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要被炼成丹药了》 第1章 第1章 获得永生 “快吃下去,不要逼我们对你用强!” 王煜被两名高大魁梧的侍卫架着,看着眼前木盒中锦缎上的丹药,脸上充满了绝望。 当今圣上追求长生,满世界寻找能人为他炼制不死药,甚至达到了疯狂的地步,而王煜就是上百个药奴中的一个。 现今天下,内忧外患,天子却沉迷于追求永生,导致民不聊生。加上连年大旱,不少地方颗粒无收,到处都是饥饿贫困的流民。 王煜就是因为太过饥饿,听说皇宫招人,就抢着报名。因为五官端正,没有残疾,这才被幸运地选中。原本以为进宫后会当个太监,虽然疼一下,但是最起码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他实在是没想到竟然做了给皇帝试药的药奴。 药奴死亡率极高,上次试药还是七天前,王煜吃下药后上吐下泻,差点丢了半条命,但是最起码还活着。而其他药奴却没有这么好运,大部分吃下为皇上炼制的不死药后纷纷中毒吐血身亡。 上天不可能眷顾一个人两次,王煜上次因为好运才保住了一条命。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就像其他药奴一样,试药后说不定也会毒发身亡,然后被拉出城去随便埋了。 他看着面前这颗泛着银光的鸽子蛋大小的丹药,恐惧和绝望涌上心头:这带着银色一看就是含了水银,水银是剧毒,吃下去必死无疑,怎么可能会长生? 王煜对着坐在一旁观看的太监总管赵公公哀求道:“公公,求求您,放我走吧,我还不想死!我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求您了,放我离开吧……” 赵公公身为太监总管,作为皇上最信任的人,身份自然高贵。他斜眯了一眼正在苦苦哀求的王煜,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用太监们独有的尖细嗓音慢悠悠的道: “呵呵,别说死不死的,这可是刘仙长特意为皇上炼制的不死丹,是天底下最补的东西,吃了怎么可能会死呢?皇上是信任你们,才让你们先吃,就连杂家想吃都轮不上呢。再说,进了皇宫,吃了皇粮,就得为皇上卖命。快吃!” 王煜眼含泪水,拼命摇头。 赵公公受够了药奴的抵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架住这个药奴的两名高大侍卫。 两位侍卫会意,一名侍卫在王煜身后死死按住他的双臂,使他无法动弹;另一名侍卫则用大手捏住王煜的双颊,强迫他张开嘴,然后拿起那枚丹药直接暴力塞进他嘴里。 王煜只是个瘦小的普通人,与高大强壮的侍卫想比太过弱小,被擒住的他根本无力反抗。 “呜~呜~呜~” 虽然身体被死死的擒住无法动弹,但是王煜依旧用舌头用力的往外顶这枚塞进嘴里的丹药。 眼前的侍卫见他在抵抗,抬起粗大的手指直接插进了王煜的嘴里,将丹药用手指头用力塞进了他的喉咙。 丹药被暴力塞进了喉咙,王煜被噎的满脸通红,吐又吐不出来,不得已只能囫囵咽了下去。 两个侍卫见他吃下丹药后,松开了钳着他的双手,退到了不远处。 王煜失去平衡往前倒下,四肢着地跪在地上,忍不住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只过了一小会,他就感觉胃部就像着了一团火,疼痛翻江倒海一般袭来,疼得他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浑身抽搐。 “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王煜的嘴里和鼻子中喷出,颜色黑红,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不一会,他的双眼和耳朵也开始不断的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液。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身体蜷缩在地上抽搐着,渐渐地不再动弹。 侍卫上前探了一下这个药奴的鼻息,对着赵公公抱拳道:“大人,这药奴没气了,已经死了。” 赵公公叹了一口气,道:“这次试药失败,待杂家去禀告皇上。” 对于这些药奴的死,赵公公早已见怪不怪,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们去处理尸体,然后起身离开。 一辆载着一卷草席的马车从皇宫后门离开,出城后,直接奔向了城郊的乱葬岗。 ...... 这夜,月明星稀,天上飘着的一朵朵的白云被月光在地面上投下了一片片的阴影,地面上的阴影随着微风缓缓的移动,让整片大地显得斑驳陆离。 距离京城北面的这片乱葬岗被云彩遮盖了月光,格外显得阴森恐怖,伴随着各种昆虫的叫声,好像无数的冤魂正在不断的哭诉。 乱葬岗中有一片地面的泥土比较新鲜,显然是今天新挖的,里面埋葬的是最近刚刚死去的人。 突然,一只手从这片新挖的泥土下破土而出,然后一个活人挣扎着钻了出来。 云朵飘走,阴影消散,明亮的月光洒在乱葬岗这个活人的身上。 “呸!呸!” 这人猛地将口中的泥土吐出,干呕了几声。 粗糙的土粒进入喉咙,带来一阵反胃,也让他的意识骤然清醒了几分。他费力地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只见四周到处都是土包,只有零星的几个坟头有墓碑。 ‘我怎么在坟地里?我记得我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没拿住,手机砸脸上了,疼了一下怎么就到这了?不对,我在宫里被强喂了毒药,身体疼的要死,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宫内试药,这是被毒死了?可为什么现在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喉咙没有灼伤,胃里的难受也消失了,甚至感觉身体从未如此轻松。 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泥土簌簌落下,关节灵活有力。 这感觉太诡异了! 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在脑中浮现,一个是充斥着高楼、网络、手机,平静却有些孤单的现代青年;另一个是挣扎在饥饿与死亡边缘,最终被当作试验品毒死的卑微药奴。截然不同的时空,完全相悖的人生轨迹,此刻却无比真实地交织在他的意识里。 “我……竟然记起了前世记忆?” 他抬头四处观望,随即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这里应该是京城郊外的乱葬岗,我死而复生了!这是哪个朝代呢?”忽然想起来当今圣上名叫赢付,国号唤作秦,但是应该不是前世记忆中的那个秦朝,因为和前世记忆中的历史对不上来。 他甩了甩头,抖落泥土,不再纠结朝代的事,仔细查看周围环境。 “我的视力好像变好了,以前有夜盲症,现在感觉看的比以前清晰多了。”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处水湾,决定去清洗一下满身的泥土。 他来到水湾边上,脱下衣服,抖落衣服上的土,将衣服放在岸上,然后缓缓走进水中。 现在的季节刚刚入秋,夜晚的水中还残留着白天阳光洒下的温度,泡在水中只感觉全身舒爽。 随着身上的泥土被清洗干净,月光下他那一身白嫩的皮肤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皮肤,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原本的皮肤是多么的干燥枯黄,现在竟然皮肤细嫩。然后他借着月光在水中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脸,这是一张精致又年轻的脸,充满了朝气和灵动,如同十六岁的少年。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往的自己常年风吹日晒,脸上早已爬满皱纹。可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少年,就算是前世记忆中的那个自己,也没有这么年轻。 “我变年轻了!竟然变回了少年的模样,这丹药能逆转衰老?难道这丹药不含水银?......” 他记得自己十六岁那会儿,身高就这么高不再增加。现在既然变回少年的样子,说明那颗丹药让自己的身体进行了重塑,回到了最年轻的时候。 “天哪,那竟然是真的能恢复年轻的长生不老药!” 看着水中年轻的倒影,他明白,现在必须立刻逃离京城,否则一旦被发现,很有可能会被抓去活活炼成人丹!既然已经重获新生,两世为人的他清楚的知道要继续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王煜这个名字肯定不能继续使用,会暴露身份。 “我要隐姓埋名,既然王煜已经死了,那我以后的名字就叫王果。” 当务之急是远离京城。 王果知道,京城里认识他的人太多,哪怕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少年模样,也难保不被有心人认出来。一旦身份败露,再被抓回皇宫当成实验品,说不定还会将自己活活练成丹药,肯定是必死无疑。 爬上河岸后,王果顾不上等身子晾干,胡乱束好头发,套上衣袍,朝着与京城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走。 “离京城越远越好,最好去一处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 翌日清晨,皇宫。 太监小石子自打听到郊外的消息,便焦灼地候在养心殿外。总算盼到赵公公从皇帝寝宫出来,他立刻猫着腰贴上去,一边跟着步子,一边把乱葬岗的异象细细禀报。 赵公公一边听着小石子的汇报,一边前行,听完脚下一顿:“确定是他自己爬出来的?” 小石子:“手下们看得真切,四周没有翻土的痕迹,肯定是那药奴先活过来,再从土里挣出来的。” 赵公公来了兴致,道:“昨日杂家亲眼见他服下长生药后七窍流血而亡,侍卫也验得明明白白,竟一夜之间死而复生?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小石子垂首:“小的愚钝。” 赵公公拂袖继续前行,同时嘴上说:“意味着刘仙长的丹药的确能叫人死而复生!传令下去,即刻搜捕那药奴,要活的;再速请刘仙长进宫,杂家要亲自会见他。” ······ 自昨夜起,王果便连夜赶路,接连穿过几片灌木,直到踏上官道时,日头已经接近午时,前方终于出现一座小县城的轮廓。 此地名曰云海县,因毗邻京畿,商旅络绎,十分热闹。同时这里也是通往北方的唯一通道。 随着云海县城越来越近,周围的客商也渐渐多了起来。各种拉货的马车络绎不绝,夹杂其间的却多是面黄肌瘦的流民与乞丐,他们怀着对天子脚下的憧憬,向往着京城的繁华,希望来天子脚下能讨口饭吃。 王果行至护城河外,变年轻后也顺带变好的视力让他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清了入口处那排起的长队,而一旁的守卒正挨个盘查进出的百姓。 他心头猛地一沉,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不好,宫里多半已发现尸体不见,知道我活了过来,他们在撒网抓人,这肯定是找我的。” 一股寒意窜上后脑,冷汗瞬间浸透衣衫。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宫里的人肯定发现我的尸体不见了,知道我已经死而复生。我怎么这么笨,光顾着逃跑,竟然忘了处理现场,上辈子看的上千集的名侦探柯南真是白看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慌张,而是冷静!死过一次的人,还怕再死么?冷静!冷静!” 王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拔腿就跑的冲动。