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机器人竟是霸总》 第1章 第 1 章 冬夜，万籁俱寂，唯独北辰区一所隐蔽的地下格斗场热闹非凡。 格斗场光线晦暗，唯独八角笼中央吊着一只白炽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烟味、汗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沉闷的拳击声、咆哮声此起彼伏。这时，一招决定胜负的出拳结实地落在蓝方选手身上，使其直直倒地不起，观众的喝彩声顿时如雷贯耳。 蓝方选手鼻青脸肿，被抬上了担架，从暗处抬进了一间明亮的小屋子。 屋子空间狭小，摆放着各种医疗器械，卫生只能说勉强合格。 桌子前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带着护目镜，头发低低地盘着，瞟了一眼被放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男人，说：“又是你。” 张耀强眯着眼睛，似乎想伸手去挡脸上的强光，可惜他的手根本抬不起来，只好苦笑道：“这次还是右手，麻烦你了，邱医生。” 被叫做邱医生的女人行云流水地消毒，上药，面无表情地扯过他的右臂，摸到肘关节，“这里脱臼了？忍着点。” 一声清脆的“咯吱”，男人因猝不及防的剧烈疼痛叫苦不迭，脸上的表情几乎拧成一团。 邱医生用夹板固定住他的胳膊，叮嘱道：“这次受伤后，右手至少三个星期不要用力，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接了。” “三个星期？”张耀强难以置信道，随后化成苦笑，“真是要我的命啊。” “知道惜命就老老实实休息，别又像这次，手伤还没恢复就又上场了。” 张耀强无奈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挣钱，谁想挨这个揍。家里老婆孩子都指望我一个人呢，孩子还在吃药，哪都要花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忍不住感叹：“邱医生，你医术这么好，要是在医院肯定是特级专家，我都挂不上号。” 门外再次响起观众潮水般的喝彩，淹没了一切嘈杂。又一个选手被抬上了担架。 “好啦，我得走了，不然外面有人要排队了。” 张耀强费劲起身，打开了医护室的门，紧接着一个选手抱着膝盖被抬了进来。 …… 半夜两点，邱挽云才从地下格斗场出来。 一接触到室外空气，刺骨的寒风瞬间将她的困意一扫而空。她裹紧了围巾，加快步子往家走去。 巷子的路灯早在一个月前坏了，迟迟没人来修。在经过一片漆黑的路段之前，邱挽云只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叮——”手机收到一条消息，上面显示“xx银行入账3000元。” 地下格斗场的老板果然大方。 邱挽云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盯着手机的时间稍微久了些，没注意到前路横着一道障碍物，身体重心一歪，摔了个狗啃泥。 地面湿滑泥泞，邱挽云愤怒地下意识去找是什么让她摔得如此狼狈，这一回头，看见垃圾桶边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邱挽云吓了一跳，完全顾不上脏了大片的衣服，用手电试探地在那人面前晃了晃，没有反应，于是小心凑过去，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还活着。 躺着的是个男人，双目紧闭，就着昏暗的光线，仍能看出样貌不错，脸上有些擦伤，然而，伤口处没有渗出血，而是露出泛着蓝光的纤维。 “这……是人吗？” 邱挽云不禁怀疑，继续用手电照男人身上其他地方，上身的西装有些地方已经破损得厉害，袒露出冰冷的机械骨骼，渗出滑腻质地的黑色液体。 邱挽云心中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测，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她火速打开手机的购物商城，点开其中一个商品样图放大，又和眼前这个男人进行反复比对。 “简直一模一样，所以这是个……仿生人？”邱挽云将手机界面返回商品首页，这是市面上最新款家庭服务型仿生机器人，功能丰富，能满足各种场景需求，深受富人阶级追捧。 