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的阿飘竟是前妻》 第1章 第 1 章 今天是近一周内温度最低的日子,寒风凌冽。 坚持在民政局开门的时间点来办理业务的唯有两对,林知安和宋璃之是一对,另一是来办理结婚的新人。 来结婚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离婚时也是。 林知安近乎冷漠地看着工作人员手起手落,结婚证废除,崭新的离婚证递到她们面前的桌面。 “您二位情况特殊,离婚证要保存好,二婚的时候会需要用到。”工作人员提醒。 既是同性结婚,又是闪婚,情况当然特殊。 “谢谢姐姐提醒。”林知安嘴甜,弯起一双桃花眼,工作人员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端坐的女人拿起自己的那一份证件,沉默着,徐徐起身,缓缓离开。 林知安捏起薄薄的那一小本,紫红色的封皮,怎么看都没有枣红色那一本顺眼,余光快要捕捉不到倩影,她才站起来,和工作人员道谢,不紧不慢地走上她的路线。 “喂。” “宋璃之。” 深褐色羽绒服女人停住,片刻后转身。 她站在台阶的最下面一阶,林知安站在台阶的最上面一阶。 宋璃之很自然地抬头,仰视她。 林知安低头,俯视她。 宋璃之佩戴一块从未见过的白玉,神色从容到仿佛参加一场微不足道的会议。 四目相对,空气一刹那静止,默然无言。 六个月前,素昧平生的她们在意乱情迷的一夜后冲动地来到这里,办理结婚证。 那时的她们能不能想到,六个月后,她们的婚姻就走到了尽头。 “当初是我鲁莽了,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招惹你。” 这是林知安收到离婚通知后,反复反思得到的结果。 宋璃之黝黑的眼瞳没有一丝波澜,在林知安的预料之内。 除了床上,在平日里她从来是这幅样子,令人讨厌的,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掀起一点波动。 “现在错误的列车终于走上了正确的轨道,祝贺你。”林知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 宋璃之扫了眼糖果,荔枝味的,没接,也没开口说些什么。 “你不说,也祝贺你吗?” “好聚好散。” “……” 令人失望的无声,林知安收回手,拆开糖衣,将白色的圆形含进嘴里,同她告别,“再见,宋璃之。” “……再见。”她终于开口,转身,踏下最后一阶台阶,脖间的白玉一晃一晃。 台阶上形成对峙的两道身影只余下被抛弃的一道。 “林知安。” 似有若无的低声呢喃从远离的背影那处传来。 她们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 深褐色羽绒服女人离开的背影再洒脱不过。 林知安嚼碎棒棒糖,糖块尖锐的部分划伤柔弱的舌头,香甜的荔枝味里多出一丝血腥。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无所谓,一段不牢靠的婚姻,她一样可以洒脱抽身。 那人上了车,白色的小轿车驶上马路。 林知安控制不住多看一眼,绝对不是舍不得,可惜了车上放的棒棒糖。 眺望过去,街道上没瞧见一只垃圾桶,托了托眼镜,糖棍棍收入口袋里,林知安打了一辆滴滴。 婚离了,班要照上,不然对不起她这个月已满二十天的全勤。 林知安打的滴滴次次是电车,次次开得很猛,忽略掉每次坐得扑通乱跳的心脏,称得上是通勤的一大帮手。 今天却倒了霉,上了高架就堵车,堵得死死的,一动不动。 “应该是前面出车祸了。”司机凭借丰富经验判断,好心提醒乘客,“我估摸得堵个把小时。你是上班的话,先和公司说明一下情况。” 公司要是那么好说话,上班的人就不会被戏称牛马。 林知安头疼地看着手机导航界面通红的堵塞路况,叹了口气。 真的是倒霉,离了婚,全勤还没了。 干脆休了假,改变目的地,“师傅,开到最近的岔口就下去吧,我去公主酒吧。” 公主酒吧,林知安发小张逍遥开的,可能传承到了她母亲们的取名基因,定下了公主酒吧这种中二的名字。 也因为名字中二,反而激起了人们的好奇心,纷纷前往一睹芳华,为开业不算久的酒吧创造可观的流水。 在高架上堵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得以下高架,到达酒吧门口正好十点。 上班迟到的时间,更是酒吧还没开门的时间点。 公主酒吧的招牌大白天也依旧亮着,正在休息的四个字不要太显眼,司机于是在她下车后没有立刻离开。 公主酒吧里里外外的设计还是林知安的主意,撇了眼紧闭的大门,绕去后门。 停在路边的滴滴车才开走。 后门是一扇电子门,张逍遥在开业那天,不管她的推脱,硬是要她在这里面输入自己的指纹。 今天倒是派上用场。 酒吧的后面有一间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可以和一件小公寓媲美。 除了没有厨房,其他都有。 应张逍遥强烈要求,可以在母亲们面前营造她在认真创业、认真工作的形象,更多大概是为了寻欢作乐。 果不其然,推开休息室,沙发上散落着几件衣物。 蕾丝边的白色内裤挂在沙发扶手,有一半躺在地上的黑色蕾丝袜破了好几个洞。 不难想象昨晚是多么热烈的一晚。 林知安面不改色绕过沙发,去角落拖出那张专属于她的折叠椅子,展开后坐在尽可能远离沙发的电视机旁,等逍遥快活一晚的发小醒来。 她并不担心这里有除了发小之外的女人,因为张逍遥一向不会留女人过夜,无论做到多晚,都会让人离开。 