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行》 第1章 追杀 “跑……快点,要在快点……” 密林中,一位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男子拼命奔跑,而他的身后,是数不清的马匹与士兵。 “我的好六哥,你可要快点跑,不然那么轻易被我抓到,可是很无趣的。”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停下,脸上挂着似是玩味的笑容,貌似并没有把这当场一场厮杀,而是当做狩猎游戏。 男子抽出箭,瞄准,发射,一箭正中那人的腿弯处。 “啊!”男子痛呼出声,却仍咬着牙拔出箭拖着受伤的腿继续前行。 他不能被抓住,若是被抓回去,他的下场绝不会比他那意外驾崩的父皇好多少。 大宣四十五年,皇帝意外驾崩,身为太子的谢淮银本以为他会顺理成章的继位,就连满朝文武大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他等来的不是遗诏,而是追杀,父皇死前在他身边的除了小太监,就只有七皇子谢知行与大臣鹿嵩。 小太监听从皇帝的遗言死里逃生来到太子府将传国玉玺交于他。 谢知行手中有遗诏,又联合诸位大臣给他扣上了谋朝篡位的帽子。 谢淮银只能一边躲避追杀一边找机会看能否将玉玺藏入其他地方。 逃出密林退到悬崖处,谢淮银抱着玉玺看眼身后的万丈深渊。 谢知行骑着马从众士兵身后出来,盯着他的表情就像是盯着猎物,“六哥,你已经退无可退了,识相点把玉玺给我。” “呵,你做梦,我宁可毁了也不会把它给你。”谢淮银嘲讽的笑一声,随后抱紧玉玺直接跳了下去。 谢知行没料到他敢带着玉玺自杀,下马冲到悬崖边查看,可哪还有谢淮银的半点身影。 “去,下悬崖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把整个大宣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传国玉玺。”谢知行握着拳头狠狠砸了下地面,没有玉玺,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 “是!”士兵们赶紧想办法下去寻找。 下落的冲击力很大,谢淮银从怀中掏出准备自刎的匕首死死插进石面减缓下落速度。 谢淮银落到一片非常窄的石板上,他看眼下方,似乎能看到景物。 谢淮银心一横,用匕首在石面上挖个深洞,将玉玺放进去,随后又努力将石面复原,好在下过雨,土面不是很硬。 做完这一切他放弃般的主动掉下去,可他没掉到路上,而是掉到了河里。 而他手中那原本包裹玉玺的布也随风落在了河边。 谢淮银的体力已经近乎消耗殆尽,他拼着最后的力气脱下身上衣物,一些放在河面上,一些直接丢入河底。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没有力气逃了,干脆闭上眼睛顺着河流沉下去。 谢知行他们找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次日清晨在河边找到衣物和鞋子。 “王爷,这是在河底发现的。”一位士兵湿漉漉的从河里爬上来,手中还捏着谢淮银的衣物。 “找到尸体了吗?”谢知行怀疑谢淮银可能不会在活着,就算他命大掉进河里,可他身上受了那么多伤,又怎会有命活着。 “还没有,河的下流是海,太子殿下极有可能被冲到海里了。”士兵抱拳回答。 “那就继续找!”谢知行愤怒的吩咐完又看眼身旁的侍卫道:“玉玺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们在那边的树林旁发现了太子殿下的匕首,这悬崖下能藏的地方只有那片树林,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侍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没动怒微微松口气。 “太子府的那帮人现在如何?”谢知行听到这句话竟不在心急,而是背着手转身往回走。 “都已经被关起来了,公主与太后的人也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被看管,只是……真的不用杀了他们吗?”侍卫有些疑惑,主子不应该杀了所有人才对吗? “不急,我要留着他们。”谢知行勾唇一笑,“让他们臣服于我,这个皇位我才坐的舒服啊。” 登基当日. 谢知行挽着一位看似严肃实则满眼算计的女人登上那个位置。 “陛下!皇后!万福金安!” “众爱卿平身。”谢知行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这个位置,但眼下,他需要给这些还没有真正相信他的人一个忠告。 “相信大家也知道,这个皇位,本该是六哥的,可是他竟然……竟然弑父,现下已失踪三日,六哥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众位放心,朕定当遵从父皇遗愿,做一位贤明君王,护佑我大宣江山!” 下朝过后,谢知行亲自前往大牢去会会自己那位好六哥的贴身侍卫。 “你怎么会过来?太子殿下呢?你这个混账!”牢房中的男人见到他愤怒的过去抓着铁栏杆质问。 “莫卿,你胆敢冒犯圣上!”一旁的侍卫见状要拔剑。 谢知行按住他的手,“无痕,无妨,他毕竟是六哥的侍卫,还是要礼貌一些的。” 莫卿嘲讽的看向他,“他?圣上?他配吗?他就是个弑兄篡位的,他有什么理由做皇帝?” “有没有这个理由朕也都做了。”谢知行笑笑,并不把他的无能狂怒放在心上。 “朕说了,朕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让你高兴高兴。”谢知行笑道:“六哥死了你知道吗?被海里的鱼吞了。” “哈哈哈!怎么样啊?要不要归顺于朕?朕让你做御林军统领如何?” “统领?我呸!谢知行你个无耻的家伙,这一切早晚会反噬到你身上!”莫卿毫不客气的朝他脸上吐口水。 “没关系,朕等着,无痕,吩咐下去,日后莫卿的吃食都与朕一样,别把他饿死,也别冻死。”谢知行笑嘻嘻的伸手勾勾莫问的下巴转身离去。 “谢知行!谢知行你无耻!你放我出去!谢知行!”莫卿抓着栏杆怒吼。 谢知行又去了公主苑,看来他的皇姐皇妹过的还不错。 长公主一年前因联亲嫁去了北蛮,此次得知父皇崩逝特意赶了回来,却怎么也没想到继承大统之人会是自小不受喜爱的七弟。 而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却落得个弑父的罪名遭到追杀,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可眼下,谢知行羽翼丰满,无可奈何。 “谁让你来的?滚!”九公主见到他直接呸了一声。 “小妹。”长公主按住妹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看向过来的人道:“七弟,你已经坐上了皇位,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谢知行知道她说的是谢淮银,“很有必要,六哥不死,我这个皇帝如何坐的安稳?” “可是……”谢薇拍桌子站起来,谢知行抬手制止她的话,“好了长姐,事情已然发生,朕只希望你们能够闭口不言,否则,太后那边也不会好过。” 谢菲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怒吼:“谢知行!你若敢对母后下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谢知行你听到没有!” 大宣皇后仅有两女一子,长公主谢薇冷静自持,优雅从容。 小公主谢菲是皇帝最小的孩子,排行第九,聪颖机敏,性格果敢。 而唯一的嫡子六皇子谢淮银,自出生起便受人爱戴,也因此造成他人不满。 谢知行坐在御书房里处理着奏折,外面天色逐渐黑了,他停下笔问:“还没找到吗?” “没有……”无痕说罢有些胆战心惊,都准备好挨骂了。 谁知谢知行突然话锋一转道:“牢里那个呢?” 无痕小心翼翼的说:“晚膳已经吩咐人送过去了,可是……一口没动,送去的衣裳跟被子也都被撕了。” “你亲自去告诉他,在不乖朕就把太子府的其他人杀了。”谢知行扶着额头重重的叹口气。 “是……”无痕心里想不明白,陛下为何对一个侍卫如此纵容。 谢知行抚摸着一旁的画像,画上的人跟他有几分相像,并年长一些。 “父皇,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我会把属于他的一切都抢过来,地位,权利,亲情,钱财,包括……人。”谢知行说到最后时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小太监匆匆进来禀告:“陛下,国丈大人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谢知行看眼衣着华贵的人开口:“朕不是已经娶了你的女儿让你做国丈了你还想要什么?” 当初他肯助自己坐上皇位的条件便是娶他的女儿为一国之母,而他也要成为国丈。 鹿嵩走进几步道:“是,可是,陛下你并没有与我的女儿同房啊,我可是希望陛下的长子是我女儿的孩子。” 谢知行顿了顿,鹿嵩看出他的顾虑与迟疑,“臣并没有让陛下尽快立储的想法,陛下莫要误会。” 谢知行看他一眼突然笑了,鹿嵩想做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外孙儿继位,他好掌控大宣。 “岳丈说的在理,朕会如你所愿的。” “既然如此,那臣还有个要求。”鹿嵩犹豫着道:“听说陛下已将太子府的所有人关进大牢,为保万全,还请陛下早日将他们杀了,以绝后患,尤其是那个侍卫莫卿,不杀难免夜长梦多。” 谢知行的眼中染上愠怒,但也只是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此事不必劳烦国丈费心,朕自有打算。” 此时无痕也回来道:“陛下……” “说!” 无痕犹豫道:“陛下,那位想跟您提要求,说想让弟弟陪他,不然他就……他就拿脑袋撞墙自尽随太子殿下去!” 谢知行烦躁不已,但偏偏又不能让他伤了,只能松口:“把他弟弟送过去陪他,让他老实点!多找一些人看着,他要伤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是……”无痕赶紧离开去吩咐了。 鹿嵩在一旁听着听出了些许端倪,还想问些什么被谢知行挥手退去。 谢知行抚摸着那幅画回想起了儿时. “淮银,你从今天起就要有贴身侍卫了,看看,喜欢谁?”老皇帝只把小太子搂在怀里询问,另一个却被晾在一旁。 谢知行目光盯着孩子中一位长的精致的男童。 却没想到谢淮银也指着那名男童道:“父皇,我要这个,他长的最好看。” “好,那他以后就是你的了。”老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小太子身上慈爱的笑着。 一旁的谢知行捏着衣角紧紧握着拳头,心里不满,凭什么?凭什么?! 那之后,谢知行总是偷偷的看小侍卫练剑,一天……十天……一月…… “七殿下,你已经偷看我很多次了,你到底要做什么?”如今的莫卿虽才不过十一岁,但他却有着惊人的天赋。 谢知行不好意思的用衣服擦擦手伸出来笑道:“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好啊!”莫卿听到这话笑着伸出手跟他交握,随后收回手道:“不过你不能欺负太子殿下,以后长大了也不行,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一定。”谢知行的笑容如同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谢淮银不知被海水推去哪里,只是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说话。 “师父,他好像要醒了。” “醒了?!哎呀,我就说我不可能有治不好的人嘛!” 国庆快乐!今日起新文就正式开始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追杀 第2章 他还活着 入目的第一眼,是干净简陋的木屋; 入目的第二眼,是白胡子老者; 入目的第三眼,是位长相俊美的公子。 谢淮银把头扭过去重新闭上眼睛,他是死了吗?为何死后是这样的世界? “哎?怎么还把脸转过去了?”老者开口,故作高深的捋了捋胡子,“乖徒儿,去将那碗汤药拿来。” 那名年轻男子答道:“是。” 老者又按住谢淮银的头将他摆正,接过汤药笑着开口:“来,起来喝药,喝了药才能好起来。” 谢淮银闻到药的味道很想把鼻子捏住,可现在一点力气没有,只能撇开头虚弱的问:“这药怎么这么臭啊?” “这可是好药,喝了就能好。”