与此同时，下面一串鲜红的价格跳入眼中—— 【1,800,000 元】 邱挽云平复了一下心情，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要发财了。 如此昂贵的仿生机器人，即使是流通到二手市场，也是不菲的价格。只是眼下这个有些破损，邱挽云决定先背回家，先下手为强。 “真沉……” 邱挽云费力地扛起仿生机器人。好在离家只有几十米了，曾经一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现在变得似乎无比漫长。 十分钟后，邱挽云终于到家。 她将仿生机器人搁在地毯上，自己换了身衣服。没过几分钟，又蹲在机器人面前仔细端详。 这是一张好看的男人面孔，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立体的五官，肤发触感都极为真实，若不是破损露出的纤维和机械，几乎和真人分不清区别。 据说每一个仿生机器人都可根据顾客喜好定制长相和身材，而眼前这个显然是默认样貌，和商城里的展示模型一模一样。 “不知道睁开眼是什么样子。”邱挽云用湿毛巾擦去男人脸上的灰尘，试图在他身上找到类似开关的东西，结果除了发现此人身材很好，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启动装置。 此刻屋内的暖气对她来说有些晕乎乎的，邱挽云决定明天再研究，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困意顿时如潮水般袭来。 她睡着了。 夜深人静时，地毯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悄无声息地站起身，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沙发上熟睡的女人脸上。 他盯了很久，最后拿起沙发上的毛毯，盖在女人蜷缩的身体上。 * 第二日，早上。 邱挽云在睡梦中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迷迷糊糊由梦转醒，睁开眼时，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毛毯。 待到意识回过笼来，她惊讶地发现，地毯上的仿生人不见了，与此同时，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煎鸡蛋的香味。 邱挽云一下子弹跳起身，冲到厨房里去。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帅气男人站在灶台前，西装外套着她的绿格子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游刃有余地翻动锅里的鸡蛋。 男人见她冲进来，冲她微微一笑，用低醇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地说道：“早上好，主人。” 这幅画面对于邱挽云这样一个二十五年牡丹的冲击力属实有些强烈。 她扶了一下门框，确认自己不在梦里，“你……叫我主人？” “是的，主人。我是您的服务管家，您可以叫我小智。”小智一边回答，一边将煎好的蛋放入盘中，和早已做好的三明治一道摆成好看的造型。 邱挽云几乎看呆了，直到男人替她拉开桌椅，“这是我为您准备的早餐，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 “合，很合我胃口。”邱挽云连忙点头坐下，迫不及待品尝这顿丰盛的早餐。 等等，先拍个照。 邱挽云拿起沙发边上的手机，一看时间，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上午7:59】 上班要迟到了！ 邱挽云瞬间将早餐抛之脑后，迅速在五分钟内完成了洗漱换衣。 急匆匆出门前，小智拉住她，递给她一个保温袋。 “记得吃早餐。午餐也在里面。” 邱挽云接过保温袋，忽然停下其他动作，看向面前这个酷似真人的帅气仿生人，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她伸手抱住了他。 他的皮肤是热的，衣服上沾染了做饭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淡淡的木质香。 “谢谢你的早餐，我很喜欢。” 