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六之赤脚军医》 第1章 还是去省医院吧 七六年,安南省临江县县医院儿科病房外,王成正来回踱步,身上一惯熨烫平整的衬衣已皱巴巴的卷了边儿,青山公社书记的威严荡然无存,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担心儿子病的父亲,听着病房里妻子低低的啜泣声,心中更是焦灼,作为男人中年得子,本是一桩大喜,不想儿子才出生四个月便病的这样厉害,难道自己注定命中无子?老王家真要绝后了? 正想着,就见医院走廊那边儿女儿王梅走了过来,手里提着饭盒,显是来送饭的,连忙收起脸上的焦灼:“梅梅怎么是你送饭过来,没上学吗?” 王梅:“已经快五点了,而且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学校放假,下午自习放学早。” 王成:“哦,倒是爸爸糊涂,忘了今天是星期五。” 因县中学有不少下面村里的学生,周六放假得家去帮忙,尤其现在开春地里正是忙的时候,就算不下地也能帮着家里喂喂鸡干点零碎活儿的,好歹是个劳动力,故此县中学周五下午是自习课,城里的学生留下自习,村子里的中午就回家了,放学也比平时早的多。 王成接过女儿手里的饭盒:“上了中学学习要紧,别在医院待着了,家去做功课吧。” 王梅没动,往病房里瞄了一眼小声问:“弟弟还发烧吗?” 王成:“已经烧一天一宿了,大夫说若是再烧下去就……”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王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好像鼓起勇气一般开口道:“爸,您还记得我们班的郑兰吗?” 王成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你说的是桑园村生产队队长郑家福的小闺女儿,整个青山公社考进县中学的就两个,她是其中一个,爸哪会不记得,对了,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怎么,吵架了。” 王梅撅了噘嘴:“没吵架。” 王成点头:“没吵架就好,同学之间应该友爱相处。” 王梅:“郑兰有个四岁的小侄子您知道吧。” 王成微微蹙眉,女儿提起郑兰也就罢了,好歹是同班同学,提她同学的小侄子做什么?当年郑家福得了大孙子,可高兴了,听说满月的时候摆了席,还特意上公社发了一圈喜糖,恨不能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他老郑家有了后,说起这个想起里面病着的小儿子更觉糟心。 便有些不耐起来,微微沉了脸:“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虽然才初一也不能放松,不然等到初二功课学的深了,女孩子容易掉队。” 王梅委屈的咬了咬嘴唇低声解释:“我会好好学的,我是想跟爸爸说,前些日子郑兰的小侄子半夜也闹了场急病。” 王成:“不能吧,前儿郑家福上公社还一脸笑来着,瞅着不像孙子生病的样儿啊,也没听说送医院,公社的卫生院也没见去。” 王梅摆手:“不用送医院,让他们村的赤脚大夫治好了。” 赤脚大夫?王成摇头:“胡说,桑园村先头是有位颇有名声的赤脚大夫,医术不错,姓归,十里八村提起来都称呼一声归老神医,可这位老神医去年年底过世了,哪里又出了个赤脚大夫? 王梅:“就是这位归老神医的孙女儿治的啊,可厉害呢,郑兰说她小侄子眼瞅着要没气儿,她奶都哭晕过去了,那小大夫一副药灌下去就缓过来了呢。”说着又往病房里瞄了瞄。 王成哪还不明白女儿的意思,不过这位归老神医的孙女?之前听都没听过,若真继承了老神医的医术,不至于一点儿名声没有吧。 正说着大夫走了出来,王成忙迎过去:“大夫,我儿子的病怎样?” 大夫摇摇头:“还是送省医院吧。” 王成心凉了半截,等大夫一走,旁边的王梅试着提议:“要不去桑园村找那位老神医的孙女儿给弟弟看看?” 王成自然不信那个什么老神医的孙女医术多高明,毕竟之前他这个青山公社的书记听都没听过这号人,可到这时候好像也只能去试试,刚大夫说让去省医院根本不可能,从青山县到省医院就算开车也得一天,以自己儿子目前的状况,只怕等不到省医院命就没了,更何况,到了省医院就能救儿子的命吗,县医院这边已经下了诊断,儿子是急性肺炎导致的高烧抽风,按照西医的治法就是打针输液消炎退烧,这些法子县医院都用过了,到了省医院也是一样的治法,去省医院就能有用了?既如此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去桑园村试试,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想到此,匆匆进病房让妻子抱着小儿子一家四口赶往桑园村。 桑园村顾名思义坐落在一片老桑园旁边,这里不止有桑园还临水靠山,归南醒过来不过一天就喜欢上了这个风景秀美民风淳朴的小村子,有些像书中描写的世外桃源,远离城市喧嚣的桑园村令她心里无比安宁。 