闭眼定了定神,渐渐平静下来,站在原地思考策略。 “我现在由一个成年人的样貌变成了少年模样,对我不熟的人肯定认不出我,这些官兵应该没见过我,他们肯定也认不出我现在的模样,只会以为我还是那个成年人。而这个县城是通往北方的必经之路,我必须要从这穿过,只要他们不知道我变年轻了,我就能蒙混过关!” 王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这是宫内专门为药奴准备的衣服。袖子上还有昨天自己吐血时溅上的血迹,现在已经发黑。 “最大的破绽是身上这件宫中药奴的衣服,必须立刻处理。” 打定主意,他目光一扫,落在迎面而来的乞丐与流民身上,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我可以装作流民或乞丐!” 王果迎向一个正面走来的衣着破烂的乞丐,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王果努力忍住,喉头微动,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挤出笑脸道: “大哥,你看我这身袍子咋样?我用这身袍子跟您换您穿的这身衣裳,行不?” 乞丐的年纪很大,看起来很苍老,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污垢,摆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臭脸,他身上挂满了各种油腻发黑的布袋,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瓷碗,身边还围着不少苍蝇,他斜眼瞅了一眼王果,道: “不换!俺还得靠这身行头讨饭呢。再说了,你这袍子花里胡哨的,俺穿了更讨不着钱!还有,叫谁大哥?小娃娃嘴甜些,叫大爷!“ 王果只得干笑两声:“呵呵~!”,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变年轻了。 这时,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流民似乎一直在留意这边,凑了过来,眼睛在王果那件藏青长袍的料子上来回打转,盯着王果的衣袍,眼睛放光:“我跟你换!” 宫内的衣服就算是下人穿的也比平民的衣服好太多,王果身上的这件长袍,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料子,虽然袖口有些黑色的脏污,但料子厚实光滑,只要洗掉就行了,拿去当铺卖钱也能值不少。 王果心头一喜,面上不露声色,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穿着灰粗布短衫缀满补丁的流民,见他虽然形容憔悴、风尘仆仆,但衣服洗得还算干净,补丁也打得比较整齐。最主要的是,他的身高和自己相仿,他穿的这身衣服正适合自己。 乞丐“哼!”了一声,嘴里嘟囔了一句没听懂的话,扭头走了。 王果和这个流民两人默契地钻进路旁树林里,找了个枝叶茂密遮蔽处,迅速互换衣装后分道而行。 粗布短衫套在身上,略显宽大粗糙,王果活脱脱成了一个逃荒少年。他学着流民的样子,弓着身子随人流缓缓靠近城门,心里却愈发忐忑。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软无力。几次忍不住想掉头跑掉,最终还是来到了入口处。 城门口,守卒人手一张画像,上头画的正是三十来岁的药奴“王煜”。 守卒板着脸,核查每一个入城人员,上头下的命令是让他们找一个逃跑的药奴,抓到后立马送去京城,重重有赏。 王果抬眼一瞥,看到了士兵手中的那张画像,画师的技艺很高,虽然是照着自己以前的样貌画的,但是眉宇轮廓和现在变年轻后的自己还是非常相似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低下头不再看,同时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淡定!淡定!画像只记着成年相貌,我现在是少年模样,他们不会认出来的。“ 现在如果掉头跑的话,肯定会引起怀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王果低头缩肩,努力将身形掩在身前走动的行人后面,正欲上前,却被旁边一个肥硕如山的军官给盯上了。 那军官肚大腰圆,正靠在一张条凳上剔牙,一双色眼在他身上来回看。 ‘这少年长得细皮嫩肉的,这小脸看着真水灵,一看就是以前没干过沉活的,可能是个读书人。只是可惜是个带把儿的,要是个姑娘,搂在怀里别提多滋润了。’ 军官再看王果身上穿的带补丁的粗布衣裳,虽然打着补丁,但是浆洗得还算干净,穿着还算得体,可能是附近村里的读书人来县城读书的。 军官越看心越痒痒,这水灵灵的少年就算是个带把儿的,他也愿意搂着快活一下。 王果感觉那目光如同实质般在身上爬行,任由一旁色迷迷的军官盯着瞧,身体僵硬,低着头不敢乱看。他屏住呼吸,低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生怕引起注意。 ''他认出我了?不可能......稳住!千万别看他!'' 第2章 第2章 向北逃命 王果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问:“大爷,我能进城吗?” “叫什么大爷,显得我老了,叫大哥。” 王果:“……” “叫啊。” “大......大哥。” “哎!” 军官听着眼前少年这清脆的声音,就像小猫爪子在挠他的心窝窝,别提有多喜欢了。连忙问: “叫什么名字啊?” 王果唯唯诺诺地答道:“我叫王果。” 军官越看就越中意这个少年,只想和这个少年风流快活,于是他低头趴在王果的耳边道:“爷叫赵猛,爷稀罕你,今晚来春柳巷,爷等你。” 说完,“啪”的一巴掌拍在了王果的屁股上,“进去吧!” 这些当兵的手劲大,打人没分寸。王果只觉屁股上‘啪’地一声闷响,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疼,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屁股肯定就像猴子腚一样。 王果急匆匆的进了县城,远离这个满脑子色心的军官。 ‘没想到我竟然被调戏了,不过幸好没有认出我来,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个色迷迷的大肚子军官,一看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当街调戏我,说明他的军衔很高,可能整个县城都是他的手下。我当然不可能晚上去找他,他又不是我的菜,我这单身了两辈子的小处男,怎么可能被他给糟蹋了。既然他看上了我,我就得今天傍晚前离开这里。’ 打定主意的王果,向着县城内走去。 县城内道路两侧都是地摊和商铺,可以看出来这个县城还算比较富裕。 “咕噜噜~”,王果的肚子叫了起来,“好饿,走了这么久,真是又饿又累。” 王果拖着两条沉重的双腿,摸了摸身上,一个铜钱也没有。 他看向街边几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他们正伸手向着过往的行人沿街乞讨,有几个幸运的乞丐甚至还能要到一个铜板。 “前世看了那么多电视剧,一到真实情况却啥也不会。现在想要吃顿饭,最快的方法就是去要饭了。” 王果把心一横,将头发弄乱,从鞋底摸了一把灰将小脸弄脏,也跟着加入了乞讨的行列。 过往的行人见到王果这个长相标致的少年,竟然跟着一群乞丐乞讨,有些有钱人于心不忍,对王果格外的照顾,不到半天时间,王果竟然讨到了三个铜板。 ‘早知道乞讨这个职业竟然还能赚钱,我还去当什么药奴?直接去要饭得了。’ 王果其实是仗着他这张变年轻后也变得标致的脸,才得到了别人的同情可怜,如果还像以前一样,根本不可能乞讨到这么多。 其他的乞丐就没王果的这个待遇了,见王果这个陌生的少年竟然抢了他们的生意,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几个年长的乞丐互相使了个眼色,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推搡着王果这个‘抢饭碗’的假乞丐,七嘴八舌地咒骂着把他轰离了那片乞讨地。 王果紧紧攥着这乞讨来的三文钱,来到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铺。他将三文钱递给老板,换来一个刚出笼的大肉包子。立刻捧在手里,也顾不得烫嘴,狼吞虎咽地在摊位前啃了起来。 老板见这少年饿坏了,还好心的送给了王果一碗米粥。 吃完后的王果向着老板道谢,离开了包子铺,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他得趁着城门还未关,抓紧离开这里。 ······ 皇宫内。 赵公公坐在紫金楠木雕花座椅上,看着跪在下面正瑟瑟发抖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药奴的衣服,衣服袖子上还有黑色的脏污,正是上午和王果交换衣服的那个流民。 “抬起头来,让杂家看看!” 男人抬起头看向坐在上方的太监,双眼中充满了惊吓。 赵公公看了他一眼就摇了摇头:“不是。”然后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小石子。 小石子会意,拿着画像展开递到男人跟前:“你看看画上的人,见过没有?” 这张画像就是“王煜”的成年画像,画的唯妙唯俏,让认识的人一眼就能认出。 男人仔细的观察起来,然后摇了摇头道:“小的确定没见过他,不过和上午和我换衣服的那个少年挺像,可能是他的父亲。” 赵公公和小石子相视一眼,瞬间读懂了对方眼中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狂喜。 赵公公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走到男人的跟前,俯身问道:“你确定穿你这身衣服的是个和他画像相似的少年?” “小的确定。” “多大年纪?” “大约十五六岁,和我差不多高,皮肤很白嫩,长相很俊,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赵公公很确定那个药奴没有后代,所以这个男人上午遇到的那个少年,很可能就是那个药奴本人。 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刘仙长的那颗丹药是真的能让人返老还童。 这可是多少皇帝梦寐以求的仙药啊,吃一颗就能让人返老还童,一旦流传出去,绝对会成为整个天下无数势力争夺的宝贝。 赵公公转身问小石子:“刘仙长进献的仙药还有几颗?” 小石子回道:“刘仙长只进献了一颗丹药,可惜被那个药奴吃了。” 赵公公冷哼一声:“哼,倒是便宜了那个小子。”然后继续问:“刘仙长请来了没有?” 小石子:“还未请来,刘仙长的道观距离京城有段距离,快马加鞭来回也得需要六七天的时间。” 赵公公点了点头,道:“刘仙长请来后一定要用最高的礼遇接待。” 小石子:“小的明白。” 赵公公转身又问地上跪着的男人:“和你换衣服的那个人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男人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答:“他和我走的方向相反,看样子是去了云海县。” 赵公公对一旁的小石子说:“既然那个药奴去了云海县,就派人去云海县和周围大力搜索,务必将他给带回来!另外,出现真药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除我们和皇上以外的其他任何人知道。” 小石子重重点头:“小的明白,这就去吩咐。” 赵公公:“还有,让画师把那个药奴的新画像画的年轻一些,就画成十六岁的少年。” 小石子点头答应,然后躬身退出大殿,去安排工作。 赵公公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至于你,就先留在宫里吧。” 