老者捏着他的脸强行喂进去。 “唔呜呜……”谢淮银拼命想把药在重新吐回去,但还是拧不过老者,那一碗汤药尽数喝了进去。 “好了,乖徒儿,你照顾他吧。”老者满意的把他的头重新放下出去了。 谢淮银闭着眼睛,自己遭追杀的一幕幕重复的闪现在脑海里。 捏紧拳头心道:不知太子府的人现在如何,谢知行会不会对姐姐妹妹还有母后下手,谢知行!我发誓,我活着就一定要杀了你! 扒衣服的动作唤回了思绪,谢淮银按住胸前的那只手,他现在恢复一点力气了,也能动了,“你做什么?” “我替你换药换衣服。”男子的声音很好听,让谢淮银暂时的相信他。 “我叫江风玉,你叫什么?为何会掉在河里?你身上的伤很多。”江风玉细心替他换药包扎伤口。 “我叫…我叫谢默。”谢淮银顿了一下随便想个名字糊弄过去,自己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知晓,若是让谢知行得知自己还活着,会连累他们。 “好了,你先不要动,我去给你端些吃的过来。”江风玉帮他把衣服穿好盖上被子出去。 谢淮银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风玉……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果真人如其名。” 江风玉端着一碗粥进来放下,扶他坐起来喂,“来,尝尝。” “这是什么?”谢淮银看着红红的粘稠的粥,还有些白的黄的。 “红豆粥,里面放了百合和玉米。”江风玉轻轻舀起一勺递过去。 谢淮银怀疑的吃下,竟然很好吃,比宫里的都好吃。 “你现在还不能吃其他的,先喝些粥恢复体力。”江风玉耐心的喂。 “你们在哪里救下我的?”谢淮银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却什么都没有,顿时慌了。 江风玉看出来起身在抽屉里拿出一枚雕刻着银字的玉佩,“你是在找这个吗?我们在河边发现你的时候你手里紧紧攥着,出血了都不肯松手。” “谢谢……”谢淮银拿回玉佩,这是他出生时父皇母后送他的,是用顶级白玉雕刻,他一直戴着,哪怕什么都丢也不能丢了这个。 “阿默,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江风玉笑笑坐下。 “可以……”谢淮银愣一下,从今天起,他就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他要一步一步闯回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老者拿着一个算盘进来,“那个,既然你没事了是不是该把银子给一下?” “师父……”江风玉有些无奈的扯扯老者的衣袖。 “我……我没有钱……”谢淮银低着头攥紧拳头,“我父母都死了,我是遭仇人追杀才落入河中的。” 他的话让江风玉面色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老者听到他这话惊讶:“那你就在我们这鬼医谷生活吧!” “鬼医……谷?”谢淮银忆起来,他曾听父皇提起过,传闻江湖上有一位鬼医,医术高超,能解百毒治百病,甚至能起死回生,所以自己有幸被他救了? 江风玉替他解答:“我师父是鬼医,所以他才能救你。” “多谢恩人。”谢淮银道谢心想,若有朝一日夺回皇位,他要让这二位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乖徒儿,你陪他,为师吃饭去了!”说罢就离开了。 “我有力气了,可以走走吗?”谢淮银想要以最快的时间恢复,到时他要回京城部署。 “好,不过你还没痊愈,不能走动太多,我扶你。”江风玉把他扶起来替他披上衣裳扶着出去。 谢淮银靠在门上,见外面的人都各自忙活着,有制药的,有看书的,有练剑的,还有作画绣手绢的。 “哎?大师兄,这位公子醒了啊。”一位年纪尚小的男孩子跑过来。 “小垚,今日的书看完了吗?”江风玉宠溺的笑笑。 “没有,好难啊~”叫小垚的男孩子捧着脸叹气。 “还不快去?当心我告知师父。”江风玉故作严厉。 “好吧……”小垚不高兴的转身离开。 江风玉看出身旁之人的疑惑解释:“师父有七位徒弟,二十三位门生,方才那位是最小的徒弟,我与师父是在悬崖下的洞中发现他的,师父便为他取名为垚,他只说他姓岳,我们便叫他岳垚。” “明白了,我累了。”谢淮银整个人都很累,感觉快要倒下去。 “我扶你回去。”江风玉扶着他,他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 谢淮银靠在床上询问:“这里离都城多远?” “都城……那有很远呢。”江风玉猜测他是城中的哪位贵族,毕竟那块玉佩一看就不似寻常之物。 谢淮银低头抚摸着玉佩,“我大概需要几日才能痊愈?” “大概需要一个月吧,你伤的太重了,尤其是腿,若是走动多了极有可能会瘸的,所以你哪也不能去。”江风玉看出此人心中藏着许多事。 当天晚上. 江风玉抱着一床被子进来道:“夜里风大,我多给你准备了棉被。” “你住哪?”谢淮银知道这是他的房间,自己占了别人的住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住小垚那,这个房间就给你。”江风玉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 “那个……其实床榻够大,两个人睡也不会挤。”谢淮银抓住他的手,自己也不知为何要这么说。 江风玉笑笑抽出手,“不用了,你身上还有伤,我没事的。” 江风玉离开后,谢淮银望着窗外的月色,这里可以说是远离尘嚣的仙境,每个人都很好,在这里生活一定很幸福,比那尔虞我诈的宫里一定,幸福多了。 宫中. 谢知行放下手中的奏折问:“无痕,他今夜有没有吃东西?” “没有……”无痕也发现了陛下对于那位莫侍卫总是很在乎很纵容。 “朕去看看。”谢知行无奈的叹口气起身前往大牢,心想,莫卿,你为何就是不肯对我服个软呢? 大牢里,莫卿躺在只有稻草的石床上睡得正香,一旁的桌上摆放着美味佳肴却是一口没动。 谢知行挥手让无痕退下,过去坐到莫卿的身边抬手摩挲着他的唇。 “莫卿……”眼里的那抹柔情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 莫卿一被触碰便醒了,坐起来后退两下警惕的盯着他,“你做什么?” 谢知行恢复那副笑脸道:“朕自然是来看看你,不然你以为?宠幸你?” “呸!无耻,离我远点。”莫卿毫不客气的抓起一把稻草扔过去。 谢知行笑着喊道:“无痕!这能睡觉吗?都给朕换掉,还有这墙壁,地板,桌子,窗户,通通换掉!朕寝宫什么样这里就要什么样。” “……是!”无痕赶紧离开去办了。 “呵!你怎么不把你自己换掉?”莫卿嗤笑道,“赶紧放我出去。” 谢知行勾勾他的下巴笑道:“不~放~朕要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 “那我就去地下陪太子殿下!”莫卿直接把头往墙上撞。 谢知行伸手挡住,他的头倒是没事,自己的手掌很疼,“朕不会让你死的。” 莫卿气的一口咬下去,无痕回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谢知行被咬的眉头紧皱,却怎么也没动手。 “啊…嘶!松口,疼~”谢知行抽几下根本抽不出来,干脆吓唬他,“你在不松口,朕就亲你了。” 莫卿果然松口了,骂道:“流氓!你把我关在这里,还给我吃软筋散,若不是没有力气,我一定杀了你。” “朕防的就是你杀我,当然,也是防止你逃跑,走,吃饭去。”谢知行拉着他去坐下。 “我不吃,这都凉了怎么吃?”莫卿就是想激怒他,让他杀了自己,或者是放自己走,可实在低估这家伙的不要脸了。 “无痕,赶紧吩咐御膳房重新做一份膳食送过来。”谢知行撑着下巴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的人。 没过多久,一份热腾腾的佳肴就摆好了,莫卿也确实饿了,不在理会盯着自己的人吃饭。 “都是你爱吃的,多吃。”谢知行笑着看他,他要一点点把谢淮银从他的心里抹去。 莫卿得空看他一眼道:“你这副样子是痴汉,不是皇帝。”“那怎么办呢?朕就对你痴汉。”谢知行也不生气,莫卿的激将法又失败了。 “好了,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莫卿放下筷子,桌上的吃食都已经光盘。 谢知行没回应他的话,从袖中取出锦帕认真的替他擦嘴。 莫卿微愣,随即推开他自己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离我远点。” 谢知行微微叹气,将锦帕放下就开始脱衣服,莫卿吓得立马起身后退,“你做什么?别乱来。” 但下一刻他只是将衣裳披到自己身上,还裹了裹,“好了,朕回去了。” 莫卿盯着他离开的方向默默裹紧身上的衣服,他如今这阴鸷狠辣的模样在自己眼里也不过是一头已经渐渐露出獠牙的小狼。 那衣服上的残留温度仿佛使得自己即便身处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里都暖和了。 第3章 玉玺 一月后. 凤仪宫内,小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娘娘,您不是要我注意陛下每晚都宿在哪里吗?我听说……” 鹿贝重重的将杯子放下道:“说!” “听说陛下每日都去地牢看一个侍卫,而且……”小宫女过去凑到耳边将谢知行为了莫卿做的事都悄悄告诉了她。 “什么?!一个小小侍卫,竟然敢有这么大的胆子!”鹿贝压下怒气眼珠一转勾唇有了注意,“素青,把这消息传到后宫嫔妃的耳朵里,相信她们,定会为本宫出口恶气。”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素青笑笑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 “呦!这是地牢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踏进哪所宫殿了呢~”牢门被打开,一位妃子踏了进来,毫不掩饰的嘲讽一句。 莫卿抬眼,是一位不认识的女人,许是哪位妃子来找茬,他不想理,又垂下眼看书。 谢知行将这间地牢装扮的还真如同他的寝殿,该有的一样没缺,甚至担心莫卿无聊为他准备了很多话本书籍解闷。 妃子给身旁的宫女使个眼色,宫女明白的上前开口:“放肆!这可是舒妃,还不起身请安。” “呵,舒妃?是个什么东西?”莫卿连正眼都没瞧她,开口便是讽刺。 “你!”舒妃怒了,过去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莫卿捏住她的手腕道:“回去告诉谢知行,少让恶心玩意儿来吵我。” “你!区区一个侍卫,当我不敢杀你?”舒妃拔下簪子。 莫卿本想躲开,但转念一想,这样也许就可以摆脱他了。 簪子刺入莫卿的胸口,无力感使他倒下,舒妃这下彻底慌了,“他……他怎么不躲开啊?” 小宫女恐惧的捏住舒妃的手,“娘娘,娘娘我们怎么办啊?” 舒妃定了定心神握住宫女的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走,我们离开这。” 午时,几名宫女端着午膳过来: “哎,你们说,陛下为何对这个侍卫这么好啊?” “陛下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的?总之好好伺候就是了。” 宫女刚刚踏进牢中,看到受伤的人都惊慌失措,“快去禀告陛下!” 无痕得知这个消息赶紧冲进御书房,看向处理奏折的谢知行道:“陛下!出事了,莫卿受伤了……” “什么?!”谢知行顾不上别的,立马跑向地牢。 “莫卿?阿莫?你醒醒,别吓我。”谢知行抱着莫卿不断拍他,可怀中的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无痕!赶紧叫太医!另外,找到是谁做的,朕要杀了他。”谢知行抱起莫卿便往自己的寝殿赶去,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若是莫卿出事,他要让所有人陪葬。 众人第一次见到这样失态的陛下如此愤怒,自登基以来,他一直是与世无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 太医哆哆嗦嗦的为莫卿包扎好,生怕触怒龙颜开口:“陛下,莫侍卫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多多休息便会痊愈。” 索性那簪子没有伤到要害,否则,他们所有人有十个脑袋也难保。 谢知行松口气般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视线一直盯着昏迷的人,“还好你没事,不然……”他紧紧握着莫卿的手俯身抵着额头,神色满是悲伤。 