归南有多次跟随祖父下乡行医的经验,去过不少偏僻山村,故此对于桑园村这样的环境很快便适应了,更何况现在并非自己那个时代而是七六年,自己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却常听爷爷讲古,中肯的说在七十年代桑园村的环境已算很不错了,毕竟有吃有喝还有医书医案可以看。 祖父总抱怨她学了西医又去做军医,把祖上传下的医术荒废了,可母亲希望自己学西医,因为母亲是最好的外科医生,而父亲又是军人,她的爸妈也跟千千万万的父母一样,希望孩子能承衣钵,也就造成自己这个独生女明明出身中医世家却学了西医,最后参军做了女军医,皆大欢喜,唯一不满的只有祖父,好在祖传的中医也没落下,上学的时候只要一放假就跟祖父下乡行医,才哄的老人家高兴起来。 谁能想到,一场抗洪救灾,自己跌入洪流,再醒过来便到了这桑园村,成了也一位老神医的孙女,她原先的名字叫叶归南而老神医姓归,孙女叫归南,姓虽然不一样,名字却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缘份。 要说不大适应的大概只有下地干农活,归南去水缸舀水洗了把脸,坐在院子里的老竹椅上挑手上的水泡。 从身边的药箱里拿出三棱针,把手上的血泡一一挑破,疼倒还好,作为军人这点儿疼如果都忍不得,岂不成了笑话,就是这两只手属实有些惨不忍睹,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年代又生在乡下,怎么养出这么娇嫩白皙的一双手的,以至于自己下地稍微干点儿农活就磨了一手血泡,简直比城里的姑娘都娇气。 正想着,篱笆门推开,邻居家的二狗跑了进来,这小子刚八岁,没起大名,是个上房揭瓦满处乱跑的皮小子,这个点儿应该是给自己送饭来了。 说到这个不得不感慨桑园村的村民心地善良,一点儿好儿就能记一辈子,好像在桑园村就没有人走茶凉这回事儿,即便归老神医已经过世,村里人依旧无怨无悔照顾着老神医的孙女儿,作为老神医的孙女不光可以不干农活,甚至挑水做饭这些杂事儿也都被邻居们包了,如果不是归南自己坚持,根本轮不到她下地,但她不是原先的归南,做不到心安理得的被大家照顾,那些上了年纪的都没说闲待着的,没道理自己年纪轻轻游手好闲的。 二狗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旁边桌上神神秘秘的开口:“南姐姐,吃饭了,今天有好吃的。”说着咕咚吞了一声口水,把归南逗笑了:“有什么好吃的?” “真是好吃的,不骗你。”二狗笑嘻嘻掀开篮子上的盖布,顿时一股子香味飘了出来,归南忍不住吞口水,眼睛不由自主看过去,篮子里除了惯常的一碗红薯粥两个窝头还多了半碗炒蘑菇,原来是炒蘑菇,难怪闻着这么香。 二狗把篮子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在桌上,连筷子都递在了归南手上:“南姐姐快吃,这蘑菇是我娘用猪油炒的,凉了就不好吃了。”一边说一边吞口水,馋的不行。 归南失笑,去屋里又拿了一副碗筷出来,把红薯粥分了一半,窝头也递了一个在二狗手里:“姐姐吃不了这么多,我们一块儿吃吧,免得浪费。”二狗眼睛一亮,接过筷子,两人三下五除二便吃的一干二净,尤其那半碗炒蘑菇,吃完二狗还把碗添了一遍,舔的锃光瓦亮,这时候村子里的孩子,除非过年,平常真是一点儿油水见不着,能不馋吗,要不是因为自己,二狗娘怎么也舍不得用猪油炒蘑菇。 看着二狗子的馋样儿,归南既心酸又愧疚:“这蘑菇从哪儿来的?” 二狗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山里采的啊,可惜这几天没下雨,不然蘑菇更多。” 归南挑眉:“原来你们几个小子白天不见影儿是跑去山里采蘑菇去了。” 二狗点头:“山里可好玩了,不光有蘑菇还有野果子,就是这时候刚开春,还没长出来呢,对了,还有药材,以前归爷爷常去采药的,还教我们认了好多药材呢。”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偷偷瞄了归南一眼,低下脑袋不吭声了,像是犯了什么错。 归南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地上有糖不成,低着脑袋作什么。” 二狗这才抬起脑袋嘟囔:“我娘嘱咐不让在南姐姐跟前儿提归爷爷,怕南姐姐伤心。” 归南:“生老病死是不可逆的自然规律,况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 二狗看着归南一脸疑惑:“南姐姐像是变了个人。” 归南目光闪了闪:“哪里变了?” 二狗:“哪儿都变了,以前的南姐姐从不下地干活,也不会上山,更不喜欢跟我们说话,嫌我们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归南挑眉:“不跟你们说话那跟谁说话?” 二狗眨了眨眼:“南姐姐喜欢跟知青点的刘卫国说话,每次南姐姐跟刘卫国说话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可高兴呢,铁蛋说南姐姐跟刘卫国说话的时候最好看了。” 