有原则,但不多的渣女一个。 渣女今天好像有点不美妙,看到林知安后,哭唧唧地和她抱怨,“昨晚那个女人弄得我好疼,她太粗鲁了,还那么快,当我是什么,当是在搓衣服啊。” 林知安和她保持着距离,一言难尽看着她身上青紫的痕迹。 的确粗鲁,换做她,可是不敢在宋璃之身上留下这么严重的痕迹。 怎么又想到她了。 林知安暗骂自己一声不该,自动转了一下身体,面对着墙,提醒她,“你把衣服穿好。” “这有什么的,我们小时候还经常一起洗澡呢。”张逍遥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老实把衣服整理好。 “小时候是小时候。” “也是,毕竟我们小知安啊,已经是已婚人士了。” 张逍遥把已婚人士这四个字的发音咬得很重,还在记仇她一声不吭结婚后,隔了一个月才想起来告诉她。 “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见见你的妻子?” 张逍遥见过一次宋璃之的照片,气质清冷、很漂亮的女人。 和同样好看的林知安站在一起,视觉上赏心悦目,张逍遥却觉得她们并不合适。 林知安转过身,张了张口,没吐出一个音节。 张逍遥拧眉,“她又忙?片刻的见面时间也挤不出?” 林知安摇摇头。 及肩的发跟着摇摆,服帖地躺在她的肩膀,浅墨的眼瞳闪了闪,嘴唇张张合合。 “她欺负你?”张逍遥开始又不好的猜想。 “你别怂,就算她是高管白领怎么样,有我给你撑腰。她是不是欺负你,你告诉姐妹,姐妹马上带人去找她。”张逍遥拍拍胸脯保证,特别有义气。 但她这一脖子的痕迹,实在让林知安难以感动。 而且也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离婚了。” “……” “啊?”张逍遥震惊,不过一瞬,收起惊讶,拍手叫好,“离婚好!离了逍遥自在,想干嘛干嘛。” 林知安微微点头,看了眼张逍遥的大波浪卷,又在想: 没有宋璃之的卷自然好看。 “但是。”张逍遥深吸一口气,抵不过好奇,“为什么啊?我看你还挺喜欢她的。” “我喜欢她?”林知安顿顿地反问。 “嗯啊。”张逍遥肯定点头。 可不就是喜欢吗,虽然是半推半就发生的关系,但是林知安自述那一晚她是半清醒,可以脱身的状态,可她没走,选择留下。 不管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喜欢,总之是喜欢。 姣好的面容再度浮现在脑海中,林知安嘴硬道,“我是挺喜欢她的脸。” “你们为什么离婚?” “她提的,我答应了。”林知安回忆了一下整个离婚事件的全程,总结道。 “就这样?” “就这样。” 那晚她如常在柔嫩的田间耕耘,太阳被吵醒,辛勤劳作的她才睡下,等醒来,昨夜夹着她的手不愿放的女人递来了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 她提出了离婚,林知安就答应了。 再见,就是今天。 约好去民政局离婚。 “她为什么提离婚?” “还能为什么,没感情,腻了,有新欢了。”林知安托了托眼镜,耸肩,“无非就是这些原因。” “你问过吗?” 林知安静了两秒,“不需要问。” “……” “行吧。”张逍遥决定不管,抓起发小的手,“庆祝你恢复单身,我带你去潇洒快活。” 言罢,忽然意识到什么,“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不上班?” “哦,高架堵了,全勤没了,我请假了。”林知安淡声。 这一脸兴致不高,说没不舍得,没不高兴,她都不信。 张逍遥下定决心,“走,我带你去逛街,转换心情,顺便带你去眼镜店一趟,给你搭几个合适的眼镜。” “一个没近视的人天天带个学生妹粗框眼镜,把你的美貌都遮掉大半。” 林知安一句我不去没说出口,被张逍遥风风火火拉着出门了。 第2章 第 2 章 服装店里,林知安的穿搭从头到脚被张逍遥嫌弃了遍。 导购员遇上她们可是轻松了,只需要等在一边,等张逍遥发号施令,把哪件衬衫拿过来,把哪件上衣长裤的搭配换一下。 选了一堆,张逍遥打算结账,林知安哪里肯,但是没快过张逍遥的手速,只打算晚点把钱通过支付宝转账给她。 “帮我送到轩芳小区那个地址。”张逍遥说。 还打算逛呢,拎着满当当的东西逛得累得很。 “好的,请问什么时间方便呢?”老板亲自来打包衣服。 张逍遥是店里的老客户,单她一个人一个月买的衣服就够员工们的工资开销,这一点小要求,老板乐意至极。 “什么时候方便?”张逍遥问林知安。 “明天早上,尽量早一些,八点半前,可以吗?”林知安想了一下说。 张逍遥上头后,今晚几点结束不清楚,太晚还要她们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今天的临时请假,组长同意了。 转头就在群里警告新的设计任务繁重,不要在关键的节骨眼因为一些私人的事情临时请假,耽误了部门小组展开工作,不止耽误个人,还损害集体利益,诸如此类的话。 就差明着点林知安的名字。 “当然可以,我送我小孩去上学,回的路上恰好就有路过轩芳小区,八点半前一定送到。”老板笑着说,仔细地剪掉衣服上的线头。 “谢谢啊,我们先走了。” “不客气,带上两瓶热奶茶吧,天冷,你们捧着可以暖暖手。” 老板的贴心也是张逍遥爱关顾她们家的主要原因,笑眯眯地应下,临走路过新品展区,给自己也添置了几件,也一样是送上门,地址是酒吧,开业时间送去就行,交给前台。 奶茶是老板自己做的,没有多余的添加剂,很朴素但很健康的味道。 张逍遥喝不惯,林知安觉得还不错。 下一站是眼镜店,林知安怎么拒绝,张逍遥都不放过,带着她进去挑选。 