无痕进来禀报:“陛下……” 谢知行恢复情绪坐好,“说。” 无痕看眼门外道:“伤害莫侍卫的凶手找到了,是……是舒妃跟皇后。” 谢知行捏紧拳头,起身出去,刚一出去舒妃便跪过去抓住衣摆求饶:“陛下饶命!我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谢知行一脚将她踹开,“朕说过,谁若敢伤他,必让此人偿命,拿鞭子来!” “陛下,鞭子。”无痕默默替舒妃叹了口气,陛下动用鞭子,她必定没命。 “谁允许你伤他的?啊?!”谢知行一鞭子下去,直接将舒妃打的皮开肉绽。 “陛下我错了!我错了陛下!”舒妃此刻求饶根本无济于事。 一鞭子又一鞭子下去,舒妃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地上求助的看向一旁安静跪着的鹿贝,“皇后娘娘救我……” 谢知行见她昏了才想起一旁默不作声的人,“鹿贝,别以为朕不知道这都是你指使的,你真当朕不敢动你?” “陛下,臣妾知错,臣妾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请您饶恕臣妾这一次。”鹿贝故作镇定,方才舒妃的叫喊声以及鞭子甩开皮肉的声音着实把她吓到了。 莫卿被外面的声音吵得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想要下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身上没力气。 谢知行扬起鞭子就要打下去,一个宫女过来道:“陛下,国丈求见。” “传。”谢知行气愤的将鞭子扔掉,这老家伙来定是知道自家女儿做的事来求情,“国丈来此有事?” 鹿嵩看向一旁跪着的女儿道:“陛下,老臣得知小女做错了事,这次是特意来为小女求情的,还请陛下看在老臣的面上饶过小女,她只是一时昏了头,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结发妻子。” “再有一次,朕定把她千刀万剐。”谢知行盯着这对父女,若非自己的帝位还未坐稳,玉玺还未找到,岂会有机会让他胡作非为。 “是是是,老臣定好好教导。”鹿嵩自上次便察觉到这位莫侍卫在谢知行心中的地位,想要拿捏他,搞不好得从莫卿下手。 “你们在吵什么……”莫卿的声音响起,他一恢复些体力便支撑着身子下床,众人看过去见他虚弱的靠在门上。 谢知行立刻收起了脸上那副狠厉的神情,过去扶着他担心道:“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朕让太医来看。” “我没事……”莫卿看向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舒妃问:“你把她打死了?”虽然自己被她伤了,可毕竟是故意的,但他不希望谢知行胡乱杀人。 “没有,只是昏过去了,风大,朕抱你回去吧。”谢知行脱下外衣将他包裹起来。 “若雪,拿药,剩下的都给朕滚!”谢知行话落将莫卿打横抱起进去。 鹿嵩扶起女儿离开,看来,这个莫卿在谢知行心里一定非常重要,要让他成为自己的人。 “陛下,汤药。”宫女将汤药交给谢知行便出去了。 “来,喝药。”谢知行细心的将药吹好递到他嘴边,“等下朕命人准备一些补气血的吃食,好好补补。” 莫卿虚弱的靠在床上道:“你为何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死了就能跟太子殿下团聚了。” 谢知行想生气,但顾忌他现在病着,只好忍下来,“朕说过,不会让你死的,何况,你如何确定六哥死了?尸体一日没找到,朕就不信他死了。” “你是说太子殿下也许还活着?”莫卿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臂,脸上满是期待。 “他就是活着,你也别想见他。”谢知行耐心耗尽,放下药碗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停下道:“好好休息,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莫卿抱着腿笑了,“太子殿下还活着?太好了,你一定活着。” “陛下!属下有事禀报!”无痕激动的推门进来,“陛下,玉玺找到了!” “快带朕去。”谢知行离开前看眼寝殿,心道:只要拿到权利,我便能完完全全的拥有你。 另一边. “多谢鬼医跟各位这一月的照顾,在下该离开了。”谢淮银的伤势已痊愈,是时候拿回玉玺戳穿谢知行弑父篡位的消息。 “哈哈~不用谢,有缘自会相见。”鬼医捋了捋胡子笑笑。 “这么久了,还未请教鬼医姓名。”谢淮银是真的想把他们带回去,可他们身处这世外桃源,不该牵扯到纷争中去。 “无名无姓,无欲无求,无牵无挂,姓名不过是个称呼罢了,若你成为最强,即便没有姓名,也会被世人知晓。”鬼医突然故作神秘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晚辈受教了。”谢淮银拱手。 “师父,我想跟他一起走。”江风玉这一月来,与谢默相处甚欢。 鬼医看出他眼中的柔水笑道:“去吧,有得既有失,是时候道别了。” “鬼医,大家,后会有期!”谢淮银抱拳道别,与江风玉踏上路。 谢知行赶到悬崖底,一名士兵拿着玉玺过来跪下,“陛下,玉玺。” 谢知行抚摸玉玺问:“在哪找到的?” “回陛下,是在山壁中,若不是下了雨泥土被冲刷,我们还找不到。” 谢知行拿起玉玺,这本就该是自己的,论文,他比谢淮银强百倍,论武,他打过多场胜仗,而他的好六哥只知道窝在皇宫中。 谢知行举起玉玺,所有人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一名士兵跑过来,“陛下,找到太子殿下的踪迹了!” “还活着?”谢知行立马过去,语气有些急切,不似愤怒,不是失望。 “活着,太子殿下被鬼医谷的人救了,此刻正在往这边赶来。” 谢知行捏住拳头,“先都藏起来。”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江风玉发出疑问。 “找东西。”谢淮银准备爬山。 谢知行带着众人出来,“六哥,可是在找这个?” 谢淮银警惕的看过去,见来人立马将江风玉护在身后,淡定的开口:“七弟,这玉玺你不配,把它还给我。” 江风玉看向身前的人惊讶,玉玺?莫非他是…… 谢知行笑了,“我不配?难道是你这弑父的太子配吗?” 谢淮银怒道:“你这是污蔑!我没有弑父,是你,是你弑父篡位,你才配不上做一国之君!” 谢知行也不想跟他废话,将玉玺交给无痕过去抚摸着谢淮银的脸,“六哥,你太子府的人嘴可真硬,硬是不背叛你。” “你把他们怎么了?”谢淮银攥紧拳头,太子府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 “杀了,六哥放心,你也很快会跟他们团聚的。”谢知行抬手吓唬他,一副要伤他的架势,他的好六哥,向来不辨是非。 江风玉想拦,却直接被谢知行一脚踢开,谢淮银握住他的手腕,“别伤他!” 谢知行收回手笑道:“嗤——怎么?心上人啊?” 他心里更气了,莫卿一心爱着他,甚至想要随他而死,而他竟然在这跟别人双宿双栖。 “来呀!全都给朕绑了带回去关进地牢!”谢知行转身走几步又停下道:“朕不会杀你,但也别想朕放了你,放心,你有的是时间在地牢跟这位心上人卿卿我我。” 谢淮银被士兵押着吼道:“谢知行,你这样做,父皇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 “别跟我提他!”谢知行吼一句随后苦涩的笑了,“权利真好啊,它能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只要有了权利,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第4章 贵君殿下 凤仪宫内. “废物!”鹿贝重重的将杯子摔倒地上,整间屋子的宫女全部跪下。 “这是谁惹到我的宝贝女儿了?”鹿嵩人未到声音先传进来。 “父亲?”鹿贝提着裙摆起身告状:“爹爹可定要帮我好好处置那个莫卿!” 鹿嵩却是笑了,“那就要看我的女儿是想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还是做那谢知行一人的妻子了。” 鹿贝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捏着鹿嵩胳膊的手也渐渐放下,“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儿不懂。” 鹿嵩挥手让寝宫里的人都退下,也不跟自己的女儿绕弯子,“贝儿若是只想做谢知行一人的妻子,那大可以自愿放弃皇后之位,他对你愧疚,自然会以夫妻之礼待你。可若是女儿想坐皇后这个宝座,那便不用在意陛下喜欢谁,无论怎样,你都是这大宣的皇后,是他一人的妻,待你生下孩子,那这大宣,便掌握在女儿你的手里。” 鹿贝捏紧拳头,眼中是说无尽的怒意,“不,父亲,你说错了,皇后之位我要,谢知行,我也要。至于旁的人,我会一个个杀光,全都不留。” 鹿嵩大笑几声,“好!不愧是我的女儿,鹿家的未来,可就全要仰仗你了。” “爹爹放心,我不会让鹿家失望的。”鹿贝阴毒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莫卿抚摸着自己的伤口,还是下手有些重了,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公子,该喝药了。”若雪端着汤药进来,见莫卿没有动作过去重复一遍:“公子?该喝药了。” “啊,知道了,放那吧。”莫卿靠在床上,心中想的是曾经的谢知行,那个偷偷跑出来就为了跟他坐在房顶看星星的小殿下。 “是……”若雪也没在多说,把汤药放下,陛下临走时只让他们照顾好这位公子,不能忤逆,不能放走,不能伤害。 “对了……”莫卿叫住要离开的若雪问:“那个,谢知行去哪了?” 若雪转过身恭敬的回答:“回公子话,陛下有事出宫了,不过此刻正在往回赶。” “知道了,你出去吧。”待若雪离开后,莫卿趴在自己膝盖上想着,谢知行能有什么事?该不会是知道太子殿下的下落前去赶尽杀绝了吧? 可莫卿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回来,伤口还未痊愈,困倦袭来,莫卿躺下慢慢合上双眸沉沉睡去。 谢知行回来时还是在宫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毕竟本该已经死去的太子殿下没死,还被陛下亲自抓了回来,这就够他们偷偷议论好久的了。 谢知行踏进正和殿,挥手遣退宫女太监,看到桌上已经冷掉的汤药,又看眼安静的睡着的莫卿过去坐下,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眼底是快要溢出的爱意。 莫卿的警惕性很高,几乎是谢知行的指腹才触摸到自己的脸颊便醒了,睁眼瞧见是他翻身冷声道:“滚出去。” 谢知行撑着床俯身凑到他的耳边,以一种十分暧昧的语气笑道:“这里是朕的寝宫,阿莫想让朕滚去哪?” “离我远些。”莫卿不悦的伸手推他,却不慎扯到伤口,皱眉吃痛的捂住。 “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伤口了?让朕看看。”谢知行立马担心的去扯他的衣服,莫卿无论怎么阻止都没用。 莫卿的伤口有些渗血,谢知行不悦的蹙眉,满是心疼道:“朕不在,你便药也不吃,伤口也不管,是想死吗?” 莫卿偏开头自知理亏不去看他,谢知行叫来御医为他重新包扎,“啧,你轻点。” 御医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弄疼了这位,到时一个不小心被陛下处死就糟了。 “我没事,你别为难他。”莫卿见给自己包扎的这位老太医吓得都要哭了,忍不住为他说话。 “知道了,朕不吓他。”许是顾忌着莫卿,谢知行的脸色缓和不少。 许太医哆哆嗦嗦的包扎好,“陛下,切记,万不可在撕裂,若是无事老臣就先退下了。” 谢知行一声不吭的去拿过一套里衣,坐在床上自顾自的开.脱。 莫卿下意识往后躲,皱眉问:“你做什么?我没让你留下,出去!” 谢知行凑过去笑道:“安寝啊~外面天黑了,朕要休息,你以为要做什么?” 莫卿伸手推他,但又不太敢用力,担心伤口再次裂开,“你你,你出去,去别的地方睡,别在这里。” “偏不,一起睡。”谢知行更衣躺下,见依旧一脸警惕的人呲牙笑:“放心吧,你身上有伤,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想做什么?”莫卿把被子裹紧盯着他,他从小就知道,谢知行面对他时心里想什么都会浮现在脸上。 “没什么,分一些被子,冷~”谢知行用力一扯,连带把莫卿也拽到怀里,这下也不用找借口了,“别怕,我们小时候不是经常一起睡吗?” “那也是小时候,你现在,从头到脚都让人不放心。”谢知行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莫卿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朕要是真的做什么就不会等到现在了。”谢知行的手逐渐向下,流.氓的捏了把莫卿的.屁股,“真软~睡觉!” “你!”莫卿羞愤的踢他一脚,不过因为有伤在身,这一脚并没有多大力度。 “再不睡,朕亲你了!”谢知行凑过去吓唬他。 “你有完没完!睡觉。”莫卿皱眉翻身不在搭理他。 次日. 莫卿翻身随手一拍,直接一巴掌呼到谢知行脸上,谢知行捂着脸满眼委屈,“阿莫,你怎么打我?” “打你要什么理由?”莫卿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看眼窗外的太阳又看向他,“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没去上朝?” 谢知行打个哈欠撑着坐起来,“巳时,朕都上完朝回来了。” “都巳时了?怎么感觉都没睡几个时辰。”莫卿依旧觉得身子很疲倦,干脆又倒了回去。 谢知行撑着床凑过去脸色不是很好,“你流了那么多血,还不吃饭不吃药,你觉得身体能好?” “药太苦了,不想吃。”莫卿拉过被子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阿莫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了?”谢知行哄孩子般的语气哄着他,“朕准备了蜜饯,阿莫那么喜欢甜食,要不要尝尝?” 莫卿微微把被子拽下去,睁开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要,但不要吃药。” 谢知行双手撑在莫卿头两侧笑道:“不可以,想吃的话必须吃药,不然?阿莫也可以选择吃我。” “吃药!我选择吃药。”莫卿立马作出选择,自己的身体跟他比起来,当然是身体重要。 “这才对。”但谢知行还是在他额间留下一吻,随后才起身坐到床边拿起一旁的药碗,“朕喂你。” 莫卿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上一点点承受着他的喂药,“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快喝完了。”谢知行将碗收回来,躲开莫卿的手,笑着喂他。 喝完药,谢知行往他的嘴里塞一颗蜜饯,莫卿捏着被子不好意思道:“我要换衣裳了,你可以先出去吗?” “我不想出去。”谢知行凑近道:“阿莫忘了吗?我们小时候还一起洗澡,一起练剑,一起偷偷跑出宫,阿莫的身体我早就.看过了呀~” 莫卿偏开头垂下眼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能别……在提小时候的事儿了吗?” 谢知行微微一愣,莫卿这副样子绝对不对,“阿莫,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有些饿而已。”莫卿抿唇咽下要说的话,还是算了,痛苦的真相让他一人消化就好。 “那好吧,那阿莫先换衣服,我去传膳。”谢知行也没太在意,笑笑出了寝宫。 十几名宫女端着菜肴进来摆好,莫卿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特别漂亮,看着就让人有食欲,“这都是什么菜啊?” 谢知行挥手让宫女退下过去道:“阿莫在问哪个?” “那个。”莫卿指着一盘像是彩虹颜色的菜肴。 谢知行坐下替他讲解:“这道叫七子,是由西红柿,胡萝卜,玉米,辣椒,黄瓜,菜苔,茄子切丝组成,用来卷饼的,阿莫可要尝尝?” “好。”莫卿觉得挺稀奇的,目光又看到一盘只有一种颜色的菜问:“那盘是什么?” 谢知行看过去回答:“那道是素炒三丝,是土豆跟姜还有甜椒一起炒的。” “真神奇。”莫卿是真觉得神奇,好多菜肴别说吃了,他连见都没见过,“那道,叫什么?” 谢知行看向他指的一道水果,“那个啊,叫什锦冻,我起的名字,好听吗?” “好听。”莫卿尝口,也很好吃,每吃一口都能尝到不同的水果,还有蜂蜜的香甜。 莫卿似乎是真的饿的不行,桌上的菜肴有几道已经光盘。 用过膳后,谢知行看奏折,莫卿也在一旁坐着,因为他不让自己去院子里练剑。 “这是什么?”莫卿看见他案桌上的圣旨拿起来看,“贵君……封号:辰唯……咱大宣有这么个官职吗?是给谁封的?” 谢知行笑笑揉揉他的头,手指向最上面的那行字,“看这句。” “封莫卿为辰唯贵君殿下……赐居宸宫?”莫卿读出来满脸震惊不可置信,“这是给我的?这是什么意思?” “意喻为,阿莫便是我唯一的星辰,宸宫,是你我二人的居所。”谢知行满眼爱意,微微凑近想要去亲吻。 莫卿一巴掌推开他的脸,“谢知行你有病吧?你是大宣的皇帝,怎可一意孤行?快些撤回旨意。” 谢知行一副没办法的模样,“晚了,今日早朝时,我已经向全宫上下宣读册封诏书了,怕是现在整个大宣都知道,你是朕的了,是这大宣唯一的贵君殿下。” “你……”莫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谢知行千辛万苦坐上这个位置,难不成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名分?他不信! 凤仪宫内. “可恶!可恶!”鹿贝发疯的将整个寝宫砸的一通乱。 宫女们全都跪下道:“请娘娘保重凤体!”今日早朝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听闻有两名大臣极力反对,还当众辱骂莫卿及谢知行,随后就都被处决了,这下谁都不敢再说半分不是,也都看清了他们这位陛下的本性。 鹿贝捏着桌子满脸阴狠,“什么贵君?什么与陛下平起平坐享用同等权利?谢知行,你把我放在哪里!”莫、卿!本宫定要你死无全尸! 第5章 偷令牌 两日后. 莫卿的伤势彻底痊愈,这几日除了吃便是睡,他都快要被谢知行养胖了,脸上都有肉了,谁一天五六顿也受不了啊! 一道咒骂声传来:“别以为成了陛下身边近身的宫女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撒泼尿瞧瞧自己什么德行?还想爬上龙床啊?做梦!” 随后传来若雪那个小丫头抽泣的声音:“庆妃娘娘您误会了,奴婢没有。” “没有?没有你这么殷勤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巴结那个莫卿就有用!他是男狐狸精,你是女狐狸精!这么看来,你们两个倒是般配。”那位庆妃的语气听起来就非常刻薄。 莫卿蹙眉不悦,这怎么还有自己的事?他大步走过去开口:“你们在做什么?” “贵君殿下……”若雪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难怪被人欺负。 莫卿看看她,小姑娘的脸颊都被拧红了,瞧着真可怜,看向女人道:“庆妃娘娘,这教训宫女不打脸的规矩想必你应该懂,她的脸伤了还如何伺候陛下?” 庆妃抱着臂膀嘁了一声:“伺候不了不是正好吗?瞧她这副样子就来气,怎么?贵君殿下是想为这小宫女出头?看来这有了名分就是不一样,一个小侍卫都敢跟本宫呛声了。” 莫卿冷笑道:“庆妃娘娘,她是我的宫女,我替她出头理所应当,另外,我请你记得,是他谢知行缠着我,而非我纠缠他,再有下次,我会转告陛下,由他处理。” “你!”庆妃不知是怕他真的告诉谢知行还是知道谢知行对他的在乎,心里有火也不敢发作,只好哼了声甩袖离开。 “你怎么样?”莫卿抬手轻轻触碰若雪那被打的红肿的脸颊,“等下我让人去太医院取些消肿的药膏给你涂。” 若雪吃痛的嘶一声,“多谢贵君殿下,奴婢没事。” “你不用这么叫我。”莫卿收回手,“那位庆妃娘娘,是什么身份?” “啊,庆妃娘娘是礼部尚书之女,是陛下身为皇子时的侧妃,因为是先帝亲自指婚所以才,略微跋扈一些。”若雪说。 “这也叫一些?这简直太跋扈了。”莫卿脸色很不好,“我先去让人给你取消肿的药膏来,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若雪捂着脸离开。 莫卿坐在寝殿靠在窗边的长塌上倚靠着看书等待谢知行。 谢知行进来时看见这个样子的莫卿不免看愣,先是欣赏一会儿再过去说:“阿莫,今日怎么这么乖?” “你回来了,过来坐。”莫卿听见声音放下书招呼他过去,“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啊?”谢知行过去将莫卿揽入怀中,拿过一旁他看过的书接着看。 莫卿也没有挣扎,抬眸看他道:“你殿外伺候的宫女,叫若雪的那个,我看她挺机灵聪慧的,能不能,让她留在我身边?”莫卿嘴上转移他的注意力,手不动声色的取下他腰间的东西。 “当然可以,以后这点小事阿莫自己做决定就好。”谢知行笑笑,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也只当不知。 “那没事了。”莫卿得到应允就把他推开起身了,“你去忙吧。” 谢知行满脸错愕,“我说阿莫怎么突然这么乖,原来是为了这个,怎么?阿莫喜欢上那个小丫头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若雪,就绝不能留她。 “你想哪去了?”莫卿无奈叹气,“是今日我撞见若雪被庆妃教训,我觉得她挺可怜的,就想留她在身边。” “庆妃啊……”谢知行突然笑了,也起身伸手环过莫卿的腰刮了下鼻子,“我看呐,阿莫要宫女是假,吃味儿了是真。” “胡说八道,我出去走走。”莫卿不在理会便出去了,想要找机会打听一下谢知行将太子殿下关在哪里,谢知行的为人自己很清楚,他不会真的杀了太子殿下,就算是看在太后的养育之恩上也不会。 所以,他一定是将太子殿下关了起来,他最想要的不是杀害,而是折磨。 谢知行摸向腰间,发现果真是令牌不见了勾唇。他的阿莫啊,还真是藏不住心思,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莫卿在皇宫转了一圈,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到,反倒是有关自己的八卦倒是不少。 “我怎么把她忘了?”莫卿一锤手,竟然把最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给忘了。 “贵君殿下是问……太子殿下被陛下关在了哪里?这,奴婢怎么知道啊?”若雪看着莫卿充满期待的眼神歉意的笑了笑,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啊! 若雪是谢知行的近身侍婢,有些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若雪,别忘了是我救的你,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送回到庆妃身边。”没办法,为了救出太子殿下,莫卿只好吓唬这个小丫头。 “贵君殿下您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若雪想了想凑过去,“不过……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谁?”莫卿问。 若雪小心翼翼的凑到莫卿耳边告诉他。 “筱云?我知道了。”莫卿笑笑转身去了一所寝宫。 “娘娘!那边!它飞那边去了!”霏兰宫内传出一位小宫女开心的呼喊声。 “看我的。”紧接着传来一道女声。 少女对准空中的鸟儿拉开弹弓打出去,鸟儿掉落在地,“耶!打中了!” 宫女过来禀报:“娘娘,贵君殿下来了。” 少女一听脸上浮现惊喜的神色,“卿哥哥来了?快请。” “是。”宫女退了出去。 莫卿被宫女引领进来,看见少女时扬起笑容,“筱云,好久不见。” 少女转过身去,当看见站在身后的男人时笑着大步扑过去,“卿哥哥!”她的双手紧紧环着莫卿的腰,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她卿哥哥胸腔里跳动的心。 莫卿双眸宠溺的抬手揉揉她的发顶,随后握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好,“好啦筱云,这里这么多人呢,你身为妃子光天化日抱一个男人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矜持些。” 高筱云转头看眼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的宫人,又转过头看向莫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忘记了~” “你呀。”