归南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捏了捏小子的脸蛋:“你才多大就知道好看不好看了。” 二狗的一张小黑脸都红了,忽听旁边他娘喊他,忙站起来利落的收拾好碗筷,提着篮子跑了,临走还小声嘟囔了一句:“南姐姐就是好看。” 第2章 桑园村的赤脚大夫 归南笑的不行,刘卫国她自然知道是谁,虽然占了这个身子,本主的记忆也丢失了一些,但有些记忆依旧清楚,例如这个刘卫国。 刘卫国是来桑园村下乡的知青,是归南喜欢的人,但刘卫国对归南却一直若即若离,要说没意思不大像,要说有意思却又没正式挑明,而且,刘卫国算是自己重生到这具身体的契机。 两人虽没挑明但情窦初开的归南却痴心一片,如果刘卫国没有回城的机会,或许两人真能发展出个结果也说不定,但世上没有如果,政策变了,下乡的知青有机会回城,谁还愿意困守在偏僻的乡下,而且刘卫国家里也非泛泛之辈,动用关系给刘卫国弄了个回城的名额,归南知道后,鼓起勇气去找刘卫国表白,其实刘卫国并未拒绝归南但也没接受,只是含糊的应付了几句,小姑娘一个想不开便跳了河。 故事有些狗血俗套却是这个年代常见的,这时候回城名额的金贵程度丝毫不亚于九十年代的出国签证,话题扯远了,说回来,正是因为这个狗血俗套的故事,自己成了桑园村归老神医的孙女儿。 归南不觉得这姑娘蠢,毕竟每一份真挚的感情都值得尊敬,那个刘卫国也不能说有错,毕竟在前程跟爱情面前选择前程也无可厚非,这是人性。 记得爷爷说过,药性如人性,需顺势而为根据病人症候用药方能见效,若逆势不仅不能治病,还会产生相反的恶果,便如这个痴心错付的姑娘。 正想着,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归南还没回过神,篱笆门便被大力推开,是大队长郑家福,三步两步进了院,一进来便嚷嚷:“南丫头,快,快去我家,王书记来了。” 王书记?归南愣了愣,这桑园村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郑家福,这时候乡村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桑园村就是桑园村生产队,村长就成了生产队大队长,而且这个村子里百分之九十都姓郑,论起来几乎都是亲戚,从哪儿蹦出个王书记?就算来了个王书记也跟自己没关系吧,急巴巴让自己过去做什么? 好在郑家福后面有个明白人,他的小女儿郑兰,这小姑娘是去年桑园村唯二考上县中学的女秀才,除了郑兰前面考上县中学的便是归南,说起来归南算是目前为止桑园村唯一一个初中毕业生,可惜没上高中,不然说不定也就没刘卫国那档子事了,不过这时候人们对学历并不重视,毕竟大学教授也得下乡改造,就算上了高中也没机会考大学,所以初中毕业在乡下已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也幸亏归南是初中毕业生,要是跟村子里其他姑娘一样字都不认识几个,自己就算占了她的身体也不好发挥,硬要发挥的话,估计村民会疑心自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大队长郑家福虽大字不识几个却是个难得有些见识的,不说别的,就凭他让小女儿上学这一点,就跟大多重男轻女的乡下爹不一样,郑兰也争气 ,听说整个青山公社十几个生产大队,去年只有两个考上县中学的,郑兰就占了一个。 这小姑娘平常都在县里上学,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家来,是了,今天是星期五,如今学校还是周六单休制,所以小姑娘才家来,不过旁边这个漂亮小姑娘又是谁?穿着打扮比郑兰洋气的多,怎么瞅着都不像桑园村的。 郑兰非常聪明,立刻就接过他爹的话解释:“是咱们青山公社的王书记,也是我同学王梅的爸爸。”说着指了指旁边漂亮的小姑娘。 归南恍然,难怪这小姑娘穿着气质不一样呢,原来是公社书记家的千金,对于桑园村来说,公社书记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官,这样的大官跑来桑园村做什么?要说视察工作没见过晚上视察的,更何况还拖家带口。 那个叫王梅的漂亮小姑娘急急开口:“我弟弟发高烧了,送去县医院,大夫说是急性肺炎,治了一天一夜也不见好,县医院的大夫说让去省医院,我想起郑兰前几天说,她小侄子发高烧是姐姐治好的,就让爸爸带着弟弟来了,现在我爸妈弟弟都在郑兰家呢。” 小姑娘说话利落,逻辑清晰,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明白了,救人如救火,归南也不再问什么,提起手边的药箱:“那走吧。” 刚迈进队长家的院子就听到屋里传出的争吵声,听声音显然是王书记两口子。 