眼镜店里的少暖气放得很足,穿着羽绒服外套有点热,脱下来拿着又麻烦,林知安选择热着,想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夫人。”店长走近后看清林知安的模样,惊喜地喊了一声。 林知安茫然,“你……叫我吗?” “对啊夫人。”店长恭敬地和她鞠躬。 林知安被郑重的态度吓到,当场鞠了回去。 店长惶恐,“使不得夫人,使不得。” 林知安后知后觉去看眼镜店的名字,乐颂眼镜-芷江市分店。 了然,大概是宋璃之妈妈庞大的家产之一。 “夫人,您需要看什么眼镜,我帮您拿。”店长露出标准的服务笑容。 “你不用这样。”林知安不习惯被如此对待。 犹豫一秒,道,“我和你家小姐已经离婚了。” 店长笑容瞬间石化,不是才结婚不久吗? 她刚才的表现…… 尴尬一笑,“这、这样吗,不好意思啊小姐,我的消息可能有点落后。” “没关系。”林知安看出她不自在,支她去拿眼镜,“我想看看银边的那一款,方便帮我拿来吗?” “好的小姐。”店长艰难地收拾好破碎的自己。 没想到随意走进的一家眼镜店也和宋璃之有关系,意味着什么? 她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断吗。 可笑。 林知安接过银边半框眼睛端详,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抛之脑后。 张逍遥抱着手看她,默了半天,在她拿起眼镜后开口,“摘下你这幅丑眼镜,戴上新的试试啊。” 林知安神色犹豫。 一副眼镜而已,犹豫什么啊。 张逍遥啧了一声,作势要伸手,“你自己不摘,我帮你摘了哦。” “我摘。”林知安知道她说到做到,怕她弄坏了眼镜,赶紧说。 张逍遥收回虚张声势的手,林知安捏住眼镜框,迟疑好一会才缓缓摘下。 少了浮夸的黑色粗框眼镜,美貌淋漓展现,一双桃花眼不隔着镜片,哪怕注视一条眼镜布都深情。 “快带上啊。”张逍遥催促脱下眼镜后不知怎的就不动的人。 林知安回过神,从布上移开视线,眨了下眼,戴上随意指定的这幅眼镜。 银色半框,单从时尚感完全吊打黑色粗框。 还特别衬托气质,一下就不像是悲催被催稿的小小设计师,像个精英白领,得是管设计师的职位。 张逍遥夸得天花乱坠,林知安却仅带了不出一分钟的时间,镜子都没有照,仓促脱下,带回自己的那一副眼镜。 那速度,和有狼追着她,晚一秒换回眼镜都会被追上似的。 “不喜欢吗?”张逍遥纳闷,“多好看呐。” “没有。”林知安轻轻摇头,“有点不适合我。” “怎么会?”张逍遥可惜地看着被黑框眼镜又遮了大半的脸,惋惜,“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肯定什么也不带,埋没了美貌。” “别说笑了。”林知安托了托眼镜,心口还怦怦直跳。 “走吧,我累了,找个地方坐下点东西吃吧。” “你等我一会,我上个厕所。”张逍遥和店员要了几张纸巾。 “行。” “小姐,您可以坐下等。”闹了乌龙,但是店员还是很尽职地服务客人。 “谢谢。”林知安笑了下说,搭着玻璃柜台坐下。 深蓝的眼镜布还搭在不远处的盒子上,即便视线移开,余光始终瞄得到它。 眼镜店的光线亮到扎眼,林知安此刻却觉得处处透出了诡异的阴森,身上的暖意直直往下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家眼镜店什么时候来了个那么恐怖的鬼魂。 全身向外蔓延黑雾,从背后疯长出头发,细细密密的发丝缠满了柜台,灯管…… 林知安平时吹完头发收拾自己掉落的头发都觉得恶心,鬼魂伸长的密集头发弄得她差点当场呕出来。 回忆起来依旧头皮发麻,林知安抚了抚胸口,拿起店员接来的水喝了一口,顺顺酸涩的喉咙。 看不清五官,只能凭身姿的曲线判断她性别为女。 头顶的灯光忽然开始闪烁,光暗交替。 “呀!” 胆子小的一个店员惊呼,转身直接往身边高个的店员身上扑。 高个的店员嘴角高高扬起,干咳一声。 克制住过分开心的嘴角,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儿,有我在呢。” “我胆子不小的,是最近看了一个恐怖电影,联想能力比较强……” 稍矮的店员为自己辩解。 “我懂你。我之前看完恐怖电影好久不敢自己一个人走小巷子。” 灯管的闪烁还在继续,店长直接打电话给商场的物业,叫他们派人来看。 “真是奇怪,前不久刚换了新的啊。” 店长挂完电话后仰头看着灯管嘀咕。 根本不是灯管的问题,是…… 来自另一世界,另一种‘生命体’的干预。 林知安抬手把眼睛往鼻梁上压得更实,垂下头,默不作声。 “这是怎么了?” 张逍遥从厕所里出来,见此情形问道。 灯管已经不是一只在闪烁,是连着一大片都处于异常状态。 明明灭灭。 矮个的店员吓破胆,头埋在高个店员的肩膀不敢起。 店长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痛斥卖给她这批灯管的店家,以次充好,害得她做不了生意。 “应该是灯管坏了,小姐,不如改日再来……” “我们走吧。”林知安猛地站起来,顾不得打断别人说话,直直往外走。 此地不宜久留。 “等等我啊。”张逍遥忙跟上。 小跑好一会才追上林知安,张逍遥累得直喘气,揉了揉腰抱怨,“后面有鬼追你啊,你干嘛走得那么快。” “管不管我的死活啊。” 林知安丢掉从店里带出来的塑料杯,撇了眼发小,“你最近体力下滑挺严重。” 几步路,就喘了。 “什么啊。”张逍遥翻了个白眼,“我这是昨晚运动量超标,今天有了甜蜜的负担。” 林知安看了眼她揉腰肢的手,“哦。” “哦什么哦。” “忘记了你体会不到,羡慕不?