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学习就重开》 第1章 重开 “很遗憾,您的任务失败,进度即将清零……” “三,二,一,滴——” 欢迎来到小说《学习使我快乐》。您要扮演的角色是,海宁一中高三七班的学生——温愉。” “您的任务是:在不作弊的情况下考上985。任务完成后即可离开小说世界。” …… “温愉,温愉醒醒……” 温愉猛地惊醒,额头直冒冷汗。桌椅碰撞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给周围人吓个不轻。 连老师也被她脸色惨白的模样吓了一跳,担心地问:“同学,要不要去校医室?” 温愉回过神,摇摇头:“我没事,谢谢老师,我先去个厕所。” 洗把脸后温愉才真正清醒开机,她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映出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与温愉本身的样子极其相似,圆脸、杏眼、自然卷,就连下巴处的痣也一模一样。 但镜子里的这张脸看上去十几岁的学生样,同穿书前二十三岁的温愉对比更显年轻。 即使顶着这张相似的脸已经有一个月之久,她还是没能习惯这幅模样。与其说是不习惯,倒不如说是接受不了“穿书”这件事情。 这并不是温愉第一次穿书,早在一个月前,她就来到了这里。 准确来说,是在上一次失败的循环中呆了一个月。 目前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叫《学习使我快乐》的无cp小说,主要讲述了男主祝怀宇高三生活顺风顺水、最后以745分考上北清大学的魔幻故事。 倒霉的温愉不过是熬夜看小说,一觉睡醒,自己竟然穿成同名同姓的小配角。 原文的“温愉”毫无存在感,作者对她的描述不过寥寥几笔,甚至考上重本这件事也是谢师宴时其他角色提了一嘴“高三七班全员985”。 温愉穿进来恰好碰上高考第一天,只能代替原主硬着头皮上考场。 “温愉”是文科生,而温愉是物化政选手,不对口且只通一窍。 虽然温愉现实中考上双一流,但毕竟远离高考多年,学到的忘得七七八八,再加上有两门陌生的科目—— 毫无意外,她成功考个403分,连本科线都没够着,成绩短信一收到便火速重开,连申请复查的资格也没有。 想到这里,温愉重重叹气,又冷静几分钟后,便回到座位上。 教室寂静得落针可闻,黑板密密麻麻写了满满作业,左上角的钟正下方挂着“高考倒计时311天”的牌子。 温愉从抽屉掏出一摞皱巴的试卷,要么一片空白,要么胡乱写几道选择题,四个选项还能填俩E。 她用手指捻了捻,感受下试卷的厚度,认命地左手作某帮右手笔写出残影,边赶工边开小差。 根据传统穿书分类,可以分为身穿和魂穿。书里并没有关于原主的外貌描写,而现在这张脸与她本身太像,所以她觉得大概率是身穿。 那“温愉”去哪了呢?不幸去世,亦或是交换去了她的世界? 为什么会穿书,又为什么会选择她?难道仅仅因为同名? 许多疑问在她脑海盘旋,意识化作笔下实质,温愉不自觉地在政治辨析题写下“穿书”“死亡”“回家“任务”等一连串有的没的。 下课铃响,教室瞬间热闹,同桌探头过来问:“放学了,去不去吃东西?” 温愉余光瞥见同桌试卷的姓名栏——孟宝珠,没印象,可能也是路人吧。 她看了眼钟,九点整,低声问:“我们不是要上三节晚自习吗?” 原文设定高三提前一个月开学,上三节晚课至十点。怎么突然变了? 孟宝珠回答:“路口红绿灯那里不是最近老撞车嘛,听说教育局不让上晚自习上太晚,怕不安全。附中都不上晚自习了。” 温愉点头,将没写完的试卷团吧团吧塞进书包,拎起就走。 学校外是老旧宿舍小区,两人七拐八弯地来到一栋楼下。一位老人面前摆着泡沫箱,上面插了几串草莓。 孟宝珠比了个“二”,说:“奶奶我要两串小的。” “妹,你同学今天也吃哦?”老人取下两串草莓,熟练地浇上糖浆,递给两人。 孟宝珠“嗯嗯”应声,从裤兜摸出几张纸币,数出六块给老人。 “我微信转给你吧。”温愉掏手机准备转账,却被孟宝珠摁住:“不用,难得有机会请你吃东西。” 行吧。温愉收好手机,心想下次得抢先买单,然后一口咬掉最顶上的草莓。 草莓酸甜多汁,糖浆甜而不腻,二者相辅相成。她很快大快朵颐吃个干净。 孟宝珠洋洋得意地说:“好吃吧,之前每次来你都不肯吃。” 温愉笑笑,暗暗记下原主不吃草莓,防止再次露破绽。 孟宝珠的家就在宿舍小区,两人道别后,温愉往“温愉”的家走去。 原主独自住在不远处的新楼盘,父母做生意经常出差。第一次穿书,温愉直至重开也没有见过他们。 不过也好,减少露馅的可能。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一旁的灌木丛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幽静的黑夜里显得异常骇人。 温愉脑海闪过各种尾随撞鬼杀人案,脊背发凉,脚步愈来愈快。 然而怪声如影随形,哪怕她已经小跑起来,那动静也在灌木丛间穿梭,死死跟着。 “喵。” 正当温愉神经达到高度紧绷,一声细微的猫叫传来。她转头一看,原来是猫。 小猫是橘猫,只有两个巴掌大,豆豆眉,粉鼻子,耳朵尖的聪明毛又长又浓密。 小猫径直走到人脚边,啪嗒一下倒在鞋面,喵喵咪咪地撒娇。 温愉心都化了,谁能拒绝小猫咪?反正她不能。 她先摸摸小毛头,捏捏猫耳朵,挠挠尖下巴。小猫眯起眼睛,发出拖拉机般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顺着一路往下,再揉揉毛肚皮,上下左右一通乱撸。 小猫抱住人手臂蹬了几下——在温愉看来不痛不痒,然后躺平露出柔软肚肚任人捏圆搓扁。 温愉恶从胆边生,一把揪住小猫后脖颈提溜起来,认真仔细观察两腿之间。 噢,是只小公猫。 小猫慌张地在半空挥了好几套军体拳,细短的虎皮蛋糕花纹尾巴保护在双腿中间,嘴里还大声喵唧骂着不知好歹耍流氓的人类。 她将小猫放下来,小猫立马盘成一个圆球,把头埋在肚皮里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给你买香肠可以吗,原谅我好不好。”温愉戳戳小猫,憋笑说,毛球则不为所动。 在长达几分钟的道歉哄骗外加零食引诱后,小毛球终于重新展开,哼哼唧唧。 温愉站起身,准备去对面便利店。不知情的小猫以为人要走,赶忙抱住人的鞋黏黏糊糊喵喵叫。 “乖哦,我去给你买香肠,很快就回来。”她摸摸小猫头,指了指对面,解释一番。 小猫好似听懂了,松开爪子蹲坐在原地。 温愉试探地往前走几步,见小猫确实没有跟上来,这才放心去便利店。 她挑了根淀粉肠,无意瞥见货架上的纯牛奶,想了会儿也拿一盒。 等回到时,小猫周围已经蹲着个男生,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根猫条,认真小心地喂。 而贪吃小猫前爪扒住男生的手,两条短腿努力踮地,抻长脖子大口舔猫条。 感觉到周围有人,男生转过头,凭借昏暗的路灯,温愉看清他的脸——是男主祝怀宇。 不得不说,作者在塑造男主上下足了功夫。朗目疏眉、身形挺拔,一般的运动服穿在他身上清爽利落。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小猫的吧唧嘴回荡。 半晌,温愉开口打破宁静:“你好,这是你的猫吗?” 祝怀宇摇摇头,往旁边挪一步腾出位置。 她蹲下身,剥开淀粉肠,小猫鼻子抽动两下嗅到香味,探过脑袋咬一口肠。 毕竟是小猫,还没学会吃太硬的东西,囫囵吞枣噎得干呕。 温愉吓一大跳,插上吸管准备为小猫顺顺,却被祝怀宇制止。 “猫喝牛奶可能会拉肚子。”祝怀宇边说边不知从哪变了瓶纯净水,又拿出个小塑料碗,倒了点给小猫。 她下意识说句“对不起”,真心实意感叹道:“你懂得好多。” 祝怀宇回了声“谢谢”,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看着小猫在猫条、淀粉肠、水三者连轴转,“咔吱”吃得不亦乐乎。 温愉心说要不要找个话题,又不清楚男主对原主了解多少,万一聊爆了怎么办。 没成想祝怀宇先搭话:“你想领养它吗?” 她思考一会儿,摇头拒绝:“不了,我养自己都费劲,怕委屈小猫。”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一方面高三学业繁重,另一方面担心自己回去或者重开,谁来照顾小猫呢。 祝怀宇说了句“这样”后,二人之间又冷下来。 终于,小猫吃完了,小小打个饱嗝。先舔舔祝怀宇手背表示感谢,再用毛脑袋像电钻一般往温愉掌心拱,尾巴轻轻勾上手腕,边蹭边咪咪叫。 温愉在心里直呼“太可爱了”,刚打算回撸小猫时,忘本猫“咻”的一下逃进灌木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没良心。”她低声抱怨,而后试探询问,“同学你住哪里啊,要一起走吗?” 祝怀宇拒绝了,这让她长松一口气,正准备跑路,听见对方说:“明天见。” 温愉捉摸不透什么意思,也回应道:“明天见。” …… 晚上十点半,温愉躺进舒服的被窝,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今天接收太多信息,脑子都要炸了,此时的她急需一个宣泄口。 于是,温愉点开小说,美滋滋大口吃香香古早饭。 没有什么比精神食粮更能缓解压力了。 就这样,当反应过来时,时针已经指向二。 面对还有几万字的小说,她思索许久、犹豫再三,决定看完就睡。 没关系,她经常熬到四点,八点起床上班,现在才两点呢,六点上学可以的。温愉心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开 第2章 成绩 翌日,果不其然,小温同学睡迟了。 一看小说就发狠了,忘情了!一鼓作气熬到三点,定六点至六点半间隔五分钟连续七个闹钟,她上班也是这样设闹钟,全勤打卡零失误。 但有趣的是,温愉无师自通地掌握了目前人类唯一穿越未来的方法——她明明摁掉闹钟才睡五分钟,时间却加快倍速来到七点十分。 早读七点开始,也就是说,温愉已经迟到十分钟。 她猛地弹射起床,匆忙洗漱一路狂奔,中途还险些来个平地摔。 学校大门紧闭,只开一扇小铁门。教导主任神情严肃杵在门口,旁边排排罚站的学生低头不敢对视。 温愉老实巴交地在记名簿写下班级姓名,正准备去队尾扮演安静鹌鹑时,听见主任说:“七班的?去上早读吧,以后别迟到了。” 她愣神,难道这是尖子班的特殊待遇吗? 然后温愉顶着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灰溜溜地跑了。 朗朗读书声中,一颗脑袋慢慢冒出来,一双眼睛悄悄透过后门玻璃环顾教室。 在确认没有老师后,温愉轻手轻脚推动后门,没成想不锈钢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咯吱——” 本来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十几束视线投来,发现不是老师后又挪开,教室恢复热闹。 温愉拘谨麻木地回到座位,以头抢桌磕了好几下,整张脸烧得慌。 太丢人了! 如果尴尬可以化形,那么整个学校都将夷为平地。 此时温愉恨不得夺门而出一跃而下从头再来。 又散热半晌后,她戳了戳孟宝珠:“等等要交什么作业吗?” 孟宝珠将语文书立起来,在底下狂抄大题,头也不抬地说:“政治、地理和英语上课讲,其他课代表检查。” 温愉回了声“谢谢”,挑出空白试卷胡乱编造选择题。 昨晚看小说太入迷,试卷甚至没拿出来,早知道就不带回去了。 下课铃一响,温愉卸下劲来,把笔一扔,“啪”一下倒头就睡。 课间十来分钟比上课还要催眠。 才睡没一会儿,桌子被轻敲几下。她抬头一看,是祝怀宇。 “检查作业。” 温愉睡眼惺忪:“哪个?” 祝怀宇说句“历史”,她迷迷糊糊找出历史试卷。 他余光瞥到她眼皮耷拉又不得不强撑的样子,手指点了点大题:“记得补一下。” 温愉敷衍地“嗯嗯”,脑袋敌不过睡意再次倒下去。 直至上课铃响,她终于清醒一点。 第一节是政治,老师留头长发,不苟言笑,看上去十分唬人。 尽管毕业多年,骨子里仍残存对老师的恐惧。温愉紧张地看着老师从讲台走下来,中途停在某个课桌边时还会提心吊胆。 她用手捂住自己试卷,心里默念“别来我这求求了”。 但可惜上天没有听见温愉的祈祷。政治老师站在她旁边,说:“拿出复习卷一二,先讲一。”随后敲了敲温愉的桌面,“借一下试卷,你跟同桌一起看。” 温愉在老师的注视下翻试卷,心越急动作越乱,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 “对一下选择题答案……第一题选B没问题吧,A‘一定’太绝对,C与材料无关,BD中明显B更符合题意。下一题……” 老师走远,温愉悄悄松口气,幸好昨天晚修没有偷懒抄了大题答案。 她拿出历史试卷,掩耳盗铃地藏在课本下,一边抠手指一边读题。 汉武帝以来……唐朝对外交通发达……概括指出古代“海上丝绸之路”(1)ssjxia…… 温愉越看越困,发现汉字化作音符在眼前跳动。 明明都是认识的字,连一起就像外星文看不懂又学不会。 她小小打个哈欠,头愈发沉重,眼皮也快合上。 就在即将与桌面来个亲密接触时,大腿被狠掐一把,温愉吃痛坐直。 她茫然地望向前方,几乎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到这,而老师站在讲台冲她点点头。 “老师叫你去弄投影。”孟宝珠小声提醒。 温愉走上讲台,书里高中用的投影幕布,虽然没接触过,但简单易上手。 “拿你们的试卷上来,投影一下大题。”老师点了几个名字,其中包括祝怀宇。 祝怀宇的座位在讲台前左方,他都不用站起来,手一伸就递过试卷。 温愉一目十行扫了下祝怀宇的答案,心说真不愧是男主,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她回到座位,深深叹气。 孟宝珠关心询问道:“你还好吗?感觉你今天不太对劲。” 温愉含糊找借口:“没事,昨晚没睡好。” 终于熬到下课,老师朝温愉招招手并喊她的名字,温愉怀揣忐忑不安的心,步伐沉重地走过去。 老师把试卷还给她:“我的课代表是不舒服吗?你状态不对,高三压力是比以往大,你要快点适应。” 温愉心虚地应声道歉,抓狂地想作者什么都不交代,有没有考虑到穿书倒霉蛋的感受。 她低着头,视线飘忽不定,无意间对上祝怀宇的目光。 仅仅对视几秒,温愉撞鬼似的立马瞥向另一边,脊背爬上一阵麻意。 男主干嘛看她?难道男主察觉什么了? “我看你有些特别简单的题也选错了,比如这个……”老师语重心长道,“还有,看小说写小说最好放在高考后,你看你大题写了什么。” 温愉疑惑地翻到试卷背面,空白地方赫然写着“穿书”“死亡”“回家”“任务”,还一连写了好几个! 她迅速将试卷对折藏到身后,点头哈腰道歉,保证再也不乱涂乱画。 老师又嘱咐几句便放她离开,温愉逃命似的一个飞跃蹿回座位。 她脱力歪靠在座位,身心俱疲,这才第二天啊。 下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他头发全白、有些佝偻,原文说这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 小老头上来就宣布一个重磅炸弹:“周五和周六月考,请同学们做好准备。” 下面顿时沸腾了,“什么”“不要啊”“讨厌考试”等抱怨声此起彼伏。 温愉、孟宝珠两人窃窃私语,前者说:“怎么一开学就考试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后者附合:“对啊,我一个月完全没看书,死定了。” “安静。”小老头重重拍了下讲台,“考试最能够反映同学们的学习水平,刚好这次月考大家检查一下自己还有哪科比较薄弱,到时候对症下药。” 语毕小老头开始上课,进入一轮复习。 温愉太久没学数学,听得糊里糊涂,一个脑袋两个大,手中的笔都要转起飞了。 她想到什么,小声问同桌:“你有上学期期末全班的成绩单吗,发我一份。” 孟宝珠摇头:“王老师不是只发成绩条吗,要看所有人成绩得去办公室找他。” 温愉失望地说了句“好吧”。 “温愉,这题选什么?”王老师突然点温愉,她慌张站起身。 屏幕上是一道函数选择题,温愉脑子宕机,试探地说个D。 “行,坐下吧。”王老师又叫孟宝珠,“同桌,下一题呢?” 可惜小孟没有这么好运,因为答错罚站两道题。 温愉合理怀疑王老师在敲打她俩,于是正襟危坐不敢吱声,规规矩矩端坐一节课。 下课铃一响她就围上去:“老师,可以看一下期末成绩排名吗?” 王老师应了,让温愉跟着去办公室。 高三教师办公室在两栋教学楼之间的低半层楼梯的连廊处,王老师的办公桌在左边角落。 他翻出一张纸:“上学期有进步,还得继续努力,离本科线还有一段距离。” 温愉从上往下开始找原主的名字。 祝怀宇,语文140,数学141,英语139,文综280,历史95,地理97,政治88,总分700,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1,排名升降0 孟宝珠,语文115,数学101,英语114,文综220,历史75,地理83,政治62,总分550,班级排名24,年级排名85,排名升降-2 温愉,语文88,数学60,英语102,文综149,历史45,地理33,政治71,总分399,班级排名33,年级排名456,排名升降+94 男主首屈一指,小孟也是学霸,原主……哈哈大笑。 不是,整个班也才三十六人,原主不到四百都能排倒四?!就这作者还敢写全员985的结局! 本来以为男主745分魔幻,更离谱的在后头——四百分一年逆袭985?! 温愉两眼一黑,看不见回家的希望。 她发自肺腑地问:“老师,现在还能转理科吗?” 结果当然是挨了小老头一顿说,被语重心长劝告不要这么想,好好准备高考等等。 温愉告辞转身,迎面撞上一堵肉墙,而墙也因反作用力倒退一步。 “对不起。” “不好意思。” 双方不约而同道歉,温愉抬头一看是祝怀宇。 祝怀宇身形高大,比她高出将近一个头,一六五的温愉得仰头才能同他对视。 不过温愉此时只有紧张。 也不知道男主来多久了。 她朝祝怀宇说声“嗨”,后者头上下一点:“我来找王老师。” 丢下句“好的”后温愉一溜烟跑了,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回到教室,偷偷用手机搜索高考规则。 书里高考分数线分成本科一批、本科二批和专科批,超过一批分数并不意味可以上985。 更何况温愉第一次穿书成绩连上一年的本科线418都没够着,简直痴心妄想。 她努力回忆,死活想不起来第一次穿书的分数线是多少。又粗略看了下往年投档分,即使是冷门专业,也要六百打上才有希望。 六百啊,一年提两百分,还有两门没怎么学的科目,唉。 温愉又嗑上几个响头,动作之大震得打盹的孟宝珠惊醒,迷迷糊糊:“是地震了吗?” (1)2016届广东省廉江市第一中学第一学期高三第一次月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成绩 第3章 月考 地震倒没有。 接下来与地震相关的地理震碎温愉的世界观。 原来一张日出“悬日”景观图,可以判断道路的基本走向,还能推测拍摄时间。(1) 原来一张海平面等压线分布图,可以判断控制该地的天气系统,还能分析天气系统带来的自然灾害。(2) 听得温愉眼冒金星、脑子发昏,久久难以平静。 幸好撑过两节地理就放学了,这里午休竟然有两个多小时,以前她读高中只能眯一小时。 温愉的郁闷稍稍散开,苦日子有点盼头了。 八月正值酷暑,太阳毒辣,一缕缕热气从柏油路冒出来。学校到住处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已经让温愉晒出两团红晕。 空调启动,她美美吃完外卖舒服入睡。 这次小温没有迟到,可喜可贺。 下午的课比上午更难熬,也许是因为燥热,明明同样四十五分钟,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温愉时不时偷瞄祝怀宇,他脊背挺得溜直,低头写着什么,偶尔看两眼老师和屏幕。 不愧是男主,脑子可以拆几瓣用,如果能与男主交换脑子就好了,她想。 经过一天的学习,温愉大概摸清各科老师的复习规律。 语文和英语是做题派,基本一半时间写题一半时间讲解;数学和历史是系统派,按照目录顺序进行一轮复习;政治和地理是模块派,通过题目延伸知识点模块的复习。 对于基础很差的温愉,地理和历史复习不太跟得上,还是得回归课本。 而原主的书又是一片空白,一点笔记也没有,干净到混进书店都不会发现是旧书的程度。 为此她求助学霸同桌,小孟欣然答应借笔记——以一顿饭作为交换。 “今天星期二,应该是红烧鱼块了,我要吃两块。”孟宝珠兴奋地说。 “好吃吗?” “巨好吃我跟你说,鱼肉又软又嫩,还没什么刺,淋上酱汁可以干两碗饭,吸溜……” 饭堂在一教负一楼,教室在三教,中间经过操场。 两人往饭堂走,路过操场时,温愉视线不经意转过去。 此时没有正式开学,操场人少,只有零星几个打篮球的和跑步溜达的。 只一眼,温愉便锁定一道高挑身形。 祝怀宇正沿着内圈慢跑,胸口随呼吸缓缓起伏,头发被风轻轻拂动,余晖打到脸上显得整个人轮廓柔和。 男主真牛,上一天课还有精力跑步。 “看什么呢?”孟宝珠凑近,好奇地张望。 温愉收回目光:“没事,走吧。” 可惜,今天没有红烧鱼块,孟宝珠怒啃一个大鸡腿。 吃饱再次经过操场,跑道上已经不见祝怀宇身影。 刚回到教室,原主微信收到备注为数学家教的信息。 数学家教:今晚上课吗? 温愉翻了下微信,上学期开始原主已经不上晚自习,请家教一对一补习。 哇,一小时两百,一节课两小时! 原主成绩还没什么起色,哦不对,英语政治除外。 这钱丢水里都能听个响,丢补习无底洞啥也没有。 温愉果断回复“不”,然后找到家庭群。看了下聊天记录,主要是原主爸妈的“生活费已发”、日常问候,以及成绩单。 她尝试模仿原主的口吻发信息。 吃鱼不吐刺:爸,妈,我不打算上家教了,太浪费钱了,高三开始我上晚修学习 吃鱼不吐刺:[动画表情]哭 没一会儿,原主爸发来语音,温愉翻箱倒柜找到耳机插上,原主爸的声音听上去沉稳有力。 “怎么了,是不是缺钱了?想上就上,没钱跟爸爸说。” 原主妈更加直接,私聊转账一万元。 吃鱼不吐刺:不是的,请家教成绩也没提高,还不如老实上课[叹气] 妈:女,开心最重要,想读书实在不行就出国。 爸:爸妈永远支持你[微笑][玫瑰] 吃鱼不吐刺:好的谢谢爸妈[比心] 温愉发个表情包收好手机,翻开历史课本。 学了二十分钟还没看完第一章,她痛苦地想:出国留学的话,算不算完成任务呢。 …… 高三生活乏味枯燥,住处、学校两点一线,复习、做题、讲课循环反复。 于是温愉默默观察周围人和事,一来苦中作乐,二来为了适应和扮演“温愉”。 海宁以海鲜闻名,尤其是生蚝,小吃摊随处可见一元一个小生蚝。 可惜温愉对海鲜过敏,吃不了。 路边绿化带居然种芒果树,但是据说不好吃,主要用来吸汽车尾气。 原主家附近的超市经常用喇叭大声播报今日打折。 温愉买了本子记账,7月31日:淀粉肠1.5,8月1日:午饭11、晚饭8、请孟宝珠喝水3…… 她学着在“吉祥三宝”群报备一日三餐,温爸通常回复表情包,温妈则会嘱咐“女,吃多点吃好点”,渐渐她也会分享今天做了什么事。 温愉更多观察的是七班的人。 现在她将人同名字认得七七八八——多亏语文老师,早读晚修一个接一个点名背诵,魔鬼但有助于认人。 孟宝珠喜欢的红烧鱼块调整到星期三晚饭供应,所以小孟还是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红烧鱼块。 每次她们去饭堂经过操场,十有**都能看到祝怀宇慢跑。 祝怀宇总是独来独往,温愉每次暗中观察时,他不是做题背书,就是在运动。 虽然面对请教和求助也会回应,帮其他课代表发试卷,帮班长做值日,为同学讲题…… 但不太接受邀约和好意,班长叫打篮球拒绝,同学为表感谢的水果不吃。好像与周围人隔着什么,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难道这是学神与正常人的差距吗。 