男子听后,一脸惊恐:“不,不要,我不要当太监。” “放心,不是让你当太监,是让你留在宫里吃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 赵公公离开这里后向着皇帝的寝宫走去。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尽快禀告给皇帝,让皇上高兴。 赵公公一边往皇帝的寝宫走去,一边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等把刘仙长请来后,专门在宫里为皇上炼制返老还童的仙丹。皇帝心情好了之后,说不定会赏赐自己一颗。那样不但能让自己返老还童长生不老,说不定自己下面被割掉的那一块还能重新长出来。 一想到这里,赵公公的心情就格外的好。以后他再也不是个不完整的人了!他甚至忍不住想象着自己变回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妻妾成群的完美景象。 ······ 王果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时分,抢在云海县北门合拢前,跑出了城。 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王果疲倦到了极点,上眼皮和下眼皮不住地在打架,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他现在感觉自己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能睡着。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柔软的弹簧床,真想念上辈子我的席梦思……唉,上辈子生活的条件那么好,这辈子咋就投胎到古代了呢?’ 王果趁着刚刚黑下来的夜色,沿着官道继续往北,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不到十里路,感觉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路旁黑黢黢的小树林中,爬上了一棵枝桠粗壮的大树,打算在树上凑合过夜。 ······ 夜色渐深,寒风微起。军官赵猛挺着个将军肚,在云海县花柳巷狭窄的巷子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他那张胖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路过的邻居们见到赵猛,纷纷堆起笑脸打招呼。 “赵大人,吃饱了出来散步啊!” “是啊,嗯……吃撑了,出来走走。”赵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付着,心里却越发烦躁。 赵猛的家就在花柳巷,其实今晚他根本没有吃饭。他下午就在自己家里精心摆好了酒席,备好了美酒佳肴,眼巴巴地等着白天那个叫王果的少年上门来找他。 左等右等,从日头西斜等到夜色如墨,就是不见那个少年的影子。 ‘不对啊!我赵猛在云海县何等有名,谁人不知我赵猛的大名?过去那些小姑娘被自己一暗示引诱,夜晚都纷纷乖乖主动来找自己投怀送抱、快活整晚……怎么今天那个少年就这么不来呢?老子我都愿意为了他接受男的了,他小子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 随着夜色完全沉黑下来,赵猛越想越气,竟然有人敢拒绝本大爷的好意!简直岂有此理! 自从白天见到王果开始,赵猛就对那个少年完全上了心。怎么看他怎么顺眼,怎么看都好看,那白嫩嫩的皮肤像豆腐似的,还有那双灵动的双眼,完全长在了赵猛的心坎上,让赵猛一想起那张脸就感觉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似的,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将那个少年抱在怀里狠狠的欺负一番。 这么多年,赵猛玩遍了各种少女少妇,也都只是玩玩而已,从未动过一丝真感情。今天头一次动情,竟然栽在一个少年身上。这越是得不到,他就越是心痒,那股邪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不行!我得去找他。”赵猛一拍大腿,抬脚就要往外冲。 他刚走出花柳巷口,迎面就碰上了一群行色匆匆、来寻自己的手下士兵。 士兵们正打着火把,见到赵猛后,立即上前行礼,为首一人道:“头儿,京城刚派来了一队人马,持着宫内的令牌,给了我们一张画像,让我们配合他们搜寻一个少年的下落。” 赵猛没好气地嘟囔:“又来?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让老子找人?”说罢,赵猛不耐烦地伸出那只粗胖的大手。 士兵连忙将京城大人给的画像毕恭毕敬地递给赵猛。 赵猛借着士兵高举的火把跳动的光芒,展开画像凝神一看,顿时双目圆睁。 “这、这、、、、、、” 这不就是我那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嘛! 他的目光又扫向画像下方,然后,看到了画像上的名字。 “又一个逃跑的药奴?” ······ 王果正蜷缩着身体,趴在一个冰凉坚硬的树杈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不远处骤然传来的马匹嘶吼声此起彼伏,还有一片火把摇曳的亮光穿透了树叶的缝隙,让本就浅眠的王果浑身一激灵,瞬间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了远处影影绰绰的正打着火把、四处寻人的一群官兵的轮廓,冷汗“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糟了!他们这是来找我的!” 王果屏住呼吸,紧紧地抱住树干,不敢有丝毫动弹,怕弄出一点动静就立刻惹来这群官兵的注意。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躲避猎鹰目光的兔子。 现在刚刚入秋,树叶尚算浓密,还未开始掉落。王果藏在大树上,被树叶层层叠叠地遮住了身影,离得远了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出树上藏着个人。 他咬紧牙关,一动不动,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着不远处的动静。 王果自从复活后,不但视力变好了,听力也变得比以前强太多。此刻又是夜晚,周围除了虫鸣和风声,还算比较安静,因此就算离得很远,他也能清晰听清楚那群士兵的对话声。 “擦,大晚上的让咱们出来找人,这他娘的荒山野岭的去哪找去?” “是啊,就是!黑灯瞎火的,路都他娘看不清,还找人?找个屁!还不如找兔子吧!” “嘿,为啥上面一直让我们找叫王煜的?白天的时候还让找个老不死的,现在又让找个小兔崽子。” “切,还能为啥?八成是可能有个叫王煜的得罪了位高权重的贵人,贵人一怒之下给他强行定个罪,就把叫王煜的全抓起来吧!” “唉,这叫什么?老话说得好,得罪谁也别得罪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贵人!” ······ 随着士兵们骂骂咧咧地渐渐向远处走去,他们杂乱的交谈声也终于渐渐地听不见。但是王果的神经却丝毫不敢放松,冷汗依然顺着额头不住的淌下,后背一片冰凉。 ‘糟糕!皇宫里那些人肯定是知道我已经返老还童的事了!’ 王果感觉这两天经历的这些事,比自己两辈子加起来所有的经历都让他感觉更加的无助又可怕。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四面八方朝他收紧。 然后,王果想起了上午换衣服时遇到的那个流民,顿时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感。 ‘看他当时的方向是去京城的方向。多半是他在京城不慎被抓了,熬不过刑讯,才将我的样貌交代了出来。’ 等那群官兵的火光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脚步声也消失后,王果这才敢从大树上小心翼翼地爬了下来。他要趁着夜色,继续加快脚步北上,离那吃人的京城越远越好。因为他知道,一旦被抓回皇宫,等待自己的除了死亡没有别的。 “虽然想起了前世记忆,但是现在成了通缉犯也没啥用,我要先活下去才行。” 为防止再被人认出,王果就地抓起一把泥土,将自己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弄得脏兮兮,又故意将衣服撕破几处,打扮成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 就这样,他以这副新面目示人,一路低声下气地乞讨,一路风餐露宿地北上,朝着未知的远方不断前行。 ······ 六天后,皇宫。 小石子和一众手下如同筛糠般跪在高面色铁青的赵公公跟前,大气不敢喘。 “什么?”赵公公用尖利刺耳的声音大吼:“刘仙长他压根儿不在道观?” 得知消息后的赵公公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早已拍着胸脯向皇上保证,会将能够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刘仙人请到宫里来,万没料到刘仙长竟然没在他的道观等着! 他强压怒火,声音发颤地追问:“道观里其他的人呢?有没有说刘仙长去了哪里?” 小石子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对着跪在他旁边的手下示意。手下得到小石子的示意后,趴得更低了,战战兢兢地对着赵公公说: “启禀大人,小的和手下们日夜兼程到达白松观后,发现道观内杂草丛生,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早已无人清理。道观内除了几只受惊逃窜的野猫和几只老鼠,未发现其余人的踪迹。小的和手下们不敢怠慢,问了一圈周围的住户,他们异口同声都说这个道观已经好几年无人居住了。小的们惶恐至极,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说完,他重重磕了个头。 赵公公听完,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摆了摆手,没说话,然后缓缓地坐回太师椅上。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手边茶杯,还未等举到嘴边,“啪!”的一声响,将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茶杯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挟着滚烫的茶水在地面上到处飞溅,弹的到处都是。有几片甚至溅到了跪着的人身上,他们却跪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公公息怒!”...... 底下跪着的众人立刻磕头如捣蒜,惊恐地齐声告饶。 赵公公气得脸色煞白,抬起颤抖的手指,挨个指了指底下跪了一片的手下。 “你们这一群饭桶!废物!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一个小小的药奴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找到。现在倒好,就连刘仙长都没能请来!你们让杂家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属下罪该万死,办事不力,请公公责罚。” 赵公公强行压下怒火,咬着牙道:“现在还不是谈责罚的时候!先把人给找来!不管是那个药奴,还是刘仙长。