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修仙大佬她杀疯了》 第1章 偷福(一) 探花郎第四任新娘横死婚房了。 无人再敢嫁女到探花郎府,老夫人娶亲冲喜的愿望落空,便一道悬赏招请各方游历的仙门道士。 简云后脚撕下悬赏,在府外静候管事的传告,原本管事见她斗笠长裙全身遮捂严实,声音听着很年轻,想摆手打发资历浅的仙士。 简云递上一张算命黄纸,声音笃定稳妥得让人信服,请他代交给老夫人,准不准,一看便知。 片刻后门内传来急促脚步声,门后出来一位老妇人,老妇人个矮形瘦,额窄颊凹,清苦面相却穿着雍容的厚锦袍,她摊出黄纸:“这是你算的?” 老妇展开念道:“令公子此生定会高中状元,此后官运亨通,父母康健,儿孙满堂…” 老妇哼声停下,告诉简云:“我儿只拿了第三名,我丈夫突遭变故命丧九泉,我儿虽得探花郎,却缠绵病榻未能赴职,你算的全错!”黄纸砸在简云斗笠白纱上。 白纱轻荡,简云反道:“那就对了。因为我所写是他原本的命。” 老夫人怒火蒙心,打定简云是故意写反话讽刺她,挥手叫来府中下人:“给我教训教训这不知死活的骗子!” 下人持棍高喊上前,简云一道法术便挥退众人的场景并没出现,反是在拳脚相斗? 管事欲劝止老夫人,老夫人倪了一眼简云道:“老身也算半脚入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之前命有仙缘,又是准掌门九微亲自诛邪,那是灵力绕身,你看她有一丝一毫吗?如果她是仙人,老身这双眼就算白瞎了。” 简云再次听到自己九微道号,微微出神,被击中后脊前扑跪地。 木棍穿插将简云叩在地上,‘落败’之人却低笑了起来,悲凉笑声中揪穿裙布,她好不甘心:“连不修仙的人都知道我有仙缘,大师兄,你究竟是何居心?” 天上仙班已满,百年内竟无一人升仙,而命有仙缘,或许不是好事。 大师兄在百家仙门聚宴上,无心将她有仙缘公之于众,使她被邪修盯上,偷皮借运,此后霉运缠身,还被生挖灵海,修为全无。 简云后却发现她的掌门位被大师兄所坐,她的灵海出现在曾经最好的朋友身上。 简云质问大师兄,昔日好友依偎在大师兄宽阔胸膛,大师兄正气温润的脸上笑意更甚:“简云,那老不死常夸你天赋过人,仍能稳心性,骂我前者居后,急功近利,难当大任。可最后我做了掌门,而你成了废人。简云,我才是大师兄,掌门位就该是我的,你败了。” “全停下来做甚?”老夫人一声低喝,怒斥就此停手的下人:“我说的是要不知死活。” 下人下意识一颤,显是平日没少受苛责,棍棒即刻落下。 “天地灵气,以吾为介,气贯周身。”这是简云自创的功法,通过让自己陷入绝境逼发身体潜能,虽灵力依旧无法储存,但能快速游走四肢百骸挤粗筋络,拳拳到肉。 老夫人听响动转头,下人们已全趴在地了,简云的手稳稳锁在她脖子上:“老夫人,我来此是为和邪修了结剥皮之恨,无心与你生过节。” 嘴上无心,简云的动作却带翻长裙、袖口,老夫人清楚看见她脚踝往上…手掌往后…都没有皮,是红肉… 不知怎的,斗笠里那张遮捂严实的脸忽就清晰了…定是剥了皮的脸… “那间屋子是作何用?”斗笠头简云问远远站于后方的众人。 中心的老夫人脸色煞白,口是屈于淫威要应答的,但高贵头冠始终不肯矮一阶,于是梗着脖颈默不作声,管事很会察言观色,上前替答:“回仙长,那屋是喜房,锁住是因新娘的死状十分的…邪门…” 简云径直走到屋外,声音年轻,却莫名让人信服:“无妨,开吧。” 木门吱呀打开,屋内气体陈腐混浊,案台的一对红烛仍在燃烧,枣生桂子和喜秤布置也还在。 