队长家已是桑园村条件最好的人家,依旧跟城里没法比,王书记的妻子李萍虽然勉强同意丈夫来桑园村给儿子治病,心里还是觉得应该去省医院,到了地儿看见桑园村的环境,更是不满,一个劲儿的埋怨丈夫:“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去省医院跑到这个乡村野地来,这里能有什么好大夫?要是小宝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以后你就跟你闺女过吧。” 王书记被妻子念叨的脾气上来,沉下脸:“你是糊涂了不成,从县里到省医院至少的走一天,县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你觉得小宝能撑到省医院吗。” 李萍被丈夫噎了一通,更是委屈,呜呜咽咽的抱怨:“难道听你女儿的,来这个乡下的破村子就能救小宝的命吗。” 听到这里归南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扫了眼旁边叫王梅的小姑娘,即便天色有些暗也能看见小姑娘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聪明的孩子大都敏感,这小姑娘也一样。 郑家福脸上有些不自在,伸手把归南拉到一边儿低声嘱咐:“南丫头你进去看看能治就治,不能治咱也别勉强。” 归南心里一暖:“家福叔放心,归南明白的,我先进去看看孩子再说。”撂下话提着药箱进了屋,郑家福也跟了进去。 郑兰本也要进去却见王梅没动,便停下脚问她:“你,不进去吗?” 王梅摇摇头:“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郑兰好像明白了什么,班里都知道王梅是后妈,也都说后妈对她不差,看来这后妈终究是后妈,一直以为王梅有些高傲不好接近,其实挺可怜的,虽然是公社书记的女儿但没有亲妈,这一点好像还不如自己呢。 想着,忽觉自己跟王梅其实也差不太多,伸手握住王梅的手:“那我陪你。”王梅下意识抓紧了郑兰的手,半晌儿才道:“你们村这个南姐姐好像比我们没大多少,真会治病吗?” 郑兰:“你不知道其实南姐姐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呢,学习可好呢。” 王梅:“学习好有什么用,咱们学校又不教医术。” 郑兰:“咱们学校是不教医术,但南姐姐是我们村归爷爷的孙女儿啊,你不知道归爷爷的医术可厉害了,我们村的人得了病没有去医院的,都找归爷爷看,外面的人都称归爷爷老神医呢,去年归爷爷过世,四邻八村的人来送葬,乌泱泱都是人比过年赶大集都热闹。” 王梅:“可老神医不是过世了吗,这位南姐姐虽然是老神医的孙女,年纪又不大,就算从娘胎里学医,也没几年,能治好我弟弟的病吗?” 郑兰见她神色不安,忙轻声安慰:“我看你弟弟的症状跟我弟弟那天晚上差不多,我弟弟可是南姐姐一副药就好了,你弟弟应该也能好。” 王梅没说话只是直直看向窗户,窗户上映出了那个南姐姐的身影,瞧着像是给在给床上的弟弟量体温,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你们村的归爷爷是中医吗?” 郑兰点头:“归爷爷是中医没错啊。” 王梅指了指窗户:“可南姐姐为什么给我弟弟量体温,中医不是号脉吗。” 郑兰看了看窗户,挠挠脑袋:“这个我也不知道。” 屋里,王书记的妻子李萍本就不满丈夫跑到这个小山村来给儿子治病,又见进来的是这个比王梅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小姑娘,更觉不靠谱,这能是大夫?会看病?这不是拿自己儿子的命开玩笑吗,刚要发作却见丈夫黑着脸,一时没敢吱声,待见归南探头看了床上的儿子一眼,就从药箱里拿出温度计来顿时忍不住了:“不说是中医吗怎么还量上体温了?” 归南并不理会她的话,利落的甩了甩体温计塞到孩子咯吱窝下面,异常平静的跟李萍道:“夹住了,别掉出来。”李萍待要说什么被丈夫一个眼神止住,别看平常在家李萍能絮叨几句,真到大事上,王成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不一会儿归南拿出体温计看了看,三十九度七,再仔细看了看床上孩子的症状,便从药箱中取出三棱针开始施针,针落下立刻便出血了。 李萍一见儿子出血更是心疼起来,也顾不得丈夫的冷脸了,尖声质问:“你到底会不会治病,小宝都被你扎出血了,你是治病还是要小宝的命……”说着就要上前,却被丈夫一把抓住低声斥道:“胡闹什么,孩子醒了。”王书记话音刚落就听哇一声,孩子大哭出来。 后面的大队长郑家福不由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公社书记来村里求医可不一定是好事,要是归老神医还活着,自是没话说,凭老神医的医术,只要孩子有气儿就能救活,可老神医过世了,南丫头虽是老神医的孙女儿,前些日子还治好了自己孙子的急病,可郑家福心里还是觉得这丫头不怎么靠谱,就算自小跟在她爷爷身边学,至多也就学个半拉架儿,跟老神医的医术是没法比的,治好自己的孙子纯属凑巧。 