当然,对于温愉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语文、英语和政治,复健不算特别难,掌握背诵和答题套路后多写多练就行。 数学,可谓是死穴,她本身高考堪堪及格,复习困难又找不到感觉。 地理和历史,完全从头开始,难度比会考高许多,再加上用的原始分并非赋分,学起来更加吃力。 她算了下,就算其他科能够考到自己穿书前的高考分数,这两科至少得考一百六才能上六百。 “唉。” 温愉已经记不清第几次叹气。 “怎么了?”孟宝珠关心问,“是不是担心考试?” 今天星期四,下午放学布置考场,所以不用晚自习。 考试要清空桌屉,教室只有一个破铁柜,装不下所有人的书。要么放讲台边,要么打包带回家。 温愉想也就两天,搬来搬去太麻烦了。干脆丢学校,谁要原主的空白课本就拿去吧。 恰好轮到孟宝珠值日,一个搬书一个搞卫生,整个教室只剩她们两人。 “一点点吧。”温愉帮忙摆桌子,“不是两个人值日吗,另一个人呢?” “高修早跑了,他从来不值日的。”孟宝珠擦黑板,然后拍掉手上的灰,“好了,我们走吧。” 高修,倒一的硬茬,旷课睡觉迟到早退拉帮结派样样俱全,老师基本视他如空气。 温愉收拾好笔记准备离开,听见孟宝珠问:“你不给桌椅做标记吗?” “什么?做什么标记?” 孟宝珠指了下贴在桌椅脚的粉色格纹胶带,说:“会有人趁着考试偷偷换走好的桌椅,真是缺大德。” 接着小孟绘声绘色地讲述了高二时被换成一坐就摇晃嘎吱响的瘸腿椅子,自己如何凭借标记斗智斗勇找回她完美椅子的忐忑经历。 故事之起承转合,情节之跌宕起伏,听得温愉一愣一愣的。 温愉高中那会刚好教室翻新,所有东西都是新的,哪能想到这种勾心斗角事情。 为了不坐摇摇椅,温愉学着孟宝珠也贴上几圈胶带。 想了下,又在桌底和椅子下贴了写上她名字的小纸片。 “你去看考场吗?”孟宝珠问。 孟宝珠在本班考,温愉在十三班考。 温愉摇头拒绝:“不用吧。” …… 第二天温愉为这个决定付出脚软的代价。 天杀的,怎么会有学校乱排教室。 一至八班分别在一、二楼,按理来说十三班在四楼。 但由于十三和十四是艺术班,高三第一学期基本不在学校,所以安排去六楼。她跑上跑下都没发现,询问后才知道。 温愉找到教室时距离开考只剩二十分钟,她匆忙过探测仪,坐位置上喘气。 她无聊地环顾一圈,目光突然定格在三排三列的熟悉身影。 温愉不知道应该感叹哪里都能碰见男主,还是应该疑惑文科第一为什么会跟自己同个考场。 很快小温的疑问有了答案。 交叉考场——考生随机安排,文理穿插分布。 防作弊技巧也跟着一起穿书了是吧。 温愉开始答题,一边写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我起点低,考多少都是进步。 然而第二天拿到文综试卷那一刻,心里建设还是做少了。 好难,看不懂,没记住。 温愉先写完政治,然后把地理历史会的、有印象的、排除法后能选的填了,剩下的选择题涂选得少的,大题抄材料、靠常识编,再不济复述一遍题目。 时刻谨记老师的命令——答题卡不能空着。 终于考完,温愉慢吞吞地收拾东西下楼找孟宝珠。 两人在教室门口会合,孟宝珠说:“我已经推好桌子了,我们去吃饭吧。” 温愉说“好”,还是忍不住问语文诗词第二题写哪句。 孟宝珠想了下,报出自己的答案。 与她写的一样,温愉小声欢呼“耶”,又对几个答案后,心情越来越好。 “那数学填空第二道呢?” “我没算出来,随便写了个-1。”孟宝珠苦恼地叹了口气,忽然看见从教室出来的祝怀宇:“祝怀宇,你数学第二道填空写什么啊?” 路过的祝怀宇冷不丁被叫住,他顿了下,说-2。 孟宝珠撇嘴抱怨“不对答案了”,蒙对的温愉憋笑没敢开心得太明显。 “要一起去饭堂吗?”温愉开口问。 祝怀宇看向她,摇头:“不了。” 意料之中。温愉说“好吧再见”,拖走哼哼唧唧的孟宝珠。 吃饱准备各回各家时,孟宝珠摸了摸书包侧袋:“我钥匙好像掉教室了。” “这么晚了,教室已经锁门了吧。” “你忘了吗,藏了一把钥匙在门框上面。”说着孟宝珠拉起温愉的手,“求求你,陪我一起去嘛。” “行吧。”温愉无奈答应。 两人又回到教室,温愉抱住孟宝珠的腿将她托起来,后者在门框上边摸出钥匙打开教室门。 小孟在抽屉翻找钥匙,温愉准备坐在旁边等她。 一坐下温愉就感觉不对劲,椅子不稳有点左右摇晃。再一看椅子腿,果然。 “这不是我的椅子。” “什么?”孟宝珠停下手中的动作,“可是你跟我用的一样的胶带,我确定是我们的桌椅才搬回来的。” 温愉找了一圈,在最后一列倒数第二排找到贴有粉色格纹胶带的椅子。 “这是谁的座位?” 孟宝珠皱眉,愤愤不平地说:“高修的,不是他有病吧,换你椅子干嘛。” 温愉不爽地翻个白眼,默不作声将椅子对调换回来,顺便狠狠踹高修的桌子一脚。 (1)(2)2025届湛江一中高考一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月考 第4章 饺子 星期六不上晚自习,难得的休息不能浪费在生气上。 温愉提上新计划——学自行车。 她翻家庭群聊天记录时,发现原主之前是骑自行车上学,而温愉完全不会骑车。 大学禁自行车电动车,工作直接单位对面租房,再者她本人对所有两轮四轮有阴影,所以没有学的念头。 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得为了演好另一个人学自行车。 晚饭后温愉推车来到北门,这里灯少路黑,平时很少人来。而且有一大片空地,太适合学车了。 她按照之前查的教学,跨过车架后没有急着坐,右脚踩踏板不动,左脚往后踮地,先趟车找平衡。 溜出一小段路后,右脚轻轻一勾,把踏板勾上来又踩下去。 同时左脚踩上踏板,人坐到座位上,车慢慢朝前动。 保持半圈半圈地踩,她不但没摔还成功骑出很长一段距离。 此刻天才小温信心大增,单脚撑地,不熟练地掉头继续练习。 她向北门方向踩去,从龟速、匀速到逐渐加快。 这时北门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由于天太黑融入夜色,直至差几米就要撞上去,温愉才发现跟前有人。 来不及刹车,她狠狠将车头往旁边一扭,连人带车“咣当”摔在地上。 即使这样,还是避免不了车尾刮蹭到人。对方受惊跌倒,手里的东西滚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 温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扶人。 被撞到的是一位阿姨,应该刚从超市回来,瓜果蔬菜掉得哪哪都是。 “真的很抱歉。”她扶起阿姨,又深鞠几个躬,然后去捡地上的东西。 豆腐和肉摔烂不能吃了,苹果和瓜菜也沾上灰。 她把菜递过去,低着头嘴唇紧抿,看上去羞愧不已,再次鞠躬道歉:“对不起,这些菜都脏了,多少钱我赔给您。” 对方眯着眼辨认好一会儿,而后打招呼:“小温是你啊。” “您是?”温愉拘谨地问。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住1602的,怀宇妈妈。” 温愉装作恍然大悟,其实压根不认识:“阿姨不好意思,天太黑没认出您。” 原文只写男主住学校附近,可没说男主和原主住同个小区。 男主与原主处处是巧合,就这原主还算路人? 祝母摆摆手:“不怪你,这里灯太少了,黑麻麻什么也看不清。” “对不起阿姨,您撞到哪里了?我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温愉紧张地绞手指,惭愧道。 “没事,没受伤。”祝母不在意地说。 “菜多少钱我转给您,真的对不起。” “明天重新买就行,没关系。”祝母随意一瞥,声音拔高好几个分贝,惊呼道,“小温你腿流血了!” 温愉贪凉穿的短裤,摔倒时没有布料保护,双膝擦破皮有些渗血。 刚才没什么感觉,经过祝母一提醒,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小伤,涂药就好。”温愉上下打量,反复确认,“还是送您去医院检查吧,万一摔到哪怎么办。” 祝母拉住她的手:“别说这些了,走,先回家消毒。” 温愉推车慢吞吞跟在祝母身后,到一楼同时摁两边电梯,借口说去负一楼放好自行车,让祝母先上去。 结果电梯在一楼又停下来,门外站着祝母,旁边还有拎个航空箱的祝怀宇。 祝怀宇看着女生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的模样,关心问:“你膝盖受伤了,还好吗?” 温愉摇摇头,有气无力地勾下嘴角,表示并无大碍。 航空箱响起几声喵喵叫,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见缝隙间隐约透过一点橘。 是上次那只小橘猫吗? 电梯很快抵达十六楼,分别前祝母不忘嘱咐:“小温记得消毒涂药,伤口不要碰水。” 温愉回答好的谢谢阿姨。 她回家开始处理伤口。左膝盖没有流血,只是一大片发紫的淤青显得十分恐怖;右膝盖可能是着力点,血肉模糊,其中夹杂些小沙子;小腿也有几道浅痕。 疼痛愈发加剧,温愉翻找一圈,整个家都找不到任何药物。 无奈之下,她打开外卖APP准备叫跑腿。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温愉边嘟囔“谁啊”,边拖着伤腿去开门。 门外居然是祝怀宇,她有点意外:“有什么事吗?” “我妈让我送药。”祝怀宇言简意赅,递来一个塑料袋。 温愉不知所措地接过,里面有酒精、碘酒、云南白药和纱布。她感动地说:“谢谢你谢谢阿姨,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祝怀宇说不用,丢下一句“早日恢复”便回去了。 温愉关门小心翼翼地清理沙子,酒精倒上去那一刻,伤口传来剧烈刺激,整个人不由自主哆嗦一下,痛到热泪盈眶、灵魂出窍,世间所有酷刑在这面前黯然失色。 她一咬牙一狠心,消毒上药包纱布一气呵成,贯穿全程的嘶嘶吸气声跟掉进蛇窝一样。 犹豫再三,温愉从班群找到祝怀宇并发去好友申请,对方很快通过了。 吃鱼不吐刺:[转账1000元] Z:? 祝怀宇正做题中,天降横财啪一下砸头上了。 他回个问号后,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写卷子。 没两分钟,又拿起来看看有没有新信息。 十分钟过去了,这人是在写八百字小作文吗。 这边温愉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组织半天语言,才忐忑不安发出一段话。 吃鱼不吐刺:对不起,我今晚不小心撞到阿姨,我想送阿姨去医院,但阿姨拒绝了,并且阿姨买的菜也摔烂了。我想赔给阿姨她不肯收,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给阿姨吗,谢谢! 发完不等回复,她逃避地息屏手机。 洗完澡,祝怀宇已经回复一条语音。 温愉没有立刻点开微信,掩耳盗铃消除状态栏,先看会小说,又在各个APP间来回切换,做足心理准备才播放语音。 “哎呀小温我没事,不用去医院,别担心,再转钱生气了哈。”是祝母的声音。 行吧。温愉只好作罢。 …… “砰——” “啊——” “救命——” “……当场身亡” “……该事故造成20人死亡,47人受伤” 凌晨,温愉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手脚冰凉,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心脏剧烈跳动,几乎冲破胸膛。 她起身倒杯热水,拉开厚重的窗帘。 一弯皎月挂在高空,月光穿过玻璃洒满半个房间。她站在亮堂之处,内心却如同坠入深渊般惆怅。 温愉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或许是昨晚因为撞到人,勾出深藏心底的恐惧。 拥挤红绿灯,混乱人群,疯狂轿车,血肉横飞…… 往事历历在目,恍惚间她仿佛置身于改变命运的十字路口,刺耳的尖叫声呼救声从过去传到异世界。 她躺回床上,辗转反侧,睡意全无,看着半亮半暗的房间逐渐被阳光浇透。 既然睡不着,温愉决定起床买菜包饺子,吃玉米猪肉馅。 北门出去不远就是那个老用大喇叭的超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挑了些蔬菜和猪肉,拿上两摞饺子皮。想了想,又买了豆腐和牛肉。 温愉很会包胖乎乎的饺子,取饺子皮放馅料,中间掐一下捏合,两端往中间收拢,朝外一侧推出褶子,最后沿着弧度捏紧,一个圆滚滚的饺子诞生了。 她不知道这种包法叫什么,这是爸爸教给她的。 每当心情欠佳,她便会包一顿玉米猪肉饺,那是家的味道。 短短二十分钟,温愉包完所有饺子皮。 把家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打包盒,只得委屈胖饺子挤在瓷碟里。 她端着瓷碟和拎东西上1602前徘徊,盘算如何开口比较合适。 “我来送饺子……昨天真的很抱歉……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 正碎碎念打草稿呢,门突然开了,给她吓一激灵。 祝怀宇身穿白T和蓝色运动短裤,发丝挂着水珠,像是刚洗完澡。 “有事?” 温愉眨了眨眼:“我包了饺子,给你们送点试试。” 里面传来一声模糊的“谁啊”,而后祝怀宇被一下挤去旁边,祝母热情招呼:“是小温呐,进来坐会吧。” 温愉笑着摇头:“不了阿姨,尝尝我包的饺子,这里是豆腐和牛肉,您拿着。” “那就不客气了,阿姨最喜欢吃饺子了。”祝母接过碟子,没有拿菜,“东西你拿回去吃,阿姨不要。” 温愉强硬塞进祝母手里:“拜托了阿姨,您不收下我心里老惦记这事。” “好吧。”祝母往后挪一步,“吃饭没有?我们刚开饭呢,一起吃。” 温愉摆摆手,指了指自家门:“我已经煮好饺子了,谢谢阿姨,我先回去了。” “你等下。”祝母走远,不一会儿端个大碗过来,“今天我们家煮薯粉粒,天气太热了你也吃点解解暑。” “哇谢谢阿姨。” 温愉不好再推脱,小心翼翼地捧着碗,生怕糖水洒出来。 糖水冒丝丝冷气,里面是一个个酷似芋圆的灰色圆粒,勺子戳下去滑溜溜的。 她好奇盛上一勺,入口眼前一亮。 与芋圆粉糯口感完全不同,薯粉粒吃起来□□弹弹有嚼劲,木薯和红薯香气在嘴里蔓延,配着糖水更加清甜。 温愉一鼓作气干空一整碗,恨不得连碗底也舔干净,撑到有点走不动道。 吃饱困意就来了,她依旧认真记完账后再安心休息。 一觉醒来,距离晚自习还有一小时,时间充足。温愉不慌不忙洗澡换校服,拿上洗好的碗去敲1602的门。 这次开门的是祝母,温愉说:“阿姨我来还东西。” “好的。”祝母关心询问,“小温膝盖还疼吗,有好一点吗?” 温愉乖巧回答:“好多了,多亏阿姨送的药,不怎么痛了。” 祝母脸上露出迷茫,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药?” 温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饺子 第5章 第一 温愉心想不是您让祝怀宇送药给她吗。 电光石火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生硬转移话题:“没事我搞错了,那我去上学了。” 祝母拉住温愉的手,说:“你受伤了不方便,叫小宇载你去学校吧。” 温愉连忙拒绝:“不用不用,这里离学校这么近,我走路就行。” “没事,顺路嘛。”祝母冲里面喊道,“小宇你可以了吗?” 只见祝怀宇从里屋出来,书包斜挂在左肩,身上的衬衫规矩地扣到最顶上一颗。 温愉不合时宜地吐槽,男主如果一直这么背包,距离高低肩也不远了。 “小宇,你顺便载小温一起吧,她受伤不方便。” 两人四目相对,温愉的“不”字刚吐出来,祝怀宇的“好”就夺过话头。 她偷瞄祝怀宇,对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拿起玄关的钥匙说:“走吧。” “麻烦你了。”温愉对祝母说“阿姨再见”,随即跟上祝怀宇的脚步。 狭小的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感官较平常放大数倍,温愉甚至可以闻到从祝怀宇那飘来的淡淡洗衣液味道。 她踌躇好一会儿,在想要不要戳破送药这件事。 内心小人对打几百次后,温愉干巴巴地开口:“谢谢你的药。” 空气静得过分,半晌才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嗯”。 电梯下至负一楼,温愉打算跟着一起去取车,听见祝怀宇平淡地说:“在这等我。” 她“哦”了下,目送祝怀宇走远,心里对男主的好感上升好几度。 之前看小说时存在偏见觉得男主是Bking,穿书后又担忧聪明如男主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万一把她捉去研究院开膛破肚呢,所以抱着逃避的态度面对男主。 经过这次反倒能够平常心相处了。 温愉无聊地搓包带玩,心想祝怀宇怎么去这么久,是不是忘记还有一个人。 就在此时,一辆自行车停在她面前,祝怀宇撑住车身说:“上来。” 祝怀宇的自行车是很普通那种,后座还是看起来硌屁股的铁架子。 温愉慢吞吞地跨腿上车,即使动作幅度小,也免不了扯到伤口,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没事没事。” 她左右挪都没找到舒服的坐姿,只得紧紧抓住后座两边,说:“可以了。” 傍晚的风有点大,祝怀宇替温愉挡了大部分风,漏出来的一点热气拂乱她的碎发。 少年,白衬衫,自行车……如果放进校园剧里,这时女主可以抱住男主的腰,将脸贴在男主的后背,倾听自己狂跳不止的扑通心动声。 可惜温愉穿的是无cp文,本人又是一块木头,半个屁股坐到后座外边也不愿意朝前挪挪。 眼见快到学校,憋了一路的温愉终于开口—— “哥,求你个事呗。” “嗯?” “以后你载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单肩背包?你书包打我一路了,脸很痛,要是后座的人喜欢挨揍当我没说。” “……” 祝怀宇突然刹车,温愉猝不及防一头撞上他后背,鼻子都要撞成平面了。 “到了。”祝怀宇的声音毫无波澜。 “谢谢你。”温愉艰难下车,慢悠悠往三教走去。 刚走没两步,一道身影欻地飞扑过来,跟炮弹似的险些将她整个人拱飞出去。 紧接着孟宝珠八卦的魔音响起:“哟,今天怎么是祝怀宇搭你上学啊?” 温愉揉揉被撞疼的肩膀,报复式地给了小孟一肘:“你别乱猜啊,我骑自行车摔流血了,人家好心载我一程。” 孟宝珠立刻站直身,视线不住瞥向温愉的腿,关心道:“你摔到哪了?还疼吗?怎么不请假在家休息?” 小孟嗓门过于洪亮,在返校日沉重的环境里尤为突出,引得周围人频频望向这边。 温愉单手捏住孟宝珠两侧脸颊,手动闭麦:“小声点,我只是膝盖破了,不要喊这么大声。” 孟宝珠点点头,保持鸭子嘴念出一串听不懂的咒语。 为了识别人话,温愉松开手,还给小孟言语自由。 “我老家好像有个土方子能够好快点,等我回去问问我哥。” 温愉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她笑着说了声“谢谢”,两人一起朝教学楼走去。 然而温情没持续两秒,关心过后迎来嘲笑,这边自豪炫耀她无师自通不用特意学就会骑自行车呵呵呵,那边不服气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拳头突然很痒想给某人来个爆栗。 嘴贫归嘴贫,两人停在楼梯前,孟宝珠问:“真的不要我扶你吗?” 温愉表示很感动,并拒绝了小孟的好意。 她扒着扶手缓慢爬楼,孟宝珠则不放心地跟在下两阶楼梯。 好一番磕绊回到教室后,同学都差不多来齐了。 耐不过孟宝珠的死缠烂打,温愉卷起裤腿给她看伤口。 伤得严重的右膝裹了厚厚一层纱布,可能是校服摩擦,也可能走路太多,此时纱布上有星星点点血迹。 “真的没关系吗?不然现在请假回家吧?” 温愉不以为意:“没事,放心。” “可是——” “安静!”讲台被重重拍响,王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上面:“上课铃声响了,听不到吗。”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王老师清了清嗓子,说:“讲三件事。第一,月考成绩已经出了,下课班长贴到墙上,大家记得看看自己考成什么样。” 安静没两分钟的教室又开始躁动,王老师再次“砰砰”大力敲讲台。 “第二,明天七点操场集合开早会,不要迟到。 “第三,等会换座位,还是老规矩,按排名选座位,放学后再换。行了别说话了,上晚自习。” 孟宝珠用脸在桌面打滚,唉声叹气:“换来换去我们都是坐后面,有什么区别。” 温愉无奈应和:“没办法,考不到一个好名次。” 小孟又滚了两圈,才掏出课本学习,小温也进入学习状态。 如果学习是从0到1,那温愉是盘古开天辟地,一切从新开始;如果复习是查漏补缺,那她是在女娲补天,哪哪都是漏的。 一边学一边自我怀疑,是不是要困死在这个循环里了。 小温思维又发散到外太空,如果一直考不上985,持续重开再重开,算不算某种意义的永生? 太上老君炼什么仙丹,秦始皇找什么长生不老药,都来这里高考行了。 下课铃响,温愉在小孟的硬要搀扶下,上讲台向王老师请假。 “你摔伤了?还好吗?”王老师关心道。 “没有大碍,就是明天早会没办法参加,站着也疼坐下也疼。”温愉面露难色。 “可是明天开月考表彰会。”王老师话锋一转,“你看过成绩了吗?” “还没有。”温愉不明白王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与倒数第五有关系吗,难不成考得差还得上台批判一番? 王老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先去看成绩吧,看完还想请假再跟我说。” 温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过身。 成绩表就贴在黑板左边,这会儿正挤满人。 孟宝珠拉着她从旁边挤进去,温愉这次心里有数,直接从后面找自己的名字。 三十六……三十五……三十四……三十三……三十二……倒数前五没有! 三十一……三十,温愉,来了! 她屏气凝神,心跳骤然加快。 温愉,语文98,数学71,英语101,文综151,历史29,地理31,政治91,总分421,班级排名30,年级排名358,排名升降+98 91!政治91?! 温愉不可置信,铺天盖地的喜悦袭来,双手止不住微微颤抖。她紧紧捂住嘴,以防自己太过兴奋大喊出声。 即使这样,激动的情绪也会从别的地方喷涌而出,比如此刻她的心脏跳得极快,快要爆炸了。 她不可置信地来回看好几遍自己的成绩,确认不是幻觉后,才往最顶上看男主的成绩。 祝怀宇,语文140,数学141,英语139,文综280,历史95,地理97,政治88,总分700,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1,排名升降0 啊啊啊啊啊—— 她政治超过男主了! 这是梦吗,这不是梦吧! 很快温愉便知道没有在做梦,因为一旁的孟宝珠激动道:“我靠我靠!温愉你政治91!第一啊第一!” 小孟一边说一边猛拍温愉后背,差点给她五脏六腑拍出来了。 闻言,温愉认真扫一遍成绩表,果然她的政治成绩是最高的。第一! 捂嘴也无济于事,尖叫声从手指缝泄出来,所有感官一瞬间全部失灵,整个世界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上课铃响,第二节晚自习有心思学习的寥寥无几,下面的窃窃私语小老头拍烂讲台也制止不了。 于是王老师嘱咐“小声点,别吵到其他班”后,搬张椅子去门口望风了。 温愉不知道自己何时回到座位,尽管呆坐十分钟,她仍感觉非常不真实,轻飘飘的像踩在云朵上。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孟宝珠戳一戳温愉的手臂。 “啊?什么?”温愉回过神来。 孟宝珠兴奋地说:“我刚打探了其他班的分数,政治没有超过九十的,不出意外你应该是政治单科第一,明天你可以上台领奖了!” 