简云回头看众人,见下人们害怕地抱作一团,视线集落在婚床,似乎那儿有个非常可怕的东西。 简云走进婚床,新娘子端坐床沿,低垂红盖头,帷帐挂悬,一切静谧美好,如果不是探鼻没了气,她真就像位在等丈夫的新娘。 死而不倒?腹中有气。 简云揭盖头查看,新娘的头突然右折垂落。 下人被吓得不轻。 这点程度的恐怖还吓不到简云,且她很快知晓原因:“把新郎抬来。” 探花郎连床一起抬来,锦缎陷枕里一顶簪花礼帽尤为显眼,鲜红礼帽下是张灰败、眉眶乌黑的脸。 简云扶起新郎,将喜秤握于没有意识的病新郎手里,牵动他手挑下盖头,新娘煞白面,灰瞳目,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而在挑下盖头后,新娘喉咙咕噜吞咽了一声,便如断线风筝倒在喜被上,表情变正常,简云放回喜秤,其实这只是怨鬼形成前的异变征兆,比怨鬼还要好处理:“你们不用怕,新妇嫁新夫,巧笑盼兮,她在婚房被突然抽干福泽急病横死,因此口中仍含一口气,不见新郎身灭难咽。新郎要不是福泽绵厚,估计也难逃一死。” 老夫人进屋后就帕捂鼻下一脸嫌弃,闻言帕指简云:“那你还叫抬来干甚么?她身灭难咽与我儿何干,你想害死我儿吗?” 简云来婚房是见有怨气在屋顶涌动,而不是:“问题不在婚房,也不在新娘,新娘是无端遭祸。” “你什么意思,我害了她们?”老夫人指着还未下葬安息的尸体骂道:“她们聘礼、行头花了我多少银子?我儿没见好,反更差了,明明是我家娶了一门子扫把星,晦气。” 简云感觉本在消褪的怨气,猛然间翻了一倍,新娘横死在最幸福的时候本就怨气深重,易成怨鬼。 于是简云制止:“别说了。” 老夫人充耳不闻,嘴巴喋喋不休,直到新娘变怨鬼,飞坐她肩膀,满意了,“这后颈怎突然凉嗖嗖的,酸胀得紧…” 鬼新娘上老夫人身后没吸其精气或障其自殺,仅是叉腰学老夫人恶婆婆状骂回去出气。 既不作恶就后面来收,简云首要目的是找到邪修,她有种非常强烈的直觉,探花郎被偷福前程尽毁与她被借运霉运缠身,绝不是巧合。 犯过事,一定会留下痕迹,她循着偷福痕迹便能找到邪修。 可简云检查了婚房和新郎新郎,没找到任何抽福痕迹,干干净净,福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偷走的? 简云从袖中拿出只木盒,只要催动盒中蛛丝,痕迹必现… “鬼啊!”老夫人一声尖叫,坐其肩上年幼却抹浓妆的鬼新娘比老夫人更加惊恐,双颊桃红胭脂开裂,缝中长出密密麻麻牙齿。 新娘的脸一瓣接一瓣开裂,就像一颗在被切片的蜜桃。 “蜜桃禁术?”简云惊骇。 简云知此术法,是因邪术正统都同出一脉,后将太过阴邪部分分了出去设为禁术,禁术除太过邪性外,还能扭曲修习之人心性。 犹如此术,他们将少女形容为蜜桃,用刀片将把玩手端的蜜桃一瓣瓣划开,嫩汁四溢,桃香扑鼻。 简云捂鼻,提醒众人:“快用袖子捂住口鼻!” 事发突然,来不及捂鼻的人吸入比壮阳药浓数倍的红雾,很快从脖子胀红至头顶,血管像蚯蚓爬在脖颈,七窍流血暴毙。 而造成这一切的鬼新娘已从老夫人肩膀掉地,不知道下一刀会切在身上哪处,她只能徒劳地翻滚身体,痛得在地上哀嚎,遭此非人折磨,刀口中怨气在人为地暴增。 忽然她凄厉一叫,及时捂住口鼻的人被震颤灵魂,也七窍流血而亡。 简云收起木盒,查线索暂放,走近鬼新娘终止禁术,却见一截钉尾已完全没入其后脑,瞳孔全黑,朝简云突然扑来。 简云感到一股巨力似山撞来,后背撞破婚房,滚摔院中,鲜血吐地。 