而且整个公社谁不知道知道王书记前窝的婆娘没了,这位是后面新娶的,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看的眼珠子一样,谁想才四个月就病的这么厉害,县医院都治不了,却巴巴跑来桑园村找南丫头治,治好了自然好,可要是没治好,或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南丫头只怕自己这个桑园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也当到头喽。 第3章 这丫头会办事 听到弟弟的哭声,院子里的王梅也激动起来,摇着郑兰的手:“郑兰,你听见了吗,我弟弟哭了,他哭了,他活过来了。” 郑兰也被她激动的情绪感染,用力点头:“嗯,听见了,听见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南姐姐的医术可厉害呢,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王梅眼睛一亮,抬脚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郑兰疑惑的看她:“怎么了?” 王梅神色微暗:“还是在外面吧。”说着认真的看向郑兰:“郑兰,谢谢你。” 郑兰盯着王梅看,王梅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吗?” 郑兰笑了起来:“还别说,今天的你跟以前的王梅真不太一样。” 王梅:“哪里不一样?” 郑兰歪着脑袋:“以前的王梅聪明漂亮学习好,但不爱说话,我坐在你后面大半年了,总共也没跟你说过几句话呢。” 王梅脸有些红,半晌方道:“其实我,我也想跟你说话的,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郑兰噗嗤一声笑了:“不知道说什么,我说的话倒是都听见了。” 王梅也笑了起来:“不止听见,还记住了。”说着顿了顿:“幸亏听见记住了,不然今天可救不了我弟弟的命呢,不过,我弟弟不是醒了吗,怎么南姐姐还扎针。” 郑兰往窗户望了望摇头:“不知道啊,要不我进屋打探一下,出来告诉你。” 对于郑兰的善解人意,王梅很是感激又说了一句:“郑兰谢谢你。” 郑兰摇头:“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客气。” 王梅眸光晶亮:“嗯,朋友之间不用客气。” 郑兰进屋的时候,归南正用针刺床上孩子的鼻尖儿,她手上的针极细,若非点了灯,有微微的反光,都看不见她手里的针,而且她点刺的频率异常迅速,直到床上不停抽搐的孩子渐渐安稳下来方才收针,轻轻吁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包药递给一边儿的郑家福:“家福叔,这包药让婶子用温水化开。” 郑家福忙接了过去:“好嘞,我这就去。”刚要出去郑兰忙道:“爹,我去吧。” 郑家福一向最信服自己这个小女儿,把药递给了郑兰。 不大会儿功夫郑兰端了小碗进来,碗里是化开的药,在王书记两口子的协助下给孩子灌了下去,李萍摸了摸孩子的手脚,已渐渐温乎起来,不似刚才那般僵冷,身上也出了汗,潮乎乎的,明白这是彻底缓过来了,心里松了口气看向归南:“南大夫,我家小宝的病这是好了吧。”态度语气跟刚才简直像换了个人,称呼也从小丫头变成了南大夫。 对于李萍的态度转变,归南倒不觉着什么,作为病患家属不信任自己这样年轻的大夫很正常,更何况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也算不得正经大夫。 旁边的王成直摇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这么快,刚小南大夫施针灌药是救急,后面肯定还得用药,是不是小南大夫?” 归南心里暗笑,不愧是公社书记,说出的话都是话中有话,听着是问后面用药的事,实则是让自己说明刚是怎么治的。这大概是当官的通病,什么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也说明即便床上的孩子醒了过来,这位王书记依旧不信任自己。 归南也不废话直接开口:“刚量孩子的体温是三十九度七,属于高烧,再观察孩子的症状,牙关紧闭,角弓反张,两目上翻,痰壅鼻翕频频抽搐且唇指青紫,四肢厥冷,体若燔炭,紫纹直透命关,这是风热犯肺,痰热内结,热极动风,邪陷心包的急证,这样的急症施针最快,刚我用三棱针点刺孩子的手足指尖、双耳尖、百会、大椎出血,孩子哭出声,全身汗出,四肢回温,算初步见效,再以毫针飞针点刺涌泉、合谷、人中,彻底苏醒,抽搐止住,才算救了回来。” 王成频频点头:“原来如此,那后面还用什么药或者我们回县医院?” 王成一句话,妻子李萍不干了:“回什么县医院,那个破医院的大夫都给咱们儿子下了病危通知,一群庸医,要回你自己回,我跟小宝就在这儿让南大夫治。” 王成被妻子怼的哭笑不得,旁边的郑家福想笑到底没好意思笑出来,心道这才叫打脸呢,不是刚嚷嚷着南丫头要她儿子命的时候了。 