章 金杰的葬礼在一个下着细雨的清晨,天空很灰暗,雨声淅淅沥沥的。 萧萧撑着一把黑伞,手里捧着两个黑盒子,其中一个盒子重一点,里面是骨灰,一枚手镯,一叠拍立得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在仰光大金塔前笑得很灿烂,萧萧听说是法医鉴定死亡原因时从他工装裤里拿出来的,边缘已经被磨出了毛边。 她合上盖子,把泥泞甩在脚后,穿过湿漉泥泞的青草地,越过庄严沉重的中缅界碑,抵达佤邦的地界。 ——这是她拿到骨灰时答应的,把这两个毒枭永远拦在国境线的另一端。 葬礼很简陋,只有她一个人和两盒骨灰。 闻劭,金杰,这一对恶贯满盈的毒贩,叱咤风云多年,最终还是落得早逝的下场。 萧萧一个人默默地挖土,放骨灰坛,埋土,焚烧纸钱。做完这一切,她仰起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带走了眼角咸涩的热意,一滴滴打在土堆前。 一张扑克牌,方片七,在火舌中逐渐翻卷、焦黑,最后化为一捧灰烬,和他们的骨灰一同葬入泥土。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土堆前,待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隐入地平线。 * ——咔嚓。 鞋底踩到枯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萧应声回头。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人,肩背线条优越,五官是标准的好看,此刻正捧着一束白花缓步走近。 萧萧一愣:“江警官,你为什么会来?你到底是……?” “红心Q。”他说。 去年萧萧在红山刑房,从桑吉手机里听到金杰提到的那个叛徒,红心Q。 ……原来是警方卧底。 萧萧又看了他两眼。 “一起吧。”江停的指尖夹着一张红心Q扑克牌,屈指一弹,准确落入即将熄灭的火堆。 萧萧不说话,默默用树枝戳着散发余温的火星,让扑克牌烧得更快。 江停问她:“你不送花吗?” 萧萧一瞬不瞬盯着地面,良久,她摇摇头,“阿杰他……他这一生都在和花打交道,他死了,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江停听罢,仿佛觉得很有道理,捏了捏手里的白花,随手扔到一边。 “走吧,天黑了。” “嗯。” 萧萧站起来,跟在江停身后,经过界碑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当初,她从塔克村逃跑,是想活下去;她从掸邦逃跑,是想活下去;她带着金杰离开,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但一切已经太迟了,穿过那些战火纷飞的时光,回到许多年前,在闻劭带着一个少年从训练营走出来的那一刻起,金杰的命运就已经和血腥犯罪紧紧纠缠在一起,交织的线条永远无法被任何人解开。 萧萧转回身,随着前方清瘦挺拔的身影大步离去。 车子渐渐驶入市区,浓稠夜色不断后退,萧萧的额角抵在玻璃上,城市霓虹灯的光影在脸上飞速流转。她安静望着窗外的游人如织,灯火阑珊。 我回来了。还没完结。男主没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第 33 章 第34章 第 34 章 回到曾经生活的地方,萧萧好像获得自由了,好像又没有。 凌晨三点,江边一户豪华的复式住宅灯火通明,数不清的废稿散落在地面,空调冷风吹过,其中一张画稿飘至落地窗前,露出完整样貌,赫然是一个面容阴冷,轮廓深邃的男人。 黄色暖光里,少女身披宽大的迷彩外套,一手捧着颜料盘,一手在画布上挥洒颜料,画布中央,男人的眉目越来越清晰,乃至细小的疤痕清晰可见,乃至面容的煞气破纸而出。 她蓦地停下笔,紧咬着牙用力喘着气。 明明已经从阿杰的拘禁里走出来了,明明已经从那段做梦一般的日子回到现实社会了,为什么还是忘不了他? 这时,手机突然猛地震动,屏幕亮起。 【缅甸,掸邦,隆湾集市】 萧萧定定看着消息。 * 边陲小镇的集市人声鼎沸,秦川嘴里咬着烟,躺在店铺门口的摇椅上,慢条斯理地擦着一副银边眼镜。 自从坑了一把黑桃k后他就躲在缅甸的边境,掸邦,除了隔壁店铺的姐姐喜欢和他撩闲外,无人打扰。 这天摇椅前忽然来了个女生,挡住了晨间微弱的太阳光,他眯了眯眼,随后戴回眼睛,动作不紧不慢。 朦胧的视野骤然变清晰,待他看清来人后猛坐起身,盯了女生足足十来秒,不着痕迹往她身后看了看,确认她是独自一人后才略微放松绷紧的肩背。 “怎么找到我的?”他重新躺回躺椅,懒洋洋的。 “几经周折。”萧萧脚尖勾过来一把小马扎,毫不讲究地坐上去,“秦川,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这样啊。”秦川笑,问道:“找我干什么?我的收费可不便宜。” 砰!一个黑色塑料袋砸在秦川脚下。 “……”秦川用无名指扶了扶眼镜,缓缓吐出一口烟,两根手指拨开袋子,粗略数了数,里面装了数万美金。 他懒洋洋地重新躺回躺椅,摆摆手,“回去吧,小朋友,我不做小买卖。” “我想回一趟当初的小寨子。”萧萧仍稳稳坐在小马扎上,斩钉截铁:“你不去也行,你找个人带我去。” 秦川没有回答,过了几秒,萧萧再次降低要求,声音也降了几分:“或者你告诉我大致位置,我自己去。” 秦川轻轻抬眼,打量萧萧一会。 这个女孩精致干净,一头长发别在耳后,贝雷帽,某奢侈品牌当季新品的米色风衣,手腕挂着的翡翠镯子价值大几百万,浑身上下写着一行大字。 ——快来劫我啊。 “真麻烦。” 秦川无奈揉着额角,踩着拖鞋回到店铺,绕到柜台后面抽出一把枪塞进后腰,挑挑拣拣找到一把车钥匙。 摩托车驶进无人问津的寨子,停在一座平房外。 房子已经落灰,落叶堆积了很厚的一层,蜘蛛网遍布各个角落,秦川匆忙离开时落下的玉米淀粉也已经干涸,只剩下一层干硬的粉块凝在盆底。 而房子里的物件与萧萧离开时别无二样,包括她为金杰包扎伤口时溅落在地的血滴,柜面上的敞开的药箱,还有拆开了一半的纱布,敞着瓶口的碘伏。 好像只要她回过头,就能看到有一个男人正安静坐在椅子上,举着手臂等她给伤口消毒,看向她的眼神侵略性很强,这个混蛋男人兼备了霸道、残暴、独裁、阴鸷和不讲道理各种让人憎恨的特质,总是大言不惭自称老公,一开口就会说出一些下-流的、不堪入耳的话…… “金杰真的死了吗?”萧萧手指划过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沙发,呐呐地说。 秦川一怔,脑海中不禁闪过那天在瑶山,某个带着一身血腥气摇摇晃晃走向远处的身影。 一周前。 闻劭死后,秦川趁着警力集中在和负隅顽抗的毒贩马仔枪战,“突突突”地开摩托车带着方片j的“尸体”远离了现场,最后耗尽燃油,停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山坡底下。 金杰一骨碌翻下车,“呸呸呸”地吐出嘴里的玉米淀粉,随手抹了一把血糊吧唧的额头。 秦川长腿支着摩托车,朝金杰做了个驱赶的手势,“走吧缅甸仔,你帮过我从大陆逃出来,现在我不欠你了。” 金杰拧着眉盯秦川,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揍他似的,只是警惕地审视双方的伤势后倒是没再动手,叽里咕噜骂了秦川一大堆垃圾话,颓然靠在树干下。 恋人跑了,大哥死了,猛然间又变成孤身一人,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秦川又说:“今后打算怎么办?继续卖蓝金?还是继续做杀手,接一单建宁一套房?” 金杰嗤笑:“你呢?回去吃牢饭?” “不可能。”秦川轰了几脚油门,片刻后笑着说:“我啊,可能开一家香烛店养老什么的。你给黑桃k收尸下棺记得找我做法事啊,给你打折。” 金杰上下打量他,半晌后冷笑:“我怕你偷偷把大哥骨灰给扬了。” 秦川露出遗憾的表情。 两人各自坐着恢复体力,风掠过怪石嶙峋的山地,带来远处隐隐约约搜索队发出的动静。 秦川摘下头盔,竭力忍住腹部的疼痛,淡淡地问:“不去大陆找你那小女朋友?” 金杰低头咬了一根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找到了又能怎样呢,萧萧她……从头到尾对我都只是暂时的妥协吧……只有我当真了。” 