方才是被突袭,简云缓爬起来,将再次扑来的鬼新娘一揽锤地,尘烟四起。 从劲力上看,简云略占上风,但用钉子操纵着鬼新娘的邪修也绝非蠢笨之辈,即刻切换进攻方式,只用怨气攻击。 他是如此地洞悉简云的弱点:远程和近搏相遇上,简云根本就够不着鬼新娘,单方挨打。 几场下来院中坑坑洼洼,简云步伐踉跄,腰裙空荡内凹,显然肋骨断了,右脚也软塌拖在后方,好不凄惨,简云却手中掐诀,语气疯狂念道:“再一下,伤就差不多了。” 法诀在指尖等候,简云双目灼热盯着下团怨气击来,一道红影意外挡在她身前。 红喜服,簪花礼帽,新郎? 新郎替她击中,力道将背后简云都带推了数米,简云翻看新郎,发现这人脏腑俱碎,怨气入体? “乾坤倒转,寸阴还溯,敕令方圆,复归元初。”简云在新郎身后以血画盘,斗笠遮盖了她脸,但能看出阵盘血迹洋洒,走势急如草书,她将破尖五指插入圆盘扭转区域时间,这样就能救回新郎和下人。 可邪修哪会等她? 鬼新娘毫无阻碍扑简云身上,离肉近的地方,切口内牙齿不断张合,口齿间津水四溢,于是一把揭开挡事的斗笠,接着,她再次凄厉地叫了起来。 鬼新娘被简云吓得抱头鼠窜,怎么操纵都不行,最后还得邪修亲自出马。 第2章 偷福(二) “真不爱惜生命,”一道悠扬的声音从已死管事口中传出,屋顶和鬼新娘的怨气全部向他身上汇集,管事睁开老态龙钟的眼,鱼尾弯弯,他只轻点了身下阵盘,阵法节点立刻呈蛛网开裂,邪修摇头可惜:“以燃烧精血催动大阵?十年寿命就这般没了。” 节点有了裂痕,精血溢槽外,简云几乎没有迟疑,加粗灌注,她双目与全身结痂一般猩红问:“是你吗?” “啊我?不是我。”邪修从管事换散落的下人身上,人躺哪儿就破坏到哪儿,他甚至都不愿挪挪屁股。 邪修也算走了偏路的同行,所以知道逆时阵节点脆弱,片刻功夫阵盘就珠网遍布,嗡颤欲崩,结阵不能中断的简云必受波及,不死也残。 “你我也算同行,还敢在我面前开逆时阵,根本没到我亲自出马的地步嘛?”邪修乐笑,瞅见被吓成那样的废物,冷哼道:“怪物怕怪物,你俩都是我造的。” 简云听到了答案,左手起势落钟将邪修困住,钟罩气势滂沱的阵波丝毫不逊于逆时阵。 “你竟能同时开启两个大阵?”邪修惊讶,结阵需要发音、手诀、精神力同步共鸣,分开精神力完成两个大阵,“不愧是天赋过人的英才,处理起来确实麻烦了点。” 邪修一笑,钟罩内就只剩了下人,他换衣服似的在不同壳子内切换:“我刚在他们体内留了印记,现在谁都是我,你抓不到我的…” 忽然他感到身体异样,只见下人的劳作手变成了枯槁手,指节长满烂疮,和他那个身患绝症,糜烂的身体一样,“不,这不是我的手!”邪修挡眼,袖口垂落,腕后却露出一截健康年轻的皮肤,邪修不由地摸了摸。 “我的皮肤,嫩吧?”大阵抓不住,小小还真术却让邪修失了神,使逆时阵成型,简云得以脱身,放出木盒蛛丝:“颅钉是实物,说明你本体不远,你在哪儿呢?” 游离的一根蛛丝发出白光,简云毫无迟疑,循迹而去。 简云走后,院内众人七窍处血迹回流转醒,头顶阵光至亮转暗消散。 “我不是死了吗?”老夫人苏醒打量四周,一眼看见久卧病榻的儿子醒了,喜上心头:“我的山儿啊!” 老夫人扶起山儿,心疼地握着他双手翻看,发现他手里的斗笠:“晦气,快把那没皮怪物的东西扔了!” “没皮怪物?”江岷山昏睡时身如烂泥,此刻转好,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文人雅气:“你说的是那位仙长?” 他们死而复生,恐怕是那位仙长所为,江岷山四下寻找:“仙长呢?” “在那!”