就算在天涯海角,也要把人给杂家绑过来!” “是!属下遵命!” 赵公公猛地一拂袖:“还不快滚出去找!” 第3章 第3章 铁匠登场 王果向着北方一路赶路,一路乞讨。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几次加入了乞丐团,学着他们的样子低声下气。凭借着蓬头垢面和刻意模仿的畏缩姿态,成功地躲过了几次官兵的盘查。那些官兵捂着鼻子挥挥手,都以为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乞丐,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这才让他得以继续向北方行进。 转眼已过去数月,凛冽的北风一天紧似一天,天空愈发低垂,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寒冷。 王果每天胆战心惊地赶路,饥寒交迫中早已模糊了时间的概念,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期,只能从呼出气息化作的白雾,以及路边草木日益凋零的景象中,判断出冬天来了。 朝着北方走了数月的路,脚下陌生的土地越来越荒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何方。但王果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离京城越远,遇到带着画像搜查他的人的次数就越少,紧绷的神经在旷野的冷风中渐渐松弛。 一直走到现在,专门来搜查他的人已经连续许多天没有再出现,这让他心中稍定:看来,一路向北的选择是正确的,毕竟天高皇帝远,这里的官员对于京城的通缉令越发不再当回事。 ······ 这远离权力中心的北方,距离京城越远,军官们对来自京城那纸通缉令就越发怠慢,很多时候连画像都懒得仔细比对。 临近北方边境的军官们,只听从一个人的号令,那就是镇国大元帅熊将军。 在这苍茫的边关,熊将军的命令就是铁律,就是他们的圣旨,京城的手谕到了这里,也得给熊大将军的军令让道。 熊辉,坐镇北方边境的镇国大元帅,身形魁梧,满脸大胡子,早年因这特征得名“熊大胡子”,如今位高权重,才被尊称为熊将军。正是他和他麾下的铁血雄师,一次次将匈奴的进犯狠狠打退,如磐石般守护着边境的安宁。 连年的大旱,不光中原的百姓食不果腹,挣扎求生,就连北方的匈奴也是饥肠辘辘,牛羊大批倒毙。如今草原上的匈奴之所以还未大举南侵,全靠熊将军那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北方铁军,一次次将匈奴的进攻粉碎在边境线上。熊将军的赫赫威名,如雷贯耳,上至朝堂,下至黎民,乃至对面草原上的匈奴人,无不充满深深的忌惮。 熊辉前些日子收到了皇宫快马加鞭送来的一张画像,要求他的军队随时留意画中少年,一旦发现立刻抓捕押送京城。 他展开看了一眼:画上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熊辉冷哼一声,随手就将那画像揉作一团,扔进了积满灰尘的仓库角落。 他心下明了:这少年,多半是被宫里哪个位高权重的贵人给“瞧上了”。他素来最看不惯那些王爷贵族强掠男宠的腌臜癖好,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男宠,不过是屈服于淫威之下的可怜人。这种恃强凌弱的行径,是熊辉最不齿的。 这几年收成惨淡,草原上更是饿殍遍野,北方的匈奴牧民缺衣少食。虽然匈奴慑于熊将军的威名,还未集结大军南下。 但饥饿驱使着亡命之徒,时常有小股的匈奴骑兵,凶残地闯入村庄烧杀抢掠,留下满目疮痍和百姓的哭嚎,这游击般的骚扰,让熊将军头疼不已。 ······ 天空开始飘雪,细碎的雪粒起初稀疏,渐渐地开始密集。 经过数月风餐露宿、奔波逃亡,如今的王果,早已不是画像上那唇红齿白的标致少年。 此刻的他,浑身上下沾满混合着泥土和汗渍的厚厚污垢,看不出原本的肌肤颜色。 破旧不堪的衣物勉强蔽体,蓬乱如草的头发粘结在一起,活脱脱一个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小乞丐。唯有那双大眼睛,在污浊的面庞上,依然闪烁着炯炯神采。 经过这数月,王果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他的身体不仅仅是外表返老还童,连身体内部的机能似乎也完全回到了少年时候。更奇怪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心性仿佛也变得幼稚一些,就像回到了少年一样。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值得庆幸的是,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的身体并未突然出现变老的迹象。 这至少说明,那颗神奇丹药的药效是暂时稳定的,没有产生令人担忧的后遗症。 长途跋涉早已磨穿了王果的鞋底,脚趾露在外面,冻得又红又肿,钻心地疼。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走到了北方边境地区,最近这段时间彻底没了盘查,让他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滋生出一种久违的安心。 此刻,王果蜷缩着单薄的身子,和另外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乞丐一起,跟在一个庞大商队车队的后面,顶着风雪已经行走了数天。 这车队的老板心地还不错,有时看见他们实在冻饿难耐,会随手抛给他们一些饼子或杂粮馍,让这些跟随的乞丐不至于饿毙在这荒凉的旅途上。 没有了搜查威胁,王果终于不再需要时刻提心吊胆地东躲西藏。他开始回味这几个月来的颠沛流离,心头涌上的滋味简直让他欲哭无泪。 ‘我这怎么说也是带着前世那个现代文明的记忆,还吃下了长生不死药。按前世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套路,这怎么说也是爽文主角的标准开局,该是呼风唤雨才对,怎么就让我混成了这副鬼样子?’他暗自苦笑,‘我光顾着逃命了,前世掌握的这么多知识也捞不着发挥,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胆小了呢?’ 蓦地! 一阵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骤然打破了风雪中的沉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如同拉上了一道厚重的幕帘,严重阻碍了视线。众人只能紧张地眯起眼,看到远处一大片被马蹄猛烈掀起的雪尘烟幕。 起初,人们心存侥幸地以为这是边境巡逻的官兵路过。然而,当那队人马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目标明确地径直向他们疾驰而来时,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骑兵那独特的装束和剽悍的面容终于撕裂雪幕,清晰地映入眼帘。 “是匈奴!” “快!快!摆防御阵型!快啊!” 商队的护卫和伙计们深知自己的马快不过匈奴的战马,逃跑只会被逐一屠杀,唯一的活路就是原地死守,祈祷边防军能及时赶到。 他们手忙脚乱地将沉重的货车猛地推拉,迅速围成一个尽可能紧密的圆阵,将惊慌失措的人和嘶鸣不已的马匹都护在中间。 护卫们拔出了腰刀、举起了长矛,伙计们抓起了棍棒,就连乞丐们也纷纷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木棍,组成了最后一道临时的防线,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他们明白匈奴人的凶残,此刻唯有和他们拼了才能活命! 匈奴的骑兵如一股裹挟着死亡气息的黑色狂风,席卷而来! 沉重的马蹄踏在大地上,卷起一阵尘烟。 他们身着毛糙的厚重皮甲,马鞍旁挂着寒光闪闪的弯刀与硬弓。健壮的马匹也披着简陋的皮革护甲。匈奴骑兵的面容在风雪的映衬下更显粗犷,眼神里透出野狼般的凶狠。 随着距离急剧拉近,那沉重的马蹄声震得人越发紧张。 匈奴骑兵们熟练地分散开,排成散兵冲击线,速度极快,刹那间便已冲到近前! 王果变年轻后,视力增强了不少,他看清了这队匈奴骑兵的人数,于是大声喊道: “他们一共只有二十个人!比我们人少!大家稳住!别怕!” 然而,回应他的是匈奴骑兵整齐划一的动作!在接近目标的最后瞬间,匈奴骑兵们几乎同时在疾驰的马背上弯弓搭箭! “咻咻咻~!” 随着领头匈奴的一声令下,一片密集的箭矢撕裂风雪,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呼啸着射向挤作一团的人群! “噗嗤!噗嗤!噗嗤!” 箭镞撕裂皮肉、刺穿骨头的沉闷声响瞬间连成一片! 拥挤在车队中间的人们互相推搡,根本无处闪躲,惨叫声四起,纷纷中箭倒地。 王果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他看见自己身前那个曾分给他半块馍的老乞丐,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被一支利箭“噗”地一声狠狠射进了左眼眶! 老乞丐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棍子的手无力地松开,枯瘦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胡乱挣扎了几下,带着那支兀自颤动的箭杆,重重地砸倒在了王果身上! “啊~!”王果被吓得彻底失了魂。 人们知道,挤在圈子里面就是活靶子,只能被活活射死在里面,所以必须得逃。 他们惊恐着从车下爬出,还未等跑远,就被匈奴追上,挥舞着弯刀,瞬间割去了头颅。 王果两世为人从未见过这种被一边倒的屠杀场面,一时间吓得惊魂未定,趴在车底不敢出来。 周围传来的惊叫声和武器的碰撞声,不断刺激着王果的耳膜。 一具尸体倒了下来,他那睁得死不瞑目的双眼正对着车下的王果。 这是那个经常分给乞丐们食物的好心商人,这几天王果收到了他不少的恩惠,没想到就这么死在了王果的眼前。 被一个认识了好几天的好心人的尸体死死地盯着,王果心中的那根弦瞬间崩断了。 “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我就要死的重于泰山!” 两世为人经历的王果,从未见过这种同伴一个个被屠杀的场景,现在已经回到少年的他,顿时感觉自己的热血也一并回来了。 王果感觉心中仿佛一股豪气涌出,让他气血上涌。 于是他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大喊一声,从车底爬出,冲向了离的最近的一个匈奴。 已经结束战斗,刚下马打算清点战利品的匈奴小队长,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大叫吸引了注意,只见一个少年从车底钻出,举着一根木棒向着自己冲来。 匈奴队长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正一脸凶相冲来的少年,然后他抬起腿,一脚将少年踹飞。 王果被一脚大力的踹在胸口上,倒飞出去,仿佛自己的内脏都被这一脚踹的变了形,在地上滚了几圈,好半天没喘过气来。 “哈哈,大哥好脚力!” “这哪来的个小傻子?” “看样子是个要饭的。” “杀了他,不留活口!” ...... 王果终于缓过气来,不住的剧烈咳嗽。虽然听不懂匈奴的语言,但是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没想到自己这边二十多人竟然这么快就全军覆没,只剩下了自己一个还活着。 