上午8:20，诊所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匆匆来迟，一进门，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守在门口，对着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斥骂。 “邱挽云，你迟到二十分钟！对待工作如此敷衍，是不是不想干了！？别解释，按照规定，迟到一次扣五百。” 邱挽云听得火冒，回呛道：“扣五百？郭老板，你怎么不看看你有多久没发工资了？上个月的工资在哪？说好的奖金又在哪？迟到一次扣五百，呵，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个规定？” “啧啧啧，扣这么多，要不要脸。” “就是就是，怎么能拖人家工资呢？” 诊所里已经有男女老少在打点滴，听了这话，也应声附和。 这位郭老板见状只好干咳了一声，双手插进兜里：“工资自然会发给你，行了行了，该干活干活。”说完便走到门外。 邱挽云稍微平复了情绪，想起手里还提着保温袋，于是走到空桌子边上坐下吃早餐。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夹着蔬菜培根和荷包蛋，热乎乎的，口感刚好。 心情好多了。 “欸，邱医生今天终于不啃面包了。” 隔壁桌打点滴的卷发老太太瞅了一眼她的饭盒，声调顿时变了，“哟，这蛋还是爱心的，邱医生，该不会是我给你介绍的那个有情况了吧？” 邱挽云一口气差点噎住，“没有，不是，陈姨，不要乱猜。” 陈姨表情瞬间失望：“为啥呀，我看人家那边对你挺满意的，还是说你有其他人选了？” 邱挽云笑笑：“就是不合适而已。陈姨，你就别操心我了，还是先操心你自己的身体吧。” 卷发老太太自知劝不动，便自顾自刷起手机来。 没过多久，突然像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嘴里哎呀哎呀了半天，说道：“这新闻说那个，什么智造的总裁周止死了。” “是未来智造吧。” “昨天晚上死的。” “听说是实验室爆炸了，没逃出来，连骨头都烧成灰了！” 诊所里的其他人也议论起来，纷纷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总裁十分惋惜。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位总裁十分年轻，白手起家创办了未来智造，五年内就发展成为海内外知名科技巨头。 本人年仅二十七岁就已身价千亿，气质相貌也是相当不凡。如今英年早逝，不免让人感慨天妒英才。 “没找到遗体，说不定人逃出来了呢。” “你没看人家公司都发讣告了，连追悼会的日子都定了。” 邱挽云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也默默对这位不曾有过任何交集的总裁升起一瞬惋惜。她盯着饭盒里的爱心鸡蛋，忽然想到—— 家里那个仿生机器人小智，不就是这家公司的吗？ 这时诊所门外突然传来嘈杂。 “你就是这儿的老板？这药是你开的？” 一个吊着胳膊的中年男人用另一只手拿着一盒药，脸红脖子粗怒声质问。 郭楚南依然单手插兜，单手抽着烟，不屑地吐了口烟：“是我开的，怎么，这药又不是假——” “嘭”的一拳结结实实落在矮小男人的脸上，打得他晕头转向，直接栽倒在地。 半晌，才回过神来，嗷嗷叫道：“打人啦——你们站着干嘛，快报警啊！” 第2章 第 2 章 “报！敢报警的话，看你活不活得到警察来！吃人血馒头的王八蛋，我孩子才四岁，你开八百多块钱一盒的药，说明书明明写的18岁以上才能服用，副作用这么大，你想害死人吗？！” 听了这话，本打算报警的路人纷纷收起手机，揣在兜里看起戏来。 “我，我那是不小心拿错了……我给你退钱，行了吧？”郭楚南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正要进门拿钱，梆的一声又被从里面推开的门撞得眼冒金星。 “邱挽云！你没看到有人要进来吗！？” “不好意思，没看到人。” 邱挽云手里拿着一沓钱和一盒新药，递给愤怒的中年男人，“给，这盒药应该没问题。” 张耀强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接过钱和药，只是点了点头，“谢谢。” “应该的。”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有关地下格斗场的任何事。中年男人拿着钱，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就这么放他走了？