又一块大饼砸温愉头上,整个人更懵了。 她用脸在桌面打滚,又拿出水杯敷脸反复降温,才让两侧脸颊的热度稍微降下一点。 政治单科第一! 这么一想,温愉觉得自己又烧起来了,整个人晕乎乎的,脑子里只会“啊啊——”乱叫。 这时一张纸递来孟宝珠跟前,两人同时抬头一看,是班长平原:“孟宝珠,到你写座位了。” 小孟说声“好的”后接过,温愉好奇凑过去。 孟宝珠排23名,轮到她时基本只剩倒数两排了。 “你受伤不方便,要不我们坐第一组吧?”孟宝珠问。 “可以。” 温愉看着孟宝珠在第二列最后一排写下名字,同时悄咪咪找男主座位,奇怪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祝怀宇名字。 不应该啊,祝怀宇第一,可以优先选座欸。 是不是自己看漏了? 正当温愉打算再看一次时,孟宝珠已经写好还给平原。 “班长,待会能帮我直接写孟宝珠旁边的位置吗?这样就不用麻烦你跑来跑去了。”温愉仰头与平原对视。 “好。”平原说,“恭喜你,终于有人打败祝怀宇了。” 温愉一顿,而后笑着道谢。 桌屉的手机震动了下,温愉心说是谁这会儿打扰她。 左瞅瞅右瞄瞄,才做贼似的从众多课本里摸出夹在其中的手机,锁屏显示是祝怀宇发来的微信。 Z:放学校门等你。 温愉望向讲台左前方的身影,祝怀宇低头写东西,不受周围干扰,仿佛信息不是他发的。 吃鱼不吐刺:我和同学一起走,你先回去吧 小温第一!第一![烟花] 写这章的时候我一直在床上打滚尖叫,到现在回味也还是会激动不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一 第6章 表彰 一放学,整个教室热闹非凡,桌子椅子与地板的摩擦声、收纳箱的滑轮声、同学的说话声此起彼伏。 温愉和孟宝珠原本在第二组,搬去第一组简单至极。 孟宝珠直接“轰轰”将自己连同温愉的桌椅推到第一组,甚至用不上三分钟。 她拍了拍手,对温愉说:“好了,我们走吧。” 温愉应好,二人正准备离开,只见平原站定在她们面前:“能跟你们换个位置吗?我和祝怀宇坐你们前面,我俩太高了怕挡住你们看黑板。” “我们前面不是……”孟宝珠报出两个名字,疑惑问,“你们不坐第一排了吗?” “我们和他们换了。”平原摊手说,“祝怀宇上课喜欢做课外题,说坐前面老师看他有压力,所以就搬后面来了。” 温愉与孟宝珠一合计,欣然同意,毕竟坐学霸周围沾沾考运也是好的。 平原没让她俩动手,把她俩的桌椅往前推一排后,又风风火火抗来自己的桌椅,祝怀宇紧随其后将桌子放到温愉的后面。 温愉和孟宝珠结伴走出教室,恰好碰上王老师站在走廊同其他班老师聊天呢。 见两人迎面走来,小老头忍不住炫耀:“我们班的好苗子,一个政治第一,一个年级前一百。” 对方老师捧场道:“王老师班里人才济济,厉害。” 温愉有点羞怯,王老师又问:“怎么样,温愉明天参加早会吗?” 她点点头,王老师乐呵呵地笑:“这就对了,快回去睡个好觉,养足精神。” 两人向老师道别,往学校大门走去。 晚上九点也格外闷热,偶然吹来的小股风都带着暑气。放在平时温愉肯定是要吐黑泥的,但今天不同,她心情好到浓郁的臭气树都能夸上两句,可见是真疯了。 一出校门,眼尖的孟宝珠指向某处,说:“人家在等你了。” 温愉顺着手指方向看去,祝怀宇正骑车停在路边,单脚稳稳支地,这次换成双肩背包了。 既然人已经在等了,她也不好跑过去说“我和别人一起你先走吧”,于是和孟宝珠说再见后朝祝怀宇走去。 “等很久了吗?”温愉小心翼翼上车,“我没这么疼了,你可以先回去的。” 祝怀宇不咸不淡地回个“顺路”,她识趣闭嘴。反正有顺风自行车搭,男主不嫌麻烦就行。 温愉心里美滋滋的,按捺不住哼哼笑,又硬生生止住,没过一会儿哼了一小段不成调的歌。 同祝怀宇在电梯口分开时,还挥个一百八十度的手,险些把膀子抡成大摆锤。 直至洗漱完温愉依旧保持好心情,一头扎进床铺,抱着枕头从床头滚到床尾,从里面滚到外面,一边滚一边傻笑。 甚至她高考查录取结果也没激动这么长时间。 滚到心情稍微平复,她掏出手机,想与温爸温妈分享这个好消息。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又打消念头。 明天再说吧,这会太晚了,他们可能已经休息了。 温愉拿出课本背了几篇古文后,沉沉入睡。 她终于睡上穿书以来第一个踏实觉,难得没有做梦,没有考试失败的担忧,没有回不去家的恐惧。 六点半闹钟还没响,温愉就醒了,这一觉神清气爽,连上学的怨气都淡了些。 为了不迟到,她比之前早起十分钟,给伤口消毒换药再去上学。 没想刚出门,已经有一道身影站在电梯前。祝怀宇身穿校服,双肩背包,手上拿着本巴掌大的英语词典。 似乎感觉到有人,祝怀宇目光扫过来,见是温愉,他颔首说句“早”,而后摁下电梯按键。 “早上好。”她礼貌打招呼,“你是在等我吗?” 一记直球给祝怀宇打得哑口无言,他没有接话。 温愉也反应过来自己太自来熟了,这“自以为熟悉一点就脑子赶不上嘴”的毛病死活改不掉。 她正准备找补“开玩笑呢”,听到祝怀宇用极其蹩脚的理由——“刚好路过”,并将另一只手拿着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温愉接过,是两个热气腾腾的糯米卷和一杯豆浆。 “哇,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她仰头与祝怀宇对视,开心道,“阿姨做的吗,是阿姨让你带给我的吗?” 祝怀宇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低声“嗯”了一下。 “那谢谢阿姨和你了。”温愉用手指勾紧早餐。 祝怀宇投来探究的目光,好像在问为什么不吃。她解释说:“有点烫,我去学校再吃。” 随即两人一同进电梯,这回祝怀宇也是让温愉在电梯口等他,没一会儿,他就骑车来了。 与昨晚不一样,自行车那看起来硬邦邦的后座铺上了厚实的垫子,四周用布条系紧,碎花面料看上去很柔软。 温愉心头一暖,跨腿上车,果真又厚又软。 早晨的街道人烟稀少,路上穿着校服的学生飞驰而过,时不时传来吆喝声,空气中弥漫一股食物的香气。 因为后座铺了垫子,温愉不好抓铁架两边,只能玩书包带。 这时,自行车后轮碾过一颗石子,车身稍微颠簸,她下意识伸手攥住祝怀宇腰侧衬衫。 透过薄薄一层布料,温愉似乎感觉出底下腰腹之紧实,脸颊倏地发烫,耳朵不自觉泛红。 “早餐烫到我了。”前面传来祝怀宇凉凉的声音,浇灭她那一点旖旎心思。 她赶忙松手,将早餐拿远些,条件反射地道歉:“不好意思。”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一个本身话少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唾弃自己怎么能觊觎男高中生的□□实在太不像话了嘿嘿嘿—— 很快到了学校,温愉正打算先回班里放东西,见祝怀宇朝他伸出手:“书包给我,你在操场等开会。” 她眨眨眼,把书包和早餐递给祝怀宇并道谢,目送他骑车渐行渐远。 男主可真是大好人。 温愉慢悠悠走到操场,此时操场上已经汇集好些人。她一拨拨找过去,终于在主席台左边找到七班队伍。 孟宝珠站在最后面,背着书包啃花卷。看温愉过来,上前扶瘸子:“我还以为你昨晚兴奋过头,今天迟到了”。 她拿着咬一半的花卷在温愉面前晃了下:“吃早餐没?我书包里还有一个。” 温愉上手捏了一把小孟的脸:“我带了早餐,谢谢你你快吃。” 主席台处传来“喂喂”两声,而后是教导主任的声音:“同学们,早会即将开始,请同学们排好队。” 孟宝珠三下五除二把整个花卷塞进嘴里,站到温愉后面,原本乱成一盘散沙的学生排成勉强能看出队列的样子。 没有升旗仪式直进主题,教导主任先来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无外乎一些“高三是最后的冲刺阶段”、“高三如何重要”、“怎么有意义地度过高三”之类的耳朵磨茧子话。 听得温愉昏昏欲睡,眼皮子又开始打架。 她瞟了一眼身后的孟宝珠,只见小孟居然拿了语文课本偷偷用功,再看周围,不少人手上也有书或笔记。 这能忍吗?恶霸小温当即强抢良民小孟的语文课本,小孟反抗无果只得忍气吞声换一本,这让小温嚣张气焰大涨。 温愉连背完两篇古文,教导主任的激情演讲才结束。他停顿一下,接着说:“好了,下面进行月考表彰。” 来了!她收好课本,挺直腰板,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盯着主席台。 “首先有请理科第一名……和文科第一名祝怀宇同学上台,掌声欢迎。” 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温愉跟着一起鼓掌。理科第一是一位扎高马尾、看起来就很聪明的女生,她自信大方走向中间,祝怀宇慢半步站定在女生旁边。 平心而论,祝怀宇身上有种从容不迫的气质。他微微鞠躬,坦然接过教导主任手里的红包,表情平静,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也对,人家连年第一,或许小小月考对于他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祝怀宇原本直视前方,领到红包后偏头,越过重重人群,与温愉对上视线。阳光正巧晃了下她眼睛,恍惚间,祝怀宇唇角好似上扬了一瞬,可惜距离太远看得不太真切。 她心脏漏了一拍,男主是在看她吗?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脸好大自作多情。 “接下来是单科第一名,理科语文第一名……文科语文、数学、地理、历史第一名祝怀宇同学,文科英语第一名……政治第一名温愉同学,掌声欢迎。” 温愉一直期待自己的名字,真正听到反倒内心石头落地了。后面的孟宝珠使劲鼓掌,推了两下她的肩膀:“叫你了,去吧。” 她一步一步迈向主席台,其他点到名的同学已经上台,只有祝怀宇站在楼梯旁。见温愉过来,用嘴型对她无声说了句“你先”。 温愉站在边边——其实主席台上就这么几个人,边边也牢牢占据视觉中心,祝怀宇则站在她右手边。 她想错了,听到名字的时候并没有很兴奋,她以为自己很平静。实际真的站到这个位置,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头,雀跃的心是如何都掩盖不了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教导主任将红包递到温愉手里,脸上带着欣赏鼓励笑容:“加油,继续努力。” 她受宠若惊地说“谢谢”,双手接过,红包薄薄一个轻飘飘的,在她手中却如同千斤,重得手心有点出汗了。 这是她穿书以来受到的第一个肯定,上次高考挫败和这段时间的学习压力给她的打击不小,这个小小的荣誉像一颗定心丸,打散不少阴霾。 “温愉加油!”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大喊,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七班——孟宝珠双手拢在嘴边搭了个喇叭,见温愉看过来,她伸长手臂大大挥手。 温愉又开心又羞耻,脸颊微微发烫。她没好意思做出明显回应,就挥了挥手掌。 孟宝珠的欢呼像石头丢进平静的湖,激起层层涟漪,下面陆陆续续响起掌声、喊名字声,或大或小。 一片热闹中,夹进一句来自身边轻轻的“恭喜你”。 她转头,撞进祝怀宇的眼睛,细碎的阳光点在他脸上,他直直看着她,一字一顿说:“恭喜你,温愉。” 温愉感觉自己耳根也开始发热,可能是受到学霸认可的激动吧,她抿嘴笑道:“谢谢,也恭喜你。” 合完照下台,祝怀宇还特意扶了她一把。 刚回到队伍,孟宝珠迫不及待围上来,探头探脑:“快快,拆开看看第一有多少,我好奇很久了。” 温愉打开红包,抽出一张一百块。孟宝珠惊喜地“哇”一声,捧场道:“真不错,五十到一百名才二十呢。” “下面有请文科第五十到一百名……” 教导主任一口气念出一长串名字,孟宝珠丢下句“到我了”,便风风火火跑上台。 主席台上站着好几排人,小孟在后面被挡得严严实实。 有人开头后,大家的热情被调动起来,欢呼声、起哄声越来越大,甚至第一排有个男生听到同学喊自己名字时还做了个矫揉造作的飞吻,引得底下哄然大笑。 温愉受这种气氛感染,她先用正常音量叫孟宝珠的名字,完全淹没在声浪里。 于是她窝起双手围在嘴边,也搭了个手掌喇叭,使尽全身力气喊出:“孟宝珠加油——” 主席台后排高高举起一只细手臂,可劲大幅度挥了挥,她猜那应该是孟宝珠。 小孟蹦蹦跳跳归队,两只手指夹住一张二十晃了晃:“有钱了,我可以请你喝绿豆沙了。” 温愉莞尔:“我拿了一百,应该是我请你喝吧。” “无所谓,我请你你请我都一样。”孟宝珠兴奋道,“重点是我们一起薅了学校的羊毛欸!” “有请进步一百名……” 听闻,孟宝珠撇撇嘴,替温愉遗憾:“如果再进步两名就好了,你卡在九十八这里,好可惜。” 温愉不知道还有进步奖,倒也没这么在意,她拍拍孟宝珠肩膀:“没事啦,有红包我很开心了。” 孟宝珠唉声叹气,看起来比本人还要心痛:“进步奖有二十呢,差一点跟丢钱没什么区别。” 政治第一名温愉同学![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表彰 第8章 七分 突如其来的噩耗令温愉一整天心神不宁,课没怎么听进去。下晚修回到家,她反反复复搜索听说的有关信息,结果搜出来不是营销号,就是卖课的。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一套完整真题,然而连Part A前奏都没放完,她已经就着催眠曲沉沉入睡。 做梦也没有放过她。梦里温愉被捆在书桌,面前围了一圈录音机,稍加注意便能发现录音机是由一个个英文字母组成的。 见她睁眼,录音机开始播放听力,一串串英文字符流出,有的绕着她转圈,有的像绳索紧紧束缚在她身上。 她大声呼救,怎么挣脱怎么呐喊都无济于事。 于是温愉被迫听了一整晚的英语听力交响乐,第二天醒来眼下一片青黑,摸过手机发现早就没电关机。 她给手机充上电,找到昨晚听的真题,恨恨从历史记录删掉并拉黑发布者。 洗漱换药出门,祝怀宇已经站在电梯前。温愉脑子还没开机,昏昏沉沉地说:“早上好,今天也是路过吗?” 话说出口后她反应过来,刚准备道歉,祝怀宇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了声“嗯”,将早餐递给她。 今天吃小馒头和皮蛋瘦肉粥,温愉有点不好意思,既让祝怀宇做司机,又吃他''妈的早餐:“今晚我请你吃饭堂吧。” 他顿了顿,说“好”。 今天教室格外空旷,已经六点四十了,竟然只有四五人,孟宝珠正慢悠悠嗦粉。 温愉放下书包:“今天不是要练听说吗,怎么教室没人?” “大家都去电脑室抢座位了啊。” 什么?!温愉以为早读再集体去电脑室,想不到这群人弯道超车。她顿时急了:“那还等什么,走走走,要不然剩些烂电脑。” 而孟宝珠心平气和:“不急,人还没来呢。” 话音刚落,祝怀宇走进教室,拿上笔记本又出去了。这会轮到孟宝珠催促道:“快快,记得拿纸和笔。” 两个小跟班亦步亦趋跟在祝怀宇身后,温愉用极低的声音问:“你等祝怀宇干嘛?” 孟宝珠向她投来看傻子的眼神:“早早去抢座没有用,要抢学霸周围的位置才行。” 温愉没考过听说,难不成挨得越近,麦克风越能收录到学霸声音?不过她相信孟宝珠,毕竟对方看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 三人到电脑室时,前几排已经坐满人,老师摆摆手:“快点找位置坐下。” 小温小孟跟着来到后排中间,温愉正打算坐祝怀宇右边,被他叫住:“这台电脑坏了,你坐这里吧。” 温愉还没回应,孟宝珠夺过话头:“你怎么知道它坏了?” 她伸手去点鼠标,电脑没反应,又大幅度左右移动鼠标,还是没反应。 孟宝珠服气了,温愉乖乖坐到祝怀宇左手边,与孟宝珠隔个祝怀宇和一部坏电脑。 祝怀宇刚坐下,一大波人纷至沓来,以祝怀宇为中心迅速占据周围座位,颇有农村包围城市之势。 温愉戴上耳机,调整麦克风的位置,超大声的。试音吓她一激灵:“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1)她赶忙调低音量。 紧接着电脑室各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她有口语羞耻症,先用非常小的音量说:“喂喂,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屏幕上的绿色频率条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听了试音回放,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好重新读一遍,这次终于成功收音。 温愉不知道然后要做什么,偷偷瞅一眼身旁的祝怀宇,学他点击退出测试。 “Part A Reading Aloud, in this part, you are required to……”(2) 电脑室回荡稀稀拉拉的跟读声,温愉凭借自己浅薄的词汇判断这是题干,不理解为什么要跟读题干。 她拿不准主意,又用余光瞥祝怀宇,后者嘴巴紧闭,她才稍稍安心。学霸都没读肯定没事。 ——然而心放早了,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是温愉人生里最漫长的四十分钟。 至于为什么是四十分钟——因为别人只需要看、听、写、读,而她右眼偷瞄祝怀宇、左眼紧盯屏幕、手上胡乱记关键词、嘴巴不受控制挤出两个不成句的单词。 整个人很忙,又说不出在忙些什么。 Part A,最简单的部分,跟读文章,就是第一遍放录音时,她注意力全在视频上,生词没认真记。 从Part B开始,所有的单词句子像流水一样,左耳进右耳出,片叶不沾身、单词不留痕。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祝怀宇一坐下,大家便蜂拥而至——敢情考的不是英语水平,而是耳听八方的能力。 题干刚播完,电脑室陷入一片诡异沉默,只要祝怀宇开口,大家噼里啪啦跟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 温愉眯起眼睛,悄悄瞥向祝怀宇的草稿纸,同时挪开一点耳机竖起耳朵,方便偷听祝怀宇的答案。 终于,眼睛抽筋了,于是她开摆直接光明正大看,一开始还勤奋地抄几句复述,到最后实在记不动了,嘴在前面叭叭,脑子在原地休息。 当然成绩也不负众望——满分十五分,她拿到七分高分,甚至没过半。 她转头看祝怀宇的屏幕,十五分的满分深深刺痛双眼。再一看孟宝珠的,十三分,很好,全世界都背叛了她。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羞''辱仪式。 回到班里,英语老师语重心长道:“我看了大家的成绩,十分以下的不少啊,这就落后别人几道选择题了。 “还有同学考五分七分的,别人考个满分,你得再多做对两篇阅读才能追上,大家要把听说当回事。” 老师每说一句话,温愉的头便低一分,整个人快钻进桌子底下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某个词某句话符合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对号入座。温愉感觉老师一直在看着她,每句话都在点她。 …… 遇事不决睡大觉,酣畅淋漓的两小时午觉后,温愉郁闷的心情……也没有好转。 苦熬十几年终于结束噩梦,莫名其妙穿书重新高考,不仅得学两门基础约等于无的科目,还要来个难上加难的听说,任谁心情都不会好。 下午出门时,祝怀宇等在电梯口。这两天都是如此,祝怀宇载她一起上下学,真是大好人。 她习以为常打招呼:“下午好。”祝怀宇则低声回个“嗯”。 两点正是太阳高悬之时,阳光直直照射,晒到人往地上一躺便是新鲜出炉的铁板烧。 温愉看着自己没几天就晒得分层的胳膊,想打伞,但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她与祝怀宇身高差悬殊,骑车撑伞高容易吹翻,撑伞低会遮住祝怀宇眼睛。 看来顺风车也没这么好搭。 她两眼昏花,灵光一闪,掏出手机下单几样东西。 直至回教室吹上空调,融化的小温才感觉活过来。她左手将马尾盘成团搂住,右手拿了本书扇风。 没过一会儿孟宝珠也来了,她凑近,神秘兮兮地说:“猜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温愉极其配合,压低声音道:“你不会掏出十万块甩我脸上,跟我说别高考了我养你吧?” “想得美,就算突然成为宇宙首富你也要高考。”孟宝珠翻个圆润的白眼,而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纸包,“之前不是说我老家有个土方能好快点吗,我问我哥了,我哥打包票说敷两三天走路绝对不会疼。” 温愉不用靠近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草药味,孟宝珠揭开纸包,入眼是纱布包着一团黑麻麻难以言说的东西。 “什么玩意——”她猛地弹远,整张脸写满嫌弃。 “哎呀,膏药是这样子的。”孟宝珠将那团东西往前伸,温愉也随着往后仰,“你别躲啊,裤腿拉起来敷药。” 她一脸抗拒,下意识将双手当做盾牌挡在身前:“我说我腿突然好了不痛了,能一口气跑八百米你信吗?” “病人听话!” 推搡间孟宝珠手肘碰掉笔袋,她把黑麻麻往前递:“帮我拿一下,我捡笔袋。” 温愉不情不愿接过,偷偷掂量下这团东西,软趴趴的跟烂泥一样。她止不住催促:“你快点啊。” 偏偏这时,祝怀宇平原前后脚走进来,两人不约而同望向温愉手里的黑色不明物体,陷入沉默。 半晌,平原艰难开口:“温愉,你在玩屎吗?” “……” 温愉脸色越发阴沉,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恨不得把手里的黑泥甩出地球。 孟宝珠赶忙夺回膏药,狠狠瞪了一眼平原,而后终于憋不住试图找补:“好吧我承认是有一点恶心,可是真的很管用我保证。” 看着小孟扑闪的眼睛,温愉没法说拒绝的话,她咬咬牙挽起裤腿:“来吧。” 孟宝珠极其缓慢解开膝盖纱布,伤口泛红看上去还是很可怕,但幸好没再渗血。 “嘶,摔这么惨。”平原倒吸一口气。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我尽量轻一点。”孟宝珠把膏药稍微压压摊成饼,小心翼翼反扣在伤口上,一边缠纱布一边呼呼吹气。 温愉倒没感觉到疼,膏药冰冰凉凉的,伴随一股风,伤口反而不太疼了。 她看着面前低垂的脑袋,忍不住伸手摸一把。 “你弄乱我头发了!”孟宝珠毫无气势骂了一句,动作熟练地系上漂亮蝴蝶结,“好了,这两天敷着别拿下来。” 温愉活动了下duang一大坨的膝盖,经过孟医生的精心包扎,成功从擦伤进阶到摔断程度。 “那我怎么洗澡?” 孟宝珠没好气说:“还想着洗澡呢,伤口没结痂之前不能碰水。” 温愉尝试放下裤腿,勉强能成九分裤,虽然膝盖明显鼓起一坨,但总比露在外面让人莫名生出慰问念头来得好。 于是她就这么支着沉甸甸的膝盖上了一下午的课。 (1)(2)广东省教育考试院 感谢没钱吃饭、朝璃ovo、花开花落泪无痕的营养液! 感谢没钱吃饭、朝璃ovo的地雷! 感谢所有读者的收藏和评论! 写的时候重新听了一套听说,越听越发现高中特别厉害,现在的我已经退化了。 本文缘更。 我写得太慢了,基本要几天才能写完一章,写到关键剧情点甚至比2G还卡。[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七分 第9章 “温愉” 第一节课间,平原抱着篮球出去,没两分钟又折返回来:“宣传栏刚换了这次月考排名。” “在哪?”温愉猛地抬头,瞌睡虫瞬间跑个精光。 “就校门那,你照片还是短发呢。” 有所期待,上课也没这么难熬了。放学铃一响,温愉脚底生风,完全瞧不出伤者样子,反倒健全的孟宝珠两腿打颤落下乘。 