自己一个人很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王果明白,现在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王果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狗,死死地握住手中的木棍,站在原地对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匈奴面露凶色。 “我先宰了他,你们先处理货物。”匈奴队长对着手下吩咐一声,提着弯刀,转身朝着王果大步走来。 王果听着匈奴们的对话,那腔调很像蒙古语,虽然他听不懂,但是看着眼前的匈奴正提刀向自己走来,心中知道,他这是来杀自己了。 他想跑,但是一想到敌人有马,自己肯定跑不过,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拼死一搏。 ‘没想到我这逃亡数月,还是逃不过死亡的下场,天欲亡我,我能奈何?’ 来到近前的匈奴队长看着眼前面露恐惧的少年,没有丝毫同情,举刀劈下,泛着寒光的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向着少年的头部砍去。 王果举起木棍抵挡,“噗”的一声,木棍瞬间被劈成两段,并未阻挡分毫。 眼看着弯刀即将劈在自己的脑袋上。王果双眼的瞳孔骤然放大,那弯刀的刀刃在他的眼前极速的放大越来越近,象征着离自己生命的结束也越来越近。 这一瞬间,王果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剩下‘死亡’两个字。 突然,王果的耳边响起了“嗖!”的一声,一只箭矢从王果的耳侧极速飞来。 还没等王果反应过来,只听见“噗”的一声,眼前匈奴的喉间赫然插着一支箭矢。 劈下的弯刀失去了力道,砍在了王果的肩膀上,破旧麻衣被砍破,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被刀刃划了出来。 ‘是援军来了,我得救了。’ 王果顾不得肩膀的疼痛,转身向着箭矢飞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接连几支箭矢从王果的身边飞过,射向他身后的匈奴。 匈奴队长捂着脖子,踉跄了几步,扑地气绝。 其余匈奴还未反应过来,对面又射来了数支箭矢,箭箭毙命。 匈奴们失去了队长,就像失去了主心骨,大叫着纷纷躲避。他们立马躲在商队马车后面,探头看向箭矢传来的方向。那是不远处的一片松林,按照箭矢的数量判断,人数不多,可能只有一个人。 那人躲在松林中,利用树木和岩石做了掩体,匈奴们的战马不适合山林作战,只能放弃追捕,虽然未获取到那人的位置,但是匈奴们依旧对着松林射箭,来逼那个躲在里面的人不敢轻易冒头。 一个匈奴士兵看到远处的那个小乞丐跑得飞快,竟然马上就要钻入林中。他记得队长说过不能放过一个活口,立刻从马车后出来,弯弓搭箭,一箭射向了那个小乞丐。 还未等这个匈奴再次隐蔽,一支箭矢从对面极速射来,正中胸膛。 王果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跑得飞起,看见越来越近的松林,就像胜利的曙光在向自己招手,他的脸上开始露出得救了的笑容。 突然,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王果低头一看,一个箭头从自己的胸口上钻出,他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我他M......” 王果又向前跑了几步,感觉体力就像流水一样流逝而去,渐渐地感到体力不支,身体支撑不住向前倒去。同时,他的意识也在不断消退,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迎向自己,在自己倒下的那一刻顺利地接住了自己。 在这位壮士焦急的目光中,王果彻底没了意识。 ······ 鲁方是边关小镇-莫勒镇的一个铁匠,生得威猛高大,满脸的络腮胡子,因为常年打铁,所以有一把子力气。 铁匠铺本来生意就很惨淡,也就春季和秋季农忙时才有点生意,冬天基本没人来买农具。所以,一到冬季,鲁方就化身猎人,背着自制铁弓,去附近的山林中打猎,偶尔打只兔子狐狸也能打打牙祭,皮毛还能卖钱。 这天,鲁方看着天气阴沉,估摸着快要下雪,于是他决定在大雪封山前,再去山上打一次猎。 他在山顶猎到了一只兔子,刚从兔子身上将箭矢拔出,就听见了山下传来的马匹的嘶吼声还有人的叫喊声,于是朝着山下望去。 他看到了不远处一队二十人的匈奴骑兵正逼近一队路过的商队。 ‘是匈奴人,他们偷过边界了。不好!这些商人要出事!’ 鲁方将兔子绑在背后,立马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他一边狂奔,一边观察着山下的情况。他亲眼看着那群匈奴残忍地将这队商人逐一杀害,顿时怒火中烧。 当赶到山下松林边缘的时候,那边也刚刚结束战斗,他没想到这群商人的护卫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原本还想着加入战斗,帮助商人共同抵御匈奴,没想到商人的武力这么低,只一个照面就被杀的七零八碎。 ‘糟糕,来晚了,我一个人不是他们这么多人的对手。’ 既然已经结束战斗,鲁方也不可能一个人对抗整整二十个匈奴人,出去树林就是活活送死,还不如静待其变。 于是鲁方藏在一块岩石的后面,静静的观察着情况。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少年举着木棒从车底爬了出来,大叫着冲向匈奴。 第4章 第4章 你是神仙? 鲁方接住小乞丐后,趁着匈奴还未开始动手,抱着怀里的小乞丐立马闪身进了松林,躲了起来。 他看到了少年心口上的那只箭头,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会死了吧’,抬手试了试这乞丐少年的鼻息。 “竟然还活着。” 鲁方一边在松林间借着岩石和树木躲避着射来的箭矢,一边快速的向着林中深处大步跑去。他边跑边低头看向怀中少年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儿。 少年此刻正闭着眼睛,双颊虽然脏污,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少年的清秀。一种毫无由来的熟悉感,让鲁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仿佛他与这个少年早早就已经认识了一般。 鲁方很确定,他并不认识这个少年,但是这股熟悉的亲切感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了少年肩头的衣服被刀刃割破,但是露出来的皮肤却毫发无损。刚才他可是亲眼见着匈奴一刀砍在了少年的肩膀上,顿时怀疑起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刚才匈奴只划破了衣服,没伤到人?” 他再一次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呼吸平稳,就像睡着了一样。要不是少年胸口上的那只突出来的箭头在刺激着他的双眼,他会以为怀中的少年只是在睡觉而已。 “可能这支箭矢没有伤到心脏,我得尽快为他治疗。” 山的另一边不远处就是莫勒镇,作为最靠近边境的一座小镇,镇上有边军把守,只要进了镇子,就算是安全了。鲁方的家在镇子的边缘处,靠近山脚的地方。 怀中的少年随时都有可能毙命,当鲁方抱着少年赶回到家中的时候,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镇上的医师在天气变冷之前就搬去了南方,鲁方知道现在只能靠他自己来救这个少年。幸亏他在今年夏天采摘了不少的草药,晒干储存了起来。他决定待会儿为少年拔出箭矢后,就立马找出伤药熬上。 他抱着少年小心翼翼的来到还有余温的炉子后面,将少年小心地侧放在了平时他睡觉的大床上。 “接下来我要为你拔出箭矢,得罪了。” 鲁方找了一把剪刀,从少年的胸口处将衣服慢慢剪开,将少年身上穿的这件臭烘烘的乞丐服脱了下来。 少年虽然有些瘦弱,但是少年那娇好的身材暴露在鲁方眼前的时候,依旧让这个糙汉感觉气血上涌,顿时羞红了脸。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咦?伤口处竟然没流血,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拔出来。” 鲁方两个粗大手指捏住少年胸前钻出的箭头,用力将箭头一把掰断,另一只大手抓住箭矢的尾羽缓缓地将箭矢从少年的背后抽了出来。 然后,眼前发生的一幕让鲁方瞬间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少年的胸口。 只见少年胸前的那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直至恢复如初,就像从未受过伤一般。 “咦,怪了,怎么会这样?” 鲁方不信邪,歪头再看向少年的后背,和前胸一样,依旧没有留下任何的伤口,连个疤痕都没有。 “这小鬼是怎么回事?我不会眼花了吧?” 要不是鲁方的左手上还拿着一只没有箭头的箭矢,他一度怀疑自己刚才是看走了眼。 鲁方将手上的箭矢随手一扔,然后用大手抓了抓脸上的络腮胡子,满脸的不可置信。鲁方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他有些不可思议。 “往好处了想,起码这草药是省下了。” 他试了试少年的鼻息,呼吸平稳,说明刚才的伤口对少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鲁方拉过被子,盖在了少年的身上。他决定先去烧点热水,然后为少年洗个澡。 “这小孩身上实在是太脏了。” 等烧好热水后,鲁方发现少年依旧沉睡着。 “伤都好了,咋还不醒呢?”于是他决定,亲自为这个少年洗澡。 调好水温后,鲁方将少年抱进了木桶中。 随着少年身上的泥灰被鲁方的大手用力搓去之后,少年那一身白嫩细腻的皮肤完全暴露在了鲁方的眼下。 水汽氤氲中,鲁方看着少年洗净后那张精致秀气、眉目如画的脸庞,只觉得一股燥热气血轰地上头,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血要往外钻。 尤其是他此刻还在为少年仔细洗着澡,少年温热滑腻的全身肌肤都被他那双生满老茧的大手笨拙地摸了个遍。 当污垢尽去,掌下皮肤显现出那如丝绸般细腻滑溜的触感,如同上好的暖玉,这股强烈的反差刺激得他浑身紧绷,实在是快要扛不住了。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不行不行,一会儿我必须得自己动手解决一下这邪火,这小祖宗他这也太……要人命了吧。”他狼狈地别开脸,感觉嗓子发干。 匆匆结束清理,鲁方将浑身湿漉漉、洗干净后的少年用布巾裹好抱回自己那张还带着些许体温的床上,然后严严实实地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按捺不住,他则一屁股坐在床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始自己动手解决那难以抑制的冲动。 ······ 意识渐渐回笼,当王果悠悠醒来,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画面就是一个体格像熊一样魁梧,满脸浓密胡子的壮汉,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旁若无人地做着那种让壮汉自己沉浸其中的快乐事。 王果当即就认出了眼前的大汉就是意识消失前的那个救下自己的人,于是开口打招呼道:“嗨!” “啊~”少年的突然清醒,吓得壮汉大叫一声弹跳起身,立马提上了裤子。 “你、你、你醒啦!” “嗯,谢谢壮士的救命之恩,小的没齿难忘。” 鲁方看着少年那清秀的脸庞,别提有多喜欢了,尤其是他还顶着个帐篷,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神仙下凡专程来找我的吗?” 