姐们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为你服务。” “想死直说。”林知安淡声。 “无趣的女人。” 突发异况的眼镜店在她们离开后恢复了正常,店长反复按下开关,灯灭,灯亮,再也没有出现供电时灯光闪烁的情况。 “真是奇怪了。”店长嘀咕,保险起见还是催物业来检查。 矮个子的店员和高个的窃窃私语。 “那两名客人一走店里就恢复正常,你说会不会是跟着她们走了啊……” “小林,这话不能乱讲,或许只是正常的灯管出错。” “是,话不能乱说。” …… 吃过晚饭,张逍遥果然载着她回到了公主酒吧。 顶楼的包厢装设了台球桌,乒乓球桌,KTV,私人影院等设施,每晚定下这间包厢的人非富即贵,创造的营业额通常排在第一。 张逍遥一个电话,吩咐今晚的顶楼包厢不外订,带着林知安上去,让她好好发泄一下情绪。 进到包厢,张逍遥脱掉臃肿的羽绒服,一件短背心什么痕迹也遮不住,直奔点歌机。 林知安礼貌地自动屏蔽那一片白花和青紫。 片刻后,屏幕亮起,前奏一响。 一首分手快乐呈现在大屏幕上。 林知安:…… 谢谢,但是她是离婚。 第3章 第 3 章 酒吧,酒蒙子加夜猫子属性的最佳去处。 林知安两个都不是,甚至不爱KTV,在软沙发上坐着,安静听张逍遥鬼哭狼嚎,一个字都没在调上。 耳边颤抖的哭腔高级得听不出歌词,要不是屏幕有报歌名,根本无法猜出她唱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来呀!一起来唱!”张逍遥试图带动林知安,价格不菲的麦克风直接从一米多的距离抛过来。 林知安视线跟着麦克风,手一伸,轻松接下。 却没有唱,而是放在腿边。 照明被嫌弃气氛不够的张逍遥切换成灯球,灯球匀速旋转,绚丽的灯光平等地洒在每一处。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 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 …… 伤感的歌词一句句映入眼帘,咬碎的荔枝味棒棒糖块抵在舌尖。 林知安不由得想到了宋璃之。 她为什么离开呢,那样决绝,毫无预兆,凌晨她们还同床共枕,一觉醒来全部变了…… 光彩不时轻贴林知安的面庞,吻出一道道怅然。 不时折射在眼镜上的细碎光点,遥遥看似是眼角的泪滴。 被通知离婚后,林知安其实并不伤心,真的,她更多的情绪是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懂得为什么。 唯一知道答案的人,不会告诉她答案。 她唯一的选择,顺其自然。 现在迷茫被什么划破了,压抑的脚步迟来地踩在心口上。 眼睫微垂,浅墨的眼眸半掩。 张逍遥看似在疯在闹,还是有一部分注意力留在她身上,适时关掉歌曲,丢掉麦克风。 ‘刺啦’易拉罐开启。 张逍遥递给她一瓶啤酒,“俗话说得好,一醉解千愁!我今天舍命陪君子,来,咱们不醉不归!” 说到激动之处手一抖,被泼了一身啤酒的林知安:…… 擦拭掉溅到脸上的啤酒,林知安开口,“各回各家吧。”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在发抖的胳膊,“今天适合早睡。” 夜晚的城市街道和马路难得清静,公主酒吧离家说远不算远,说近不算近,林知安想要走回去。 心烦意乱就想要自己散会步,这是她的习惯,张逍遥知道,但今天并不能支持。 太晚了,凌晨两点,芷江市的治安再好,大晚上执勤的数量也不比白天。 林知安改口打车回,张逍遥不放心,直接帮她打车,“我会盯着手机界面,看着你到家才关。” 林知安无奈,“知道了。” 挥手告别,电车行驶在空阔的道路,上了高架,早上拥堵的路段此刻干干净净,无法分辨它是不是发生过车祸。 女师傅是个话痨,上车后嘴巴没有停过,林知安没好意思打断,只能被迫听,不时给出回应。 “诶小妹,你知不知道早上这里发生了很严重的车祸呀?” 师傅带着一点口音,有点俏皮的感觉。 “嗯,我早上去上班在这里塞住了。” 林知安撑着下巴,看窗外加倍速一样的画面。 “巧了,我早上也在这儿。” “好像是个女孩子,和你差不多年纪。” “和一辆大货车相撞,车子严重变形,货车载的钢筋,插进她的身体,当场就没有了。” 师傅不免惋惜,“还那么年轻啊。” “不知道她的父母,朋友该有多伤心。” 本该是璀璨靓丽的人生,以如此悲惨的方式中途谢幕。 林知安没有亲眼所见,只当一个悲惨的故事听。 这时的她,未曾想到悲惨故事的主人公,竟是她的前妻。 所以说啊,要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说不定昨天还见着的人,明天就出意外,再也见不到了。 女师傅感慨。 林知安对此很赞同。 她就是个实例。 睡前还是妻子,醒来,妻子变前妻。 领了离婚证,往后,她们该不会有什么交集。 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设计师,她是万众瞩目的高管白领、富家千金, 她的余生在稿纸上一眼望得到头,她的未来辉煌、成功。 她们合该是两条平行线。 而今,不过是迷路意外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 夜晚的风好心了很多,也可能是忙碌了一天累了,没有白天的热情。 她住的小区是芷江市挺高档的小区,保安尽责,未经登记的车辆不允许进入,林知安也乐意走走,在小区门口下车。 太晚,小区没有人活动,白惨惨的路灯照在路上,淡红的地砖都显得苍白,鲜艳的滑梯都变得沉默。 