众人顺手指看向屋顶。 简云正坐屋顶,侧转面容,其脸似孩童小巧,白嫩甜美,与他们想象的女豪杰相差甚远,那个打架呼拳残暴,一拳撂翻的女仙士,她长这样? “嘶——” 简云见人已复活,侧回脑袋,将多余长度的裙边撕下,擦净另侧溅血的脸,扔传送残阵上,人皮她撕回来了,但让邪修传跑了,此地不宜久留,还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回击。 简云直接从屋顶跳下,毫不担心骨折,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她肋骨和右脚已完好如初,简云已完成了强体功法第二层:骨骼重塑。 在看到探花郎大病初愈后,老夫人这才听进简云最开始说的话,和气声询问:“仙长,我儿好了,是不是代表我儿福泽已经拿回来了?” 简云看着矮下身量的贵妇人,残忍摇头:“不,他这是回光返照,令郎福气已竭,时日无多。” 探花郎的福气,包括她自己的运气都没能拿回来。 “不过我可以将他命数与我相绑,保他暂时无恙,等我再抓到邪修,就将福气拿回来。”简云说罢就地与江岷山对坐,绑定中发现对方胸口怨气萦绕。 她那般着急开启逆时阵,还是无法将刚入体的怨气祛除,此刻怨气已像树根牢牢缠住他的五脏六腑。 原本他只用留在家中,挨这一击就必须带他同行,简云怀疑这人是故意的,但对方**凡胎,怎么可能拿命作玩笑,于是问:“你为何帮我挡那一下?” 之前探花郎病云笼罩,此刻发现这人生得是真美,面部轮廓柔和,眉眼深邃,鼻梁又薄又挺,偏西域人长相,他启唇:“额是因嘞个…” 简云别过头,受不了了,这样一个美男,嗓子怎么能像堵了老鼻涕和鸭子一样难听至极? “不用答了,”简云腾地站起来,对老夫人仍持好态度解释:“方才我探到令郎体内怨气深缠,需让他与我同行每日拔除,否则阴气损身,拿回福气亦无力回天。” 临行时老夫人情绪崩溃,冲出府邸抓住简云又打又闹:“我这造的哪门子孽啊?你这道行浅薄的骗子非要逞能,最后什么也查不出,还让我们母子分离…什么邪修?啊?我看就是你吧,定是你在我府中下了毒!” 这老太太胡搅蛮缠,颠倒黑白的本事确实了得,耗光了简云所有好态度,斥道:“那为何府中您丈夫、儿子,甚至刚进门的儿媳都出了事,却唯独您和下人们没事?” “因为这些低贱又下等的仆人不会被您拿来炫耀,福泄于口,耀多必失,”简云预见老夫人不会信,于是拿出木盒,放出蛛丝:“福,是借您之口偷走的。” 发着白光的蛛丝千丝万缕钻进老夫人口中,扯蛛丝的老夫人逐渐安静了下来,浊黄双目蒙上一层白灰,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简云通过捕迹网,看到了老夫人所思所想: “我家山儿从小就聪明,家里没那条件我也愿意供他上私塾。” “私塾先生可喜欢这学生了,望闻问切,对他特别重视,说我儿定是状元之才,那我不就是官夫人了!” 江母被雇主发现她总聚下人吹嘘偷懒,一口一句官夫人尖酸江母,还对其刁难打骂,江母为雇金,再难听的话也点头哈腰受着,心念着只要攒够儿子上京赶考的盘缠,只要儿子高中做了官,往后都是好日子。 盘缠攒足送走上京儿子后,江母辞工闲暇了下来,当路遇熟人客套一句令郎聪明,江母定要将先生特别重视、次次文会第一、定是状元之才重头到尾说一遍。 后着进士袍的儿子来接江母了。 而江父则在江岷山年幼时就意外身故,以前江母可是逢人就夸自己命好,嫁得好,木匠丈夫赚钱多,从没愁过吃穿。 