我还没报警呢！” 郭楚南对着人家背影恶狠狠地咒骂了一通，扶着自己肿成包子的脸，终是没敢报警，灰溜溜地躲进休息室里去了。 上午的时间很快在忙碌中度过。 到饭点的时候，邱挽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点外卖，看到保温袋才想起来，小智给她准备了午餐。 打开餐盒，饭和菜分成了三道区域，有土豆烧肉、清炒白菜，和一小勺她爱吃的辣酱。 看上去还不错。 邱挽云忍不住拍照留念，兴冲冲夹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品尝—— 好像……没煮熟。 邱挽尝了尝烧肉，没吞下去。 不死心又夹了一片。 还是尝尝白菜吧，这个总不会—— 最后，邱挽云选择白米饭配辣酱解决了她的午餐。 …… 晚上一到点，女医生便急匆匆下班赶回家中。 不料打开家门，邱挽云差点没认出是自己家，只见屋子里的一切都焕然一新，仿佛发着光，之前随意摆放的物品都陈列得整整齐齐。 这时小智刚好端着菜走出厨房，他仍套着那条不合身的围裙。 “欢迎回家，主人。晚餐已经做好，您要现在用餐吗？” 邱挽云表情一僵，“晚，晚餐啊……我已经吃过了，你先把菜放冰箱吧。” 趁着小智收拾的间隙，邱挽云打开了电脑。 点开了二手交易网站“某鱼”。 刚输入关键词，鼠标光标却突然卡住不动了，敲键盘也没有反应。 又死机了。 邱挽云已经习惯这种场面，熟练地试图重启，谁知这次，电脑却直接蓝屏，跳出了一大片看不懂的代码。 “什么破电脑？！” 此话属实不假，这台电脑跟她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在这个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十年前的电脑堪比出土文物。 “需要帮忙吗？” 小智闻声而来，接过她的笔记本，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游离敲击，神态从容，不到一分钟，便说：“可以了。” 邱挽云一看，电脑果然可以正常使用，并重新回到了死机前的显示页面——“某鱼”二手网站。 小智看到了搜索栏的关键词，面露难色：“主人要卖掉我吗？” “没有没有，我随便看看。” 邱挽云迅速叉掉页面。 然后打开了一个求职网站，开始搜索兼职。 地下格斗场的工作虽然报酬高，却不是很稳定，多的时候一周三场，少的时候一个月才一场，她需要用别的兼职来填补空缺时间。 小智仍在一旁看着，问：“您为什么还要寻找兼职？” “当然是因为缺钱啊。” 邱挽云看了一眼小智，“不用对我这么恭敬，用‘你’就可以了。” 她锁定了一个餐厅服务员的兼职急招，立刻给对方打了招呼。 对面秒回，让她明天来试岗。 【没问题。】 邱挽云发完消息便合上电脑，往沙发上一靠，终于长舒一口气。 身旁的小智突然说道：“其实我也可以工作，替你赚钱。” “你？”邱挽云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个机器人的反应速度和情感理解能力几乎与常人无异，甚至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比普通人做得更好。 她摸了摸小智的头，“好了，我不会卖掉你的，也不需要你帮我赚钱。” 他的头发不太软，摸上去有些扎手。 他的眼睛很好看，琥珀色，亮亮的，如视珍宝般盯着她看。 邱挽云被盯得有些害羞，下意识偏了头。 这时安静的空气中响起一道“咕咕”的声音。 “哪儿来的声音，哈哈，真是奇怪。” 小智答道：“根据声波定位，声音似乎是从你的肚子里发出的。我去热一下晚餐。” “等等——” * 最终，晚餐以泡面告终。为了安慰小智，邱挽云狠狠夸赞了早餐的三明治和煎鸡蛋，并且答应有空了会教他做饭。 第二天，邱挽云继续带着小智做的爱心早餐去上班。 临走前，小智站在门口，乖巧地看着她。 好像少了点什么。 邱挽云思考了一会，又走进门内，伸开双臂抱住男人。 “晚上见。” 女人带走了体温，门被关上。男人终于回过神来，收起拥抱的姿势，左手手腕露出闪烁的黄色圆孔。 他用食指触碰圆孔，信号灯立刻由黄转蓝。 接着，他摸向自己的右耳垂后方，那里有一小块难以察觉的凸起。 霎时，男人那张出厂模型的脸如粒子般迅速瓦解，露出他原本的真实面貌。 过了几分钟，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只轻轻敲了两下，像是某种暗号。 男人没有犹豫，径直按下门把手。 