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的自闭症系统》 第1章 等闲楚水起波澜 许多拥有人形的影子聚在一起，看热闹似的围成一个圈。 他们中间是一面水镜。镜子里面，一个样貌可爱的少年轻垂眼帘，而他面前站着一名高大的男人，男人笑眯眯地递给少年一个杯子。 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妖娆的美女，正在和男人怂恿着什么。 少年接过杯子，手一晃，杯子里的液体将少年的衣服打湿，留下一个湿润的痕迹，无声的扩大。 少年的手晃动的越来越厉害，他缓慢地闭上眼睛。 水镜外，一个影子忍不住开口，“安安分分做个系统不就好了，非学人类谈恋爱，看看现在……” 他的说话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被同伴拍了一下才不情愿的闭上嘴。 这些影子后面，独自坐着一个面容精致而冷淡的影子，他的形态比其他影子淡许多，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 影子的深淡象征着能量的多少，可见，这个系统能量极少。 此时，他看着脚下的地面，目光悲凉悠远，面容却意外的麻木。 刚才那个开口说话的影子又忍不住，继续开口问道，“这下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个世界谁来支撑？” 所有影子都沉默了。 身为系统，他们通过完成上级的指令对世界进行改造，使宿主达成人生目标，从而抽取少部分能量来化形，而正好每个世界都需要系统来维持能量平衡，可以说这是一个系统、宿主、世界三方共赢的交易。然而，眼前的这个世界能量又低，任务又难，没有系统肯去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系统们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 “安隅回来的话，谁去顶上他？” 有个系统一边说，一边回头偷偷看了一眼那个颜色最淡的影子。 水镜里，脆弱的少年慢慢消失，那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安隅回来了。 众人自动让开，最淡的影子稍微动了一下头 安隅对着他缓慢的一笑，慢慢走了过去，坐在关重水身边，神情疲惫。 由于能量不足，很快安隅整个人陷入关机状态。 关重水感觉到安隅的头靠在了自己肩膀上，他不舒服地动了动，又看着安隅柔软的头发发呆。过了一会儿，他的注意力放到了水镜之上。 他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到了水镜面前。 一个系统挑眉，扬声道：“要不关重水你去顶上？反正你们是好朋友！” 一瞬间，所有的系统都看向关重水，目光里或是期待或是冷漠，不乏一些幸灾乐祸。 “林琳说得对，好朋友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那可不一定，一直以来都是安隅和柠檬用自己的能量养着关重水，关重水什么都没做，啧……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我听说关重水人品很差的，真的吗？” 议论声里偶尔也有不同意的，比如：“你们有点同胞爱成不？”、“说好的ｗｅ ａｒｅ伐木累呢？”、“还让不让人好好交朋友了”但都被其他反对的声音压了过去。 一个系统冷不防地向前一扑，把关重水推到水镜里面。 关重水的身影开始消失，直到消失的最后一刻，精致的脸庞依旧冰冷。 他消失后，一个系统冲着林琳斥道，“你干什么！” “问什么，自己没长眼睛吗？” “……关重水可是可是楚大人从那个世界派来的，若他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人都要受罚的！” 林琳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很害怕楚大人生气似的。你们的请愿书我可都看到了，十几个人联合向上级要求开除关重水？也不看看这里一共才多少人！你们做坏事就只敢偷偷摸摸的？” 一些系统尴尬的扭过头，也有一些系统大声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他！自闭症又怎么了？凭什么都要别人处处照顾他啊？！” 一时之间，水镜旁边混乱至极。 林琳看着眼前这些系统冷笑，在心里默念一句：楚大人你交代的的任务我可完成了啊。 林琳朝关重水扑过来的时候，关重水不是没有感觉。只是那一刻，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进了水镜。 关重水是个有自闭症的系统，整个组里，只有安隅和柠檬不计较他的刻板与冷漠。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两人把能量输给关重水来帮关重水维持人形。 尽管关重水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帮助他，也不知道楚微为什么送他来到系统界。 楚微是个系统制造者，他刚把关重水制作成系统时，对关重水打招呼说，“你好，我是楚微。” 关重水低着头，过了好久便不断重复道，“你好，我是楚微。你好，我是楚微……” 楚微以为这孩子在开玩笑，当时没管，直接把刚出厂的关重水送到了系统界。 然而，两个月之后，他又将伤痕累累受到孤立的关重水接了回来。 楚微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他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一段时间之后，开始给关重水上课。 感统课、精细课，游戏课之类的课，楚微都给关重水上过，最后关重水有了生活自理能力，偶尔会主动说几句话，和楚微对视的次数也多了。 之后，关重水再次被楚微送到了系统界。 当初的系统和关重水都长大了，但是系统的外形是不会变的，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关重水这个“怪物”，但也有人对关重水抱有善意，比如说安隅和柠檬。 身为系统，关重水也被安隅鼓励，试过去一些世界赚取能量，但由于自闭症，他造成了连续十任宿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系统这玩意儿的情况。 而在那些组员眼里，关重水业绩惨淡、性格阴沉，却处处受到楚大人的爱护，于是都很妒忌他。 此刻，关重水点击右上角的小红叉叉。 【对不起，您的能量不足百分之二，无法退出世界。请您尽快寻找宿主，赚取能量。】 关重水也知道，如果再不寻找宿主完成任务，他就只能陷入休眠状态。没有能量输入，沉睡上千年也是可能的事。 沉睡上千年…… 关重水也不傻,自然是不愿意沉睡的，于是他开启了搜寻功能，他的瞳孔中瞬间出现一个莹绿色光点。 三秒后，他和宿主融合。 这是一间寺院，名叫静山寺，宿主是在这里学习武艺的二皇子，今年１６岁，但论气度却不输成人。在方丈去世后，静山寺现任主持被皇后收买，成为了皇后的走狗，处处刁难宿主。而其中最受主持宠爱的两名僧人水月和水心，更是不把楚谡放在眼里，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二皇子的身份。 毕竟皇后那么狠毒，又怎么能容得下宿主的存在？而走狗之所以成为走狗的原因，就是他们很为主人着想。 关重水在宿主体内停留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他看着宿主被其他僧人排斥，感觉就像看到了……自己。但两个人又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因为楚谡看那些僧人的目光，完全就是在看一群死人的目光。 楚谡拿着碗，避过其他僧人，伴随着冷言冷语，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间房子古色古香，里面摆满了字画，桌上、地上、椅上墨痕四流，宿主双目微敛，薄唇紧抿，右手飞快地写出潇洒飘逸的草书。 关重水似乎被这场景震撼了。 他的字体…… 谁的？ 很像…… 像什么？ 关重水一时之间头痛欲裂，等缓过来之后，他看着满屋子的纸张。 楚微曾经很奇怪，因为自闭症的孩子会对某种东西抱有强烈的情感，十分偏执，但他却从来没有在关重水身上看到过这种情况。 如果楚微出现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发现，能让关重水感兴趣的东西已经出现了。 【你的字……】 关重水声音极小地开口。 敲门声突然响起。 关重水差点被自己呛住，于是闭了嘴。 系统是拥有上帝视角的，因此他可以清楚看到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几名和尚站在门口，他们身后，是皇宫的带刀护卫。 机会来了。楚谡心想。 楚谡抬头，扔掉毛笔，“进。” “公子”，一个和尚行了一礼说，“皇宫来人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些护卫竟闯了进来，直接动手。 那个和尚也跟着一起围攻楚谡。 楚谡以笔为武器，随手一挥，那些墨水全部在护卫脸上涂抹了一下，有一个人还不小心把墨水吃进了嘴里。 楚谡轻嗤一声，轻而易举地掀起桌子砸向一个和尚，那和尚看着巨大的桌子和面色淡漠的楚谡，吓得动也不敢动，直接被楚谡用桌子砸了过去，晕了。 楚谡没有恋战，而是抽身而去。 他们此刻是在一座寺院里，楚谡很快离开了寺院，那些跟过来帮忙的和尚们看他离开这里，便停下了脚步，护卫倒是都追了上来。 楚谡武功虽高，但毕竟只有十六岁，又缺乏实战锻炼，很快就被那些护卫追上，一刀刺进了胳膊。 关重水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可他再也没有刚才那一瞬间的勇气，于是用了系统出厂自带的萝莉音。 楚谡听到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开机成功，欢迎使用系统。】 楚谡动了动耳朵，没有说话。 怎么没反应。关重水面无表情的按了重播键。 再按。 继续按。 【开机成功，欢迎使用系统。 开机成功，欢迎使用系统。……】 “……什么声音，难听。”楚谡终于开口评价道。 关重水的眼中难得的出现了犹疑，然后将萝莉音切换为正太音。 此时身后只剩下三个人穷追不舍，楚谡脚步一转，从大路拐进了一片森林。 【环境危险指数：Ｄ级。评价：森林里毒蛇较多。建议：原路返回。】 楚谡眯了眯双眼，“谁在说话？” 【我是系统。】 “知道了，现滚吧。” 关重水觉得搞不好从此以后他的自闭症会更严重。跟人交流这种事情……真难。 刚才还下好的决心一下子云雾一般被狂风吹散。 关重水默默的关了声音转换软件，等着宿主死亡然后离开这个世界，哪怕是沉睡千年他也认了。 “……毒蛇……”楚谡回头看了一眼追兵，眼中带着些冷气。 他放慢脚步，看着自己右臂上的伤口，算了一下自己还能撑多久。 在他放慢脚步的同时，他身后，一条蛇吐着蛇信慢慢靠近他…… 楚谡头也不回，用剑将蛇头砍下，挑起来，将蛇头扔向追兵。 他一共扔了好几个蛇头。 那些来追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蛇头砸到，蛇头虽脱离了身体，仍在和他们接触到的第一时间狠狠地咬了上去，毒液横流。 楚谡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他的嘴唇发白，显然是失血过多。 他撑着疲惫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狰狞的不断张口的蛇头，走出森林，最后无力地倒在路边。 关重水百无聊赖地发了会儿呆，接着顺手查看了一下自己可以获取的资料。 当今天下三分，共有瑜、曙、黎三个国家，宿主是曙国的二皇子，自小便被送到刚才那座静山寺学武，明日是他本应回宫的时间，却在前一天遭太子暗杀。 如果身份是二皇子，那目标应该是夺权和向太子复仇。 关重水低头看着楚谡。 他没做过多少任务，但也大概从安隅那里听说了一些——人世间爱恨纠缠，什么事都要闹个你死我活，你对我不好我就要十倍报复于你，不把别人踩在脚下就枉为人似的。 关重水又查看了一下属性面板，叹了口气。 只有和宿主的亲密度，又称好感度增加，他才能获得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而当亲密度增加到５０以上的时候，上级就会分配给系统任务，系统就要一边完成宿主的目标，一边完成上级的任务，最后功成身退。 亲密度满值是１５０，５０以上就很难再增加了，一般系统都是通过和宿主共患难来获取好感值的。亲密度也有很大用处，听说达到满值之后系统就可以化形成功，不用再辗转于各个世界吸取能量了。 至今为止只有一个系统使用这种方法化形成功的，这个系统后来和宿主在一起了，但宿主是凡人，终究会死。宿主死后，那个系统再也没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关重水又想到了那句“滚”，恐怕这人对他的好感应该是负的吧。 不过没事，反正他也不打算再做什么了。 关重水就这样等了两个时辰，期间一个人都没经过这里，宿主也半死半活地吊着一口气，伤口都没包扎。 不愧是能当宿主的人。 关重水打了个哈欠，又看了看楚谡。 真的……就这样结束？ 关重水慢吞吞地使用了治愈技能。 他的能量立刻下降了百分之零点五。 楚谡的右臂顿时完好如初。 好感度面板被点亮，一个大大的１尤其显眼。 Ｔｉｐ１：是关重（ｃｈｏｎｇ）水不是关重（ｚｈｏｎｇ）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等闲楚水起波澜 第2章 等闲楚水起波澜 楚谡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胳膊，不可置信地捏了捏当时的伤口位置。 【是我做的。】出厂自带的正太音充满活力。 “你有什么目的？”楚谡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胳膊问道。 【你的心愿是什么？】 系统和宿主如何交流这种事情，安隅和柠檬已经教了他几百遍了，但说到实践，这还是第一次。 “你的目的。”楚谡定定的重复了一遍。 【你以后会知道，总之对你没有坏处。】毕竟现在亲密值太低，上级还没有发布任务。 “你的目的。” 关重水有些无奈的看着那在０和１之间不断转换的好感度。 【……你很烦！】自闭症少年终于怒了，甚至忘记用正太音，直接用了原来的声音。 因为不常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但不掩少年声音的清脆，淡淡的怒气为他素日冷淡的声音增加了些许活力，有种异常的美感，格外好听。 关重水不再开口说话，无聊的调着属性面板玩，过了一会儿，颇为无语的看见了好感度变成了３． 大概是因为听见他的声音也是人类，而不是奇怪的系统音？ 关重水考虑了一下要不以后就用原本的声音说话—— 不要。 比起自己说话，还是用声音转换器能让他有安全感。 此时，楚谡安静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泥土，虽有些虚弱，但已经不是很严重了。于是他不再和这傻系统纠缠，边走边为今后作打算。 他早就知道皇后会派人来刺杀自己，而这也正是他离开静山寺的机会。至于现在——去寻姜家？ 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怒斥：“谁砍了我的蛇——” 楚谡刚打算用轻功准备跑路，却被那人赶上了。 那人拉着他问：“你可知是谁砍了我的蛇？” 这人面容邪肆，再联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显然那蛇都是他养的，能养毒蛇的人定不是什么好辈。 楚谡答道：“方才三个人追着另一人，眼看寻不见人，那三人就拿蛇出气，未料到蛇头离了身体还能动，便被咬死了。” “那三人追的是你？” “……确是在下。”楚谡不再说话，眼前的人武功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倍，他怕这人看出了些什么，只能如实应答。 那人哼笑一声，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我的蛇是你杀的？” 关重水眼前突然蹦出一段资料。 资料显示，眼前的人名叫萧灭天，亦正亦邪，善毒，但又能医，武功排名武林前十。除了武功，他长相亦是一流，只是男生女相，太过邪气，当然，性格也是随心所欲、恣意妄为，。 萧灭天说，“我的蛇是用剑杀的，那些人身上可没剑，独独你……” 楚谡直视着萧灭天的眼睛，“前辈究竟想做什么？我还不至于傻到连追杀我的人是不是用剑都不清楚的。” “是啊，既然都有剑，那究竟是谁杀的？不如……” 楚谡还没能听他把话说完。就被他点了睡穴，昏了过去。 实力的碾压。 萧灭天开始扒楚谡的衣服。 围观了事情整个经过的关重水：“……” 他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始终不能理解别人，无论是语言还是行为，因此这件事就像其他小事都被关重水归为不能理解的事情这一范围。 尽管这件事情和其他小事在常人眼里，完全属于两个不同级别。 此时，萧灭天已经脱掉了楚谡的外衣，他捏了捏楚谡的几处根骨，嘴里念道，“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可惜被静山寺的耽误了……” 说罢，他带着楚谡用轻功走了，身手敏捷到只能看见淡淡的身影。 萧灭天走到一处悬崖边，径直跳了下去。 这是要……同归于尽？关重水想。 萧灭天在几秒后抓住一根突然出现的藤蔓，借力一蹬那突出的石块，进了一处洞穴，七绕八绕后，打开一扇石门。 门后的景象美轮美奂—— 悬崖内部原来竟是全空！ 空腔里，一棵巨大无比的树拔地而起，几乎有几百米高，也不知生长了几千年。钟乳石附近是一些小虫做的物事，像灯笼一样会发光，点亮了四周。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绕树而飞，形成一个个美丽的漩涡。 关重水能感觉到这里隐隐露出的能量波动，显然这里是哪个高级能量体留下的古遗迹。 可若是这样看来，这个世界的能量也不像其他系统所说的那样低。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从柠檬那里听来的传闻：这个世界看似简单，却不知多少系统费心费力的把和宿主亲密值升到５０后，看到上级发布的任务之后都灰心丧气，铩羽而归。 也正是因为这个传闻，才会使得安隅心血来潮进了这个世界。 萧灭天提着楚谡的衣领，从石梯上缓缓而下，路上用途经的小溪的水洗了手，然后把楚谡扔进树屋，走到了另一间屋内。 楚谡很快醒了过来，然后立刻陷入警惕状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刚那人将你带来这里。】 楚谡又问，“你可还记得来时的路？” 【记得。】 其实不用刻意去记，关重水自己就能用能量做出一张地图。 “那人是谁？” 【萧灭天。】 剩下的不用关重水说，楚谡也知道了，毕竟萧灭天在武林中还是很有名的。 “小子，你在和谁说话？”萧灭天领着一名男孩儿走了进来，问道。 “……自言自语罢了。”楚谡压下心惊，回答道，同时也意识到了别人是听不见关重水说话的。 萧灭天领来的男孩儿看起来不会走路，姿势歪歪扭扭的，眼神却很明亮，对楚谡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单纯无害。 “萧翊，这是我今日给你寻来的玩伴，你这些日子里不是吵嚷着无聊吗？”萧灭天在对着男孩说话的时候，语气放柔了好几倍，两人一看便知关系亲密。 萧翊别扭地向前走了几步，“我是萧翊，你叫什么？” “楚谡。”楚谡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嗳，你可别跑啊，先前……”萧翊回头看了看萧灭天，“先前萧叔替我在附近山林里寻了几个玩伴，一个直接吓死了，另一个偷偷跑走，却不知道出去的路，饿死了。萧叔怕你也死，这才让给你用了点药，你动不了的。” “你们想作甚？” “放心，我们不会杀你的。我和萧叔住在这山洞里，萧叔只是想找个人跟我做伴儿，我说不用，他非要……”说到这里，萧翊又回头看了一下萧灭天，“萧叔，您走吧，我和他聊会儿。” 萧灭天点点头，临走时看了楚谡一眼。 萧翊坐在凳子上，“你就在这儿待着呗，有吃有喝的。” 楚谡没理他，他觉得萧灭天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么一个理由把他带来这里，但究竟为什么。 萧翊看见楚谡不太想说话，也没继续聊，就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安静地坐着。 萧翊与楚谡年纪相似，但比起楚谡一张冷脸，萧翊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温和的气息，颇有君子之风，令人难以想象萧灭天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孩子的。 萧翊喝完一杯茶，脸色突地从温和变为张扬，对着楚谡灿烂一笑。 楚谡：“……” 萧翊放下茶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楚谡，半晌，开口说了一句，“啧，可惜了。” “可惜什么？” “你来的不是时候了……自求多福罢。” 说完，萧翊走出房间。 萧翊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训练一个人，对付他了。 没人比关重水更清楚，在萧翊转变态度之前，萧灭天一直留心听着这边的动静。等他走后，萧翊才变了性子。 楚谡感觉自己的身体依旧不能动，便问关重水，“这药什么时候失效？” 关重水并未搭话。 楚谡双目一眯，现在被人带到这里，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只能想想怎么出去才是。 楚谡躺在床上，把胳膊搭在脑后，枕着。在静山寺的时候，他睡觉从来还保持着一丝警惕，但是今天不知怎么，本想调息的他，竟睡了过去。 关重水今天还是有收获的。 和宿主的亲密度越高，能量越高。其实即使没有系统，宿主也能攀登到人生顶峰，而系统的存在只是让宿主这一路能走得更顺利，顺便抽取一些能量。 关重水作为系统不需要睡眠，而系统本来是有许多娱乐活动的，但那都要等到能量达到百分之三以上，而关重水的系统生涯中从来没有达到那个程度。所以他作为系统，连基本的娱乐活动都没有，当然，他也不需要这些就是了。 关重水的眼神微微柔化，希望这次……希望这次…… 希望什么呢？ 关重水无聊地神游了一会儿，又突然想起现在有了宿主不能随便发呆，就趁着夜里用能量四处探了探，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 巨树底下共有三间房子，一间是宿主的，另一间华丽繁复，应当是萧灭天的，第三间，则是书房。关重水把那些书都翻看了一下，发现都是些武功秘籍，医学经典，角落里则放着一堆兵器，想着闲的时候可以让宿主来这里找点好东西带走，无意中，发现某本书被埋在地下。 这埋的地方相当隐秘，如果不是关重水有能量，怎么也发现不了。 他罕见的被勾起了好奇心，于是把能量释放进了土壤里，翻了翻书。 书里是两个白花花的□□…… 等等…… 都是男的。 关重水撤回了能量。 这个时候他用他钝钝的脑袋思考了一下，好像三个人三个房间刚刚够，为什么会多一间来当书房？ 于是他的能量颤颤巍巍的探进了萧灭天的房间。 巨大的床上——萧灭天一手搂着萧翊的腰，另一手放在他的脸上，姿势强势而不容拒绝。放在他脸上的手却极尽温柔，两人唇齿交缠。萧翊气息不稳的叫唤了一声，白玉似的脸蛋上满是红晕。 关重水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无法轻易理解别人。 第3章 等闲楚水起波澜 第二日，楚谡起床后，走出了房间，没看见那两人，于是自己走到溪边去洗漱。 “系统？” 【嗯。】 楚微说过，不想说话的时候说“嗯”就好，当然，有的时候也可以说“呵呵”。 “无事。”楚谡愣了一下，冷漠地答道。 他本想问系统知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依赖系统，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于是他不再说话。 等楚谡回到房间，依然没见到什么人，于是自己四处走了走，找到那件书房，进去随便拿起书翻了翻，却是慢慢正了脸色，认真开始读起来。 比起静山寺那所谓的藏经馆里面的藏书，这里的书才真正称得上是“传世秘籍”。 楚谡这一读便是许久。 “原来你在这。”门口的萧翊神色不明，“不吃饭？” 楚谡合上书，“有人做饭？” “自是有人做，你管这多？”萧翊语气不善。 楚谡也不生气，当然，他也没有生气的立场，只是放下书，“多谢。” 回到房间，果然桌子上已经有了做好的饭菜。 这山洞里还有第四个人？怀着这样的疑问，楚谡看着饭菜，觉得这里实在是诡异难测，不敢轻易食用。 “无毒。”萧翊把楚谡送回房间，看见他十分犹豫，便提醒道。 萧翊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直接走了。 吃完饭，楚谡又进了书房，没人来拦着他，显然是默许了他的行为。他也不急着走了，反而是对这些书起了兴趣。而关重水这段日子也没再说话，楚谡看书的时候他就释放能量，发现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最多能查探小半个山洞，再多的地方则需要更多的能量。 就这么过了三个月，楚谡可谓是废寝忘食，把那些书看完了。偶尔会出声叫一下关重水，却在关重水回话的时候再度沉默不语。虽然如此，好感度却断断续续增加了５点，这让关重水的能量恢复到了百分之二。 萧灭天看起来是把他带来就不打算管他，这期间连见都没见着一面。只有萧翊来找过他几次，两个人慢慢发现竟然能聊得来。楚谡告诉萧翊武林和朝廷的时事，萧翊告诉楚谡这些书额外的要点，但萧翊的性子却没变——在萧灭天身边的时候温柔和气，萧灭天一走就放松许多，动不动就开玩笑。 但楚谡从没问过这些事，正如萧翊也没过问他的来历。两人之间的关系像是好友，又像是陌生人。 此刻，楚谡合上最后一本书，双目微闭，似在回味这其中得到的体会。 萧翊看着他问道，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问道，“你把这书全看完了，也不怕学不进去？” “去打？”楚谡偏头问道。 “……走。” 楚谡天赋惊人，仅仅是看书，有时和萧翊动手实战，就能把那些武功路子全部学个差不多，甚至能和萧翊打个平手。 当然，萧翊由于腿脚不好，是占了些劣势的。 两人打得酣畅淋漓，萧翊突然问道，“你可愿入我师门？” “你师门？莫不成你师门就你和他两人？”楚谡嘲道。 萧翊但笑不语。 楚谡犹豫了下，但想想后觉得也没什么，便问道，“若我答应会如何？” “你就算答应，我这师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等你通过试炼，我再替你解惑，免得我说了你又不答应。” 现在关重水的能量下已经有不少技能可以使用了——治疗、攻击、防御都开启到了一级，可以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耗费能量了。 楚谡虽然不知道这些，但还是答应了萧翊。 萧翊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再想想。” “多想有益？” “……无益。”萧翊被噎了一下。 “那便先进行试炼罢。” 萧翊带着楚谡轻车熟路走到巨树下面。 虽然这些日子里，楚谡已经看过很多遍这棵树，但此刻仍心生折服之感。 这树极宽，上面交织缠绕了些不知什么的茎，这茎都比人粗上几倍。 萧翊扯了扯一根垂下来的细茎，面对他们的一小块树皮突然像是自动门一样升起。 “进罢。”萧翊对他说。 楚谡瞥了他一眼，勾唇一笑，毫无惧色。 萧翊看着缓缓关上的门，默念道：可莫要让我失望。 萧翊的身体不好，刚才打了一架，已经疲惫，刚才拉那藤条时也耗费了内力，身子一软便要跌倒在地。 一双手突然扶住了他的腰，他心下一惊，回头看去。 萧灭天邪美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萧翊心虚地退后一步，却在反应过来之后主动迎上前去，“师叔。” 萧灭天摸了摸他的头，“想收徒弟玩儿？” “嗯……” “收便收罢。”萧灭天低头吻了吻萧翊的发顶。 萧翊心下有些反感，却一点也未曾显露，反而将手顺从地放到萧灭天腰上。 萧灭天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心想：不论你想做什么，总是逃不掉的。 楚谡走进这棵树里之后，才发现里面似乎本来就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地上还有几具白骨，进来的那门也已经自己关了。 树里面的这整个空间内壁上有一些枝条，其他地方有点点的荧光，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他正准备迈步，却听见系统说；【别动。】 “为何？” 楚谡的声音一圈一圈回响着，回音一直传到树的最上面，那里有一片关重水也探测不到的未知区域。 【不要说话。】 楚谡便按照关重水的做了，心里却是半信半疑， 过了许久，两人听到一声清晰的嘶哑鸣叫。 就着昏暗的光，楚谡看见一只庞然大物猛冲而下，看似是一只巨鸟。 有了关重水的提醒，他早已做好准备，此时,他竟毫不畏惧地抽出身后的剑，对着鸟喙一划—— 那只鸟疼得发狂，不停地挥舞翅膀，地上掉满了羽毛，火红的双眼里透露着恨意。 【右眼。】 关重水话音刚落，楚谡便一剑戳了过去。 只见那巨鸟像是被碰到了某个机关一样，直接静止了下来，片刻后，巨大的身体慢慢垮掉，在楚谡的眼前一点一点化成了灰，被风一吹，便散了。 楚谡一阵毛骨悚然，问道，“这是？” 关重水看着鸟的右眼里面那颗能量团绕着楚谡转了转，像是有灵性一样，最后停在了一片荧光处，慢慢消失。 那片荧光猛然变亮了一下，就像是烧火时往里面突然加了柴那样的闪亮。 关重水抬头看着这数不清的荧光。 若这些荧光——都是由能量组成的—— 如果能全部被他吸收的话，少不准从这个世界回去后，他就再也用不着出任务了！ 关重水看着楚谡，问了一句，【你可有什么愿望？】 “愿望？没有。” 关重水抬头看了一会儿，这里可都是白花花的能量啊—— “你总是问这做什么？” 关重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这个宿主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开始帮助他了，好像有个什么准则说身为系统，要第一时间将与宿主的交易说明。 【系统日常行为规范准则一：身为系统，要及时向宿主说明你们之间的交易、宿主能获得的好处以及可能出现的风险。】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关重水低头看了看楚谡，他没反应。 幻听？ 【傻。】 这是……安隅的声音？！ 关重水一下激动了，【你……】 安隅似乎心情很好，【你能量达到百分之三了，我刚才就打开了聊天功能，以前给你设置过能量一满，直接激发通话接收功能，忘了？】 关重水没有回答，自顾自地问，【你身体好了？】 【还好，我又进了另一个世界，这个宿主对我可好了！】 关重水不再说话了。 安隅继续开口，【慢慢来，我用过往的经验告诉你，一定要和宿主打好关系。对了，说到你来这个世界的原因我就来气！不过放心吧，我走的时候把林琳扔到了一个原始世界哈哈哈，可能那里还没有人，他要被迫当猿猴的宿主啦——】 安隅继续叮咛道，【记住，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抱好宿主的大腿，它让你往东你就绝不往西，你话少，就适合走这条路线。反正拿完好感度做完任务就走了，一时的听话是为了长远的幸福啊——咦？我的宿主在叫我，先走啦亲（づ￣３￣）づ╭?～——】 安隅关了通话，脸上却并没有聊天时应有的轻松。 怎么办，还是很担心他。 关重水第一次打开娱乐功能。 ——海量影片任你看 ——美人鱼世界最新歌曲好听的不要不要的 ——扒一扒我某个修仙世界那不要脸的宿主 ——霸道宿主爱上我 …… 关重水又看了看能量条，确实上升到百分之三了，而和宿主的好感度也已经是１０了。 涨的好快。 关重水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患难与共涨好感。 关重水一下觉得自己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等等，好感度，宿主…… 关重水这才反应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注意力拧了回来。 他赶紧查探了一下周围。 楚谡已经用轻功来到了整个树干的十分之一处，看来是打算从最上面出去。而那种奇怪的鸟似乎又来了三只，但都被打败了，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那股能量的味道—— 好闻(*/ω╲*)。 关重水先用了疗伤技能把楚谡身上的小伤都治好了，然后打开了防御技能。 一级的所有技能持续时间为３０分钟，冷却时间为４０分钟。 “系统？” 关重水虽然没有说话，但楚谡总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陪伴。 好感度又上升了２点。 此时，楚谡停下了脚步，敏锐地抬头。 第4章 等闲楚水起波澜 一只巨鸟停在对面的枝条上，那枝条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不堪重负一般。那只鸟比之前这种鸟还要大，几乎是它们的二倍左右。 此时，那只鸟注意到了楚谡的视线，缓慢地挥动翅膀，向着楚谡过来。 楚谡的右手用力地握着剑。 楚谡在那鸟飞过来后，一下跃到鸟身上，那鸟依旧不着急，慢吞吞的飞着，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挥剑。 巨鸟似乎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绕着什么东西飞了三圈，然后长长地鸣叫一声—— 震得楚谡赶紧抓住了鸟的羽毛。 这时候，一片墙壁缓缓地打开，就像是之间进来的那样。 楚谡从巨鸟身上下来后，一剑插入它的尾巴，那只鸟立刻就像其他鸟一样化为灰烬。 楚谡出了口气，回头—— 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巨大的画像，画上的人显然就是萧灭天。画像旁边则是一副字：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 纵然是对萧灭天没有任何好感的楚谡，也要赞叹一声好气魄。 走进这里面，楚谡才发现里面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似乎就只是一个供人休息的地方，他还找到了半缸水。 楚谡看着那水，又把盖子盖上，他并不打算喝它。心想：早知没有水和食物，倒不如吃了那些鸟。可他又想起来那鸟动不动就灰飞烟灭，根本没有血肉，便又打消了那样的念头。 试炼试炼，还要练人如何不被渴死饿死？ 楚谡轻嗤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然后又坐下打坐，却发现自己的伤几乎都被那个系统治好了，身体也没有不适，就只是有些渴…… 楚谡问道，“有水吗？” 【没有。】 关重水查看了一下属性面板，好感度现在是１２，等到２０才会开启食物自给技能。 楚谡不再说话，开始休息。 好感度变成了１１. 楚谡不知道，他这才叫做真正的把自己往死路里推。 宿主一死，他就是可以回去的了，何况这个宿主连愿望都没有，他想帮他也无从下手。但是，自己又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完成了这么多事，还把能量提升到了百分之三，再想想这棵树里面那么多能量。 关重水想了一会儿，决定至少要帮宿主直到出了这棵树为止，毕竟眼前还有这么多能量。 楚谡很快休息好了，继续向上走。颇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感觉。 关重水发现每经过树干的十分之一，要对抗的怪物都会改变，树的环境也会稍微改变，空间变得相对小了一些。如果把这颗树分为十层，那么奇数层都是动物，偶数层则是变异植物。唯有第十层，他查探不到。所以，第十层不是有比他能量高的活物，就是有能量比他高的能量体。 关重水等到冷却时间一到，就立刻开启技能，后来他发现比起同时使用所有技能，轮流交换着使用以弥补那十分钟冷却时间才更有效率。 等到楚谡费心费力的砍掉最后一段那试图吃掉他的食人花时，他口干舌燥，抹了一把汗。 这是第八层。 此时，好感度是１９。 关重水忧心忡忡的看了一下楚谡，发现他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提醒恐怕楚谡都要把食人花的毒汁喝下去了。是的，楚谡已经快三天没喝水了。 关重水打开系统面板想办法，不小心点开了另外一首歌—— 【最肯忘却故人事，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楚谡这次没什么表情，直到歌曲唱完，半晌，他缓慢地闭上眼睛。 好感度升了２点。 关重水先用了治疗技能，然后赶紧打开食物功能，在里面选择了清水和面包。 这些都是楚微教的。 一般的系统，光靠自己就能摸索出来这些功能，但关重水却不能。 楚谡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握。 他还有太多没有做的事情！ 【警报，宿主生命值过低，系统将自动化形十分钟帮助宿主。】 关重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变成一个人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终于确信自己不再是之前化身系统时候的空虚的影子，而是真真正正的、存在着的**的人！ 少年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麻木的脸终于有了人气，他腼腆一笑。 那笑容，像是整个山坡瞬间盛开的虞美人。 他小心翼翼捏了捏拳头，拿出系统刚出现的一瓶矿泉水，将楚谡的头放到自己腿上。 楚谡面容英俊冷漠，即使嘴唇干裂，依旧不影响他那副好面孔。此刻，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人将甘甜的水喂入他口中。他迫不及待的开始吞咽，然后缓慢的睁开眼睛。 那是一个精致清润的少年，他垂着眼，小心地倾斜着水瓶，以免弄湿两人的衣服。少年穿着他从未见过的服装，似乎一心放在喂水这个动作上，连他醒来了都没有发现。 楚谡微微抬手，关重水这才发现他醒过来了，愣了一下，挺开心的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把水瓶递给他。 楚谡接过水瓶，感觉自从看到了这个少年，自己就有些不正常，又焦躁又喜悦得发狂，双手忍不住握得矿泉水瓶吱吱地响。 少年手脚修长，穿着的衣服很单薄，露出颜色苍白的皮肤，那是因为很少接触阳光造成的颜色，但楚谡却觉得很喜欢。 ——喜欢？ 楚谡微怔，似乎从来没想过这种感情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关重水打开面包袋，熟知楚谡的性格，于是掰开了一块自己先吃，以证明这面包没毒。 系统出品的食物不错，里面有肉松、牛肉、生菜，他小心翼翼地咽下，然后把剩下的都递给楚谡。 楚谡咬了一口，发现这玩意儿意外的好吃，于是看了看少年。 少年正在认真的看他。 楚谡心里一颤，似乎对少年有种本能的怜爱。本想摸摸少年的头，却在伸出手之后发现这个动作不太适合两人现在陌生人的关系，而且他的手上更因为打斗而满是灰尘，于是把伸手的动作换为拿水。 等水的冷却时间一过，关重水很快又拿了一瓶水来。直到楚谡对他点头表示感谢，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怎么照顾这人这么顺手—— 关重水微微摇头，再次看向楚谡。 楚谡很快吃了小半个面包，因为担心一次吃太多会难受并没有吃完，又喝了些水。这才问道，“你是谁？” “系统。”少年的声音有些哑，不像经常说话似的。 “系统……”楚谡心想，这和之前只听过一次的那个声音倒是一样的。 “你叫什么？” 关重水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在问自己的名字，于是犹疑地回答道，“关重水。” “我是楚谡。” “嗯。”关重水心想：这人大概知道现在才是真正的承认自己吧。并且他认为，谈话应该结束了。 楚谡却问道，“之前为什么问我的愿望？” 如果，是和以前的那些系统一样……楚谡心想，或许这次他会答应的。 倒计时只剩下四十秒。 关重水开口：“我会助你实现你的愿望，你也要帮助我完成一些事情，同意吗？” 楚谡问，“你让我做什么事？” 关重水说，“你先说你的愿望。” 楚谡现在是没有什么愿望的，但他这次却点头，直视着少年清澈的双眼。 少年很快移开目光。 “可以。” 十分钟的化形时间到，关重水从原地消失。 “关重水？” 【嗯。】 两人又恢复了之间的交流状态。 “你不可以变成人吗？” 【刚才是意外才变的。】 楚谡又休息了一会儿，吃完剩下的面包，又带了小半瓶水，这才继续试练之路。 关重水点开面板，发现好感度变成了３０. ……他只是露了个脸。 果然，人类都喜欢同类。 关重水继续打开了防御技能。 第九层按照规律应该是某种动物，只是第十层，依旧不知道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关重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龙—— 这下他绝对可以肯定这个世界有猫腻了。 【小心身后，一共有两条龙，弱点都在头部。】 楚谡这次费了些力气，才砍掉了其中一条龙的头，而另一条龙似乎是受了刺激，长啸一声向着第十层飞去。 楚谡紧追而上，一直到——第十层。 面前是一个分岔口，出现了两条路。 这次，关重水终于探测不到任何消息了，于是诚实地告诉楚谡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楚谡向着左边的洞口抛了颗石子，传来清脆的一声，石头落地。 他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黑暗，如果是普通人什么也看不见。幸亏学武之人视力不错，楚谡还能看见些许轮廓。 洞口越来越窄，直到刚好能容纳一个人走过去。 楚谡的脚步放慢，他似乎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 墙壁一下碎了，楚谡因为早有准备而及时躲开，那条龙竟撞破了墙壁！又以惊人的气势向楚谡冲去。 楚谡淡然地看着它，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想出了这条龙在如此窄的隧道里定然施展不开，于是用了个轻功一跃。 龙长吟一声，弯曲身体准备向上咬去。 墙壁因为与龙身剧烈的摩擦而不断地落下石子，整个山洞开始摇晃。 楚谡站在高处的一块石头上，低头和那龙对视，勾唇一笑。 龙的动作突然停下——卡住了。 但整个山洞的摇晃却并没有停止，楚谡抬头看了一眼。 【顺着洞穴走。】 楚谡便不再看上面的出口，听着关重水的话，顺着洞穴一直往里面走。 幸好里面的洞穴没有再变窄，不然楚谡根本过不去。 山洞再次猛烈的摇晃了一下，楚谡不得不扶住墙壁，却不知按到了什么东西。 伴随着“咔嚓”一声，山洞停止了晃动，楚谡眼前又出现一条支路。 【进去。】关重水立刻开口， 他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冥冥中指引着他。 楚谡走进去十米左右之后，里面开始出现荧光，慢慢的，荧光越来越多，直到走到最里面——一张桌子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匣子。 楚谡把它打开，里面立刻发出耀眼的白光，这光比外面所有荧光加起来都要强烈。 那是一块纯净无暇的玉。 不，关重水知道，那是活的……能量。 匣子一被打开，山洞里所有的荧光都被吸了过来。 这次，山洞终于因为没有能量的支持，即将坍塌。 【离开。】 楚谡拿着匣子立刻抽身而去，向着最上面露出的光亮飞奔而去。 关重水也发现自己的能量条开始火箭一般往上窜，百分之六百分之九百分之十二……到后面上涨的速度逐渐变慢。 最后，能量停在了百分之三十。 楚谡从这里出来后，才发现不止巨树，整座山都在晃，他先是冲到屋子里，却意外看见了桌子上萧翊留下的纸条：我去武林大会，想来便来寻我。 于是楚谡便一个人，不，应当是和关重水两个人离开了这座山。 在离开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 葱葱深山，潺潺流水，深深白云。 这样的美景却在那一瞬间，因为能量的丧失，而变成童山死水、乌云满天。 第5章 等闲楚水起波澜 楚谡找了个凉棚，坐下，点了壶茶。 小雨越下越大，来躲雨的人也越来越多。 “听说了吗？武林大会要在岭南举行了！” “你才知道啊，我早就听说了。还有人说看到了萧灭天，估计是去捣乱的罢。” “对对对，这位可是什么事儿都要去胡搅一通啊。” “这有什么！你们知道吗，姜家庄也派人了！” “姜家庄？！自从……之后，不是就退出江湖了吗？” “哪儿能呐。死了一个大女儿，姜家难道就因此落魄了？” “……那位果然是个不专情的主。” 楚谡向说话的那边阴郁地看了一眼。 雨停之后，楚谡继续赶路。 路上又遇到了刚才讨论武林大会的一群人，那些人此刻正在被一群山贼围攻——一群武林中人，竟被山贼打得落花流水！ 其中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眼尖，看到楚谡后立刻扑了过去，“少侠，帮个忙罢！” 这贵公子长得清秀，但一看就知是个泼皮纨绔。 楚谡低头看着他，皱了皱眉，意欲离开。 那贵公子叫得更大声了，“我是邓家的人！你敢不救我，我要你好看！” 楚谡将这人一脚踢开。 关重水：“……” 山贼们起哄大笑。 楚谡没理他们，走了。 关重水这几天虽然没有和楚谡说过几句话，但根据路线可以判断，楚谡是要往武林大会那边去。 可是……他是二皇子，难道不应该回皇宫吗？ 关重水还是搞不懂这个宿主，不过好在好感度已经升到３２了。 安隅的新宿主对他很好，甚至好过了头，搞得安隅有些不知所措。柠檬的系统升级了，她选择了美人鱼系统，选了个帅气英俊的明星当宿主。而他们两人知道了关重水的消息后，也都纷纷祝贺他。 关重水向他们询问了那个能量玉的事情，但安隅和柠檬都表示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 不过有能量玉在，关重水的能量每天都可以提升百分之零点五。某种程度上来讲，那个能量块对于系统来说，更像是充电器一类的东西。 而自从能量升高之后，关重水能了解到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增加了，其中，便包括宿主的身世——连宿主本人都不知道的真相。 不过他也没打算主动开口，这种事情突然说出来还是太贸然了。 经过几日的赶路，楚谡到了岭南。 岭南一向是繁华之地，三秋桂子，十里桃花，眼下又恰是秋天，风景独佳。 楚谡找了好几家客栈都被告知没有空房，等他终于找到一间房时，却有人异口同声地和他说，“这间房给我。” 两人对视一眼，楚谡漠然扫他一眼。 “是你！”这人拿着金扇子气汹汹地指着楚谡。 “你谁？” 大厅里不少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那贵公子狠狠地瞪着楚谡，“你那日看见我被山贼捉住，为何袖手旁观，丝毫没有武林风范！不配做武林中人！” 楚谡轻嗤一声，“被山贼打得落花流水就配做武林中人了？” 大厅里的人哄笑，那贵公子看见这一幕，自觉被人羞辱，于是更加大声道，“你小子，可敢与我……的护卫比试比试？” 大厅里的笑声更大了，贵公子吼了一声，“笑什么笑！本公子可是邓家人！” 笑声小了许多，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 贵公子以为这些人是怕了自己，于是双手叉腰，“如何，敢是不敢？” “那要问你的护卫敢不敢了。” “上！”贵公子挥手，他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打了过来。 楚谡将他引到客栈外面，三拳两脚就将这护卫打趴下了。然后走到柜台旁边，对着面容僵硬的掌柜说，“房间给我。” 掌柜颤颤巍巍地拿出钥匙。 楚谡利落一收。 二楼有不少探出的头又伸了回去，其中有一名老者激动地看着楚谡，楚谡似有所感，顺着看了过去。 老者面容万分感慨，悲欣交集，对着楚谡轻轻点头。 连关重水也微微屏息。 楚谡面无表情的扭回头，进了自己房间。 过了会儿，有个小童来敲门，“公子，我们家老爷邀您一叙。” 楚谡犹豫了一下，跟着小童走进一间雅间。 这是那个方才所见的老者。 “谡儿？”老者试探地叫道。 楚谡立在房中间，眉毛微微一动，“你是谁？” “我是……我是你姥爷啊……”老者从座位上走过来，“好、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幸好。” 楚谡没有说话。 “你现下有何打算？可愿与我一同回姜家？” “并无打算。当年怎么回事？” 老者微微一闭目，重新坐回座位上，为两人倒了一杯茶。 “静山寺的主持没告诉你？” “未曾。” 老者沉吟片刻，开始讲起。 楚谡的父亲，也就是当今曙国皇帝，当初微服私巡，遇到了武林三大世家的长女姜琴，一见倾心，姜琴也不顾父亲的阻拦自愿入宫为妃，风光一时。 惜圣上薄情，很快便厌弃了姜琴。皇后瞧不起江湖儿女，便收买了几个人想杀了姜琴。但姜琴会武，这些人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直到最后，姜琴生完孩子，体虚无力，这些人就趁机给姜琴灌下毒酒。 但皇子不是他们能轻易杀的。静山寺的方丈与江家有交情，便提出将楚谡带到静山寺养大。当今天下尚武，皇帝自然同意了。楚谡在静山寺，除了方丈，其他人都不怎么与他交好。方丈死后，静山寺的现任主持被皇后收买，更是处处针对楚谡。 姜家家主姜谢得知这一切后曾想过将楚谡接回姜家，但皇室子弟怎么可能轻易被接出来抚养？直到不久前，有传闻说楚谡在回皇宫的前一日暴病身亡，他这才带着姜家子女以参加武林大会的缘由，去找静山寺的人问个明白。没想到，刚来到客栈就遇到了楚谡！ 楚谡饮了一口茶。 姜谢又说，“既然你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如回姜家？” “不了，这便告辞。” “等等，武林大会你可有兴趣参观？也不知静山寺把你教的如何，何不趁此机会去观摩观摩名家武功？” “可有帖子？” 姜谢掏出一张帖子，递给楚谡，还想再说些什么时，楚谡已经走了。 他唯有感叹：这孩子如此冷漠，应当是怨恨自己没有早些将他接回来罢。 楚谡走出酒楼，在街上漫步。 岭南位于曙国境内，其太守治理有方，因此岭南也算是这不慎太平的天下唯一一处桃花源。即使如此，路上也不乏难民乞丐，深山里也都是强盗土匪。 “那玉佩到底作何用？”楚谡问道。 【那是一种能量。】 “能量是什么？” 关重水静默了三秒，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这能量的来历实在是太过奇怪。 三秒之后，他的注意力已经被街边的酒楼吸引了。 一个月后，武林大会开始。 楚谡拿着帖子，随便买了份礼进了会场，这才知道现任武林盟主是邓进。 邓家。 走了没几步，他就看到前几天那个找事儿的贵公子。 那人恨恨地瞪他一眼，碍于长辈不敢发作。 这智障。 楚谡未理他，自寻了个偏僻角落，入座。过了会儿，感觉有人走近，于是抬头。 萧翊笑眯眯地看着他，萧翊身后是萧灭天。 萧翊的笑意逐渐加深，“你倒是好武功，既从那试炼树里出来了，入我师门罢。” “随意。” 武林大会本就是为了选出下一任武林盟主而举办的，擂台上很快就站了一个人，结果是个花架子，不过一刻钟就被人打了下去。 连着好几个人上去，都没人能打败第二个人。 这时，突然有个白衣公子上了擂台，自报姓名后，两人开始交手。这白衣公子武功灵活，飘逸俊秀，很快变赢了。 楚谡看的心动，也上了台。 白衣公子抱拳，“邓白玉。” “楚……天。” 两人交手，这一战可谓是酣畅淋漓。 姜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容惊讶——楚谡使的武功，说是静山寺一派，不如说是……姜谢把目光投到萧灭天身上。 难道是他收了楚谡为徒？ 不可能啊。 白衣公子叫了一声“好”，问道，“敢问阁下是哪个门派的？” 楚谡无言。 台下的萧翊倒是答了一声，“是我萧谷的，如何？”惹得台下议论纷纷。 楚谡在即将打赢时，将剑入鞘，回到座位。 “……阁下这是何意？”邓白玉问道。 “我本无意争这盟主之位，不过是看你武功不错，愿与你切磋一二。既毕，则回。” 邓白玉愣了好一会儿，对楚谡抱了个拳，复又叫道，“还有哪一位来挑战？” 楚谡打完了，便回房去休息，萧翊见了，立刻跟上。 萧灭天则留在原处，看着萧翊的背影。 “何事？” 萧翊坐在楚谡房间的桌前，看着楚谡，“自你来我萧谷后，我自认无甚亏待你之处，还让你看了许多秘籍，学了许多，对否？” “自是感激不尽。” “莫感激了，我要你替我做一事。” 楚谡淡淡抬眸，“讲。” 萧翊端起茶杯，隐藏住眼底复杂的情绪，“杀了萧灭天。” “我武功不如他。” “但你比他年轻，有生之年总能超过他。”萧翊看了看楚谡的表情，补充道，“之前我与他一直住在萧谷，他起初要整日练武，无暇顾及我，便四处寻找男孩做我玩伴，我不以为意。他见我对此并不上心，就用蛊控制了那些男孩，让他们洗衣做饭。之前你吃的那些饭便是那些男孩做的。 后来我让他替我寻根骨好的男孩，陪我练武，可每当他们进了试炼树，却无一能出来，后来，我也灰心了。但你……你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出了试炼树的人，所以，请你务必要帮我这个忙。” “你怎不自己动手？” 萧翊摇头，“我要能动手，至于等到现在？你不必立刻答应我，先好好想想罢。” “……我答应。” 萧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是不相信他竟答应的这么爽快。“你有何条件？” “……我走时，整座山塌了。” “……啊？” “勿怪。” 第6章 等闲楚水起波澜 楚谡从萧翊那里回来之后，一日都未曾出房门，先是调息，吃过午膳后开始练字。 【不去……看看擂台吗？】关重水问。 楚谡没想到关重水会主动说话，在他的印象里，这系统是沉默寡言的。 “不去，今日才第一天。武功稍好的应当今日先看看情况，明日才肯比赛。” 信息提示突然响了，关重水点开。 关于系统化形问题新政策 各位亲爱的系统： 你们好！ 为了解决系统们化形难的问题，经过有关部门三个月的审核，系统化形问题已经成功得到改善。各位系统可通过前往“我们系统一家人”官方网站升级化形功能，升级以后，各系统化形条件改为： 一 亲密度达到满值１５０。 二能量达到百分之五十。 只要满足上述条件之一即可。 请通知那些陷入沉睡的系统，十天后，旧化形系统将消失。请各系统及时升级。 请谨记我们的部门是系统的部门，系统是我们的主人，各部门以全心全意为系统服务为宗旨！ 另：几万年一度的能量乱流将来临，请各位系统及时做好准备，不要被能量乱流误伤。 爱你们的：楚微。 关重水于是升级了系统。 傍晚的时候，楚谡正在运气，突然心有所感，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房间后面是一片竹林，此时月光将竹影拉长在地上，彼此交织，有种山水泼墨之美，令人神往。 楚谡捡起一根断竹，先是小幅度地比划，接着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细看来，竟是一套剑法！ 微风吹过，竹影摇晃，露出了一个地面上不和谐的影子，楚谡淡淡一瞥，将手里的竹子扔了过去。 那人赶紧躲开，却露出了身影，于是他尴尬地看着楚谡，色厉内荏地斥道，“好你个楚谡！身为静山寺弟子，不好好学习本门功夫，练的又是什么旁门左道！” 楚谡皱眉，转身便要走。 那人赶紧跟过来，月光下，他的容貌终于不再隐藏在阴影里——这是个静山寺的小和尚，此时他不依不饶地说，“今日见你与萧谷中人鬼混在一起。既如此，可休想要进我们静山寺了！” 楚谡终于不耐烦地看了过来，本来满心的好兴致被打扰，他已经很不爽了，再加上这人还说个没完了，于是直接开始和他对打起来。 显然，这小和尚根本打不过楚谡，不过几招便被压制得死死的。 “水月师弟，你在这里啊……楚谡？休想欺我师弟！”另一个和尚冲了过来。 楚谡记得，这人便是当时将那些追杀他的人带来的和尚，于是下手不留余地，将这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当时皇宫那些人来追他，不过胜在人多罢了。要是单打起来，那些人皆非他的对手。 楚谡撕了一块其中一个和尚的衣服，将两个和尚绑在一起。 “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人无余涅槃而灭度之。你们，究竟是出家人还是皇后的走狗？”抛下这句话，楚谡自顾自地走了。 水月和水心两人都十分难堪，想尽办法却都无法松绑，过了一阵子，直接破罐破摔，也不想办法松绑了。 月亮安静地移到天空正中央。 水月突然问，“我觉得楚谡说的……” “闭嘴。” 水月看着师兄，不说话。 两人又安静了一会儿，水月又开口，“楚谡说的有道理……” “你……不可被这人骗了！我们之所以听命于皇后，是为了将我教发扬光大，普度众生，岂因竖子之语而易节？” “……我们为了普度众生，却在将众生往火坑里推……”水月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被竹林里昆虫的声音掩盖。 水心也没仔细听师弟的话，只是很认真地尴尬着。 楚谡走到竹林的另一端，背手而立。 月光照在他淡漠而英俊飘逸的面容上，使他整个人就像在发着淡淡的光。下一秒，唯美的意境却被破坏的淋漓尽致——楚谡嗤笑一声，“今夜人可真多。” 邓白玉不好意思地一笑，走了出来，又将身后的邓五扯了出来，邓五“哎哎”叫了两声，又把身后的一个紫衣姑娘拽了出来。 “楚公子莫要见怪……”邓白玉抱拳。 楚谡对着他微一点头，又将目光移向邓五——之前十分嚣张的那个邓家公子哥，邓五一闪身，又躲在邓白玉后面，露出了身后的紫衣姑娘。 邓白玉哭笑不得，将邓五从身后再次拽出，“这是我五弟，邓顾，后面那位是紫晴姑娘，紫家堡堡主的小女儿。” 楚谡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楚天。” 紫晴低着头，双手绞着帕子，小女儿姿态尽现，“方才我们在林间散步，无意中看见楚公子在练剑，便多看了几眼，谁知后来静山寺的人也来了，我们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那后来又为什么跟着我？” “这……”紫晴的脸微红。 “自然是为了向你讨教一二了！今日那场你中途抽身而退，我可打得一点也不过瘾！” “你打不过我。” 邓白玉抽了抽嘴角，但不甚在意的挥手，“练武又不是为了输赢，我亦知道我打不过你，但通过实战我可以从你的招式受益，你也可以学习我……” 话音未落，楚谡便出手，“请。” 邓顾将紫晴拉到一边，偷偷说楚谡的坏话，“这人太差了，之前我遇到土匪都不肯帮我，幸好我哥赶来救我了。后来，他还在客栈和我抢……抢……” 邓顾被楚谡投过来的眼神吓退了，于是撇嘴，不再说话。 “抢什么？”紫晴倒是很有兴趣地问道。 邓顾一向心仪紫晴，却是第一次见到她对什么事情如此感兴趣，于是愣愣地看着她，“你莫不是……” 喜欢他？ 邓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满心怀着少年的情愁，闷闷不乐地说，“我先回房去了。” 邓白玉对楚谡歉意一笑，“我家这个小纨绔！太不懂事！之前若有得罪之处，楚公子可莫要放在心上。” “小事而已。” 之后邓白玉告辞，楚谡才回到房里睡觉。关重水则是趁着这个时候释放出能量探查外面的情况去了，于是他发现，紫晴的房间就在楚谡的隔壁。 紫晴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纯真的面容此时面无表情，依旧捏着她那红帕子。过了会儿，她又将那红帕子拆开，露出里面的一张字条，她看了一会儿字条上的字，把字条放在蜡烛上面烧了。 纸片很快化为灰烬，被她用红唇小口一口吹走，纷纷落在地上。 紫晴继续坐在桌子前，像是等着什么。 门“吱呀”响了一声。 一个黑影从窗户闪过，一张一模一样的红帕子落在地上。紫晴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将之前的那条帕子收好，把新的帕子放在枕下，这才入眠。 关重水想了想，决定把纸条的事情告诉宿主，于是他回到楚谡的房间。 楚谡躺在床上，领口半开，睁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叫了声，“系统。” 【怎么？】 楚谡又不说话，闭上眼睛，睡了。 关重水从系统娱乐功能里找了部电影，开始看。 系统们是不渴不饿不困不死的，某种程度上，这应当是人类最乐意过的生活，但是—— 关重水看着熟睡的楚谡。 他其实希望会累会困，他希望他无趣的、因为没有能量而休眠的“睡眠”是真正的睡眠，希望睡觉的时候会做梦，不论是好梦噩梦。 熟睡的楚谡翻了个身，被子歪了一个角。 关重水看着歪了的被角，觉得很不顺眼，就用能量把被子放好，然后又点了播放，继续看那冗长的电影。 第二日，楚谡照常早起、练字，然后继续看比赛。 关重水自己都不知道，当他看到楚谡写的草书的时候，眼睛几乎在发光。 今天上擂台的人果然比昨天那些厉害许多，楚谡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些人。 也不知萧灭天的武功和这些人比起来，又如何？ 最后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剑客，乐善好施，爱打抱不平，获得了许多人的支持。 这位的武功也是登峰造极，最后甚至以气化剑，御剑而行！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叹为观止，只有楚谡依旧冷淡，在别人抬头看那剑客的时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而关重水有些奇怪，这不是修仙世界里面才有的吗？ 楚谡眉毛一挑，低声问，“系统？” 关重水应了一声。 “近日你可曾探到什么异常之处？” 关重水定了定神，回答，【有人让紫晴“接近楚谡”和“杀了萧灭天”】 楚谡“嗯”了一声。 此时，紫晴恰好将目光投在了楚谡身上，楚谡却目光斜也不斜一下，直视着擂台上的那名剑客。 武林各门各派派人去剑客身边庆贺，邓家也摆了一桌宴席宴请众人。 在场的人各自重新入座，紫晴向着楚谡走了过来。 而关重水，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晦暗不明的情绪。 第7章 等闲楚水起波澜 关重水搞不明白。 自己为什么在看到有人接近楚谡的时候，会有负面情绪。 ……大概是因为楚谡的字写的好吧。 “楚公子，我们坐一桌如何？”紫晴对着楚谡笑得很好看。 楚谡抬眸扫了她一眼，“你是谁？” 关重水轻咳一声，觉得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 “奴家姓紫名晴，昨夜……我们才见过的。”紫晴的笑容染上一丝羞意。 楚谡明明没什么表情，但关重水似乎却能明白楚谡在想：是她啊。 ——好像从刚才他跟楚谡说紫晴这个人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紫晴是谁但怎么都想不出来似的。 这时候邓顾走了过来，对着紫晴说，“紫姑娘，可愿与我同桌？”然后挑衅地看了楚谡一眼。 “不了，我和楚公子坐。”紫晴连忙说。 邓顾的表情僵硬了。 楚谡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必吃饭，这就走了。” “等等。”紫晴追了过去。 楚谡的步子又快又大，等到紫晴伸手抓住楚谡的衣角时，两人早已远离了大厅，走到一处无人的小路边。 “楚公子，是这样的……我、我一向仰慕萧……前辈，我很想见见他。” 紫晴撒了个多么拙劣的谎言，从她游移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但楚谡却意外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紫晴。 “我……我，好吧……”紫晴似乎是受不了楚谡的目光，崩溃道，“我就是想杀了萧灭天！” “他多年前抢走我家的药方，后来还将它公布于众，抢走我家的包间，掳走了我的弟弟……我弟弟到现在仍寻不见人……他恶贯满盈，罪不容诛！”紫晴即使是气极，也控制着音量，没有很大声的吼出来。但下一刻，她又蹲在地上，“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你是萧谷的人。” “想杀萧灭天？你杀得了他吗？”楚谡问道。 “我有计划，但是求你别告诉他……好不好……”紫晴恳求着。 “我考虑考虑。”楚谡留下这一句话，继续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问关重水道，“知不知道萧翊在哪？” 【在东边客房，一个人。】 楚谡很快找到萧翊，开门见山地问道，“萧灭天可曾抢过紫家堡的药方？” 萧翊一愣，点头。 “又将这药方公布于众？” “我记得他将那方子随手扔了，许是被别人捡到公布的。” “掳走了紫家的儿子？” “好像……是。” 楚谡点头，“紫家有人要杀萧灭天。” “那人可靠吗？” “不可靠，但好用。紫家堡堡主不会放任他女儿自己动手的。” 萧翊皱眉，“什么意思？” “不妨先看看她打算怎么做，若她计划不错，我们可以在背后推她一把。” 再说了，关重水说过，紫晴背后还有人。 等到楚谡走后，萧翊低着头，努力回忆着脑海中久远的记忆。 当时他还小，总是生病，萧灭天就到处寻药方、抓大夫，直到他的病好，也因此落了不少骂名。但那个人从来不管别人的评价，只是自顾自的用他的额头抵着他的头，试着他的体温，或是熬好药固执地让他喝下去。 ……总是这样。 萧翊痛苦地闭上眼睛。 明明应当是恨他的。 “我知道萧灭天的一个秘密……”紫晴抬头看着眼前的楚谡，“但不能告诉你。我若留字条给他，他定会因为这个秘密见我。到时候，我在周围撒上迷药，再藏好贴身匕首。等他问我究竟想用他的秘密换什么的时候，我再刺杀他！” 紫晴越说越兴奋，甚至最后用手比划起来。 楚谡有些后悔，是的，这是他罕有的情绪之一，他后悔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于是他冷冷地问，“你不怕我向萧灭天告密？” “……其实是怕的。但是……”紫晴看着楚谡，“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我说不了谎。” 关重水抽了抽嘴角。 演技差评。 “而且，我相信凭萧灭天那样的为人，就算是同门也会讨厌他的。再说，即使是同门之间，总是有些东西是需要争的。” 这才是实话吧。 “祝你顺利。”楚谡转身便走。 “等等……你不打算帮我吗？” 楚谡当然没有“等等”，而是打算直接出门。但他突然直觉有些地方不对。 但一切看起来都很合理。 楚谡在门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紫晴正看着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在竹林后面，假山旁。” 楚谡离开了。 紫晴看着楚谡的背影，笑叹一声——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夜月明人静。” 深夜，月明，人静。 楚谡还是来了，萧翊跟着也过来了。 紫晴不知道发没发现他们，只是站在一边等着。 远处传来脚步声，所有人都开始警惕。 “晴姑娘。”邓顾远远地跑了过来，叫道。 紫晴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你来做甚，快回去！” “我……”邓顾看着月光下的美人，痴痴地说，“我给你折了枝花。” “谢谢你走罢。”紫晴接过花，用手推邓顾。 “等等，我还做了首词。” “你念，快念。”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紫晴……”邓顾情意绵绵地唤道。 “够了你快走！” …… 依旧是深夜，月明，人静。 萧灭天终于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紫晴紧张地将手上的汗抹在衣服上。 楚谡和萧翊都早已吃过紫晴放置的迷药的解药，此时正认真看着。 关重水暗暗地使用了防御技能。 紫晴清了清嗓子，“你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所以？” 紫晴上前了几步。 萧翊的双眼眯了起来，但并没有发生他想象的事情。 “要想我不告诉别人，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何事。” “自然是……”话音未落，紫晴就拿着匕首刺了过去，萧灭天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紫晴的武功一般，但竟在萧灭天手下撑了许久。 正当楚谡和萧翊打算一起围攻萧灭天时，紫家堡主却突然出现，看了一眼紫晴，便怒气冲冲地对着萧灭天出手。 即使是应付两个人，萧灭天依旧游刃有余。 于是紫家堡主转身，向着藏起来的萧翊刺过去，萧翊武功自然比不上紫家堡主，再加上腿脚不便，眼看就要有危险。 楚谡一时之间也赶不过去。 萧灭天过去护住萧翊，却被紫晴抓住一个破绽，将匕首插在了他的后背！ 紫家堡主同时也被萧灭天一掌打晕。 紫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又看了看萧灭天。 楚谡也同样惊讶，萧翊则是惊魂未定。 萧翊感觉脸上凉凉的，抬头，发现是下雨了。 他抿了抿唇，看着萧灭天，不住的喘气。 楚谡要上前再补一剑，却被萧翊拦住，“够了。” 楚谡看着他，然后和萧翊一同离开。 萧翊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又毅然地扭头。 仿佛这些年来，所有的悲欢似乎都付于那一个目光。 一滴雨滴落到了萧灭天的右脸之上。 雨越下越大，很快便将竹林里弄得一片狼藉。 紫晴缓慢地蹲下身，看着萧灭天，行了一个大礼。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想看他的表情。” “表情？” “表情。” 我一直知道他想杀我，但竟不知道……当他的心愿达成之后，原来露出的是，这么开心的表情。 “主上。” 萧灭天苦笑了一下，“带我去治疗。” “是。” 楚谡和萧翊连夜出了邓家，邓家的守门人揉着眼睛给他们开了门。 一出去，他们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楚谡让萧翊站在一边，开始对付这些人。很快楚谡就发现，这些人正是皇宫派来的——当初刺杀他的人！ 有完没完。楚谡心情很是糟糕。 关重水不停地使用技能。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能量玉块发出一道温和的绿光。 【我我我……楚谡，找个没人的地方，快，我可能……要化形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能量条就不停地上涨！ 楚谡虽然听不太懂，却知道现在要尽快甩掉身后的那些人。突然，一个人出来帮忙。 那是姜家家主姜谢。 有了他的帮助，皇宫那些人眼看事情不成，于是纷纷撤退。 姜谢则看到了萧翊，等那些人撤退后，犹豫地问，“楚谡……你真的，入了萧谷？” “也不算罢，怎的？” “那萧灭天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倒不如回我姜家……” “心领。回去罢，莫淋坏了。” 楚谡来到附近的一处深山，躲在一处山洞里。 这山洞是个“Ｖ”形，楚谡考虑到关重水刚才说的话，于是让萧翊和自己分开，各占山洞的一边。萧翊点头，开始生火烤衣服。 雨依旧很大。 关重水觉得身体难受极了，头疼的更像是要炸了，但他还是忍耐着头痛的煎熬，从系统里取出两人份的食物和水，放在楚谡面前。 然后再也忍不住的晕了过去。 是的，是晕。 不是关机不是休眠。 楚谡叫了一声“系统”，发现没有人回答，心里开始莫名地焦急起来，随便将食物和水放在一边，也不用，而是时不时的叫一声“系统”，迫切的想知道关重水的情形。 许久之后。 楚谡靠着山壁而坐，他的眼前缓慢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少年。 从透明，到实体。 那是…… 关重水。 楚谡缓慢地微笑，带着跨过万水千山的感叹。 第8章 轻鸥飞破春烟绿 雨过鸟鸣山更幽。 萧翊坐在火堆旁边，烤着手。 东方出现一丝曙光，萧翊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又向山洞的另一边看了一眼——楚谡依旧没出来。 他又扭过头来。 他曾经那么渴望自由，但当他真的自由之时，却不知何去何从。 又过了好一会儿，楚谡才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穿着怪异的男孩，正披着楚谡的外衣。 萧翊没有多问，只是对那男孩点点头。 男孩长得可爱，如果萧翊不是知道他们是偶然躲进山洞中的话，他可能会怀疑这男孩是楚谡的男宠，毕竟当今天下男风盛行。 “你现下要去哪？”萧翊问道。 楚谡看了一眼男孩，“回皇宫。” 关重水脸上没什么表情，实际上却是心满意足的。 化形新政策刚实施他就化形了。而化形，那本来是他做梦也不敢奢望的事情。 宿主也终于跟他签契约了。他要帮助宿主除掉皇后，登上皇位，一统天下，等到好感度达到５０之后，他再让宿主帮他完成任务。 嗯。 萧翊开口，“我还不知要去何处，不如先跟着你去京城转转？” “可以。” 三人开始向京城出发，楚谡出了山洞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关重水买了一件衣服，让他不再穿着短裤短袖太过招摇。 客栈里，关重水看着关上的门，又看了看衣服，苦恼地皱着眉。过了一会儿，楚谡从门外问，“换好了？” 关重水推开门，恰好楚谡也正开门，关重水差点撞在了楚谡怀里。 “怎没换？” 关重水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着窗外。 楚谡问道，“莫非是不会穿？” 关重水没有回答楚谡的问题，而是走到桌边，看着桌面上摆放的糕点。 楚谡皱眉，双手放在关重水肩膀上，让他面对自己，“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做其他的事情。” 关重水低着头。 楚谡将他的头抬起，两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相遇。 “手伸开。”楚谡说。 关重水把手张开。 楚谡替他换上了衣服，其间他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关重水的肌肤，他觉得他的手指有些发烫。 “腰带会系吗？” 关重水摇头。 楚谡将双手虚虚环绕着关重水的腰，“看好。” “嗯。” 总算把衣服换好后，楚谡几乎是夺门而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尽数呼出。从碰到关重水的那一刻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破土而出，势不可当。 十日后，抵达京城。 关重水发现那块能量玉从自己化形之后变小了五分之一，而在这段时间里又变小了五分之一。 显然前者是被他吸收了，后者是被楚谡吸收了。 剩下的五分之三为什么不会被吸收，这是个谜。 天然的能量玉是不会择主的，但是这块能量玉显然是人造的。 “看什么呢？”楚谡看着关重水问道。 关重水看着街道两旁的小吃和玩具，目光有些呆滞。 萧翊身上带了许多钱，刚到京城就和楚谡分开了，说要去置房，然后在京城开个酒楼。而楚谡和关重水两人则一直走到皇宫门口。 “来者何人？” 楚谡拿出一块玉佩，出示给守卫队长，队长一看，立刻恭敬地行礼。 “恭迎……” “闭嘴。”楚谡走进皇宫，关重水也跟着进去。 守卫队长立刻跟身边的队员说，“快！快去通知皇上，和……皇后！” “是！” 楚谡一路出示玉佩，来到了皇上所在的宫殿。 皇上一听贴身太监景福的通报，惊得几乎要将奏折扔到地上，激动地问，“我儿回来了？快传！” 关重水忍受着四周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目光，手心冒汗。 很快景福就一路小跑出来，“殿下请进。” 楚谡看了一眼关重水，对景福说，“我住处在哪？烦请将他带到我住处。” 关重水看了一眼景福，立刻低下头。 景福看着长相出众的关重水，笑着点头，“殿下放心，交给老奴罢。” “谡儿……”皇帝看着楚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谡面容淡淡的，要行礼，被皇帝拦住了。 “皇后说派去的人并未接到你，静山寺的人也不知你去向，你到哪里去了？” “儿臣只是去江湖游历了一番。” “谡儿……”皇帝将要说什么时，景福突然叫了一声，“皇后驾到——！” 皇帝立刻又坐回座位上，楚谡依旧站着，不语。 一个容貌端庄的女子走了进来，“皇上，我听说谡儿……”这女子看了楚谡一眼，笑意盈盈。“谡儿回来了，可没伤着哪儿吧！这孩子，怎么不回皇宫，到处乱跑呢！” 楚谡并不理她。 皇后的面容不太好看，又继续说道，“谡儿啊，我方才看到你让人领着一姿态不凡的男孩儿送去你宫里，那是哪个名门之后啊？莫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罢。” 皇帝听了之后，也看向楚谡。 “一个……伴读罢了。” 如今男风流行，一些道貌岸然的贵族子弟们四处搜寻那些长得好看的男孩儿，收为伴读，还有一些连遮掩也不知道，竟直接收男妾。而楚谡并不知道这些，只是随口说了个“伴读”。 皇帝的脸色有些僵硬。 皇后则是笑着说，“不聊这些了。谡儿去民间了一趟，回来就好，只是莫要将那些低俗下流的东西带来皇宫啊。” “巧了”，楚谡终于开口，“我正认识几个皇宫护卫，不知他们算不算低俗下流的东西？” 皇后一听便知楚谡是拿之前派人刺杀他那事作威胁，于是不再说话，眼里暗藏恨意。 皇帝则是低头看着奏折，苦笑。 “父皇政事忙碌，儿臣先行告退。”楚谡行了一礼后便离开。 牝鸡司晨。楚谡在心里想道。 