莫卿神情满是宠溺,“我们的小郡主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啊。” “那是,我都十六了,不再是你认为的小孩子了。”高筱云笑着转了个圈给他看。 高筱云的父亲是太后的亲弟弟,早年间平定叛乱有功被先帝亲封安定侯,而高筱云也因为姑母的宠爱早早封为安乐郡主,她的身份自出生起便注定命运不凡。 先帝很宠爱太后,自然也喜爱这位小郡主,常常让安定侯带着进宫。 高筱云八岁那年偷跑出府,正巧撞见了同样偷跑出宫的谢知行跟莫卿,三个孩子一同约定去郊外的树林里抓萤火虫。 但很不幸遇上了大雨,三人还迷了路,等身在皇宫的先帝得知立刻派了士兵出去寻找。 高筱云之所以一进宫便被封了贵妃,除了她与谢知行之间的情分跟关系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于谢知行,有救命之恩。 当年她为救谢知行,手臂上留了长长的一条疤痕,年纪小的小姑娘挺不住疼痛,哭了好久,为此还高烧昏迷了两天两夜。 莫卿为此亲自跟谢知行去找草药,两人还因此受了伤,至此,三人也成为了过命的交情。 谢知行登基后,安定侯就急不可耐的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了宫里巩固自己的地位,他虽是太后的弟弟,却曾经也被先帝忌惮,后又不断削弱他的势力,以至于虽为侯爷,却空有名分并无实权。 加之如今是这最不被人看好的皇子坐上帝位,他为了自己着想,只能忍痛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给他。 谢知行知道高筱云不愿意困于这一方深宫,却又无可奈何,被送进来的当晚,谢知行就站在门外眼睁睁看着她趴在床上哭,可是,他也没办法进去安慰。 次日一早谢知行便拟了封号亲封她为玉贵妃,是这后宫唯一的贵妃,他深知自己对不起她,所以只能给她尊荣位分,所有的好东西全送给她,以此来让她安心。 谢知行无法将她送出皇宫,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自己的女人,一旦送出宫,外人都会知晓,堂堂安定侯家的小郡主,不得皇帝宠爱丢出宫,从今以后,谁还敢娶她? 因此,谢知行只好先将她留在后宫,待有朝一日她觅得如意郎君,自己在以嫁妹妹的礼仪将她嫁出去。 高筱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骑马射箭也是不在话下,所以,她从不将后宫嫔妃放在眼里,包括皇后鹿贝。 身份家世给了高筱云莫大的底气,也成就了她的性格,她看得上谁就笑脸相迎,反之,她则一个正眼都不会给那人。 “叶可,你先带他们下去。”高筱云挥挥手让贴身宫女带着其他宫人退下,而她则是拉着莫卿往寝殿去,“卿哥哥快来,谢哥哥让人给我送了很多糕点,我们一起吃。” “好,筱云,你慢点。”莫卿被她拉着走,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还是这么风风火火啊,看这宫里的陈设,看样子谢知行真的以最大努力让这小丫头过得舒心了。 谢知行有了莫卿后做事是越来越我行我素了,大臣们要么是敢怒不敢言,要么是战战兢兢的应承。 除非有大臣觐见,不然他一整日都是待在宸宫哪也不去,就连批奏折也是在这。 虽然封了莫卿为贵君,但至今为止他还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因此那些人还都不知道谢知行骨子里就是个.断袖,只当他是因为旁的原因才将太子的贴身侍卫禁于身边。 但他惩治舒妃,下旨斩杀大臣的事情也被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独宠贵妃,因为隐隐有传他昏君这类言论了,不过很显然,谢知行并不在乎。 谢知行合上奏折放下毛笔抬头看向外面,阿莫还没回来,他有些想他的阿莫了…… 想到之前莫卿说的对身旁的太监吩咐:“李全,你去传话,庆妃德行有失,禁足五日,不得出房门一步,另抄写女德百遍。” “是……”李全犹豫着问出了一直以来不敢问的问题:“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太子府的人?” 谢知行冷眼看过去,似是很不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太子府,“李全,你最近的话有点多。”他语气里满满的警告,怕是换作旁人问这句话他早发火了。 “是……是奴才多言了。”李全急忙退了出去去传话了。 李全身为陛下身边的总管大太监,也惹得不少太监羡慕嫉妒,毕竟他当初只是个被老太监打发到不受宠的七皇子身边的。 可谁能想到,那个不受宠的皇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国之君,而对他忠心耿耿的贴身太监也一步登天成了宫内总管。 李全站在御花园里,望向一条道路,他心心念念之人,就在尽头那所破败宫殿里。 “陛下,李尚书求见。”小太监在门外恭敬的禀报,他是李全的小徒弟,从小就被送到宫里做太监,一直在打杂,后来李全看他可怜收他为徒给了他一个依靠,为其取名叫书韵,今年才十四岁。 “知道了。”谢知行起身拂了拂袖出去,书韵低着头安静的跟在身后侧,后面还跟着不少宫女太监侍卫。 本来是打算去找阿莫的,但国事重要,谢知行想着还是先去把事情处理完,然后再去筱云那里,晚上在一起用晚膳。 谢知行身为皇子时只有一位侧妃两位侍妾,侧妃乃先帝指婚,而侍妾全是母后塞给他的,都是挺安分的,谢知行也就只好勉强收下了。 登基后他也没有多纳妃子,除对自己有利的大臣将自家妹子女儿送进宫他收了之外,其余的则是一个没留。 因此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外,他也仅有九名妃子,舒妃还因为前不久惹到了他被降为舒贵人,自那之后,更没人敢随随便便靠近这位阴晴不定的陛下,她们被送进宫想要的,也不过是安生的活命罢了。 “卿哥哥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是谢哥哥特意把做这道糕点的师傅从宫外请进宫,专门做糕点。”高筱云拿起一块花朵形状粉嫩的糕点递到莫卿嘴边。 莫卿张嘴小小的咬了一口,甜甜的,他不是很喜欢,这才想起说正事。“筱云,我来找你,是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啊?”高筱云坐下美滋滋的一口糕点一口茶的吃着。 莫卿神情严肃的问:“谢知行,把太子殿下关在哪里了?你一定知道,告诉我。” 高筱云听到他这句话脸色顿住,手中的糕点掉落外地,笑容一点点的收了起来。 第6章 动怒 莫卿见她这副表情定是知道太子殿下在哪里,上前握住她的胳膊焦急询问:“快说,他到底把太子殿下关在哪里了?” 高筱云犹豫着劝说:“卿哥哥,你还是不要问了,谢哥哥不让我告诉你。” 莫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筱云,算哥哥求你,告诉我,太子殿下也对你很好的,你也不希望他被谢知行一直关着吧?” “这……”高筱云很是纠结,太子哥哥确实对她非常好,可是谢哥哥现在是圣上,他的命令不能违背啊,可是,卿哥哥又这么求她。 莫卿神色尽是恳求,他十分担心太子殿下被杀了,虽然他知道谢知行不是那样的人,可他自从登基后喜怒无常,就连自己都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高筱云心一横,“我告诉你,卿哥哥,太子哥哥被谢哥哥关在了地牢,命人严加看管,任何人不能踏足。” “我知道了。”莫卿得到太子殿下的消息转身就跑了出去。 “哎……卿哥哥你不能去啊!”高筱云阻止不及,只能垂头丧气的坐下,希望谢哥哥不要生气。 莫卿依照幼时的记忆找到地牢,父亲曾被关过,他曾进宫探视过。 莫卿来到地牢,阴冷潮湿,他之前被关的地方似是与这里不同,这里黑暗的仅有烛火映照一抹微亮。 “站住!何人?地牢不许任何人进入。”守在入口处的两名禁卫听见声音拔剑相向。 莫卿早知如此,取出从谢知行那里偷取到的令牌给他们看,“我是莫卿,是陛下让我进去的。” “这……”两名禁卫面面相觑,有所怀疑。 莫卿面色冷了下来,“怎么?不信?是连陛下的旨意都不遵了?那我现在便告诉陛下治你们的罪!” “属下不敢!”禁卫收起剑抱拳跪下,“贵君殿下请。” “嗯。”莫卿取下烛火照亮面前的路前行。 谢知行传旨整个皇宫封镇远大将军遗孤莫卿为贵君无人不知,但知晓他是太子殿下贴身侍卫的人很多,知道他是镇远将军之子的人少之又少。 整间地牢关押的只有谢淮银跟江风玉二人,因此莫卿很容易就找到了。 “太子殿下!”莫卿跪在地上握住铁栏,“太子殿下,属下来晚了,你受苦了。” 谢淮银听见声音立马过去,握住莫卿的手,抬手心疼的摸摸他的脸,“不晚,你怎么样?谢知行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殿下不用担心我。”莫卿主动把脸凑上去给他摸,“殿下,你瘦了。” “还好。”谢淮银收回手,“我就知道,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莫卿握拳放在自己心口处,“殿下,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旁边的江风玉出声:“你们主仆二人感情真好。” 谢淮银笑笑,“我从没把他当成我的仆人,他是我的兄弟。” “我会永远效忠殿下。”莫卿看过去,这才想起问,“殿下,这位是?”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谢淮银反应过来,“莫卿,你待在这里太久了,赶快离开。” 莫卿却直接坐在的牢房外,“我不走,殿下,我陪你。你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谢淮银也背靠着他坐下,身体贴在铁栏上,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 天色渐晚,莫卿还是没回来,谢知行脸色越来越差,就坐在宸宫的院子里等着。 陛下生气,惊动了六宫众妃,皇后带领一众妃子宫人齐刷刷的战战兢兢跪着。 谢知行心里想着:阿莫啊阿莫,朕允许你偷令牌想要去看他,但朕不允许你离开。 莫卿虽偷了令牌,可他不知谢淮银关在何处,即便知道他也找不到,那他到底去哪了? 谢知行捏碎手中的茶杯,吓了众人一跳,“你们给朕说说,这么多人看着,还能让朕的阿莫失踪,眼睛留着有什么用?不如戳了!” “陛下饶命!”众人纷纷求饶。 谢知行环顾了一圈,人数不对,当即他就明白了,吩咐一旁的无痕:“去把贵妃带来,轻一些,别吓到她。” 无痕拱手道:“是。” 高筱云被带过来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垂着脑袋绞着手指怯生生说:“谢哥哥……” “高筱云!”谢知行站起来怒道,“你到底把朕的阿莫骗哪去了?” “唔……”高筱云第一次被他吼吓得一抖,哆嗦着说了实话,“我不知道啊,他问我太子哥哥被关在哪里我就告诉他是地牢,可现在卿哥哥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又不是我把他藏起来的,你冲我吼什么啊?!” 谢知行被她孩子气弄的无奈,“你!” 跪着的两个妃子对视一眼偷笑。这贵妃自进宫来就目中无人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这下可算是惹怒陛下了,看你怎么办。 谢知行气的一甩袖,“给朕回自己宫里思过去!今夜不准用晚膳!” 那两名妃子听见这话懵了,这也叫惩罚吗?陛下是不是太宠着这位贵妃了? “不吃就不吃!哼!”高筱云来了脾气,也不行礼,一点面子都不给,转身就走。 谢知行见她不慎崴脚赶紧说:“慢点。” 高筱云气的脱下鞋子扔过去,“不用你管!” 谢知行坐下揉揉眉心,阿莫还是没回来,心情更差了,吩咐李全:“李全,将看守地牢的那俩带过来。” “是。”李全带人去了。 那两名禁卫被带到陛下面前,害怕的抖个不停,“叩见陛下……” 谢知行擦拭着手中的剑,“说,莫卿有没有去地牢?又是否出来过?” 其中一位赶紧说:“回陛下,他的确去过地牢,不曾出来过。” 谢知行又问:“既如此,为何不即刻来回禀?” 另一位说:“陛下,他拿着您的令牌,所以我们才……” 谢知行用剑拍了拍此人肩膀,“哦?这么说,你们是认牌不认人了?是吗?!”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两人被吓得不断磕头。 