王果疑惑道:“不是,我叫王果,只是个乞丐而已,恩人为何会如此询问?” “我叫鲁方,是个猎人,也是铁匠,你看看你这里。” 然后,鲁方在床边坐下,抬起粗壮的手指点了点王果的胸口。 王果低头一瞧,惊讶道:“伤口呢?” 王果清楚地记得那只箭头从自己的胸口钻了出来,当时那股剧烈的疼痛还记忆犹新,没想到现在竟然就像从未受过伤一般神奇的愈合了。 鲁方两只大手一摆,瓮声瓮气地说:“你问我?我咋知道?一拔出那支箭矢伤口就立马愈合了,我可是抱着你赶了半天的路,差点累够呛,早知道你是活神仙,我也就不用那么累了!” 王果这才知道,这位叫鲁方的壮士抱着自己肯定赶了很远的路才跑回家,顿时内心感激不已,再次感谢道: “谢谢壮士救命之恩。” 鲁方看着少年那清秀的样子,内心喜欢的不得了,问:“你是乞丐?” 王果点头,“嗯。” 鲁方大手一挥,道:“以后别当乞丐了,跟着哥吧,哥有口饭吃绝对不会饿着你。” 听到鲁方的话,王果非常感动,经过数月胆战心惊的逃亡,刚刚又差点死在匈奴刀下,鲁方现身救自己的那一道高大身影早就深深的烙印在了自己的心里,现在恩人又想收留自己,王果鼻腔一酸,眼眶瞬间泛起湿意。 数月逃亡的恐惧、濒死的绝望与此刻的温暖交织,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鲁方衣角,喉咙哽咽着点头如捣蒜。 王果:“嗯嗯嗯,我也想跟着恩人,就怕我会拖累恩人。” 鲁方:“不会,不会,哥是个粗人,只要你别嫌弃我就行。嘿嘿!叫哥!” 王果:“哥。” 鲁方:“哎,这小声音真好听。” 王果:“哥你多大?” 鲁方:“二十二岁,你呢?” 王果仰头看向鲁方,只见眼前的壮汉那黝黑的面庞被虬结的胡须覆盖,袖口下贲张的肌肉随动作鼓起青筋。那粗粝的手掌满是厚茧,这体格说是四十岁怕都有人信。 看来恩人长的挺着急,这么显老。 王果:“我三十岁。” 鲁方:“你可拉倒吧,还想占你哥的便宜?你也就十五六岁。” 王果:“额,好吧,其实我十六岁。”看来以后说实话不会有人信了。 鲁方想起了那群侵入内地的匈奴,一脸凝重。 王果看着鲁方那凝重的大脸,问:“哥,怎么了?” 鲁方:“我在担心那群深入内地的匈奴。” 王果:“听说边关有熊大将军坐镇,应该很快会出兵收拾他们了吧。” 鲁方:“这个倒不用担心,你昏迷那会,我已经去汇报给镇上的驻兵了,我担心的是会有更多的匈奴零散小队不断的侵入,熊将军就算有天大本事也防不住这么多匈奴。” 王果想起了上一世,虽然也和北方邻国关系不好,但是依旧有贸易互通往来。于是,问道:“为什么不和他们做生意来实现共同富裕呢?” 鲁方:“他们没钱。” 王果:“?” 鲁方耐心解释道:“以前也和匈奴进行过贸易,匈奴的头脑实在是不适合经商,一匹草原劣马换十斤茶叶,转手到江南就能翻三倍价;他们拿畜皮换的盐罐子,商人掺半罐砂土照样有人抢……” 他嗤笑一声,继续道:“匈奴人不懂以次充好,更算不清差价,几年下来部落存银掏空了,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直到最后根本买不起我们这边的丝绸茶叶等物资,于是他们对中原人怀恨在心,认为是我们中原人让他们的日子越过越穷。再加上最近几年收成不好,不管北方还是中原,很多人都饿着肚子。他们也是人,也有老婆孩子,为了生存,我感觉他们很快就会大规模入侵。” 王果听后,惊讶的合不拢嘴,为什么这边的历史和上一世的古代历史是如此的相似?虽然现在的历史变了许多,但是大体的方向竟然是不变的。 鲁方摸了摸少年那洗干净后柔软蓬松的头发,有些爱不释手,“比起匈奴,我现在对你比较感兴趣,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竟然一点事也没有,你真不是神仙?” 王果被鲁方摸的头发凌乱,抬手去拿开鲁方的大手,王果的一只手只堪堪握住鲁方的一根粗大的手指,足可见鲁方手掌是如此的巨大。 王果指尖无意识抚过胸口,那里曾被贯穿的皮肉已光滑如初。那天在宫里掐着他喉咙灌下药丸的灼烧感,此刻又在记忆里翻涌起来。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鲁方,于是,王果用斟酌的语气说:“这个现在先不能告诉你,等以后我再详细告诉你好吗?” 鲁方脸上露出一股了然的神色:“我懂,神仙嘛,肯定不能随意告诉凡人。” “不是,我真不是神仙。” “我懂,我懂。” 看到鲁方那一脸神秘的表情,王果心里吐槽:他到底懂什么? “咕噜~~~”王果的肚子传来了叫声,王果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鲁方起身,道:“饿了吧,哥给你热了羊奶,这就去给你端来。” “谢谢哥。” ······ 此刻,塞北边关。 广袤的草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只有偶尔露出的几处枯草,在风雪中倔强地摇曳。 北方军主将熊辉站在军营空地上,任由风雪将他满脸的络腮胡子渐渐染成了白色,他看着漫天飘落的大雪,满脸凝重。 他的心腹手下赵副将前来汇报:“熊将军,那支偷偷闯进来的匈奴小队已尽数被消灭,在我们赶到之前,他们的头领和几名手下已被人射死,可能是那支商队的拼死抵抗。” 熊辉点头,道:“命人去给那支商队处理后事,安抚好死者亲属,货物暂时扣押在附近县城,等待他们亲属前来认领。” “属下明白。” 熊辉继续道:“北方那群蛮子们过的日子比我们更难,现在又开始下雪,本将怕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吩咐下去,加强戒备,严防死守,不放任何一个匈奴过境。” 赵副将抱拳道:“属下遵命。” 看着赵副将转身离开后,熊辉那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唉!”防得了一时,却防不了一世。 想要永久和平,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的对方溃不成军。边关防线是面巨盾,可护住疆土却砸不碎狼巢。草原骑兵像掠过的狼群,步兵追不上、拦不住,空有数万精兵却如重拳打流沙。 匈奴各个部落分散,大部落统治着小部落,而且大部分都是骑兵。自己这边的军队虽然数量上有优势,但是大部分都是步兵,在草原上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所以只能被动防守。 熊辉很清楚,人在饿狠了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他与匈奴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恶战,他感觉这场战斗很快就要来临了。 第5章 第5章 人种问题 窗外,大雪纷飞,一片片雪花如柳絮般在空中飘舞,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整个世界染成了洁白一片。寒风呼啸着,从窗缝里吹进来一丝丝凉意,却也吹不散屋内的温暖。 屋内,王果光着身子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他慵懒地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暖黄色的炉光洒在他的身上,被洗干净后显露出的细腻皮肤反射出温暖的光,为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丝温馨。 鲁方则光着上半身,站在火炉前,露出古铜色偏黑的肌肤。他的肌肉线条分明,像是用钢铁铸就,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汗水在他的额头上汇聚,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烧得通红的炉灰上,瞬间化作一缕白烟。 “哐当~哐当~”一声声清脆的打铁声响起,壮汉挥舞着大锤,每一次落下都带着千钧之力。 鲁方随手往炉中添着木炭,举起铁锤在铁案上敲敲打打,他得把明年开春需要的农具提前打好。 王果听着鲁方的打铁声,轻轻抿了一口羊奶,浓郁的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温热,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驱散了身体的寒意。他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窗外的风雪似乎与他无关,他只在这温暖的小窝里,感受着羊奶带来的舒适与满足。被子软软的,让他忍不住想一直窝在这里,不去理会外面纷扰的世界。 虽然整个屋子内充满了鲁方的体臭和脚臭味,就连被子上也传来阵阵体臭,但是相比于前几天王果当乞丐时身上的酸臭味道要好闻多了,对于王果来说,这就是安心的味道。 整个屋子里胡乱的摆满了锄头、铁锅、柴刀等等各种铁具,混杂着各种杂物,看起来凌乱不堪,将能够活动的空间变得非常拥挤,让人无处下脚。 鲁方随手将打好的锄头扔进一旁的水桶中,随着一声“刺啦~!”,很快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密的水雾。 然后,鲁方拿起旁边一块乌漆麻黑的抹布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对着还在床上的王果道:“待会你先穿我的衣服,哥带你去镇上的裁缝铺子给你定一身新衣服。” 王果:“新衣服?” 鲁方拿过挂在墙上的衣服一边穿衣,一边说:“这不快过年了嘛,不得给我小果子弟弟弄身新衣裳,总不能还穿这身破烂吧。” 王果听后,顿时感觉心里美滋滋,将手中捧着的渐凉的羊奶大口喝下,将碗放了一旁,擦了擦嘴,回道:“哥待我这么好,我该如何回报?” 鲁方嘿嘿一声,拿过一身衣服盖在王果的头上:“那你就给我当媳妇儿!” 王果:“啊?我是男的啊!” “哈哈,哥跟你开玩笑的。”没开玩笑! 王果将鲁方的衣服从头套上,外套大的就像穿着一件巨大的连衣裙,袖子挽了好几层才将手露出来。裤子就更不用说了,王果感觉自己穿着像大象一样的裤子,用麻绳将腰部勒紧才不至于掉下来,裤腿更是往上挽了一半才露出脚脖子。 鞋子就先穿以前那双破鞋,没办法,鲁方的鞋子对王果来说就像小船一样,即使穿上,趿拉着走路也不得劲。 鲁方看到王果穿上衣服后那滑稽的样子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先将就几天,等你的新衣服做好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鲁方的衣服上有他身上的体汗味,一阵一阵的钻入王果的鼻子。 王果深吸一口,低头小声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鲁方低下身子,用他的大手拉过少年的小手,道:“走,哥带你出去逛逛。” 当王果和鲁方站在一起的时候,王果才意识到和这位壮汉身高的差距,他竟然比自己足足高了三个头,怪不得他的身形看起来如此巨大,就像一头站起来的北极熊。 王果的身高就是这个时代普通男性稍微偏矮一点的身高,因为瘦才显得体型比较娇小,他感觉鲁方这体型简直就是基因变异,就像个巨人一样。 当鲁方披上他的那件白色兔毛皮袄后,更像一头北极熊了。 鲁方看着王果正在愣愣的看着自己,于是摆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帅的姿势,说:“看上哥的英姿了吧,我不嫌弃你是男的,就勉为其难的把你娶了当媳妇,你说好不好?” 王果咧嘴一笑:“呵呵,北极熊你好。” 鲁方未听说过这个词,疑惑道:“啥熊?” 王果解释道:“北极熊,这是一种生活在北极区域的熊,全身雪白,靠捕鱼为生。” 鲁方:“我不会抓鱼,但是我觉得我更像靠打猎为主的老虎,哈哈哈。” 天空阴沉沉的,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寒风呼啸着,吹得树枝摇摆不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几只麻雀在雪地上蹦跳觅食,留下一串串小爪印。 在这寒冷的冬日,一个壮汉带着一个少年顶风冒雪走在街上。 