王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病的是儿子,我又没病回医院做什么,乱弹琴。”说着转向归南:“那就劳烦小南大夫开方子吧。” 归南抬头望了眼已经黑下来的窗外不免有些迟疑:“开方子倒容易,只是这个时候抓药恐怕是个大问题,我家里只有一些常用药,不全。” 李萍听了忙道:“哎呦,这有什么好发愁的,南大夫你只管开方子,开好去咱们公社卫生院抓药不就得了,卫生院有值班大夫的。” 公社卫生院?归南下意识问了句:“咱们公社有卫生院?” 她一句话把王书记给问愣了,面露疑惑:“我记得归老神医不是还去公社卫生院坐过诊吗。” 归南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虽然成了老神医的孙女,但很多事都不记得,或许小姑娘的脑子里自动做了筛选,刘卫国是归南的初恋,自然记忆深刻,老神医去卫生院坐诊这样的小事对归南来说可有可无,便被选择性忽略,她这一忽略自己也就记不得了。 旁边郑家福适时接过话头解释:“老神医去坐诊的时候,南丫头在县里上中学呢。” 王书记恍然:“是了,我记起来了,你们桑园村除了你家小闺女争气考进了县中学,还有一个初中毕业生,莫非就是小南大夫。” 郑家福:“可不吗就是南丫头吗,我家兰兰考中学时复习功课的书跟笔记都是找南丫头借的呢。” 归南仔细想了想,真想不起来这些事儿,可见在她的记忆里,郑兰借书也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要紧事。 既然公社卫生院有药,抓药就不用愁了,别说这时候还不算太晚就是三更半夜公社书记抓药也不叫事儿,想着从药箱里取了纸笔,略沉吟写了个方子递给郑家福:“那就劳烦家福叔让三顺哥骑车子跑一趟公社卫生院吧。” 郑家福愣了一下接过方子,心说这丫头跳一回河倒懂人情世故了,搁以前可不会这样,聪明是聪明就是性子不随和,作为桑园村唯一一个初中毕业生,眼睛恨不能长在脑瓜顶上,傲气的紧,谁都瞧不上,就算见了自己这个大队长也带搭不理的,一心扑在刘卫国那个知青身上,结果刘卫国回城了,这丫头一下想不开跳了河,得亏被路过的社员发现救了上来,不然这会儿早去地下跟她爷爷作伴了。 这丫头是真糊涂,也不想想那些城里下来的知青能靠得住吗,尤其那个刘卫国长了一张小白脸,就会甜言蜜语哄小姑娘,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跳回河成了懂事的南丫头,也算因祸得福,在村里的人缘也好了,说不准正是老神医在地下保佑自己孙女儿呢。 说实在的,要是这丫头还跟先前那样儿,就算有老神医积再多的德行也不顶用,之前村里对自己照顾这丫头不用下地干活就有不满的闲话,要是这丫头还跟以前她爷爷活着时候那么傲气不搭理人,自己也不好再照顾她的,毕竟生产队是一个大集体,自己这个生产队的大队长得一碗水端平才成,不然社员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能服气的。 不指望这丫头多懂事至少别让自己太难做,谁想这丫头跳一回河,不光懂事更会办事了,直接把方子给了自己,还当着王书记的面点名让自家小儿子三顺去卫生院抓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 自家这个小儿子最让他们两口子发愁,三个儿子里数着小儿子机灵,可就是太机灵了没有老大老二恩实肯干,不乐意下地干农活,见天儿的胡思乱想,一个看不住就骑着车子满世界乱跑,先头想着要不给这小子说个媳妇儿定定心,可这小子东挑西拣,不是嫌这个丑就是嫌那个胖,没一个瞧上的,只得作罢。 既然小儿子不乐意干农活,自己琢磨着不行把他弄去厂里当工人算了,但离着近的几个工厂都在公社上,现如今工人又是香饽饽,工厂的名额跟知青回城的名额一样金贵,都不是有钱就能办的事儿,得靠门路,但这样的门路可不是自己这个桑园村生产大队长能够上的。 不想这正困呢就来了枕头,南丫头一句话这门路不就来了,药是王书记宝贝儿子的救命药,只要三顺儿帮着抓来,王书记肯定能记住三顺,只要书记记住了,往后赶上机会没准就能把三顺弄厂子里去,进了厂自己也就不用发愁了。 这丫头是真会办事啊,郑家福心里美的不行,忙出去把方子交给小儿子,让他赶紧骑车子去公社卫生院抓药。 郑三顺人机灵嘴甜会说话,别看下地干农活不行,跑腿儿办个事儿比谁都利落,很快就把药抓了回来,郑家福心里琢磨着怎么让小儿子在书记前露个脸,可平白无故的叫到书记跟前儿好像也不大好 正琢磨着,就听屋里归南出声了:“三顺哥你进来一下,我告诉你这药该怎么煎。” 郑家福大喜,忙推了一把小儿子,低声嘱咐:“还不进去,记住,南丫头怎么说就怎么干。”郑三顺也明白这是自己的机会,忙应着进屋了。 第4章 真是造孽啊 归南仔细跟郑三顺说了一遍该怎么煎药,哪味药先下,哪味药后下,文火还是武火,说的异常详细,三顺聚精会神的听着,听完还特意复述了一遍,问归南自己说的对不对,认真的态度让旁边的王成皱起的眉头略舒了舒,他自然希望归南亲自去给儿子煎药,毕竟她才是大夫,不想归南却把郑家福的小儿子给叫了进来,本有些不满,郑家福的小儿子又不是大夫,让他煎药能行吗,这可干系自己宝贝儿子的命啊。 