宣传栏已经换成喜庆大红底,左边是排名榜,右边是各科第一,每个名字上面贴有大头证件照。 温愉粗略扫过一副副青涩面孔,不由得被五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吸引—— 祝怀宇穿着校服衬衫,纽扣依旧一板一眼扣到最顶,眼神平静注视前方,整个人看上去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五连冠,搁开心消消乐能合成猫头鹰了。 她视线很快转到一旁,金色笔迹写着“政治温愉”,上面贴的却不是她长相的照片。 那是一张与温愉完全不同的脸,一双大眼睛几乎占据半张瓜子脸,齐耳短发显得有点呆。女生羞涩地抿唇笑,露出右边的深邃梨涡。 ——是“温愉”,真正的“温愉”。 温愉直直盯着照片,她第一次见到“温愉”,这个在小说里毫无存在感、没有外貌性格描写、没有明确结局、生死未卜的女生。 原来“温愉”长得这么好看。 她内心五味杂陈,掩耳盗铃般伸手遮住照片的眼睛。 可那双澄澈的眸子好似有穿透性,与她遥遥对视,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知道“温愉”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是不是交换去了她的世界,她爸妈爷爷奶奶不在了,也没有特别亲近的亲人,朋友都不在本地,谁能帮忙照顾“温愉”呢—— “哇第一!”突然响起的声音将温愉拉回现实,孟宝珠挤个脑袋过来,“这是我们高一拍的照片欸,刚上高中女生几乎都剪的丑丑学生头,男生大多跟劳改犯一样哈哈哈。” 温愉指了指祝怀宇的微分碎盖:“那这个呢,监狱长吗?” “门面嘛,总是有点特权的。”孟宝珠仔细回想,说,“祝怀宇这照片好像是高二重拍的吧,当时他老第一,级长说给他换张上镜照片,贴宣传栏也给学校长脸。” “我也想换照片——”她感叹道,又苦哈哈笑了下,“算了,我都没考过第一,拍再好看也是自己欣赏。” 温愉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开始胡言乱语:“你把你照片打出来盖在祝怀宇上面,四舍五入也算上榜了。” 孟宝珠拍掉搭在肩上的手,轻掐一把温愉腰间小发雷霆。 温愉单手托着右脸,装作不经意问:“你有没有觉得我现在胖了好多?高一还是瓜子脸,现在变成圆脸了。” 闻言,孟宝珠认真盯着温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而后盯着照片,又看看她,再观察照片,反复几次,给她盯得脊背发麻。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孟宝珠没立刻作答,又来回看两三遍,才开口:“没看出哪里不同……不对——” 温愉心提起来,忙追问:“什么?” 孟宝珠笑嘻嘻地说:“女大十八变,现在长得更好看了。” 她放下心,骂了句“胡说八道”。幸好,没有发现bug。 孟宝珠指了指大头照下面的照片,语气充满雀跃:“你看,这是我!” 温愉循着望去,照片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赫然高举着一只手臂。 “说起来,当时我好像听到你喊我名字,想告诉你我听到了。但是我在后排被挡得死死的,叫你也不一定听得见,所以我就挥手,没想到刚好拍到。”孟宝珠兴奋道。 “所以你真的叫我名字了吗?” 温愉会打直球但不会接球,她含糊“嗯”了声,而后转移话题:“我们走吧。” 孟宝珠眯起眼睛,一副看穿所有的样子:“好好,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为我喝彩又不丢人。” 刚走没两步,温愉摸摸裤兜,做作地“啊”一声:“我钥匙好像掉宣传栏那了。” “那我帮你回去找,你脚不方便在这等我。” 她摆摆手拒绝:“不用,我自己去找就行。” 温愉回到宣传栏前,先做贼似的环顾四周,眼疾手快欻地撕下“温愉”的照片揣进兜里,然后火速离开作案现场。 下晚修回到家,温愉抽出夹在课本里“温愉”的照片,小心翼翼放进相框,摆在床头柜上。 …… “呜呜呜我丢到六了!我终于可以起飞了!” 周五大课间,祝怀宇一进教室,就看到三人鬼鬼祟祟围成一圈,欲盖弥彰把两摞厚厚的书堆在手边,桌面上则铺着飞行棋。 天气太热,温愉将马尾盘成丸子,露出白皙的后颈。她小声欢呼,脸颊旁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与才起飞一架飞机的温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所有飞机都已经起飞的孟宝珠,和三架飞机胜利回到大本营、一架飞机正在终点区域的平原。 祝怀宇无奈地想:这人怎么回事,每次都输,输了抱怨说不玩了,结果下次还是她先问玩不玩。 自从祝怀宇和平原搬到后面,三人像鱼回到池塘、瘸子坐上轮椅——惺惺相惜,下课要么UNO飞行棋大富翁,要么齐齐整整趴桌子上睡觉。 一开始温愉还会叫祝怀宇一起玩,在发现学霸不愧是学霸、总能远超他们三人赢下游戏后,以三比零的举手表决禁止祝怀宇参加游戏。 “咳咳。”祝怀宇咳嗽两声,三人如同惊弓之鸟,平原迅速把棋盘卷吧卷吧塞进桌屉,而温愉孟宝珠马上调头正襟危坐,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等了几秒并没有老师进来,几人卸下劲,温愉愤愤地说:“你干嘛,吓死我了。” 平原铺好飞行棋,三人按照印象摆上棋子。温愉坏心眼将自己的独苗苗往前挪了两格,被侦探小孟察觉:“这不对吧,你刚不是扔个一吗,快回去。” 她只好悻悻回到原地,平原掏出本黄色封面的政治必修三,给个黄牌警告:“不许作弊,君子游戏。” 由于棋盘摆在祝怀宇平原的桌子中间,留给祝怀宇的位置就一点点,他便围观三人玩飞行棋。 “对了,我打球的时候发现教师公寓那边的菠萝蜜熟了,八班班长说过两天找几个人一起去摘。”平原扔个四,离终点反弹三格。 “可以吃了吗?去年你拿个半生不熟的回来,吃一半丢一半,都不够全班分。” 孟宝珠扔出五,成功击落温愉唯一的飞机。 “这次我多摘几个,保准大家都吃得上。” 温愉“啊啊——”哀嚎,看了看自己的臭手,用祈求的目光望向祝怀宇:“祝怀宇,你可以帮我扔一个吗?” 祝怀宇看了眼孟宝珠和平原,见两人隐蔽地点点头,这才拿起骰子,随意一抛,骰子稳稳落桌—— “六!是六!你手气好好!” 温愉将飞机挪到起点,双手捧着骰子低头高举,郑重其事道:“拜托了!” 祝怀宇又看向二人,后者点头如捣蒜,于是接过骰子一扔—— “我靠我靠,又是六!祝怀宇你好牛啊!” 这下另外两人坐不稳了,孟宝珠摁住温愉跃跃欲试的手,平原轻敲桌子:“不能作弊了,事不过三。” 好吧。温愉完全压不下嘴角,双手合十摇了好几下,才打开手让骰子掉下。 一。 她撇撇嘴,不甚满意地踏出一步:“什么菠萝蜜?摘菠萝蜜会被老师骂吗?” “当然会,所以偷偷摘。”平原丢了个五,还是没到终点。 “咳咳。”祝怀宇又咳嗽两声,有前车之鉴,三人完全没当回事。 温愉左右摇晃食指:“这招你用过了,我不会再上当了。” 孟宝珠扔出六,刚准备动作,从温愉旁边探来一只手,将孟宝珠的绿飞机往前走六格。 三人齐刷刷转头,见王老师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他们。 “老师对不起。” “不好意思老师。” 三人异口同声道歉,平原急忙收好飞行棋,温愉孟宝珠也转过身低头不语。 小老头叮嘱道:“这次不没收你们的,以后不要在教室玩,被级长主任看到就不好了。” 等王老师走上讲台,温愉才松一口气,脸臊得慌。她与孟宝珠视线相接,双双忍不住笑弯腰。 “今天星期五了,可以拆膏药了。”孟宝珠笑够了,宣布好消息。 温愉迫不及待伸出臃肿的腿:“快点,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这两天为了方便穿的运动服短裤,电脑室和教室空调又开得很足,左边膝盖在南极度假,右边膝盖在赤道汗蒸。 孟宝珠一圈圈解纱布,膝盖原貌逐渐显现,前几天还很可怕的伤口已经掉痂,露出粉色的新肉,只是—— “孟宝珠同学,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我的膝盖为什么是黑的吗?” 新肉周围一圈被草药染成黑色,这黑还不均匀,深一块浅一块。 孟宝珠心虚地倒水打湿纸巾,使劲搓了好几下,搓不掉一点。她用指甲抠抠,也没抠掉。 温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办呢?” 孟宝珠对手指,用极低的声音试探说:“可能,或许,多洗两次澡就掉色了……吧?” 温愉轻轻捏一把她的耳朵,咬牙切齿道:“要是洗不掉,我就把你挂门口cos晴天娃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温愉” 第10章 爸妈 中午刚放学,温愉收到快递短信,说快递已经放在校门口小卖铺。 书中时间背景可能很早,快递柜和驿站还没有普及,快递基本都是送上门,这对于一天有十六小时被困学校的温愉来说特别不友好,她只能寄存在五毛钱代收费的小卖铺。 怪不得说以前遍地是黄金呢,各种地方都能生财。 祝怀宇骑车等在树荫下,正午的太阳太毒,即使躲阴凉处,额头还是避免不了冒细汗。 温愉抽出两张纸巾塞到他手里:“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去拿个快递。” 祝怀宇说“好”,看着她挤进满是人的小卖铺,没过一会儿,又风风火火跑出来。 温愉肉疼死了,两个巴掌大的快递老板硬要收一块钱,合理怀疑老板的保时捷轮子是学生们贡献的。 她发誓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想念快递站,下定决心回家后每天只抱怨一句快递站。 她迫不及待拆开快递,扬起手里的东西——是冰袖和遮阳帽。 “骑车不好撑伞,所以我买了冰袖和帽子,这样就不会晒黑了。” 温愉一边解释,一边递过冰袖,“要我帮你戴吗?” 祝怀宇迟疑几秒,伸出手,低声说句“谢谢。” 她动作利落,把冰袖一撑一套一撸,而后给他扣上遮阳帽。 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祝怀宇大半张脸,反而衬得那双眼睛更亮、鼻梁更挺,整个人看上去更朝气了。 祝怀宇不适应地扯了下帽子:“有点紧。” “没关系,有扣子可以调节。”说着,温愉绕到另一边。 身后是大马路,为了不被车撞,两人挨得极近,祝怀宇甚至可以感觉轻浅的热气撒在耳边。 “现在还紧吗?” 祝怀宇假装摸帽子,实则揉了揉发热的耳朵,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 也许是被太阳晒昏头,不过才穿两次,温愉竟觉得自己胳膊的阴阳分界线淡了些。 下午,孟宝珠不敢置信地看着戴了同款冰袖和帽子的两人,戏瘾大发,翘起兰花指,用拇指食指从温愉抽屉抽了张纸巾,矫揉造作地揩去眼角皇帝的泪水。 “我就知道,向来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变心如此之快,叫我如何接受。” 温愉摘掉帽子,夺过孟宝珠手里的纸巾擦汗:“拜托,不要浪费抽纸,这可是洁柔欸。” 她噜噜脸,嘴撅得老高:“用你一张纸巾就这么心疼,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温愉撸下一只冰袖,给孟宝珠的左手套上,两只手臂紧挨一起:“行行,好朋友一起晒成黑白双煞。” 孟宝珠被逗乐了,满意地打量半天冰袖后,才脱下还给温愉。 第一节是温愉讨厌的地理,文不文理不理的,越学错误率越高。 “为什么G省是全国台风登陆次数最多的省份——六分至少要答三点,写得多没有用,要踩中得分点。首先……” “为什么秋台风比夏台风更强、更容易发展成超强台风——我们要从海水温度和大气环流两方面分析……” “很快就九月份了,九十月是秋台风高发期……” 温愉看了看模拟卷,连错五个后,终于忍不住逆天改命——用黑笔对答案。 此招虽作弊,但总算保住一点颜面。 越听越迷糊,她的脊梁骨一点点、一点点弯下去,下巴抵在试卷上,开始涂涂画画。 等压线先涂黑里圈,隔一圈再涂黑;湖泊景观图画小鱼,植被垂直分布图画火柴人爬山……总之与学习无关的公仔都画了个遍。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温愉躲到平原的座位玩手机——课间女厕所太多人,排到她时玩不了两分钟又要上课了。 为此她特意嘱咐孟宝珠:“帮我看一下老师。”战友小孟冲她比个OK。 正畅游在网络文学的海洋呢,状态栏突然弹出家庭群信息。 爸:我和你妈已经回到家了,放学回来吃饭吗[玫瑰] 爸:[图片]买了你爱吃的叉烧 温愉瞪大双眼,来回划拉聊天记录,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后,一时间,激动、恐惧、羞愧,各种复杂的情绪翻腾。 她以什么立场见“温愉”的父母呢。 千里迢迢赶回来,特意买了女儿爱吃的东西,结果见到的是来自异世界的陌生人,女儿下落不明。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换芯了。 正当她犹豫怎么回复,温爸又发来微信。 爸:不回也没事,在学校好好吃饭学习,我和你妈在家等你。 温愉像是中蛊一样,不受控制地打字:“好的,我放学就回家。” 接下来的课温愉心乱如麻,设想回家看见温爸温妈的情景,反复演练自己见到他们时应该如何开口、怎么笑比较自然。 连孟宝珠都觉得同桌是不是出毛病了:“你没事吧?上课傻笑什么?” 温愉用手提了提有点酸的腮帮子:“我爸妈回来了。” 孟宝珠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爸妈回来我也开心。” “不好意思啊,我今晚不跟你吃饭了。” 孟宝珠摆摆手:“这有什么,记得告诉我有什么好吃的。” 放学铃一响,温愉同祝怀宇说声“我先走了”,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学校,平时二十分钟才能走回家,今天十分钟就飞到楼下。 站在家门外反倒退缩了,她又紧张又期待,深呼吸几下,心里默默打气加油。做足准备后,才掏钥匙开门。 首先飘来阵阵饭香,接着温愉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长发挽起,穿着柔软的睡衣,膝盖上摊开一本书。 心有灵犀般,温妈抬头望向玄关,合起书,语气温柔:“小愉回来了。” 排练白做,温愉呆愣十几秒,那声卡在喉咙的“妈妈”才发出来。 “小愉回来了啊,很快就可以开饭了。”半个身子从厨房伸出来,温爸套着年代感的红色格子围裙,里面的衬衫西裤甚至都没换。 她赶忙走进厨房:“爸爸我来帮您。” 温爸给她往外推:“不用,你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等温愉洗完手,看见铺满一桌子的菜,叉烧、可乐鸡翅、炒菜心、拍青瓜、排骨汤,色香味俱全。 温爸温妈已经入座,他们中间的空位前,放了一碗满到冒尖的饭。 温愉刚坐下,温妈率先给她夹一筷子叉烧:“吃多点,瘦了。”温爸紧随其后,没一会儿,小土坡饭堆成夸张的珠穆朗玛峰。 她埋头一顿猛吃,眼眶变得有些热。 温爸温妈吃饭时不爱说话,只是一味给她夹菜,少了夹、你夹我也夹、这道菜吃得最多夹,整顿饭温愉完全没有主动伸筷子的机会。 温愉最喜欢的是排骨汤,肋排一抿脱骨,粉藕软糯拉丝,汤水鲜甜香浓。 “排骨我飞过水了,这锅汤足足煲了一下午。”温爸得意极了。 连干两大碗后,温爸还想继续盛汤,被温妈拍了下手背:“没看小愉吃撑了吗。” 饭后温爸收拾残局,温愉想帮忙,被温妈一把拉住:“没事,让你爸干活,你准备去上学了吗?” “我和你爸买了点零食水果,你带去班里分给同学吃,高三大家都辛苦。” 温妈指了指茶几上两个红色大塑料袋,打开一看,一个装着巧克力,另一个则是洗干净的盒装阳光玫瑰。 厨房传来温爸的声音:“东西太多,让你''妈开车送你去。” 温愉提前给孟宝珠发微信求助,于是一下车便看到孟宝珠左顾右盼的身影。 孟宝珠立马走上前帮忙拎东西,紧张地打招呼:“阿姨好。” “妈妈,这是我的好朋友,孟宝珠。” 温妈眉眼弯弯地说:“宝珠同学,谢谢你帮忙,改天来家里请你吃饭。” “妈妈,那我们先去上课了,妈妈拜拜。”与温妈告别后,两人一齐转身离开,中途温愉回过两次头,温妈依旧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直至转弯看不见温妈的身影。 “你妈妈长得好漂亮啊。”孟宝珠真情实感夸赞道。 虽然夸的是“温愉”的妈妈,但温愉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自豪感,她骄傲地歪了歪脑袋:“当然啦。” 等回到教室,两人的手已经被细细的塑料袋提手勒出红痕。孟宝珠好人做到底,帮温愉分发水果。 “谢谢温愉。” “谢谢——” “哇,谢谢温愉的巧克力,谢谢孟宝珠的葡萄!” 孟宝珠火速澄清:“水果也是温愉的。” 同学挠挠头:“那我双倍谢谢温愉,谢谢温愉,谢谢温愉!” …… 两人发到高修、吕茂以及上次起哄的男生,都不用对眼神,默契地跳过这片区域,继续往前分。 最后塑料袋里还剩一点,温愉把剩下的给孟宝珠、祝怀宇和平原三人分了,平原双手捧着,小声低呼:“谢主隆恩——” 温愉给他个无语眼神,捻起颗葡萄扔进嘴里,一咬,丰盈的汁水充满口腔,甜滋滋的。 身旁的孟宝珠一个接一个,止不住感叹:“好甜啊。” 就在此时,政治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扑面而来:“上晚修了,不许交头接耳。” 温愉十分有眼力见地呈上一盒新的阳光玫瑰;“老师请吃。” 老师笑笑,含蓄拒绝:“谢谢,老师不能收学生家长的一针一线。” 温愉心领神会,将阳光玫瑰往地上一放,随后捡起递给老师:“老师我在教室捡到盒无主葡萄,交给老师您处理。” “……”倒霉孩子,她是这意思吗。 老师摆摆手:“我不吃,上课了好好学习,别讲话了。” 温愉乖巧地说“好的”,一心两用,边嚼嚼嚼,边梳理历史时间线。 她现在依旧是地理、历史没入门,完全学不懂。在尝试死记硬背、第二天忘个精光后,小孟建议一定要自己梳理大事年表,记忆才会深刻。 事实证明,小孟学习还是非常有技巧的。提及某个事件,温愉不至于像之前脑子一片空白,使劲回想也能说准发生的时间,以及写两句像模像样的背景和意义,挫败感少了很多。 放学温愉独自走出教室——最近孟宝珠的父母回村办事,她家小摊只有她哥一个人忙碌,所以放学孟宝珠要去帮忙干活。 远远地,她看见温爸温妈站在不远处的榕树下,径直跑过去:“爸爸妈妈接我放学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万一我坐同学的车回去了呢。” 温妈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没接到你我们再回去,当散步。” 温愉朝他们周围张望,疑惑地问:“爸爸妈妈没开车来吗,那我们走路回家吗?” 温爸爽朗地说:“对,我们一家三口散步回家,走,回家。” 她摇摇头:“等一下,我先等个人。” 良久,目标人物终于骑车出现,她忙不迭上前:“祝怀宇,我爸妈来接我了,今天不跟你一起走了,不好意思。” 祝怀宇看一眼她身后,淡淡地说“好。” “爸爸妈妈我们走吧。”温愉跑回温爸温妈旁边,祝怀宇骑着车从他们身边超过。 走出离校门很远一段距离后,温爸用极小但三人听得很清楚的声音试探问:“女儿,你喜欢那个男生哦?” 温愉简直满头问号,一口大锅“啪”地背上了,她义正辞严、掷地有声:“我不喜欢他,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前段时间我受伤了好心送我上下学,但是我不可能喜欢他。” 末了感觉还不够坚定,又补充说:“我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其他什么都不想。” 温妈的手绕过温愉的肩膀,狠狠掐一把胡说八道的温爸:“乱说什么。” 温爸轻轻拍两下嘴,道歉道:“对不起小愉,爸爸说错话了。” 此时,一阵风吹来,一片树叶刚好卡在温妈的长发间。温爸替她拿下来,趁机牵上温妈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温愉落后半步,将温爸的小动作尽收眼中,快步上前,也牵住温妈的另一只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爸妈 第11章 过敏 是夜,温愉做梦了。 她梦到了家人,不再重复车祸当天的场景,而是久违的、难得的上学日。 一年级时家里为了上下学不用风吹雨淋,爸妈买了一辆小车,是她最喜欢的黄色——尽管黄色招蚊虫,爸爸每周都要擦一次车,但爸妈依旧每天开小黄车接送她。 妈妈专门缝了一个小抱枕,上面端端正正绣着“小愉专属”四个字,她的名字旁边还绣了条蓝色小鱼。 小时候的她有点虚荣心,觉得坐小车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于是每天都要求爸妈开到校门口,遇到同学就自豪显摆她的小黄车。 上下学的校门口格外堵,人车挤得满满当当,进去没个十分钟出不来。 但爸妈总会开到门口再龟速离开,放学一出来就能立马看见那辆显眼的小黄车,风雨无阻。 小小的她欢快地朝小黄车奔去,拉开车门,看见坐在驾驶座慈爱的爸爸、和副驾驶座温柔的妈妈,眼泪不受控制滑落。 “我们小愉怎么哭了,受委屈了吗?” 妈妈抽一张纸巾轻柔地给她拭去泪水,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哭得厉害,直抽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爸爸也掉过头,关心道:“怎么了?今天上学还好好的,是不是有人欺负我们小愉,跟爸爸说。” 眼泪更加汹涌,她张大手臂,想要同时拥抱爸爸妈妈,扑了个空—— 场景变化,此时她坐在电动车后座,而刚刚的拥抱落在了面前奶奶的腰间。 “怎么了小愉?”奶奶瘦削的背挡了大部分的风。 爸妈去世后,乡下的爷爷奶奶搬来同她一起住。老人不会开小车,一辆会嘎吱嘎吱响的电动车贯穿她的小学和初中。 她坐电动车时从不主动抱爷爷奶奶的腰,也难怪老人反应大。 她侧头紧紧抱住奶奶,害怕泪水打湿奶奶的衣服让她担心,闷声说:“奶奶,我没事。” 路边的花花草草突然变成办公室,她和另一个男生站在对立面,他后面站着他妈,而她身后是爷爷奶奶。 “我不道歉!我不要跟没爸妈的孤儿做同桌!” ——三年级时,她错把同桌当朋友,倾诉父母双亡的难过,没成想男生把她的痛处当笑料宣扬给所有人。 爷爷气得脸红脖子粗,向来以和为贵的奶奶连爆几句粗口。 无论男生母亲怎么打怎么骂,男生始终梗着脖子不肯道歉,这件事情最后以男生母亲道歉草草结束。 第二天,爷爷为了安慰她,特意起个大早去码头买海鲜。 她家乡虽然沿海,但想要吃新鲜海鲜还是得赶早,码头挑一轮后运到菜市场再挑,七八点去都是挑剩的。 爷爷奶奶平时不舍得买,那天毫不犹豫买了两斤手掌大的虾和跟脸一样大的蟹。 她深刻记得奶奶给她剥虾壳、抽虾线,然后把弯成拳头大小的虾身放到她的碗里,爷爷一点点挑出蟹钳肉,同蟹黄搅拌,用蟹壳盛好。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吃海鲜,记不清是什么味道了,好像是甜的。 没过半小时,她过敏了,浑身起疹子,整个人又红又肿,喉咙也肿到讲不出话。 爷爷奶奶吓坏了,急忙带她去医院,一个猛开车,一个紧紧抱着她不让她抓挠。 医生给她开过敏药和打吊针,她吃过药昏昏沉沉,中途醒来,迷糊中看见奶奶握住她没打吊针那边手默默流泪,爷爷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左脸红成一片。 