楚谡走了好一会儿，景福才一阵小跑过来，“殿下，皇上今晚打算为您接风，让您今晚准时赴宴。” 另一边，关重水被带到楚谡的宫殿里，几个宫女伺候他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把他送到了一个房间里。其中一个嬷嬷还叮嘱道，“好生伺候着殿下。” 关重水不太明白，但因为不想多说话，只是点头。 这些宫女们自认为事儿做完了，就纷纷出去偷懒、说闲话。 关重水看似安静地坐着，实际上释放出能量在整个宫殿里都转了一圈。 “我看二皇子也留不了多久，毕竟是个江湖中人，说不得哪日就出去游历了！” “未必，这可要看……中宫那位肯不肯放过他了。” “你们！怎可私议主子的闲事！”一个面容清秀的宫女忍不住开口。 “呦，飞雪？你不想说还不教别人说了不成？” 叫飞雪的宫女说，“做奴才的就要有做奴才的本分！你这样搬弄是非，如果被人听到了，会害我们一宫人都被罚的！” “谁能听到啊？”这宫女被训之后很不高兴，“再说了，你凭什么管我？” 关重水无趣地收回了能量。 他身后，一律黑烟轻轻地飘了出来，却在触碰到关重水的那一刻像是被烫伤一般，很快收回。 即使如此，还是被关重水发现了。 他扭头，看向黑烟消失的地方，又看向墙角。 别人可能看不到，但他能看到—— 那里，站着一个面容苍白、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的女人。 关重水看着她，半晌又扭过头。 那女人木木的，全身上下看起来十分僵硬。 这世界上有能量，就必然有负能量。 负能量指的就是人们口中的“怨气”、“鬼气”这样不好的存在，但如果有好的方法，这些负能量就会变成能量，被人吸收。 这个过程则是人们口中的“超度”。 相应的，能量也可以转换成负能量。 但是负能量很害怕能量，就像是异种电荷相碰就会抵消一样，如果遇到足够的纯正的能量，负能量就会因此消失。这大概就是那个女人不再触碰关重水的原因。 楚谡进来的时候，关重水听到了门外隐隐的求饶声，他向门外看去，楚谡却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关重水自己用能量查看，发现刚才那个说闲话的宫女被拖走了。 楚谡给他一块令牌，说，“这个拿上。” 关重水接过，也没问为什么。 夜晚，楚谡离开了，关重水又是一个人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关重水去开门。 是那个叫飞雪的宫女。 她低着头恭敬地说，“奴婢是二皇子派来伺候您的。” 关重水看了看墙角的女人，又看了看飞雪，这下可以确定，其他人都看不到那个墙角的女人。 “不必伺候。” “可是，这是二皇子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不然让奴婢在门外候着？”说着，飞雪抬头，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嗯。” 飞雪感激地行礼，退出到门外。 关重水此时又看向墙角，那奇怪的女人竟扭了一下头，只不过是朝着飞雪的方向。 然后，脸上缓缓流下一行泪。 关重水拿起桌子上面精致的玉壶，在手里把玩，过了会儿又戳了戳装满了糕点的金碟子。 那女人对着关重水，出其不意地飞扑过来！ 关重水赶紧后退，但不管他怎么退，那女人都一直靠近他，最后他气喘吁吁地隔了张桌子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要扑过来？” 许是他这时声音大了些，飞雪在门外问道，“公子，您在叫我吗？” “没。” 女人又不再动弹，安安静静地退回墙角，目光隔着墙壁看着飞雪。 过了一会儿，门外又来了好几个宫女，敲门进来之后，关重水才发现，原本这里的宫女，除了飞雪都换了。 这些个宫女在嬷嬷的指挥下，忙来忙去，将关重水带去沐浴，又像上次一样换了衣服，但又和上次不完全一样。这次，她们把关重水按到椅子上，关重水忍不住蹙眉，被一个宫女用拇指将眉毛抹平。 然后，关重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眉毛上滑过。 脸上、嘴上，都被抹了什么东西。 打扮一番后，宫女们退回原位，嬷嬷过来看了看，说，“眉毛颜色深了。他的眉型本就好看，把眉毛上的妆去了。” “是。” 最后，关重水被扶着来到了床边，坐下。 那些宫女纷纷出去了。 关重水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很快就忍不住动了动。 墙角的女人也看着这一切，表情呆愣，像是被这一切吓到了一样。关重水看着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地微微一笑。 第9章 轻鸥飞破春烟绿 关重水睡着了。 化形后的身体让系统和人类又接近了一步，化形之后，系统也可以饿了吃东西，累了睡觉，但没有人类的需求那么大。 楚谡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房间里只点了一支红烛，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走过去，看见关重水。先是意外，然后就是惊艳。 关重水一身红衣，光彩照人，眉黑若鸦翅，唇红似樱桃，看起来就是一个干净精致的玩偶。 慢慢的，楚谡心里涌上一股火气。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受，夹杂着心底深处的渴望，和厌恶那些宫女触碰过关重水、又把他当做男宠的怒火。 楚谡就这么看了关重水半宿，等他自己也意识到时，天已快亮。 他的手伸向关重水，轻柔地，将他拥入怀中。 关重水醒来时，楚谡已经不见了踪影。查探后才知道，楚谡今日起要读书习武，像太子那样上课。 楚微说过，身为系统，必须时刻掌握宿主的动向。 关重水安静地坐在书桌面前，随手拿了本书。 这个世界的资料又出现在他眼前。 太子现在被派出去和瑜国打仗，因此不在朝中。而曙国竟只有两位皇子，其他皇子都被皇后害死了。 其中最惨的是一个宫女的孩子，这宫女一生下这个孩子，就哭着打算将孩子杀了，但身边有个与她交好的太监劝她不要这样做。两人交谈一番，决定将这孩子藏起来，一藏便是十年。 有一天，皇上在批阅奏折时，突然放下奏折叹道：“孤如今也满四十了，怎的就只有两个儿子？” 那太监一看时机到了，便跪下说，“启禀皇上，您有三位儿子啊。” “此话何意？” “皇上恕罪。”这太监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来。 皇帝终于见着了这孩子，大喜。 皇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派人将那宫女和太监都暗地里处死，然后又将那小孩儿推到湖里溺死。 皇帝悲从中来，又想将二皇子接来。 谁知，皇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又和太子合谋，派人去静山寺，暗杀二皇子。 皇后也太恶毒了，关重水想。 如今若想要帮楚谡，首先得要让太子退位，再让皇帝意识到楚谡的好处，但皇后一定又会百般阻挠。不过，只要能让皇帝立楚谡为太子，皇后不足为惧。 虽说自古以来都是嫡长子继承家业，但如今天下已乱，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遵守旧制？瑜国的现任皇帝就是瑜国之前的五皇子，不也照样成为皇帝了吗？ 飞雪在一边问道，“晌午了，公子可要用膳？” “嗯。” “奴婢这就去端饭来。” 飞雪走出房间，慢慢合上门。 一个嬷嬷赶紧凑了过来，“如何？” 飞雪摇头。 “早上也不曾沐浴啊……难道我们想错了？若想错了，他与我们皆是仆人，何必如此待他？”嬷嬷自顾自的说，又想起了早上二皇子叮嘱她的话。 “莫将他视作男宠。” 嬷嬷越想越觉关重水只是个仆人，于是有种被骗了的愤怒，对飞雪吩咐道，“下午让他去洗衣！” “是。” 关重水没等来午膳，等来的却是一顿指指点点，以及一堆衣服。 “洗不完，不准吃饭。”一个宫女又往这边端了一大盆衣服。 关重水看着这些衣服，转身就要走。 一个宫女将他按在了矮凳上面，“洗衣服！” 关重水被按得有些疼，但还是立刻起身。 一个嬷嬷突然走了上来，伸手对着关重水就想要抽一巴掌。 关重水低着头，连躲也不躲。 飞雪心道不好，连忙拦着了嬷嬷，“好歹二皇子对关公子还不错，您若打了下去，二皇子生气怎么办？” 飞雪被粗鲁地推开。 嬷嬷不过就是地位比较高的下人，受了主子的气，自然要在手下的人身上讨回来。而这嬷嬷刚受了皇后的气，无处发泄，眼前正好是个可以供她发泄的人。 “飞雪，你再说一句我就也扇你了！” 伴随着“啪”的一声，关重水脸上多了一道红印。嬷嬷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抓住关重水的头发。 关重水后退一步，嬷嬷立刻高声道，“还敢躲！” 关重水觉得声音十分刺耳，就一手捂上了嬷嬷的嘴，开始大口地喘气。 “嬷嬷，皇后娘娘找您！”一个宫女赶来传报。 “给我等着！”嬷嬷整理了衣服，跟着皇后派来的宫女走了。 关重水转身还是要走，被其他宫女拦住了。 最后，关重水坐在了矮凳上，用洗衣的工具敲打着衣服，一下一下的，似乎是在泄愤。 新换来的这些宫女虽不像之前那些，搬弄是非，但眼神里流露出的鄙夷还是有些让关重水吃不消。 关重水才刚化形，浑身上下脆弱不堪，是干不了什么重活的。于是他很快就放下衣服，开始发呆。 过了一会儿，又送来一盆衣服。 这盆衣服一看就是宫女的，尽管按照规矩，宫女的衣服是要自己洗的。 关重水看着堆叠如山的衣服，没说什么。 “快、快收拾一下，皇后要见你！”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对着关重水说。 关重水跟着那宫女走了，那宫女也想看关重水出丑，故意不提醒他皱巴巴的衣服。 于是，走到中宫参见皇后的时候，关重水衣服不整，前胸和胳膊上的衣服还是湿的。 与此同时，飞雪气喘吁吁地站在楚谡面前，“殿下，皇后要见关公子，关公子已经被带走了！” 楚谡双眼一眯，不过两息的功夫，立刻赶到中宫内。 “叫你跪下！”皇后愤怒地指责关重水。 关重水不说话，也不跪。他身后的护卫推了他一下，关重水立刻被推得倒在地上。 他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之后，又被推到地上。 恰巧此时楚谡走了进来，边走边拔剑，等走到跟前的时候，一剑就砍断了那护卫的手！ “你……”皇后一时之间被吓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推了你几下？”楚谡将关重水扶起来，问道。 关重水没有说话。 “几下！”楚谡的情绪十分激动。 关重水这才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楚谡，“两下。” “那就两只手都不要了罢。” “你你……”皇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宫殿里的奴才全部都跪下了，此时站着的只有皇后、楚谡和关重水。 “尔敢！”皇后斥了一声。 “来人！”皇后尖叫道。 没有人敢动一下。 皇后固然可怕，但二皇子的手中剑还在滴血啊！ “你们……”皇后怒极，“一个个的，是都要造反吗！你……”她伸手，长长的红色指甲直指向楚谡，“提剑杀了我啊！” 楚谡却突然将剑伸到皇后的脖子处，皇后登时吓得气也不敢出。 楚谡缓慢地动了下剑，皇后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立刻断开。珍珠洒了一地，而皇后的脖子却没有一丝伤痕。 “急什么”，楚谡漠然道，“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楚谡带着关重水离开了。 过了会儿，中宫传来一声巨响，显然是什么东西被人砸碎了。 楚谡一语不发地将关重水一路带到屋里。飞雪有些担忧地看着，咬了咬唇，终究不敢上前去。 “为什么不还手？你不是系统吗！”回到房间后，楚谡对关重水吼道。 关重水身上到处都是伤，本来就很疼，再加上楚谡回来的时候一路捏着他的手，更疼，于是他也不说话，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说话。”楚谡将关重水的下巴抬起，逼着他看他。 楚谡手劲极大，关重水终于疼得哭了出来。 这真的……只是生理反应。关重水揉了揉被楚谡放开的下巴，又抬头看了楚谡一眼。 不理解……不理解啊！ “为何不还手，你衣服又怎湿了？他们欺负你了？说话啊！” 还手？所有的技能都只能给别人用，身为系统自己却是用不了的，除非……亲密度达到５０啊混蛋。 两人僵持了许久，楚谡的气慢慢消了。 楚谡见关重水不说话，实在拿他没办法，于是自己转身，到柜子里找了些药膏，将关重水拉到床边。 “脱衣服。” 关重水没动。 楚谡不耐烦地将关重水的衣服都脱了下来，上面一片片青紫简直触目惊心。他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关重水就忍不住吸了口气，想要躲开，又被楚谡拉了回来。 “要好好跟我说话，知道吗？”楚谡知道关重水的注意力很难集中，于是扳着他的下巴让他只能看自己。 果然，关重水应了一声，“嗯。” “早就想问你，脸怎么红了？谁打你了？” 关重水又说了一声“嗯。” “是谁？” “……不知道。” 楚谡哼了一声，却还是将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极尽温柔地抹在伤处。 关重水很快睡着了，他已经累了一天。 楚谡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来，然后缓慢地靠近关重水。 两人鼻梁相互触碰。 楚谡这才惊醒过来，皱了皱眉，然后摸了摸关重水脸上的红印。 嫩白的皮肤上，一道红印十分碍眼。 关重水是被叫醒的，楚谡看着他说，“起床，今后跟在我身边。” 关重水揉揉眼睛。 昨日让关重水洗衣服的事情，楚谡已经知道了。那嬷嬷则活生生地被打死了，其他宫女都被罚俸三月，打了二十板子——除了飞雪。 楚谡要早起去读书，让关重水自己在休息的地方坐着，还让飞雪跟着关重水。 关重水打开系统面板，突然，他发现一条信息： 恭喜您与宿主亲密度达到５０，任务已发布，请及时查收。 关重水打开附件： 任务：将能量还给所有人，将此世界恢复原状。 关重水：“……” 关重水：“？？？” 什么任务，为什么他根本没有头绪。 此时，关重水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其他的来到这个世界的系统都会走了。 这任务—— 简直坑。 坑归坑，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因为如果要此时离开的话—— 关重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不舍。 毕竟在这个世界，他学到了很多。 他继续查看面板。 因为亲密度达到了５０，他以后也可以把技能用在自己身上，而且攻击、防御、治疗三个技能升级为二级，持续时间增加１０分钟，冷却时间减少１０分钟。 还开启了新技能：禁言术、窥探术。这两个一级技能持续时间为１分钟，冷却时间为２４小时。禁言术可以让别人说不出话来，但看起来却是他们自己不想说的样子。窥探术则是可以看到指定的人心里隐藏的最不可见人的秘密。 可以说，亲密度５０是一道分界线，过了这道线，系统的福利到处都是。 不过…… 关重水站起身来，想走。 飞雪问道，“公子，怎么了？” 关重水抬脚便要走。 飞雪赶紧拦着他，“二皇子吩咐过了，让您在这里等着。” 关重水再次坐到椅子上。 关重水看了看飞雪，用了个最不易被别人察觉的窥探术。 狂风吹过，不知名的花纷纷飘落，被打成零散的花瓣，漫天飞舞。 关重水再次站起身来，看着飞雪，又看了一眼桌子上自己没动一口的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轻鸥飞破春烟绿 第10章 轻鸥飞破春烟绿 关重水深吸一口气，“这茶……倒了。” 飞雪心里一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一笑，“公子不喜喝茶？我倒是不知。” 关重水摇头。 两人彼此对视，关重水很快扭头。 关重水指了指茶杯。 飞雪顺着看过去，“原是花瓣落了进去！倒是奴婢的疏忽了，奴婢这就去重沏一杯来。” 飞雪端着茶走了。 关重水坐回到座位上，继续发呆。 教楚谡读书的是一代大儒苏如清，为人刚正不阿，待人严苛，一直到晌午才放楚谡出来。 楚谡一告辞，就去找关重水，看见关重水无所事事，面容麻木。 他心里一震，突然涌上一股歉意。他本想问他“怎不先去吃饭”，却又想起是自己让他等了这么久。 “去吃饭罢。”楚谡说。 关重水其实不太饿，于是想了想，说，“出宫。” “现在？” 关重水点头。 “我和你去。” 两人出了皇宫，来到街上。楚谡本想告诉关重水只要带上之前给他的那块令牌，他就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但又觉得让自己陪他去也不错，就干脆不跟关重水说了。 京城颇为繁华，两人边走边逛，看到一处新开张的酒楼，楚谡看了看关重水，“在这里吃，如何？” “嗯。” 两人走进酒楼，酒楼里，萧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楚谡挑眉，原来是萧翊开的酒楼，就问，“给打折不？” “莫说打折了，这顿我请你们。”萧翊将楚谡和关重水带到三楼一个包间。 这酒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普通桌椅，第二层用屏风间隔，稍为华丽，第三层则是单独的包间，匠心独具。 关重水从三楼的窗户往下瞧，觉得没什么，又看了看萧翊，脑海里灵机一动。 轮椅？ 太夸张了。 治疗？ 治疗。 关重水看了看楚谡，然后直接走到萧翊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腿上，暗暗用了一下治疗技能。 成功了，但是能量下降了百分之零点五。 原来现在给自己和宿主使用技能不消耗能量，但是给别人用是要消耗能量的。 “你做什……咦？”萧翊动了动腿，发现自己的腿不再疼了。但关重水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啊！ “这……” 关重水不说话，坐了回去，依旧从三楼往下看。 车市马龙，人来人往。 楚谡问道，“腿好了？” 萧翊点头，又看了看关重水，不再说话了。 酒菜都上来了，楚谡和萧翊喝了些酒，关重水只是喝了一口就觉难喝，于是只是吃菜。菜倒是好吃的，但关重水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楚谡看着关重水的表情，问萧翊，“厨子哪儿请的？” “你要带走？不给，我可指望着他赚钱哪。若好吃，你多来几次便是。” 关重水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 尽管关重水没有过分的表示，但楚谡似乎就能轻而易举的知道他的喜好。 酒足饭饱，两人继续闲逛。 此时的太阳正毒，楚谡想了想，带关重水来到最近的一处林子。他以前来过这里，但现在看来，有许多地方却都是变了的。 山林前面新建了个庙，来拜的人很多。 楚谡却不知，于是带着关重水过去看怎么回事，结果发现这是座月老庙，专门求姻缘的。 一向厌恶寺庙的楚谡带着关重水走了进去。 里面人满为患，楚谡牵着关重水的手。 里面的人都虔诚跪拜，只有楚谡只是上了柱香。 楚谡要走出来时，却意外地看见了水月。 “这是静山寺造的姻缘庙。”水月解释道。 楚谡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刚才那柱香拔出来掰断。 “你近日……”水月看着一脸不善地楚谡，犹豫地说，“当心些。那位……” 楚谡理也不理他，转身就走。 两人又买了些雪角、椒盐牛舌饼之类的小吃，权当晚餐。等回宫之时，已近傍晚。 楚谡和关重水坐在宫殿的花树下，感觉刚才喝的酒后劲上来了，怪不得萧翊一直灌他。 晚风清凉，吹落几片花瓣。关重水在思考什么，一脸认真。 楚谡心想：邓顾那招虽然老了些，但还是不错的。 花、美人、诗词，永远是不老的主题。 楚谡看着飞舞的花瓣，忍不住用手捻了一片，扔掉，然后摘了朵花，放在关重水面前。 关重水木然扭头看着楚谡。 “人影窗纱…… 人影窗纱，是谁来折花？折则从他折去。知折去，向谁家？ 檐牙，枝最佳。折时高折些。说与折花人道：须斜向，鬓边插。” 楚谡真是醉了，念完词后还笑了一下。 关重水一脸莫名。 月光下，两名少年一个微醺，一个冷淡。 关重水看了楚谡一会儿，知道这人喝醉了，也不管他，自己走进房间里。 楚谡突然问，“为何替他治腿疾？” “他不是……我们的人吗？” 我们的人。 楚谡一笑，不再说话。 关重水走进房间里。 墙角的那女人还在。 “李蔷。”关重水唤道。 墙角的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浑身发抖，双目留下血泪。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我儿呐……” “你的孩子死了。” “不——！”这女人尖叫起来。 除了关重水，没人能听见，但关重水只是皱了皱眉。 这时飞雪的声音门外传来，“公子，我来伺候您更衣。” 女人的头立刻扭向飞雪。 “不必。” “……是。” 过了许久。 “飞雪杀你的？”关重水问。 女人不说话。 关重水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其他东西上，也不再管那女人。过了会儿，楚谡走了进来。他身后，宫女们利落地在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 来的这两日，这两人一个根本没发现这事，一个根本不想说这事，因此一直住的是一个房间。 而下人们一时之间又搞不清楚这两位到底什么关系，再加上因为之前的误会被罚得狠了，也不敢擅做主张，索性暂时将两人安排到一间房子。若安排错了，再收拾一间房出来便是。 洗漱完之后，关重水和楚谡都上了床，各自占着一边。 厚重的帘幕挡住了整张巨大的床，宫女轻柔地捻灭蜡烛。 好感度到了５０之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虽多了像人类一样的饮食睡觉之类的需求，但也可以自己控制。拿吃饭来举例，也就是说，关重水想吃就吃，不吃也可以。 楚谡看起来有些不舒服，即使睡着了，眉头依旧皱着。关重水伸手将他的眉头整平，看着他想，今日他陪了自己逛了一天，连下午的课也没去。 不知何时，关重水睡着了。 第二日，楚谡依旧早起，此时天还未明。 “吵醒你了？”楚谡挥斥宫女，自己穿衣服，又摸了摸关重水的眼睛，“困就睡，今日不必陪我念书。若有人为难你，给他看令牌就行。” 关重水迷迷糊糊地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本想昨日说了，但因为楚谡喝醉，并无机会说出口。 楚谡就站在关重水不远处，关重水伸手将拉着楚谡的衣角，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两人周围是低着头满脸恭敬的宫女嬷嬷。 关重水于是用能量，像化形之前那样，在楚谡的脑海中说，“今后你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在脑海里唤我，我便能听见。飞雪是皇后的人。” 楚谡在关重水手心一划，表示知道。 楚谡一走，关重水慢慢清醒，也不想再睡，索性起来了。 飞雪连忙赶来伺候。 关重水想到起来之前，用能量打听到的消息，便问，“太子打了败仗？” “奴婢不知。” 关重水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人，便住了口。 “公子今日可要出去？” “不出，你自去忙。” “是。”飞雪出了房门，立刻抚着心口。太子这事…… 她回到自己住处，那纸笔写了什么，又走到院子门口，不小心撞到另一名宫女，赶忙道歉，然后趁机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将字条给了那宫女。 那宫女心领神会，嘴里却斥道，“笨手笨脚！撞我做什么！” 飞雪连忙道歉。 中宫： 皇后手里捏着纸条，恨恨地将其扔在地上。 “不是说军报只送到了我手里吗！” 所有奴才连忙跪下，没有人承受得起皇后的怒气。皇后满心怒火，随便指了两个看不顺眼的宫人，叫道，“来人，拖出去杖毙！” 关重水在房间一遍又一遍地探查着皇宫。根据他现在的能量，探查整个皇宫也不是问题。无聊之下，他又看了看其他资料。 之前提过，能量之中有负能量，且能量和负能量之间可以转化。关重水在系统里搜了搜转化的法子，然后试着把自己的一些能量转化为负能量，输入到墙角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动了动。 “李蔷。” 那女人缓慢抬头，“多谢恩公。” 关重水摇头，“你心中含恨？” “自然！我藏了十年的儿啊……” 这个女鬼，只能守在偏僻宫殿的一个角落，日日夜夜灵魂不得安宁。 是孤独，是固执。 “你愿意杀皇后吗？” “岂止愿意……若要奴婢下地狱都行，只要能杀掉皇后！” “嗯。” 李蔷不知这一声“嗯”是什么意思，就问道，“那我……去了？” 没有得到回应，应当是让她去的意思。 关重水继续将能量转化为负能量输给她，这一下就用了百分之五的能量。 “恩公，我今夜动手可好？” “嗯。” 飞雪站在门外，突然问道，“公子……您在和谁说话？” 李蔷突然面目狰狞，冲了出去。 飞雪只感觉有东西掐住自己的脖子，自己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徒然地看着关重水，希望他能救自己。 李蔷尖叫道，“我视你如姐妹——为何助那贱人杀了我儿——！” 飞雪视线一片模糊，眼里不住地流泪。 关重水问，“那日你往我茶杯里下毒，是皇后授意？” 飞雪顿时停下了所有挣扎，断气了。 李蔷将飞雪一扔，优雅地整了整耳边的乱发，“让恩公受惊了。” 然而关重水依旧面容冷漠，仿佛死的不是人，而是个东西。 那女鬼看着飞雪的尸身，颇有些伤感地说，“她当初与我同乡，我们同年入宫的。谁知她竟帮那皇后害了我…… 怀了孩子的时候，我想打胎。若不是王公公拦着我，我怕是早就……当时，肚子鼓的那么大，我还得伺候主子，幸好衣服宽大，不甚明显。 刚生下孩子后，我怕他啼哭，时常捂住他的嘴，生怕别人得知，有一回差点将我儿捂死！那之后，我抱着他大哭了一场，决定尽我所能护他一世周全。 我总是将自己的饭菜与我儿分一半，时常自己不吃。我儿整日被关着，有时一整日都不说一句话。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不敢给他剪头发，他头发长的……都拖到地上啦…… 王公公向皇上说出一切的时候，我抱着我儿，对他说，见到那一身玄色、被围在人群中的人，定要上去就喊‘父皇’！ 我儿真乖啊…… 你说皇后为什么要将他推到湖里——！为何——为何啊——！” 人影窗纱，是谁来折花？折则从他折去。知折去，向谁家？ 檐牙，枝最佳。折时高折些。说与折花人道：须斜向，鬓边插。——蒋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轻鸥飞破春烟绿 第11章 轻鸥飞破春烟绿 到了夜晚。 李蔷在中宫殿外绕了一圈，回来了，颇有些不好意思，“今日皇上在皇后那处，我不敢上前，因此未曾得手。” 关重水喝了一杯茶，点头。 李蔷自己想着心事，刚才看见皇帝，自己心里—— 所有的憧憬与爱意早已灰飞烟灭，再无痴与缠，留下的本应当只有无尽的怨与恨！ 但是……事实似乎不是这样…… 而且她能看得出来，皇上一直是知道皇后的所作所为的。 陛下啊。 楚谡和关重水坐在湖边居里，萧翊也和他们一同坐着，不去管自家酒楼的事。 萧翊的这酒楼生意火爆，几乎满员。 楚谡看着吃得开心的关重水，突然问，“好吃吗？” 关重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不好吃啊，那换一个？” “……这个。”关重水开口，眼里满是埋怨。 因为如果关重水不说话，楚谡便会强迫他回答，强迫完之后，又对他极尽温柔，最后终于让关重水养成了回话的习惯。 楚谡微笑。 关重水吃饱后，自己去寻糕点了。他不习惯叫小二来，一般都是自己到厨房找吃的。萧翊早就告诉手下的人将关重水视为贵客，手下的人也不敢拦。久而久之，厨房里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了。 萧翊看着关重水的背影消失在帘子之后，这才开口，“你似乎最近总爱逗弄他。” 楚谡未接话。 “因为什么？”萧翊陷入了渺茫的回忆里，想起了曾经某个人说过的话，“因为有趣吗？” “不。”楚谡终于开口回答，“有趣的事固然值得一做，但他不是。” 有人会因为一件事情有趣而做，但再有趣的事情也总有腻味的一天。可对于关重水，每次逗他时，楚谡心中会升起一种满足感，这种感觉陌生而强烈到让楚谡自己都心惊。让自己升起满足感的事情，可是永远都不会嫌多的啊。 “你喜欢他？”萧翊又问道，然后自顾自地接下去，“那就对他好点。” 楚谡喝了口茶。 两人回皇宫的时候，楚谡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而关重水随后也察觉了。两人脚步一拐，走到一个无人的巷子。 身后那人立刻来袭，但只是一招，就被楚谡打到了地上。 “楚谡？”那人惊叫，摘下脸上的面具。 楚谡一看，转身就要走。 “等等！”邓顾喊道，追了上去，小声地说，“有人让我杀你！” 楚谡未曾应一声。 “你……你都不问问吗！” “我的确挺想知道，谁这么蠢，找你来暗杀我。” “……皇后。”邓顾看着楚谡的表情，抽了抽嘴角，“他本来找的是我哥……行了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也没必要露出这种表情罢！” 楚谡看着邓顾，心里却想，看来被邓白玉教好了。又想到什么，“你也是她的人？” 邓顾有些难受，“不是的。紫晴姑娘在你们离开那日就消失了，紫家堡主也无故失踪。之后我一直在找他们，我哥却把我关了起来。皇后她说……能告诉我紫家人的去向。我哥不愿意来，我就偷跑出来了。” “你还说你叫‘楚天’，原来你就是二皇子！”邓顾一脸被骗的表情。 “紫家堡主已死，紫晴生死难测。”楚谡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邓顾一脸不可置信，回过神后，想问是谁杀的，却发现楚谡早已不知去向。 他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饿，于是收起匕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湖边居？” 就这里了。 “飞雪死了？”皇后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 飞雪是她最得力的一个心腹。 “关重水……那小子怎么发现的！” “奴婢不知……”来禀报的宫女立刻跪下磕头，“奴婢只知道二皇子一日突然派人将飞雪的尸体带走，说是心怀不轨，意图谋害那位关公子。我偷偷看了一眼，飞雪是被……生生掐死的。” 宫女全身开始发抖，不知是因为想到了飞雪的惨状，还是因为害怕皇后的迁怒。 “滚罢。” 宫女几乎是感激的说，“奴婢告退。” 皇后只觉头疼得厉害，过了好久，这才恨恨地想出一计。 “来人，伺候我更衣。” 关重水一边打探着消息，一边跟楚谡复述。 “皇后提了点吃的，准备去找皇帝……现在用吗。” “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两人此时都在床上，关重水几乎靠在楚谡怀里，虽然楚谡说这样就可以防止皇后派来的人偷听，但关重水知道：门外并没有人啊。 “皇后走到皇帝身边，将粥端出来了。” “现在用。” 关重水立刻对皇后施了禁言术。 “陛下……”皇后刚想继续说话，却发现嘴巴再也张不开。 皇帝以为皇后只是来送吃的，只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皇帝眼里，皇后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皇帝心想：莫不是要看着我把这吃完？ “孤现不饿，过一会儿再吃。” 皇后依旧不说话。 漫长的一分钟终于过去。 皇后猛地喘了一口气，疑神疑鬼地四处乱看。她原本的话也说不下去了，“臣妾告退。” 而皇帝看着这碗粥，想了许多。 “皇后跑了。” 楚谡一听，忍不住看着关重水笑。 突然觉得关重水十分可爱。尽管他说话用词选的都是最简单的方式，但总让人感觉韵味无穷。 虽说关重水表情的改变很细微，但楚谡还是从中捕捉出了一丝骄傲。 “李蔷应该走了。”关重水开口说。 “谁？” “一个鬼。” 楚谡眉毛一挑，显然不信。 关重水把楚谡推开，盖好被子准备睡觉，“若没有皇后使坏，她的孩子应该是三皇子。” 与此同时。 “老板，明儿见！” 萧翊含笑点头。 酒楼里的人都走光了，萧翊坐在柜台旁边开始查账。烛光昏暗，他用手拨了拨灯芯，让光更明些。 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黑影坐在角落的桌子上。 萧翊看了过去。 太黑了，看不清。 萧翊放下账本，站起身来。 唯一的烛光也灭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味道，那股他最熟悉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腿好了？”萧灭天问。 “……” “谁治的？” “与你无关！” 萧灭天一笑，也不说话。 萧翊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看见那个模糊的轮廓，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该杀了我的”，萧灭天饶有兴味地看着萧翊，“不然我会永远纠缠你。长川，去把蜡烛点上，让萧翊看看你。” “是。” 蜡烛再次燃起，灯芯发出“噼啪”一声。 “紫晴？”萧翊看着眼前那一张脸。 “不，是长川。”萧灭天看着他回答道，“萧翊，我教你的东西这么快就忘了？连易容都认不出了？” “……之前那根本是你自导自演！” 萧灭天一笑，鬼魅一般。烛光下，他的面容邪美肆意，他就那么看着萧翊，目光旖旎。 第二天，关重水和楚谡依旧来湖边居吃饭。 萧翊有些心不在焉，楚谡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无事。” 一直等到关重水餍足，楚谡准备带关重水走时，萧翊才犹豫地说，“我——” “楚谡，你缺谋臣吗？” 楚谡看着萧翊，“自是缺的。” “待你登上那个位子，来叫我便是。” “行。” 萧翊低头。 江湖虽大，无处可躲。既如此，便入朝罢。 关重水和楚谡离开后，邓顾又来了。他看着长川，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又不知道到底熟在哪里，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长川看了好一会儿。 等他意识到这么做有些不礼貌时，他赶紧收回目光。 长川眼角向后一瞥，嘴角勾起。 蠢货。 今天街上很热闹，城墙不远处露天搭了个戏台子，众人纷纷赶去看。 楚谡看了一眼关重水，心想带他去看看，于是两人顺着人流，来到了那喧闹的戏台下。 也不知演到哪里了，只听那戏子咿咿呀呀地唱道：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关重水在听到这句的时候，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那是一种来自心底深处的冲动。 楚谡看着他，“回罢。” 人群的另一边，萧灭天捏着杯子，坐在一棵树上，自斟自饮。 “若是苦海无法回身呢？” 他想了很多。 想到昨天的萧翊，想到塌了的山洞，想到——那条被他亲手打断的腿。 皇上突然将楚谡叫了过去。 关重水在房间里，一个人探查着情况。 皇上先是说了许多对楚谡心怀愧疚的话，然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下来。 楚谡也和他一起沉默。 最后，他往楚谡手里塞了一张圣旨，“告退罢。” 楚谡回到房间后，在关重水的注视下，打开那张圣旨。 关重水立刻瞪大眼睛，似乎没有想到事情这么简单。 那是一张废太子的圣旨。有了它，大皇子就不再是太子了。 这张圣旨似乎蕴含着许多信息。再加上皇帝刚才说的，“大皇子一个月后到京。” 这意思，应该是要让楚谡和大皇子自己争。 李蔷这个时候进来了，楚谡只能看见门突然无风自开，于是看了关重水一眼。 “李蔷来了。”关重水解释道。 “恩公……”李蔷犹豫着说，“皇后宫里龙气太重，我进不去，除非让她主动出来，但这几日，她只在宫中。” “不急。” “你要让她除掉皇后？”楚谡问。 关重水点头。 “这样，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 关重水闭上眼睛。 仿佛听到了李蔷自从死后，在这宫中日复一日，凄厉孤寂的哭声。 第12章 轻鸥飞破春烟绿 一月后，太子丢了曙国的土地，灰溜溜地回京。这一个月内，李蔷都未曾得手。 接风宴上。 皇后笑着为大皇子夹了一著菜，“皇儿慢些吃。” 皇帝饮了一口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关重水这次跟着楚谡出宴，但他是以仆人的身份来的。此时，他微微抬头，看见李蔷湿透的衣角。 李蔷终于等到了皇后出宫，却无奈于皇帝的龙气，不敢靠近两人，只是站在一旁准备好。她看见关重水看着自己的湿衣，解释道：“当时她逼我喝了毒酒，那毒酒一时还不曾发作，我忍着痛。等他们走后，我看见他们把我孩儿推进湖中，我就跳进湖中想救我孩儿。那毒酒却发作了。” 关重水看着她，目光里是自己也未曾发现的怜悯。 “好在……如今总算能报仇。” 歌舞上，太子隔着舞女遥遥地看了一眼楚谡，和他身后的关重水。关重水也看到了太子。 太子长得一般，才能不甚出众，但是很会办事儿，听得进讽谏，因此朝中大臣对这位太子也是较为满意的。 “皇儿，孤今日有话要讲。” 皇后夹菜的手紧握住白玉筷子。 皇帝刚要开口，却感觉眼前一阵眩晕，站起的身体又倒了下去。 “陛下！”皇后凑了过去，右手微微发抖。 皇帝立刻意识到什么，一把将皇后推倒在地上，“你给孤下毒？！” 所有奴仆吓得冷汗直流。 “父皇……母后……”太子起身，茫然不知所措。 “谡儿……”皇帝喘息着说，“拿圣旨来。” 楚谡拿出两道圣旨。 那都是皇帝趁着皇后的耳目不在时，给他的。 一道废太子。 一道封太子。 “陛下……”皇后不可置信地叫道，“您怎能如此——” “牝鸡司晨。”皇帝痛苦地质问，“你当孤是傻的吗——！” 皇后愣愣地不说话。 “你要什么，孤都给你了，你竟如此不知足吗！” “陛下……我以为……” “事到如今，还有何话好说。谡儿，你定要当个好皇帝，先帝打下的基业，我尽数托到你手里，望你……” 皇帝死了。 皇后尖叫一声，似乎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深喘了口气，“来人，给我——杀了二皇子！” 门口，皇后早就派出的亲信很快进来，直冲楚谡而去。 关重水在一边给楚谡施用技能，谁知自己却被大皇子突然挟住。 大皇子把刀放在关重水的脖子上，“楚谡，住手。” 关重水用眼神示意楚谡不必担心。他恢复了化形之前的样子，附入楚谡身体里。 【我在这里。】 楚谡冷哼一声，手中的剑直冲大皇子而去。 李蔷也慢慢地接近皇后，她的身体慢慢化成了实体。 皇后抬眼，不可置信的大叫。等众人看过去之后，却发现皇后已死。 尘埃落定之后，关重水终于化形出来。 李蔷从巨大的帘幕里探出一个头，“恩公，我有实体了！实在多谢恩公！