不过心里虽不满却不好表现出来,这会儿见郑三顺儿做事儿认真底细,心里的不满消下去之余不免抬眼打量了打量这个郑家福的小儿子,郑兰的三哥,年纪瞧着二十上下,长得跟他爹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眉眼儿活络,说话也妥帖,一看就是个会办事儿的,比他两个哥哥机灵多了。 三顺又再复述了一遍煎药的方法,确认无误后才出去煎药,全程目不斜视认真的不行,他越是认真对待,王成对他的印象越好,等郑三顺出去忍不住问旁边的郑家福:“这是你家老三?” 郑家福忙道:“可不是,不瞒书记,我家三个就数这小子不成器,下地干活比不上他俩哥,念书又比不得他妹子,干啥啥不成,我跟他娘都快愁死了,唉。”说着还长长叹了口气。 王成摇头:“你这当爹的可不能偏心,有句话叫天生我材必有用,说不准你这小儿子就是最有出息的呢。” 郑家福心里暗喜,面上却不露,只是憨笑:“咱庄稼人种地是本份,这本份都不成还能有啥出息啊。” 王成:“庄稼人也不一定非得种地才有出息啊。”正说着三顺端着煎好的药进来,归南施针后孩子便能趴在母亲李萍怀里吃奶了。 归南把郑三顺煎好的药分成三份,在李萍的辅助下先灌了一份下去,果然,吃药后孩子睡的更加安稳,等醒来再灌药,一直折腾到天亮三份药才都灌下去,孩子也彻底退烧。 李萍用脸颊碰了碰儿子的额头,潮乎乎凉森森,差点儿没掉下泪来,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王成也大松了口气,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位小南大夫的医术,要知道县医院可是给儿子下了病危通知的,自己也做好了儿子救不回来的准备,谁能想到桑园村这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小丫头三两下就把儿子给治好了,这神乎其神的医术比起她爷爷那位归老神医也不遑多让啊。 却仍忍不住开口:“是不是还得开个方子巩固一下。”语气比之前已然亲切了许多。 果然当官的疑心重,王成这个公社书记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大官也一样,凡事也要弄个清楚明白,这哪是让自己开方子,是让自己继续解释怎么开的方子。 归南略想了想:“我爷爷留下的医书上有记载,急惊风是儿科四大症之一,属儿科常见的急危重症,多发于一到五岁婴幼儿,一岁以下,发病尤其多而且来势凶险,瞬息万变。如果处置不当,轻则转为慢惊,重则危及性命。” 王成:“慢惊是什么?严重吗?” 归南:“慢惊就是癫痫、弱智甚至痴呆。” 王书记一惊,下意识瞄了眼床上 的儿子,得亏听女儿的提议来了桑园村,不然儿子就算救过来,成了癫痫弱智痴呆,这一辈子不也毁了吗,想到此脸上不觉闪过庆幸之色,庆幸听了女儿的话来桑园村治病。 归南假装没看到王书记的神色,继续道:“小儿稚阴稚阳,脏腑娇嫩,脏气轻灵,传变也最是迅速,一拨便转,但痊愈也快,所以需得急症急治。刚我先用针刺解热开窍止痉,阻断病势传变。针刺一毕,病情有缓,可见诊断无误,再开方子对症下药,小孩子用的方子,剂量宜大,但用的时候却要小量多次,按时给药。” 说着看向床上在母亲怀里呼呼大睡的胖小子,此时脸上的潮红已然退去,睡的极为安稳,显然病已大好。 归南把药箱子合起来:“令郎这是急惊风合并急性肺炎,所以我刚开的方子是以麻杏石甘汤为主。其中生石膏、丹皮、紫草,三味药合用可代犀角,退高热有奇效。蚤休清热解毒,熄风定惊,能治毒蛇、毒虫咬伤、疔疮恶毒,这药解毒力最强,用在此处可清除入血的病毒同时护心醒脑,更独有止痉的功效,所以这味药是我开方子里的主药,而竹沥、竺黄、葶苈可清热泻肺涤痰,芦根清热养阴,这些药配伍在一起正好对令郎的病症。” 归南说的时候王书记的眼睛一直盯着药方子看,直到归南说的每一味药都跟方子上的药对上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忽想起什么:“那一开始化开的那个药丸子是做什么用的?” 归南眨了眨眼,心道还真是一点儿糊弄不过去啊,可见这位公社书记平日的工作作风也是相当严谨的:“一开始化开给令郎灌下去的是羚麝止痉散,这药是我爷爷亲手配出来,专用作小儿高热惊风开窍醒脑的急救药,配这药需用羚羊角、麝香、蝎尾、蜈蚣。” 说着顿了顿,叹道:“蝎尾蜈蚣还好说,羚羊角麝香却不好找了,所以也只配了几包,这次给令郎用的是最后一包,也是令郎的运气好,若晚些来没有这止痉散只施针只怕救不过来。” 王成:“那这止痉散小南大夫会配吗。” 归南暗笑,这位王书记果然上道:“我的医术是爷爷口传身教,配药也学了一些,虽没有爷爷高明,按照方子配药还是会的。” 王成明白了:“那小南大夫以后需要什么药,就去公社卫生院的药房好了,若公社卫生院没有,跟我说一声,我找人去县里的药房帮你找。” 要的就是这句话,归南也不客气:“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书记了。” 