这之后家里再没出现过海鲜,即使过年桌上摆的也是河鱼。 场景一直在切换,从小学毕业考到初中入学适应训练,从初一德育基地军训到初二会考,从家长会到中考录取,她人生的点点滴滴,所有记得的、遗忘的,一帧一帧从她眼前掠过。 她抱的人在变化,一会是爷爷,一会是奶奶,不变的是她仍然紧紧抱着前面的人。 她也在变化,身上的校服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马尾变成丑丑的齐耳短发,身形一点点抽条、愈发挺拔,而身前的老人渐渐佝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能给她挡风了。 高中她坐公交车走读,天没亮就出门,回到家时夜已深,与爷爷奶奶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但不管多早多晚,桌子上永远摆着热气腾腾的吃食,爷爷奶奶招呼说“快吃,上学别饿着了”、“小愉回来啦,饿不饿,吃点好睡觉”。 她说“不用等我,你们多睡一会”,爷爷奶奶则笑笑,说他们老了,觉少。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再睁眼,回到高考当天,她正坐在爱心车后排,爷爷奶奶分别坐在两边。 高考时她不想让爷爷奶奶跟来,但一向顺着她的老人没听她的话,说别人都有家长送考,他们小愉也得有。 爷爷奶奶早已经骑不动车,那辆载她六年的电动车五十块钱卖掉了。 爷爷奶奶特意穿上新买的正红色衣服,一路上和司机炫耀:“我孙女一中重点班的,成绩可好了。” “哇这么厉害,平时考多少分?” “一直六百没下来过,特别是政治啊,拿过两三次一百分的。” “厉害喔,高考加油!” 爷爷奶奶腿脚不便,走路颤颤巍巍,却坚持站在校门陪她一起等,让去遮阳棚下也不肯。 奶奶握着她的手拍拍,白净的手和皱巴的手凑近:“我们小愉不要紧张,爷爷奶奶在外面等你。” 她鼻子一酸,看了看头发花白的爷爷奶奶,想要抱一抱他们,再次扑空—— 眼前所有化作一股烟散开,她深陷一片黑暗,眼泪忍不住滑落。 “小愉。” 妈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转头,只见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四个人齐齐整整站在身后,每个人都微笑看她。 她惊喜扑过去,这次没有扑空,妈妈接住了她。 妈妈轻拍她的背,呢喃道:“我们小愉终于有新的爸爸妈妈了。” 她抬头,泪眼朦胧,赶忙解释:“不是的,我……” 爸爸揉了揉她的发顶:“爸爸妈妈不介意你有新的爸爸妈妈,终于又有爸爸妈妈来爱我们小愉了。” 妈妈温柔地擦掉她的泪水:“对不起,爸爸妈妈走太早了,没有陪小愉一起长大。” 她大力摇头,哽咽着说:“我……” 没等说完,梦醒了。 “小愉,小愉……醒醒……” 温愉悠悠转醒,只见温爸温妈围在床边,见她醒来,温妈用纸巾给她擦汗,关切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一直在喊爸爸妈妈。” 她久久不能平静,温爸端来一杯温水,温妈递到嘴边,她就着温妈的手喝水。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温爸担心道:“好点了吗?要不今天我们请假在家休息。” 她摇摇头,小声说“没事”,再三保证身体没毛病可以上学不需要请假。 换完校服出来,饭桌上铺满各种早餐,烧麦、豆浆油条、茶叶蛋、发菜瘦肉粥。 “你爸一大早就起来弄了,乒乒乓乓的,我说别弄这么多,他说你读书太辛苦了,早餐要吃好点。” 温愉感动地说“谢谢”,舀一勺粥,瞪大双眼。米煮到烂糊,粒粒开花,瘦肉切得细细的,粥不用嚼顺着喉咙就滑下去了。 煮这种粥可麻烦了,前一天晚上就得泡上米,第二天沥干加点油,水煮开后才能倒米,一边煮还要一遍搅拌防止粘锅。 她煮过一次,实在太费精力时间,守着灶台搅拌哪都不能去。 温愉夹起一只烧麦,黄色的外皮包满肉泥,她放进嘴里嚼嚼嚼,听温爸大厨得意洋洋介绍:“烧麦可是我亲自包的,昨晚我就叫朋友给我留虾,四点多去拿的,虾还活蹦乱跳的……”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冲到卫生间,她狠狠吐掉嘴里所有东西,似乎是感觉还不够,又用手指抠喉咙催吐,直到吐不出来什么才罢休。 “怎么了?”温爸温妈跟到卫生间,见温愉抱着马桶吐得脸色煞白,温妈忍不住拍了一下温爸的肩膀。 她漱漱口,不好意思地撒谎:“吃太多了,有点反胃,不是早餐的问题。”想了想,又道歉,“对不起爸妈。” 温妈顺了顺她的背:“你这孩子,道什么歉,不舒服跟爸爸妈妈说。” 这次温愉不敢再夹烧麦,只敢乖乖喝粥,也不知道虾没吞下去的话会不会过敏。 而温爸温妈似乎被吓到了,将烧麦拿得远远的。 吃饱喝足,温愉看着剩不少的早餐,小心翼翼地开口:“爸爸妈妈,我可以带一点给朋友吃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温爸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巨大的保温饭盒,用新筷子把他们没动过的早餐全部摆进去,又切了苹果用饭盒装好。 当温愉一左一右拎着饭盒出现时,提前收到微信做好准备的平原和孟宝珠四眼放光,目光钉在饭盒上,揭开盖子后,两人的口水简直飞流直下三千尺。 “温愉你爸手艺真好。”平原含糊不清地夸道,孟宝珠猛猛点头表示赞同。 与饿狼抢食、生怕吃慢吃少的两人相比,祝怀宇的吃相斯文多了。他吃掉一整个烧麦,嘴唇紧抿,细嚼慢咽,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剥开鸡蛋壳,留下一个托底,递给温愉。 温愉摆摆手,专注欣赏男高优雅吃饭。长得好看的人吃饭赏心悦目,至于孟宝珠和平原,等她什么时候食欲不振,再观看他俩的吃播。 她心虚以为没有吞下虾、应该不会过敏,报应来了—— 第一节课间,耳朵开始发痒发热,她还以为是热的,伸出手挠。 没过一会儿,全身都开始发痒发热,喉咙堵得慌,眼皮也特别沉重。低头一看,两只手臂起了一个个红疹,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温愉,你怎么全身红红的?!”孟宝珠的嗓门之大,嚎得全班人朝门口望来。 她拉住孟宝珠的手,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过敏了,你帮我跟班主任请假。” 紧接着,她给温爸温妈发微信,告诉他们她过敏了,现在需要去医院。 温爸温妈立马打电话过来,接通能听到那头有很大的动静,温爸声音听上去格外慌张:“小愉爸妈现在就来,你还好吗?喂?” 温愉喉咙堵得厉害,嗓子哑了,发出的声音支离破碎。 这时,一只手抽走她的手机,是祝怀宇:“叔叔阿姨,我是温愉的同学,她现在讲不出话,我们在校门口等您。” 班主任来了,一群人将她围在中间,浩浩荡荡往校门口走去。 温愉庆幸因为过敏脸红成猴屁股,看不出她脸上写满的羞耻和尴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过敏 第12章 做客 温爸温妈很快来了,温妈头发胡乱用夹子盘起,温爸甚至穿了两只不一样的袜子。 孟宝珠和平原还想做左右护法一起去,被班主任及时拦住:“回来,你们跟着去干嘛。” 温愉上车前,祝怀宇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锋利的、硬硬的东西,她系好安全带一看,是两片过敏药。 温爸开车极快,几乎准备起飞。温妈坐在后排,也看到温愉手心的过敏药,她夺过来:“你忘了吗,你对所有过敏药都过敏,氯雷他定、西替利嗪都不行。” 温愉当然是不知道的,毕竟原文“温愉”的戏份屈指可数,如果不是意外穿书,她恐怕不会了解这个活生生的女孩的人生。 最后医生开三大瓶针水,她顶着一身红疹乖巧打吊针,温妈坐在一边陪她。 不一会儿,温爸从外面回来:“我给你老师打电话请了两天假,这两天你在家好好休息。” 温妈摸了摸她肿得跟猪蹄一样的手,心疼地说:“怎么会过敏呢,今天也没吃什么。” 温爸坐到另一边,眉头紧锁:“看来要重新做个过敏原测试,小愉可能对草莓和过敏药以外的东西过敏了。” 听见“草莓”二字,温愉耳朵赫然竖起,想到第二次穿书当晚,她与孟宝珠吃了冰糖草莓。 原来“温愉”不吃草莓,是因为过敏。 温愉既庆幸又后怕,她从一开始就露马脚了,那孟宝珠察觉了吗?她知道“温愉”对草莓过敏吗? 她深深叹一口气,穿书维持人设真难啊,以前看穿书文时总吐槽主角随心所欲崩人设,周围居然没一个人发现主角的怪异行径,直至亲身经历才发现,这是作者给主角开的最大的金手指。 她发誓再也不骂穿书文了。 温愉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醒来时她正靠在温妈的肩膀,而手背的针已经拔掉。她观察手臂,虽然还很痒,但是红疹似乎是消掉一点点。 回到家一片狼藉、兵荒马乱——拖把横尸玄关,拖鞋东一只西一只,盛着猪扒的平底锅直接丢在饭桌上,可见当时场面有多混乱。 温愉愧疚更甚,头快要埋进地里:“对不起。” 温妈拍拍她的背,语气温和:“没事,爸妈收拾就行,你去换衣服准备吃午饭。” 中午吃蒜蓉粉丝扇贝、煎猪扒、炒番薯叶和鲫鱼豆腐汤,温爸看上去有点失落:“猪扒凉了,我用微波炉加热,凑合吃吧。” 温愉这次不敢再动海鲜,专注扫光猪扒和番薯叶,吃得肚子溜圆。 刚放下碗筷,门铃响起,她积极跑去开门,是祝怀宇。 祝怀宇戴着遮阳帽,穿着冰袖,手上拎着一个巨大的西瓜。他上下打量一会儿,才开口:“你好了点吗?” 温愉大咧咧伸出两只通红的手臂,无奈地说:“我刚刚从医院回来,你看,全都是红疹。” “吃过敏药了吗?” 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对过敏药过敏。” 祝怀宇掏啊掏,从书包掏出药店小袋子:“涂了可能没这么痒。” “小愉,是谁啊?”温妈的声音由远而近,她一眼认出门外的男生,“同学吃饭了吗,进来一起吃吧。” “阿姨好。”祝怀宇微微鞠躬,礼貌拒绝,“我来看看温愉就走,谢谢阿姨。” 他把西瓜和袋子塞到温愉手里:“孟宝珠和平原放学来看你。”说完匆匆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祝怀宇的脚步好像比平时快一些。 温愉提着袋子回房间,她先给祝怀宇发微信感谢,而后打开袋子一看,祝怀宇竟然买了十几管不同的凝胶软膏。 她觉得轻飘飘的“谢谢”两字担不起这袋软膏的分量,又给祝怀宇发个一百的小红包。 凝胶涂上去凉凉的,极大缓解了红疹的痕痒。 得益于祝怀宇的软膏,温愉舒舒服服睡个好觉,醒来红疹几乎全消了,只剩一些星星点点的印记。 她拿过手机,已经七点了,满屏都是孟宝珠发的微信。 “你怎么不跟我说你跟祝怀宇住同一个小区啊?” “我给你准备了惊喜[猫猫歪嘴.JPG]” “我放学了!现在就来你家,速速出来迎接我!” “醒了吗醒了吗!” “怎么还没醒??” “啊啊啊啊啊啊你是昏迷了吗,你爸妈好热情我招架不住[我想要大叫.JPG]” 诸如此类的微信还有很多,温愉赶忙出房间,客厅氛围诡异,温妈坐在左边小沙发,三人坐在长沙发,祝怀宇云淡风轻,一旁的两人则尽职尽责扮演机器人,问一句答一句,虽然人还在但魂已经飘走了。 温妈见状,借口说去厨房帮忙,将空间留给四个同龄人,孟宝珠平原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下来。 茶几上有两个大环保袋,一个装着满满的苹果,一个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平原热心介绍:“这个是班里人凑钱一起买的苹果,那个是每个同学的一点心意。” 温愉尝试单手拎起,失败,她随意捞一手,摸出半袋法式小面包,上面还贴着便利贴——“温愉早日康复”,她忍俊不禁。 孟宝珠神神秘秘地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袋,“啪”地一下拍在茶几上,定睛一看——是一指节这么厚的试卷。 她骄傲抬头:“我帮你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拿来了,不用担心下周交不了作业,快说谢谢我。” 温愉:“……”真想让她体会一下中国功夫。 厨房传来温妈的声音:“小愉,带你的同学们去洗手,准备吃饭。” 温愉指个方向:“卫生间在那边,你们去洗手吧。”又对孟宝珠偏偏头,“帮我拿东西进房间。” 两人一人拎一边提手进房间,门刚关上孟宝珠忍不住抱怨:“你怎么不说你跟祝怀宇居然是邻居啊?” “上午我同平原商量来看你,但是我们不知道你住哪。本来打算直接问老王,结果祝怀宇说他跟你住一起,以前你都没跟我说过。” 温愉心说我也是穿书后才知道“温愉”与祝怀宇是邻居,比你早不了几天。 孟宝珠憋坏了,话匣子大开:“你妈妈说你从来没有邀请过任何同学来家里,我们是第一次来做客的,你爸爸还特意出门买了这么大——的白切鸡。”她比了个夸张的尺寸,明显咽了下口水。 温愉捧场地“哇”一声:“那你等等多吃点,我爸做饭可好吃了。” 孟宝珠眼睛左右乱瞟,突然定在床头柜的照片,眯着眼睛打量好一会儿才问:“那是你宣传栏的照片吗?” 温愉循着目光看去,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她偷照片的第二天,学校立马贴张新的,动作迅速。这次照片上不再是“温愉”的脸,而是她现在这副模样。 “温愉”的照片绝版了。 孟宝珠疑惑不解:“你为什么撕自己的照片啊,你没有证件照吗?” 正当温愉绞尽脑汁想怎么糊弄过去时,房门被轻敲两下:“出来吃饭了。”她松口气。 今晚温爸大展身手、火力全开,糖醋里脊、姜葱猪舌、香煎牛仔骨、炒薯仔、白灼西兰花、丝瓜排骨汤,还有两大碟白切鸡。 孟宝珠的口水都要淌成河了,温妈用公筷分别给四个孩子夹鸡腿,她嘱咐温爸叫老板多斩两个鸡腿,不然不够分。 一时间,饭桌只剩碗筷碰撞声,战场大致分为三大派——细嚼慢咽派,如温愉和祝怀宇;狼吞虎咽派,代表人物孟宝珠和平原;以及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他们并猛猛夹菜派。 饭后温爸端来切成块的西瓜,刚直呼撑死了的两人又库库一顿吃。 吃饱喝足三人打算告辞,温爸拿起车钥匙:“你们住哪里,天太黑了,我送你们回家。” “不用不用,谢谢叔叔,我就住附近。” “谢谢叔叔,我骑自行车的。” 两人异口同声拒绝,温爸也没强求,温妈从电视机柜掏出三盒月饼:“你们带回去吃,小愉,你送送你朋友。” 孟宝珠平原摆手连连说“不”,祝怀宇背过手,几人推来推去来回拉扯,最后还是温愉拍板:“没事,如果你们不收下,我爸妈晚上都睡不好觉。” 于是三人带着东西来,又带着东西走。 温愉转头对祝怀宇说:“你先回家吧,我自己送他们去小区门口就行。” 后者摇摇头:“没事,一起吧。” 温愉孟宝珠亲亲热热走在前头,叽叽喳喳聊天。 “原本平原只是问要不要一起凑钱买水果,后来徐敏拿袋子装了两个蛋黄派说给你吃,大家也跟着一起放零食什么的,袋子都装不下,这个环保袋是平原从老王那里要的。” “哇大家真好,我待会回去看看有什么。” “我放了盒葱油饼干,不好吃你也别告诉我。” “怎么会,我第一包就吃你的葱油饼干。” “哦对了,高修那群人发癫说过敏而已这么娇气,我帮你怼回去说是不是羡慕眼红啊,凑钱没问他们要不要一起。” “还好没问,要不这苹果我都吃不下去,犯恶心。” 不知不觉几人走到小区门口,孟宝珠挥挥手:“送到这就行,我等会得去帮我哥忙。” 温愉和祝怀宇没有马上调头,目送平原载着孟宝珠走远,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慢悠悠回家。 她伸出两条白净的手臂:“谢谢你的药膏,红疹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祝怀宇先“嗯”了声,而后问道:“你是吃东西过敏,还是季节性过敏?” 她撇撇嘴,无语地说:“我上午不小心吃了个鲜虾烧卖,连吞都没吞,嚼两口就过敏了。” “注意一点。” 他们在电梯口分别,回到家温愉迫不及待开始翻环保袋,葱油饼干、蛋黄派、魔芋爽、陈皮话梅…… 除了零食和祝福小纸条,她甚至还掏出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第一行写着“数学和英语试卷答案,不客气><(ps:错了不负责,我不是故意写错的QAQ)”。 温愉哑然失笑,在班级群里感谢大家的零食,表示自己一定会将祝福供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做客 第13章 烧烤 星期一,距离九月一号还有四天,同时也是新生入学军训的日子。 安静了一个月的学校热闹起来,随处可见戴着绿色迷彩帽的高一新生。 早读铃刚响,孟宝珠气喘吁吁踩线进教室,一坐下开始抱怨:“饭堂好多人,油条都卖完了,等正式开学还能吃上饭吗。” 比起大军攻占食堂,温愉更担心四天后的月考——没错,月考又来了。 这回她压力明显比第一次月考大上许多,上次安慰自己考多少都是进步,这次经过一段时间的辛苦学习,她还是希望可以得到正反馈。 再者,尝过第一的滋味后,整个人就像被架住一样,时刻害怕掉下来,害怕听见闲言碎语。 在发现好朋友连续两个课间没有睡觉、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约玩棋,而是专心致志背书写题后,孟宝珠察觉情况不对,大课间半劝半求生拉硬拽,终于把温愉带出教室。两人就着广播里的《种太阳》,趴在走廊看楼下学弟学妹军训。 “你看,那个男生顺拐了。” “这个女生左右不分,教官叫左转,她得先握笔才能分清左右。” “还有最远的那个班,第一排中间那个男生向后转的时候,帽子直接飞到教官面前了哈哈哈哈。” 与兴致勃勃的孟宝珠相比,温愉显然提不起兴趣,毫无感情地“哇”、“啊”、“好牛”。 孟宝珠绞尽脑汁,最后笨拙地安慰:“我理解你在担心什么,考不好无所谓的,拿不到第一也没关系,距离高考还有这么久呢,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温愉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很担心,万一没考到第一大家嘲笑我怎么办,特别是高修吕茂那伙人,我不想让他们有看扁我的机会。” 一提到这几人的名字,她讨厌得牙痒痒,对着空气挥套组合拳。 “你傻啊,干嘛要在意倒数第一的看法,得到倒数第一的认可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吗。”孟宝珠用看笨蛋的眼神打量她,“如果是我得到他们的认可,我吐三天三夜不用睡觉。” 温愉恍然大悟,对哦,她跟那群人又不是一个世界的,难道他们会因为她考得好高看她吗?不会,只会空口白牙污蔑她作弊。 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增加自己的压力,真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谢谢你。”她心情轻松不少,用力地抱了一下孟宝珠,而后看向操场,“你刚说哪个男生顺拐来着?” “呐呐呐,就是被教官拎出来挨骂那个。” “长得有点小帅哦。” “温愉。”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给两人吓个激灵,转头一看,祝怀宇拿着一沓试卷站在她俩后面。 “怎么了?” “老师让你发试卷,等会讲。” 温愉“哦”了下,心里泛起嘀咕,之前脚伤时祝怀宇帮她发试卷、收作业,活回到她手上,有些不太习惯。 再加上最近温爸温妈接送她上下学,没有再麻烦祝怀宇载她,每每看见祝怀宇骑车的背景,总感觉孤零零的。 不过这点异样情绪很快被冲散——因为英语老师宣布周二的听说成绩计入月考,温愉得知消息那一刻开始陷入焦虑。 她现在听说只能考九、十分,而另外三人要么满分要么十三、十四分,她试图从笔试弥补差距,但分哪里是这么好拿的。 温愉愁得第二天吃不下早餐,打包带来学校,结果刚进教室早读铃响了,她来不及吃就跑去电脑室。 肚子空空没吃上中国饭,倒先喝上洋墨水了。 自从孟宝珠温愉第一次坐祝怀宇周围后,三人形成固定搭配,谁先到谁先帮忙占位置,没两天平原也加入阵营。 温愉一坐下,孟宝珠悄悄在她耳边说:“我把祝怀宇旁边的位置留给你,这样你听得更清楚,怎么样,我够仗义吧。” 祝怀宇的语速慢上许多,每个词咬得特别清楚,之前他写一手行云流水的英文,今天字母却又大又方正。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为什么,逼迫自己目不斜视,等提交答案后稍微靠近祝怀宇,轻声道谢。 “考完的同学可以回教室了,这次听说不是机改,是老师人工给分,过两天再贴成绩。” 温愉更加紧张了,已经躺上断头台、盯着头顶的砍刀要落不落的感觉最令人煎熬。 也许是老天感同身受,隔日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空气中弥漫一股青草和泥土混合、很好闻的味道。 两人趴在走廊上,温愉伸手接雨,豆大的雨点直直打在她掌心,凉凉的。 孟宝珠则惆怅地看着乌云遍布的天,唉声叹气:“怎么办,估计今天又没什么生意了。” “什么?” “我哥的烧烤摊,下这么大雨,没多少人来吃烧烤。” 提到吃的,温愉兴致来了:“是炭火烤,还是电烤?” “当然是炭火,我们家用的可是果木炭。”孟宝珠自豪地抬了抬下巴,一拍脑门,“对了,下晚修来我家摊吃烧烤吧,我请你们吃,叫上平原和祝怀宇。” 温愉一听是炭火烧烤,眼睛都亮了,忍不住吸溜一下。她矜持地说:“不用你请,我请,毕竟你哥是做生意。” 孟宝珠果断拒绝:“不行,朋友吃饭怎么能收钱。” 平原爽快答应,祝怀宇原本想拒绝,但面对三人的祈求注视攻击,也答应了。孟宝珠提前撂下狠话:“全部不许给钱,谁给钱我跟谁绝交。” 幸运的是,大雨八点多居然变小了。于是下课铃一响,四人两车出发,孟宝珠平原前面带路,温愉祝怀宇紧随其后。 下雨天祝怀宇没有取下车座软垫,而是用塑料袋紧紧包着防止淋湿。 温愉揪住祝怀宇书包底下的一小块:“最近我爸妈接送我,所以没有跟你一起上下学,你记得戴好帽子和冰袖,不要晒伤了。” “嗯。” “很久没吃你妈妈做的糯米卷了,有点想念。” “明天给你带。” “我爸说明天炸油条打豆浆,我也给你带。” “好。” 孟宝珠家的烧烤摊并不远,穿过两条马路就到了。只见滴滴答答的雨中,一缕孤烟缓缓升起,一个寸头男人拿着把蒲扇扇风,伞下零散坐了两桌客人。 “哥!”孟宝珠飞奔过去,“他们就是我跟你说的同班朋友。”她一一介绍。 平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哥你好,我叫平原。” 男人拘谨地往围裙擦了好几遍手,才握住平原的手,用一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说:“你们好,我叫孟大。” 然后像开握手会一样,两人轮流与孟大握手做自我介绍。 听见温愉的名字,孟大紧张地搓手:“你是阿妹问脚伤偏方的同学吗,你的脚好点了吗?” 她一愣,笑着道谢:“已经好了,现在走路跑步都没问题,谢谢孟大哥的膏药。” 几人落座后,温愉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你哥名字,嗯,就是……” 她话里有话,孟宝珠听懂了,解释道:“我爸我妈没读过书,当时翻字典找了个笔画少的字,不过我爸妈取名取对了,你看我哥真的很大只。” “确实。”她瞥一眼又高又壮的孟大,“那你的名字呢,也是翻字典取的吗?” 孟宝珠摇摇头:“不是,我妈怀我的时候下地干活,摔了一跤差点流产,把他们吓个半死,特意花两百块找镇上算命的给我起的,要不我现在可能叫孟二哈哈哈。” “你们呢,你们爸妈为什么给你们取这个名字?” 