壮汉身材魁梧,肌肉线条分明,穿着一件厚实的白色皮草,腰间系着一条粗布腰带,脚蹬一双皮靴,显得格外威武。少年则身形瘦小,紧紧跟在壮汉身后,靠着壮汉的身形抵抗寒风,他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服,虽然有些破旧还打着补丁,但还算干净,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鲁方和王果两人走在莫勒镇的主街上,路上只有他们两人,留下两人长长的足迹。 “大熊,这雪下得可真大呀,咱们快点走吧,冻死我了。”少年抬起头,仰望着壮汉说道。 壮汉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少年,语气温和地说:“叫什么大熊,要叫哥!” “不,你比我小,我就要叫你大熊。快走,快走,冻死了!” “好好,随你,别着急,这雪天路滑,咱们得小心点,咱俩要是一起摔个大跟头,就丢人了。” 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妈,在雪地中走的小心翼翼。 路过鲁方和王果身边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在发现是鲁方后,立马恶狠狠的瞪着鲁方,眼神凶恶。 “嗬,吐!” 路过时,大妈甚至朝着鲁方吐了一口唾沫。 王果见到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大妈:“唉?你这人怎么这样?” 鲁方连忙拉住王果,低声安慰:“不要管,等回家我再告诉你。” “她都要欺负你了,你还让她?” “我说不要管,等回家我再慢慢跟你说。” 看着鲁方那强硬的态度,王果低头说:“好吧。” 本来一路的好心情,全被这个大妈给搅乱了,王果气不过,两人一路无话,他倒要听听待会回家后鲁方要怎么解释。 ······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家裁缝店前。 裁缝店的门脸不大,但窗明几净,门口挂着一块招牌,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张记裁缝店”几个大字。 鲁方大手推开门,带着王果走进了裁缝店。一股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与室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让冻得有点僵硬的王果顿时放松下来。 店内摆放着各种布料、裁缝工具和几件已经做好的衣服,一位中年裁缝正坐在一个矮凳上烤着火,听到门响,他抬起头,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光临!两位客官是要做新衣裳吗?” 然后,裁缝看清了来人,“呦,是小野猪呀。” 王果疑惑地抬头看向鲁方:“小野猪?” 鲁方脸上微热,低声解释:“我小名。”随即转向裁缝打招呼:“张叔好!” 他接着又对王果介绍道:“这是张叔,是我舅舅以前的朋友。” 王果连忙也跟着喊:“张叔好。” 裁缝看向王果,顿时眼前一亮,好标志的少年,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一点也不像在北方长大的孩子,倒像是江南一代的小少爷。 裁缝目光在王果身上又溜了一圈,赞道::“这孩子长的真俊!”这才转向鲁方问:“这是?” 鲁方连忙道:“这是生活在南方一个远房弟弟,来这里投奔我的。” “走这么远的路,真是苦了孩子了。” 鲁方点了点头,走上前说道:“眼看就要过年了。他那些旧衣服太单薄,只能暂时穿着我的对付一下,所以带他来订做一套新衣裳和新鞋子,好过年穿。” “这么俊的孩子确实需要穿新衣服!”张裁缝一听,这是来生意了,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然后开始介绍各种布料: “给孩子做新衣裳可得好好挑挑。你叔这里有棉布、丝绸、毛呢等各种材质的布料,颜色款式也多得很,看看,这是今年最流行的蓝色棉布,柔软舒适,透气性好,做成衣服穿着可暖和啦;还有这红色丝绸,光泽亮丽,看起来喜庆得很,做件夹袄肯定好看;要是想要厚实点的,这毛呢布料也不错,保暖效果一流……” 王果在一旁听着张裁缝介绍布料,心里开心的乐开了花,做了几个月的小乞丐,他还从没穿过新衣服,没想到这才刚认识这个壮汉,他就带自己来订做新衣服,这份感动让他心里暖烘烘的。 鲁方则一边听着裁缝的介绍,一边仔细观察着各种布料的质地和颜色,最后他指着一块深蓝色的棉布说:“就这块吧,颜色好看,质地也不错,应该挺适合我弟弟的。” 张裁缝点点头,麻利地拿起布料,让少年站到旁边的量身架前,开始为他量尺寸。他一边量一边说:“这孩子长得俊,穿上新衣裳肯定精神。鲁方你放心,我一定用心给孩子做,保证让他穿着舒舒服服的。” 鲁方站在一旁,看着王果兴奋的样子,脸上漾开笑容,心里也暖乎乎的。他盘算着新衣新鞋做好后,小果子穿上必定欢喜无比,小果子一高兴,说不定自己还没提,他就对自己以身相许了呢。 张裁缝量好尺寸后,又和鲁方商量了衣服的款式和鞋子的样式,等鲁方付了定金后,就开始忙碌起来。 张裁缝头也不抬地继续忙碌着,低头说道:“后天来取就行了,出去时别忘了关门。” ······ 当王果和鲁方两人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马上就要天黑。 鲁方拿起上午猎的那只兔子开始扒皮,打算晚上吃兔肉。 王果初来乍到,不知如何帮忙,只能站在炉子旁往里添着木炭。 鲁方的炉子是个土培的火炉,很明显是为了方便打铁用的。他家比较穷,没那么多讲究,平时也用这个火炉烧水做饭。 “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下午那个大娘会对你充满恶意呢?” 鲁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斟酌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扒下的兔皮晾在一旁,又默默走到水桶旁洗净沾满兔血的双手,还从水桶中捞出一个锄头,扔在一堆打好的锄头堆上,这才开口: “其实,我是匈奴和汉人的后代。” “啊?”王果听后,一脸震惊。 借着炉火的光芒细看鲁方的眉眼,他的眉毛浓密,眼神比较深邃,颧骨高耸,下半张脸被胡子覆盖看不出样貌,这么一看确实有点不像汉人。 鲁方继续道:“我的父亲是匈奴,母亲是汉人。当年我父亲和母亲搞对象,被镇上的人发现后,父亲被抓到活活打死,母亲也被气得落下了病根。母亲生下我后没几年也去世了,我对我的母亲基本没什么印象。” 王果听后,心里对眼前的恩人充满了深深地同情,没想到鲁方的身世竟然这么的凄惨,安慰道:“节哀。” 鲁方咧嘴一笑,道:“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也看开了,我是被我舅舅养大的,他待我如亲儿子一般,一直未婚。舅舅是这个镇上的铁匠,前年他去世后将这个铁匠铺子传给了我。” 说完,鲁方拿起砍刀,用力的剁已经扒好皮去内脏后的兔子。 听着鲁方剁肉的“梆梆”声,王果取来清水清洗灶台上的铁锅。 王果一边刷锅,一边问:“就因为你有一半的匈奴血统,这些人就对你这么恶意?” 鲁方将剁好的兔肉放进水盆中清洗,然后道:“嗯,不能怪他们,匈奴人嗜血残忍,他们只是将对匈奴人的恨意转移到了我身上而已,谁让我身上流淌着一半匈奴人的血呢。要不是我是这十里八乡唯一会打铁的,他们可能都不会来我这买农具。既然他们还来我这买农具,说明他们对我其实也没那么恨。今天下午见到的李大娘,她儿子就是被匈奴杀害,所以她才会格外的仇视我。你看裁缝店的张叔就是个例,他对我就没那么恶意。” “因为他是你舅舅的朋友吧。”王果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锅放在了燃烧着木炭的炉子上。 鲁方端着洗好的兔肉,连带着清水一起倒入锅中,然后又扔进去了一小把干蘑菇。“这是我夏天在山上采的菌子,晾干后,冬天就可以直接在锅里煮着吃了。”说完,低头看着王果明亮的双眼,问: “既然你知道我是匈奴的后代了,你还愿意住我这吗?” 王果听后连忙点头,道:“愿意,愿意!只要野猪哥不嫌弃我,我就跟着你。” 鲁方曲起粗壮的手指轻轻的弹了王果一个脑瓜崩,假装生气道:“又叫大熊又叫野猪哥的,还反了你了?” 王果连忙躲避:“哈哈,我就叫!” 两人追逐打闹一番,王果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低着头,小声道:“其实,我也有秘密。我怕我说出来后,你会不要我了。” 鲁方抓了把盐撒在锅里,然后盖上锅盖开始闷煮,说:“怎么会,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只要你跟着我,我保证不会丢下你。” 王果心想,既然鲁方把他的秘密告诉了自己,那自己也应该把自己的秘密告诉鲁方。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应该不会去举报自己吧。 鼓起勇气后的王果,抬头看着壮汉那张全是胡子的大脸,道:“其实我原本的身份是个药奴。” 鲁方听后,一脸疑惑:“这是啥人种?” 第6章 第6章 好吃到哭 坐在矮凳上的王果,看着炉子上咕嘟作响的大锅,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 “药奴是皇宫内专门为皇上试药的奴隶,那些进贡到宫内的长生不死药,大部分都是没有用处的补药,但是却掺杂着一小部分毒药。我们这些药奴生死全在旦夕之间,运气稍差,碰到掺了毒药的,立时便会毙命。上一个被毒死的药奴是一个刚刚进宫的小伙,那么活泼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那天,轮到我为皇上试药,吃下那颗丹药后,我吐血晕死了过去,他们以为我断气了,便把我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 伴着窗外北风的呼啸,王果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向鲁方道来,唯独隐瞒了自己想起了前世记忆的事,毕竟突然记起了前世记忆实在是太过离奇,说了别人也不信。 鲁方听着王果将他这几个月的经历一一讲来,越听越揪心,原来这孩子半年来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心疼得厉害。他走到王果面前蹲下,不由分说握住那双小手,凝视着王果的眼睛,声音低沉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受苦了。” 王果的双手被鲁方温热的大手包裹住,暖意自指尖沁入心底,瞬间驱散了心底的寒意。鲁方的善良他心知肚明,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鲁方。于是王果直视鲁方那双坚毅的双眼,说:“既然京城的贵人们一直在找我,收留我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放心,明天我就走,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鲁方紧紧攥住那双小手,目光灼灼地盯着王果,语气斩钉截铁:“不,不许走!你是老天爷送到我眼前的。我没文化,是个粗人,可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守着你,哪儿也不让你去!” 这份自心底涌出的、毫无来由的熟悉感,让孤独惯了的鲁方死死抓住眼前人,生怕一松手,梦就醒了。鲁方是个粗人,他不知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只想牢牢地将眼前人绑在自己身边。 鲁方眼中滚烫的真诚彻底融化了王果强撑的防线。 几个月的颠沛流离、忍辱偷生积压的委屈瞬间爆发,王果竭力想忍住,可视线已被涌上的泪水彻底模糊,两行泪珠不受控地滑落,在炉火映照下闪动着光。 “呜……”王果的呜咽再也压抑不住,“这几个月…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下去!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偏不让我活!被抓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只能没日没夜地逃……呜…直到遇见你……才…才像真的找到了家……”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他泣不成声,“我…我到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 鲁方抬起粗糙的大手,温柔的拭去王果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今后由我来保护你。” 王果重重点头:“嗯,我们是家人,我也要保护你。” 鲁方:“好,咱们互相保护。” 这时,王果的肚子传来了“咕噜”声,顿时让王果不好意思起来。王果就下午那会儿喝了一碗羊奶,到现在还未吃饭,闻着越来越香的煮兔肉,肚子早就饿了。 鲁方咧嘴一笑,说:“小果子饿了吧,还没煮熟呢,再忍一下,一会让你吃个饱。” 王果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 此时,边塞驻扎军队的营帐内。 夜色已深,外面一片漆黑,大雪虽然已经停止,但是帐外的北风却还在呼呼的刮。帐内生着火盆,却挡不住透骨的寒气,冻得一帐汉子不住搓手呵气。 北方军主将熊辉和他的几个副将手下们一起挤在一个帐内,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一个火盆,一言不发,正在“哼哧哼哧”地低头啃着手上的羊骨,啃得满嘴油光。 就在这时,“呼啦”一声,帐帘猛地被掀开!一股强劲的冷风猛地卷入,正中间的火盆“轰”的一声,被掀起一大蓬火星,劈头盖脸朝着那几个正埋首大嚼的将领扑去! “卧槽,谁呀?” “谁他妈这么不长眼?” “老大,你胡子着火了!” 熊辉拍灭胡子上的火苗,看着烧焦的胡子,满脸心疼。狠狠剜了一眼那个刚刚闯进来、手足无措的士兵,吼道: “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见将军只是黑着脸却没有责怪的意思,那士兵松了口气,赶忙行了个军礼:“启禀将军,外面来了一行人,自称京城特使团,带了圣旨求见!” 熊辉听后,眉头一皱,放下沾满了灰的羊腿,道:“叫他们的头儿进来!” “是。” 士兵赶紧掀帘退了出去。可那帘子掀开的刹那,“呼~~~”又是一股强风刮进,刚缓下去的火星子“腾”地一下又炸起一片! “卧槽!” “有完没完!” 众人连忙退后,离这个火盆远远的。 特使步入帐内,却见将领们全都远远散开围站在角落,不由得一愣,心中纳闷:这些人放着火盆不围,难道全都不怕冷? 特使抱拳对着几位将领行礼,然后对着熊将军道:“卑职名叫张文强,受皇命携圣旨而来,今后将作为北方监军与诸位一同共事。” 说罢,张特使从怀中取出圣旨,大声道:“熊辉及众将领听旨!” “拿来吧你!” 还未等他开始念,熊辉劈手就把圣旨夺了过来,粗气大声道:“少来这套酸文假醋!老子自己看!” 张特使看见圣旨被夺,努力压下心中火气,不断安慰自己:他们都是一群不懂礼数的莽夫,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熊辉展开圣旨,低头看去,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越看越生气,怒骂道:“简直岂有此理,是皇上疯了还是我疯了,这事绝对办不到。” 一旁的副将赵德柱探头过来,好奇的问:“老熊,咋了?” 熊辉一把将圣旨扔到赵德柱脸上,“你自己看。” “这可是圣旨啊!”副将赵德柱连忙接住,细心的将圣旨展开,其他几个副将也围过来一同看圣旨上的内容。 看完后,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圣旨上的字像把刀子正在切割众人的眼睛,使得众人脸色发沉。 帐中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这份难言的沉默被张特使率先打破:“熊将军,这是皇上的旨意,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希望熊将军能尽快给卑职答复。” 熊辉点点头,面上挤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道:“张特使一路辛苦。今天太晚了,答复之事,明日再议!来人,带特使大人下去歇息!” 看着张特使被小兵带走,众将领顿时七嘴八舌的大骂起来。 “皇帝绝对是疯了,竟然要调我们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就为了去找一个道士?有病吗?” “这个叫刘叔温的道士究竟是谁?他偷了传国玉玺吗?” “我猜他偷了皇帝的情人吧!” “有可能皇帝发现太子不是他的种?而是这个刘叔温的,所以才这么发疯?” ...... 熊辉听得太阳穴直跳,烦躁地一挥手压下众人的喧哗:“行了!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赵德柱!” “在!” “去,立马把军师清玉先生请来!赶紧的!” 赵德柱抱拳领命:“是!”,转身快步退了出去。 ······ 清玉是北方军的军师,是熊辉亲自邀请来的幕僚,更是熊辉的爱人,两人关系在军中虽未明言,却早已人尽皆知。 清玉作为熊辉最倚重的心腹,深得熊将军的信任,多次在危急战役中出谋划策、力挽狂澜,因此,清玉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众将领无不敬服。 清玉是个身材瘦小的书生打扮,穿着一身干净的文士服,年龄看起来二十几岁,面容清秀文弱,长得文质彬彬。当他走进主帐内,站在那群壮如铁塔的将领中间时,就像一群金毛中间夹着一只小泰迪,显得格外小巧,看起来格格不入。 清玉展开圣旨沉默读完,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众人眼巴巴的等着,见清玉久不言语,焦躁之气渐浓,顿时有些着急。 副将赵德柱伸着蒲扇大手在清玉眼前乱晃,说:“哎哎,玉儿?别神飞了,快说咋办啊?” 清玉看到熊辉也在眼巴巴的瞅着自己,肯定也在等自己的计划,于是一巴掌拍开赵德柱在眼前乱晃的大手,叹了一口气,说: “最近匈奴活动频繁,可能最近会有大动作。我们的兵力只有不到二十万,还分散在这狭长的边境线上驻扎,此时一旦我们抽调出一多半的兵力,边境的防御将形同虚设,匈奴若是此刻集中进攻,铁骑趁虚南下,我们防不住,中原百姓必遭灭顶之灾。” 熊辉扯过自己椅凳按着清玉坐下,说:“这些道理儿我们都懂,这不火烧眉毛了嘛,快拿个主意!” 清玉看着熊辉那烧焦的胡子,心里忍不住吐槽:你这是火烧胡子了吧! 顺势坐下后,拿起圣旨又看了起来,指尖点着圣旨上墨迹,问:“这个刘叔温是何方神圣?为什么皇上会为了他这么大动干戈?连江山都不要了吗?” 副将赵德柱给清玉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清玉一旁,然后嚷嚷道:“这块黄布上不是写了嘛,他是个会炼丹的道士。” 清玉将圣旨合上,放在一旁,一脸凝重,道:“我知道他是个道士,只怕他不是个简单的道士。” 熊辉点头,道:“嗯,如果简单,皇帝也不可能这么疯狂,连百姓的死活都不顾。” 清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瞬间放下,好烫,转头问熊辉: “将军,当今圣上追求什么你应该知道。” 熊辉轻轻点头,回道:“他在追求长生,他想长生不死。” 清玉嗤笑一声:“呵,古往今来,有几人长生过?皇帝四处寻找高人为他炼丹,唯独为这个叫刘叔温的道士动用军队找他,说明这个刘叔温肯定掌握了长生不老的秘密,所以皇帝才会这么大动干戈的找他。” “长生”二字如惊雷炸响!帐内呼吸骤停,众将眼中霎时燃起贪婪野火,内心涌出对于长生的渴望,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惊讶。 谁人不想长生?以前觉得虚无缥缈的东西突然现世,这造成的轰动不可谓不小。 清玉再次展开圣旨,看向圣旨上画的一副精致的人像,那是一个中年人,留着一撮山羊胡,头顶扎着道髻,看起来很是仙风道骨。 清玉继续道:“据我所知,附近的几个县城内暂时未贴有这个道士的画像。这说明,刘叔温掌握的长生秘密很可能是真的。所以皇上怕秘密暴露,不敢将他的画像昭告天下,只能派我们这些听命于他的军队为他找人。” 副将赵德柱在一旁急忙道:“那我们快去找啊,找到后咱们先长生不老试试。” 熊辉抬手“啪”的一声,给了赵德柱的大脑袋一个爆栗,赵德柱立马息声,像个委屈的小狗一样站在一旁。 清玉白了赵德柱一眼,继续说:“这种长生的好事轮不到我们,是不是真的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泼天富贵要有命享才行!当务之急是这十万大军我们调不调?” 熊辉看着清玉,毛茸茸的大手扣住清玉手腕,说:“你定!” 所有目光如铁钉般烙在清玉身上,等待清玉的回答。 清玉当然不能辜负众人的信任,斩断最后一丝犹疑,道: “不调,江山崩裂,长生不过是殉葬品,相比于虚无缥缈的长生,还是百姓重要。” 熊辉目光灼灼,继续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杀!”说完后,军师清玉看着熊辉将军的那双精神的小圆眼睛,说: “今晚就把特使一行人都杀了,然后把圣旨烧掉,就当我们没见过他们,当然也就没见过圣旨。他们在半路被闯进中原的匈奴截杀,和我们没关系。他们又是晚上来的军营,见过他们的人应该很少,让见过的那几个士兵嘴巴严实点,保证做的天衣无缝,我们也就先不用调兵。若有人嘴碎……”他指尖在咽喉轻轻一划:“就地埋了。” 熊辉点头,道:“好,就这么干!” 副将赵德柱站出来,瓮声瓮气的嚷嚷道:“老大,让俺去把他们宰了,保证做的悄无声息。” 其他几个副将也站出来,“还有我。”“我也去。”...... 火盆的光在清玉的脸上投下阴影,他看着满屋积极奋勇的将领,道: “不用去多了,但是要保证做的干净。” 清玉内心真正担忧的是,这恐怕是皇帝试探熊将军的苦肉计。但是圣旨都来了,不遵从又不行。真调出一半兵力去中原找人,那这边境还如何守得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夜色渐深,被白雪覆盖的莫勒镇一片寂静,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声,让这个小镇不显得那么冷清。 在莫勒镇靠近大山边缘的一座泥土小房子中,传来了阵阵肉香,周围的狗叫声可能也是因为闻到了肉的香味,勾起了馋虫,才会饿的汪汪大叫。 鲁方盛了满满的一大碗兔肉,拿起筷子端给王果。 王果双手接过筷子和碗,一看鲁方递过来的这一大海碗肉,连忙道:“太多了,太多了,我吃不上。” 鲁方又递给王果一个干巴巴的馕,说:“这是白面做的馕,我一直储存着没舍得吃,你能吃多少是多少,剩下了我吃。”然后,鲁方直接蹲在锅旁,就着锅里的蘑菇兔肉,用力的咬着手里的馕。 王果:“你不用碗吗?” 鲁方低头嗦了嗦一块骨头,随口吐进着火的炉子中,回答:“家里就这么一个碗,给你用了。” 王果:怪不得这碗这么大。 王果低头喝了一口肉汤,这带着蘑菇鲜味的浓郁肉汤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顾不得烫嘴,大口大口的喝着。半年来从未吃过一顿安稳热饭的王果,此刻的内心被这碗热乎乎的兔肉所温暖,眼睛中不由得开始涌出眼泪,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鲁方笑道:“慢一点吃,没人抢你的。” 王果抬起湿润的双眼看着鲁方,咽下嘴里的浓汤,声音带着哭腔说: “好吃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