结果年轻丧夫,没了顶梁柱,母子流浪,相依为命。 如今,她儿高中状元了,江母走前敲锣打鼓,走街告邻。 直到江岷山臊红了脸,窘迫告诉江母:“娘,我没中状元,只拿了第三名探花郎。” “那也是个官!”江母逢人便夸耀儿子当官了。 没多久儿子染病,未赴官职。 江老夫人为给儿子冲喜,三日就安排了亲事,即刻娶亲。 江母在宴席上逢人便夸耀我儿娶媳妇了,成家立业了。 当晚儿媳横死婚房。 “我儿本该父母康健,结果他爹命丧九泉,我儿本该高中状元,结果落榜第三,我儿本该官运亨通,结果身染重病不能赴职,我儿本该儿孙满堂,结果新娘接连横死……是我…是我…”老夫人内心何其复杂,接连噩耗后发现噩梦源头竟然是自己,眼球像走珠在眶中兵乓乱转,忽停落在下人裁草植的剪刀上,上前夺过,朝自己嘴剪了下去。 一道鲜血洒在草植上,下人们惊声尖叫。 最终探花郎没被老夫人阻拦,一同离府,两人披着夜色行路,已离开探花郎府二里地,探花郎府新娘离奇横死事已查明,事情告一段落,简云心仍堵得慌,似有大石压在心口。 江老夫人身形干瘦矮人一头,所以总爱戴高帽冠,事事炫耀,苛责下人,就望得到别人仰视目光,此人可恨,却不该受到这样失去双亲,寥落一生的惩罚,太重了。 怪谁?怪那些夺人命数,令人可恨的邪修? 简云未能抓住邪修问清来龙去脉,究竟那邪修是与大师兄一伙,还是给人做了棋子? “仙长,她来了。”许是每次说话都有只鸭子出口遛一圈,弄得女仙长满脸痛苦,因此心有再多话,江岷山也会用几个字简短表达。 简云看清来鬼,问:“既趁乱逃走了,还回来作甚?想让我收了你?” 和邪修对招时,简云眼看着鬼新娘拔了后颈钉子,蹑手蹑脚出院…想起自己是鬼,撞墙撞树飞走了。 这么笨蛋的鬼,想来放走最多也是去捉弄人,做不出什么恶事。 鬼新娘听到简云的恐吓,瑟缩了下脖子,但贪玩占据了上风:“我还年轻,我才十二岁,我不要刚长大就被修士抓去投胎,你不会抓我,你在吓唬我,我要跟着你去游历世界!你都带了他了,再多带我一个嘛…” “不行。”简云态度坚决,鬼新娘挡住了前路,她就换条路走。 “为什么…”鬼新娘顶着一脸惊悚切片狗皮膏药似的跟着,在简云想对她掐诀时,明白了简云态度有多坚决,垂头:“是因为我吓人吗?” “不是,”简云话语一顿,忽警惕盯视后方天际,无边黑空有团异于四周的光云,简云微眯双眼,语气严重:“因为凌云宗那帮人,来了。” 第3章 偷福(三) “收匿名揭发除名弟子简云习禁术,造怨邪之物残害无辜民众,此等歪门邪道丢尽我宗门脸面,凌云宗特来此清理门户,除去余孽!”云中露出凌云宗众人,云锻加金丝外袍,手执拂尘,纤尘不染,仿若天外高人。 “哇~仙女姐姐,你以前是在这个宗门里?好气派。”鬼新娘这小丫头为能加入,似乎在拍她马屁。 鬼机灵脑袋一转:“不对,怨邪之物?是说的我?” “还说了我,你占怨,我占邪。”江岷山操手,虽脱掉簪花礼帽,发髻素无一物,人还是美得惨绝人寰,只是嗓音难听了点,不过用来折磨敌人极好:“你们这么大的宗门,只需一人挪步调查,即可知揭发者诬告,不过为除去仙长师出有名罢了。否则,怎会不知我就是那无辜民众?各位,愿听我一言吗?” 凌云宗众人被人揭了老脸,内部生疑,求证:“掌门,此事是您亲自证实,这邪物所言可真?” “一派胡言,”层层弟子退开,众金袍中唯独掌门着润白服饰,以玉簪别冠帽,掌门虚影浮坐半空,长指揉按眉心,废神道:“怨邪善惑人心,破人心防,你们每日功课都做哪儿去了?且这点事,一盏茶还拿不下?” 所有人听斥齐齐动身。 “且慢,”掌门仍磕双目,却仿若能看见,指末尾一人:“你去。” “我?简云她可是…”弟子被掌门一嗯?不敢质疑。 手往衣袍擦了擦汗,眼一闭从云上飞下来。 清理门户就是说要动杀招的,所以他出手全是杀招。 简云以蛛网挡灵力,与鬼新娘合力对抗,三招未过,蛛网崩断,简云指间全是血线,而凌云宗弟子不废毫伤毫力就将人打成这样。 “我、我竟能打过简云了?”凌云宗弟子不可置信看着双手。 今日听说要清理的是简云,特地派来了这么多人,结果简云不同以往,弱得不堪一击。 连凌云宗年年试炼末尾的弟子都可以完虐第一名简云。 “这就是凡人和修仙者的差距。”掌门睁眼:“别再浪费时间,要不此等风光本宗就赏其他人了。” “弟子领命!”弟子满脸兴奋,越打越激动。 而简云和鬼新娘则苦不堪言,鬼新娘有怨气对灵气,甚至比简云好点,简云用蛛网斗下来手指发颤,血从指隙根根淌下,五脏六腑则是内出血,她撕心喊道:“江岷山!” 江岷山一介凡人,负责接倒飞出去的两人,充当肉垫,他觉着除此以外自己也没别的用了。 简云却问他:“江岷山,你愿意做我的兵器吗?” “当然。”江岷山没有犹豫,简云反倒迟疑了,有种被人预料的感觉,没咂摸出缘由,江岷山将简云手带自己胸膛上,问:“还迟疑什么呢?你死了我可就死了,鬼机灵那儿还扛着双份攻击呢。” 是的,刻不容缓,可是… 简云就那么愣愣地,被江岷山牵引着施展造器之术,她手捏转江岷山,将嘴角一颗血珠撇下,头探江岷山脸右侧,施完法诀后,将血点在那双澄澈透底的眼瞳上: “一血蔽神,为我所用。” 血散眼瞳全红,美丽之物被黑邪盘绕,竟比鬼新娘还妖冶诡谲。 不过简云并未使其完全狂化,因为她用的禁术,眼上血膜能导其体内邪气进入癫狂状态,而简云先一步封了他神智,那么江岷山就成了一把没有意识,完全听从主人意志的狂刀。 稳坐云上的凌云宗众人变了脸色:“她又用了禁术?可为何与那鬼新娘身上禁术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同样的仙术,简云却能发挥不一样的威力,换做禁术,亦是如此。 “岂止,禁术爆涨邪气如此难控制,她竟能精准卡在可返还人形的节点上?而那鬼新娘显然已是完全狂化甚至失控形态,难道施禁术的真有另一人…” 议论声越来越多,简云全程审判中未说一字辩解,却把可疑点一点一点划列在众人面前,如此生动的教学不愧为师为准掌门。 一直作壁上观,坐怀不乱的掌门终于变了点脸色,私人传音那作战弟子:“你为何还在拖延?难道真想做那永远排末尾,遭人耻笑的废物?” 正在与简云打斗的凌云宗弟子不知道为何,突然满脸愤怒,几乎是抽干灵力不计后果地发动攻击。 而简云有了江岷山,能用其拆解灵气,成功到达凌云宗弟子近身,这次,优势在她了。 简云一袖绑其双手,另手封闭运灵力转脉络,直接肘击、锁喉,但她并未下死手,那弟子脑袋便软软右垂,死了? 云上众人见简云不顾往日同门情谊,一招杀敌真是残忍至极!停止议论,一致对简云声讨。 简云并未理会,只是将目光迎上凌云之上的掌门大师兄,两人目光交接,一个双目仇恨,一个盛满得意。 “他是被掌门所…”简云一眼看破是谁的阴招,未能辩解,掌门大师兄的虚影就呈现简云身边,轻而易举拧碎简云功法二成的手臂。 “仙女姐姐!”并像拎小鸡崽似的逮住冲来的鬼新娘。 “师妹,你变得好弱,”大师兄悠然丢掉还没放眼里的鬼新娘,全部注意力放简云身上,语气就跟熟人叙旧一样:“我听人说你没灵力就去练拳脚了?功夫练得还不错?” “如此努力,是想向我复仇?像这样?”