是一个带着棕色鸭舌帽的年轻男子，见到开门的人，眼眶瞬间激动变红，声音忍不住颤抖：“周总，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门再次合上并反锁。鸭舌帽男子走进屋，好奇地打量周遭环境，“周总，这是你的另一个家吗？欸，怎么还有女士拖鞋，还有周总你这身围裙……” 周止欲言又止：“说来话长。” 眼前这位鸭舌帽男子，正是是未来智造总裁周止的私人助理郝勤。 郝勤眼珠一转，仿佛明白了一切：“哦——我懂的，周总。” “长话短说，实验室爆炸调查出什么了吗？” 周止解开了绿格子围裙，露出那身有些破损、许久未换洗的黑色西装。 他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和几十分钟前的家庭煮夫形象俨然不同。 郝勤也迅速回到正经状态：“是，实验室爆炸后警方立刻进行了调查，发现了定时炸弹的残骸，目前还未确认嫌犯……事发时主要人员都已经下班，除了保安有几个轻伤，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助理瞄了一眼周止，如释重负般说道：“还好您有这身装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实验室的东西呢？” “已经排查过了，丢了几件正在研制的基因强化药剂样品，主要是0377号和1496号，连同核心数据都不见了。” “果然是冲这个来的。”周止表情凝重，“董事会那边有什么动作？” 郝勤说道：“爆炸后集团让警方第一时间寻找您的……生物痕迹，但是没有找到，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您已经不在了。齐董听到消息后因为冲击过大进了医院。最后几位董事召开会议，决定在下周举行您的追悼会。” “我知道了。继续盯警方那边的进度，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还有，近期注意暗网的交易，可能会流出0377和1496的消息。” “是。周总，您不打算回去吗？”郝勤问道。 周止捏了捏眉心，沉思片刻，道：“不能回去。只有让他们以为我真的死了，幕后指使才会放松警惕。” 郝勤点头说道：“明白。需要我为您准备新的住处和身份吗？” “不必。”周止从沙发站起身，“我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 晚上，超市。 邱挽云推着购物车，不紧不慢地浏览熟食区货架上的食物。 车里已经放了一些蔬菜和肉类，都是一些方便处理和不容易难吃的品种。 虽然广告上说像小智这类机器人植入了烹饪功能，但从实际情况来看，她家里这位估计属于漏网之鱼。 既然答应教小智做饭，她决定多下些功夫。再者，以免到时候卖出去了，又因为做饭太难吃被退货。 去结账的路上，路过了正在促销的男装区。邱挽云想到家里那位带回来之后一直穿着那件破损的西装，不如给他买件新衣服。 看中了一件驼色毛呢大衣，邱挽云正要找导购拿更大的尺码，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真巧，你怎么在这？” 拍她的是个男人，戴着黑框眼镜，头上顶着一个像金字塔的发型，看上去很智慧。 是陈姨之前给她介绍的男的，赵书达。 “是你啊。”邱挽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立刻扭过头，只想打完招呼就走。 见她手里拿着的衣服，赵书达仿佛明白了什么，煞有介事地评价道：“这衣服不错，不过我更喜欢绿色。” 邱挽云没理会，径直走向导购员，“你好，我想要一件XL码的。” 赵书达上前一把拦住：“不用不用，XL太大了，我穿L就行。我们了解还不够深，你不知道我的尺码很正常。” “你想太多了，这不是给你买的。”邱挽云直言道。 “不是给我买的？！”赵书达十分吃惊，语调一转，“难不成你已经有新欢了？” “与你无关。” 邱挽云心里升腾起烦躁的情绪，只想尽快甩掉眼前这个人。 然而眼镜男依然不依不饶，拦着她质问道：“邱挽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上一周还在跟我约会，这周就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么一闹，吸引了不少顾客驻足看热闹。 导购员夹在中间有些尴尬，也退了出来，服务其他顾客去了。 邱挽云放下手里的衣服，冷笑了一声。 