谢知行收回剑挥挥手指吩咐:“无痕,带下去砍了。” “是。”无痕示意侍卫过来带走二人。 在场之人皆是大气不敢出,生怕下一位被砍头的就是自己。 “住手!”莫卿声音出现,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莫卿走到谢知行身前道:“谢知行,他们什么都没做错,放了他们。” 谢知行示意无痕放手,脸上又高兴了,“阿莫,太好了,你回来了。” 莫卿犹豫着说:“我只是暂时回来,从今夜起,我就守在太子殿下身边,直到你放了他。” “你想都不要想。”谢知行将人扛了起来往寝宫去。 “谢知行!谢知行你放开我!”莫卿在他背上又锤又打都没能挣脱。 众人这才敢起身,起身时皆是扶着膝盖站起来,跪了这么久,腿都受不住。 谢知行将人扔在床上.欺.身.而.上.扯.他的衣带要来.强的,按着莫卿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莫卿挣扎不开干脆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双眸染着怒气,“冷静了吗?” 谢知行停住,下一瞬竟一巴掌扇自己脸上,把头埋在莫卿肩上,“对不起……” “你……”莫卿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谢知行从没动过自己一下,即便练功时,他手中的那柄剑也从未指向过自己。 谢知行心里懊恼,他不想的,他怎么能对阿莫用.强.的?阿莫可是他心上最重要的人。 可是当他听见阿莫说要离开他去陪着谢淮银他就忍不了,他满脑子都是想要把人拴在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谢知行声音闷闷的:“阿莫,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可不可以……哪怕有一次站在我身边?” 莫卿偏开头,放在床上的手收紧,他迫使自己狠心,“太子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说过,我会一生忠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 谢知行推开他站好怒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现在嘴里口口声声的还是他!好,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可以!”莫卿急忙下床扯住他的衣袖,“谢知行,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本该属于太子殿下,你要是杀了他,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与你有关的,我从没想过回头。”谢知行甩开他出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威胁他,“你若是敢离开,你弟弟跟太子府几十人便会送命。” 莫卿瘫坐下去,“怎么会这样……”从小可爱粘着他的阿行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他的错吗?是他错了吗?他亲手,把他的阿行变成了这样。 夜色如墨,谢知行并没有去地牢,让他杀谢淮银?那他就对不起母后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可他也断断不会放了他! 谢知行手里拎着食盒来到春鸾宫,这是高筱云的住所,十分宽敞,除了宸宫,这里什么都是最好的。 “陛下。”叶可守在殿外,见到陛下来赶紧行礼。 谢知行抬手示意免礼,“她什么都没吃吗?” 叶可说:“是,奴婢本想去小厨房取些吃食给贵妃,但贵妃硬是不吃,陛下您劝劝吧。” “朕知道了,退下吧。”谢知行推开门,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高筱云趴在书桌上发蔫,“让你不吃你还真的什么都不吃?朕特命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糕点,过来。” “不吃,让你吼我,还罚我。”高筱云气性很大,还没消气。 谢知行无奈的摇摇头,“朕敢罚你吗?你卿哥哥还不拿剑,快点,饿坏了阿莫心疼。” 高筱云听见莫卿动容了,立马起身过去打开食盒,“是我喜欢吃的花糕。” “吃吧,朕走了。”谢知行心情不是很好,他决定这一次好好教训莫卿,这一月都不要见他了! 第7章 “你会是我的” 一连近三日,谢知行都不曾来过,莫卿整日坐在窗前望着院中,他明确知道自己心中在期待着什么,可他又倔强的不肯承认。 他心想:不来也好,以免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宫里人都是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的,谢知行不过才三日未踏足宸宫,那些宫人便都找了好去处离开,不过莫卿向来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有些担心太子殿下…… 如今他宫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若雪跟宫女采儿在,她们两个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走的。 采儿端着一碟子糕点进来,放在莫卿面前的矮桌上,“贵君,这是贵妃娘娘托宫女送过来的,你尝尝。” 莫卿看着面前精致的糕点奇怪,如果筱云真的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为何没有早早过来,还是说……谢知行把她看管了起来?他当真做到如此地步? “我没胃口,你拿去吃吧。”莫卿看着那糕点没动,他如何能表现出想见谢知行?他如今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哪里还是跟在自己身后那位小殿下。 采儿眼中划过一丝阴谋,但莫卿注视着窗外,根本没有看到,她又倒了杯茶,“贵君,那你喝点水吧。” 莫卿只是端起茶喝了一口,“采儿,若雪呢?一上午都没看见她了。” 采儿愣了下赶紧说:“啊,若雪她,她昨夜着了风寒,现下在休息。” “那我去看看她。”莫卿真心挺喜欢若雪这个小丫头的,当即就要起身。 采儿赶忙拦住道:“那什么,若雪现在睡着呢,不如贵君等她醒了再去看?” “那好吧。”莫卿听到人睡着又坐了回去。 莫卿撑着头正准备小憩,突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他蹙起眉头起身外出去看。 院子里,舒贵人带着人进来,看见她时就说:“来人!把莫卿给我抓起来!” 莫卿后退,“舒贵人,你这是何意?” 舒贵人步步紧逼:“莫卿,我今天就是来报仇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当日在地牢,分明是你自己动的手,可是没人信我。好、既然都觉得是我伤了你,那我今天就杀了你。” “当日是你来地牢想要杀我,至于是谁动的手重要吗?我的确是因为你伤了。”莫卿想要离开,他也本该即刻就走,可是,他却没什么力气,全身软绵绵的,他心里暗道不好,这种感觉……软筋散?! 舒贵人一挥手,两名太监上前捏着莫卿的肩膀压着跪下,她上前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陛下不过是图你个新鲜,怎么还会记得你?今天,我不会放过你。” 莫卿没有理会她的话,可是看向一旁胆怯的采儿,她那接触到自己躲避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采儿,我真没想到是你做的,呵……算我大意。” 舒贵人从宫女手中拿过鞭子,一鞭子下去,莫卿额头渗汗,但他没有吭一声,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 “我要把当日我所承受的加倍奉还。”舒贵人又是一鞭子下去,她现在眼里闪烁着怒火,把怨气全部付在莫卿身上。 莫卿咬牙承受着,“你该怪的不是我,你要怪的,是挑拨你来杀我的那人。” 舒贵人自是不敢去怪皇后,“少胡说八道!皇后娘娘是为了后宫着想,说来说去,都怪你.勾.搭了陛下,一个男人,以为陛下真的会看上你?不过是图你个新鲜!” 莫卿单手撑着地面,她说的也没错,谢知行如今是皇帝,他有三宫六院,这宫里人,只要他想,都可以成为他的人,自己又能算得了什么?自己不过是……陪伴了他几年,又与旁人有何不同? “怎么不吭声了?你若是求我,兴许我还能放了你。”舒贵人当即又是一鞭子下去。 一旁的宫人们胆战心惊,不敢开口说一个字,生怕这鞭子落到自己身上。 “我为何要求你?”莫卿想不明白,他只想安稳度日,为何会到如今这种地步?体内的软筋散药效还在,他双眼.迷.离,全身使不上劲,那鞭子打在身上,整个背部火辣辣的。 “好、好得很!”舒贵人除了怨恨这件事,还因为自从那天过后,陛下就在没看过她一眼,哪怕她主动求见,也都是被拦在殿外。 “陛下驾到!”太监的声音传来。 舒贵人见到陛下走来,急忙扔掉鞭子,引领宫人们跪下:“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阿莫!”谢知行没理会任何人,直接冲到莫卿身边,扶起他,感到手上湿.湿的,一看竟是鲜红的血,当即怒了,把人抱起盯着舒贵人及一众宫人,来自皇帝的威压吓得众人喘不过气。 莫卿靠在谢知行怀里,虚弱的.喘.息,软筋散加上伤痛,让他没有多少力气,“阿行……” “我在,你放心,我来解决。”谢知行这么说,莫卿才放心的闭上眼睛。 “陛下……”舒贵人没想到,陛下对这个莫卿如此爱护,她完了,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全,你去传旨……”谢知行盯着舒贵人,接下来的每个字都让她跪都跪不住,“贵人何氏,有违宫规,尊卑不分,行事狂妄,着:废为庶人赶出宫外。另、何家女子,永不得参与选秀,男子皆不可入朝为官,念其父何融为官多年劳苦功高,特许留下,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谢知行的这话,无异于是断了何家的出头之路,女子年满十五岁便可参加选秀,可这道旨意下去,怕是无人愿娶何家女。 “是,奴才领旨。”李全一挥手,两名侍卫上前把人拉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无论舒贵人如何求饶,都已于事无补。 谢知行目光又落在那些宫人身上,“将其全部拖下去杖责四十大棍,赶出宫外,永不得入宫伺候。采儿、杖毙。” 侍卫们把人全部拉了下去,采儿喊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谢知行把人抱回寝殿,轻轻放到床上,吩咐太医为他医治,“高太医,伤势如何?” 年迈的高太医跪下回禀:“回陛下,贵君伤势仅在表皮,擦些伤药修养两日便会无碍。” “下去吧。”谢知行挥手谴退太医,握着莫卿的手,心疼的溢于言表,“阿莫,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冷落你,让你又一次受了伤。” 书韵进来禀报:“陛下,若雪只是被人用了迷药才会昏迷不醒,现下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虚弱,暂无大碍。” “朕知道了,让她好了再过来服侍。”谢知行让人退下。 两个时辰后,莫卿才醒过来,偏过头就看见谢知行握着他的手趴在床边睡着,堂堂的一国之君,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可怜。 莫卿的手指微微一动,谢知行就醒了,“你醒了。”他立马握着他的肩膀查看,随后松口气道:“太医说你没事,只是轻伤,擦些药就会好。” “嗯……”莫卿垂着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若雪呢?”想到采儿算计自己,他也怕若雪那丫头被害了。 “她没事,我让她休息呢。”谢知行坐到床边,抬手抚摸莫卿那有些苍白的脸庞,“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赌气,你就不会受伤。” 莫卿受了伤,此刻显得柔软,“我没事,你也说了是轻伤,你……你如果不想我受伤,就放我出宫吧。” “不可能。”谢知行固执的捧起他的脸,认真道,“阿莫,我会保护你,这次是我做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你是我的。” 