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服侍您！” “不必。”楚谡开口。 关重水点头，“你走罢。” “来人，将这里收拾干净。”楚谡吩咐道。 关重水开始翻着圣旨玩儿。 “你先回去。”楚谡对关重水说。 关重水抱着圣旨，走了。 楚谡看着这座宫殿里死的人、活的人，轻轻挑眉。 不久，宫殿外，鲜血顺着阶梯流了下来，粘稠刺目。 在场所有人，除了楚谡、关重水、李蔷三人，全部被灭口。 寒风吹过，已是初冬。 楚谡马上要称帝了。 不知道为什么，关重水觉得并不好受。他把圣旨随手一放，心不在焉地枕着圣旨躺在床上，双目空洞。 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第一次，主动给安隅发了条消息。 安隅没有回复。 柠檬也是。 关重水闭上了眼睛。 这日，小雪微茫，寒梅有花无叶，孤冷清寒，那缥缈的香气如同隐秘的时光，不停流逝又无处可寻。 关重水站在湖边，眼前半湖池水半糊冰，太阳刚刚升起。 虽说关重水感觉不到冷，但在楚谡的坚持下，还是穿上了狐裘锦衣，手中捧着个取暖用的小火炉。 小火炉里面烧着，外面包的厚实，刚刚好让人觉得十分温暖，宛如在冬日里捧着太阳。 关重水身后，站着一名宫女。宫女眉清目秀，唯有右脸上一道疤痕，名叫薜萝，是楚谡派来专门伺候关重水的，十分精明能干。 “走了。”楚谡从身后走了过来。 衣袖下，两人的手紧握着。 两人携手走出宫殿，楚谡本想两人共乘一车，但又怕朝臣在背后说关重水的闲话，于是只是让关重水跟着一众臣子一样的待遇。 楚谡上了蒲车。 关重水不像其他人是几人一车，而是单独一个人坐着较为普通的蒲车，紧随楚谡的车之后。看见这一幕的朝廷官员们议论纷纷，而丞相苏如清只是瞥了关重水一眼。 关重水撩开车帘，在苏如清看过来的时候，垂目上车。 车队浩浩荡荡，所过之处，百姓皆俯首下跪。 阳山是京城名山，也是封禅所在之地。楚谡登上万岁台，关重水站在朝臣之后，在所有人跪下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下。 祭品早已摆放好，楚谡正准备开始念祷文，言官却突然开口劝谏：“陛下，按规矩来说，能参与封禅的只有您和文武大臣，陛下为何令区区百姓来此地耶？” 楚谡看了一眼关重水，“今日过后，他就是了。” “那也得等到封官之后，才可来此地！” 朝臣虽皆俯首，但都仔细听着皇帝和言官的对话。关重水这时刚好起身，自顾自地走了。 所有朝臣都看了过来。 楚谡面色不善地看了言官一眼，言官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心里对于关重水想走就走的行为十分不满。 “若先帝在时，你也敢冒死进谏，何至于贼子窃权，土地沦丧？” 楚谡的声音不大，但被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言官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乖乖地退回原位。 “有楚嗣天子臣某，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天启楚氏，运兴土德。 …… 敬若天意，四海宴然。封祀岱岳，谢成于天。子孙百禄，苍生受福。尚飨。” 封禅完毕，楚谡正打算去寻关重水，丞相苏如清却来到楚谡面前，二话不说行了稽首之礼，楚谡也回了空首礼。 “老师要致仕？”楚谡蹙眉问道。 “微臣年老，只愿乞骸骨，回乡种田去。” “何不等到天下统一后再——” 苏如清一向严厉的脸庞微微柔和下来，“微臣有幸曾教导陛下，是以深知陛下平生之志，愿陛下收复国土，一统中原！何况，陛下已经寻好了下一任丞相，微臣可要赶紧腾地儿啊。” 苏如清，这个孤傲的老头，难得开了一次玩笑。 楚谡想到了关重水，会心一笑。他确实是想让关重水担任丞相一职。自关重水来皇宫后，一直无名无分，楚谡等的就是这一刻。为此，他甚至已经想好要改革，设立左、右两个丞相。 他想给他无上的荣耀，甚至连是丞相之位，都不足矣。 在刚才封禅时，他都想让关重水站在自己身边。 等等……楚谡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惊，立刻回过神。 “孤允了。”楚谡应道。 苏如清等楚谡走后，抬头看着苍茫的天空。 总有一种告别，让人微笑满面。 楚谡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为什么他会有刚才那种想法？若这种想法继续发展下去，他是不是连整个天下也会拱手相让？ 而且今日给关重水封官之后，是否意味着他要离开皇宫，有自己的官府。 或许还会娶一个妻子？ 不，他是系统。应该完成这些事情之后，就要回去的。 ……他要回到哪呢？ 关重水走到半山腰，随处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 白雪银装，寂静无人。 关重水打开面板，开始寻找其他两个国家的信息。 突然，他猛地站了起来。 那是一张他永远不会忘记的脸。 瑜国现任皇帝。 安隅遇到的那个人。 当初关重水来时，想过要报复的人。 秦寅。 早知如此，他该早些查看这些人的资料的。 关重水很快恢复一副面瘫样，查看了更详细的资料卡。 这人之前被安隅协助从五皇子一路过来登上帝位。瑜国国主昏庸无能，但儿子一个个精明无比，因此秦寅登帝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而安隅，断断续续在这个宿主身上用过的能量超过了百分之三十，以至于一从那个世界出来就自动休眠。 系统从来是通过宿主获得能量的，哪有人倒贴呢！ 关重水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是楚谡，自己会不会倒贴给他能量。 关重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个答案，于是干脆放弃。 安隅是系统，只是在秦寅曾经被刺杀差点死掉时，化形了一次，救了他。秦寅很快动心，更何况宿主和系统要日日相处，秦寅的甜言蜜语轻易地就攻陷了安隅。 谁知，登帝后，秦寅开始骄傲自矜，不顾当初和安隅的山盟海誓，夜夜笙歌，还建了酒池肉林。但不管他人品如何，能被系统选上的人，都是有才能的。秦寅虽然荒淫，却依然将瑜国打理得井井有条。 两人的亲密度开始直线下降，本来明明只要再努力一把，安隅就可以化形了的。 安隅的能量太低了，他心灰意冷，最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离开世界之前，系统是有机会用人形向宿主告别的。 秦寅更在枕边人淑妃的撺掇下，笑吟吟地递给安隅一杯酒。 他想知道，系统喝了毒酒会不会死。这是那种最原始的好奇，就好像一个天真残忍的孩子，不断虐打着小动物，好奇地想知道，要打几次它才会死一样。 于是，就有了之前水镜里的那一幕。 瑜国和曙国正在交战，不知道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帮助楚谡，也是帮安隅，灭掉瑜国。 关重水站了起来，心想找楚谡一起吃饭，但立刻又想到，楚谡现在是皇帝，不能随意出宫了。心中有些难过。 以后谁陪自己吃饭。 关重水有些闷闷不乐，就在此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鸣叫，系统自带的电子音疯了一般不停地响着。 关重水捂着头。身体向后一退，从山上滑了下来，他赶紧抓住一棵树，手指却渐渐无力。 他这才想起一件被他忽略了的事情。 但为时已晚。 Ｔｉｐ２： 楚谡：天下三分，分为瑜、曙、黎三个国家 关重水：好难记！ 楚谡：（目光幽幽）天下三分，分为语数理三个国家…… 关重水：咦咦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轻鸥飞破春烟绿 第13章 轻鸥飞破春烟绿 朝堂之上，端坐着一人，眉间一丝戾气。 楚谡面无表情地看着奏折，“赈灾的钱已经发下去了，为何灾民依旧这般多。” 所有官员低头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萧翊面向楚谡，站在右面，倒是什么也不怕地和楚谡对视了一眼。 “户部尚书，出来。” “……臣在。” 楚谡“啪”的一声将奏折扔在他身上。 “臣……臣会彻查此事……”户部尚书立刻跪下。 “彻查？那是刑部的工作，你只要配合刑部调查便是。” “……是。” 下了朝，楚谡在偏殿里召见萧翊。 萧翊开口便是，“恭喜圣上，又除一个贪官！” 楚谡不说话，半晌才问，“民间可有消息？” 萧翊收起玩笑的脸，“并无。这两年来，阳山里里外外先后搜了十几遍，附近百姓的家里也搜过三遍，都无消息。” “继续搜！” “……是。”萧翊无奈地应道。 楚谡捏了捏眉头，“河南又地震了。” 萧翊不知楚谡是什么意思，并未回答。 “他走后，天灾不断，祭祀也无用。” 萧翊心想这是想人想傻了，天灾怎么可能和关重水有关系。但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自那日封禅结束后，关重水就无故消失。一开始还看不出，但随着时间流逝，原本性情淡漠的楚谡变得暴戾冷漠，先后以极其残忍的手法除去朝廷贪官。言官死谏也没有效果，先后共换了三个言官。 且朝廷原本礼贤下士，上朝时原本官员都有座位和茶点，但楚谡不知怎的，忽然就取消了这些，那些年迈一些的官员纷纷叫苦。 连之前敢和楚谡开玩笑的萧翊，都收敛了许多。 直到前丞相苏如清修书一封呈给皇上，楚谡这才稍微收手。 一开始，因楚谡性情而辞官的官员有许多，楚谡全部准了，然后多进行了几次科举，将人才全部选拔上来。 人们也慢慢知道，楚谡虽然性情不好，但能力极佳。最近派出一名新提拔的将军去和瑜国征战，之前丢掉的土地早已收复，眼看就要打到瑜国国都。 瑜国国主秦寅连忙割地求和，现在的秦寅只能任人宰割。 楚谡批阅奏折直到深夜，景福悄悄地走了进来，将烛光弄得明亮一些。正当他准备告退时，楚谡突然说道，“拿酒来。” “陛下，夜已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给孤拿酒。” 景福皱着眉答应了，不一会儿，就送来上好的清酒，还备了些下酒菜。 楚谡斟了一杯酒。 此时已是春天，草长莺飞，万物欣欣向荣。从楚谡的角度看出去，窗外月正明。 人影窗纱…… 楚谡喝了一口酒。 如果这次再找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关重水走了。 这也许是楚谡回避了两年的事实。 他自己也清楚，却始终不愿相信。 系统……系统…… 楚谡摸着心口的那块玉。这是唯一的，能将他和关重水联系起来的东西。 一片草地广袤无垠，微风清爽，花香弥漫。 关重水坐在藤椅上面，愣愣的看着前面一名男子。 这男子长发及腰，被高高的扎起来，面容俊秀飘逸，举止投足间无意中散发出高贵傲然的气度。他正在浇花，还哼唱着小曲儿，搞得那华贵气度反而更像是一种错觉。 “楚大人。”关重水叫道。 “怎么？” “我不用做任务？” “那个任务你知道该怎么做？” 关重水摇头。 “再等等，能量乱流还得一会儿。真是，所有系统都没事，独你偏偏……”楚微走了过去，用湿手捏了捏关重水的脸，“叫我好一顿操心。” 关重水被捏着脸，依旧面瘫着脸。 “你和这个宿主倒是处得不错……”楚微玩笑地问，“喜欢他不？” 关重水像是被吓到一样。 “我……” “好了，进去吧。”楚微将关重水从藤椅上拉起来，“我再给你治一下，你受的伤就能好了，然后就把你送回那个世界，别急。” 关重水站在一台机器前面，闭上眼睛。楚微在机器上面开始输入一些东西，然后一道光柱笼罩住关重水。 楚微退后一步，看着他。 突然，门被打开了。楚微身后，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比楚微还要高一整个头，轻而易举地搂住楚微的腰。 “对他这么上心？” 楚微别过脸。 这男子不依不饶地凑到楚微面前。 “行了你，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 男子对着楚微，微笑，“是他啊。” “是他，我还没报仇呢。谁让那人当时把我扔到外面，太伤一只猫的心了！” “猫？” 楚微幽怨地看过去，“所以我要把关重水格式化,还得把我研究这么久的软件给他装上。” 男子凑上前，抬起楚微的下巴，两人温柔缠绵地吻了彼此。 “当时你受苦了。”男子轻轻地在楚微耳边说。 “还……还好啦，手拿开！” 关重水醒来时，觉得脑袋一片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一切。 “楚大人，我……” 楚微挥手，“你的任务，就是楚谡。” 关重水感觉自己完全听不懂。 “你再不回去，我怕那人疯了。”楚微笑着说。 关重水只觉头又一疼，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全身不着丝缕。 这是一座宫殿，床倒是极大，桌子上有几盘菜，一壶酒。地上是散落的奏折。 关重水捂住头，慢慢地坐起身来，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雪白的皮肤一览无余。 对了，他遭遇了能量乱流。 有些能量是温和的，有些则是狂暴的。能量乱流便是狂暴的能量的集合体，一旦遇到，对系统来说会很危险。 还好楚微救了他。 关重水浏览着脑海里的信息。 宿主：楚谡。 咦？ 景福带着宫女进来，正准备收拾桌子。心想陛下若迈不过这道坎儿，那可真是…… “啊——！”一个宫女惊恐地叫起来。 “莫叫了，进宫时的礼仪都是白学了吗！……啊！” 一时之间，景福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陛下…… “陛下——”景福叫着跑了出去，顺手带走了两个宫女。 关重水的脑海里立刻显示出这些人的资料，但还是觉得很陌生。 他什么时候进了其他的世界，又怎么会和别人交流？ 楚谡正坐在皇位上，看所有大臣都不顺眼，连看萧翊时，眼里都带着一抹血色。 “有事启奏，无事便退。”楚谡的语气冷漠无比。 本来已经迈出脚步的礼部尚书脚又收了回去。 景福又惊又喜，到了殿堂之后，尽管已经尽力收敛了许多，还是挡不住那脸上的喜色。 楚谡冷冷地想：行事莽撞，上朝时赶来打扰，不如斩了。 “陛下，关公子回来了！” 楚谡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 朝臣面面相觑，萧翊看着楚谡那焦急的样子，“陛下怎么就跑了，我去看看，各位先候着一会儿。” 朝臣：“……” 其实他们也想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重水只想先穿上衣服，奈何景福走得太快，而楚谡则根本是用轻功过来的！ 感觉到一股冷气袭来，关重水吓得手一松，把从系统仓库里拿出来的背心和短裤扔到了地上。 楚谡就那么看着他，也不上前。 殿外，景福气喘吁吁地跑着，心想会武功就是好，然后看到又一道影子飞过去。 是丞相大人。 一个个的……要不要这么欺负不会武功的人。 景福叹了口气。 萧翊赶来时，关重水和楚谡依旧在对视。 楚谡是内心的感情太过强烈，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 而关重水却是被格式化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有的只是资料。 “宿主。”关重水冷淡叫道。 “你……”楚谡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但他只是皱眉而已。 楚谡走上前，将关重水的衣服踩在脚下，把关重水抱了个满怀。 关重水感觉到一阵温暖。 但他耳边，却传来冰凉的声音： “我不会再让你跑了的。” 门外的萧翊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 楚谡真傻。萧翊想到，如果他真的这么做，关重水在心里只会恨他啊。于是他推开门。 两年过去了，楚谡长高了许多，他此时整个人将关重水挡在身后，目光不善地看着萧翊。 萧翊对着关重水一笑，“既然回来了，便去湖边居为你接风如何。” 酒楼？ 不知道为什么，关重水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一堆好吃的，于是他点头。 楚谡的目光也温柔了些，“晚上孤和你去。萧翊，出去。” 萧翊耸肩，把门关上了。 门里面又传来楚谡的声音，“让朝臣退了。” 楚谡松开关重水，到自己的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儿，很快便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关重水。 关重水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自己不知道怎么穿，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可是，为什么宿主会有他的衣服？ 关重水对着巨大的衣柜一看。 里面的衣服整齐摆放着，衣服有两种风格，轻易就可以分辨出哪些是楚谡的，哪些是关重水的。 换好衣服之后，楚谡和关重水对坐。 “孤已登上皇位，你当初要让孤作何事？” 关重水眉毛一动，立刻打开系统面板查看任务，又想起之前楚微说的话。“先完成你的愿望再说。” 楚谡微一点头，看着关重水，“现该你解释了。为何消失这么久？” “我……”关重水回想了一下，“我遭遇了能量乱流，差点不能回来。” 除此之外，他什么事也不记得了。 “没受伤罢？” “大人救了我。” “大人？” “创造我的人。” 楚谡点头表示明白，但实际上，他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 不过，太多的问题恐怕会吓跑关重水。 细水长流罢。 楚谡扭头，看着窗外春日里盛开的鲜花。“今日几号？” 关重水查看了一下日期，“三月初三。” 楚谡走到自己书桌上，抽出一张圣旨。 以后每年的三月初三，迎春节。 远处，轻鸥飞过，春烟微茫。 第14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关重水坐在湖边居的三楼，向楼下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萧翊布上一桌好菜，给关重水倒了杯酒，关重水闻了闻，喝了一口，立刻皱起鼻子。 楚谡看着他，心下不妙，“你还记得你上次喝酒时吗？” 关重水虽没说话，但脸上写满了疑问。 忘了。楚谡的心微微一沉。 “你记得什么？” “不多。” 不一会儿，邓顾端着一盘菜走了上来，他先看了萧翊一眼，又把菜放到关重水面前，“又见面了。” “你是？” “邓顾。” 自从邓顾上次来京城，就不打算回去了。而且，他现在在萧翊的酒楼里做事。 之前纨绔的性格被邓白玉不知道怎么教的，终于变成了一个……正常的老百姓，也不再动不动就仗势欺人。 邓顾留下来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他认识了一个好友。这好友他一见如故，有种前缘注定的熟悉感，名叫长川。 关重水又调出了邓顾的资料，心想早知道会把一切都忘记还不如写日记。 吃完饭后，萧翊目送着楚谡和关重水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邓顾。 邓顾正在领月钱，打算去买点东西送给长川。 太可怜了。萧翊将折扇一收。 邓顾啊，被人坑了还给人买东西。 楚谡想了想，又带关重水到静山寺。 虽说想不起来不要紧，但楚谡还是不希望关重水把所有东西都忘掉。 “你可知这是何处？” “静山寺。” 楚谡眼神一亮。 关重水伸手指着眼前的匾额。 好吧。 这两年里，静山寺失掉了皇后的支持，早已不再像当初那样香火旺盛，游客如织。他们也曾来楚谡这里寻求庇佑，结果换来的只是楚谡的两声冷笑。 水月此时正在和香客说话，见了楚谡，立刻走过来，“陛下，最近收拾您以前的住所，寻到了您的墨宝……不知能不能用来……” “不能。” 水月被噎了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 楚谡看关重水的样子是依旧没印象，便只能带他回宫了。 两人漫步在繁华的京城，一路无话。回去后，楚谡去处理政务，让关重水就在自己旁边，只能在他的视线内。 关重水没在意，而是看了看资料。 河南之前地震了。 他打开系统，购买了一张图纸，然后把景福叫了进来，要原料。 景福看了皇帝一眼，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于是将所有奇怪的原料都找到了。 楚谡也无心批阅奏折，问道，“这做什么？” “地动仪。” 楚谡依旧不解。 关重水比着图纸，先后用了十余天，才把这玩意儿做出来。有的地方他看不懂，倒是楚谡帮了他。其实也无所谓谁帮谁，毕竟这东西是对楚谡有用的。 “以后哪里地震，龙口里便会吐出巨珠，落到下面被接住。可检测范围……整个天下。 “龙口的方向即为震源，珠子离开的长度则代表离京城的距离，我已换算过了，上面有刻度。” 关重水认真地讲给楚谡听。 楚谡看着地动仪，又看了看关重水，心里有些痒。 关重水在为他做事。 自从关重水来了之后，他的性情又恢复了许多。而关重水在萧翊的暗示下，又替官员们说话，给官员们取得了上朝时可以坐在椅子上的福利。 两人还是共用一个房间。楚谡知道，关重水即使不愿意，但也不会为这种小事轻易开口。而他，只是将关重水的这个特点用到了极致。 楚谡还将早朝改成了午朝，此后，上朝不必从天未亮的凌晨开始，而是午膳过后，大臣与皇帝一同商讨国事。楚谡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早上想多看一会儿关重水。 在关重水不知道的地方，他让皇帝和大臣更加亲近了些。 尽管关重水从未上过朝。 即使他已经被封为左丞相。 楚谡今日上朝后，派人将地动仪搬到朝堂。 “左丞相做了个地动仪，各位来看看。” 萧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楚谡这是在……炫耀什么。 在众人对地动仪进行了一番围观后，礼部大臣走了出来，开始提选秀的事情。 楚谡之前还算和颜悦色的脸立刻黑了。 所有大臣都在心里为礼部尚书点蜡。 “陛下……”言官欲言又止。 “若无其他事，给孤都退下，礼部尚书留下。” 半个时辰后，礼部尚书晕乎乎地从台阶上下来。他的几个好友一直在外面等着他，见到此情此景，担忧地问，“陛下为难你了？” 礼部尚书摇头，“我大曙……哎！” 礼部尚书回去后，开始认真挑选宗室子弟。 “这是作何？”礼部侍郎问他。 “陛下……要过继个宗室子弟……” 礼部侍郎一愣，“莫不是那……”左丞相。 “自然是的。” “荒唐！”礼部侍郎愤怒地说。 “奈何那是陛下，再说，先前死了那几个言官，现在谁还敢进谏？国事还好，私事是万万说不得的！此事莫要声张。” 礼部尚书也不知怎么被打击了，原本直言进谏的心收的一干二净。 关重水正在查找瑜国资料。 他看到瑜国国主，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记得，当时……他坐在一块石头上……能量乱流…… 还是想不起来。 关重水有些怀疑地想：自己是不是被格式化了。可是楚微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从以前开始，楚微就对自己关照有佳，也从不告诉关重水原因。 关重水觉得脑袋十分混乱，迷迷糊糊中见到楚谡进来，还带了个小孩儿。他看见楚谡颈间的玉佩，走过去，轻轻地拿在手里抚摸。 楚谡低头看着关重水，若不是手里还牵着小孩儿，他早就将关重水抱住了。 “赵庭天……”关重水退后一步，看着楚谡。 楚谡赶紧扶住关重水。 关重水病了。 大病。 他不让楚谡叫太医，因为知道没用。但在他睡觉的时候，楚谡悄悄叫进来了几个，果然太医都说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一个月来，楚谡连上朝都是两日一次，整日守在关重水榻边。 过继过来的小孩儿叫做楚秋，活泼好动，但因为上次见了关重水后关重水就生病了，楚谡有些迁怒他，于是连着小孩儿也一整日安安静静，大气都不敢出。 礼部尚书更是彻底死了选秀的心。 关重水在偶尔醒过来时，头痛欲裂，只有睡着能稍微缓解疼痛，楚谡不忍心看他痛，就到太医院寻了安眠的方子。 他也知道，关重水是系统，和人类不同，也不知道这方子有没有用，但他还是试了一试。 两个月后，关重水终于好了。关重水赶紧把自己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心想难道被病毒入侵了？ 但无果。 听到关重水病愈的消息，楚谡大喜过望，整日候在关重水身边，嘘寒问暖，仿佛两人的身份完全对调了，关重水才是楚谡的帝王一样。 “赵庭天是谁？”楚谡问。 “谁？”关重水一脸茫然。 楚谡没说话。关重水睡着时，只说了几句梦话，但次次都叫了这个名字。 关重水在得知楚谡这样认真的照顾自己之后，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不习惯把事情都表露出来，只是藏在心里。 而他在发现楚秋有一次躲在门口偷偷看自己时，伸手将他叫了进来。 一大一小，坐在一起，楚秋十分懂事，也不闹腾。 关重水一次问道，“为什么来找我？” “父皇走了……我怕您一个人无聊。”楚秋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说。 但楚秋也不是每日都来，楚谡给他安排了课程，每日文武交替着学，一天下来也算累个半死。关重水有些看不下去，就对楚谡说，“何不让他学几日休息一天？” 楚谡这才稍微放松对楚秋的管教，十天里休息一天。 但这件事却让关重水想起另一件事情，这世界里学的都是文科、武科，不如加个理科？ 关重水根据资料得知，现在这个世界理科极为落后，只有两三本有关算术的书。 关重水拿能量买了几本理科的普通教科书，递给楚谡。 “这是？” “看不懂？”关重水问。他虽懂一些，但也不多。可他知道，这些东西若学会了，必将能推动这个世界的进步。 “孤且仔细看看。” 关重水点头，走到宫殿外看楚秋放风筝。两个人玩了一会儿，楚秋突然问，“您很喜欢父皇吗？” “为什么这么说？” 楚秋狡黠一笑，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您和他说过的话比和我与萧叔说过的话都多。” 关重水不说话了。 楚秋像是料到了关重水的反应，也不在意，继续拉着风筝奔跑着。 那风筝摇摇晃晃，直入天空。 “重水……”楚谡推开门，看着关重水。 关重水扭头，看到了楚谡脸上的一丝……尴尬。 他了然一笑。 楚谡看到关重水的微笑后，先是惊讶，然后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走了过去，将关重水拉着手走到了宫殿里，指着某本物理书，“看不懂。” 关重水本想直接打印更多的资料让楚谡看，但不知为什么，说出口却是，“好，我给你讲。” 关重水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自己其实也不太懂，就把这本书扔到一边，“这不重要，捡重要的看。” 楚谡眉毛一扬，“成，捡重要的看。” 两人像个大小孩儿一样坐在一起，认真学习，楚谡的眼睛却时常斜到关重水脸上。 等关重水把几本书的内容和应用大致讲了一下之后，楚谡感叹，“那‘电’若真用在生活中，恐怕这世界要变个样子了。” “磁生电，你可以找人挖矿。” “那毒气弹呢？若用在战场上……” “应当可以……不过后续要消除污染，不然草木会受影响。” “草木……”楚谡重复道，“我得写条禁令了。” 系统提示：楚谡开启学霸模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第15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每年七月起，山林禁伐，湖泊禁捕，十月末解禁。”邓顾将告示上的字读了出来，又看了看身边的长川。 长川相貌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好似会发光一般，对视一眼就能将人迷住。 “看什么？”长川问道。 “呃，我给你买了块玉。”邓顾献宝一样将玉佩取了出来。 长川放在手里把玩着，姿态懒散，心里却在想着邓顾。 之前他易容成紫晴，这个痴情种子差点要让他笑傻了。谁知，他易容之后，这人依旧跟在他身边，还是几个月，连邓白玉让他回去都不回。 若他知道自己就是“紫晴”，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长川眼眸一转，勾得邓顾心里痒痒的，完全忘了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好友产生这样的感觉。 “去吃凉粉罢。”长川眼前闪过一个影子，立刻说道。 “好，我请客。” 两人坐在简陋的凉粉摊上，长川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萧翊，但因为极其巧妙的位置，并未被萧翊发现。 凉粉很快好了。 邓顾帮长川将里面的调料和葱花搅匀，长川却看了一眼，说，“突然不想吃了。” 邓顾：“……” “怎么？” “……那我都吃了。” 凉粉本来就是小吃，一份不过小小的一碟子，吃两碟子也确实不算多。 吃完凉粉后，邓顾又想到刚才的禁令，说道，“最近新政可真多……为什么要下那条禁令？” “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你连《孟子》都没读过？” 邓顾干笑两声。 与此同时，国子监的学生们也为新政烦恼着。 “数理，生化……这算是什么科目？” “不知，但听着有趣极了。” 一个书生从数理教室走了出来，走了几步，晕了。 他后面另一个书生也走了出来，“ｓｉｎ、ｃｏｓ、ｔａｎ？” “喂，你们……”聊天的学生想问问新课如何，谁知这书生白眼一翻，跟着倒了。 “这么不给面子真的行吗？来讲课的可是左丞相……” 谁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左丞相来教国子监的学生理科。 除了楚谡。 那日，楚谡看着关重水面对课本侃侃而谈，心想：若是能让他多说几句话，倒是好的。 于是干脆就让在国子监设立两门新课：数理、生化。这课十日上一次，可以不上。学生们有的好奇去听，结果造成了刚才那副惨状。 “这可比明经什么的难多了……” 关重水看着一片茫然的学生，面无表情。本来他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说话，但真的这么做的时候，却觉得没什么。一开始还各种担心，但一个时辰过后，也适应了这种感觉。 这种……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的感觉。 “今日就到这里。” 所有的学生都露出一副解脱了的表情，只有一人，目光惋惜。 他和关重水对视了一眼。 这书生和别人不同，浓眉大眼，倒是个武将的长相。 关重水很快移开目光，走了。 他走之后，教室里叫苦声一片。 关重水坐着楚谡专门为他准备的轿子，回宫。 “今日感觉如何？”楚谡问道。 关重水不理他，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楚谡早派人去查探情况了，此时只是逗逗关重水，也没有希望关重水回答。 “若是不喜，就不去上课了。书给他们，让自己学。” “……不。”关重水说。 楚谡颇感意外。 关重水心里其实一直觉得自己为宿主做的事情太少，宿主对他这么好，他却未曾给宿主做过什么大事。何况之前，他还把宿主忘了，任谁被忘记都会不开心罢。 楚秋敲门，走了进来。 “父皇……这书……” “怎么？”楚谡问道。 楚秋指着一本数学书，“好有趣，还有其他的书吗？” 楚谡和关重水对视一眼。 “想学找他。”楚谡指着关重水。 关重水虽说在讲知识的时候能多说几句，但也不愿意把一句话说许多遍，于是问楚秋，“你进国子监？” 国子监收的学生最低１２岁，楚秋今年不过８岁。楚秋也知道这点，但没说话，只是等着楚谡做决定。 楚谡说，“好。” 规矩可以改，他的关重水可不能累着了。 楚秋高兴地跑出去，谁知撞到了萧翊身上。 “萧……萧叔。” 萧翊虽是丞相，但毕竟曾和楚谡有交情，因此楚谡直接让楚秋喊萧翊“萧叔”，但在有人的地方还是要恭敬地称“丞相”的。 “你这小猴子，乱跑什么？”萧翊笑问。 楚秋高兴地扑住萧翊，“关叔要教我那个……数……什么？” “什么？你就喜欢新鲜玩意儿，可别几天就腻了。” “不会的！” 楚秋其实和萧翊最亲近，因为楚谡不喜欢关重水过分亲近其他人，连楚秋也不行。而只有常来皇宫的萧翊可以陪楚秋一起，再加上萧翊觉得楚秋长得可爱，小脸大眼，两人常常一起玩儿。 “你父皇呢？”萧翊捏了捏楚秋的脸。 “在里面，关叔也在。” 萧翊从怀中拿出荷叶包住的点心，递给楚秋，“刚在宫外买的，趁热吃。” 楚秋欢快地跑了。 萧叔…… 萧翊在心里重复。 萧翊走进宫里，眼见楚谡与关重水两人靠在一起，看他进来，纷纷看过来。 好像他打破了两人愉快的气氛。 关重水要走，楚谡把他留下了。“政事而已，什么事也不避你的。” “寻到了一处铁矿。” “在哪？” “瑜国和曙国边境处。”萧翊回答，“王将军还在那儿守着，但瑜国也得到了消息，正跟咱们抢矿呢。” “让给他们。”关重水说。 楚谡一愣，却很快笑道，“正是。” 萧翊想了想，“你们两个啊……” “让王将军去打罢，攻到他们国都去。”楚谡说。 瑜国和曙国正在打仗，如果瑜国派士兵挖矿，军队人肯定少了，岂不更好打？再说，打完后，瑜国抢的矿，自然又会落到楚谡手里。 而且关重水也说过，挖矿要做的安全措施很多，若一个不慎…… 没了安隅的帮助，秦寅什么也做不了。 萧翊很快走了。 关重水捡起一本地上的奏折，无意间看到楚谡的字迹，“你的字很好看。” 楚谡也看了一眼，“还不成火候。” 关重水闷闷地想，他连毛笔字的握笔姿势都不会。虽说系统资料库里有完整的详解，但他从未成功过。 楚谡看到关重水罕见的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于是站到他背后，握着关重水的手，指导着他拿笔。 “孤小时候起就练字，静山寺方丈待我不错，字是他教的。” “后来孤左右无事，便每日练字，连衣服上都写满了草书。” 楚谡说完这些，又补充道，“孤一旦对什么事上心了，便不会轻易放弃。” 比如说；你。 不知道关重水听没听出这话里面的意思，楚谡便不再说话了。 两人陷入了一片寂静，楚谡在等着关重水说些什么。 关重水想了想，拐了话题，“对静山寺那些人好点。” “为何？” “当今乱世，百姓愿意寻个庇佑，信个佛也不是坏事。” “有孤庇佑他们足矣。” 楚谡话虽这么说，但当天还是停止了对静山寺的打压。 关重水的话，他很少不听。 关重水散步时，走到一面湖边。 他愣愣的看着碧绿的湖水。 一片叶子缓慢地落了进去，泛起阵阵涟漪。 关重水上了三次课后，开始考试。 他本想着，让那些成绩不如意的人，继续学以前的科目，而及格了的，继续跟着他学。 谁知…… “你叫什么？” “回丞相大人，草民程康。” 程康，这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也是……唯一及格的人。 “你觉得难吗？” “难？倒不是。只是这新课变幻无穷，有时让人无从下手。” 关重水木然点头，让程康和楚秋一起上了几回课。 一日，关重水问，“把程康调去户部如何？” “为何？”楚谡摸了摸关重水的头。 关重水躲了一下，没躲过。 “户部管理财政，用到数学的地方多。” “成。” 两人相处的正融洽时，一个人突然走了进来。 “陛下。”楚谡的探子来报，“岭南……造反了。” “造反？” “是……”探子大气也不敢出，“据说是对新政不满，不愿上交土地。而之前未除尽的大皇子党羽，暗中联络岭南太守造反。” “岭南太守怎会造反？” 楚谡对岭南管的不怎么严，因为岭南太守十分能干，且忠心耿耿。 “上一任太守昨日意外而死，现在这个是他儿子曲明。” “你且退下。” “是。” 楚谡有些头疼。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随便相信谁。 他的目光扫过关重水。 除了他。 此时军队已经尽数派去打仗，剩下的部分军队必须守着京城。 “孤便亲自去一趟。” “我也去。”关重水放下手里的毛笔，楚谡走过去替他揉了揉手腕。 是日，楚谡将国事托付给萧翊，带着一万精骑兵，浩浩荡荡地出发。 楚谡要让所有人知道，造反，会是怎样的下场。 我真的更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显示不出来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今天没有点击 大概是ＪＪ抽了已经求助管理员了所以你们等等 那个掉了的２个收藏——你们回来——！！！【尔康手 ＴＡ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第16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这次的叛乱来势汹汹。 楚谡之前颁布新法，要求回收土地，那些地主们自然是不同意的，因此联合起来，勾结岭南太守之子曲明，直接造反了。 这一闹，惊了整个曙国，但也有人趁虚而入。 比如，大皇子的党羽。 当楚谡赶到岭南时，岭南已经联合另外两州太守，叛军加起来少说也有五万人。楚谡下令，让军队驻扎在此。 楚谡和副将坐在搭好的帐子里谈论军事，关重水则是惊奇地发现防御、攻击、治疗三个技能后面多了两个选项：个体，群体。 这是否意味着如果打起仗来，他可以使用群体技能？ 一万对五万，关重水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第二日，关重水和楚谡去周围的村子里看了看，关重水看着庄稼，想着如果能赶紧挖矿配制波尔多液，一定能大大提高收成，还会增加楚谡的威望。 两人正准备回时，关重水突然拉住楚谡，指了指前面一个人。 那人穿着奇异，天上明明挂着一轮太阳，他却穿着蓑衣，嘴里叼着一根草，哼着小曲儿。 资料显示，这是曲明的儿子。 关重水虽疑惑为什么曲明的儿子会在这里，明明朝廷已经派了军队，但他相信系统的资料，因此，他让楚谡把这人抓起来。 楚谡走了过去，“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那人吊儿郎当，反问一句。 楚谡回头看了一眼关重水，关重水对他点头。 “得罪了！”楚谡伸手去点那人的睡穴，那人轻盈一跃便退后许多。 关重水没想到他会武功，于是赶紧给楚谡用上各种技能。 “身手不错。”楚谡将这人捆了过来。 “你们捉我作甚？”这人问道。 关重水摘掉他的斗笠，把他的脸和资料库里的进行对照。 “啊——斗笠还我——” 楚谡拍了一下他的头，让他闭嘴。 “这斗笠怎么了？”关重水问，把斗笠递给他。 这人一把抢了过来，戴上，语气严肃地说，“大侠都是这么打扮。” 关重水；“……” 关重水：“你是曲明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那人一怔，又自顾自地说，“原来我爹是曲明？” 楚谡一听，觉得什么也问不出来，又担心被曲明发现，就干脆把人带回到军营里。 “你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关重水继续盘问。 那人却一笑，“这不是哲学问题吗？” “你叫南航……你娘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南航问，又说，“我娘是一个普通农妇，说了你也不知啊。” 关重水又打开资料，认认真真看了上面的字。 头像：…… 姓名：南航。 身份：曲明之子。 资料太少了。关重水面无表情地看向楚谡。 楚谡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让人把他拉下去，派军队里专门的人审问。 “我去看看。”关重水说。 楚谡要陪他去，但关重水没让。 