接着，用大于他一倍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赵书达，请你记住，相亲不等于约会，更不等于我同意当你对象！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蠢。是，我是有新欢了，人家比你高，比你帅，还比你大方。对了，人家可不会让我A一杯13块钱的奶茶！” 赵书达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不留情面地反击，看到路人逐渐投来异样的眼光，一时情急涨红了脸，说： “陈姨还跟我说你父母都不在了，一个女孩不容易，依我看，你一点都不自重！” 第3章 第 3 章 “啪——” 闹剧的最后，赵书达捂着脸羞愤离场，邱挽云继续若无其事在男装区挑衣服。 结账时，收银员告诉她，店长决定将那件毛呢大衣免费赠送给她，因为刚才吸引来了比平时多两倍的顾客。 邱挽云拎着满满当当的两大包，心情愉悦地向家走去。 到家准备指纹解锁时，邱挽云心血来潮，按了一下门铃。 “叮咚——” 门很快打开，高大帅气的男人立即接过她手中的重物，“欢迎回家，我来吧。” 家里依然整洁如初，亮堂堂的让人舒心。 “小智，你过来。” 小智听话地站在面前，只见女主人从购物袋中拿出一件驼色毛呢大衣，在他身前比量了一下。 “嗯，应该差不多，来，给你试一下。” 说罢，邱挽云上手解他的西服扣子。 小智听话地张开手臂。 这件西服虽然外表破损，仍能看出做工相当精致，看来生产公司也挺舍得下血本。 毕竟是一棵一百八十万的招财树。 邱挽云摸到他腰间，忽然感觉到衣服下的肌肉似乎有些紧绷。 脱掉西装，露出里面的灰色打底衫，有些地方已经破了洞，紧密贴身设计的版型让男人的倒三角身材一览无余。 她让他稍微下蹲，给他套上新大衣。 双手绕过他的脖子时，她几乎能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体温，以及他的呼吸。 相比之下，这件大衣从面料材质到版型设计就没有那么精良了，不过好在小智的身材依然能撑起来，气质也从严肃干练变得柔和许多。 小智低下头，抚摸身上这件新衣服，仿佛在感受面料的触感。 “谢谢，我很喜欢这件衣服。” 他眼神真挚地望着这位女主人，一时间，邱挽云有些恍了神。 “小智，”她突然开口，“你会拥抱吗？” 见小智有些不解，她耐心解释：“就是你主动抱我，就像早上我拥抱你那样，张开双臂——”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小智已经照做，将她一下子围在胸前。 暖意扑面而来，体温如此真实，即便不是真人，即便他不懂拥抱的意义，她却深深感受到自己内心某一处空缺被填补了。 很快，邱挽云感觉自己是不是疯了—— 她居然想向一个仿生机器人索取情感。 “对了，明天晚上教你做饭吧？先做……土豆烧肉！” …… 夜里，卧室亮着微弱的床头灯。女人还没睡，披散着头发，盘腿坐在床上，打开了电脑。 她登录“某鱼”网站，个人主页已经挂上了一个商品链接，配图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在优雅地微笑、做家务、遛狗，当然，这些都是她从网上下载的。 标价是60万。考虑到外观有瑕疵，做饭功能受损，因此定价比二手市场上同类机器人要低一些。 她点击重新编辑商品信息，然而，鼠标却停在【是否删除此链接】的红色提示词上。 纠结时，网页突然弹出一条买家消息。 【匿名买家：你好，我想要你这个机器人，有实拍图吗】 【qqqyyy：不好意思，我暂时不卖了】 【匿名买家：别啊。。。价钱好商量，我可以加钱】 【匿名买家：80万，出吗？】 【qqqyyy：不好意思，真不卖】 【对方向您转账50,000元，备注：定金】 【匿名买家：我先给你付5w定金，等哪天你想卖了，优先卖给我，行吗？】 邱挽云思忖片刻，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上赶着送钱的顾客，回复【行。】 她隐藏了商品信息，设置为仅她和这位匿名买家可见，然后点击了收款。 【匿名买家：[握手][握手]】 * 冬日初晴，商业街。 邱挽云走在路上，步子轻快，感受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明媚生动起来。 她也不知道心情为什么这么好，也许是因为天气晴朗，也许是因为睡了一个好觉，也可能是因为今天出门前，小智向她主动拥抱告别。 她在一家尚未营业的火锅店铺前停下，隔着玻璃门敲了敲。 很快，一个体型圆润的中年妇女开了门，笑容灿烂地和她打招呼：“小云来啦。” 