大师兄牵软绵绵的拳头打自己脸上,简云一直紧盯那张脸,记住那张脸,那是张剑眉星目的脸,这样的长相本该气宇轩昂,眉宇间却全是阴翳和戏笑。 “你这仇是要用凡人一百岁,还是几辈子?几千年来报?那不如我寿终正寝那天主动来圆你这心愿吧?”大师兄不断用言语讥讽,却没在简云上看到自己期望看到的愤怒和破防,眉宇一松:“我知道你不怕死,等我先捏死他们,再来捏死你。” “你让修为最低的弟子来试探我实力,师兄今日就没有想过清理门户!”简云言语使他顿住,因为这人是真干得出,再激他转回注意力:“你最好永远不杀我,否则我定会重回顶峰,而你永远是那个被我压在第二的大师兄!受人耻笑,永远被人看不起的废物!” 一时天地间灵气四溢,喷发的灵力就像大师兄的怒火,将在场所有人震伤趴地,而最中心的简云伤得最重。 “你弱得简直不像话,仿佛稍微一掐就死了,”大师兄变出命剑,冰冷的铁剑尖搭在简云脸上:“你当本宗为何还留你这隐患活着?我你之间,不就只差了天赋和运气?” 剑刃顺颚挥下,意外没挥在简云脖颈,而是挑了她手脚筋,并将一道钉子打入简云肩胛骨:“修功之人没了手脚筋就是一摊烂泥。” 大师兄欣赏着自己作品:“而此钉能测灵气,你修成一次,我就废你一次。没了仙运修为,我要看着你还如何升仙?” 简云肩胛剧痛无比,主要异物卡身妨碍了她武打,于是伸手拔刺钉。 大师兄笑了:“此钉连接魂魄,不要妄图拔下来,你也不想变成个傻子去复仇吧?简云,死多容易啊,我要你以一个废人,戴着这枚钉子清醒又痛苦地活一辈子。” 刚经一场激战,碎条胳膊,又被仇人灵力震伤,挑了手脚筋,打肩胛钉,简云虚弱道:“大师兄好算计。” 被这一夸,大师兄心情大好,领凌云宗众人走了。 简云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拂去江岷山眼上血,失去意识昏迷了。 不知过了多久,简云迷迷糊糊听到鬼机灵的声音:“她发烧了。” 简云还有点困乏,想睡,但鬼机灵哭着吵到:“不说修仙者都无病无灾吗?她真变成凡人了?她一介凡人要怎么向修仙者复仇啊?他们给姐姐刺入这钉子,不就是监视吗?这钉子还不能取,姐姐该多痛啊,呜呜…” 简云彻底没了困意,睁眼是在一座废弃破庙内,手撑地起身,身下垫着干草,她坐起身,俩人没发现简云醒了,鬼新仍娘连鼻涕带泪哭着,被江岷山摸着头哄也不停。 简云唤道:“鬼机灵。” 二人过来将简云围住,简云昏迷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我想喝水,我好痛,而是:“打我。” “啊?”鬼机灵手靠近,贴简云额头,问江岷山:“她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简云将小手撤下,循序善诱又带哄:“打我,刚刚的疑惑你就全有答案了,你不想知道?” 简云不断鼓动鬼新娘打自己,还说:“力道要像上次与我对战那样,攒劲儿。” 简云这有点受虐癖了,鬼新娘没了主意,江岷山点了点头,才动手。 结果鬼机灵还是把拳头停在了简云额前,只有拳风拂过简云的脸,发丝飞扬。 ”若肉/体强大到一定程度,他们的灵气就如你这拳风,”简云轻易抓到风后的拳头:“肩胛钉监视灵力只能安他们的心,而等他们后知后觉,我已变得意想不到的强大,受这点痛能让以后的凌云宗倍受震撼,寝食难安,我何乐而不为?” “只是,”简云在这次对战看似吃亏,其实一用施展禁术,在凌云宗弟子心中对掌门种下了怀疑,二让掌门大师兄安了心,便于她厚积薄发,三告诉鬼机灵:“我功法是在逆境强塑肉身,三层以后跨阶式难修,与我同行势必凶险常伴,你确定还要加入吗?” “那可…那可太酷了,撂翻大宗派脚踩掌门人,我加入!”