绕过刚栽下不久的草地,路灯忽地闪烁。 和眼镜店一样的异况。 林知安睫羽垂落,拆了一根棒棒糖含进嘴里,把眼镜往鼻梁上压了压,目不斜视。 走到单元楼门口,刷卡进去,走进电梯刷卡后按下八楼。 电梯光线充足,二十四小时站岗,广告位换了又换,海报上的明星有的眼熟,有的压根不认识。 她紧盯着显示的不断递增的层数,不由屏息,等待头顶二十四小时不罢工的灯管的反应。 要是它也出现异况…… 大事不妙。 氧气一点点消耗,胸腔隐隐作痛,身体紧绷到手背青筋凸起。 空气静到一根针落下都一清二楚。 ‘叮咚’ 楼层抵达,电梯门打开,头顶的灯管不曾一刻松懈。 林知安吐出一口浊气,胸腔起伏,肆意地呼吸,汲取氧气。 小区里的路灯闪烁,也许就是普通的出了故障,凑巧两件事一前一后发生,她惊弓之鸟了。 隔壁住的是专门为了孩子上学搬过来的一户人家,明天还是工作日,小孩子还要上学,再者小孩早睡早起长得快,早早关灯睡觉了。 门不知道是不是缺油的缘故,最近常会发出异响。 林知安做贼一样,一顿一顿地打开门,将音量控制到最小。 敞开门,玄关矮凳上漂浮着一瓶纸盒装的牛奶。 林知安一脸平常,转身,合上门。 默然无声盯着吸管缓缓流淌的液体,摘下眼镜,和普通小女孩别无二致的小鬼魂出现在眼前。 扎着苹果头,小揪揪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肉嘟嘟的脸颊,萌萌的外表。 开口却是空灵的御姐音,“小知安,你今天不乖哦。” “这么晚才回来,小心长不高。” 对身高没有执念,林知安表示无所谓,抱着手看着不请自来的‘小’阿飘, “我记得我没有请你们到这里来,小智,给我一个解释。” 在比较偏的位置她租了一个公寓房,房租便宜,对她不算富裕的钱包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当然距离公司也十分遥远,搬进婚房前她是住在公司宿舍,而那里是专门用于收留阿飘们。 “你离婚了,我们担心你不开心,特地来陪你。”小智说。 林知安捕捉到关键词,“我、们。” 她深吸一口气,“除了你,还有谁来了?” 想当然是全员出动,眼看整齐一排坐在长沙发的三名阿飘,林知安拧起眉头,狠狠说了一通,要求她们明天立刻离开。 若不是夜深,鬼差会上街抓捕未入轮回的鬼魂,她势必要她们现在就走。 林知安讨厌自己的私人领域被侵占,何况这里是婚房。 她和宋璃之的婚房。 结婚到现在,没有一个外人进来过。 阿飘们都很不服气,想要澄清她们是好心。 “小知安,你这个态度就有点伤我们的心了。” “知安,抱歉,我们关心则乱……” “你这么不领情呢。” 林知安摸着口袋里装了一天,和体温融为一体的离婚证,烦躁地戴上眼镜。 沙发上的一个女孩两个女子瞬间消失。 “不要进我的房间。”她朝空荡荡的沙发抛下一句。 这间房是宋璃之全款买下的婚房,新婚之日住进来时已经完成精装,林知安除了动过卧室的装潢,其他部分再没变动过。 她坐到梳妆台前,拿出口袋安放已久的离婚证,桌上还摆着宋璃之提出离婚前一夜,出差回来给她买的手表。 知名设计师单苑时隔七年的复出作品,当时在设计圈掀起一阵讨论的热潮,无人不为之倾心。 稀罕红钻为亮点,注定价格昂贵,一如既往是限量款,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消息爆出时,宋璃之恰好在家里,在床上搅乱风雨前,林知安还捧着平板,放大手表的展览图欣赏。 在宋璃之从浴室出来后,她就立刻关掉了平板。 下一秒,绵软又温热的身子坐上她的大腿,牵着她的手到访秘密的花园…… 婀娜曲线令人沉醉,迷人的果实一只手握不住,从指缝溢出…… 轻吟声,沁人心脾的水声,奏响一曲不眠的乐章。 林知安抚摸手表上镶嵌的细碎红钻,冰凉的触感难以驱散攀上浅墨眼瞳的欲念。 身边的空气好似烧着了,羽绒服传递的热量变得多余。 可惜,再也不会有了。 她们离婚了。 紫红色的小本本格外刺眼,将手表上璀璨的红钻都比下去。 林知安眸色一黯。 喉咙干涩,她起身打算出门倒杯水。 或许是沉浸在美味里无法自拔,又或许是时间太晚熬夜的脑子过载,砰的一声,林知安撞在门上。 “嗷……”林知安龇牙咧嘴,揉了揉发出悲鸣的脑门,下意识把撞到歪掉的眼睛托了托。 首先感受到的是不妙的手感, 其次一声轻微的响动。 啪的一声。 镜片砸在地上,莫名其妙地碎成了几瓣。 林知安整个人顿时僵住。 完了。 第4章 第 4 章 天冷,太阳也想要睡懒觉,半个脑袋在枕头上,派晨光先行。 林知安半夜睡下,此时睡得正沉。 原本属于宋璃之的枕头当成抱枕,毫不客气地用腿紧夹着。 一抹光探头探脑,贼兮兮地溜进来,好奇地看梳妆台上破碎的眼镜。 没有其他的动作,像在为它默哀。 隔着一扇门,三名阿飘正集中在门前热烈讨论。 “野火,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交给我和阿清。” 洋娃娃一样的小孩操着一腔御姐音说。 被教训的野火身着暴露,容貌美艳,一头红发乱糟糟,眼神凌厉,像只狮子。 “她又不会计较,有什么所谓。” “阿野。”蓝色古风汉服穿着的女子气质温婉,轻柔唤。 “知安不计较,是她脾气好。但是不能仗着她脾气好,不好好和她讲话。” “她是我们的恩人。” “我们贸然打扰是想要警醒知安有危险在接近她。” “我两个妈都不教训我,你们凭什么教训我。” 野火头一撇,冷哼一声。 ‘叮咚’ 门铃忽地响起。 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只探出半个脑袋,睁开惺忪的睡眼。 