平原苦笑:“我妈是地理老师,我爸姓高我妈姓平,当时他俩打算男孩叫平原女孩叫高原。” 孟宝珠“噗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你爸妈是希望你有一马平川的胸襟,没想到是受你妈知识影响。” “我不知道。”祝怀宇言简意赅。 温愉抿了口水,故作平静地说:“我妈希望我快快乐乐就行。” 所以给她取单字“愉”,小时候她可讨厌这个字了,笔画多又难写,长大以后才能体会父母的深意。 没感伤多久呢,孟大端上两个大铁盘子,浓浓香气扑面而来:“铁签的,小心烫,阿妹去拿两瓶可乐雪碧来。” 不得不说,炭烤有一股无法描述的焦香味,羊肉串油花滋滋往外冒,鸡翅焦香皮脆,湿辣牛肉酱香嫩滑,蒜蓉茄子绵密软糯,锡纸金针菇鲜香有嚼劲,配着气泡足的冰可乐下肚,温愉感觉自己灵魂得到升华。 “好吃吗好吃吗?”孟宝珠迫不及待问。 平原不说话猛点头,温愉竖起大拇指,祝怀宇是唯一一个腾出嘴巴说“好吃”的。 孟宝珠骄傲极了:“不是我吹,我哥烤的湿辣牛肉出了名的,以后你们吃烧烤一定要来我家吃。” 孟大和温爸温妈可能是一个门派的,一直上一直上,生怕不够吃吃不饱,吃到最后,温愉连打嗝都散发一股孜然辣椒味。 “我真不行了。”她摆摆手。 见几人都吃得走不动道,孟大这才停止他的喂猪计划。 临走前,温愉趁着孟宝珠和孟大招呼客人,悄悄往铁盘下塞了一百块钱。 回到家打开手机,发现孟宝珠拉了个群,点开一看,她发了三张一百块的图片,和一句话。 “谁干的?单独作案还是团伙作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烧烤 第14章 车祸 翌日,温爸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叹口气:“估计这次的秋台风会很猛。” 温愉也望向外边,除了厚厚的云层,没看出什么名堂:“为什么?” “别听你爸瞎说,秋台风年年有,海宁都有经验了。”温妈拿起车钥匙,“走了。” 温爸屁颠屁颠跟上去:“你们信我,这个天气不寻常,今年的秋台风绝对特别大。”温妈则摸了摸温爸的头,敷衍地“嗯嗯”两声。 车刚在校门口停住,“唰”地大雨立马淋下来,伴随一阵阵风,雨水胡乱拍打,呈四面八方之势。即使温愉小心撑伞,还是避免不了打湿衣袖和裤腿。 她走进教室,便看到孟宝珠正抱着胸,对后桌两人怒目而视。 见她进来,孟宝珠掐尖嗓子,阴阳怪气道:“哟,团伙第三人来了,你的同伙全部交代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温愉双手合十微微鞠躬:“请大人明鉴,小的可是良民,这钱绝不是小的放的。” 孟宝珠气笑了,她逼问一早上了,没有人承认,一个个嘴比铁硬。她分别将一百块拍在三人面前,说:“我不管你们事后怎么分,每个人一百,说好我请就是我请。” 她摁住平原蠢蠢欲动的手,用手指警告:“不许还给我,我真的会翻脸绝交。” 上课铃响,英语老师踏入教室,温愉只好把钱收好。 老师擞了擞手里的纸:“这是我们班这次月考听说成绩,课代表等会贴到旁边。” 温愉一下子紧张起来,早读心不在焉,视线止不住往黑板旁边飘。下课铃一响,她拉着孟宝珠火速拥上去。 最顶上果然是祝怀宇的名字,满分。 第二行是孟宝珠,也是满分! 她激动地抓着孟宝珠的手腕,不自觉使劲,压低声音为好友欢呼:“哇——满分欸!你是满分!好厉害哦你!” 孟宝珠努力抽出留下红痕的手,反握住温愉的手:“谢谢谢谢,我应得的,快看看你的。” 温愉又吹了几句彩虹屁,这才继续往下找,终于找到夹在中间的名字,九分,不上不下,很尴尬的分数。 她失落垂眸,沉默不语地回到座位,手臂交叠趴在桌子上。 孟宝珠轻轻摸摸她的背,俯身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是哭了吗。不要难过,离真正的考试还有这么久呢,努力练习一定会进步的。” 手臂间似乎传来细小的抽气声,孟宝珠嘴笨束手无措,她半边脸压在桌子上,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 “怎么办,你难过我也不是很开心,我能做什么让你开心一点吗。” 温愉倏地侧头,与孟宝珠对视,牵住她的手晃了晃,露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容:“不要不开心,你满分欸。” 孟宝珠把温愉的嘴角往下拉,吐槽道:“笑不出来不要笑,好丑。” 温愉用手指比出一小段:“我的难过只有一点点。”然后手指弹开,张到最大,“可是我为你开心有这么——多,就像我考第一你的开心一样多。” “我还没调整过来,没关系,不用担心我。” 老天似乎也看不过眼,上午还瓢泼大雨,下午竟神奇地放晴了,灿烂但不刺眼的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虽然地面依旧湿哒哒,但那种闷热潮湿的感觉终于散去。 两人课间在走廊晒太阳,孟宝珠兴奋地说:“太好了,终于停雨了。” 温愉无聊地将在两颗相近的水珠之间划来划去,直至两颗水珠完全合并成一颗椭圆形的大水珠,她边玩边问:“那你今晚去烧烤摊帮忙吗?” 孟宝珠点点头:“要的,我爸妈还没回来。” “可是明天月考了,你今晚不用复习吗?” “没事,我哥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可以见缝插针学习。”她拍拍胸脯,“诶,放学又没办法跟你一起走了,等忙完这两天就好了。” 今天轮到温愉和祝怀宇值日和布置考场,平原一早溜去打球了,温愉同爸妈发微信说不用来接、待会跟同学一起回,三人吃过饭后才准备搞卫生和回家。 孟宝珠收拾好书包,说:“那我先走啦,拜拜。” 祝怀宇突然开口:“孟宝珠,你方便替我一会儿吗,老师找我有点事。” 温愉孟宝珠面面相觑,温愉打圆场:“没事你去吧,我可以自己来,宝珠她有急事。” 祝怀宇却异常执拗:“你一个人太慢,孟宝珠拜托了。” 孟宝珠深感为难,她确实着急,可是祝怀宇拜托她欸,学霸求她帮忙欸。 她飘飘然接过祝怀宇手中的扫把:“好的,快去快回。” 等他走出教室,温愉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孟宝珠的肩膀:“你不是着急干活吗,人家动动嘴皮求你就同意了?” 孟宝珠挠挠头,理不直气也壮:“但他说拜托我,你知道的,像我这种善解人意的人拒绝不了别人的请求。” 祝怀宇去得有些久了,外面的天从亮堂到橘红,直至两人布置完考场,祝怀宇还没回来。 在接到孟大第三个电话后,孟宝珠肉眼可见的焦躁,她像守护宝物般拿着扫把在教室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朝外张望。 “你先走吧,我等祝怀宇回来跟他一起走。”温愉说。 孟宝珠将意义非凡的扫把双手递给温愉:“那你记得跟祝怀宇说一声,我先走了。”说完她就拎起书包飞奔离去。 温愉嫌弃地把扫把丢回卫生角,又玩会手机,祝怀宇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来环顾教室,问:“孟宝珠呢?” “她哥打电话催她,先走了。” 祝怀宇声音带上一丝情绪:“你怎么让她走了?” 温愉摸不着头脑,拉下脸,语气也变得不好:“什么意思,人要走难道我得抱着她腿不让她走?” 他没有接话,而是从孟宝珠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随即打电话给孟宝珠。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孟宝珠气喘吁吁:“喂,怎么了?” 祝怀宇不疾不徐地说:“你钥匙落教室了。” “不是吧,我记得我拿了啊。”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孟宝珠抱歉地说,“死了,真的丢教室了,麻烦你帮我放到保安室吧,我现在回来拿,谢谢你。” 等挂断电话后,温愉丢下一句“我自己回家”,便气呼呼地往前走。 气死她了,祝怀宇怎么能凶她,她什么都没做,他居然凶她。 她越想越委屈,脚步愈发加快,转弯时偷偷用余光瞥向身后,不见祝怀宇身影,又放慢脚步,等祝怀宇赶上来又猛猛走。 两人保持一种别扭的距离,温愉在前面又快又慢地冲,偶尔自以为隐蔽地回头,总能看到祝怀宇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不远处。 就这样反复两三次,温愉率先忍不住了,她停下来转过身。祝怀宇不明所以,也站定没有上前。 她靠近,仰头看他,严肃地分析:“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凶了我,你应该跟我说对不起。” 祝怀宇同样俯视温愉,打好脚撑,鞠躬,认真道歉:“对不起,我当时语气有点差,对不起。” 温愉吓一跳,心里那股无名火突然灭了:“没事,我原谅你了,我们回家吧。” 于是她坐上祝怀宇的后座——虽然离小区只剩两步路,但少走一点是一点。她提议道:“你下次直接跟我道歉,不要跟在后面不说话,怪像跟踪狂的。” 祝怀宇低声说“嗯”。 “你听说怎么练的,能不能教教我?” “E听说。” “什么东西,软件吗?要钱吗?” “嗯。” “好吧,那我回去看一下。” “可以用我的。” “真的吗,谢谢你哦!” 两人在电梯口分别,温愉朝祝怀宇挥挥手:“明天见。” 洗完澡她窝在书房复习背书,感觉眼睛疲惫时,她拿过一旁的手机准备玩会,只见孟宝珠连给她发了好几句“在吗”。 她回个问号,孟宝珠立马发来一句“你晕血吗”,她摸不准对面是什么意思,说“不”。 紧接着孟宝珠发来一张图片,她一点开,头晕目眩,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那是一张躺在救护车病床的照片,左腿比右腿肿胀两倍不止,小腿青青紫紫,伤口往外渗血,打点滴的右手还不安分,坚强地比个耶。 温愉手止不住颤抖,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她一边睁着朦胧的眼睛,一边哆哆嗦嗦拨电话。 电话被挂断,孟宝珠又发来微信:“我在救护车上,好多人,不好意思听电话。” 她手指抖得跟筛糠一样,半天才打出一句完整的话。 吃鱼不吐刺: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受伤这么严重?你在哪个医院,我现在来看你 lulu:被车撞了,刚到附院,你现在别来啊,警察医生老师好多人好混乱,我待会还得做笔录,没空管你,等过几天再来看我吧。 吃鱼不吐刺: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lulu:准备拍片,先不跟你聊了,结果出来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说的,不用担心。 明明开的26℃空调,温愉却感觉格外冷,一摸,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得非常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车祸 第15章 骨折 温愉的父母死于车祸,精神病报复社会。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周末,爷爷奶奶难得来一趟。爸爸妈妈一大早起床,吃过早餐后妈妈问:“小愉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一年级的她还没抽条,站直只能抱住妈妈的小腿:“吃饺子!” 爸爸哈哈大笑:“好,爸爸给你包玉米猪肉饺,爸爸妈妈现在就去市场买菜。” 妈妈看了眼手机,晃了晃红红黄黄的导航地图:“现在堵车严重,我们开小车两个钟头都回不来。” 爸爸接过手机划拉好几下,说:“要不我们开电动车去?两个轮快一点。” 小温愉喜欢坐电动车,一是坐的次数少,有新鲜感;二是她可以坐在爸爸妈妈中间,妈妈会紧紧抱着爸爸的腰,将她圈揽住,非常幸福。 于是她高高举手刷存在感:“我也想去!” 向来顺从她的妈妈拒绝了,弯下身摸摸她的头:“乖哦,外面太晒了,你在家陪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 坐在沙发上的奶奶冲她拍拍手:“小愉,来奶奶这里,我们一起看电视。” 她看了看爸爸妈妈,又回头看了看爷爷奶奶,经过艰难抉择,最终决定听妈妈的话:“好哦,爸爸妈妈要早点回来。” 爸爸半蹲下身,亲了亲她的脸颊:“爸爸回来给你买大鸡腿吃。” 三人就这样等啊等,从暖洋洋的早上等到炙热的正午,迟迟不见爸妈回来。 她着急地扯爷爷的衣角,催促道:“爷爷,可以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吗?” 老人机一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爷爷笨拙地一次次摁数字,她听着非常大声的136……,已经将号码深刻于心。 在数不清第几十次后,电话终于接通,她踮起脚靠近手机,爷爷迫不及待地问:“阿城,小琳,怎么还没回来?” 电话那头不是爸爸妈妈的声音,而是一个粗犷的男声:“你好,手机的主人出车祸了,现在在人民医院,快来。” 当时的她太小了,只记得爷爷接到电话后“啪”地一下跪在地上,奶奶错愕眼泪瞬间涌出来,他们着急忙慌带着她往医院赶,一路上两位老人一言不发。 或许是大脑保护机制,也或许是爷爷奶奶遮住她的双眼、捂住她的耳朵,她记不清楚爸爸妈妈的模样,白布盖得严严实实,她摸索着,摸到不知是谁的手,想要十指相扣,失败了,只能勉强握住指尖。 是凉的,是硬的,是红的。 爸爸妈妈很快下葬,先是在村里举行仪式,她不理解,只能照做。 她太小了,麻衣对她来说太大了,奶奶告诉她要抓好手里的竹子,她便一刻也不敢放下。 去殡仪馆路上下起瓢泼大雨,到目的地又停了。工作人员跟爷爷说一个数字,爷爷不会用手机支付,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新取的钱,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三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中途停住,奶奶抱着她坐在外面的铁椅,告诉她爸爸妈妈在里面换衣服,爷爷则一直抽烟。 推出来时爸爸妈妈仍然盖着白布,她懵懵懂懂跟在后面,这条路很长,还是到了火化炉前。 爷爷抱起她,声音嘶哑:“跟爸爸妈妈说再见。” 工作人员掀开白布,她终于见到爸爸妈妈的脸——两人神色安详,脸上的污秽擦得干干净净,妈妈甚至涂了白白的粉底、粉色的腮红和口红,不是妈妈喜欢的风格。 爷爷奶奶泣不成声,她非常平静,哭不出来。 她就这么看爸爸妈妈被推进火化炉,不知道过多久,有人出来说,进去捡骨灰吧。 爷爷奶奶抱着她进去,让她按照指示,她一步步照做了。 爷爷奶奶为爸爸妈妈挑的骨灰罐,外层是很好看的青花瓷花纹,她一点点将爸爸妈妈捧进罐子。 他们带爸爸妈妈回村,跟在一个叔叔身后,穿过很多草、很多树,最后停在两个土坑前。 上香、烧纸、倒酒、磕头,叔叔说:“走吧,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身后是响彻天际的鞭炮声,一股裹挟烟灰味的风从身后吹来,她踩着泥泞土路,没有回头。 悲伤来得后知后觉,回到家,她无声哭泣,喃喃自语:“爸爸妈妈不回来吗。” 过了几天,爷爷奶奶勉强收拾情绪,才清理爸爸妈妈的遗物。衣柜里有好多新东西——妈妈趁着反季节打折给自己买的,得意洋洋地炫耀省下好几百,等天气变冷一点就可以穿了;妈妈给爸爸买的新衣服,说出去工作得穿体面、有质感的衣服,不然会被同事瞧不起;爸爸给妈妈买的、她不经意提到的衣服、包和首饰,搭配成套。 她偷偷藏起爸爸妈妈的结婚戒指,妈妈的戒指戴着松松垮垮,爸爸的戒指可以塞进两根手指。 案件几个月后开庭,爷爷奶奶和她一起旁听,她用一条链子串起两枚戒指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下面。 那是一张长脸、三角眼的男人,他在法庭捂住脸发出呜呜声,说自己很后悔、生活不如意、一时冲动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可她分明看见他没有眼泪。 由于男人患有精神分裂症,虽然撞人时并未发病,但被认定当时辨认控制能力减弱,因此没有办法判处死刑。 她恨。 填志愿时毅然决然全部填法学专业,毕业后顺利考入法院工作。 男人无期改有期,又减刑出狱。狗改不了吃屎,第二年他又犯案,杀害同村女孩,这个案子落到她的检察官手上。 她因为回避没有参与案件,开庭三次,每一次她都没落下,盛装出席,脖子上戴着爸爸的戒指,手上戴着妈妈的戒指,坐在最前排正中间。 结果是好的,这是全国第一起精神病判死刑的案件,男人后来提起上诉,被驳回,不出三个月被执行死刑。 可惜爷爷奶奶没能够等到男人再次被捕和执行死刑,出判决那天,她打印了四份判决书,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坟前点燃。 突如其来的风将燃烧的纸张吹向墓碑。 …… 梦醒了。 温愉惊魂未定,感觉后脑勺凉凉的,一摸,眼泪浸湿一片。 她打开手机,现在才六点,天刚蒙蒙亮,孟宝珠半夜给她发了微信。 lulu: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只是小腿骨折和脚踝扭伤,好好休养就行,我明天上午打石膏,不用担心我! 吃鱼不吐刺:我中午去看你,好好休息 接着她分别给祝怀宇和平原发信息,问中午要不要一起探望孟宝珠。平原没回复,祝怀宇则很快回个“好”。 吃鱼不吐刺:你怎么这么早起 Z:睡醒了。 洗漱时温愉看见自己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卫生间在客厅另一头,房间里也没有热水壶。 温爸温妈吓一跳,温爸急忙给她煮鸡蛋,温妈用热毛巾给她敷眼睛:“眼睛怎么肿这么厉害,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摇摇头,心虚扯谎说是自己昨晚复习太晚了,温妈安慰道:“一个月考而已,不用看得这么重,照顾身体最重要。” 好一番折腾,她的眼睛消掉一点,虽然并不明显。 吃完早餐后,她鼓足勇气说:“爸爸妈妈,中午我不回来了,我朋友住院,我要去探病。” “是哪个朋友,上次来做客的同学吗?” 她点头:“嗯,是宝珠,她骨折了。” 温妈感叹一声“可怜的宝珠”,指挥温爸去房间拿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温爸拿着两个红包走出来。 温爸温妈分别封了两百块钱,把红包放进书包,温妈又额外给她转两百块钱:“你买点水果牛奶之类的,钱不够跟爸爸妈妈说。” 到达学校,温愉先回班里拿东西,祝怀宇平原两人坐在门口等她。 祝怀宇似乎神情疲惫,平原一脸焦急:“孟宝珠怎么样,没有大碍吧?她怎么不跟我说啊。” “骨折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这样,那我们考完试在校门口见吧。” 上午的语文温愉考得心不在焉,一会心系孟宝珠的伤,一会回忆起父母去世,一会想到庭审现场,一个脑子拆成七零八落,每一片开不同的小差。试卷差点没写完,紧赶慢赶终于三十分钟速成一千字议论文。 试卷一交她立马赶到校门口,祝怀宇平原已经等着了。 中午太阳特别晒,由于这几天都是温爸温妈接送,温愉完全忘记要戴帽子和冰袖。她也不在意,一下跨上祝怀宇后座:“走吧。” 祝怀宇掉头看她,摘下帽子戴在她头上,他的头比她的大多了,帽子滑落挂在下巴。 “你调整一下吧。”她“哦”一声,调整好松紧。 三人各自买了苹果和牛奶,温愉蹲在超市打包的地方,用剪刀小心剪开牛奶箱一侧的胶带,将温爸温妈的红包悄悄塞进去,再用胶带封好,谁能想到这是一箱价值269的牛奶呢。 当他们进病房,只见孟宝珠左腿打上厚厚的石膏,用枕头垫高,柜子摆满水果牛奶零食,而伤患本人抱着一碗切好的苹果正看电视嘎嘎乐。 “你们来啦。”她坐直,拍拍床铺,“坐坐,你们也买苹果啊,我准备做苹果批发商了。” 温愉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孟宝珠的石膏腿,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疼吗?” “不哭不哭。”孟宝珠拍拍温愉手背,“没事的,医生说只有骨折,其他地方都没受伤,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她还开玩笑:“我俩今年是不是犯冲,不是你进医院,就是我进医院,等好了一起找个庙拜拜才行。” 平原路上听温愉简单说了经过,义愤填膺:“那个撞你的傻逼呢?警察怎么说?” “警察还在调查。”孟宝珠极力憋笑,失败了,“他开车撞墙上,好像油箱爆炸还是什么,汽车自燃,化成灰咯。” 两人忍俊不禁,平原爽朗的笑声在病房回荡:“恶有恶报哈哈哈!” 温愉感慨道:“那你很幸运了。” 孟宝珠坚定地点点头:“我福大命大,也多亏了你俩。” [猫爪]感谢没钱吃饭的投雷 [猫爪]感谢没钱吃饭、朝璃ovo、棉织鱼、红豆骰子、lila的营养液 [猫爪]感谢所有读者的收藏、评论和段评 小温的身世已经交代完了,写这几章难受很久。 首例精神病被判死刑案件,是2025年广东省湛江市中级人民法院叶德志故意杀人案,非常非常难过和振奋人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骨折 第16章 黑车 温愉提起兴趣:“为什么这么说?” 孟宝珠拿过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中,孟宝珠好端端走在人行道,等红绿灯时接到电话——应该是祝怀宇那通电话,于是她靠里站定。这时远处开来一辆黑色车,原本开的左转车道,见孟宝珠走出来,跨越几个车道朝她加速撞去。 孟宝珠浑然不觉,挂掉电话后转身,刚走出一小段距离,黑色车猛地撞过来。 得亏走了几步,黑色车只是与她擦肩而过,她朝前扑倒在地,而黑色车直直往前冲,径直撞上小区围墙,“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 “当时我接到祝怀宇电话,正准备回学校拿钥匙呢,他就这么撞过来,我往回走肯定没留意身后啊。”孟宝珠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警察都说我运气好,要不是往前走,凭那车这么癫,估计直接带我一起撞上墙了,差一点就直接火化了。” 她坐着向祝怀宇和温愉分别鞠躬,感恩戴德表忠心:“谢谢你们,以后你们就是我救命恩人,我孟宝珠做你们小弟,你们指东我绝不往西。” 温愉同样心有余悸,关心询问:“司机是冲你来的吗?是报复你们家吗?” 孟宝珠摇摇头,茫然地说:“我不认识他,连他名字都没听过,我爸妈我哥也说不认识这人。” 温愉将视频往回倒,当时街道不算热闹,但也有十几辆车和行人。黑色车一开始好好地在左转车道行驶,在这之前有行人走过斑马线都没发生什么,直至孟宝珠出现,他才发疯似的撞过来,中途明显避让直行车后再踩的油门。 她指了指视频,分析道:“你看这一段,前面这几个人过红绿灯他都没反应,你刚从小路走出来,他就直接变道了。”她停顿下,接着说,“而且他车头已经转了,后面有车,他还等人家上去才整辆车加速撞过来,很明显是特意撞你的。” 几人又反复看视频,发现确实如温愉所说。孟宝珠感觉自己汗毛直立、脊背发凉,搓搓手臂:“可是我没有得罪过谁吧,谁会对我下死手。” 温愉耐心引导:“会不会在老家或者生意上得罪了谁?” 孟宝珠依旧摇摇头:“我家之前在村里种地的,没什么钱,也没跟谁红过脸。后来我考上一中,我爸妈和我哥跟着一起来市里打工,存了点钱去年才做烧烤,他们嘴笨和人吵不动。” 