秦川:“是啊,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红山刑房吧,当时她闹自杀来着。” 金杰用力抽了口烟,似乎有些难受。 “我知道她做梦都想离开我……但是我……没有办法,无论她做了什么,出卖大哥也好,背叛我也好……我还想希望能和她一起走下去,因为……因为我真的……” 风过林梢,天地苍茫,暮色如潮水一般笼罩,勾勒出金杰模糊的影子,他深深低下头,露出罕见的脆弱和悔意。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她……” 他闭上眼睛,连声音都沙哑扭曲起来: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 秦川:“我倒是有个办法。” 金杰喑哑道:“什么?” 秦川:“我当了这么久的禁毒支队长,很清楚他们最缺的就是缅甸当地的线人和卧底,特别是你这样地位高、牵扯深的头目。” “只不过……要怎么和他们谈判,你回去自己想。” 那个年轻的缅甸男人摇摇晃晃向密林深处走去,秦川艰难翻了个身,露出深色皮衣下的一大片血迹,如果金杰再晚走半分钟,就会发现他腹部被扎进了一刀,杀他易如反掌。 他喘着气嘶哑道:“好险……” 老严,我把这傻子给你骗过去了,抓不抓得住看你本事。 萧萧还在等着秦川的回答,重复道:“金杰,死了吗?” 秦川眼神凝滞片刻,很快恢复如常,开口道:“死了。” 萧萧低下头,良久后很轻地点点头,说了声“哦”,离开客厅。 秦川看着沙发背面,被萧萧按得极深的指印正在缓慢回弹。他叹口气,收回视线。 离开前,萧萧在枕头底下找到了金杰的手-枪,想让秦川帮忙将它偷渡到大陆。 那是一把黑色的手枪,枪柄底部被一把刀刻上歪歪扭扭的方快j图案。秦川手里夹着烟,没接,“你怎么偷渡来的就怎么偷渡回去,不要再想麻烦我,我发过誓不会再踏过国境线。” 萧萧亮出她的缅甸签证,“实不相瞒,我走正规途径来的缅甸。” “……”半晌,秦川长长地叹了口气,充满好奇地看了看萧萧:“你这是打算在境内非法持枪了吗,你知道你在做违法的事情吗?” 萧萧犹豫了一下,也充满好奇地反问:“你用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前任大陆警察?” 昏暗的房屋内刹那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冬日冷风穿堂而过,萧萧背后蹿起一小片的鸡皮疙瘩。 秦川踩灭烟蒂,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接下那把枪。 “行,后果自负。” 回国没多久,萧萧收到了秦川的快递。 送快递的小哥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整个人包裹在一身普通的运动服里。萧萧不知道在安保如此健全的高端小区,他是怎么混进来的,黑盒子送到萧萧手上后,连签收也不需要,转身就沿着逃生楼梯走下去了。 ……这是36楼。 萧萧叹为观止了好半天才拆开盒子,里头果然是金杰的手枪,秦川还友情赠送了她五发弹匣。 小心翼翼地藏好枪支弹药,萧萧失神地蹲坐在地,把脸埋进掌心,苦笑。 她大概是彻底走不出去了。 就在这时,萧萧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和反胃,她忍不住半蹲下去,一只膝盖抵住地面,一之手扶着茶几,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干呕。 萧萧想着自己是不是吃坏肚子,突然手肘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零食盘,看着上面的猕猴桃,话梅,全是她最近爱吃的酸口的东西,她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良久,她很慢地,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