简云运筹帷幄,还是没算准小孩的贪玩,她抱着简云撒娇:“你放心,见势不对我立刻就跑,让我跟着你吧,姐姐~” 简云被摇晃着无奈点头应允。 “轻点摇,她伤还没好呢,扯动伤口不痛啊?”江岷山出声训斥,却是带着笑的,带动两人都笑了起来。 “对了,姐姐你灵力全无,但体格有异,那凌云宗掌门为什么还给你戴监测灵力的钉子啊?不会…”鬼新娘的八卦心压过了简云同意的高兴,手捧着右脸不解,忽眼睛一亮,背后小声蛐蛐道:“不会是掌门的学识见闻还没你多,没看出来你功法吧?” “阿嚏!” 一声喷嚏,凌驾光云上的众弟子集体沉默了,等掌门虚影消散,才在底下八卦:“刚那声是掌门打的吗?” “是!”耳尖的弟子听得真切。 但也有耳朵不尖的弟子,闻此八卦半点不信:“怎么可能?有点道行、能摸天机的修士都会暗底给自己祛病消灾,掌门如此修为,早已肉身成圣。怎么可能是凡人?” “可我见掌门每次损耗大量灵力,都会去后室找那叶师姐,诶诶…”一名弟子将人聚成圈:“我听过一种邪术,只要经至净灵海的人在中提纯,就能将别人灵力抽到自己身上。叶觅秋师姐不就是至净灵海吗?” “切诶~”这下除透露此八卦的弟子,两方阵营弟子全都不信了。 正派掌门用邪术? 比掌门是凡人还离谱!! “你们信我啊,我真没乱说,”透露此八卦的弟子赤红了脸,焦急向散团的众人证明道:“那前掌门不就是执急功近利一词,将现掌门骂得狗血淋头的吗!喂诶…” 第4章 烂木蘑菇汤 凌云宗后室,摔砸的器具中躺着一个面色灰暗,头发糟乱,下巴全是胡茬的人。若不细看,谁能相信他竟与白天那位修为高深,灵力充盈,容光焕发的掌门是同一人? “师兄,你用来抽灵力的散修我已全数抓齐,”寂静后室环响着女子娇软之声,来人桃瓣丽裙堆地,却用一块娟帕隔手,将地上没了灵力的大师兄薅起,狠厉道:“我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给我?” “你要的,”大师兄凝眉一松似已想起,又突然翻脸不认:“…什么?” “我的灵海得最有天赋,我的男人得凌云宗最强,当时我助你设计简云谈的条件,”况且叶觅秋多次来掌门后室,早已坏了名声:“名分。” “我急功近利修炼坏了根骨,你觉得我这凡人低劣,瞧不上我,”大师兄偏要顺着她帕后的手,将距离攀近:“你往日与我势同水火,互看不顺眼,可是简云在中不断拉和,如此真心待你的好友都能背叛,你这样的女人,我不敢娶。” “你…”叶觅秋怒了一下,立刻散了,毕竟谁会跟一颗铁树生气,她以前刻意与大师兄闹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就是为引他注意的小伎俩啊? 大师兄温润如玉,哪个女子不会心动?简云拉和?真心待她? 她就是个丑角。 叶觅秋松手,语气突然变得温柔,甚至还有妻子的体贴,为夫正衣冠:“师兄~你没了灵力就爱乱砸东西,赶紧起来吸收了他们,莫要让弟子发现了蹊跷。” 叶觅秋俯头,轻轻依偎在爱人胸膛,情意缱绻:“你体质已损,我会为你找一具体格强大的新身体,强大体格加上天赋型灵海,你就是凌云宗最强。而我,则是你最强者身后默默付出的夫人。” “呕…”破庙中的简云忽然一阵犯恶心,看着碗里蘑菇:“吃坏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