这就很难办了。 正当几人陷入沉思,病房门被推开,孟大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走进来。三人拘谨地站起身,异口同声打招呼。 孟大微微点头,支好桌板,把保温饭盒和快餐放在桌板上:“我不知道你们来看阿妹,没有煮你们的饭,买了盒饭凑合吃一点。” 三人连连道谢,温愉数了数快餐,小心翼翼地问:“孟大哥不吃吗?” 孟大强颜欢笑,摆摆手:“你们吃,我还有事做。”而后对孟宝珠说,“我回家收拾衣服拿桶衣架,爸妈现在坐车赶回来,你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孟宝珠摇头,低声说“谢谢哥”。 等孟大离开,她打开饭盒一看,最上层是米饭,中间是豆角炒肉和白灼青菜,最下层是热气腾腾的黄豆猪蹄汤。快餐则是叉烧拼白切鸡,还有配菜和汤——温愉认出塑料袋logo,是超市旁边的烧腊店,她匆匆扫了一眼,进店买双拼至少得二十五。 孟宝珠抹一抹眼睛,招呼说:“快吃快吃,下午你们不还要考试吗。” 几人味同嚼蜡,吃完孟宝珠随机挑一箱幸运牛奶,拿出剪刀:“你们带盒牛奶去喝,考试加油。” 当事人温愉一眼便锁定这是她送的牛奶,而且孟宝珠对着二次加工那边跃跃欲试,阻止的话没说出口,小孟欻欻剪开胶带,两个红包在几道视线中轻飘飘落地。 孟宝珠眯起眼睛,目光在三人间来回扫荡,最后定格在温愉:“温愉又是你!” 温愉心虚地看向天花板,小声狡辩:“这么多牛奶,你怎么能确定是我的。” 侦探小孟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无语地说:“你没发现吗,祝怀宇买的纯牛奶,平原买的酸奶,只有你买高钙奶。” 既然被拆穿,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把红包塞进孟宝珠病号服口袋:“我爸妈给你的,我知道你不会要,但是我拿回去会挨骂。你先拿着,到时候你见到我爸妈再自己还给他们,他们肯定不会骂你。” 孟宝珠应声说“好吧”,看一眼手机赶客:“快两点了,你们快回学校,不要耽误考试。” 温愉又拉住孟宝珠的手嘱咐,“好好休息,不要熬夜”、“多吃肉蛋奶,注意补钙”、“伤口不要沾水”。 小孟一开始“嗯嗯好的”,到后面实在受不了,招手让祝怀宇和平原把老妈子架出去,温愉才恋恋不舍离开。 路上,温愉有些后怕:“你说,司机是不是受指使啊,这次没成功,凶手还会不会再来一次?” 祝怀宇沉默一会儿后,说:“不会的。” “希望警察早点查清楚。”她长叹一声,突然想到什么,疑惑地问,“那时候你怎么刚好给孟宝珠打电话,你是知道什么吗?” 祝怀宇反倒很快回应,声音平静:“孟宝珠的钥匙挂了校卡,这次月考高修坐的她位置,等会高修丢她东西就不好了。” 温愉半信半疑地说“是吗”,明白从这人嘴里套不出实话,也没有继续追问。 知道孟宝珠没有大碍后,她心情好不少,但这份喜悦很快被数学打散了——不会写,完全不会写,误看天书了,最后两道大题除了解什么都写不出来。 温愉愁眉苦脸回到家,给温爸温妈吓一跳:“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宝珠受伤很严重吗?” 了解是个乌龙后,温妈安慰地摸摸她的头:“没事,一个小考试,尽力就好。” 温爸关心问:“那宝珠住多久院,她是住校吗?” 她说孟宝珠住在学校对面的老小区,温爸皱眉:“那里好像没有电梯,她住一楼吗?骨折了怎么回家?” 温妈接过话:“你问问宝珠要不要来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她腿打了石膏也不方便爬楼梯,等脚能走路再回去吧。” 她愣了下,说到时候问问。 …… 第二天的文综更是重拳出击。 不知道是不是破学校贪便宜给打印机换了劣质墨盒,试卷配图完全黑成一团,她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只能瞎猜选胡乱写。 幸好下午的英语稍稍安慰了她,英语作文恰好是她押宝的介绍信——相当于无尽黑洞凭空出现一块可以落脚的砖,有用但不多。 温愉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熬到周日晚修,终于等到铡刀落下断头台——温愉,语文102,数学62,英语110,文综172,历史39,地理41,政治92,总分446,班级排名29,年级排名301,排名升降+57 祝怀宇王座无可撼动,凭借一分的微小优势抢回政治年级第一。 而孟宝珠坐上跳楼机,以十五分成绩“嗖”地一下掉到全班倒一全级倒三,因为倒一和倒二没参加考试。 最出乎意料的是平原,竟然以地理95、比祝怀宇高两分的优异成绩,成功夺过第一宝座。 平原欣喜若狂,左手拍温愉肩,右手搂祝怀宇,伴着自个上多媒体放的《好运来》炫耀道:“这第一终于由我来当了哈哈哈——!我发现我们仨跟打擂台一样,上次温愉你第一,这次我第一,下次就该轮到孟宝珠了哈哈哈——!” 温愉使劲鼓鼓掌,连声说好几句“恭喜”,同时偷偷瞟擂主——擂主祝怀宇表情无奈地鼓掌。 但非常可惜的是,星期一倾盆大雨,没有办法在操场举行表彰大会,只是教导主任在电视里表扬,再由班主任把红包发给学生。 平原撑着下巴,唉声叹气:“唉,好不容易考个第一,结果没有站上领奖台。” 温愉默默记在心里,大课间转过身,冲平原和祝怀宇伸手:“借一下校卡。” 平原不明所以,一边问“干嘛”,一边掏出校卡,祝怀宇也是。 她贡献三包新抽纸和一包已经用了一半的抽纸,搭了个简易领奖台,撕下校卡上的照片,贴在她捣鼓一节课、用草稿纸折的小人的脑袋上,随即递给平原和祝怀宇。 温愉把英语书卷成话筒,煞有其事清清嗓:“现在举行月考颁奖仪式,首先是第二名祝怀宇——” 两人很快反应过来,祝怀宇捏着他的小人放到第二名的位置——温愉特意做的立体小人,脚掌加了铁丝支撑,可以稳稳立住。 “接下来有请第一名平原,掌声欢迎——” 周围响起掌声,不知何时围了一圈人,平原自豪地将贴有自己一寸照的小人站在两包抽纸叠起来的第一名的位置上,掌声更甚。 温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为第一名戴上用红笔涂的、轻飘飘的花环,礼成。 平原摸出手机365度拍照拍视频,边拍边说:“我要发朋友圈。”同时顺手发给缺席的孟宝珠,那边立马回复:“恭喜!!这么好玩的东西我居然不在啊啊啊啊啊,好遗憾啊啊啊啊啊啊!” 感谢朝璃ovo、没钱吃饭的投雷 感谢没钱吃饭、随便起了个名、kim……、红豆骰子的营养液 感谢所有读者的收藏、评论和段评 非常感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黑车 第17章 菠萝蜜 海宁的天气比校领导的脑子还捉摸不透,上午风雨交加,下午又晴空万里。 大课间,温愉烦躁地复盘月考。孟宝珠不在,平原出去了,和祝怀宇下棋有挫败感,无聊之下只好整理错题。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文科生的眼睛是ct扫描仪,一团黑都能看出五彩斑斓层次分明。她恐怕穷尽一生也无法理解,一个人形轮廓为什么凭着与周围不同的灰色调,可以判断是黄种人,难道不能是白种人美黑、或者是涂了防晒霜的黑种人吗;脑袋穿根钢筋居然是赵匡胤——因此她成功晋升全班唯一一位历史老师口中“做错送分题”的某某同学,其他人写的北宋,她写的唐朝,进而痛失整道大题分。 她剪下半张试卷,贴在课本对应位置,看来看去,很难将一坨乌漆嘛黑同赵匡胤联系起来。 写着又想摸鱼,她偷偷拿出手机,刚点亮屏幕,“咚”的一声,门被撞开,给她吓得一下把手机夹进书本。 “快快,我们摘菠萝蜜回来了,快来吃。”平原和另一位男生各抱着两个菠萝蜜进来,一股香甜味道在教室迅速弥漫。 路过温愉座位时,平原把一个稍小一点的塞进温愉手里,用口型对她说“放好”,随后风风火火跑到第一排。 教室响起一阵欢呼声,好些人拥上前,有人拼桌,有人铺布,有人递刀,有人洗碗,几十道炯炯有神的目光聚集到菠萝蜜,时不时听见吸溜和咽口水的声音。 平原戴上一次性手套,接过小刀,往刀面抹食用油,先在表面划一刀转一圈,香甜味更浓郁了。而后用手指轻轻推开缝隙,把刀伸进去割开芯,再掰成两半。 又重复以上步骤,切半圈、手指推开、用刀割芯、挖出芯,两边一扣,完整的菠萝蜜包出来了,温愉坐在后排都能看见黄澄澄、圆乎乎的果肉。 原来开菠萝蜜得这么开,她以前不懂直接对半切,切面的果肉果核体无完肤,还会弄得黏黏糊糊哪都是。 第一排已经形成一条秩序井然的菠萝蜜供应链——平原切果,学委取果,副班装果,其他人发果。 “来,碗不够你和祝怀宇一起吃,吃完记得洗干净还给我哈。”语文课代表——徐敏将一碗满当当的菠萝蜜放在温愉面前,转身指着不远处高喊,“你们居然不等我一起吃!”然后快速跑回去跟前后同桌抢食了。 温愉拿出筷子夹起,学委极其贴心地去了核,一咬,又脆又甜,汁水也多,跟她以前在超市和路边买的湿包完全是天差地别。 她吃第二块时才发现祝怀宇两手空空没有动作,在抽屉摸来摸去,终于摸出一双外卖筷子:“给你。” 祝怀宇摇摇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 她反复询问确认,祝怀宇只有一个答案——“不吃”,于是她心满意足吃完整碗菠萝蜜,端碗去厕所洗干净。 回来时看见学委高举塑料袋:“菠萝蜜核我拿回家煮熟,明天带来给大家吃。”下面响起“好耶”的附和声。 她好奇地问:“这也能吃吗?” “当然可以,加点盐就这么煮巨好吃。”平原回到座位,探身,指了指温愉脚边的菠萝蜜,“那个菠萝蜜探病的时候带给孟宝珠,你都不知道,我答应爬树摘才愿意给我们班多一个。” 温愉去讲台拿一沓报纸,欲盖弥彰包裹菠萝蜜,那股香甜味岂是几层纸能隔绝的。 上课铃响,班主任鼻子抽动,站在门口扫视:“你们在班里吃什么,这么香。” 班里鸦雀无声,温愉心虚低着头猛眨眼。 小老头刚走两步,鞋子踩到什么被黏住,手指一捻,是滴下来的菠萝蜜黏液——看到这一幕的同学倒吸凉气。 好在小老头并没有骂人,而是用报纸擦掉黏液,语重心长劝阻:“吃东西收拾好首尾,万一其他老师不小心踩到摔倒就不好了。还有,以后不许摘学校的水果,树这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听到没?” 下面底气不足地说“知道了”,温愉听见平原阳奉阴违的嘟囔:“下次我拿竹竿捅的。” 临近放学,“欻”地下起大雨,前桌兴奋地看了好一会儿,交头接耳:“下大雨了,今晚不用晚修了哈哈哈。” 果然,放学铃一响,平原宣布:“今晚走读生不用晚修。” 教室各处传来“耶——”的欢呼和“啊——”的嫉妒,雨势似乎变小了,平原急忙赶人:“快走快走,趁现在校领导没改口。” 大家也不敢耽搁,不出十分钟,走读生跑得一干二净,只剩零星几个住宿生坚守阵地。 事实证明,下雨天骑车撑伞起不了一丁点作用,到医院时温愉发顶、袖子、裤腿全是湿的,幸好她抱在怀里的书包干干爽爽。 孟宝珠病床旁坐着一对中年夫妇,三人一进去,夫妇拘谨起身,五人同时对着对方鞠躬,异口同声—— “你们好。” “叔叔阿姨好。” 三人礼貌地自我介绍,孟妈局促地搓衣角,孟爸连说“好好”,两人借口接水,拎上热水壶出去了。 “今晚不用上晚修吗?”孟宝珠撑直身,看了看窗外,恍然大悟,“下这么大雨,我都睡傻了。” 平原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孟宝珠好奇地问“是什么”,随着一层层报纸剥开,她眼前一亮:“是学校摘的菠萝蜜吗?” 平原说对,她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拿整个给我,班里会不会不够分?” 得到“这个是专门留给你”的答案后,她肉眼可见的开心,拿出工具:“我来开,大家一起吃。” 温愉强烈怀疑海宁人开菠萝蜜不伤肉和留核是刻在基因里的,要不然怎么解释如出一辙的解剖手法,以及留下菠萝蜜核要煮了吃的操作。 孟宝珠热情地分给隔壁床一起吃,整个病房充满浓重的甜甜气味。祝怀宇都忍不住吃了两块,另外三人更不用提,大快朵颐。 这时温愉突然想起父母的提议,问:“你什么时候出院?你住的地方有电梯吗?” 孟宝珠咽下满嘴的水果:“医生说我伤不算特别重,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我哥在问学校附近一楼有没有房子出租,可能到时候租两三个月吧。” “那你来我家住怎么样,我家离学校近又有电梯,我们可以一起上下学。”温愉停顿了下,接着说,“不过你可能得跟我一起睡,我家只有三间房,一间房改成书房了。” 孟宝珠还未回应,回来的孟爸赶忙拒绝:“不行不行,这也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的,我和宝珠是好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温愉笑道。 孟宝珠思索一会后回答:“再说吧,先看看我哥能不能找到房子。” 等吃完菠萝蜜、收拾好桌子,温愉神秘兮兮拿过书包:“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孟宝珠脊背发麻,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 “jiangjiang。”温愉从书包里掏出一摞试卷和两本练习册,一下拍在桌子上,“为了报复——呸——感谢上次你给我送作业,我也特意帮你带作业,怎么样,我够义气吧。” 孟宝珠:“……”不要和记仇的人做朋友。 她看一眼窗外,雨还是很大,攥住温愉平原两人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说:“反正雨这么大你们走不了,干脆留下来写完作业再走。” 温愉想拒绝,但老天似乎跟她作对一样,“轰隆——”,一声巨大的雷响彻天际,雨“哗啦”越下越大。 于是几人只能被迫围成一圈写作业,其他床积极提供凳子以及贴心调小音量。 在这场赶作业大比拼中,毫无疑问,第一名当然是祝怀宇,他写完学校布置的作业又写课外习题,速度和对学习的热爱令温愉佩服不已。 大跌眼镜的是,第二名居然是温愉——无知者无畏,六科中有三科编不出花,胡乱写完选择题,大题基本不是空白就是只写解或答,一对答案错误率达到惊人的50%。 对此,孟宝珠选手和平原选手表示不服。 “这里你都写对公式了,为什么不代进去算?” “我只记得原公式,不会变式。” “第一小问你判断出来控制墨西哥的天气系统是飓风了,第二小问为什么还能写错飓风的形成原因?” “我写对一个小点拿了两分……” “两分很多吗!这道题满分六分欸!” “近现代对外贸易的特点是必背知识啊,气死我了你——!” …… 最终,温愉选手在另外三人的高压和辅导下,弄懂知识点并订正作业,才得以喘息。一看时间,十点了,雨也停了。 “你们快回家吧,太晚了,我送送你们。”孟宝珠试图下地,被双双摁住。温愉表情严肃:“你脚还没好,别乱动。” 孟宝珠抹了下眼睛,抱了抱温愉:“谢谢你们。” [猫爪]感谢没钱吃饭、朝璃ovo的投雷 [猫爪]感谢没钱吃饭、朝璃ovo、红豆骰子的营养液 [猫爪]感谢所有读者的收藏、评论和段评 非常非常感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菠萝蜜 第18章 同居 孟宝珠不在的一周过得漫长且无趣。 没有人一起谈天说地、下课手挽手上厕所,与平原两个人玩飞行棋或者UNO过于单薄,叫了两次祝怀宇,这厮实力运气又碾压他俩,遂放弃,温愉非常想念孟宝珠。 新换的座位,她们这对难姐难妹依旧镇守门口当石狮——只是这次换成孟宝珠靠门,而祝怀宇和平原也对调了位置。 进入九月以来,雨水格外充沛,一天有二十小时都在下雨。晚修是不上了,但是晚上有了新安排——烘干机和吹风机两手抓,要不然第二天没干衣服穿。 温愉感觉人和衣服快要发霉了。 “今年第20号台风月亮已经生成,最强可达强台风级13-14级,预计19-20号在G省中部登陆;第21号台风月蝴蝶即将生成,未来稳定朝西北方向移动,强度逐渐加强,最强可达强台风级14-15级,预计国庆假期在G省西部登陆……” 车里电台正播放台风预测,温爸忧愁地望着阴沉的天:“看来月亮不如蝴蝶大,我说吧,今年的台风肯定很厉害。” 温愉莫名想到地理老师说的“越强劲的台风,登陆前越风平浪静”,因为台风会吸走外围的水汽,且下沉气流抑制**形成,导致气温上升、晴朗少云。而后反应过来乐出声,知识终于进脑子了。 到学校了,她撑伞,小心绕开水坑,才走没两步,却见前方有道熟悉的背影,对方慢吞吞在前头推轮椅,腿上还放着一对拐杖。 “孟宝珠?”温愉迟疑地喊出名字,对方回头——果然是孟宝珠,她兴奋地朝温愉挥挥手:“早上好。” 温愉欣然上前,自然而然握住轮椅后面的把手,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开心:“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吗?” “对啊,他说按时复查就行。”孟宝珠拍了拍轮椅,发出“邦邦”的沉重声音,炫耀道,“怎么样,我哥给我买的新座驾,还是电动的,酷不酷!” 她从怀里掏出遥控器,摁下按钮,轮椅自动往前开,温愉也被带着加快脚步:“慢点慢点。” “是不是很好玩。”温愉猛猛点头,孟宝珠手臂反折指了指底下,“后面这里有两个踏板可以站人,你上来我载你。” 闻言,温愉心动了,她先试探地踏上一只脚,另一只脚迟迟不敢动:“结实吗?不会我一站上去就断了吧?” 孟宝珠拍胸口保证:“不会,我哥试过了,他在踏板上跳都没事,你这小身子板更不用说,放心吧。” 温愉这才敢踩上另一只,她死死抓住把手,孟宝珠确认道“抓紧了吗”,她没底气地“嗯”了一声。 孟宝珠长按按钮,轮椅嗖地一下窜出去,左拐从操场绕到三教,一路畅通无阻。 风夹雨扑面而来,吹到脸上凉凉的,温愉的心雀跃飞起,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甚至悄悄松开一边手,伸直手臂拥抱风雨。 轮椅右转,离心力差点将她甩出去,她赶忙抓好扶手,胆战心惊但还是很兴奋。 平日十分钟的路今天仅仅花了三分钟,下来时温愉仍回味无穷,怪不得大家都想买个电动轮椅代步,又快又好玩,等回家她也要买电动轮椅上班。 她试探地问“多少钱,很贵吗”,孟宝珠心疼地捂住胸口,右手颤颤巍巍竖起五根手指,即使工作多年有一丁点存款的温愉看到这个价格也不免肉痛,明明轮椅是黑色的,她却隐隐看见泛着粉红的钱光。 还是11路划算。 两人停在教学楼下,温愉看着楼梯,又望向孟宝珠:“你的轮椅要怎么办?扛上去吗?” 孟宝珠摇摇头:“老师给了我楼梯间的钥匙,说我可以放到楼梯间,这样不会被偷也不会被弄坏。” 孟宝珠小心翼翼拄拐等在外面,温愉则轻手轻脚将轮椅推入楼梯间,狭小的楼梯间堆满杂物,她大气不敢出,生怕刮蹭,五千块呢。 回到教室,同学们蜂拥而至,给孟宝珠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往桌子上放点东西,很快她面前堆积如山,居然还混进去一个油乎乎的煎堆。 “痛吗?” “废话,都打石膏了,能不痛吗?” “你怎么上学啊?” “你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要是我我肯定在家睡一个月再来。” …… 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开通SVIP才能听的3D立体环绕音在这里可以免费听。 孟宝珠耐心回答,“痛死了,我又不是钢铁侠,哪可能不痛”、“坐轮椅上学,轮椅在一楼”、“想你了,迫不及待来学校见你”…… 那个妄想在家睡一个月的同学装作呕吐,然后大笑:“这么爱我哦,那你下次记得换座位抛弃温愉,来跟我做同桌。” 她果断拒绝:“不行,我嘴上爱你,但我不会抛弃温愉的,你可以搬到门口,我们仨一起过日子。” 同桌也凑热闹:“那我也一起搬,我们四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直至上课老师驱赶,众人才散开,孟宝珠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太闷了。” 孟宝珠的伤腿需要抬高,温愉借来小板凳,垫在她的脚下,导致每个人进进出出都会问上一句,以至于一上午孟宝珠说的最多的话是“一点点痛”、“不累”、“谢谢”。 中午放学,温愉担心地问:“那你怎么回家,这样子怎么上楼梯?” 孟宝珠啪啪地回复什么信息,说:“我哥问了个一楼的,不过原来的租客租期还没到,国庆后才能搬,可能这段时间辛苦一点。”她转头,“没事,我哥说他在校门等我了。” 温愉帮忙打开楼梯间,推出轮椅:“距离国庆还有这么久,总不可能天天拖个瘸腿爬楼梯吧。你先来我家住几天,国庆再搬回去嘛。” 猜测孟宝珠开口想拒绝,她决定撒小谎:“大不了你交房租和伙食费,不算白吃白住。” 这戳中孟宝珠了,她有点犹豫,终于没有果断拒绝:“我回去跟我爸妈我哥商量一下。” 孟宝珠载着温愉开到校门,孟大撑伞等在一边,分别前温愉不忘叮嘱:“记得我说的啊。” 回家后温愉向温爸温妈说了她撒的谎,二人对视一眼,温妈说:“也行,但是我们不会真的收钱。”三人的头莫名其妙靠近,像商量什么大事,她压低声音,“到时候宝珠给钱,小愉你找机会偷偷塞回去。” 温愉坚定地“嗯”一声。 下午温愉在校门等孟宝珠,良久,孟大推着孟宝珠出现,她赶忙迎上前。她还没说话呢,孟大猝不及防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给她吓一激灵:“谢谢你同学。” 孟宝珠补充道:“我爸妈同意了,房租你们定,伙食费的话我们打算给两千,不够再补。” “不用不用,两千太多了。”温愉手都要摇出残影,“房租的话问问我爸妈,下午放学就搬可以吗?” 孟大说好的,孟宝珠搭着温愉到教学楼,她才吐露实情:“我妈说朋友要有欠有还,才能做一辈子好朋友,太生疏客气只是朋友。而且一开始我爸妈打算给四千,我说破嘴皮才肯打对折,这已经是我爸妈能接受的最低伙食费了。” 温愉咋舌于孟爸孟妈的豪气,四千?这不得天天给孟宝珠吃鲍鱼海参? 她在群里同温爸温妈通气,两人也被两千伙食费吓一跳,不过没纠结多久,反正又不会收。温妈回复:“下午我和你爸一人开一部车去搬东西,接宝珠爸妈和哥哥来家里吃饭,我们现在就去买菜。” 她转达“我爸妈说请你们一家来我家吃饭”,孟宝珠说“行那我叫我妈别煮饭了”。 一放学两人开轮椅跑个飞快,温愉坐在副驾,孟宝珠坐在后排方便放腿,她一上车就开始道谢:“谢谢阿姨,不好意思接下来得麻烦你们一段时间了。” 温妈笑道:“是我们应该麻烦你,下周我和她爸要出差,麻烦你陪小愉上下学了。” 温愉倒不知道这回事,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走啊?” “21号或者22号吧。” 两辆车很快开到老小区楼下,温妈没让孟宝珠下车,她和温爸分别握住孟爸孟妈的手,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梁微,房梁的梁,微笑的微。这是温愉的爸爸——温启光,启动的启,光明的光。” 孟爸拘谨回应:“我叫孟明,日月明,她叫林慧,智慧的慧,我儿子孟大。” 温愉暗暗将温爸温妈的名字记在心里。 孟大脚边放了行李箱和好几个红白蓝编织袋,她想帮忙拎东西,看似朴实无华的编织袋暗藏玄机,她不仅没提起来,反倒朝前扑个踉跄。 “我来。”孟大特别靠谱地单手拎起,还掂两下。 温愉看了看孟大壮实的肌肉,又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面露嫌弃,决定回家后一定要找到神秘失踪的健身房年卡。 …… 今天过年了,餐桌上摆满八荤四素,正中间放着发菜猪手汤和鱼汤,还有两个拳头大的螃蟹和三个手指粗的虾——当然,温愉和孟宝珠被安排到离海鲜最远的位置,确保站起来也够不着海鲜。 梁微和温启光看出另外三人的不自在,全程为三人夹菜,温声细语与他们聊天,三人逐渐放松下来。 “哇,自己种的蔬菜,好厉害,市面上好难买,我最喜欢吃这种菜了。”梁微听林慧孟明的种地经历,两眼放光。 林慧指了指放在茶几边的、敞开的编织袋:“我们摘了一点,给你们吃。” 温启光沉思片刻:“你们出来做生意了,村里的地怎么办?有多大?” “五亩,租给亲戚种了。” “那很适合做农家乐,你们有想过做农家乐吗?”温启光生意瘾上来了。 孟明老实地点头又摇头:“想过,暂时还没这么多钱,等阿妹考上大学再说。” 温启光一听,有戏:“方便到时候去考察一下吗,要是合适我们可以合作。” 温愉和孟宝珠听不懂但爱凑热闹,谁说话她俩就一边吃一边转头听,整顿饭一直忙着摇头。 吃饱三人打算回去了,林慧孟明分别拉住孟宝珠的一只手,一人一句反复叮嘱,“好好听话,不要添麻烦”、“伙食费不够给爸妈哥打电话”、“好好吃饭休息,身体最重要”。 温愉拍拍胸脯保证:“叔叔阿姨您放心,我把宝珠当妹妹,保准把宝珠养得白白胖胖的。” 林慧孟明孟大又絮叨一番,这才依依不舍跟着温启光离开。 温愉果然说到做到——她先洗澡,洗完也不走,蹲在卫生间外面跟做贼似的等孟宝珠,只要卫生间水声停的时间超过五秒,她就大喊“孟宝珠你没事吧”——气得孟宝珠破口大骂是不是有病,出来看到蘑菇温愉时更是差点魂飞魄散原地归西。 温愉的床换了柔软的浅色四件套,为了防止两人抢被子、伤者抢不过的状况发生,梁微特意准备两张空调被——当然抵不过年糕精温愉非要与孟宝珠盖同一张被子,打直盖的被子打横盖,三只脚和一只石膏赤''裸''裸''露在外面。 “这次月考我比你多二十九倍。” “车祸原因警察还在调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结果。” “我看表白墙……” 两人凑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从月考到车祸,从表白墙高一学妹刚入学谈上学长、到某个令人讨厌的老师车胎被放气,从为什么还不放国庆假、到寒假会放几天,叽里咕噜越聊越精神。 直到孟宝珠一看手机,两点了,严肃认真地说:“再不睡我俩明天起不来上学就完了。”温愉才及时止损,房间陷入安静。 温愉闭上眼睛,亢奋的情绪尚未消减,她默念数数,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九十五只烤全羊,九十六只烤羊腿……终于困意渐生。 “我感觉你好像变了。” 一句话,让温愉瞬间吓醒,她猛地睁开眼,平复好一会儿,才用颤抖的声音问:“怎么说?” 孟宝珠迷迷糊糊,像在说梦话:“嗯……以前感觉你只是把我当同学看,态度不冷不热的,约你出来玩你会马上拒绝,分你东西吃你会还价格差不多的,下课放学更喜欢一个人发呆,边界感很强,我一直觉得自己单方面把你当朋友……” 温愉屏住呼吸,身旁却沉默下来,她刚小小呼口气,孟宝珠又喃喃自语:“其实我本来想月考后换座位的,但是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嗯,我们是好朋友……” “然后呢?”她看着天花板,轻声问。 孟宝珠没有回答,她想翻身,但是石膏太重了,上半身转过去腿还在原地,于是又转回来。 温愉等了许久,确认孟宝珠是真的睡着后,才紧张地闭眼,脑子里一片混乱。 [猫爪]感谢朝璃ovo、没钱吃饭的地雷 [猫爪]感谢没钱吃饭、朝璃ovo、49651927、红豆骰子、让我再睡一会儿的营养液 [猫爪]感谢所有读者的收藏、评论和段评 [化了]周一开始上班了,每天只抽得出一两个小时码字,手伤写得又慢又笨拙。 尝试了语音转文字,但是因为我习惯对话和有些词语会先用方言过一遍,导致短短三百字我得花十分钟校对修改,效率太低了,还不如左手敲键盘。 目前还没有找到比较好的解决办法,会尽量写快一点,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同居 第19章 月亮 第二天,闹钟响了很久,孟宝珠挣扎着睁开一边眼睛,摸索半天才成功关掉闹钟。她又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而后转头看看温愉醒没醒,却撞见一张熬夜过度的脸——硕大的黑眼圈、无神的双眼幽幽与她对视上。 “妈呀!”孟宝珠一下清醒,倏地直起身想逃跑,但由于腿太沉了,扑腾半天也没挪出二里地。她定了定神,缓缓开口,“你昨晚趁我睡着去做贼了吗?” 还不如做贼呢,做贼被抓是坐牢,她被抓都不敢想是什么下场。温愉整晚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孟宝珠的话一直在她心头萦绕。 原文并没有描述“温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能找到的线索少之又少,只能一分演九分做自己。她的cos无疑是失败的,连孟宝珠都感觉不对劲,那更熟悉、更亲近的梁微和温启光会不会也看出来什么? 这么一想,她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满脑子担心受怕。 她犹豫再三,试探道:“你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梦话吗?” “我会说梦话吗?”孟宝珠一脸吃惊,双手合十,连连道歉,“对不起,没有人说过我会说梦话,我不知道,吵到你睡觉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没有吵到我。”温愉感觉非常心虚,她本来就是为了试探孟宝珠说谎,哪敢说什么不是。 因为这件事,温愉一天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下午搭孟宝珠轮椅上学时,她就因为走神,拐弯没有抓紧把手,直接甩出去摔个屁股墩,给孟宝珠吓得够呛。 这会看似人在教室写试卷,其实双目放空,魂走了有一会儿了,水笔在泛绿纸张泅下几个黑点。 “温愉,温愉。”肩膀被轻轻戳了戳,温愉回过神,孟宝珠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都不应。” 温愉有气无力地笑笑:“没事,有点困,干嘛?” “我们在猜月亮能不能放台风假。”孟宝珠搓搓手,“我说会,平原说不会。” “喂喂,说话不要说半截。”平原敲敲桌子,发出清脆的咚咚声,“我说的是按照目前的路径,台风直指G中,在海宁登陆概率很小。” 两人又是一通斗嘴,她说“那你什么意思”,他说“不在G西登陆不可能放假”。僵持不下之际,孟宝珠拉人站队:“温愉你站哪边?” 温愉看了看外头浓得化不开的黑云,决定把烫手山芋丢出去:“祝怀宇你觉得呢?” 突然殃及池鱼的祝怀宇抬头,视线流转于三人之间,思考一会儿后,给出肯定的答案:“会。” “呐呐呐。”孟宝珠瞬间神气,下巴快要飞到天上,像只胜利的孔雀。平原明显不服气,坚持己见:“赌不赌,赌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请你吃饭堂那个最难买的牛肉爆蛋吐司,如果我赢了,你请我吃牛筋丸汤粉,要额外加一份牛筋丸那种。”孟宝珠“啪”地一下将校卡拍在桌子上,眼里燃起熊熊斗志。 “行。”平原随手扯过一张草稿纸,唰唰写好君子协议,两人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用红笔涂红手指头盖戳。 两个幼稚鬼,温愉无语吐槽。 没过两天,一股冷空气南下,压制台风北上,路径南调西调,好几条台风路径预测直指G西。 但是孟宝珠笑不出来,她烦闷地看着手机上“第二次眼壁置换成功”的新闻,唉声叹气:“怎么办啊。” 温愉疑惑不解:“你不是想放台风假吗?” 孟宝珠白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急躁:“我想放的是周一到周六、登陆时减弱、既能放假又不会造成损失的台风假,而不是这种破坏力极强的台风。” 温愉没有亲身经历过台风,但她看过新闻播报的灾后重建,满目疮痍、遍地狼藉,树木连根拔起、轿车翻身侧躺,甚至有一所大学的校牌吹到只剩几个残缺的横竖撇捺,一有台风便拉出来鞭尸。 她立马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孟宝珠语重心长道:“特别是海宁没有山帮忙挡一下,一直面登陆就是重创。上一次全省预警台风还是十几年前我没出生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哥躲防空洞,铁皮屋都被吹跑了,路上的树清到过年前才清完。”说着她深深叹气:“诶,我老家砖瓦房不知道能不能扛住。” 温愉稍微设想一下场景,不寒而栗,她紧张不已:“那怎么办,找人加固一下可以吗?” 孟宝珠摇摇头:“不知道,我爸妈我哥回老家帮忙了。” 希望没事,温愉在心里默默祈祷。 但很可惜,老天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很快,月亮第三次眼壁置换成功,预计加强到16级以上登陆。 这下不得不重视、严阵以待,学校把树枝全砍了,窗贴上米字,垃圾桶用铁链与路灯捆在一起。 这天上学,雨停了,但天依旧灰蒙蒙,密云低垂,一出门空气又闷又热,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回到教室大家在讨论什么时候能放假,前桌夸张地说:“……和……居然都放假了,今天早上不用上班不用上学。” “啊,这两个地方不是天塌了都比停工的可能性大吗,那我们啥时候停课啊?” “好羡慕,快点停课吧,我快累死了。” 第二节课上到一半,底下突然冒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平原探头小声道:“四班说停课了,提前放学,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孟宝珠惊讶地用气音说:“那我们怎么还没通知。” 说时迟那时快,老师接了个电话,而后严肃表情:“停课了,现在放学,走读生马上回家,住宿生回宿舍,大家回到家回到宿舍在班群接龙报平安,等会老师宿管会挨个去宿舍检查。” 下面响起欢呼声,桌椅碰撞的动静越来越大,温愉一股脑把桌屉的东西全部塞进书包,孟宝珠想阻止:“不用带这么多书回去吧。” “万一窗碎了门被吹开,书淋湿了怎么办。” 孟宝珠被说服,也清空桌屉,两人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下楼,一楼的教室下堆满沙包,门把用木头稳稳卡住。 回到家,茶几和餐桌摆满水和方便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厨房传来温启光的声音:“小愉宝珠回来了,小愉帮爸爸把菜拿进来。” 温愉听话地拎东西进厨房,梁微和温启光两人冰箱前忙活,她问:“爸爸妈妈今天不是出差吗?” 梁微揉了揉她的头发:“台风天航班取消了,台风后再去。你现在去卫生间装满水,如果停水的话能洗澡冲厕所。” 卫生间放着好几个红色的大塑料桶,她装满水后想挪到一边,使劲吃奶的力气也难以撼动半分,于是放弃。 下午风平浪静,竟然还出了一小会儿太阳。温愉拉开房间窗帘,两人并排坐在窗台前的书桌,看着渺小的、一动不动的树木,她好奇问:“真的会有台风吗?” 孟宝珠看了看手机:“新闻说晚上才登陆,现在还早。” 温愉随口感慨道:“我都没见过台风呢。” “嗯?”孟宝珠投来疑惑的眼神,“七月不是有两个台风吗?” 温愉心一惊,赶紧拍了下自己的嘴,试图补救:“我说错了,我想说的是没有见过挂红色预警的台风,今年好像还没有台风挂红色预警。” 孟宝珠肯定地点头:“确实,这次几乎所有沿海城市都停工停课了。” 也不知道孟宝珠有没有打消疑虑,温愉简直想给自己降龙十八掌,说话不过脑,差点又惹大祸。 两人等啊等,从白天等到黑夜,终于开始起风了。 温愉激动向四周张望,为了防台,小区把灯关了,此时她只能看到底下一片漆黑和对面楼灯火通明的光,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雨打在玻璃上啪啪的声音。 门被叩响,梁微在门外提醒:“小愉宝珠,不要离窗太近,把空调关了。” “好的。”两人异口同声答应,换到床上趴着赶作业。 风越来越大了,风声像怪兽嘶吼咆哮的“呜呜”声,吹得窗户咚咚响,雨声也从清脆的“啪啪”声变成沉重的“哒哒”声。 她觉得世界太安静了,开始没话找话:“台风假后面要补吗?” 孟宝珠放下笔,想一会儿后说:“不用吧,目前没有补过台风假。” “为什么台风天不能开空调?” “你家在迎风面,开空调容易损坏叶片和外机,也容易灌水进来。” “台风会刮多久啊?” “可能几个小时,现在还没登陆呢。” …… 东聊西扯,温愉眼皮愈发沉甸甸,到后面也记不清自己胡说八道了什么。昏昏沉沉间,她感觉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搬运她的身体,睡到半夜像进了火炉一样热,一脚把被子踹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她迫不及待扑到窗台边,倒没有以前在新闻中看到的如此恐怖——树叶吹落满地都是,几根细枝折断吊在树上,还有几块布凄凉地躺在地面、挂在栏杆、泡在水里。 她将窗开一道口,风夹着雨库库涌进来,猝不及防淋一脸凉水。 温愉汲拉双拖鞋出门,梁微温启光二人正吃早餐,见她出来,温启光去厨房,梁微贴心问:“今天上午不用上课,怎么不多睡会?” “养成习惯了。”她扒拉下头发,“台风这就过去了吗?” 温启光将一碗牛肉粥放到她面前:“台风在隔壁登陆,对海宁影响不大,而且还好是减弱登陆,比预想的好一点。” 温愉一边喝粥,一边想台风也不过如此。 [猫爪]感谢沈希雅的地雷 [猫爪]感谢没钱吃饭、朝璃ovo的营养液 [猫爪]感谢所有读者的收藏、评论和段评 [撒花]非常非常感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月亮 第20章 国庆 自从月亮过境,海宁的天气好转了,不复前两周的乌云压顶阴雨绵绵,最近几天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人果然得多放假,悠哉享受台风假后,温愉的疲劳缓解不少,具体表现为可以一口气抄十份试卷的答案不带休息。 九月底总逃不开一个令人激动的话题——国庆假,今年的国庆和中秋挨得近,中秋是十月四日,大家纷纷猜测高三放几天假。 “去年高三国庆放三天,中秋放一天,我们应该也是四天吧。” “啊,那岂不是中秋就要回来上晚修,中秋我家打算烧烤欸。” “万一是一号二号放假,三号上课,四号五号又放假呢?” “呸!那我宁愿中秋上晚修!” “听说附中打算向教育局举报,你要不要一起?” “嘘——不要在教室说这种不利于学习的话,有没有举报电话发我一下——” “你别傻乎乎用自己电话打,我们拉了互助小群,快快我拉你进群。”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国庆长假,温愉根本定不下心。写十分钟试卷,知识如流水淌过光滑的石头,明显魂飞天外,她戳戳孟宝珠手肘:“你国庆有什么安排,去哪玩啊?” “我回老家,三十考完试我立马跑。”孟宝珠放下笔,“叔叔阿姨出差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回乡下过中秋,我带你下河摸鱼。” “算了吧,就凭你这腿,别被人当鱼摸走了。”然而某人不识好歹,先是泼冷水,随后果断拒绝,“我找好兼职了,摇三天奶茶,最后一天玩手机,晚修补作业,完美。” 孟宝珠用左手贴在温愉的额头,右手摸自己的额头,手心贴完手背贴,嘴里嘀咕:“没发烧啊。” 温愉没好气地拍掉孟宝珠的手:“干嘛。” “没发烧说什么胡话。”孟宝珠讪讪收回手,不可置信,“难得放假怎么去打工,你很缺钱吗?” 温愉煞有介事地点头:“是的,你下个月不是生日吗,我偷点钱给你买生日礼物。” “天呐,我好感动。”孟宝珠做作地捂住嘴,“难道是女生收到会感动到哭的礼物吗?” 温愉忍无可忍给了孟宝珠一拳。 小道消息比正式通知来得更快更准,早上从小卖部老板那听说国庆连放四天假,下午班主任才宣布这个好消息。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厚到用刀都扎不穿的试卷和习题册。温愉和孟宝珠不过上个厕所的功夫,桌子已经被纸张埋没。 “知道的放四天假,不知道的以为放十天半个月呢。”温愉无语地收拾零散的试卷,整理完毕竟然有巴掌这么厚一摞,拍在桌子上可以发出极其沉闷的“咚”声,“有人管管吗,四天不眠不休才写得完吧。” 孟宝珠靠近她耳边,悄声道:“我们分工合作,你写几科我写几科,然后我们交换答案。” 闻言,温愉投来一个“天才”的眼神,赞赏地竖起大拇指。两人达成共识。 29和30号月考,温愉书包已经被作业挤得满满当当,她挑挑拣拣选出几本幸运儿课本带回家,正像往常一样,将剩下的东西一股脑丢到讲台旁,就听见祝怀宇叫住她:“全部带回家吧。” 她看向祝怀宇,见他把所有东西塞进收纳箱,盖子都盖不上了。她不解问:“为什么?之前月考我也放教室,没有人偷啊。” 祝怀宇淡淡地说:“有台风,如果窗户碎了可能会把书吹走。” 温愉看了看外面的暴晒天气,又看了看脚边成堆东西,耸耸肩感受沉甸甸的书包,挠挠头:“应该不会吧,月亮这么大阵仗都没事,我看新闻说蝴蝶没有月亮威力大欸。”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我东西太多了,也拿不动。” 祝怀宇还想说什么,孟宝珠在教室外催促喊“温愉你好了没”,她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匆忙跑了。 学校可谓既贴心又神经——安排放假前考试,可以没有负担轻松过节——但是偏偏出个地狱难度的考题,温愉一边抓耳挠腮地写,一边在心里痛骂出题组。 两天考完,她面如死灰、双眼无神,仿佛抽干所有阳气。双手合十暗自许愿,希望台风能把试卷刮走,她愿意一生吃斋,除了鸡鸭鱼牛鸡蛋…… 一交卷孟宝珠溜得忒快,温愉则打算把复习资料丢回教室,眼不见为净——反正假期她肯定不会翻开书,带回家也只徒增重。 教室空空如也,但是课桌已经摆放整齐。她把东西搬回座位,课本一甩,刚准备离开,与走进来的祝怀宇撞个正着。 “你还不回家吗?” 祝怀宇颔首:“我回来放书。” “那我等你,我们一起回家吧。”温愉往自己的桌子上一坐,她以为祝怀宇是收拾自己的东西,却见他走上讲台,先推开多媒体讲台底下的板,而后从第一组开始,挨个将座位周围堆积的课本资料塞进桌屉,塞不下的便放进多媒体讲台。 她迷茫地问:“你在干嘛?” “台风加强到15级了,万一窗坏了飘雨进来打湿课本,未雨绸缪。”祝怀宇回答时手上动作没停。 “啊,没必要吧,月亮16级都没什么事。”温愉不理解,脑子未动身体先行,鬼使神差地帮忙。 两个人很快干完活,教室收拾一番空旷许多,而多媒体讲台学富五车。 温愉累得直不起腰,她往自己的椅子一坐,差点摔个狗吃屎——又有人偷换她椅子,这次更过分,换了一条腿要断不断的,她刚坐下,椅子腿“啪”地断了。要不是她反应快,这会早摔地上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有前科的高修,果不其然,又是这人——高修学聪明了,撕掉贴在椅子腿的粉色格纹胶带,但是忽略了藏在座位下面的写有她名字的小纸片。 温愉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踹一脚高修的桌子,正打算把坏椅子丢掉,灵机一动,搬来坏椅子,扶着将椅子腿支在座位下面。前几次椅子腿总是撑不住椅子倒下,调整尝试好久,接腿手术终于成功,一眼扫过谁能知道这是一把断腿椅子。 她蹑手蹑脚离开高修座位,生怕发出一点轻微震动,走到讲台才想起来教室还有其他人,转头见祝怀宇静静看她。 “我不是……”她想解释什么,祝怀宇打断她的话:“走吧。” 临分别前,祝怀宇说:“记得囤吃食和买蜡烛。” 想到家里剩余的、上次台风买的三大袋方便面,温愉敷衍地“嗯嗯”。 打开家门,将书包一甩,她冲回房间扑倒在床连打好几个滚,什么考试作业通通抛之脑后,不能让污秽之物沾染她的假期。 …… 放假了! 温愉极其放纵地熬到三点,结果因为该死的生物钟,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她闭着眼,习惯性地从衣柜里掏出校服往身上套,刷牙洗脸背书包,直至弯腰穿鞋才如梦初醒——疯了。 她唾骂自己一句,换回心爱的睡衣拥抱被窝,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只好幸福地玩手机。 兼职是早上十二点到下午六点摇奶茶,日结。假期人流量大,她忙得脚不沾地,一见人就想说“欢迎光临”。但晚上记账,她郑重其事、一笔一划写下来之不易的第二笔收入,还是觉得非常值得的。 这时有人发微信,是祝怀宇:“你在家吗?”她回:“在的。” Z:开门。 温愉鞋都不穿,赤脚跑去开门,祝怀宇拎个袋子站在门外,她条件反射脱口而出:“欢迎光临。”很快反应过来,脚趾紧紧抠地板。 祝怀宇一时语噎,沉默两秒才说:“给你送蜡烛,你的窗贴米字了吗?” 她往旁边挪一点,露出客厅晃眼的黄色胶布落地窗:“贴好了。” 他点头:“我回家了,穿好鞋。” 温愉收好一大袋蜡烛,扒着落地窗探出一个头,左右扫视一圈,外面月亮高悬、风平浪静,怎么看也不像台风天。 第二天更是烈日炎炎,一丝热风都没有,走几步能出一身汗,客人更多了。 临下班,老板问她“明天还来吗”,不知为何,脑子里竟然闪过祝怀宇的脸,她犹豫一会后说“我回去想一下”。 回到小区门口,恰巧遇见祝母和祝怀宇,两人手上各自提着好几大袋。见到她,祝母热情打招呼:“小温好久不见。” 温愉先礼貌说“阿姨好”,随口道:“去超市了吗?” “对啊,小宇担心台风停水停电,硬拉我去囤点吃的。”祝母拉开其中一个袋子给温愉展示,满当当的饼干方便面,“超市超多人,小温也快去吧,到时候没东西买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祝怀宇,与两人告别,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超市一趟。 超市人挤人,温愉艰难从缝隙间钻来钻去,好不容易挤到蔬果区,货架空荡荡,只有尖椒和小米椒垒高塔。 她又努力挤到其他地方,零食区空的,散称区空的,速食区——速食区只有香辣牛肉面和川味自热火锅无人问津,她不挑,扫荡一半进小推车。 最后好心的阿姨看她实在可怜,匀了两袋麦片和一瓶大矿泉水给她,才不至于空手而归。 刚带物资回家,祝怀宇发来微信,提醒她记得囤点生活用水,于是她听话地装满几桶水。 做好万全准备,温愉感觉整个人都散架了,她点开班群老师发的推文,里面写蝴蝶已达十六级,预计十月三日于海宁加强登陆,以下为避难所名单…… 她欻一下拉开窗帘,今天的夕阳格外美,橙红色染透半边天,余晖温暖地笼罩高楼。 她连拍好几张发到四人小群,收获孟宝珠的惊叹和平原的大拇指表情包。 她突然想到什么,私聊孟宝珠。 吃鱼不吐刺:祝怀宇有叫你囤物资吗? lulu:有,所以今天我叫我妈特意去镇上买了很多方便面,我爸砍了不少柴,万一停电还可以烧火 孟宝珠发来一张房间角落堆满方便面和木柴的照片,看上去非常安心。 温愉抿直嘴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猫爪]感谢朝璃ovo的地雷 [猫爪]感谢没钱吃饭、一团番茄的营养液 [猫爪]感谢所有读者的收藏、评论和段评 天气一凉就喜欢缩在被窝里码字,连睡三天后幡然醒悟痛定思痛,第四天决心坐在书桌前码字,结果非常能睡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半夜被冷醒。第五天放弃了直接盖被子睡觉,睡到四点醒了,码字码到七点上班,这几天都是睡饱了才码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