关重水走到那个帐子外面，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军官凶狠的声音：“还不说？给我打。” “……慢。”关重水走了进去。 虽说是曲明的儿子，但也用不着打吧。 南航感激地对他一笑，下一秒嘴里却抱怨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在路上走着，就被抓，还被打……” 关重水听了，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但他还是问，“你爹是曲明，你为什么姓南？” “……我就没见过我爹。”南航一脸委屈，“不过你肯定他是我爹？” 关重水面无表情的点头。 “那么这大概又是一个欺男霸女的故事了……” 关重水本想抓了南航要挟曲明，结果没想到南航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爹，估计曲明也不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那么抓来还有什么用？ 关重水开始给南航松绑，“对不住。” “哎，你这是要放我走？”南航停住关重水的动作。 关重水点头。 “我不走。” 关重水：“？” “我要入伍，看你们这儿挺好啊，有吃有喝的。” “那你娘呢？” “月钱给她不就行了。哎，刚才你旁边那位，是咱们大曙的皇帝？” 关重水没说话。 “早先就听说了，圣上从小便学武，果然厉害啊。” 关重水没想到人没捉成，反而捉了个包袱，没办法，去找楚谡拿主意了。 楚谡知道后，倒是答应他留在这里。“他武功不错。” 夜晚，楚谡打算去探一下岭南城里的情况，关重水要和他一起。 百尺城墙在楚谡眼里也不值一提。他抱着关重水，轻松跃到城内，躲开了巡逻的官兵。 一个人手拿着文书，急匆匆地走在街上。 关重水拍了拍楚谡的胳膊，示意两人过去。 那个人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两个人，倒也不害怕，只是退后一步，定睛一看。 三人都很惊讶。 “邓白玉？你怎么……”楚谡皱眉。 “楚兄弟！” 楚谡皱眉，“你这是……” 邓白玉立刻回答，“我不是。” 邓白玉将两人拉到一个不容易被发觉的角落，“因为新皇的新政，当今武林也分为两派。虽说朝廷与武林各不相干，但新政又不分这些。因此有人反对新政的，就进到叛军里帮忙了。我只是来做个探子…… 楚……陛下，您便是新皇罢。” 楚谡没说话。 邓白玉一笑，将早已写好的岭南等三个州的军情守备给了楚谡，又问，“邓顾是不是还在京城？” “在的。” “这真是……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他在萧翊的酒楼里打工，你也该管管。” 邓白玉揉了揉太阳穴，“管不住了。算了，待此间事了，我和你们回京城寻他去。” “可以。” 若是有了武林中人的参与，这事情倒是要麻烦许多。 此时天空星斗明亮，天低云淡。 两人出了城，在乡间小路上走着。 “重水。” 关重水抬头，看着楚谡。 “制造……你的人，是谁？” “楚微。” “怎么制造的？” 关重水眼神微茫，“我也记不清了。他说我生前为人时，便性格孤僻、不善交流。我死之后，便将我灵魂抽取，化为系统。” 楚谡点头，“你曾经提到过的任务是什么？” “……恢复这世界原样。” “现在这样不是原样吗？” 关重水摇头，“这任务根本不知怎么做。” “若任务做完了呢？” “做完我就……” 明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关重水却觉得异常难以开口。 在这一片沉默中，楚谡知道了什么，他看着关重水。 夜色里，他的目光比星星还要璀璨。 “……我就走了。” 彷佛有什么东西拔地而起，隔开了两个人。气氛变得如此僵硬，连隐约的蛙鸣声都让人觉得聒噪至极、难以忍受。 经历了那两年的分离，楚谡现在连设想两人再次分开的勇气也没有。 那就……让他的任务永远无法完成罢。 楚谡感觉自己佩戴的玉佩在发烫。他低头看了一眼，玉佩没有任何异常。 关重水觉得心里一阵不安，但左右不知道怎么了。 两人回去之后，楚谡第一次没有和关重水睡在一起。 关重水看着自己帐子里微弱的烛光，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明明心情应该放松一些，但是…… 关重水吹熄了蜡烛。 京城。 萧翊浑身都在发抖。 萧灭天邪美一笑，“我看你当丞相当得挺好玩儿。” 萧翊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灭天看着这样的萧翊，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笑的是，萧翊随便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他自己却连自己想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本想借着之前那事，远离萧翊，给他自由。但为什么还要派长川来监视萧翊，为什么自己现在又要来一趟？ 罢了，不想了。 再说想那么多，又有何用？ 他把手放在萧翊脸上。 萧翊在颤抖。 萧灭天眉毛一扬，缓缓俯身。 “萧叔——萧叔——” 萧翊躺在床上，目光呆滞。 楚秋在外面大喊着，“萧叔，你还好吗？” “滚——”萧翊冲着门外扔了个茶杯。 茶杯碎落在地上，碎片满地。 “萧叔……”楚秋的声音小了许多，但他又继续叫起来，“萧叔——！开门——！” 萧翊皱眉，半梦半醒，整个人像是濒死一般难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散乱的头发整理好，打开门。 楚秋一进门，敏锐地动了动鼻子，看着萧翊。 “什么事？”萧翊面色疲惫。 楚秋本来就没事，只是想来找萧翊，才偷偷从宫里跑出来看他的。见到萧翊这个样子，他一时之间也不敢说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道，“萧叔，你没事罢？” “……无事。”萧翊撑着桌子坐下。 “萧叔，你这是……” “闭嘴。” 楚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萧翊，尽管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小孩儿。因此楚秋心里觉得十分委屈，默默地看着萧翊。 萧翊过了好久才调整过来心情，摸了摸楚秋软软的头发，“你怎出宫来了？天色已这般晚，景福寻不见你会着急的。” 楚秋低着头，没说话。 萧翊心知这小孩儿的倔强，于是派了个侍卫，去通知宫里了。 “饿不饿？要不我让厨房给你做点……” “萧叔。” “嗯。” 楚秋抬头，“我是储君。” “……我知道。” 楚秋握着小小的拳头，翻来覆去地说，“我是储君，我是储君……” “我可以保护你——！” 萧翊一愣。 楚秋的目光却越来越坚定，“你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其实都懂的。萧叔，我保护你。” 萧翊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在此刻烟消云散。 什么萧灭天。 都比不上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孩儿。 “是是是”，萧翊面色温柔地说，“你保护我。” 萧翊在养成与被养成之间徘徊不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第17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关重水和楚谡一直等到第二日还没有好好说一句话。 关重水整整一天坐在帐子里，也不吃饭，也没说话。 军队不如朝廷，这些糙汉子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左丞相是皇帝的心头宝，怎么样都动不得。军队里的这些粗人看见关重水这样，心想的都是没吃就没吃，又饿不死人。 谁知道这件事传到了楚谡那里。 楚谡看着这个多嘴的侍卫，“他不吃也行。” 楚谡嘴里虽这么说，却在商讨攻城战略的时候如坐针毡。 “停。”楚谡面色冷冷地打断副将们的讨论，一个人走了出去，把刚才那个侍卫叫来： “再给他送一次饭。” 然后才走进议事帐，“各位继续。” 关重水看着眼前的饭，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胃口。 这时候他突然开始想念湖边居。 三日后，楚谡又进了一次城墙里，从邓白玉那里讨来了情报。 第四日，兵临城下。 楚谡带着五千人去叫阵，嘴里各种问候对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但对方都默默忍下了。 邓白玉昨日说，曲明还不知道楚谡这边的军力，一定不敢贸然出击。于是楚谡就直接带着人来骂了一架。 骂了一会儿，楚谡抬手。 岭南城里的士兵都松了口气。 妈的，不服也只能憋着，难受死了。 楚谡示意让士兵们喝点水，又吃了些军医备好的润喉草药，修整一番之后，继续骂。 友尽了友尽了！岭南城里的士兵痛苦地捂住耳朵。 “太守，这样下去士气低下，如何作战？不如让我前去……” 曲明长脸小眼，蓄着的小胡子左边一撇，右边一撇，正是个“八”。他身穿一身黑衣，站在城墙上，没理这莽汉，而是问了一句，“白玉啊，你怎么看？” 邓白玉恭敬道，“不能出兵。” “正是、正是。现我们的探子还未探到对方兵力，贸然出击怕只能把岭南拱手让人了。” 之前那人退了下去，也不行礼。曲明扫了一眼他的背影，对邓白玉说，“来投的武林中人里，还是你最得我心。” “承蒙太守错爱。” “嗳，怎么是错爱？”曲明又从城墙上往下看了一眼，转身走了下去。 当晚。 曲明入睡后。 邓白玉拿着令牌出城了一趟，带回来了十几人。 “兄弟们辛苦了”，邓白玉笑着抛出几串钱，扔给守城士兵，“买酒喝。” “多谢大人！” 有一个士兵问道，“大人，你带来的这些人是……？” “太守叫我寻的，暗卫，懂不？” “这不是只有皇亲贵族才能……” 邓白玉将食指放在嘴唇边，“慎言啊，小兄弟。”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南航跃进城墙内，对邓白玉使了个眼色。 “不准杀百姓，不准掠夺妇女，欺负小孩儿。”邓白玉吩咐道，“行了，去罢。” 那十几人纷纷散开。 邓白玉领着南航，两人都会武功，因此一路上过来比刚才方便了许多。南航是个话唠，一路上嘴都不肯停。饶是邓白玉脾气再好，最后还是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邓兄，你捂耳做什么？莫不是掩耳盗铃？我还没说完呐，当时还好关重水放我了，不然我可被打惨喽……之后，关重水见我天赋异禀、武功盖世，哭着求我让我留下来。我心想好歹算是个救命恩人，便同意了。” 邓白玉：“……” 邓白玉：“莫要胡言乱语了！当心闪了舌头！” 两人一路来到粮仓，南航勾唇，笑得不怀好意，“来来来，让我把它点了。” 语毕，他从怀里拿出了个纸折子。 “我帮你看着。” 夜里，巡逻的士兵反而比早上更多，邓白玉站在粮仓外，负手而立。 “邓弟？”一个人在身后唤道。 这人就是早上建议开打被曲明驳回的人，叫做何方。 武林中来投向曲明的共有四人，武功皆不错，并且也都是大户人家，家里田地少说也有上千顷，会反对新政也是自然的。 虽说按照新政，朝廷会发些钱来补偿这些人，但这些人都嫌钱少。再说，土地只要租给农民，每年都可以有收成。但钱却是一下子就挥霍尽了的。 “何兄。” “你在此是做什么？” “看看粮仓，担心有人动手脚。” “愚兄也是为此而来。太守迟迟不肯开战，愚兄心中略有不安。” “不必担心这些，粮仓无事。” 此时，两人突然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此时南航跑出来，嗓门儿极大，喊了声，“邓白玉，烧好啦——” 邓白玉：“……” 何方：“……” 南航：“……” “跑！”邓白玉说，然后趁何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率先出手。 南航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嘴终于惹了祸，也不敢跑，反而在邓白玉身旁想要帮忙。 “快滚！碍手碍脚！”邓白玉斥道。 南航依旧没动，只是在邓白玉看不见的好几个地方挡住了何方的攻击，然后趁着何方交手时，点了他的穴。 邓白玉喘了口气，“差点被你害死。” 南航一笑，在邓白玉耳边说了句话。 邓白玉挑眉，然后点头，深吸一口气，用内力喊道： “来人——何方烧了粮仓——” 惊飞了明月下枝头上的鸟雀。 巡逻的士兵一听，连忙往这里赶。 城内一时大乱，百姓被惊起，也无意睡眠，个个收拾好东西，捂住自家小孩儿的嘴。 万家灯火一盏盏点亮，城内一片通红。 楚谡带来的十几个人趁乱打开城门，楚谡骑着马，带领近万人进城。 关重水依旧坐在帐子里。 楚谡在营地里留着一千人守卫他。 “留这么多人？就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丞相？”一个士兵不屑地说。 “右丞相萧翊萧大人那是文武双全，没得说！这个呢……” “仔细你们的嘴！”钱孙星怒斥道。 他是这一千人的队长，之前也是他发现关重水没吃饭告诉楚谡的。他跟着楚谡的时间很长，因此他也知道从楚谡登基之前，对关重水就是很好的，此刻又怎容这些小兵放肆。 关重水本来还在听他们的谈话，倒也不生气，只把他们的聊天当做自己的消遣。可那些士兵被钱孙星一斥责，纷纷闭上了嘴之后，关重水连唯一可以做的事都没了。 楚谡为什么不带上他？ 营地里十分安静，只有偶尔篝火燃烧时传来的“噼啪”声。 关重水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丞相大人。”钱孙星立刻行礼。 “走罢。” “……走？” “习得好武艺，货与帝王家。冲锋陷阵去罢。” “可您……” “与你们同去。” 钱孙星本不答应，但在看见关重水的眼睛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五百人留下，剩下五百人与丞相攻城！” 关重水看着眼前的战马。 那五百人早已整装待发，此时目光炯炯地看着关重水。 来之前，他和楚谡坐着的都是木车，并不担心骑马的问题。然而此刻，他却突然发现，他似乎……不会骑马？ 眼前的马打了一个响鼻，似乎在催促着关重水。 关重水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最大的难题。 钱孙星看着关重水，犹豫地问，“不知末将是否有荣幸与丞相共乘一骑？” 关重水觉得这是一生中最感动的时刻了，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可。” 关重水赶到岭南城下时，两军正陷入厮杀。 “你们快去帮忙。” “那您呢？” “不必管我，快去！”关重水的语气里带上一丝很少出现过的焦急。 “是！” 那五百人前去助阵。 关重水一瞬间开了上帝视角，邓白玉、南航各对一武将，楚谡和他的副将又各对一人。 关重水不再犹豫，立刻开了群体技能。 所有技能持续时间４０分钟，冷却时间３０分钟。关重水先开了攻击技能，１０分钟后开启防御技能，２０分钟后再开启治疗技能，刚好形成一个循环。 关重水一人躲在一棵树后面，他低头看了看脚下，那里的泥土都已经被染成红色。 再次抬头，他发现一个大皇子之前的亲信站在城墙上，拉着巨弓，对准楚谡。除了关重水，几乎没有人能在黑暗的夜里看见这一幕。 嘀，治疗技能关闭，攻击技能开启。 咻—— “楚谡当心——” 楚谡皱眉，他正回头找那个熟悉的声音，却感觉一阵劲风滑过。 一切早已来不及。 关重水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切。 他的提醒，反而害得楚谡分心！ 楚谡的背部中了一箭。 城楼上那人又是连续的三箭。楚谡一提缰绳，那三支箭擦着马腹而过。 “不必管孤，继续攻城——” “是——！” 楚谡这边的士兵鼓舞了士气，满心要为新皇报仇。 楚谡骑着马，看见了躲在树后的关重水。 “谁让你来此？” 关重水从大树后面走出来，看着楚谡的伤口，十分自责。 南航终于解决掉一个武将，赶紧走过来，查看一下楚谡的伤势。 “箭头有毒！” 关重水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然后他灵机一动，对射箭那人用了窥探术，想试试用那人的秘密交换解药。 没有秘密？关重水惊讶。 怎……怎么办。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不安的气息。 “莫说了。”楚谡看了一眼关重水，对南航说。 南航犹豫地看着伤口，“现在回营找军医有些慢……这样，我带你们找我师父，她就在这附近住着。”南航找来一辆木车，将楚谡放了上去，本来想着一起去，结果关重水只是问，“你师父住哪？我带他去。” 南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师父所在，然后急忙赶回战场上去了。 两个小兵在前面驾着马，关重水用能量自动生成附近的地图。 不过半小时，关重水就带着楚谡到了地方。 这是一间建在山里的别致的小院，门不大，木车进不去，两个小兵只能抬着楚谡。 “何人来此——！”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这小院里回荡。 “南航叫我来，请您治病。”关重水回答道。 一个女人挽了挽头发，从房间内打开门，扫了关重水一眼，“进屋吧。” 而关重水眼前却一阵恍惚， 怎么……回事…… 第18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你恨赵庭天？”关重水刚睁开眼睛，面前就出现一张女子的脸。 这女子粉黛不施，却有种山水画一般的美感。 “问你话哪！” “赵庭天……是谁？”关重水迷茫地坐起来，“这里……” “那位还昏迷不醒着呢，你倒好，跟着晕了。”女子笑道，“我是南航的师父，叫我白姨便是。你真的不记得赵庭天？” 关重水摇头。 为什么他们都问他这个问题。 “你梦里叫了他好几次……那个恨呐……” 关重水觉得眼前好不容易清晰的景象再次模糊，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我……” “你生病了”，白姨皱眉，“我也不知是什么病。” “楚谡呢？” 白姨往那边指了指。 关重水正准备看过去，嘴巴被捏开，被灌了一肚子苦药。 关重水皱起整张脸，爬到床边，准备吐出来。 “你要是吐我就不治他了”，白姨递给他一张手帕，“我就不信，天下没有我治不好的病！” 关重水突然觉得肚子好痛。 他是系统，普通的药对他肯定没用，那他岂不是以后每天都要喝药…… 关重水掀开被子，四处张望。 “拿个杯子去外边漱口。”白姨说。 关重水一直漱口，直到感觉好些了，才走了进来。 白姨不知道在研磨什么，捣药声一下一下，很有规律，反而显得这处格外寂静。 关重水坐到楚谡旁边。 楚谡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只是人高烧不退，关重水看了一会儿，问白姨，“给他消炎了吗？” “呦，这是你治病还是我治病。” 关重水定定地看着她，没理她的玩笑话。 “自然消了。”白姨无趣地撇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无趣。” 关重水在心里顶了一句：谁都跟你徒弟似的满嘴打嘴炮呢。 关重水进入系统模式，得知岭南城还没攻下，邓白玉昨日被发现，今天已经跟着楚谡的军队了。一万人，死了不过百人，但岭南那边直接死了两万人。 这下双方人数差不多了。关重水满意地想，下次打仗时再用一些技能，估计很快就能班师回朝了。 关重水又看着楚谡。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楚谡看得这么认真。 英挺的鼻子上沾了一些灰，关重水伸手把它抹掉，然后他发现，楚谡是双眼皮。 “看情郎呐。”白姨走进来打趣一声，从药柜里取了种药材，又出去了。 关重水守在楚谡身边整整两天，某天夜里，楚谡才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关重水问。 “我……” 完了……又是一片模糊……连楚谡的话也没听清…… 这是关重水没有意识之前最后想的事情。 楚谡看着关重水又晕了过去，他刚想说话，却咳了几声，嗓子太过干涩，根本说不出话来。 还好关重水很快就醒了。 “赵庭天……”关重水眼里满是恨意。 但又不止恨。 关重水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一片片浸湿了楚谡的衣服。 楚谡伸手去摸关重水的眼睛，关重水却翻手，露出一把匕首。 虚空中。 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 “是我控制他的，让我来！” “滚滚滚你们都靠边儿！” “杀了楚谡！” “谁是赵庭天啊？” “妈的，挤死老子了！后面的，闪开点！” 关重水的眼眸如同浸湿了的宝石，惹人怜爱，手里却拿着匕首缓慢地伸向楚谡。 “往左边一边！” “屁啦往右往右！” “左边！” “哎呀是上面！” 关重水的手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最后，缓慢的伸到了上面。 楚谡一把抢过匕首，扔到地上。 关重水闭上眼睛，倒了。 第二天，楚谡已经恢复许多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关重水。 两人都躺在床上。 白姨忙里忙外，一阵风似的走过来，让楚谡帮她给关重水灌药。 等到关重水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好苦。 楚谡看他拼命地漱口，没说话。 关重水想说什么，又想起他和楚谡的关系之前还挺僵硬的，于是也沉默了。 “过来。” 关重水走了过去。 “你还记得昨天晕倒之后的事吗？” “之后，我难道不是睡了一天，今天才醒？” 不记得了。 “没什么。”楚谡将床边的一碗稀饭递给关重水。 “我不吃也行。” 楚谡坚持递给他。 “好吧。”关重水接过碗，“你胳膊怎么了？” “小伤。” 关重水看那伤痕，像是匕首划的。可是楚谡身体才刚好，不至于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啊。 【安隅，在吗？】关重水开始呼叫安隅。 【怎么了？】 【你有没有过……突然晕倒又醒来的经历？】 【没有。你最近晕倒过吗？】 【对，两次了。】 安隅好久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刚问了一下，柠檬好像知道。】 关重水又去问柠檬，柠檬说那是负能量产生的影响。 【一些在负能量多的地方，它们会聚集起来，负能量过多的话，可能会控制咱们这种灵魂体。你遇到了吗？没事吧？】 【没事。】 控制灵魂体…… 难道，楚谡胳膊上的伤痕是他划的？ 柠檬又说，【战场、墓穴，一般这种地方负能量是最多的，你小心点。】 【好。】 【不过负能量也可以想办法消除，那就是用正能量来替代。做的好事多了，正能量就多了，也就不怕负能量了。】 关重水虽然在聊天，但在白姨眼里，关重水和楚谡各自都在发呆，关重水看着空碗，楚谡看着关重水。 “小孩子发什么呆？一点活力都没有！出去玩去。” 两人都被白姨赶了出来。 这院子里种了棵桑葚树，刚是时候结果，落了满地。关重水看着好奇，忍不住吃了一个。 好甜。 关重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把楚谡也叫过来，一起吃。 吃了一会儿桑葚，关重水的手也紫了、嘴也紫了。楚谡只是吃了几个就停下，然后帮关重水挑桑果。他一边捡，关重水一边从他手心里取。 南航来到师父这里的时候，只见楚谡和关重水互相依偎着，靠在树上，睡着了。 见到他来，白姨示意让他跟自己进屋说话。 “师父。” “那两人中一人便是新皇罢，另一人呢？” “左丞相，关重水。” 白姨点头，“你又去凑什么热闹？” “我去是……”南航半天说不出什么。 “算了，你也大了，自己有主意喽。” “师父！” “航儿，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师父，我想去看看我娘。” “……你娘？”白姨摇头，“你现在已是加冠之年，有些事我就告诉你罢——你娘去了。因此这几年来我才不让你去看她。她就在后面那座山上，你待以后，告了老，别忘了去拜一拜。” “我娘她……”南航不可置信地重复，“就这么去了？” “是啊。当初她便是感觉自己不成了，才将你托付与我。几年后，病情也未好转。去罢，孩子，是时候为朝廷出力了。” “要不我还是陪着师父……” “师父哪要你来陪！你个讨债鬼还要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烦我不成！”白姨看到南航难过的表情，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到了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 “要不您也跟着去京城罢。” “我去什么！那是你们年轻人的地盘……” “南航说得对”，关重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从外面推开门，“您也来京城罢。” “我去京城做什么，还是不跟着添乱了。” “您医术好”，关重水说，“妙手回春，何不在京城开个医药铺子济世救人？” “这……”白姨有些心动。她之前隐世闲居，只是因为担心南航在乱世里不好养大，现在……“倒是也可以。” 楚谡从后面也走了过来，“怎不叫孤？” 关重水答道，“看你在睡，就没叫。” “孤早醒了。”楚谡凑到关重水耳边，笑着说。 “白姨来罢”，楚谡笑着说，“来给国子监的学生上课。” 白姨颇有些动容，她没想到，堂堂国君竟也跟着关重水叫她“姨”。 南航听得哈哈大笑，他早就听说了国子监的学生十分可怜，没想到果真如此，竟然这样简单就被他们的帝王卖了。以前个个捧着书本读“之乎者也”，现在不仅要拿起尺子学数学，还要学医术了。 “笑什么！傻小子！”白姨对着南航说，“既如此，那就……跟你们走一趟。” “太好了，师父！”南航高兴地叫道。 “现战况如何？”楚谡问南航。 “还成，对方败了，但是不肯开城门。” “那就撞门。” 南航在心里默默地想：要能撞早撞了。 回到军营里，楚谡立刻下令，士兵们拿着一段木头开始撞城门。 城内的百姓也被关在里面，早已饿得不行，只希望赶紧打开城门，能有吃的就行。 关重水很快查探到了这一点。 百姓何辜。 而且，若这样下去，百姓会认为害他们挨饿的源头都是楚谡的新政。 于是关重水下令让剩下的士兵们熬粥。 这一怪异的举动引起不少人议论。 “左丞相这是……饿了？” “为什么让士兵们熬粥？还弄这么多？” “我觉得左丞相挺神的……”一个士兵说道，“上次陛下派我和兄弟们守着丞相，结果丞相要我们去支援，那天我觉得我打仗特别厉害！” “别吹啦——！”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好像兵器都尖锐了不少，而且敌军打来，我一点儿都不觉疼！” “那是敌军太弱了。” 熬好粥后，关重水让人把他们分别盛在碗里，放好。 城门十分坚固，一点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楚谡面色不善，准备自己从城墙跃过去，却发现城墙高了许多。 是他的错觉？ 关重水也发现了不对劲。 南航在一边小声地说，“之前还能翻过去的城墙，现在我和邓兄都翻不过去了。” 关重水看到了一层隐隐约约的能量覆盖在城门之上。 他走过去。 楚谡挥手，制止了士兵们攻城的动作。士兵们纷纷抹汗。 关重水试着将能量输入进去，发现城门稍微有些松动。 于是，在上万人的眼里，那个据说什么也不会的左丞相关大人，轻轻一推—— 之前无数个士兵们费心费力试图推开的门就开了。 就开了。 开了。 了。 城外的士兵鸦雀无声，城内的百姓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城内的百姓才反应过来，“活菩萨啊——” 早已熬好的粥也被城内的百姓们一抢而光。 这些傻狍子兵蛋子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自己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叫你多嘴。 第19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岭南城破，百姓们一路对皇帝和丞相感恩戴德。 八千名叛军被俘。 楚谡本想将所有叛军处斩，但关重水觉得那样一定会造成更多的负能量，制止了楚谡。于是楚谡便将这些士兵们遣返家乡。叛贼大势已去，剩下两州也很快收复。 曲明被当街问斩。 事后关重水还找过那个射箭的人，但没找到。要么是这人跑了，跑到他的能量探测不到的地方，要么就是死了。 那些投靠岭南太守的武林中人各自离去，楚谡不追究，也算是放过他们一马。 楚谡整装人马，准备明日就率领人马班师回朝。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然而关重水的心里却有一个疑问：那城墙上的能量网似乎是……结界？ 如果是，那又是谁设下的。 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又是什么？ “在想什么？”楚谡走过来，颈间系着一条红绳。 关重水顺着红绳抽出里面的东西，楚谡看得好笑，摸了摸关重水白玉一般的耳朵，“不就是那块玉么。” 对了，这块玉里面还有将近五分之三的能量。 这些能量，又能被谁吸收呢？ 两人走在路上，关重水无意间看到城内街边一个摊子，那里一个道士仙风道骨，面容含笑。 关重水走过去。 “小友，你要什么？我这里各种各样的仙丹都有。” 骗子。关重水在心里说了一句。 关重水在这些瓶瓶罐罐里翻找，过了一会儿，眼神一亮。 他拿系统装置扫描了两遍。 “这是什么？” “这是……”道士面容犹疑。这是他今日才炼出来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随便摆在这儿。 关重水看这道士犹豫着，便知道他只是碰巧炼出了这个，于是问道，“怎么卖？” “一两银子，不二价。” 关重水回头看了看楚谡，楚谡使了个眼色：随便买。 但关重水还是有些拿不定这个价格如何，于是放下瓶子，心想算了，一个道士都能炼出来的东西，他还能炼不出来？ 道士一看生意黄了，立马松口，“五百钱，您带走——！” “三百三百，不能再少了！” “一百钱——！赔本价——！” 这年头佛教太过兴盛，静山寺那些和尚富得流油，可怜了他们这些道士，连卖个仙丹都要被杀价…… 道士在心里默默流泪。 关重水这才扭头，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我要一缸。” “……啥？” “一缸，用纯铁桶装。” 楚谡这时才走上来，“官家要的，亏不了你。” 于是，回到京城时，关重水指挥着将一缸浓硫酸带回了家。 楚谡和关重水回皇宫的时候，景福吓了一大跳，上来就告罪。 “怎么？”楚谡问。 “殿下跑去萧丞相家了，管也管不住。” “他爱去就去罢，不怪你。” 景福这才松了口气。 楚秋得知楚谡回来之后，很快就回了皇宫，萧翊也跟着过来了。 “你们俩关系倒是好的。”楚谡说。 “怎么？你们这爹妈不在，还不能让我带会儿楚秋了？” “哦？”楚谡挑眉。 “谁是爹谁是妈。”关重水面无表情地问。 萧翊抽了抽嘴角，“都是我，成了吧。” 楚秋在一边看的乐不可支。 瑜国的战场陷入了僵局，但是矿已经挖回来了。关重水按照系统里面给的方法，炼制金属，最后制作出波尔多液。 伴随着土地改革的完成，农民今年第一次使用波尔多液。 关重水把制作的方法交给官府，派专门的人制作，先是国家出钱让每户农民使用，今年以后再卖给农民。 国子监的改革也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国家先是招生，所有学生学习四门主课，一门副课。原来的学习内容例如明经属于文政课，而另三门主课分别为数理、生化、武科，副课则是医学。这五门课每个学生都必须学一年，一年之后，根据考试成绩选择具体的科目，进行更深的学习。 关重水将程康又调到自己这边，一般都是程康负责给学生们上课，关重水只负责给程康和楚秋上课便是。很快，关重水就又发现一个理科思维比较强的学生，于是他亲自上课的人又多了一个。 程康去户部的时候，倒是带去了一些新的算法，因此户部官员们也偶尔旁听，关重水某种程度上还提高了户部所有人的财政运算能力。 白姨负责教医学。楚谡在国子监里修了一栋楼，亲手题字：仁心仁术。 楚谡还将之前战场上表现优异的武将提拔起来，弥补了一时之间武将不够的尴尬。 除了国子监的学生，科举也是选拔人才的重要方法。为了科举，有些学生自己也买书学习那新课。关重水干脆将系统里的资料手抄出来，整理成书印了下去。 一时之间，曙国人才济济、海晏河清。 在看到了这位丞相为国家所做的事情，此后也少有官员敢议论关重水。关重水成为了曙国最出名的人，比如他的新课，比如他的波尔多液，比如他和君王的轶闻轶事。 邓白玉一到京城就让邓顾回家去，长川态度淡漠，但当邓顾真的走了之后，长川又觉得少了条尾巴似的，整日心不在焉，但还是尽职尽责的监视萧翊。 有一天，他欲言又止地走到萧灭天面前。 萧灭天倒了一杯酒，“你走罢。” 长川没说话。 “去寻他。” 长川行了个礼，“带他回来后，便回京城找大人。” 然后，长川潜入顾家，找到邓顾问道，“你现在还喜欢紫晴吗？” “……我也不知道。武林大会时，我只是想着小时候那么讨人厌的丫头，怎么突然就安安静静的了。” “那就是我。” “什么？！” 长川戴上人/皮/面/具，“那就是我。” 邓顾直接吓晕过去。 长川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但邓顾又当了缩头乌龟。 说书人一拍响木：“然后，那易容怪便捉了那贵公子，把他吃了！” 大堂里，听书的人纷纷发出不满的怪声。一人嗑着瓜子，“呸”的一声将瓜子皮儿吐出来，“乱讲！” “说笑了”，那说书人将响木向上一抛，响木转了个圈儿，又回到说书人手里，说书人再次将它一拍。 “然后，那易容怪便留在贵公子家不走了。那贵公子平生只是色厉内荏，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没想到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竟然是这样的！ 而那易容怪层层人/皮/面/具之后，终究是个好脸蛋儿！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招数，终于，那贵公子和易容怪私奔了。 贵公子的家人，尤其是他哥，气的要将他捉回来。但在看到贵公子留下的信后，却还是没有去，只是留在家里打理家中大小事。想来一个大家族的长子，成天追着弟弟跑算怎么回事儿。 嘚嘚嘚嘚嘚——”说书人来了兴致，继续说道，“——那贵公子也算阅人无数，早先年少不懂事，懂事之后——”说书人做了个隐晦的表情，“却只能被人压在身下了。” “哎——”说书的故事讲完了，人群各自散了。 关重水往说书人面前扔了块银子，走了。 转眼间，半年已经过去。 此时大雪纷飞，满城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鹅毛一样的雪从天而降，落在关重水的头上、衣服上。楚谡撑了一把伞，走过来，他和关重水一句话都没说，但两人周身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宁静氛围。 两人走进湖边居，萧翊正在给楚秋开小灶。 “陛下，今儿除夕夜啊，打算怎么过？”萧翊笑问。 “御花园，宴请朝中大臣，不知右丞相赏脸否？” “陛下的脸，谁敢不赏呢。” “他就敢不赏脸”，楚谡看了一眼关重水，目光温柔，“今日下了朝找了许久，才发现他去听书了，也不叫孤。” 关重水看了楚谡一眼，有些尴尬，开始认真地装聋作哑。心想：反正我不说话。 萧翊看着关重水，问道，“左丞相，你说好替我寻的方子呢？” 关重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萧翊，被楚谡抢过，“孤看看是什么。” “几个菜方罢了，陛下连这都要抢不成？” 楚谡扫了几眼，递给萧翊。 萧翊让楚秋看了看菜谱，“喜欢什么。” 大街上，几个孩子提着一串鞭炮，兴奋地跑来跑去，被大人们笑着呵斥住。 萧翊颇有感慨，“瑜国这仗早该结束了，拖拖拉拉，还得拖到明年。” “莫说了”，楚谡一脸的惨不忍睹，“孤去户部问过，户部那些官员都说孤大肆征战，朝廷入不敷出，怎么也不肯批钱下来，只能班师回朝，等到明年。” 众人看着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都安静了一会儿。 楚谡和关重水回宫后，御膳房早已将所有的菜都备好，御花园里也升起炉子，一是为了大臣们取暖，二来还可以给那些想自己烤肉吃的大臣提供个方便。 关重水和楚谡坐在一个席子上，其他大臣们都在下面坐着，一时之间，觥筹交错。 赵嵩是今年刚提拔上来的中央官员，看着左丞相坐在皇帝旁边，心里觉得这太不合规矩了！ 皇帝很快就和左丞相走了，萧翊笑着跟关重水挥手——“明年见！” 今天是除夕，可不是明年见吗？ 关重水也点头，“明年见。” 楚谡和关重水走了之后，大臣们这才放松了许多。 赵嵩不屑地一扔酒杯，对着自己的同僚说，“那左丞相也无甚功劳，凭什么直接就升为丞相！” “左丞相功劳多着呐，前些日子他还和陛下平定叛乱去了。” “平定叛乱——？是碍手碍脚去了罢，少不得还要士兵们来保护他呢！” “嗳，瞧你这话说的。” 萧翊往这边扫了一眼，和赵嵩搭话的人立刻闭嘴。 赵嵩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的，只继续道，“就算他有功劳，为何又住在宫中？能住在宫中的，只能是——” 赵嵩突然打了个寒战，话没说完，也突然不想说了。 钱孙星身为侍卫，此刻正守在官员身边。他想到皇帝交给自己的任务，心里暗暗记下了一些东西。 不一会儿，大臣散去。 钱孙星走到楚谡的宫殿，楚谡正在和关重水吃饺子。 “陛下……”钱孙星犹豫了一下，现在关重水可还在面前。 “说。” “……朝廷官员赵嵩他议论左丞相住在后宫这事，还说左丞相并无功劳。” 楚谡不敢看关重水。 作为系统，他是他永远的帮手，但他却迟迟连个宅子也不愿赏给关重水，说到底是他的错。 朝廷这些人怎么想的，他还能不知道。无非就是觉得关重水是伺候皇上的，却官居他们之上，平白玷污了他们身为读书人的清白！ “吃饺子罢。”楚谡说。 “你别贬他。”关重水看着饺子，没动筷。 “这事我有主意。” “别贬他。” “为什么？！”楚谡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关重水。 “你是皇帝，要广开言路。”系统资料显示，厉害的皇帝有许多都是好皇帝，但不是所有好皇帝都是厉害的。只有广开言路，才是好皇帝。 “有些事能听别人的话，有些事根本不必听别人的！” “可你总要开个好头，让别人知道你是一位……” 楚谡推门走了出去。 关重水从来没想过，楚谡会置他不顾转身便走。 饺子凉了。 第20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关重水现在虽然话多了，但那都只是面对熟悉的人的时候，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依旧冷冷淡淡，仿佛他的生命里只有那些人。 楚谡一个人坐在大殿里批阅奏折，好几次想把奏折放下，去找关重水。他甚至在脑海里设想了许多种可能，关重水见到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但终究还是没动一下。 心烦意乱。 楚谡将所有奏折推到地上，吓了景福一跳。 