三只阿飘面面相觑,下一秒各寻了去处,躲藏起来。 铃声又响了一遍。 在脑海中筛选了一次次的林知安确定了来人,服装店的老板送完小孩上学,来送衣服。 半睁半闭着眼,全依赖对家里的熟悉去开门。 “林小姐,早上好。” 老板神采奕奕,夸了林知安不戴眼镜好看,“这是你的衣服,这是我今天早上做的蜂蜜小蛋糕,尝尝怎么样。” 老板热爱自制甜品,在她的服装店混成熟客,偶尔能接受到老板的甜品投喂。 室内的温度和室外的温度差别还是蛮大。 风也不知从哪里吹来,林知安身体一颤,鼻子微痒,忙抬手捂住口鼻,侧身打喷嚏。 “阿秋!阿秋!” 后悔没穿件外套了。 “林小姐,你穿得这么薄,小心感冒呀。”老板关心,递上袋子。 “小蛋糕的袋子绳子不大牢固,记得小心一点拿。” “谢谢。”林知安瓮声瓮气。 目送老板离开,林知安转身。 轻微的崩断声,小蛋糕的袋子果然断了。 沾着白芝麻的蜂蜜小蛋糕在地上咕噜咕噜打滚,跑向自由的门外。 林知安为它的归处惋惜,把手头的袋子先放进房间,抽了张湿巾出去打扫。 头昏沉沉,不知是没睡饱还是刚才着了冷风的缘故,可能两个都有。 视线追随蜂蜜小蛋糕,蹲下拾起,站起时余光瞥见了一道身影。 和扰得她无法入睡的身影,完美重合。 浑身一僵,流连忘返的困意打包行李滚回家。 她怎么在这里? 林知安闭上眼,一片静寂,无人说话。 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邻居家播放的新闻联播的声音、极为遥远的一首钢琴曲,可能是某一层的未来大艺术家在为成功努力。 无论如何,捕捉不到熟悉的呼吸声。 心口欢快的跳动浸染失落的灰色,林知安缓缓睁开眼睛,浅墨的眼眸微黯。 错觉而已。 也是,婚都离了,结婚时不怎么着家的人怎么会在离婚后还回来。 心里不是滋味,林知安此刻才不得不承认,张逍遥看得挺准,说得蛮对。 蜂蜜小蛋糕,听着就甜,捡到手心放着,一片黏腻。 林知安侧身,抬步要进屋里。 余光又扫到那抹身影。 脚步怔住,有什么在耳旁无声地叫嚣着,不是假的,不是幻觉,就是宋璃之! 偏了偏头,蹲坐在门另一边的那人似有所感,抬起眼眸,四目相对。 那人还是昨日的装扮,深褐色羽绒服,白色的运动鞋,眼尾微垂,手抱着膝盖,蜷缩坐在地板上,清冷的面庞莫名地透出一丝委屈。 “你……” 楼上的人摔门巨响惊扰这一层的声控灯。 走廊灯光骤然亮起,光透过宋璃之的身体映射在白墙上,那人的身影稍显透明。 怎么会在这…… 林知安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剩余的话哽在喉咙。 她……她死了!? 怎么会? 慌乱啃食血管,林知安茫然地看着阿飘前妻,她怎么会死,昨天,昨天还是好好的…… 震惊到失语,邻居有开门的动静,林知安敞开大门,示意那人和她进去。 宋璃之徐徐站起,不声不响走进。 一人一魂伫立在玄关处,彼此无言。 林知安还是无法相信,昨天在民政局潇洒离开的人变成了阿飘。 蜂蜜小蛋糕已在手心粉身碎骨,林知安丢掉它,抽了一张湿巾擦拭手心的黏腻。 几次欲言又止,忽地想起什么。 林知安走进屋里,宋璃之视线追随她。 眼看从客卧赶走一个蓝色古风汉服美女, 再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穿着暴露的美艳美女, 最后从主卧牵出一个可爱小孩, 打开家门,一一请出去。 宋璃之嘴角抽搐,眼神变得逐渐怨念, 原来家里这样热闹。 赶走阿飘们,见她干站着,拘谨得像个客人。 整理了一下沙发上的杂物,拍了拍,招呼她,“来坐啊。” “别客气,昨天这里还是你的家。” 宋璃之没坐,盯着她看,声音清淡,“原来家里这么热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给林知安整笑了,结婚半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每次回来都是滚去床上,她活像是宋璃之一个享受的工具。 何况她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宋璃之她有什么资格质问。 “我们入住的第一天。” 无名火起,林知安故意挑衅。 宋璃之神色微变。 这是婚房,宋璃之全款买下,写了她们两个人的名字,离婚后自愿给林知安。 入住的第一天、 新婚的第一天、 那她们在床上的动静岂不都被听见…… “你不该……” “嘘。”林知安打断,肆意一笑,警告她,“别讲我不爱听的。这里现在是我、家,小心我把你赶出去哦。” 宋璃之:…… 她闭嘴。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题,林知安首选沉默。 另一个人呢,不好好坐,非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低着头,也不说话。 她难道不主动解释一下吗。 林知安腹诽,余光始终无法从那人身上挪走。 太阳终于结束了它的偷懒,正式打卡上班,光芒从阳台照进屋子里,在靠阳台一边的沙发上放肆撒欢。 宋璃之坐在离阳台最远的沙发扶手上,阴影笼罩她的身躯。 林知安起身去拉上窗帘,是遮光最好的一款,拉上后,室内暗到需要开灯。 林知安按亮天花板中间的灯。 昏暗到明亮,再从明亮到黑暗,最后又从黑暗到明亮。 几番交错,林知安眼睛不由眯起。 那人却未曾动过。 站在阳台这边,望向不近也不远的那人,眼神有些恍惚。 上次宋璃之来到这里时,进门先送了她想要但是觉得一辈子都很难拥有的手表,是个巨大的惊喜。 