邱挽云也笑着回应：“早上好，乔老板。” 乔老板的笑很有感染力，和她店里的火锅一样，很难让人拒绝。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这家开业不到一周的火锅店才会立刻成为整条商业街的热门打卡美食。 今天是邱挽云兼职的第一天，只有四个小时，下午三点就可以回家了。 刚到11点，店门一开，便立刻有几对结伴的顾客进来，不到十分钟，店里就已经坐满了。 邱挽云换好了工作服，她的职责是上菜和随时给顾客提供服务。尽管很多饭店已经广泛使用机器人上菜和提供服务，但这家火锅店似乎并不打算追随潮流，因为它的老板坚信，每一个顾客都渴望得到最好的服务，而只有真实的人才能提供真诚的笑容，带来独一无二的情绪体验。 因此，不到12点，邱挽云的脸就要笑僵了。 “美女，我们的菜什么时候能上啊？”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邱挽云立刻调整到笑容模式：“不好意思，我马上帮您催一下——” 当她看清年轻女子的脸，后两个字哑然失声。 “挽云？真的是你！” 年轻女子眼里放着光，表情异常激动，“我刚刚还跟我妈说，你觉得这人背影像不像挽云，没想到真的是你。” 这位激动的女子是邱挽云的大学室友，名叫汤倩。上学时她们关系很好，毕业后汤倩出国深造，邱挽云也换了联系方式，二人联系也就渐渐淡了。 算下来，几乎有四年未见了。 “汤阿姨好。你也是，好久不见，汤倩。”邱挽云礼貌性地寒暄。 “是好久不见了，我刚回国没多久。没想到你还在创城，当年你不是去新京那家三甲医院规培了吗？怎么没留在那儿？” 邱挽云笑了笑：“说来话长。” 兜里的服务铃响了。一直笑着没说话的汤母暗暗戳了一下女儿，汤倩见状忙道：“你先去忙吧，我们有空再聊！” “好，你们吃得开心。” 邱挽云扭身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心里却不禁松了一口气。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两点半，进店的顾客渐渐少了。 邱挽云摸出口袋的纸条，那是汤倩临走前给她的联系方式。 “怎么样？今天还适应吗？” 乔老板突然出现。 见邱挽云点头，笑眯眯道：“那就好，今天辛苦你啦。先坐下休息吧，你今天来得早，可以早点走。” 邱挽云换下工作服，来到工作间拿出手机，发现一小时前有一个未接电话，备注是【新京三院-刘医生】。 刘医生给她留了一条短信： 【今天方便来医院吗？关于你母亲的事，最好当面聊。】 * 15:47，高铁站。 一改上午的晴空万里，此刻的创城天空覆盖着大片阴云，沉沉地压向高楼大厦。 邱挽云从出租车上飞奔下来，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安检，赶上了最快抵达新京的列车。 靠在座椅上，邱挽云终于平复呼吸。 然而她并没有放松下来，大脑不停地闪回刘医生后来发给她的短信内容—— 【你母亲的大脑情况目前不太理想，如果你还想给她做数字化，必须在一周内联系银河生命进行心智上传。否则一周后，你母亲会彻底脑死亡。】 【我问过银河生命那边的费用，如果是这周手术，至少需要一百万。你仔细考虑。】 邱挽云眼神放空地望向窗外高速后退的风景。 她喃喃道：“一百万……” 两个小时后，邱挽云抵达新京三院。 电梯门在十四楼打开，她一出去，就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医生正在服务中心等她。 “你来了，我先带你去见你母亲吧。”刘医生瞅了一眼邱挽云，“哭过了？” 邱挽云低头不语。 空荡荡的走廊里，二人一前一后，经过几道门，最后来到一扇细长的玻璃前。 这是一间特殊病房，也许更像一个实验室，必须穿着无菌服才能进去。邱挽云只能透过玻璃，看向床上睡着的女人。 是的，她始终认为母亲只是睡着了。即便睡了三年。终有一天，她会重新见到她。 刘医生神情严肃，打破沉默，主动开口道：“邱挽云，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劝你，但作为你的师姐，我建议你……朝前看。 “当年你来我们医院规培，大家都很看好你。后来你母亲出了事故，你为了凑钱救她，甚至放弃大好的学业和事业。我知道你很爱你母亲，但数字化永生……只会是一个无底洞。” 邱挽云仍定定地望着玻璃里的人。 良久，她开口道：“师姐，帮我联系银河生命吧，这周就做手术，钱……我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