楚谡铺了一张纸，开始写字，大大的墨滴滴落在洁白的纸上，心根本静不下来。 钱孙星……要不让他去…… 皇宫外面，万家欢声笑语，和气融融，百姓喜乐安详，隐约的鞭炮声传到皇宫里面。 关重水身着一件单薄的衣服，愣愣的。 突然，他掀开被子坐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将被子盖好。来回这么做了几次，他打了个喷嚏。 还是把被子盖好。 他联系柠檬，问她有没有遇到过和宿主闹别扭的事情。 柠檬说，【当然有啊，而且这种事情特别常见，有些宿主都要以死相逼了！】 【那你一般怎么办？】 【去讨好宿主喽，或者主动承认错误。本来就是我们要获取原本属于宿主的能量，态度放软一些又不会怎样。】 关重水又拿同样的问题问了安隅。 【乖，你就适合去抱宿主大腿。再说你们怎么闹别扭了？】 【他不听臣子劝谏。】 【那他听你的话吗？】 关重水回忆了一下，【几乎没有不听过。】 【那也不至于闹别扭啊。】 【不】，关重水想了想，【我觉得他可能会杀了那个臣子。】 【这……你的宿主性格怎样？】 【做皇帝之前还好，做皇帝之后，有些……暴戾。】 【那臣子说的又是什么事？】 关重水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还是说了实话。【臣子私下议论我。说宿主和我睡在一起，还封我为丞相。】 安隅心想不好，直接问道，【你的宿主有没有对你明确的表示什么？】 【表示什么？】 安隅皱眉，他可不想关重水和自己一样受伤。【关重水，仔细听着，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 【嗯。】 【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主动贡献自己的能量！除非必要，不要和宿主有除了契约外过多的交往！只要任务完成，就赶紧回来！如果实在不开心了，任务也可以不用管！】 关重水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出来。 【你的宿主身边有伺候他的人吗？】 【有宫女。】 【不，我说的是，妾室什么的。】 【没有。】 【……记住我说的话！】 关重水躺在床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及腰，但从来不长。系统的外貌是不会变的。 就拿他躲在楚微那里的两年来说，楚谡的容貌改变了，但他却没有。 以后呢？做完任务，快点回去，穿梭于各个世界之中，再也见不到楚谡、萧翊他们，再也不能去湖边居吃饭了。 关重水只是想想就觉累。 安隅说：不能贡献能量、不能密切交往、任务完成赶紧回来。 这是他想要的，还是只是他应该做的？ 身为系统，他体温很低。夏天还好，冬天就不行了。但楚谡睡觉的时候总是抱着他，并不喊冷。 奇怪。关重水心想，为什么现在我感觉好冷。 关重水走下床去。 外面突然传来宫女轻声的说话声，“丞相，您睡了吗？” 关重水赶紧躺回床上。 那宫女小声地和身边的宫女说，“丞相睡了，那刚刚是什么影子？” 深夜了。 楚谡扔掉一本奏折，下定了主意。 “钱孙星。” “在。” 楚谡面无表情，“你去……” “陛下。”景福悄悄的走进来，唤道。 “何事？” 景福不敢看楚谡的表情，只是恭敬地说，“左丞相在门口。” “让他进！”楚谡立马将地上的奏折捡起，让钱孙星赶紧退下。 关重水走了进来，站到楚谡面前。 “什么事。” “给您讲个故事罢。” 楚谡没想到关重水来这里是为了讲故事，但又觉得不止那么简单，就让他坐下讲。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楚庄王宴请朝臣，谁知一名武将在黑暗中调戏了他的爱妃，那爱妃拿着黑暗中摘掉的盔缨，求楚庄王做主。楚庄王让在场所有武将都摘下盔缨，才点灯，并不追究。 后来，楚庄王在战场上遇到危险，一人救了他。楚庄王十分感激，要问他姓名。那人却回道，‘陛下，我就是您当日宽恕了的武将。’” “陛下”，关重水缓慢地下跪，“躬自厚而薄则于人，请陛下听从大臣劝谏。” 他们两人都知道，赵嵩私议关重水，背后代表着的，是那三名换掉的言官，是满朝文武大臣的不满，是曙国的未来。 楚谡看着跪下的关重水。 如果有人调戏他的人，他会怎么做？杀了？不，那都不解恨。 但是。 这是关重水第一次跪他。 楚谡二话不说，将关重水拉起来，“连你也来逼我？” 竟连“孤”也不用了，而是自称“我”。 “……微臣岂敢。” 两人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 “孤知道了。” 楚谡走过去，强硬地捏起关重水的下巴。 ……本想细水长流。 然后吻了上去。 “新年礼物。”楚谡将一个小小的木匣子扔给关重水。 关重水立刻伸手接住。 那是一块玉佩，和楚谡的能量玉一模一样，但却没有里面充盈的能量。 也就是说，和楚谡的是成对的。 关重水拿着玉佩，楚谡摆手，于是关重水告辞了。走出门外，关重水才有些晕乎乎的想：这算不算安隅说的表示呢。 不过总算是听进去话了。 新年第一天，萧翊来拜年，给楚秋封了个红包。 关重水想了想，从系统食物里取出一份肯德基儿童套餐，权当做给楚秋的新年礼物。楚秋套餐赠送的玩具，好奇地研究了一天。 “我的呢？”萧翊问。 “那些菜谱。” 萧翊摇头，又观察了一下楚谡的脸，问关重水，“陛下有吗？” “……没有。” 萧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怨不得楚谡脸黑。 “为什么不送？” “不知送什么。” 关重水是真的不知道该送什么。系统现在可以提供水和食物，但光送这些感觉不够。技能虽然也开启了，但总不能当礼物罢。虽说还有娱乐功能，但总不能让大家新年围在一起看电影吧，再说看什么呢？武侠？玄幻？魔法？现代？ ——根本没有适合的题材可以给这一群古代人看。 楚谡走了过来，关重水和萧翊都闭上了嘴。 当天晚上,楚谡又请了一桌人。 这次请的都是自己人，比如白姨、南航、萧翊，他们围坐在一起。有了白姨和南航的加入，这顿饭吃的十分热闹。 宫里也放了鞭炮，大家围坐在一起，玩得十分尽兴。 楚秋坐在萧翊身边，“今日父皇和关叔怪怪的。” 萧翊往那边看了一眼，“莫管他们，来，吃。” 白姨问关重水现在还会动不动就晕倒吗，关重水害怕喝药，赶紧说早都好了。 白姨十分惋惜。 “这是什么？”楚秋好奇地指着新上的一道菜。 “这……”白姨也十分疑惑。 “这是蛋糕。”关重水站起身来，把蛋糕切成一块一块的，分给众人。想了想，又给伺候的宫女们留了一些。 “啊！”楚秋刚喝了些酒，此时手不稳地把蛋糕弄到了南航衣服上。 南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手里的蛋糕，“ｐｉａ”的一下将一小块蛋糕蛋糕拍到楚秋脸上，然后哈哈大笑。 楚秋气得拿着整块蛋糕，冲着南航一扔，没想到南航站在关重水前面，南航一闪开，关重水就被砸了。 关重水面无表情的放下筷子。 楚谡赶紧让人拿来一块布子，给关重水擦衣服。 关重水示意没事，让他们继续玩儿。 楚谡看了那边一眼，用内力将两块蛋糕分别“ｐｉａ”到楚秋和南航脸上。 “走，莫理他们了，去更衣。”楚谡拉着关重水走了。 楚秋无意间舔了舔嘴角，发现这玩意儿挺好吃，于是不理南航开始吃起来，南航一看，也试着吃了一口。 之后，南航作死的用女儿红就着蛋糕吃，不一会儿就醉了，一直抱着白姨喊“师父”。 楚秋玩累了，去找萧翊，给萧翊留了一块唯一没有经过他的南航的污染的蛋糕。“好吃。” “嗯。” 新年就这么过完了。 关重水一直不知道想要送楚谡什么，就这样犹豫不决着，连元宵节也过了。 这段时间里，楚谡给关重水安排了一个房间，于是两个人也再没有睡进同一个房间。 正月十六日。 上朝。 楚谡由着宫人为自己换上朝服，问道，“左丞相呢？” “出去了。” 楚谡面容一暗。 等他走上朝堂，坐到皇位上时，却不可置信地呆住了。 朝臣们也都十分拘束。 关重水一身宝蓝色朝服，站在楚谡的左手边，萧翊的对面。 “上朝。”楚谡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所有朝臣俯下身子。 关重水一人直立站着。朝臣们不敢起身。 关重水和楚谡两人相望，然后关重水极为缓慢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楚谡知道了。 这是关重水，自认为，能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新年快乐。 第21章 夕阳烟火隔芦花 新年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楚谡终于在京城里给关重水安置了一套宅子，又给他派了几个伺候的人。这宅子位置又好，地方还宽敞。萧翊直打趣道，“陛下怎么光赏左丞相呢？” 关重水也没什么行李，整个院子空荡荡的。 他身边的侍女还是原来伺候他的宫女，叫做薜萝，做事很让人舒心，美中不足的是她脸上有一道疤痕。这侍女眼见院子冷清，就往这里移栽了些花花草草的，把院子打理得很好。 很快又到了楚秋的生辰。关重水逛了一天的街，挑了个小玩意儿，进宫送给楚秋。 现在系统的功能已经可以让关重水和楚谡在脑海里自由对话了。因此关重水直接问楚谡，【你现在在哪？我正在去皇宫。】 楚谡看了看手里的奏折，说，【孤和楚秋在御花园。】 【那我现在过去。】 楚谡赶紧扔下奏折，叫来楚秋，让御膳房快些做菜。当关重水来的时候，菜还没上齐。 楚秋看到关重水，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父皇突然叫他来这里，原来是关叔要来。 关重水把礼物递给楚秋，萧翊也来了，楚秋从座位上下去，走到萧翊身边。 “吃了吗？”楚谡问关重水。 “没。”关重水这些日子几乎要忙死了。 因为楚谡上的是午朝，官员们也要跟着调整自己的时间。上午的时候关重水要去国子监上课，下午的时候则是上朝，一直到了晚上，再处理其他的琐事。虽说主要朝廷的事都是萧翊管着，但关重水也不闲。 最近户部有一部分财政弄不清，来求助关重水，因此关重水每天晚上都要打开系统计算器不停地算。再加上最近瑜国和曙国边界的那处矿塌了，死了十几个人，必须要关重水亲自来下指示。 “那就一起吃。”楚谡示意关重水坐在自己身边。 菜慢慢齐了，关重水却突然想到，“庆贺生辰的时候要吃蛋糕。” “就是上次那个软软的东西吗？”楚秋立刻接道。 楚谡一听，就让御膳房做。 “重水，你的生辰是何时？” 关重水眨眨眼。 他好像没有生日。 楚谡又问，“说来孤还不知道，你多大了？” 关重水继续眨眨眼。 不算楚微说的他曾经做人的日子，从做系统那一日算起他都活了几百年。 关重水摇头。 也对，毕竟是系统。不会老，不会死，没有生辰，也应当活了许久才是。 “你呢？”关重水问楚谡。 “孤并不知孤的生辰，只按新年算。新年一过，便又长了一岁。今年，孤也１９了。” “嗯。” 晚上，关重水一个人回宅子。他要走的时候楚谡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关重水的宅子距离皇宫很近，走十分钟就到了。此时月光照在关重水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身后是两名侍卫，楚谡担心他一个人这么晚回去不安全，才派给他的。 这一路上很安静。京城的百姓早已沉浸在梦乡，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关重水突然停下脚步，往一间房顶上看去。 然后他又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 屋顶上，身穿夜行服的女人不可置信地停下了脚步。 她自认轻功极好，方才又屏息，但那人是怎么发现她的！ 他明明应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角色啊！ 这女人心思百转，终究不敢继续跟踪关重水，匆匆离去。 关重水走在街上，心里想着刚才那个人。 如果不是他有上帝视角，肯定发现不了她。 是刺客吗？ 那么楚谡…… 关重水在脑海里联系楚谡，让他小心一些。 【怎么了？】 【刚才有人跟踪我。】 【孤知道了。】 又是一天忙碌。关重水上午去国子监上课，下午回来的时候发现楚谡又派了几个侍卫过来。关重水顾不得管这些侍卫，匆忙被薜萝伺候着穿上官服就上朝去了。 楚谡还没来，关重水一走进朝堂，那些臣子就纷纷闭嘴，不再闲聊。 气氛有些僵硬。 之前几次上朝他也是匆忙赶来，只比楚谡早一点。 这样说来，这还是关重水第一次和这些官员们上朝，一起等楚谡。 关重水知道，那些官员们虽然闭上了嘴，但目光却频繁地投向这里。 关重水对这种经历十分有感悟。 以前，其他的系统就是这样的。 当初他刚变成系统，楚微把他送到那个小队里面。队长很亲近地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但不知是不是患有自闭症的人直觉都十分敏锐，关重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对自己的恶意。 于是他没理队长，不管队长伸出的手，自顾自地走了。 讨厌别人，为什么还要对别人笑脸相迎？ 关重水始终不明白那些人，以及那些人奇怪的行为——当面奉承，背后刻薄。 “看不顺眼”这件事情是互相的。你看不顺眼别人，别人怎么又可能看得顺眼你？那个队长从那以后更是不再掩饰对关重水的恶感，常常就是现在这样。 关重水一出现，不论之前其他系统玩得多开心，他们都会立刻闭嘴，然后用眼刀子不停地扫视关重水，毫不客气地表达自己的厌恶。 关重水不知道他在变成系统之前，是怎么过的，他并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但如果那时候的他就像楚微说的，有自闭症，一定也曾面对过这样的事情。 他一开始也有些难过，想极力地融入这些人里面。但本性不同，怎么能相处得来？关重水未经世事，单纯直白，其他系统则经历了数不清的世界，都是人精，再加上动不动就帮宿主报仇雪恨，自认为一个个都是正义的使者，其实骨子里都染上了那些世界里数不清的恶习。这样的两种人，就像油和水，怎么也融合不到一起。 更何况关重水不爱说话，不喜欢虚伪讨好，那些系统和关重水的关系就变得更僵硬了。 不过还好。 他的两个好友中，柠檬是直肠子，安隅虽然看起来柔弱，实则外柔内刚。他们两人得知关重水的到来后，毫不设防地接纳了他。 也曾有一个宿主评价关重水说，“系统你看起来闷闷的，实际很温柔呢，什么事情都为我想好了。你看，有你在，我这个宿主从来没有受过伤。” 这个宿主是个职业运动员，关重水从来都是为他安排好训练量，从来没有让他的身体承受任何负担过重的训练。因此这任宿主在运动员们风光几年就要面临身体上的各种毛病的时代，身体从一直很好，可以说是笑到了最后。 并且在宿主每次失落的时候，关重水虽然不会说些安慰的话，但总能让宿主觉得有人在陪伴着他。 当时关重水没有理宿主，但内心却悄无声息地柔软了一个角。 还好，还有这些人。 关重水忽然就有了勇气，他扭头，看向对他的目光最不满的赵嵩，缓慢地开口，“为什么这么看我？” 这一声发问让有的人收回了目光，有的人投来了目光。 赵嵩低头，“左丞相说笑了。” “你们说我无所作为担任丞相，于是我改革国子监、处理挖矿事宜；你们说我居住皇宫不合礼法，于是我从皇宫里面搬出；你们说——” 一个官员拼命地向赵嵩使眼色。 可赵嵩呆愣地看向关重水，他一直以为关重水是那种好欺负的角色，没想到这种人竟也是会反击的。 “——你们说陛下凶残暴戾不如大皇子，于是陛下听从了你们的建议。这些我和陛下都做到了，你为什么还要那样看我？” 关重水始终想不明白，他和楚谡不过住在一起，他自认清白，但总有人要把他抹黑！ “现在想想，你们的要求，身为左丞相的我和陛下都做到了，现在该换你们了！” “我对你们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请你们闭嘴！” 楚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关重水似有所感，立刻转身。 关重水的衣角扬起又落下，如一只宝蓝色的蝴蝶。 “上朝。” 一道惊雷，炸响了群臣。 今天的政事处理得格外有效率，不知是大臣们心生愧疚还是憋着一口气，一个个的都不像平时那样拖拖拉拉，说个事还要铺垫一大堆。 最后，当臣子们一心议政，已经忘了方才的冲突之时，楚谡突然说，“赵嵩罚俸三月。退朝罢。” 关重水走出宫殿。他身后，一名老臣走了过来。 这人名叫孙烈，半辈子中正不阿，此刻见到关重水，说了句，“做错了事，改过来是自然的，受惩罚也是自然的。若你没有居住皇宫，怎会有今日之事？” 关重水知道，这人是真心实意地劝他这个小辈，于是很乖巧的说了句，“晚辈知道了。” 孙烈看着他，又说，“臣为君纲，大家都是为国分忧的，谁也不比谁强，谁也不比谁弱。我看呐，你还是去看看赵嵩罢。” 第一次有人在关重水和别人闹僵之后，提出建议，但关重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去看赵嵩这个念头。 不过回去之后，他觉得当着文武百官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些话，对赵嵩确实不太好，于是坐在水榭里想这件事。 “薜萝。” “奴婢在。” 关重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你去备点礼物，送到赵嵩家。” “是。” 关重水开始看着解冻的湖水发呆。 要不养几条鱼？ 等……等等。 他现在好像还在忙着才对啊。 已经是个丞相了，不能随便发呆了。 关重水又开始忙。 忙碌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三月三日。 陛下亲手定的节日——迎春节。 当萧翊在朝堂上大声地问楚谡这节什么来头怎么过的时候，楚谡看也不敢看关重水，甚至耳尖有些发红。但他只是装作不耐的样子说，“你们这些人不是文雅得很吗？诗会、斗酒、看戏、祭祀，随便什么都成。明日也不用上朝了，自己玩去。” 身为右丞相的萧翊一锤定音，“那明日就在湖边居办个诗会罢。这第一年的节日，可得过的热闹一些，要不陛下和左丞相都来赏个脸？” 楚谡瞄了关重水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成。” 冷笑话剧场： 楚谡：“孤……” 关重水：“咦谁的肚子在响。” 寄小读者： 最近围观了一次作者和读者的撕Ｘ大战，有感而发，就说两点。 一：大家有话好好说，提意见的时候语气温和一些会更容易被人接受。【虽然我的评论十分惨淡可能根本不会遇到这种问题当然遇不到更好…… 二：作者是个玻璃心，大概吧( ﹁ ﹁ ) 最后，亲亲我的小天使们～感谢你们的陪伴～(╯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夕阳烟火隔芦花 第22章 夕阳烟火隔芦花 湖边居是当今曙国右丞相的产业. 物,美。 价,不廉。 办个诗会还办到了右丞相自己的产业里，萧翊美其名曰，“自然是为了省些经费，陛下可不还要征战瑜国吗？” 但事实上，当日，所有兴致勃勃来此地的书生们都感觉自己被坑了。 这些书生们寒窗苦读，国子监上什么课，他们还要跟着学什么。本想借这次诗会在皇帝面前刷个脸，没想到…… “入场费一个银子，领了帖子先去一楼候着，按号坐。”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们要、交、钱？ 他们之中好多人根本没带钱！ 萧翊果然只赚不亏。 除了参加诗会要交的钱，在座的都是文人雅士，什么都不点总不好看。于是这边要一壶茶，那边要一盘糕点，很快，湖边居的生意就如同往常一样火爆了。 交钱的方法筛选了许多想要空手套白狼或者凑热闹的人，那么接下来，就要筛选有钱而无文采的富家子弟了。 一楼很快就坐满了，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一两银子也不算多。 一楼的桌子早就被换成圆桌，号码随机分配，因此每个桌子坐到的人也都是随机分配的。每个桌子先是接对联，一个圆桌上坐着１０人，只选２个对联接的最好的人。一个桌子腾了出来，很快又有门口的人被安排进来。 对联对好的人，上２楼。２楼不是圆桌了，而是四人桌。４个人先抽签决定由谁开头，顺时针开始，每人两句诗，一共八句，然后由国子监那些老师们选出最有文采的那句。 关重水和楚谡在三楼，但这些书生们还以为他们在２楼哪个屏风后面，于是个个十分卖力地作诗。有赞颂国家政治清明的，有夸楚谡好的，有赞美京城风光的，直到一个人—— 这人一身白衣，眉目清秀，举止贵气。所有书生都看着这人，在心里赞叹一句“眉目如画”，然后，视线往下移动，失望的发现这人和他们相同性别。 这人接的是尾联。在前三联都极力赞扬曙国时，这人却提到了民生疾苦。 一个书生开口说道，“郑公子不知罢，去年农民收成喜人，不至于像你的诗里那样苦的，这可多亏了新皇和左右丞相的新政啊！” 萧翊在一边看热闹，心想这人可真是夸人不嫌多，连他也夸进去了，他还什么都没做呐。 那清秀书生却摇头，“你只看见曙国的农民，又可曾看见瑜国、黎国？你可曾心怀苍生？” 那书生不再说话了。 这湖边居的建筑独特，第一层占地最大，依次向上占地变小，而高层的人可以轻易地通过窗户看到下面的动态。关重水被那书生吸引着看了过去，于是楚谡也顺着看了过去。 楚谡很快收回目光，往关重水的盘子里放了块糕点。关重水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回来，不再张望。 孙烈也是这次诗会的评委之一，听到的这一番话之后，颇为感慨，给了那姓郑书生满分，又问道，“你叫什么？” “晚辈姓郑名桃。” 最后一共选出来十个人，这些人各自作诗，然后评选。 郑桃第一。 关重水又往下看，楚谡有些不满，无意间和郑桃对视一眼。 郑桃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中笑意盈盈，在看到楚谡的那一刻，有些羞赧地低头。 之后，萧翊带着郑桃上楼，见楚谡和关重水。 郑桃一上来，就十分拘谨，微微抬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楚谡随便给他赏了些金子，就让他下去了，谁知过了一会儿孙烈上来了。 “参见陛下”，孙烈行礼，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郑桃是个人才，何不让他为我大曙尽力？” 楚谡说，“孤先想想。” “此事不可拖延。既然是人才，就要早早招揽啊！” 关重水心里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个人心怀苍生就说明他是个人才，毕竟道德高不代表能力强，但他还是没说话。 每次群体技能都会消耗能量，他上次能量消耗的太多，现在已经不足以获得人物信息了。但他心里总觉得郑桃有些奇怪，尽管他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楚谡看孙烈十分坚决，随口应道，“孤一会儿去吏部给他封个官儿。” “谢陛下！” 楚谡回去的时候去了吏部，只是提了提郑桃，让吏部官员随便封个什么。但吏部尚书之前受过孙烈的恩情，孙烈又刚和他提过郑桃，再加上以为孙烈和楚谡都十分欣赏郑桃，于是直接把郑桃提成了中央官员。 第二日，关重水一上朝，就觉得有道视线十分刺目，针扎似的，但又无从寻起。 下了朝，关重水走在大街上，前面街道不知为何过不去，于是走了平常几乎没有走过的小路。这小路一开始有些狭窄，但走过狭窄处之后，才会发现里面其实别有洞天。 酒馆、客栈、青/楼、赌坊，处处都是。 一家青/楼面前，一个清秀公子要走进去，被老/鸨拦住。 “哎，我可给钱啊，你怎么不让人进呢！”这公子生气地指责。 “哎呦，客官呐。我们这里只让进男人，您一个女人……” “竟然被发现了！”这公子，不，这女人抓狂，“我男人在里面，让我进去！” “原来是闹事儿啊！”老/鸨一挥扇子。她身后，几个彪形大汉将那女人赶走了。 那女人不甘地问，“你是怎么发现老娘是女的——！” “看～胸～喽～” 许是察觉到了关重水的目光，老/鸨上下扫视了关重水几眼，堆笑道，“客官，里面儿请～” 关重水木然扭头。 这巷子里都是关重水从未见过的景象。 三教九流都在这里，吃喝嫖赌。这里仿佛就是一个专门为小人物设立的天地，关重水走在这里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街边，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儿坐在地上，一直看着关重水。 没有乞求没有磕头没有讨好，只是那样看着，但却比前者更能打动人。 关重水让身后的侍卫拿出钱袋。 上帝视角告诉他，许多人的目光都看向这里。 关重水微微蹲下，拉住小孩的手。 小孩的手很脏，似乎从来没有洗过。 前面的路再次变得狭窄，也没有那么多人了。 关重水把钱袋递给小孩。 小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缓慢地接过，“你要我做什么？” “分给那些穷人。” 小孩手捧钱袋。 他心想这人穿着官服，应该是大官，不至于这么傻吧。但他还是点头。 等到关重水走了之后，他把钱袋藏起来。 他本来是逃到京城的灾民，来到京城后，他们一家人都在刚才那条巷子里安居，谁知父母突然得了病，死了，留下他和妹妹。 他拿着钱，感觉像是肩负重大的使命。 如果把钱自己吞了，那人应该也不会知道。但是…… 他的心从来没跳得这么快过。 关重水并不知道他让一个孩子经历了道德的考验，他只是觉得既然他身为曙国的左丞相，就应当为曙国的百姓负责。 曙国的百姓缺钱，于是他就给他们钱。之所以选择一个男孩，一是因为这样不容易引起骚动，二是因为他觉得比起成人，孩子不会贪钱。 走出这里之后，关重水忍不住回头一看。 原来繁华之下的京城还有这种地方。 他又想到郑桃说的民生疾苦。 他本来以为，他和宿主已经做得很好了。谁知道，这天下依旧有许多的东西还需要改变。 天下，不是一个词语，不是一角繁华，不是触目所及的京城，它大着呢。 回到住所之后，关重水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么多公文，表示心很累。 果然还是没化形比较好。 楚谡估计也想不到，他让关重水当丞相一是为了给他无上的权力和荣耀，二是为了让他放开手大胆做事，谁知道会让关重水这么累。 但经过这些日子，关重水也习惯了现在忙碌的行程。 就在关重水准备打开公文时，他突然发现，案角的砚比起早上出门时，向右移动了一厘米。 系统的记忆是很好的，因此关重水能记得他亲手放置的每个东西的位置。而薜萝如果要进书房打扫整理，也会事先打个招呼。按照薜萝的性子，是不会不说一声就进书房的。 关重水站了起来，用上帝视角查看之后，发现其他许多东西也有细小的被挪动的痕迹。 是谁？又为什么来搜查他的房间？他又是否见过这个人？ 如果这个人出现过，而且关重水的能量足够的话，系统是可以显示人物信息的。但关重水的能量现在有些不足，除非让楚谡尽快完成心愿，征战瑜国。 但是户部财政一时半会儿又不允许再次征战，尽管楚谡已经很尽力地在省钱了…… 关重水本想把薜萝叫进来问问，但又想到这个人一定不会轻易让别人看到他，问了薜萝也没有用。 关重水又想提醒楚谡最近小心一些，但又想到皇宫比他的这间宅子安全许多，是不会被人那么容易就潜入的。 皇宫…… 关重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孤单的靠在椅子上。 第23章 夕阳烟火隔芦花 关重水决定引这个人出来。 联想到上次被人跟踪的经历，这次书房被人翻的事情应当与那有关，看来京城里开始有人专门针对他。 现在正是傍晚，天色将黑未黑。关重水要出门，薜萝拦住了他。 “春寒料峭，丞相您还是多穿一些为好。” 添了件衣服，关重水这才出门。 他绕着街道来回走了三遍，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他看着路边的乞丐，又想到了今天在巷子里遇到的男孩。 于是他又走进了那条小巷子。 男孩不在。 关重水路过早上那件青/楼，看见一个很熟悉的人背对着他，走进青/楼，拐个弯儿就不见了。 他打开上帝视角。 那是赵嵩。 官员不是不让来青/楼的吗？何况赵嵩这样的文官，应该很注意名节才是。 关重水每次打开上帝视角或者其他系统功能的时候，在别人看来，他就是在发呆。 青/楼那老/鸨想起白天才见过关重水，又看见关重水正在发呆，就以为关重水白天没进来心里后悔，于是打算晚上来，于是老/鸨笑嘻嘻地将关重水推进青/楼里。 等关重水用上帝视角追踪赵嵩到一个雅间里的时候，关重水惊恐地发现，他，也被拉进了一个雅间。 关重水：“……” 他茫然地四周环顾，老/鸨点了几个人，“莺莺、艳儿、小桃，你们来陪这位公子～” 关重水突然站了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巷子里，刚才没出现的小男孩儿此时出现了，手里拿着两个包子，愣愣地看着关重水。 关重水面无表情打算离开。 那小男孩儿却扑过来，“我听你的话了，我把钱都给别人了，这包子是我自己出钱买的，真的。” 关重水看着这男孩儿，“那你把钱都给谁了？” 小男孩支支吾吾，“呃，隔壁的王大婶，不对不对……” 关重水在心里叹了口气，走了。 小男孩捏着两个包子，半晌没说话。 金钱至上，是他爹教给他的，这条巷子里的人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点，难道不是吗？ 关重水往巷子里走了两步，又打开上帝视角，对赵嵩用了个窥探术。 原来是这样。 关重水到了家，正当他打算睡觉时，安隅传来了消息。 【重水，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 安隅看起来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来消息，【关于……楚大人。林琳从那个原始世界回来了，他一生气就说，当时之所以把你推到这个世界，是楚大人指使的。】 关重水觉得一道炸雷响在耳边。 虽然他在这个世界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他永远忘不了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琳琳推他的。 但他说是楚微授意的。 楚大人，那个把他做成系统、处处维护他的人，为什么要把他推到这里来？ 【但后来不管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了。你也别想太多，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呢？ 关重水没有说话。 【总之，你还是小心点，我总感觉这个世界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关重水深吸了一口气，用以缓解头部的不适。【我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世界有御剑术、上次攻城时我还看到了结界，而且还有曾经问过你的那块能量玉。】 安隅正在沉思，那边关重水却又发来一条消息： 【谢谢你，安隅。】 关重水不是那种把“谢谢”挂在嘴边的人，他一般只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谢意，于是安隅诧道，【呦，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关重水想了想说，【我要睡觉了。】 【晚安。祝你在这个世界一切顺利。】 关重水闭上眼睛。 他其实很感谢安隅和柠檬。 他会对他们很好很好的。 第二日上朝前，关重水走到赵嵩身边，“跟我来，有话和你说。” “左丞相大人，不如我们就在这说。” “不行，你跟我来。” 赵嵩有些为难，那些和赵嵩交好的官员看到此情此景，纷纷过来劝关重水，“丞相不如就在这里说，眼看马上就要上朝了，若陛下来了，您不在，那不是……” “就在这说吧，大人。”赵嵩坚持道。 “那……你们离远点。” 这些官员都很诧异，但还是照做了，不过都竖了只耳朵留心听着这边的动静，打算随时帮助赵嵩。 “赵嵩”，关重水单刀直入，“你昨夜去青/楼了？” “咳咳。”有官员被茶水呛着了。 赵嵩连忙回答，“未曾。不知丞相大人何出此言？！休要辱我！” “你为何反应如此激烈？”萧翊在旁边问了句。 “我昨天见到了。” “并无此事！”赵嵩气急败坏地推了一下关重水。 关重水被推的向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正色道，“我已经看见了。不然你说，你昨晚去了哪儿？” 萧翊在旁边直笑道，“关丞相刚才要跟你单独说，你非要在这说。” “你……”赵嵩气得眼珠都红了。 他是入赘靠着讨好岳父才得来的机会参加科举。他虽有才华，但不甘心被自己的妻子压下一头，于是十分苦闷。这时，他又遇到名妓红想，自觉寻到了真爱，便夜夜笙歌，夜半才归家。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样不好。” 楚谡来了，众人都不再多嘴。 下了朝，楚谡把关重水叫来，问，“上朝前你和赵嵩说了什么？” 虽然这么问，但楚谡其实都知道，只是想多和关重水说几句话。 “他去青/楼，我看见了。” “嗯。”楚谡忍着笑。 “这样不好。” “……等等”，楚谡突然问，“你怎么看见的？你也去了？” “没有，但我路过了那条巷子。还有，我想安置一下京城的乞丐。” 楚谡点头，“你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我之前本想着，他们缺钱，就给他们钱，但不行。”关重水想到昨天的经历，“所以，不如给他们每人都寻找一份事作，让他们靠自己赚钱。” 这日，京城所有乞丐都被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给你机会，让你自己工作，靠自己赚钱，愿不愿意？” 有些踏实肯干的人拼命点头，有些懒惰贪心的家伙还反问一句，“老子这样也挺好的，不用出力，只要磕几个响头，就有钱拿，谁要去工作啊。” 然后，踏实肯干的人被官府雇佣，专门负责清扫大街等杂活，虽然一个月的钱不多，但也足够自养。而那些懒惰贪心的人，则被赶出了京城。 自此，京城气象焕然一新。 然而，赵嵩和这新气象并不搭调。他先是被关重水发现那样的丑闻，不知怎的，又被发现了他当初科举成绩是作弊的。 楚谡沉着脸，“来人。” “是。” “杖刑。” 所有官员，就连关重水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杖刑，将读书人拉着拖到朝堂外面打，让他们颜面扫地，尊严无存，这对于读书人无疑是最残忍的事情！ “陛下……”萧翊首先皱着眉出列，但当他看到楚谡的表情时，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朝堂外，传来赵嵩的惨叫。然后，楚谡下令将赵嵩流放。 一时之间，大殿里人心惶惶。 下朝之后，关重水颇有些手足无措。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引起的。 大臣们很有眼色的都退下去了，只留下关重水和楚谡，一人坐在皇位上，一人站在皇位下。 “……我做错了，是吗？”关重水面无表情地问。 “若你错了，孤不是更错？” “你不该……” “行了，去陪会儿楚秋吧。他说想你了。” “微臣告退。” 和楚秋呆了一会儿，关重水回到家时，薜萝对他说，有一个妇人在等他。 于是关重水走进待客的大厅，那里坐着一位端庄典雅的妇人，只是眼圈有些红，看见关重水，立刻起身行了个礼。 “我是赵嵩的夫人……”赵夫人开口，“请丞相大人放我夫君一马。” 关重水闷闷不乐地喝了口茶。 赵夫人继续说，“我夫君他才华洋溢，不至于考试作弊的，请丞相大人明察。” “你知不知道他……”关重水没说下去。 但赵夫人自然知道关重水说的是什么，“红想那事，我早就知道了。他爱玩，那我就在家里等他。” “我尽量帮他。”关重水答应了。 “多谢丞相大人！”赵夫人站了起来，要跪，被关重水赶紧拦住。 “不必跪。” 赵夫人抹了抹眼睛，匆匆走了。 说是要帮忙，但楚谡现在根本不听他的。 听说好多系统和宿主一开始特别好，后来就开始因为一些小事闹矛盾，最后关系就恶化成敌对关系了，谁也捞不着能量，只能不欢而散。 他和楚谡也会变成这样吗？ 他突然很想见到楚谡。 现在、立刻、马上。 于是关重水放下茶杯，开始往皇宫跑。 他一路跑到皇宫里，景福站在大殿门口，拦住了他，“丞相大人，你这是来找陛下议政的吗？” “议政？”关重水摇头。 “陛下现在有点忙，不如您在这儿稍事片刻。” “成。”关重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景福立刻递给关重水一张帕子，“丞相大人您用，这是新的。” 关重水等了许久。 景福进来又添了一杯茶水，关重水问道，“陛下还要多久才来？” “这……老奴也说不清。” “他在和谁说话？” “陛下在和郑侍郎议政。” “郑桃？” “是。” 关重水又等了一杯茶的功夫，“景福，不用添茶，我走了。” “这……恭送丞相大人。” 第24章 夕阳烟火隔芦花 楚谡从来不会让关重水等那么久。 但那只是以前。 关重水觉得有些东西在无声无息的改变，但他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身为系统和宿主，就应当是他们现在这样，不过分亲近，不过分疏远，彼此帮助，却并不依赖。 第二日早上，关重水又去了皇宫。 楚谡问他什么事。 “赵嵩的事。” 楚谡没说话。 “他夫人来找过我了，所以我……” “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都是你的责任？” 关重水犹豫了一下，点头。 “那是他咎由自取！” “可科举考试作弊这件事是假的吧。” “是孤做的。” 关重水不敢相信地看着楚谡。 “是孤动的手脚，不然不足以将他流放。” “……我知道了。” 关重水让薜萝给赵夫人传话，说他也无能为力。 下午关重水觉得有些不舒服，干脆没有上朝。 传来的消息说郑桃升官了。 关重水觉得有些丧气，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情由何而来。 萧翊下了朝之后来找关重水聊天，带了些小吃。 “连湖边居的吃食都治愈不了你了？” 关重水摇头，话也不想说。 “你和陛下最近怎么回事？七年之痒？” “是不是……”关重水犹豫地问，“是不是，我不应该对一个皇帝指手画脚？” “你呀，指手画脚多了去了，而且也就你敢在楚谡面前说些‘你’啊‘我’啊的，不用敬称，所以这根本不可能是你们的问题。其他方面呢？” “……是不是因为赵嵩？” 萧翊轻笑一声，“大概吧。赵嵩先私议你，楚谡才生气的，但你却站在丞相的立场上反驳楚谡。” “可我要让他做明君，而不是昏君、暴君。” “所以可能不久之后你就不是丞相了。” “为什么！” 萧翊一笑，指了指他带来的绿豆糕，“来吃点罢，好吃着呢。” 关重水捏起绿豆糕，突然又问，“我在陛下面前真的少用敬称吗？” “那可不，不过你也不用改过来。”萧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就让我们陛下有个软肋罢。” 湖中，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绿水红鱼，相映成趣。萧翊往湖里投了些点心渣，很快就被鱼吞掉。 一条鱼跃出湖面，又落入水中。 然后便是长久的静谧。 “萧翊”，关重水突然打破了这份静谧，“我其实不是人。” 萧翊嘴角一勾，没说话。 “你也早该发现一些端倪的。那两年，你和楚谡外貌至少都有些变化，但我根本没变。而且，我的头发从来不长……” “那又如何？” 关重水神情一顿。 萧翊重复了一遍，“那又如何？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那山洞，然后我们一起进京城。你沉默，但很聪明。这些都是你。 关重水，你就是你。” “……嗯。” “心情好些了？”