她语无伦次到不知道该如何道谢才足够,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 宋璃之那天柔软得林知安不敢认,“如果想要道谢,那就每天戴着它吧。” “你戴着,很好看。” 如此贵重的东西,每天戴着,就算不怕它丢,也难免会引得让人说闲话。 尤其是嘴碎的同事们。 但在听见宋璃之这样说时,林知安真的打算要每天佩戴,想: 随便别人嚼舌根,吐不出象牙。她戴老婆给买的东西,合理合法合规。 她甚至还在想,宋璃之是不是对她有点情意,不然如何会赠送如此贵重的礼物。 直到那份离婚协议书。 林知安才知道,原来那不是有了情意后想要赠送的礼物, 而是告别礼物,离婚礼物。 红钻手表拿在手上多少天,便多少天不曾佩戴。 昨天去民政局前她还想着要带上价格不菲的手表过去,还给宋璃之,出门时给忘记了。 现在还也不迟,林知安回过神,扎进主卧。 宋璃之注视她的背影,下意识想要跟过去,最后还是克制住冲动的步伐。 “还给你。”林知安把红钻手表放回盒子里,递还给她。 宋璃之低头看了下蓝色绒毛盒子,睫毛遮住她眸中的情绪,摊手道,“你忘记了?” “我死了。” 它对她来说已经没有用处。 林知安捏紧盒子,透过宋璃之的身体,她身后的沙发纹理清晰可见。 “发生了什么?”林知安终于问。 “你昨天还好好的……” 她昨天离去时的背影是林知安讨厌又羡慕的洒脱,今天却可怜兮兮地蹲在家门口。 宋璃之缄默许久,时钟滴答滴答,七点半了。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她没答,反而问。 林知安急忙去看时钟,她上班时间是八点半,还有一个钟,不用慌张。 松了口气,拧起眉头问,“你故意吓我吗?” “不是。”宋璃之否认。 “你不吃早饭吗?”算上准备早饭的时间,一个小时就不那么地宽裕了。 “冰箱还有面包。”林知安答完,后知后觉自己被带跑,把盒子放在桌上,“不要岔开话题。你出什么事了?” 宋璃之神色平静说:“是一场意外。” 第5章 第 5 章 得了是意外的答案后,林知安好半天没说话,宋璃之提醒时间,她才回过神,洗漱准备出门上班。 昨天请假,今天还请假,下一个被辞退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眼镜昨晚摔坏了,林知安预备下班回去家一趟,修理眼镜。 这意味着下班前,林知安需要靠普通的眼镜度过或轻松或难熬的一天。 替代的眼镜和那一副如出一辙,外表的形象并无改变。如果它有那一副的特异功能就更加完美了。 收起那副眼镜的碎片,塞进随身携带的帆布包,洗了个冷水脸。 想到客厅里那位自称事故中不幸离世的阿飘前妻,唇瓣紧抿,摘下普通的眼镜,又洗了一把冷水脸。 冬天冷水冰冷刺骨。 鼻尖冻得通红,鼻子一痒,林知安控制不住又打了两个喷嚏。 镜子中的人眼眶顿时红了。 “只吃面包吗?” 宋璃之盯着她手上拿着的面包,那么一丁点,比手心还要小。 “嗯。”林知安随意应,面包装进帆布包,习惯地从柜子里抓一把糖果到口袋里。 最多是荔枝味的棒棒糖。 她出门,那人只在玄关挥挥手,没说其他。 宋璃之现在这幅样子,不怕她乱跑。她要乱跑,也无所谓,后果自负。 在递交离婚资料,在钢戳盖在离婚证上,她们的关系就彻底结束了。 结束了。 不要去管,不要招惹麻烦。 林知安这样想,脚步却失去控制停下。 电梯抵达楼层,叮咚一声,打开。 林知安伫立在电梯门外,看着空荡的电梯间走神。 海报又换了,海报上那张脸不要再熟悉。 肌肤泛出冷玉的光泽,眉眼极淡,笼着薄雾般的疏离。眼瞳漆黑如深不可测的潭水,望过来时凉意嗖嗖,藏着千年不化的冰山。 冰山又会在某个特殊的时段消融,化作股股暖流,冲刷纤长的手指,化作声声低吟,扰得星星月亮不能眠。 电梯门叮咚一声开始自动关闭。 林知安飘走的思绪被拉回来,眨了一眼,发现海报上是个大波浪卷女明星。 压根不认识。 只认得发型和她那个阿飘前妻一样。 忽地觉得,女明星也没有好看多少,大波浪卷这个发型最适合前妻。 她不曾意识到自己满脑子都是前妻前妻。 鬼使神差错过电梯,鬼使神差转身走回去,又鬼使神差拿出钥匙开门。 门锁是比较传统,一款需要手动拿钥匙插进去开门的门锁,没有跟风安装电子锁。 “安安。” 推开一半的门,宋璃之的身影就出现在面前。 “忘记带东西了?”宋璃之问。 林知安托了托眼睛,不自然地躲过和她视线相对,摸了摸鼻尖,叮嘱,“你不要乱去哪里,在家里……” 她硬生生改口,“在屋里呆着。” 白天的太阳对阿飘是很折磨的。 收留的三名阿飘说过,非必要不要到太阳底下去,不要在白日外出,否则可能会魂魄不保,奈何桥不必过,率先晒没了。 宋璃之愣了愣,轻点一下头。 “我下班后还有点事,会晚点回。”怕她看着下班时间到,她还没回家会出去找,林知安还是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她。 “好。”宋璃之神色未变。 “不用顾及我。” 不用顾及她? 林知安瞄了眼她的神色,睫毛垂落,表情没有丝毫波动,胸膛没有呼吸的起伏,宛如一个精致的真人娃娃。 是真心话吗? 还是在委婉地拒绝她的关心,叫她不要管她? 不要胡思乱想了。 林知安。 打工人的痛苦从早高峰开始。 林知安裹紧围巾,戴上头盔,骑着小电驴,迎着一点不体恤人的寒风,为生活奔波。 没有那副眼镜,林知安以为今天不会那么顺利,可意外地,公司里竟然格外干净。 本以为会很多怨念的办公区,明亮整洁。 揣测可能白天,鬼魂躲进阴暗的位置,譬如卫生间之类,实在忍不住前往厕所,一颗心忐忑,惊讶地发现这里也是干净卫生。 转念一想也是,不讲人性的公司成立至今也只两年不到。 时间长了,凭现在的007模式,迟早出事。 