莫卿移开眼,闭上眼睛不在理会,也不在说话。谢知行如此偏执,他若是强行离开,恐怕他会迁怒太子府的人。 谢知行叹口气无奈道:“阿莫,我该拿你怎么办?”对于莫卿,他永远不会真的动怒。 谢知行还是有些虚弱,不想跟他争辩,“我累了,你走吧,陛下国事繁忙,也不必过来了。” 谢知行知道他在跟自己赌气,没办法的说:“阿莫,我听你的,把六哥放了。” 莫卿睁开眼睛看他,眼里半是惊喜半是怀疑,“真的?那……太子府的其他人呢?” “也放了,不仅如此,还封六哥为平王,重新修葺太子府,供六哥居住。”谢知行挣扎了好久,还是这么做了,除了不想阿莫在埋怨他,也是因为,不放了六哥,他便再无颜面去面见母后。 “阿行,谢谢你。”莫卿欣喜的抱住谢知行,太子殿下平安无事,让他心中那块儿大石头放下。 他身为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十四岁那年,他险些身死,是太子殿下将他救了回来,殿下不仅是他的主子,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谢知行回抱住他,他不知道当初那件事,只心里认为,他的阿莫喜欢的,是太子,他愤怒、伤心,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把人留在身边。 莫卿又说:“太子府的陈晖,我想让他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当年,十一岁的莫卿在街上遇到了乞讨的陈晖,他冬日穿着单薄的衣服,小手冻的发紫,瘦弱的身躯看起来十分矮小。 莫卿求了太子殿下,收留了陈晖,将他带在身边,教他习武练剑,太子殿下也允许他和莫卿一样跟在自己身边做伴读,学习读书习字。 “我都听你的。”要不然他也打算把陈晖留在宫内,就当作是成全……某人的一点私心。不过既然阿莫说了,那他正好顺水推舟。 莫卿虚弱,没多会儿又睡下了,莫卿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喃喃自语:“你会是我的。” 谢知行回自己宫里正和殿,挑选了一些宫女太监侍卫,打算送去宸宫,但他没找到李全,“书韵,李全呢?叫他来,朕有事吩咐。” “是,奴才这就去找找。”书韵赶紧去找自己师傅。师傅也真是的,去哪里了?没有守在陛下身边。 李全站在宸宫外的树下,看着那道身影被太监领着进到宸宫,他忍下过去的冲动,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他瘦了…… “师傅!”书韵找过来,大口喘着气,“师傅,你怎么在这儿?陛下在寻你。” “我这就过去。”李全收回心绪,紧忙赶了回去,“陛下,奴才知错。” 谢知行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指责,“去看过他了?阿莫想让他留在身边,朕准了。” 李全立刻跪下:“奴才谢陛下。” 谢知行怎会不清楚李全的心思,他可是在自己身边十几年了,有些事他也不戳破,“他如今在宫里,你可以时时过去相见,只是要注意分寸,别让人留下话柄。你现在是朕的贴身太监,一言一行,自己掂量着办。” “是,奴才明白。”李全并没有想过什么,只要能远远的看那人一眼,就够了。 谢知行把一张名册给他道:“这上面都是要拨到宸宫的宫人,你去处理。” “奴才这就去。”李全接过名册去处理了。 “知夏、知秋,香佩、艾娴……”李全点了十名宫女,又开始点太监跟侍卫,“福保、福佑……朝露、朝暮……你们从今往后,在宸宫伺候。”七名太监六名侍卫,十名宫女,哪怕是服侍的人,谢知行也要给他的阿莫最好的。 第8章 纳妃 次日,谢知行下了朝去往宁寿宫看望母后,跪下请安:“儿子给母后请安。” “皇帝来了,坐吧。”太后放下手中的书卷。当日他追杀自己的亲儿子,将自己软禁在宫中,也算是看清了这位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的真面目。 到底是多年的母子情分,现如今亲儿子能够平安度日,她也就不去管那么多了,只要她的孩子们都能好好活着,这皇位是谁坐着也就无所谓了。 谢知行坐下,宫女给上了茶,“早朝繁忙,未能早早来为母后请安,还请母后见谅。” “无妨,国事为重。”太后知道,这个养子是个孝心的,只要自己活着,他就不会太为难自己的三个儿女。 “近日宫里出现了一些谣传,哀家知道你跟那个莫卿的事,但你是皇帝,后宫前朝本是一体,万事应以国家大事为重,万不可失了体面。”太后说起了正事,也知道他心里喜欢着那个男孩子,却从未戳破过,到底是有断.袖.之.癖.太不像话,“作为皇帝,可以有喜欢,可以有宠爱,但不能长情,更不能专情。要雨露均沾,不要让后妃心生芥蒂,惹得前朝后宫都不安宁。” “是,母后说的,儿子都记下了。让母后费心,是儿子的不是。”两人名义人虽为母子,但到底是隔了一层血脉,行为言语上都透露着一丝疏离。 他也清楚,定是皇后又来给母后说了什么,母后今日才会跟他说这样一番话,婉转的提醒他。 他从不在乎任何人的言语,但他不能让阿莫成为众矢之的,他要保护住他。 太后饮了口茶道:“如今,何氏被废,容妃身子不好,筱云年纪尚小,嘉才人身份低微,新贵人又不甚宠爱,这偌大的后宫没几个能够侍奉皇帝的。这样吧,就由哀家来为皇帝引荐一人,如何?” “一切全听母后的。”谢知行接触到母后的视线,心知她这是要为自己纳妃。 谢知行不在乎,纳了她们,留在宫中好生对待就是,她们哪个父亲不是与朝堂息息相关,只要她们安分守己,自己也断不会亏待。 “湄霞,把人带上来。”太后吩咐自己的人。 姑姑带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跪下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臣女顾夕拜见陛下、太后。” “抬起头来,让陛下好好看看。”太后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顾夕,“伺候的人还是要稳重些好。皇帝,这位是陶老将军的外甥女,陶泽的妹妹。” 谢知行听到此女的身份来了兴趣,看过去勾唇道:“哦?陶泽的妹妹?那便做个贵人,赐居永安宫吧。” 顾夕脸上很平淡,不像其他女孩子一般激动欢喜,“谢陛下厚爱。” 太后看向皇帝:“看来皇帝很喜欢此女。” “母后选的,自然是最好的。”谢知行摆摆手指,让李全把人带下去了,“儿子还要谢母后替朕周全,前朝还有事,儿子先告退了。” “去吧。”太后想到什么又开口,“有机会,带莫卿来这儿坐坐吧,让哀家也见见他,” “是。”谢知行起身离开。 陛下新得佳人的事儿很快在六宫传开,都在议论此女身份,竟让陛下如此喜爱,进宫便是贵人位分。 谢知行回到宸宫,他这几日白天都待在这里,直到用过晚膳才会回正和殿安寝。 莫卿自是也知道宫里进了新人,听完若雪的话他道:“若雪,去挑些东西送去永安宫吧。” 在他人眼里,莫卿这个身份与后宫嫔妃无异,所以他表面上还是要做好“贵君”这个身份的。 嫔妃们只知陛下对这位男子的态度非比寻常,但陛下到底是否有龙阳之好她们并不确定,心中诸多疑问却不敢问出口。 “是。”若雪行礼告退。 莫卿见人回来放下手中的书卷说:“回来了。” 谢知行笑着过去坐到床边,握了握他的手说:“手有点凉,换药了吗?” “换过了。”莫卿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想说什么,便主动开了口:“听说你得了佳人,是哪家的姑娘?” 谢知行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虽然只是给了名分什么都没有,可他莫名的有些心虚,“你认识的,陶泽妹妹,我封她做了贵人,封号惜。” “陶泽的妹妹啊。”莫卿听说过,当朝护国公有一姐姐,却红颜薄命,年纪轻轻撒手人寰,而不到半年,他们全家都被杀死,独留一女,养在舅舅膝下。 莫卿笑着打趣他,“封号惜啊,那看来陛下是很怜惜这姑娘了。” 谢知行看下本来握着的那只手松开,摇摇头失笑:“阿莫,吃味了?只是取她名字的同音而已。” “谁吃醋了,你爱纳几个纳几个,爱给什么封号给什么封号,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卿偏过头,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吃醋。 莫卿想了,他喜欢谢知行,所以他暂时不去想那么多,既然不能出宫,那他就好好享受着。 至于查案的事……他没有一天放弃,可也心知这并非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情,谢知行如今是一国之君,他要好好笼络住他的心,日后,靠他来帮自己调查清当年的真相。 谢知行压根不知道莫卿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想要利用自己,只知道他的阿莫对自己态度好了很多。 新封了贵人,自然是要召幸的,至于是怎么个召幸法,谢知行是不会让人知道的。 夜里,趁着顾夕睡着,谢知行静悄悄的来到宸宫,进到房间上了床把莫卿搂进怀里。 莫卿迷迷糊糊的睁了眼,“今夜不是召了顾夕吗?怎么跑过来了?” “放心,没人知道,我就想跟你一起睡。”谢知行怕被发现,硬是处理奏折至深夜,在案桌前坐的腰都酸了,此刻莫卿的怀抱温暖,让他也来了困意。 “身为皇帝,一点规矩都没有。”莫卿这么说着,到底也没有把人赶出去,由着他搂着。 次日,谢知行早早的又溜回了寝殿,看到顾夕还没醒松了口气,他的阿莫也还在睡着,他也该上朝了。 顾夕醒来,看见穿戴整齐的陛下立马惊恐的下床跪下,“陛下……”身为妃子,怎么能不等陛下自己先睡呢?可是昨夜,她本来安静的坐在床榻之上等待,可是不知何时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无妨,朕去早朝了,你回宫吧。”谢知行只是看一眼她,转身就离开了寝殿。 顾夕松口气,陛下没有怪罪,看来也不是传说中那般暴戾、喜怒无常。她这心里话若是被知晓,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去往太华殿上朝时,谢知行跟李全说:“李全,那迷药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吧?” “陛下,此药是高太医所制,定然不会有事。”李全恭敬的回答。 谢知行每一次召幸妃子,都会在殿内点燃迷香,而他则是提前服下解药,装作宫务繁忙处理奏折的态度让妃子等待,等到吸入足够剂量迷香便会睡过去。 他为了后宫安宁,堵住前朝大臣的嘴,必须召幸妃子,但他心里只有莫卿,又不会真的让她们侍寝,只得用此方法。 谢知行下了早朝换下朝服第一时间回宸宫陪他的阿莫用早膳,一边用膳一边闲聊:“阿莫,今日早朝前方送来了捷报,陶泽大胜,不日便班师回朝。” “好啊,也确实是好久没有看见他了。”莫卿想想,已经又有近一年的时间了,陶泽此次得胜归来,想必在百姓心中分量更加沉重。 陶泽父亲是当朝护国公,曾与莫卿父亲镇远将军、容妃父亲太傅魏之勇共同为先帝打下半壁江山护佑大宣。 只是可惜……后来莫卿父亲被诬陷为叛国贼下了大狱,除了莫卿一家跟谢知行谢淮银,无人相信莫河是清白的,而莫河就在三个月后,在狱中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死后,大宣百姓都说他是畏罪自杀,死后还要承受谩骂,莫家被查抄,莫卿祖母不过一月也撒手人寰,独留下十岁的莫卿,后来,他就被带进了宫中,成为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 而另外两个人,太傅魏之勇落得个七窍流血的下场,护国公陶邛得知两位挚友相继离世,他一时承受不住,卧床不起,至今身子未见好转。 当年的事情始终在莫卿心里留下疑点,父亲虽下了大狱,却并未遭受刑法,他还说要请皇帝重查此案,怎会不明不白的死了?甚至连尸身都未得见。 而他母亲,深爱父亲的她,又为什么在父亲出事后便失踪了?直到现在,莫卿都不知她在哪里?是生是死? 谢知行注意到莫卿的神色,伸手握住他道:“阿莫,又在想当年的事情?这件事我会彻查。” 莫卿“嗯”了声,可这件事即便是查,可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也不是好查的,“这件事需要暗中查清,若是让幕后凶手知晓,恐打草惊蛇。” “我明白。先不要想了,吃。”谢知行不想让他伤感,那件事是莫卿心中的一根刺,自己早晚会帮他拔除。 御花园内凉亭. “二位娘娘,听说了吗?陛下新得了位美人,一来就封为贵人,还搬进了永安宫。”