王书记挥挥手:“小南大夫医术高明妙手仁心,能帮小南大夫多配药救人是我这个书记应该做的。”说着望了望窗外渐亮的天光道:“为了小儿的病劳小南大夫忙了一宿,这天都亮了,小南大夫赶紧家去歇着吧。” 归南:“哪能歇着,还得下地争工分呢。” 王书记皱眉:“胡闹,你这么好的医术下什么地啊,这不是浪费人才吗。”说着冷眼看向郑家福。 郑家福汗都下来了,心说这南丫头统共才下过几次地啊,她爷爷活着的时候,也就在她家房后种些自己吃的菜,这丫头又是老神医的宝贝孙女儿,从小宠着长大,别说下地,水都没挑过几回,就算老神医没了,顾念着老神医的恩德,也没人让这丫头下地啊,工分不都是那么记的吗,谁能想到这丫头跳回河就改了性情,不光随和会说话办事了还非要下地干活,干的还格外任劳任怨,比自家一下地就耍滑的三小子都强,就是吧,态度是好,干的活儿实在不大像样,自己提了几回让她别干了,可这丫头就是不听,这会儿当着王书记还非说要下地,真是的,要不是知道这丫头没坏心,都以为是给自己上眼药呢。 这让王书记怎么想自己,忙表态:“你这丫头,都忙活一宿了,还下什么地啊。” 归南:“我得挣工分啊,**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作为青山公社桑园村生产大队的社员,可不能白吃饭。”她一番义正言辞把严肃的王书记都给说乐了,笑道:“作为社员也可以根据个人能力分工不同,你这样的好医术配药治病比下地贡献更大,下地干活是革命工作,配药治病也是革命工作吗。” 郑家福忙道:“就是就是,都熬一宿了,赶紧家去补觉吧,养好精神才能更好的干革命工作啊。” 归南:“可是,要按工分分口粮的。” 郑家福瞪她:“这个你就别瞎操心了,咱们桑园村少了谁的口粮也少不了你这丫头的,快去,快去。”不由分说把归南赶回家去了。 归南其实也不想下地,不是干不了也不是吃不了苦,是她根本不会干,虽说当兵的不怕苦不怕累,可这农活跟当兵完全是两码子事,尤其她还是个军医,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她这军医到了农村也一样没用,基本生活都得靠别人,别说下地,就是做饭都是难题,这大柴火灶真使不明白,也只能大言不惭吃邻居接济的饭了,可这么下去不是常事儿,总不能一直让邻居接济吧,又不是缺手短脚。 归南从村长家出来回了自己的小院,刚进院放下药箱,王梅跟郑兰就来了,郑兰胳膊上挎着篮子,两个小姑娘是来给归南送饭的,四个热腾腾的白面包子,一碗棒茬子粥,那股子香味引得归南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噜响。 听见归南肚子里的响声,郑兰忙道:“南姐姐快吃吧,我娘早上刚蒸的,才出锅就让我送过来了。” 归南也不客气,洗过手便拿起包子吃起来,包子馅儿看着是青菜,不知为何有股子肉香,异常好吃,归南连着吃了两个大包子,喝下一大碗棒茬子粥,才算饱了,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叹道:“家福婶子的厨艺真好,菜包子都做的这么香,用什么菜做的?回头我自己也做。” 郑兰抿着嘴笑:“南姐姐又不会做饭。” 旁边的王梅有些好奇的看着归南:“南姐姐不会做饭吗?”她一个城里的姑娘都会做些简单的菜跟面食呢,怎么这位南姐姐一个乡下土生土长的,连做饭都不会,就算郑兰这些活儿也做的相当熟练呢。 被个小姑娘质疑自己竟然不会做饭,属实有些惭愧,归南咳嗽了一声:“前些日子病了一场,醒过来有些事儿就不大记得了。” 郑兰忍不住揭她的老底儿:“可是以前南姐姐也不会做饭啊。”说着顿了顿又道:“也不下地干活儿,菜园子里浇水的都是归爷爷呢。” 归南愣了愣,虽说知道自己有些废可没想到这么废,不下地干活也就算了,怎么菜园子浇个水还得老神医干,老爷子那么大年纪,她这个孙女怎么好意思的。 忍不住问:“那我以前都做什么?” 郑兰:“看书学习啊。” 归南:“除了看书学习呢?” 郑兰眨眨眼半晌儿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去村子里的知青点找人说话。” 至于找谁说话,不用小姑娘说归南也知道,肯定是刘卫国呗,归南的初恋白月光,对于这位白月光归南可是记忆深刻,要说长相吗,应该属于清瘦气质一挂,白白净净戴着个眼镜,一看就是弱鸡。 不过归南喜欢刘卫国倒也不难理解,在糙汉子遍地的乡下,这种文弱斯文型男生属于稀缺物种,也最容易获得小姑娘的芳心,尤其归南这样读过书有些文化的姑娘,比起拥有健壮体魄的庄稼汉更追求精神上的契合,尤其那位刘知青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文青,什么古今名著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时不时还能作上一两首小令酸诗,把归南迷的不要不要的,不然也不会刘知青一回城,小姑娘就想不开跳河了,真是造孽啊。 亲们,明天开始下午五点开启定时更新模式,感谢亲们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