哪里都没瞧见异况,林知安却还是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什么在暗处看着她。 小组和甲方开了一上午的视频会议,临中午才在甲方的点头下确定这次设计稿子的风格,组长派发每人任务,限时一周内交稿。 大学时,设计依赖乍现的灵感,工作后,设计成了机械的创作。 追求速度,追求一致,像一个个标准的三好学生,不允许调皮捣蛋的差生,也不许染发烫发但成绩脱颖的‘不良’学生。 创建新的文件,打开。 白色的底板让她不由眯起眼睛,那对淡然的漆黑眼瞳在眼前浮现。 攀上巅峰时,淡然碎一地。 锁骨到腰窝透出细腻的粉,骤然耕耘到深处,呼吸凌乱间挤出猫儿似的低嗯。 优美的曲线随着起伏,温热的吐息和温暖的田间一同编织令人心颤的旖旎。 …… “知安。”隔壁桌的同事喊她。 林知安浑身一颤,倏然回神,“怎、怎么了?” 同事看她反应这么大,有些抱歉,“吓到你了吗?” “我想问要一份上个月群里发的款式参考文件,我忘记下载,现在过期了打不开。” “啊,好。”林知安找到她需要的文件,传给她。 “咦?”同事疑惑,看着她微红的耳朵,“你被蚊子咬了吗?” 林知安心跳如雷,挑出耳后的发遮住羞红的耳廓,胡乱应下,“嗯,对。” “真猖狂,现在冬天耶。” “……嗯。” 这一打岔,可不敢再胡思乱想。 喝了口杯子里已经冷掉的水,振作精神,重新面对白色的画布。 好久好久,画布里只落下一个小点。 林知安已经丧失大学时那一份对设计的热爱,现在只当是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普通的眼镜佩戴着根本没有意义,可到了中午午休时,林知安还是如往常一般没有摘下。 即便趴着的时候硌手臂,睡不舒服,但求一份心安。 林知安从小就能看到这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很长一段时间为此苦恼,后来在家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适应了自己特殊的体质。 适应特殊体质,并不代表适应了看见鬼魂,甚至和他们打交道。 她还是尽可能想避免产生交集。 昨天没睡好,趴下没多久,肩膀悄然下沉,呼吸逐渐舒缓。 躲在天花板里的宋璃之探出一双眼睛,看着趴着休息的林知安,再看坐在她旁边的人,裹着一张厚实的毛毯。 宋璃之头微微偏了下,睨向墙边那缕魂魄。 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墙缝的阿飘瞬间僵住,对上那对恐怖如斯的眼瞳,抖了个激灵,拼命捂住嘴巴,不发出动静。 宋璃之静静盯了她两秒。 看那缕把自己压扁到最小的魂魄抖得和筛子一样也没发出什么引起林知安注意的动静,方才移走视线。 “那个……” 安静几秒,小魂魄抵不过好奇,小小声说。 一记眼刀砍过来,小魂魄可怜兮兮地抱住头,埋回墙缝。 呜呜呜生前被压榨死后还要被凶,不能给她一条活路嘛! “出去说。” 轻飘飘的一句响起。 小魂魄心尖颤颤和她飘出办公间。 和员工办公室离得最遥远的当然是总经理办公室。小魂魄穿进总经理办公室,再自然不过往老板椅那边飘。 临坐下时,看见停在老板办公桌前观察四周,颇有威严的鬼,心里一颤,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您……您请坐?” “多谢。”宋璃之没拒绝。 小魂魄恢复原貌,标准的灰色夏天休闲套装,稚嫩的脸庞一看就是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戴着一条款式过时的项链。 “我有个问题……”久久拍拍自己已经不存在心跳的胸膛,忍不住开口。 桌面铺着好几张设计图,有一张特别眼熟,好像曾经在林知安的平板上见到过。 “你说。”宋璃之头也没抬,平淡道。 她的气场让久久想到了初中和高中的教导主任,总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人很漂亮,但是特别严厉。 久久作为起床困难户,没少被单独拎出来教育,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怕归怕,人生来爱听八卦的天性促使她害怕着把话问出口。 “您和林知安是什么关系?” 宋璃之终于看向她,眼神幽幽。 久久结巴,“不,不好说吗?” 宋璃之轻轻摇头,反问,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她从未挑明过。 也不曾跟着林知安行动,清扫了公司的小怨魂,其余时间始终待在员工办公室的吊顶上。 “很好猜啊。”久久反应过来她的话什么意思,答道,“和林知安前后脚来到公司,而且,你一直在看她。” 宋璃之抿唇。 久久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大八卦,好奇心起来,倒是忘记了恐惧,靠近宋璃之,“你和林知安什么关系呀?” “你很关注她?”宋璃之问。 “嗯呐!她好特别,也好漂亮。” 久久一直在公司,对公司的每个员工不说完全了解,也再熟悉不过。 林知安在一向抱团,不然就两个人一起行动的公司里从来是独来独往。 平时别人在电脑登录聊天账号,总有聊天框是家人不然朋友,而林知安的不是这个汇报群就是小组群,或者打卡群。 她太特殊,久久不自觉对她观察更细致。 宋璃之多看她一眼。 “我是她的妻子。”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