萧翊问道，然后开玩笑说，“我一个丞相倒成了逗你们开心的了，这真是……” “那让楚谡给你升官。” “还怎么升？”萧翊笑问，“升你头上？” 对哦，这人已经是右丞相了。 “这就走了。”萧翊潇洒地背对着关重水挥了挥手。 萧翊没有回家，而是又去了皇宫。 宫中，楚谡也在发愣，神情和关重水几乎一样，看的萧翊几乎发笑。楚谡见到萧翊后，神情一变，还是那个冷面的帝王，“来此做什么？” “陛下，您和重水……您究竟想怎么做？” “皇帝和丞相永远不能平等。” 萧翊心中一惊。 是的。 皇帝和丞相永远无法平等，丞相必须服从皇帝。 那么，谁能够和皇帝平等？ 皇后。 “这事……” 且不论百姓、大臣的反应，想必关重水本人都不会同意。 “孤这些天一直在想，也没个头绪。你且退下罢。” 关重水满心忧愁地上街散步。 那个小男孩儿这次没在巷子里，而是在大街上，见到关重水立刻跑过来。 侍卫警戒，小男孩看了看他们，脚步停下。 关重水制止了侍卫。 “大人，我把钱分给别人了……” 周谦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不然怎么会真的把钱分给了别人，还在此刻跑到这个达官显贵的面前说这些话。 “我真的分给别人了。” 周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十分委屈，他抹了抹眼泪。 “你……” 关重水没有想到当时自己的无心之举，却被这个男孩放在心上。 “是我不好。”关重水简直灰心至极，最近他就没有做对一件事情。 “我……但是我很缺钱，我当时确实想过把那些钱吞了，因为我妹妹在生病。您，能不能救救她？” “可以。” 周谦把关重水带到那条巷子里，这巷子比以前干净了一些，却依旧残破。 周谦走进自己家。 这是一间极小的房子，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一张床就摆满了几乎所有的空间，剩下一个桌子上堆满了杂物，整个房间既昏暗，又脏乱。 墙壁很薄，关重水似乎能听到隔壁的吵架声。 周谦指了指床上的妹妹。 那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儿。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周谦没说话，半晌才开口，“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些钱？” “若钱用完了呢？” 周谦支支吾吾，“我去官府应聘清洁工，他们说我年龄不够……我现在给卖馄饨的工作，但钱太少，根本不够看病。” “你妹妹得的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根本请不起大夫，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病。隔壁的阿姨说……让我买草席去……” 买草席，等着收尸。 “我不会给你钱。”关重水说。 周谦傻傻地看着关重水。 “但你可以自己学医，我会送你进国子监。你多大？” “我１３……” “至于你妹妹……我会找人治她的。”关重水低头，看着地面，“对不起，我不知道之前让你为难了。” 周谦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就又哭了出来。 关重水试探着摸了摸他的头，轻轻抚摸了几下。 关重水安置好周谦之后，回到家，发现自己的能量上升到了百分之五十。 这是…… 因为做了好事？ 关重水疲惫地闭上眼睛。现在的他，得到了能量之后，已经没有当初的狂喜了。相反的，他只感觉到了一股轻微的疲乏。 楚秋一个人在读书，宫女来催了几次让他睡觉，但见他十分用功，也就不再打扰了。 楚秋有些发困，但他很快打起精神。 要早些学习，早些懂事，早些变成大人。 灯光昏暗，帷帐被风吹起，似有人影闪过。 楚秋捧着书，丝毫不知身后发生的事情。 守着他的宫女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你是楚秋？不过一个小孩儿。” 楚秋听到有人说话。 他立刻转身，发现倒在地上的宫女，和一个面容邪美的男人。 这男人语气冰冷，“很喜欢萧翊？” “你是谁？” “回答我。” 楚秋知道，现在的局势对自己很危险，自己孤身无援，对方则一看就会习武，只能乖乖回答对方的问题，“萧叔对我好，我确实喜欢他。” “萧叔……”萧灭天一笑，“萧翊也这么叫我的。” 楚秋手心发汗，他似乎知道这人是谁了，但他知道的东西不是很多。 “小小年纪……倒是……” 楚谡的声音突然传来，“楚秋，孤进来了。” 萧灭天动也不动，有恃无恐地看着楚谡推门进来。 “你……”楚谡眯眼，“擅闯皇宫可是死罪。” “你能杀了我？也对，你武功确实不错，我也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当初试炼时，我早将水和食物全部带走。既没有水和食物，你又是怎么撑下来的？” 楚谡知道，自己的武功现在还不如萧灭天。 尽管在皇宫的这段日子，他每天早上都会早起练武一个时辰。但作为皇帝，他要日理万机，根本不能认真习武。 不知道萧翊看见萧灭天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否会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他？ “你不必知道。” 楚谡现在如果想赢，只能靠关重水，但是…… 他没有呼叫关重水。 关重水正在失眠，他看着窗外的星星发呆。 关重水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用能量查看皇宫的状态，然后猛地坐起身来。 使用技能。 楚谡在心里叹了口气，直视着萧灭天。 楚秋本想趁着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去叫侍卫进来，但当他向前走了一步之后，他的一缕头发被空中滑过的内力斩断，于是再也不敢乱动。 萧灭天输了。 他匆忙离去，楚谡没有去追，只是看着楚秋。 “父皇……” “你休息罢。” 关重水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睁开眼。 今天晚上可真忙。 一个人身穿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推开关重水的房门。 关重水再次闭上双眼。 那人只以为关重水睡着了，蹑足走进房间，四处翻找着什么。找了一会儿，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缓慢地走到关重水面前。 匕首的光芒照过关重水的双眼。 关重水突然睁开眼，嘴角轻微一勾，勾成一个有些调皮的浅笑，很快便消失了——轻如鹅毛入水，短若昙花一现，让人觉得是种美丽的错觉。 那人一见关重水醒来，立刻把匕首横在关重水脖子上，“不准叫。” 关重水微微垂眼。 那匕首上映着关重水的脸，晦暗不清。 拿着匕首的人手渐渐使力，但是却惊恐地发现—— 关重水消失了。 凭空消失，悄无声息。 与此同时，楚谡脑海里也响起一道声音。 【宿主，借个地方躲躲。】 第25章 夕阳烟火隔芦花 关重水消失后，那来刺杀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前来刺杀的人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疼的。 还是说，关重水，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左丞相，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这人呆呆傻傻地走了。 关重水来的时候，楚谡正在失眠。 准确的说，楚谡已经失眠许多天了。当关重水出现的时候，楚谡听着脑海里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当时第一次听到的奇怪的声音。 电子萝莉音。 “重水。” 【什么？】 “怎么突然来了？” 【有人暗杀我。】 楚谡还算温和的面容一下变冷，“知道是谁吗？” 【知道，我对她用了窥探术。】 楚谡早试探过这个人，没想到，她会这么急着找死。 那就……成全她罢。 第二日。 清晨的时候，关重水突然出现皇宫。对此，景福表示他一点儿也不惊讶…… 才怪。 根本没有任何通报，请问左丞相大人您是怎么一大早出现在陛下寝宫里的？ 但是景福不想死，所以他没问。 关重水和楚谡一起洗漱、一起用膳。 然后两人去了国子监看白姨。 “为什么去国子监？”关重水问。 楚谡避而不答。 到了国子监，白姨正忙着给学生教认穴位，看到楚谡和关重水站在门口，直接连课也不上了，直接拉着关重水到一个小房间。 这小房间里有浓浓的中药味。 关重水表情奇怪。 白姨笑着拿出了一个瓶子，“重水，来。” 关重水忍不住退后一步。 “这是给你治病的。”楚谡在一边说。 “肯定苦……吧。”关重水依旧往后退。 白姨继续向前一步，“不苦。陛下，您说呢？” “应当是不苦的。”楚谡站在关重水身后，阻止了关重水的退路。但关重水并不知道他身后站着人，于是往后继续退了一步—— 被楚谡抱了个满怀。 就在他因惊讶而微微张嘴时，白姨趁其不备将药丸塞了进去。 关重水立刻扭过头捂着嘴，整个人更是埋在楚谡怀里。 楚谡抱着关重水，发自内心，止不住地微笑，平常冷意十足的脸一下变得温柔无比。 白姨虽然一直打趣楚谡和关重水的关系，但在看到两人现在过分亲密的动作时，还是心里微微一跳。 ……男孩儿么，搂搂抱抱应该不算什么事。 “重水，你之前经常晕倒，陛下和我都担心的很呐。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姨’，白姨就尽力给你把这病除了，听话，这药每日一次。” 楚谡倒了点水，放到关重水唇边。 关重水稍微睁开双眼，一看到水，立刻迫不及待地就着楚谡的手喝了下去。 白姨去上课了。 关重水闷闷不乐地坐下，“你知道我是系统。” “嗯。”楚谡在身后拍着他的背，试图让关重水好受一些。 “吃药没用的。” “试试吧。”楚谡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是试试，兴许有用呢。” 关重水不说话了。 “以后你不必上朝的，平白浪费了时间。”楚谡斟酌着说，“当然，你还是想来就来。比起上朝这种小事，保证每天吃药要紧得多。” “哦。” 关重水心想，上朝这种事也是小事？如果他真不上朝的话，不知道那些大臣们又要怎么说。不过楚谡都这么说了，关重水打算至少今天就不去了。 白姨上完了课，又过来看了看关重水。 三人坐在一处休息的亭子里，那些学生见到皇帝本人，都十分规矩，连课间也不敢大声喧哗。 一个小男孩走过，手里捧着穴位图，十分仔细的看着，一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柱子。 “重水”，白姨指了指那个男孩，“那就是你让进来学医的？” “他挺可怜的。” “这孩子不错，挺用功的。”白姨评价道，“听他说他有个生病的妹妹，父母也都不在了。” “嗯。”关重水点头。 楚谡突然问，“怎么认识他的？” 关重水说，“那天回家走了小路，碰巧认识了。” 午膳时间很快到了。楚谡、关重水、白姨聚在一起，南航来找白姨，也凑了个热闹，四人坐在一起吃饭。 他们用的饭菜和国子监的学生是一样的。楚谡虽然贵为皇帝，但近日里一直为了征战省钱，吃得十分简单，此时吃着这些也不觉得怎么寒掺。 白姨在心中暗暗赞许。 南航也算个武将，他一边吃一边说，“瑜国怎么还没打下来？不如陛下派我去？” 白姨笑着睨了他一眼，“莫说了。之前邓白玉都跟我说了，你这惹事的玩意儿！” “不就是烧完粮仓喊了一声么……以后不了。”南航嘿嘿一笑。 “让你一人去行军打仗，我怎么能放心。看你小孩儿似的”，白姨继续说道，“贪嘴吃冰吃到闹肚子，逗狗结果叫狗咬了，还有去年夏天连衣服都不知道怎么穿，活活热出痱子来！今天夏天看起来不会比去年凉快多少的！” 南航看见白姨反对，也不敢再提打仗的事情。 下午。 关重水和楚秋在一起玩，没上朝。 楚秋的桌子上堆满了书，四书五经、医学数理，都有，摆放的倒是整齐，可见这孩子平日里十分刻苦。 楚秋拖着腮帮子，虽然打起了精神和关重水聊天，但一看便知心情不好。 “看。” 关重水找了条绳子，开始变魔术。 这魔术是柠檬教他的，后来柠檬又给他了个资料库里面的教程，关重水一看就学会了。 “绳子怎么没了？”楚秋打了个哈欠。 关重水看了看楚秋，觉得魔术并没有什么用，楚秋也没开心多少。 这时候，楚秋却主动问说，“萧叔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挺多的。”关重水想，楚谡和他的相遇比和萧翊要早。 “那您能给我讲讲吗？” “要问什么？” “什么都成。”楚秋说道。 “有个叫萧灭天的，关着萧翊”，关重水把那一截绳子放在手里玩来玩去，“萧翊恨他，就让楚……你父皇把萧灭天杀了，但他没死。” “萧叔把那个萧灭天也叫作‘萧叔’吗？” “好像是。” “他们……” “你还小，有些事莫问了。” “我不小了。”楚秋看着桌子上的书，“虽然不比你们。但是，萧叔对我好，我也不想让他难过。所以我还是想知道……萧叔和萧灭天，究竟什么关系？” 朝堂之上。 郑桃动作极小，借着宽大的袖子的遮掩，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昨天有点太用力了。 楚谡往这边瞥了一眼，郑桃赶紧停下动作。 “退潮罢，郑桃到偏殿见我。” 楚谡整理着奏折，郑桃在门外求见，然后走了进来。 楚谡看了看他，“你胳膊疼？” “劳陛下费心了，微臣无事。”郑桃的脸颊微微发红。 楚谡看了他一会儿，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管药膏，扔向郑桃。 郑桃“呀”了一声，被那药膏打中头，眼泪汪汪的抬头看了楚谡一眼。 那是极短的一眼对视。 郑桃的桃花眼蓄满了眼泪，看起来十分单纯无辜。 楚谡慢慢走上前来，低头看着郑桃。 “陛、陛下……” 郑桃缩着肩膀，十分窘迫，“陛下，不要……” “你是女人。”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郑桃惊慌地看着楚谡，“微臣、微臣……” “女人。”楚谡轻嗤一声，“可知欺君是死罪。” 郑桃赶紧跪下。 楚谡摆手，“退罢。” 郑桃走出来的时候，关重水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胸。郑桃面色泛红，对关重水行礼，“参见左丞相大人。” “嗯。” 关重水脑海里突然想起老/鸨那套理论，心想怪不得当时就觉得奇怪。 关重水一走进去，就察觉到了什么，对楚谡说，“郑桃不能杀。” “没有斩首示众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我昨天也没受什么伤，你这样会打草惊蛇。” 楚谡将关重水拉到自己身边，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一道浅浅的痕迹。 关重水的皮肤白嫩，使得那处伤痕十分显眼。楚谡似乎受了蛊惑，忍不住凑到关重水的脖子处，亲了亲那伤痕。 关重水感觉脖子传来一阵湿润的触感，手指忍不住紧抓住楚谡的衣服。 “疼不疼？”楚谡的低喃十分低沉。 “不疼，你……” 楚谡又亲了上去。 等楚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只是轻轻闭了闭眼，把自己的动作尽量放的温柔了些。 他早就知道。 一遇见关重水，他就完了。 关重水觉得宿主很奇怪，但他没有激烈的反应。但在宿主把他的伤口舔了一遍又一遍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还要多久？” 楚谡呼了口气，关重水难耐地缩了缩脖子。 楚谡调整了一下坐姿，不自然地放开关重水，然后给关重水整理了一下领口。 “先别杀她。”关重水固执地说。 他总觉得楚谡似乎要变成一个暴君了。 楚谡本想说他已经把钱孙星派出去了，但看到关重水的目光之后却改口，“好，孤听你的。孤……什么都听你的。” 关重水觉得楚谡的语气有些怪，但也没有多想，当他正想和楚谡说楚秋最近不开心的事情时，景福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陛下……那地动仪动了！” 郑桃回到家后，把那楚谡给的药膏放在桌子上，对着药膏傻笑。 过了一会儿，她把盖子拧开，嗅了嗅。 真香。 郑桃挤了一点，放在手心，然后涂在胳膊那里。 昨天为什么拧自己拧得那么狠……郑桃也觉得自己挺傻的。 然后，她有些发困，便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的胳膊，开始发黑。 第26章 夕阳烟火隔芦花 郑桃接到宫中楚谡的传话，让她下午身穿女装上朝。 “……是。” 郑桃回到房间，捂住激烈跳动的胸口，打开衣柜。 粉色？白色？不……还是宝蓝色罢。 朝臣的衣服颜色根据等级差别而有略微的差异，郑桃常常看见楚谡的目光停留在左丞相关重水身上，那么，陛下一定是喜欢宝蓝色的！ 郑桃选了一件宝蓝色的裙装，还未等待上朝时，就先换好衣服，满心欢喜地等待着。 她知道自己被送到曙国，是有任务的，但是…… 她似乎喜欢上陛下了。 地动仪虽然之前也动过几次，但都是在夜晚无人时，因此只有专门负责看管地动仪的侍卫看到了那动静，并未引起多大的关注。 而这次，是景福领着一群宫女打扫朝堂时，看见那地动仪动了一下，甚至一个宫女还惊呼一声，“动了！” 那龙头庄严高贵，缓慢张口吐出一颗金珠，金珠落入盘里，叮咚一声。 关重水和楚谡过来时，那些宫女纷纷站好，无论心里有多好奇，都不敢再乱看。 “陛下。”景福指了指那珠子。 关重水问道，“有地图吗？” 楚谡让人去拿了两张地图。 一张是曙国地图，关重水拿着它对比了一下，发现不对，又要来了另一张瑜国、曙国、黎国三国的地图。 “这张图有些地方有差池，是几十年前的图了。”楚谡说。 关重水知道。 几十年前，曙国皇帝无能，整个国家分崩离析，最后化为三个小国。曙国岌岌可危之时，旧主被刺杀，新主登基，力挽狂澜，这才使得曙国不至于灭亡。然而在曙国发展之时，其他两国也在进步，当前黎国国力最强盛，曙国原先比瑜国好一些，但上一任皇后窃权，太子只打败仗，竟让曙国落后了些。 幸好楚谡登基，新政不断，曙国又重新充满了活力。 因此，也只有楚谡这个皇帝是正统皇帝。而曙国臣子，无一不希望楚谡早日收复几十年前沦落的土地，一统天下。 关重水知道，这张地图就是国家完整之时，几十年前的地图。 他对比了一下方向和距离，“瑜国地震了。” “瑜国……”楚谡轻念，“这正是攻打瑜国的好时机。” 午朝上。 郑桃一身女装站在椅子前，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除了那三位——陛下、左右丞相。 孙烈反应最大。当初是他一眼看中郑桃的才华，将他提拔上来，谁知“他”竟是个“她”！ 于是孙烈先是告罪。 众臣议论纷纷，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是重罚郑桃、重整朝纲，另一派则是看重郑桃的才华，轻罚便是，但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派，甚至连孙烈也是第一派。 毕竟除了郑桃，在座的臣子都是男人，心里想的大多都是：如何能让女子骑到他们头上来！当然也有一些人，想的是不能再让女子得权，太后带来的教训还不够惨吗？ 楚谡听完所有臣子的意见，“郑桃欺君是死罪，先关入天牢再议如何处置。然，当初诗会郑桃夺冠亦是事实。当今众人，在孤眼中，或是能臣，或是平庸之辈，安有男女之别？即日起，国子监招生可招女子，私塾亦如是。” “陛下，不可啊……”孙烈激动地说，“老臣甘愿受罚，请陛下重罚老臣与郑桃！” “当今正是用人之际，为何要孤放走人才？此事无需再提，提者罚。” 楚谡又说到瑜国地震，财政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因此打算攻打瑜国。问除了正在边境的王将军，谁还愿意去战场？ 南航第一个站出来。 第二个，是关重水。 楚谡没看两个人，而是问道，“还有谁？” 关重水固执地说，“微臣要去。” 他想亲眼看看秦寅的下场。 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所谓人世间的恨。安隅走了，那就让他来负责让秦寅品尝苦果。 楚谡也不同意让南航去，自然是因为白姨提前打了招呼。 于是人选待定，就这么下朝了。 许多朝臣关注的都是女子学习一事，除了南航和关重水。 南航跑到国子监，找到白姨，生气地问，“是你不让陛下派我去战场的？” “刀剑无眼。” “生而何欢？死亦何惧！身为武将，流点血算什么！” “既然我来了京城，就不会让你随便乱跑”，白姨十分坚持，“你不只是武将，还是我亲手养大的徒弟！” “既如此，才更应当看我建功立业才是啊！” 两人几乎在国子监里吵起来，刚好路过的萧翊见状赶紧帮忙劝，没劝住。 白姨冷冷地从袖口处撕下一块布条，内力醇厚到以此为鞭，“徒弟，让为师看看——师父教你的武功有没有荒废了——！” 国子监的学生这才想到。 南航的武功是白姨亲手教的，白姨的武功又怎么会差？ 于是学生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看医术精湛的白姨武功如何，更是有专门习武的学生在一边做解说。众学生看得津津有味。 周谦往外面看了一眼，又埋头继续学习。 萧翊的武功本来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腿被关重水治好了之后，以前许多不能练的招式此时都可以轻易做来。楚谡只是在萧翊那山洞里面读了几本秘籍就武艺大涨，更不用说萧翊这个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 然而师徒吵架，哪有别人去掺和的份？于是萧翊不再劝架，掏了掏，拿出一块点心，坐在空无一人的亭子里，靠着自己的良好的视力——看热闹。 而关重水这边，和南航的热战截然不同，他和楚谡是冷战。 “我想去看秦寅的下场。”关重水说。 “在京城也可以得知这些。” “我想亲眼看看。” “你和他什么关系？” “素昧平生。” “那还为什么要去？” “我要去。”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楚秋在一边不小心把书弄掉到了地上，发出声响，自己吓得几乎要躲起来。 楚谡又开口了，“不成，就是不成。” 关重水也不说话了，自己走了。 离开皇宫，关重水走在街上，就在马上要回到家时，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这黑影武功不太好，很快就被楚谡派来保护关重水的侍卫捉住，关重水也没甚在意。 关重水回家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薜萝告诉他，景福已经在大厅等了许久了，关重水这才起来去大厅。 景福笑着问，“老奴可没有打扰到左丞相大人歇息罢。” “未曾。” “这便好了。老奴是来传殿下口谕的，陛下说让您收拾收拾，先在皇宫住几天，这几天外面呀，太不安生了。” 郑桃被关在天牢里，她干净的衣服上布满了灰尘。 那些犯人见她是一个女子，纷纷出言不逊，或是调戏，或是言语上欺辱，郑桃都十分安静，不肯说话。 奇怪，陛下刚才为什么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又揉了揉胳膊。 当时关重水凭空消失，她拧自己拧得真是太狠了。 还好陛下的药有用，比起昨天，已经好了很多。 过了许久，大牢里又送进来一个人。这人被护卫绑着，进了一间密闭的牢狱。 然后，所有犯人都停止了交谈，面容严肃。 那密闭的牢狱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十分痛苦的嚎叫。 是的，是嚎叫。 所有犯人胆战心惊，缩着肩膀，似乎这样就能给予自己温暖。 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那嚎叫声反而更为清晰。 “我说——我说——是赵家派我去刺杀丞相的——啊——！” 刺杀？郑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语。 当天送饭的时候，狱卒踢了踢郑桃的门，逗狗一般，“嗟，来吃。” 郑桃抬头，那狱卒看见郑桃容貌好看，将饭菜放下。那饭菜只是稀汤和烂叶，以及发硬的馒头。“姑娘，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沦落到这里了？” 郑桃没有理他。 “想吃肉吗？来，让哥哥摸摸小手。” 郑桃将头一扭，抗拒的态度十分明显。 狱卒看了看四周，周围的犯人立刻收回了目光。 “看屁看！”狱卒骂骂咧咧地走了，将郑桃的馒头踩了一脚。 当晚，郑桃熟睡之中，感觉自己的胳膊疼痛难耐，她受不了的睁开双眼。 她的整条胳膊正在发黑，那黑色在蔓延。 “啊——！啊——！来人，救命——！！！” 被吵醒的犯人咒骂不断，狱卒看也不看，只用铁棒敲了敲郑桃的门，“闭嘴！” 郑桃这才意识到，她现在处于怎样的境地，“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这女人，傻了吧。” “估计是疯了。” 她的胳膊、她的胳膊，只抹了陛下给的药，怎么会这样—— 难道，陛下知道了，她刺杀关重水的事情？ 黑暗中，一队人拿着火把，其中两个人抬着一个人走过。 那人正是之前嚎叫的那位。 刺杀？莫非那人也是去刺杀关重水的？ 郑桃打了个寒战。 请几天假，文章在存稿箱里会按时发，但评论不能及时回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夕阳烟火隔芦花 第27章 夕阳烟火隔芦花 楚谡给关重水安排了舒适的住处，关重水话不多，到了地方放好东西继续补觉。 楚谡听着手下的报告，“赵家？是赵嵩？” “是。” 赵嵩虽然被流放了，但其岳父还在朝廷，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还有一事。陛下，郑桃在狱中身亡。” 楚谡轻嗤一声，“黎国的奸细而已，不必管她。” “是。” “退下罢。” 楚谡手里拿着毛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然后放下笔，走到给关重水安排的宫殿外。 侍卫要行礼，被他制止了。 他推开门，径直走到关重水床边。 关重水闭着眼睛，睫毛打出一个小小的阴影。 楚谡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等到楚谡走了之后，关重水才睁开眼睛。 第二日，凌晨。 关重水手里拿着楚谡给的令牌，很早就出了宫。 太阳微微出了个头，关重水手里拿着刚出炉的烧饼，开始啃。 五香的麻辣的甜的咸的孜然的，他都买了一个。然后站在大树下面等着开城门。 这时人很少，整条街上只有刚刚开门的烧饼铺子，和偶尔几个匆忙走过的行人。 有个人偷偷摸摸地走到关重水身后，一把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耳边是故作低沉的声音。 关重水表示他一点也不想猜，因为他有上、帝、视、角！然而……“是南航。” 南航惊奇地松开手，“你怎么知道是我？” 关重水没有回答，反问他，“要吃烧饼吗？” “吃。” 于是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面对着城墙，啃烧饼。 “哎你怎么来了？”南航问。 “跟你一样。” “你也是偷偷跑出来打算去瑜国战场的？”南航像找到了组织一样，十分激动。 “嗯。”关重水把装着烧饼的纸袋整理好，一手拉着南航的袖子，一手出示令牌，在城门打开的那一霎那，和南航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楚谡在脑海里问道，【关重水，你去哪了？】 关重水正在和南航坐在马车上，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看看周围有没有间谍什么的。 然而没有。 然而只有一个南航。 那么问题来了。 “南航，你走的时候，跟白姨说了吗？” “说了，师父跟我打了一架，一点没留情！”南航指了指自己的脸，“她老人家还专门对着脸打！你能想象吗，整个国子监的学生对着我指指点点看猴戏似的……” 关重水，“……” 怪不得南航的脸上有些红肿。 “那她知道你跑了吗？” “肯定知道的。” 关重水在心里想，那么楚谡应该也知道自己跑了，并且也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关重水突然不敢回话。 楚谡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 关重水的表情十分古怪，然后，他终于回应了楚谡。 【怎么了？】声音十分平淡，与平常一样。关重水给自己打了１００分。 【你说呢。你和南航私自去瑜国，还问孤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满分大概是１０００分。 【改日见。】楚谡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了。 关重水想出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无非就是白姨找到楚谡说南航跑了，楚谡一惊发现关重水也跑了，然后开始想办法找他们俩。 如果不是南航，关重水大概要晚一些才会被发现。 关重水幽幽地看着南航。 他也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发现，所以他本来想撑到午朝结束之后的…… 然而…… 这个罪魁祸首还挠挠头，问，“丞相大人，你干嘛这么看我？” “……没什么。” 很快，关重水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改天见。” 他和南航先坐马车后来直接骑马飞奔，当然是南航带着他骑，总之两人一路赶到了边境处。当关重水拿着令牌，和南航畅通无阻地走进王将军的帐营的时候，帐营里面，是—— 面无表情的楚谡。 关重水撩开帘子的手一松，帘子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脸上。 楚谡先对南航说，“南航，白姨让孤将你亲手带回去，还说要再打你一顿。” 南航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如果真的打起来，他有预感，他会再度被围观的。 “但孤出发之时，白姨又远远跑来，说让孤不用费力了，只把这个交给你。” 楚谡扔来一个包袱。 南航本来以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怕的机关，但当他打开包袱之后，发现里面是他最喜欢吃的酱菜和几件御寒的衣服。 “……谢谢陛下。”南航吸了吸鼻子。 “退罢，没说你。” 前半句是对南航说，后半句是对关重水说。 关重水乖乖地走了回去。 “孤……”楚谡边想边说，“身为系统，你要什么，孤大概是知道的。” 关重水惊讶地看着楚谡。 “你来之前，也有两三个系统曾来我这里，将一些事情告诉我，要我和他们签契约。你们，是要能量的。” 关重水抿了抿唇。 “当初，孤一直问你，只是想让你亲口告诉我。现在，孤的事情你已经都知道了，总该你了。说罢，为何非要来此？” “我有个朋友，也是系统”，关重水说，“他……被瑜国国君害得很惨，我想帮他讨回公道。” “为何不告诉孤？” 关重水低头，看着地面。 这是系统自己的事情，不必非要扯上宿主。 “孤帮你讨回公道。” 关重水看着楚谡，他以为楚谡不追究自己的离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关重水又想到一件事情，“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兵马在后，孤先用轻功来的。” 帐子外面响起一声战马的嘶鸣。 “之前听说你不会骑马，这就教你。” 一切来的太快，关重水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了一匹马前面。 关重水动也没动，过了好久，才问，“它会不会把我甩下来？” “这马驯过了的，十分温顺。” 关重水在楚谡的帮助下上了马。然后楚谡也上来了，整个人抱住关重水，手提缰绳。 “吁——” 那匹马慢悠悠地开始走了起来，马蹄声十分清脆，关重水随着马的步伐晃来晃去，被楚谡抱得又紧了些。 “你试试？”楚谡问。 “不、不了。” 关重水看着远处的军营和训练有素的士兵，突然有感而发，“战士也是有风花雪月的。” “此话何解？” “风是‘铁马秋风’、花是‘战地黄花’、雪是‘楼船夜雪’、月是‘边关冷月’。” “孤的……丞相真厉害。” 关重水闭上了嘴。 这比哄小孩儿还要哄小孩儿的语气，据他所知，楚谡连这么对楚秋说话都没有过。 两个人骑了一天的马，关重水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疼的，忍不住开口，“天黑了。” 所以回去吧。 “嗯，天黑了。”楚谡应道。 关重水扭头看楚谡，然而他只能看到楚谡的下巴。 楚谡在长高，然而系统永远都是初始设定１６５ｃｍ，不可变更…… “知道你的意思，但不回去。孤专门等到天黑的，带你看星星。”楚谡示意关重水抬头。 其实现在天还不算全黑，而是一半深蓝，一半黑暗，中间过渡的颜色十分好看，就像画一样，一道蓝黑色的颜料被人用手抹去，晕了满天。其中，豆大的星星点缀着画布，璀璨耀眼。 黑色慢慢占满了整个画布，天黑了。 “冷不？”楚谡低头问。 关重水：“我是系统，感觉不到冷的。” 楚谡：“可是孤冷。” 关重水：“……” 关重水：“要把我的衣服给你吗？” “不了。” 这里的天气变得很快，刚才还是瑰丽星空，立刻就变成了乌云沉沉。 楚谡一看这样子，赶紧骑马往回赶，但还是被大雨淋湿了。 关重水还好，楚谡一直帮他挡着，但楚谡就惨多了。 “不用帮我挡，我不会生病。” “但孤会心疼。” 关重水不知道怎么接了，说实话，今天一天他都觉得楚谡很反常。 回到帐营里，关重水换好衣服，楚谡说，“行军打仗，简陋一些了，你我就在一个帐子凑合凑合。” “哦。” 关重水躺上了那唯一的床，楚谡去沐浴更衣之后，也跟着上来了。 这夜，关重水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楚谡在耳边说，“莫再离开孤了。” 那一瞬间，关重水突然睡意全无。 过了许久，他才换了个姿势，看着楚谡。 楚谡似乎睡着了，连刚才那句话都好像是个普通的梦话。 关重水知道，楚谡其实没有必要非要来边境这里的。 他是皇帝，他日理万机，但他为了一个系统的固执而妥协了。 甚至妥协了不止一次。 这么想想，每次两人有了分歧，一直做出妥协的人都是楚谡。尽管楚谡是皇帝，但他从来没有用身份压过关重水。 边关天寒，尽管是夏天，高山之上还有常年不化的残冰。绿水悠悠，环绕着群山。 郴江幸自绕郴山， 为谁流下潇湘去？ 战士的风花雪月那一段，来自闫肃先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夕阳烟火隔芦花 第28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 郑桃惊魂未定，看着眼前这个蒙着脸的人。 “陛下派你做事情，你怎么做到天牢里面去了？” 郑桃的衣服已经变成一块宝蓝色的破布，皱巴巴地包在身上。她面容有些憔悴，然而眼里却是狠辣与阴毒。 “郑桃啊”，那人一笑，“你可是我从大牢里救出来的，就凭你这个态度，信不信我再把你塞回去？” “对不起”，郑桃终于肯说话了，“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这才是一个刺客该讲的话。”黑影扔给郑桃一个扳指，“拿着这个找白暮，让她给你治病。” “国子监那个白姨？”郑桃问。 黑影嗤笑一声，“不然呢。” “我竟不知道她也是……” “她不是。不过以恩相挟罢了，另外，此人可以一同谋事。” 黑影往他面前扔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你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倒是了如指掌。” 黑影心情似乎很好，“我倒要看看，当曙国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我捉住了把柄，这曙国还会变成什么样？嘘……小刺客，做好本分的事，莫要再动心了。” 郑桃的眼睛慢慢地闭上。 梦里，她的国家看似上下一团和气，实则早已分崩离析，令她生厌。 然后，她来到了另一个国家，这个国家虽有小人，但瑕不掩瑜，因为这里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帝王。 关重水站在营地之外，看着远处那一座城。 他身后，士兵刚训练完毕，正在休息。 王将军对身边的年轻帝王说，“陛下，行军打仗是危险之事，为何要左丞相来此？刀剑伤人呐。” 王将军在这边关多年，自然是十分了解边关的形势，但对朝中事却不甚明了，因此只觉关重水细皮嫩肉，像个女孩一般体弱。王将军对这些文官也没有轻视的意思，只是觉得打仗的时候带着文官终究有些不妥。 “王将军，营中军师何在？”楚谡问道。 王将军派了个小兵去把军师叫了来。 军师昨夜熬了个通宵，刚睡下就被叫醒，此时双眼上各一个大眼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随便系着，露着胸膛，便走了过来。 “这就是末将的军师，程一江。” “……参见陛下！”程一江的睡意顿无，立刻把衣服整理好，颇为恼怒地看了一眼王将军。他虽是军师，但身形和王将军差不多健壮，但又不同于莽夫，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股儒雅。 拿程一江和关重水比，确实显得关重水细皮嫩肉了些。 王将军笑着拍了拍尴尬的程一江，对楚谡说，“莫看他这惫怠样子，这小子厉害着呢。之前好几次识破敌军的诡计，救了我军多少士兵的性命啊。” “小人昨夜只顾着看军情，竟忘了迎接陛下，请陛下责罚。” 楚谡挥了挥手，“小事而已，这营中将士孤也未曾召见，说来还是孤的不是了。” “小人岂敢说陛下的不是。” 见过军师之后，三人又说了些军情之事，楚谡便又让程一江下去休息了。 “将军”，楚谡看着远处关重水的背影，缓慢地开口，“论公事，程一江之于将军，正如左丞相之于孤。” 听到这句话的王将军走了一下神，心想若论私事呢。但他只是应道，“末将明白了，末将会派人保护好左丞相的。” 关重水突然在脑海里对楚谡说，【有个人在看这边。】 然后说了具体的位置。 楚谡纵身一跃，不过一息的功夫，就到了十几里外，手里捉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王将军立刻叫人把他拉下去，关重水这时制止了他，“等等。”然后对楚谡说，“这人嘴里有毒囊，可随时自杀。” 楚谡让人找了根木棍，撑开这探子的嘴。探子只能发出“啊、啊”的叫声。 探子被拉了下去。 王将军觉得关重水只是侥幸发现的探子而已，尽管心里有疑问，但并不多问。 他们这样的武将是很极端的，要么对文官的态度是不屑，要么就是不屑之后被文官整得惨惨的，变得害怕与文官交往。 王将军就是后者。 关重水突然问楚谡，“我方可有探子？” 楚谡回答道，“自是有的。” “探子被抓到会怎么样？” “斩。” 关重水默默地看着楚谡。 不行，杀的人越多，负能量就会越多。 关重水对楚谡说，“以后咱们不必派探子了。” “成。” 王将军听得云里雾里。 关重水去参观被抓住的探子，剩下王将军和楚谡。 “陛下”，王将军问道，“以后当真不必派探子了？虽说是有伤亡，但可以获得敌军军情啊。” “不必派的。” 王将军告辞了，去和程一江说这件事情。 程一江皱眉，“这怎么成，将军，你该劝劝陛下的！没有探子如何行事！” “陛下应当是有主意的，只是我担心……” “不用说了”，程一江气得连觉都不睡了，直接站起身来，“我去见见陛下！” 关重水看着那个探子，心想少死一个是一个。 他对人命没有什么广泛的概念，尤其是这种乱世。若真要同情这些性命，只有让楚谡趁早收复曙国山河，一统天下。这才是让死伤最少的正确做法。不然，三国鼑立，交战不断，死的人比这会更多。 但是既然死人会产生负能量，关重水还是希望少一点伤亡，多一些…… 正能量。 关重水觉得自己正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 那个探子已经奄奄一息。 士兵们看到左丞相大人走进来，纷纷让开，因此关重水将这探子的惨状看得一清二楚。 那探子目光坚定，看见关重水，几乎要暴起，挥舞着拳头，看起来十分危险。 一个士兵担心关重水受伤，狠狠地踹了一下那探子的肚子。 探子不动了。 “左丞相，您还是先出去吧。” 关重水退后一步，转身走了。 按理说，当一个人受尽折磨，总该有些怀疑——怀疑自己的人生，怀疑自己的信仰，但那个探子也太过坚定了。 瑜国的政权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或者说，只是他们的将军很有人格魅力？ 另一边，楚谡正打算去找关重水，却被程一江拦住了。 “陛下，为何今后不能派出探子？” 关重水有上帝视角，但这件事只有关重水知道。 楚谡只以为关重水是系统，能知道附近的情况，但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声张。 “有左丞相足矣。” 这话说的有些含糊，但程一江看见皇帝的表情明显是不愿意再多说，于是也默默地闭上了嘴。他回到帐营里面，王将军还坐着，一见他就问，“如何？” 程一江摇头，半晌才开口，“我们还是要派探子的，瞒着陛下就成。” “我听你的。”王将军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想起楚谡的话—— 程一江之于将军，正如左丞相之于孤。 他突然模模糊糊地懂了些什么。 当夜，关重水把玩着粗陋的杯子。 那探子死了。 而他们这边也派出了探子。 关重水把两个杯子放在一起，又分开，被身后的楚谡按住手，把两个杯子放在了一起。 这两个杯子分别是他的和楚谡的。 “放在一起好好的，干嘛分开它们俩？”楚谡弯腰，凑到关重水的背后问道。 关重水在用上帝视角查看事情，没有说话。 楚谡拉开凳子，坐到关重水身边。 他知道关重水每次这样“发呆”之后，都会告诉他附近的消息，因此可以说，关重水探查能量的状态就是如此。 关重水此时终于明白了对方的人手安排。 四个城门人一样多，每天换三次人，正好四个城门，刚好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都要换人守门。除了守门，还有巡逻的士兵，巡逻时间每日六次，时间不定。 关重水退出上帝视角，打算把这些东西告诉楚谡，然而…… 他眨了眨眼，楚谡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了。 “你探查情报的时候，可得小心点。”楚谡说，“不然别人不管做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啊。” “……你做了什么。” “夜深了，睡罢。” 与此同时，曙国派来的探子也偷偷观察记录着对方的军情。 第二日，一早。 所有将领坐在一个帐子里开会。 关重水正专心致志地听程一江分析这几年得到的对方将领的情报。 “敌将杨殊致着实不可小觑，虽说是被瑜国丞相刁难，才调到边关。但他有勇有谋，一心为国，因此，这城其实很难攻下来的。不过一旦攻破此城，其他三城便不算难事。” 系统“叮咚”一声。 关重水打开那封通知。 依旧来自楚微。 关重水很快浏览了一遍这封通知，大意就是楚微给系统再次升级，增加了抽奖功能，并且抽奖所得到的东西都是系统里买不到的。 每天一次抽奖机会，但也可以将每天一次的抽奖机会兑换成十天一次的，一共有一天一次、十天一次、百天一次三种抽奖类型。相应的，获得珍贵宝物的几率同样会增加。 几率。 那么就是说，不管是每天一次的抽奖，还是十天一次的抽奖，都不是百分百能获得宝物的。 楚谡将关重水昨天告诉他的轮守制度说了出来。 程一江大惊，这可是昨夜探子连夜传回来的消息，应该只落到了他一人手中才是！ 楚谡看了看众人，王将军和程一江感觉，楚谡投向他们二人的目光富有深意。 他们两人抽了抽嘴角，不愿意追究这种深意。 虽说楚谡说出了正确的轮守制度，但这依旧不足以说服王将军和程一江不再派出探子。 他们两人想到了当初提出这件事的人——左丞相关重水。 关重水在发呆。 王将军收回了目光。 文官啊。 讨厌的文官可恨的文官料事如神的文官！ 第29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 探子依旧每天被派出。 直到—— 第一日，程一江拆开刚送到的军情情报。上面说： 杨殊致将东城门的守卫调到一些了南城门。 当天会上，楚谡说： 左丞相告诉孤，杨殊致将东城门的守卫调了２０人到南城门。各位怎么看？ 程一江和王将军对视一眼，十分惊疑。 第二日，程一江拆开刚送到的军情情报。上面说： 杨殊致更换了城内巡逻时间。 当天会上，楚谡说： 左丞相告诉孤，杨殊致现改为三个时辰换一次巡逻队。各位怎么看？ 程一江和王将军对视一眼，十分不解。 第三日，程一江拆开刚送到的军情情报。上面说： 杨殊致斩了一人。 当天会上，楚谡说： 左丞相告诉孤，杨殊致捉了一犯错的小兵，误以为是我军奸细，斩了。各位怎么看“” 程一江和王将军对视一眼，十分无奈。 “明日左丞相若再说对，我看便是不必派出探子了。” 王将军同意地点头。 第四日，程一江拆开刚送到的军情情报。上面说： 杨殊致内心生疑，明日会将巡逻人员全部重新编排，东城门有一段时间守卫薄弱，建议这时采取行动。 程一江叫了一声“好！” 然而当天会上，楚谡却说： 左丞相说，我军派出的探子被地方收买，传来假情报，说让今日攻城。 程一江蹙眉。 “陛下，我军不是已经不再派出探子了吗？”一个心直口快的副将问道。 楚谡看了程一江一眼。 程一江胆战心惊，正当他要开口时，楚谡发话了：“还是派了几个探子的。” 关重水完全不在状态。 这几天他几乎要被新增的抽奖系统玩坏了。 他抽到的东西从花露水到冰糖葫芦再到一卷抽纸，都是鸡肋的玩意！ 边关天寒没蚊子，花露水扔了。 冰糖葫芦出现的那一刻，关重水受不了楚谡投来的目光随手给了身边的南航。 抽纸，嗯，还在关重水的枕边放着。 关重水打开抽奖功能。 尽管抽奖时，能抽到的东西都是未知的，甚至你连这里面一共有哪些选择都不知道。但是关重水觉得，楚微当时增加这个功能的时候一定没走心，手边看见什么就往这放什么。 一定是这样的…… 关重水表示心好累。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面突然出现的一个纸盒子。 三个红色的放大的字足以说明这是什么，那是：炸——鸡——腿—— 他以后再也不在开会的时候抽奖了。 程一江动了动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往关重水这边看了一眼。 军师你好要吃鸡腿吗我请你不不不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大概是捡来的吧。 各位将领开始讨论今天到底要不要出兵。 那探子说的守卫薄弱的时间是在下午，因此这些人还可以用上午的时间讨论一会儿。 但是大家都没什么主意，最后也没讨论出一个结果，只能散会。 此时，由钱孙星带队的京城里来的六万大军到了这里。钱孙星一路风尘仆仆，千赶万赶，今天终于到了。 关重水把手里的炸鸡腿递给钱孙星，权当犒劳，然后走了。 南航在一边虎视眈眈。 钱孙星顺着南航的目光看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南航可怜巴巴地看着钱孙星，刚才开会的时候他都闻到香味儿了。 钱孙星把手里的东西给了南航，也走了。 南航废话多，然而好的人际关系就是靠废话砌成的，因此南航和这些小兵们关系打得很好。 此时，一个小兵路过，看见南航和炸鸡腿深情对视，也是因为平时和南航玩笑开惯了，直接就把鸡腿抢过来，咬了一口。 嚼着嚼着他愣住了。 南航连忙问道，“怎么了？” “……太好吃了！哥，哪儿来的！” 南航狠狠地戳了一下这小兵的额头，那小兵把被咬了一口的炸鸡腿直接抢了过来，大骂道：“嘿！你小子——！” “真好吃！”小兵满足的叫道，敏捷地把剩下的烤鸡腿再次抢到手，几口就吃完了。 可怜南航只闻到了香味，一口都没吃。 关重水并不知道这些。楚谡正在和钱孙星训练那些京城刚到的士兵，他一个人到程一江的帐营里去了。 程一江的帐营里除了他，还有王将军。 “我能知道附近发生的事情，所以才让你们别派探子的。如果你们实在不信”，关重水握了握拳头，“我和你们一起去东城门！” 王将军倒吸一口气。 眼前的人身为左丞相，在军营里留着在他看来都够呛，何况是真的上战场？ “此事你可曾告诉陛下？”程一江问道。 “未曾。”关重水回答。 “还有两个时辰，我与王将军再好好商议商议。” 不相信…… 关重水垂下头，“嗯”了一声。 ……他们还是不信他。 如果相信他的上帝视角，让他随便说出军营里什么人正在做什么事，不就可以判断他说的话的真假了吗？ 但是，程一江没有这样做。 也对，毕竟这个世界里，除了楚谡，还有谁能无条件的信任关重水？ 两个时辰后，楚谡看着关重水问，“去哪？” 关重水低着头，不说话。 “程一江告诉孤了”，楚谡说，“谁让你以身涉险？” “那你去吗？” “……去。” 当然去。 因为楚谡对关重水，永远是纵容的。 关重水低着头，嘴角勾起，像个计谋得逞了的小孩子。 “以后不许一个人做危险事！” “嗯。” 就在楚谡、关重水、王将军和他的军师都准备好，带着一千人准备出发时，训练着的士兵中，一个小兵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怎么了？”南航赶紧跑过去，发现这小兵就是抢了他的炸鸡腿的那位。 “哈哈哈活该啊你。” “怎么活该？”王将军沉着脸问。 “他抢了关重水给的炸鸡腿……”南航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关重水心想：白姨当真不该放这个祸害来人间。 一时之间，所有士兵都用不友好的目光，看着关重水。 这小兵被抬到了军医那里。 整个训练场安静得可怕。 楚谡在关重水耳边说，“没关系，他又不是吃了你给的东西才闹肚子的。” “他就是吃了我给的东西才闹肚子的……” 关重水觉得抽奖功能实在无下限，万一他抽到的刚好就是个过期的炸鸡腿呢？ 尽管如此，四人还是按照计划出发了。 程一江指挥，王将军带人冲在最前面，关重水不停地上技能，楚谡则负责保护关重水。四个人分工明确。 城门缓慢地开启。 程一江心中有股不妙的预感。 杨殊致带着所有人，就在东城门等着他们的到来。 “快退——！”程一江喊道。 杨殊致挥手，“上—” 下一秒，关重水对杨殊致用了个禁言术。 杨殊致的“－！”被卡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还是晚了，守城的士兵们已经听到了杨殊致的命令，一个个冲了上来。 王将军本来就只带了一千人，起初还只打算带一百人，毕竟只为探探情况，因此此时的他和士兵简直无力反攻。 关重水的技能再厉害，也抵不了人数带来的差异。 许久之后，城门闭。 一千人，只有十几人跟着回来了，这还是多亏关重水。 关重水回头看了那城一眼。 杨殊致的禁言术时间早已过了，他站在城墙上，遥遥望着关重水他们，身边站着一个弓箭手。 弓箭手……！ 关重水记忆里，一张脸和这个弓箭手的脸清晰地对应上。 “躲！” 一支箭破空而来—— 擦过了王将军的脸。 关重水用食指捅了捅楚谡的胳膊，“那个射箭的，就是在岭南伤你的人。” “怎记得这么清楚？” “当时对他用了窥探术，他没有秘密。这样的人很厉害。” “想招揽他？” 关重水一口否决了，“他伤了你，不招揽他。杨殊致倒可以试试。” 楚谡亲昵地捏了捏关重水的鼻子。 程一江刚想说话，看到这一幕，有些尴尬，只能装作没看见，扭过头去查看王将军的脸有没有被划破。 “当心些检查，那箭上许是有毒。”楚谡对王将军说。 四人领着那十余人一路回到军营。 回来的人里，一个人伤势太重，当天死亡。 程一江和王将军跪在地上，“请陛下责罚——” 关重水看着楚谡，小声地问，“真要罚？” 楚谡也小声对关重水说，“军营里比不得平常，该罚就罚，不然怎对得起死去的士兵？” 关重水点头，一个人出了帐子。 尽管他刚才不停地使用治疗技能，但士兵们受伤太多，刚治好就又受伤了。时而疼痛，时而恢复，对这些士兵们来说十分难捱。但当一切真的结束了的时候，这些人又说说笑笑，还有一个士兵吵着要喝酒，被军医一顿痛斥。 生而何欢，死亦何惧？ 关重水心里十分自责，站在帐子外面，对想要行礼的军医比了个“嘘”的动作，又让军医去看看王将军有没有中毒。 然后，他用了群体治疗技能。 那闹肚子的小兵突然叫道，“我不难受了！” 关重水正打算走的时候，那小兵冲了出来。 “左丞相……大人……”，那小兵赶紧行礼，然后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赶紧说道，“对不住啊大人，我今日闹肚子就是因为我早上喝了凉水，跟您那鸡腿没关系的！对了，您那鸡腿是自己烤的吗？真好吃！” “……谢谢。”关重水对他点点头。 南航本来想探望今日那些伤员，结果听到了这番话，立刻就瞪了抢他鸡腿的小兵一眼，对着关重水各种讨好卖乖。 关重水：“哼。” 南航：“我真错了……要不您把我的腿给烤喽？” 关重水：“人腿不好吃。” 南航：“_(:зゝ∠)_这话说的……您吃过啊？” 关重水煞有介事地点头，“还有那天给你的糖葫芦其实是血葫芦。” 南航：“( _ )” 这日之后，程一江和王将军对关重水惟命是从。 别人既然能当上左丞相，那就一定有能当上左丞相的道理，旁人还去插什么嘴。 只是程一江对关重水所谓的“探查能力”十分好奇，总是动不动就问他杨殊致最近又有什么行动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九天以后。 关重水他们终于得到一个绝妙的攻城时机。 第30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 秦寅上朝了。 这皇帝十天半个月上一次朝，其余时间都泡在后宫里面宠幸那位淑妃。因此，现在一大堆折子都被堆在案几上，等待皇上查阅。 秦寅却看也不看就将折子扔到一边。 丞相堆着笑，对着秦寅说了一大串好话。 “山河盛景？”秦寅冷笑道，“那为何杨殊致让朕派兵马去支援？！” 丞相赶紧跪下，不知该说什么。 秦寅的瞳孔渐渐涣散，“丞相，说实在的，这种小事你处理就行，何必来麻烦朕？”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 丞相抹抹头上的汗，“陛下恕罪。” 有忠直一些的臣子想要说话，被丞相瞪了一眼。 “退朝吧。”秦寅晃晃悠悠地走了。 来到后宫，一个美女穿着暴露，用自己胸部蹭着秦寅的胳膊，“陛下，怎么又去上朝了。” ……好恶心…… 秦寅心里冒出这种想法。 但他却并没有把眼前这名女子推走，而是笑着拧了拧这女人的脸，“急什么，宝贝儿。” 一道紫色身影闪过。 秦寅渐渐没了意识。 紫衣男子面容含笑，看起来温文尔雅。 “最近做的不错。” “是。”那妖娆女子跪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她很怕眼前这个人。 男子自顾自地坐上皇帝的位子，捏了片水果，吃了起来。他绕着这奢侈的宫殿看了一圈，颇感无趣。 男子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 女人过了很久才敢抬头时，大殿里空无一人。 清源。女子想，我真是永远也猜不透你在想什么。你究竟是要帮这个国家，还是想毁了这个国家？ 这一日，也是王将军惨败而归后的第九天。 “杨殊致病了，下不了床。”关重水开门见山。 “太好了!”程一江击掌，“现在可是由他的副将指挥军中事宜？那副将不足为惧！” 关重水点头。 关重水只是开了个头，剩下的他也不懂，就交给其他人了。 南航偶尔斜一眼关重水，希望他又变出来一些好吃的，但是关重水并没有。 经过一番讨论，这些人决定立刻攻城。 没有杨殊致指挥的城，要破起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陛下……”王将军欲言又止。程一江在桌子下面掐了一把王将军，王将军立刻闭上了嘴。 “何事？” 程一江抢过话说，“王将军只是想问陛下与左丞相，我军何时出发？” 王将军在桌子下面拍了拍程一江的手，示意他安心，然后开口说道，“陛下，那杨殊致文武双全，若能降的话，能否留他一条生路？” “可以。”楚谡说，“左丞相也正有此意。” 程一江一愣，没有想到楚谡会答应。王将军则是爽朗一笑。 外面训练场上： 几个小兵神神叨叨的聚在一起。 “当时那惨的呦，你都不知道，我受了伤，但是那伤口又很快愈合，再继续受伤，妈的，简直……” 这人简直了半天也没简直出什么。 “为何又会很快愈合？”一人问道。 “我也不知，但感觉我比平常都要厉害！” “瞎说！”一人嘲笑道。 “真的！”这士兵十分固执。 之前抢鸡腿那人出来说，“我感觉是丞相大人干的，昨天我不是肚子那啥么……” 别人纷纷打断他，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昨天闹肚子这件事情，而且闹个肚子竟然还敢冤枉到左丞相大人身上！ “行了行了！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啊，昨天还难受着呢，突然，我就好了！结果我走出帐营里，看见一个人，你们猜是谁？” “要说就说，别卖关子成不？！” 这小兵无趣地撇嘴，又兴奋十足地说，“是左丞相啊！你说丞相大人是不是会什么仙术……” 有人半信半疑地追问，但也有人很是不信，嚷了起来。 自古至今，只要有对话的发生，就一定有不捧场的人带来的扫兴。 “得了吧！” “嗨！什么跟什么！” “小子，你怎么不直接说你看到菩萨啦——！” 然而，当大军出发，他们攻城结束的时候，这些士兵在谈论起来刚才的表现，大部分人都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只有一些比较迟钝自满的人依旧觉得其他人在放屁。 关重水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次攻城竟然这么容易。他十分留意的弓箭手，这次根本就没有出现。 副将比杨殊致差多了，是个明明很软蛋却十分自傲的人，被五花大绑到地上，嘴里还在破口大骂，十分难听。 钱孙星刚想一脚踹上去，关重水就用了个禁言术，然后自顾自地在城里乱逛。 街道上空荡荡的，百姓都紧闭房门。夕阳的余晖照在门板上，映出一种孤寂的颜色。 好几张墙上贴着寻人启事，说是自家丢了小孩儿。 关重水正走着，一扇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小缝儿，里面一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和关重水对视了个正着。 关重水立刻移开视线。 小姑娘“呀”了一声，她身后立刻有一个中年妇女捂住了她的嘴，小声骂道，“你这个小杂种叫什么叫！你不要命了我和你哥可还要命呢！” “可是，明明是娘你让我看看官兵走了没有的……”小女孩的嘴尽管被捂住，依旧小声的嘟囔。 门被轻声关上。 关重水走了。 过了好久，中年妇女又让女孩儿去探探情况，女孩儿这次探出了个头，“没……没人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个身影。 那人真漂亮……她想着，然后低下头。 看见了大门旁边放着的一个小纸盒。 关重水这一路只看见了一些士兵，百姓们都躲着不肯出来。唯一看到的城中居民，就是那个他给了汉堡的女孩。 天色渐暗，关重水走到现在被楚谡征用的当地官府。 这官府十分寒酸，挂着的匾额已经掉了一个钉子，空空的悬着，感觉随时会掉下来。 关重水走了进去。 杨殊致正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连劝降都无从下手。 楚谡让人从这官府里收拾几间屋子出来，留给将士们住。关重水就坐在石凳上，等着房间收拾好之后分配到他。 然而他等了许久，都不见分到自己。 他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南航早已进了自己的房子，这会儿又出来散步，结果看见了睡眼朦胧的关重水。 “你怎么还不睡！”南航惊讶道。 关重水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 “快去睡觉吧，看你困成这了。”南航将关重水拉起来，“陛下肯定等着你呢。” “什么？” “你们难道不是一个房间？”南航十分诧异。 关重水的表情的依旧茫然。 “别想了你们肯定一个房间。”南航的语气十分肯定。 关重水被推进一间亮着的房子。 楚谡正好刚打算出来，两人几乎撞在一起。 关重水揉眼，抬头，指了指身后，“南……”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关重水于是闭上了嘴。 “孤正想去找你”，楚谡将关重水拉了进来，然后关门，“刚才一直忙着，回来才发现你不在。” 这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但是再干净也掩盖不了它只有一张床这个事实。 然而关重水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个时辰之前就洗漱完毕，早等着上床休息。这会儿一见床，简直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扑了上去，然后躺在床上转了个身，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如果每天的行程有了固定的安排，就会觉得一旦没有按照时间表做事，浑身都难受。关重水自从化形成人，就有着严格的时间安排，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 关重水的这种特性在系统界，被评价为——“刻板”。 正是这种习惯的力量，才让他有这么浓烈的睡意。 楚谡看着关重水的睡脸，缓慢的凑了过去。 关重水的呼吸起伏很有规律，胸膛一上一下。 楚谡帮他把外衣脱掉，盖好被子，然后把蜡烛弄暗了些，开始写信给萧翊安排京城的事情。 关重水翻了个身。 楚谡回头看了一眼。 关重水又翻了一下。 楚谡走到了床边，看见关重水皱着眉毛，平日里冷漠精致的脸十分稚气可爱。楚谡忍不住低下头，将头放在关重水的颈边，蹭了蹭。 然后缓慢地伸出右手，放到关重水的唇边。 那触感柔软细腻。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全身的肌肉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了。 他直起身，回到桌边。 平日里干净利落的字迹有些拖泥带水。 楚谡红着耳尖，用左手按住了不停发颤的右手。 第二日一早，就传来杨殊致醒了的消息。 那副将被严刑逼供，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杨殊致生病其实是他给杨殊致下药导致的，而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他嫉妒杨殊致在军中的地位。 然而这种嫉妒之心，害了杨殊致，害了他自己，害了瑜国。 南航在得知这件事情后，笑得几乎要岔气，直说，“要不是我知道不可能，我大概还会以为副将您呐，是我军派出去的奸细……啊哈哈哈……” 程一江去负责安抚城中百姓了，王将军则是和楚谡去劝降。 关重水无所事事，便被楚谡拉着一起去。 杨殊致可以说是油盐不进，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怒气冲冲地瞪了王将军一眼，然后双手环胸，闭目不语。 王将军笑着拍了拍杨殊致的肩膀。 这两人当了许久的对手，总有些英雄相惜的感情。杨殊致知道王将军是来干什么的，正如王将军知道其实杨殊致一定不会投降。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楚谡和关重水也只是站在一边。 窗外，一阵狂风吹过，杨殊致扭头看向窗外。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你们走罢，给我留一把剑。” “未甘身世成虚老，待见天心却太平。瑜国国君昏庸，国破是他的错，将军为何不另投明主？”程一江远远地就喊道，然后走进了屋子，进来之后给楚谡行了个礼。 “收拾山河成一梦……”杨殊致闭上眼睛，“让我死罢。” “梦醒了，将军。”程一江上去拍了一下杨殊致的脸，“这天下多少人想要活命，将军你却偏要自寻死路？若要提早结束这乱世，非得将军不可啊。” 王将军在一边抽嘴角，程一江一直跟他说要打杨殊致的脸，原来还真打。 楚谡似乎这眼前的情况完全不上心，捏着关重水的手，把玩他的手指。 关重水则是直接干脆的用了窥探术。 ……原来如此。 真是，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 第31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 关重水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劝降了，就跟楚谡示意了一下，走出门外。 楚谡看着关重水的背影消失，这才看着躺在床上的杨殊致，问道，“那日的弓箭手何在？” 杨殊致将头一扭，并不回答。 楚谡看起来毫不在意这没有被理会的尴尬，只是轻嗤一声，“那人现在已经逃了，你还护着他。” “我答应过他，不说他的事情。”杨殊致开口说道。 门外，关重水刚走出来就被南航逮了个正着。 南航本来想着关重水每天都会变出好吃的，所以一开始只是乖乖地等着关重水叫他。然而，这都十天了——！ 南航先是撒娇，后是撒泼，“烤鸡腿烤鸡腿烤鸡腿啊我的烤鸡腿——！” “那本来是给钱孙星的。” “可是钱孙星给我了的——竟被那区区小兵抢走了——可恨——！” “所以？” “所以……再给我一个嘛。” 关重水知道，和南航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于是干脆打开抽奖界面。 十天了。 关重水这才发现，可以兑换一天几率更高的抽奖机会。 于是他试了试。 兑换之后，抽到了……一个恶搞玩具。 关重水面瘫着脸，从系统食物里取出一份汉堡递给南航，“凑合着吃。” 然后捏着恶搞玩具，想着要把它丢到哪儿。 毕竟不能乱扔垃圾，嗯。 关重水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不会信任抽奖这个新功能了，然而，他突然看见了恶搞玩具上面的说明。 这…… 关重水收回了扔掉它的念头，径直朝着杨殊致的房间走去。 其他人都走了，只有杨殊致一个人在这里， 王将军没有按照他的要求给他留下一把剑，因为他知道，如果留了的话，杨殊致真的会自刎。 杨殊致抬眼看了一下关重水。 这小孩儿刚才似乎也在，不过没说什么话。 杨殊致是四十刚出头的年纪，但看起来却像个三十岁的帅大叔。 关重水看了一眼手里的恶搞玩具，又看了看杨殊致。 “降吗？”关重水问。 “……不降。” 关重水将手里的恶搞玩具举起来。 这是一个罐子，里面可以喷出液体。而这液体是有特定功能的。 关重水按了一下罐子。 无色的液体飞溅到杨殊致的脸上。 “这……”杨殊致抹了一把脸，不可置信地抬头。 关重水让开一步，露出了他身后的铜镜。 杨殊致从床上起来，对着铜镜左看右看，然后终于生气地质问关重水，“你把我的脸怎么了？！” 杨殊致，这个威风的将军，他的秘密是——臭美。 那喷雾喷一下就会让人的脸上起痘痘，还是青春期那种密集式小痘痘，威力强大到连关重水都觉得有些惨。 “降吗？”关重水面瘫着脸问。 “我……！”杨殊致拿起铜镜，这个大男人几乎要抓狂了，“你怎么会知道的！” “降吗？”依旧面瘫脸。 “降……降降降！”杨殊致不甘心地放下镜子，对关重水说，“快给我解药！” 虽然手段阴险了一点，但是按着杨殊致的人品，只要答应了就绝不会背叛。 关重水的面瘫脸有了一丝融化的痕迹，他对杨殊致说，“三分钟后就恢复了。” “三分钟……？” 关重水懒得换算，就直接说，“再一会儿。” 三分钟之后，关重水拖着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十分不甘愿的杨殊致，来到了王将军那里。 “降了？！”王将军大叫。 关重水点头，然后就走出房间，留下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的王将军。 关重水本来想回房间呆着，奈何南航非要拉着他逛。 “我昨天逛过了。”关重水说。 “那就再逛一遍呗！” 程一江正在给士兵下命令，让他们不要欺辱城中百姓，尽量帮助百姓。百姓因此对楚谡的军队感恩戴德，有些百姓还送了些粮食水果给士兵们。 有了一天的缓冲，城中居民也不像昨日那样都躲了起来，而是一个个出了门，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南航带着关重水走到城中比较偏僻的城南，这里走许久才能看到一户人家。南航对关重水说，“我昨日就发现这儿有一片湖，湖里好多鱼，我们捉一些回去烤着吃！” 关重水知道了，南航只是不想一直吃关重水的东西，占别人的便宜，这才以鱼作为报答。因此关重水虽然兴致缺缺，但还是点头同意。 这片湖很大，水天一色，偶尔飞过一只鸟，倒映在湖心，就好像有两只鸟一同振翅，妙不可言。湖边放着一只小舟，无人看管，许是让百姓们自由使用的。 关重水一时之间被这美景镇住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跟在南航之后，上了小舟。 刚一上去，舟身摇晃的很厉害，后来晃动的幅度慢慢变小。 关重水把手伸进湖水之中，凉凉的。 南航很会捕鱼，不过一会儿南航的网兜就满了。关重水只捉了一条，其他的都是南航捕捞上来的。 “你要不再来捉一条？”南航问。 “不了。” “那咱走吧。” 两人从小舟上下来。南航提着鱼，嘴里不停说着怎么烤才好吃，看起来很有烤鱼的经验。 这时，一间农舍的门打开，走出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驼背得厉害，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猥琐极了。他回头看了按农舍，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关重水，摸了摸下巴。 “哎呦！”这男子突然跌倒在地上。 关重水只是看了一眼，就打算继续走，奈何南航立刻放下了鱼，走上前去问，“没事吧？” 关重水站在原地，并未走过去。 那男子看着关重水，表情痛苦的吸了口气，“嘶……我这腿疼。” “那我扶你起来？”南航试着搀起这男子。“你家在哪？” 男子看着关重水不过来，心里焦急，便对南航说，“小伙子，你一个人怕是扶不动我，不如让你同伴来帮忙。” 南航哈哈大笑，“别担心，我会武功，把你背起来都是轻而易举！” 男子：“……” 男子；“那、那就劳烦小兄弟了。” 南航扶着男子向前走，男子悄悄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银针，隔着衣服扎到了南航皮肤上。 关重水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但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把南航放到地上的鱼提在手里，免得弄脏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南航突然倒了。 关重水立刻抬头看着那男子。 男子迈步走了过来，可见他根本没有受伤。 这是……碰瓷？ “小孩儿，你长得倒是不错啊。”男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从缝里隐秘地打量着关重水。 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南航怎么了？”关重水问。 “你那朋友？晕了而已，就这还会武功，真是废物一个！小孩儿，你们是什么关系，怎么这么担心他？”男子□□道。 关重水没理他，他现在只担心这些鱼该怎么办。 那男子上前一步，刚想伸手碰关重水的胳膊，关重水却飞快的闪开了，然后对自己使用了防御技能。 好烦。关重水心想，如果没有南航和鱼，他早就化成系统形态附身到楚谡那里了。 男子拼尽全力地追关重水，关重水可有可无地躲着，一时之间两人竟僵持不下。 那男子见状只能走到南航身边，“你再跑我就杀了你朋友！” 关重水黑着脸，低头看见网兜里掺着一块石头，于是举起石头扔过去。 并在这一瞬间使用攻击技能。 关重水准头一般，然而那石头却宛如有了自主意识，追着男子跑，然后，砸到了男子头上。 男子倒在地上，头部开始流血。 “啊——杀人了——！”一间农舍有个农妇刚好看到这一幕，尖叫道。 不至于死罢。 关重水走到南航身边，先拍了拍他的脸，南航却始终没有醒来。 于是，关重水挽起袖子，用尽全力，“啪”地拍了南航一巴掌。 “啊——”南航哀叫着睁开眼睛，“关重水？” “那男子把你弄晕了。”关重水把鱼递给南航。 南航晕乎乎的接过鱼，然后突然将关重水压在自己身下。 “咚——” 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南航身后那个农妇举着棍子，“你们杀了我男人——” 关重水皱眉，赶紧给南航治疗，然后抬头看着这农妇。 这农妇疯疯癫癫，满脸泥点，似乎从来没有洗过脸。农妇挥舞那一棒，似乎耗尽了全力，现在只是不住的喘息。 关重水皱眉，走到满头是血的男子身边，探了探，对农妇说，“他没死。” 农妇听到关重水的声音，立刻又挥舞着木棒冲到关重水身边。 又一个男人路过，看见此情此景吓了一跳，对关重水吼道，“你做什么——！” 这男人是个庄稼人，十分有力气，尽管关重水使用了技能，这庄稼汉也不过费了一番功夫就将关重水拿绳子绑了双手。 “还好我随身带了绳子……”庄稼汉抹了一把脸，问那农妇，“大姐，您没事吧。” 这城南人少，庄稼汉也只是见过几次这农妇，不算很熟，但比起关重水和南航总要熟悉，因此下意识帮了熟人。 南航脑子还有些发懵，一时间只是呆坐着，看见关重水被绑了之后，立刻去帮关重水，谁知这庄稼汉打结打得十分古怪，竟怎么都解不开。 那农妇一把抓住庄稼汉的手臂，“我男人被他们打死了——！” “这……”庄稼汉瞪圆眼睛，瞪着关重水，“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们跟我去官府！” “都说了那人没死！而且我们本来是帮他的！”南航吼道。 “那也是你们伤了他！” 南航走到庄稼汉面前，“就算我们伤了他又如何？是他先动歹念的！死了也不过分！” 南航算半个江湖人，死死伤伤在他眼中是常有的事。但农民们却老实厚道，难接触到这种人为造成的死伤之事，因此庄稼汉听了这话，很是愤怒。 南航武功虽好，但也不知刚才那男子给他扎地针上面抹了什么，这一时半会儿他竟浑身无力，能撑了一会儿已是很好了。此时，他终于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农妇似乎还想给南航一棒，结果被庄稼汉拦住，“大姐，我们去官府。” 关重水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叹了口气，打开上帝视角。 附近没什么异样。只有几个面容姣好的小孩子，６岁到１８岁不等，纷纷从一间农舍里探出头来。 哪家养了这么多小孩？ 关重水本想用个窥探术，谁知道冷却时间还没有过，只能作罢。 此时，那庄稼汉已经把南航和关重水绑在一起，农妇则扶着晕倒的男子，两人一起去官府。 地上的血迹慢慢干掉。 网兜里的鱼被遗忘在地上，因为缺水，也纷纷死了。 庄稼汉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按规矩，伤人者要示众一圈，我们就先绕城走一圈！” 【以下依旧废话一堆，嫌浪费时间可以不看的。】 你们的评论我都有看，也努力改了几遍文，正在改第四遍。 这是我写的第三部小说，收到的关注比以前那个作者号写的文要广，但我写文章的技能还没有ＭＡＸ。我知道我文笔渣人设烂情节差火候，会努力提升的。 等到这周下榜之后，全文重修，尽量让自闭症这一元素贴近生活真实情况，嗯。 评论区有专业人士指出了情节错误并提出修改建议，十分感谢，但是为了文章整体效果，我只能说尽量改。同时大纲也会有几处改动，但整体还是不变的，我会给在意自闭症的小天使一个交代，而不在意自闭症这个事的小天使就不必从头再看一遍了。 感谢在这段日子里对我说“加油”、“么么哒”的小天使，也感谢对我提出建议找出错误的小天使。至今还没有人给我打负分，我还是很感谢大家的。【这句话绝对不是提醒……】 这篇文字数预计２０Ｗ，近期入Ｖ，入Ｖ之后修改起来就不方便了，所以我会尽早改文。Ｖ后有福利，每三天内双更一次～ 对了，隔壁存稿文《我家攻总想解剖我》被两个小天使收藏了，谢谢你们。但是等这篇文完结之后，我可能不会立刻开更，因为我不希望再出现修改大纲的情况，因此会多检查几遍大纲再发文，而且会事先查阅相关资料。【也许末世也要查查？】 你们可以说我蠢到让你们见证了智商新下限，但请不要说我渣，因为我会对我们家重水（的自闭症）负责的！！！ 最后再次感谢追我文的小天使，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 第32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3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4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5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6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7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8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9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0章 棋罢不知人换世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1章 棋罢不知人换世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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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5章 番外１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6章 番外２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7章 番外３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8章 番外４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9章 番外５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