嘉才人黄雨婷端着茶托,说出这段话时神色透露着不满,“昨日刚进宫,晚上就侍了寝,听说今日一早陛下让李公公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嘉才人本是庆妃身边的贴身侍女,庆妃为了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主动把美人送到陛下床上。 庆妃夏文语作似淡定的剥着砂橘,嗤笑道:“听说还给了个封号惜,可见咱们陛下有多怜惜这位美人了。” 鹿贝喝了口茶,装作很大度的说:“这是好事,陛下喜欢女子,总好过喜欢……”她心知此话不妥,便闭上了嘴。 但两个妃子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娘娘可知这位惜贵人是何身份?”庆妃道。 鹿贝不紧不慢的剥着莲子说:“听闻是陶小将军的妹妹,护国公的外甥女。” “那就难怪了,陶小将军跟陛下自幼相熟,她的妹妹进了宫,总不能苛待了。”若是给了较低的位分,怕是护国公那边也不好交代。庆妃心里想着,却并没有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 “一来就是贵人,怕不是有了皇嗣便要立刻封妃?真是个狐狸精!脏了永安宫的地界。”嘉才人是丫鬟出身,行为肤浅,说话又不过脑子,仗着庆妃的关系,与曾经的舒妃同住一个宫都不放在眼里。 鹿贝看她一眼,但没有开口指责,只是旁敲侧击一句:“嘉才人,你说话需慎言,陛下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是,臣妾明白。”嘉美人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下头。 庆妃只是看了她一眼,“娘娘不必把她放在心上,只是区区贵人,何况她刚进宫,根基未稳,娘娘若想教训她,日后有大把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鹿贝看着她笑了,“庆妃妹妹真是说出了本宫的心里话。” 因为谢知行许久不曾踏足后宫,更不曾召幸后妃,顾夕一进宫就得如此宠爱,已然成为了妃子们的眼中钉。 惜贵人在宫中待的无聊,便出来在御花园走走,看看奇花异草,宫中的生活枯燥无味,她是真不喜欢,可是为了他,也心甘情愿走进来。 在凉亭的几人看见她,“那位想必就是新进宫的惜贵人吧?长的倒是漂亮。” 三人看着那张脸蛋,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冰清玉洁。顾夕纯洁的仿佛冬日初雪,洁白却不寒冷。 第9章 陶泽 顾夕也看到了她们,心里很不想过去搭理,但那样又没有规矩,只能收起笑容过去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庆妃娘娘请安。” 嘉才人也起身:“见过惜贵人。” 鹿贝摆出一个皇后该有的气度道:“不用多礼,大家同是伺候陛下,往后在宫里就是姐妹,快坐。” “多谢娘娘。娘娘,陛下还在等,臣妾先告退。”惜贵人行礼又转身走了。 庆妃一脸不忿道:“呵,真是仗着陛下宠爱,一点规矩都没有。” 何馥雅被废,宫中仅剩八位后妃,这些妃子各有各的性子。 贵妃高筱云,今年十六岁,是谢知行后宫最小的妃子,身份尊贵,又深受宠爱,在宫中除了陛下太后跟她的卿哥哥,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为人率性热情,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容妃魏雪眠为妃位之首,住在清静的阊阖宫,太傅去世后,她与祖母相依为命,谢知行继位后她便进宫成了妃子,性子安静冷淡,因为身体不好,是唯一被太后准许免了各宫的晨昏定省。 不仅如此,太傅魏之勇还是诸位皇子的老师,谢知行也对于这位比自己大一岁的师姐很尊敬。 庆妃夏文语,十九岁,住在庆福宫,风格高调,如同她本人,身为礼部尚书之女,两年前被先帝赐给谢知行做侧妃,自小备受宠爱,性格骄横而霸道。 而刚进宫的顾夕,才十七岁,她所住的永安宫曾是太后刚进宫那年时身为琴妃的居所,为人高尚,做事光明磊落,所以极看不上那些背地耍手段之人。 如嫔温雅静,十八岁,住在秋晗宫,秋晗宫宫人少,看起来略微有些冷清,夏文语做上侧妃没多久她就成为了谢知行的侍妾,人如其名,性格端庄娴雅,不争不抢,只求安稳度日。 丽嫔袁晓溪,同样十七岁,她住的嫣芸宫是最漂亮的宫苑,她能够成为谢知行的根本原因就是她的眉眼很像莫卿,因而受宠,是位柔情卓态的小女人。 新贵人陆沐歆,十七岁,同样住在秋晗宫,同样是太后赐婚给还是皇子的谢知行做侍妾,与人相处平和,但看着谢知行的目光总是怯怯的,样貌也不算精绝,故而并不受宠。 和美人余琼音,年十七,芳菲宫内花草多,如同春天般的暖意,她家教良好,是个大方得体的姑娘,虽不算得宠,但其他妃子从不与她为敌。 嘉才人黄雨婷,只比高筱云大上几个月,曾与何氏一同住在溯酩宫里,何氏被废后,这里就只有她一人住着,侍女出身的她虽然仗着庆妃作威作福,心里却极没安全感,行事张狂不过脑,常常受人白眼。 皇后的凤仪宫最尊贵,贵妃的春鸾宫最华丽,丽嫔的嫣芸宫最漂亮,容妃的阊阖宫最清雅,风格不同,寝殿却都跟她们性格相似。 莫卿靠在床上,闲来无事要来了宫册翻看,看过每位妃子的宫苑后把宫册合上交给若雪道:“收起来吧。” “是。”若雪接过宫册。 莫卿刚换完药,背上的鞭痕已经结痂了,痒的很,他又不能抓,只能用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谢知行宫里的这几位妃子,庆妃与皇后是一丘之貉,都狡猾心机颇深,嘉才人就是跟在他们身后的婢子。 丽嫔虽时常来往皇后宫中,但只是求的安身,跟庆妃面和心不和,互相看不上。 容妃从不与她们来往,最多是见面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因家中遭受变故,人冷冷的,其他人也不愿跟她多接触。 若不是为了稳固朝中大局,这些妃子,谢知行一个都不想理会,他只要有阿莫,就够了。 但不论是顾忌太后还是稳住朝臣,这些妃子他都要时不时召见,烦恼的很。 这日,陶泽得胜归来,百姓纷纷站在街道两侧迎接:“恭迎陶将军凯旋归来!” 陶泽骑在马上,他在边关也听闻了都城的风云变幻,老皇帝驾崩,最不受宠的七皇子继位为君。作为现帝从小到大有着手足情谊的兄弟,陶泽清楚得很,他的兄弟野可心大着呢。 莫卿为谢知行更衣,昨夜他没有召幸任何妃子,用过晚膳处理完奏折就直接在宸宫留宿了。 谢知行双手环着他的腰说:“陶泽今日回城,等下会进宫觐见,下了朝我让他来见你。” “好,那我在宫里等你们。”莫卿拿开他的手,送他出了寝殿。 莫卿坐在树下,宸宫移摘了两棵黄栌树,秋天时观赏极美,他就静静的坐在石凳上喝着茶看书等待谢知行下朝。 落叶随风飘下,掉在莫卿的肩上,他低着头,这一幕显得十分唯美,叫人一眼就忘不掉。 坐的久了,莫卿起来走走,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上肩膀,他下意识反应,捏住那人手腕一个过肩摔。 那人在空中翻一下,平稳落地,他的手同样握住莫卿的手腕,两人在树下四目相对,“莫卿,好久不见。” “陶泽?”莫卿抬眼从下至上看了遍,英俊的脸庞,双眼有神,挺拔的身形,穿着一身银装铠甲,头发高高束起,在边关待了近一年,皮肤不似从前白净,但看起来英姿飒爽。 陶泽松开他的手眨了下右眼笑道:“是我啊,怎么?区区一年就不认识我了?” 莫卿向前一步,神色惊喜道:“你变帅了!” “是啊,我现在可结实了,要摸摸肌肉吗?”陶泽弯起胳膊拍拍自己的肌肉,“明明才一年没见,怎么感觉好久不见了。” 莫卿伸手捏捏他的肌肉,很健硕,“是啊,才一年不见,感觉变了好多。” 陶泽十五岁便前往战场打仗,从一开始端茶倒水打杂的小士兵,到副将、到统领、到带领一军的元帅,到统领三军的统帅,再到如今拥有虎符的将军。 他仅用了五年就坐上了执掌虎符的将军这个位子,被先帝亲封肃定将军!是大宣至今为止最年轻的将军。 而成为肃定将军后,他并没有依赖这个名号放弃战斗,相反,他这一年依旧在边关,一场接一场的战役打下来,在都城,他是百姓心中战无不胜的战神。 陶泽手放到莫卿肩上捏了捏,“你好像变瘦了,要不要切磋一下?” 莫卿摇摇头,他背上刚刚好,还不能太过用力,伤势会撕裂,“下次。” “陶泽,你的手在不从阿莫身上拿开,朕剁了你。”谢知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陶泽急忙收回手转身跪下抱拳行礼:“参见陛下。”如今,他贵为一国之君,自己是他的臣民,万不能失了君臣之礼。 谢知行身边没有让任何人跟着,他就是想跟爱人、跟兄弟,好好说说话,一大帮人跟着反倒束手束脚。 此刻见到陶泽这尊敬模样他笑了,“行了,这里没有旁人,起来吧,跪来跪去的也不嫌累。” “……是。”陶泽起身,此时面对谢知行,没有了以往的轻松,只感到无比压力。 谢知行主动过去拍拍他的肩,“怎么?这么久不见跟朕生疏了?不要多想,以前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 陶泽听到他这话才松了口气道:“你早说啊,方才在朝堂上,见你那么威严,大气都不敢喘。” “你还会怕?朕以前好歹也是个皇子,也没见你怕我。”谢知行走过去搂住自家阿莫,“阿莫,他刚刚有没有乱摸?” “没有,别这样搂我。”莫卿感觉,他们又回到了以前,仿佛前些日子谢知行那喜怒无常的模样都是假的,他还是自己眼里那个可爱、聪明、机智的七殿下。 陶泽摊手道:“是么?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像以前那样对你了。”但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不能真的这么做,规矩并非摆设,私下里怎样那得另说,表面上,他得恪守臣子的本分。 谢知行道:“放心吧,你一年来攻破玄冥关、鄱苁关,壑关等关口,为大宣增加版图,又守住了明郯城,防止了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是大宣的功臣,就算你真的无礼,朕也不会怪你半分。” 陶泽笑笑,他拼命立功,一路走到这个位置,他心中真正所想的,是要越过父亲,他不想被束缚。 何况……他们都不在了,陶泽真的不知道,这世间与他而言,还有何意义?他只能打仗,不停的战争,不停的……用杀伐填满心中的空虚。 “对了,我妹妹是不是进宫了?”陶泽问,若说陶家现在还有谁能够让他在乎,那就只有这位表妹了。 谢知行有点心虚,要是让陶泽知道自己把他妹妹“睡了”会不会提剑砍他?“嗯……嗯,朕让她做了贵人,住在永安宫,你等下可以去看看她。” 虽然宫规禁止男子、外臣随意踏入后宫,更何况陶泽是武将,不过谢知行是一国之君,规矩由他而定,他说可以,就可以。 陶泽虽为男子,但他是妃子家人,虽是武将,可并没有佩剑,他去后宫看望妹妹没什么不可。 陶泽听到自己妹妹只是个贵人不乐意了,“不行,我妹妹这位分太低了,怎么也得……是个一宫主位才行。” “行、朕等下去传旨,晋她为惜嫔,入主正殿。”谢知行拿他没办法,主动张嘴要位分的,他是第一人。 “我饿了,午膳吃什么啊?”陶泽凑到莫卿身旁,抬手习惯性的要跟莫卿勾肩搭背。 却被谢知行搂过去,还一脸防备的瞪他一眼,“走吧,去用膳。” 若雪带领一众宫女传膳,之后就恭敬的退下了。 三人一边用膳一边闲聊:“陶泽,等下朕带你去个地方吧,前些日子见到一位男子,你会喜欢。” “好啊。”陶泽在边关吃的食物都是干巴又咸涩,乍吃到宫中的美食根本停不下来。 莫卿给谢知行夹口菜笑笑:“阿行,我也可以去吗?” “当然,我们一起。”谢知行吃下菜,他只是不想莫卿一个人离开,但有他陪着,去哪里都行。 用过膳,谢知行先去传旨:“李全,你去传旨,晋惜贵人为惜嫔。” “是,奴才这就去。”李全经过偏殿,碰见了那人。 俩人皆是一愣,陈晖率先抱拳道:“李公公。” “陈侍卫。”李全点头示意。两人的语气都是客气又带着疏离,谁都没有在上前一步。 陈晖道:“李公公这是要去哪里?可要在下陪着?” 李全自是想让他陪着,他有好多话要跟他讲,可是……“不用了,我是要去传旨,先走了。” “李公公慢走。”陈晖盯着离去的背影,握着腰间佩剑的手骤然收紧,眼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谢知行短时间内就晋惜贵人为惜嫔的事儿晓谕六宫,庆妃她们得知此事都心生不满。 庆妃得知此事就来凤仪宫面见皇后,却不曾想丽嫔与嘉才人都在,“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丽嫔与嘉才人也起身行礼:“庆妃娘娘吉祥。” “庆妃不必多礼,赐坐。”鹿贝知道她们都是为了惜嫔之事前来,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庆妃落座后说:“皇后娘娘,你看到了吗?这才进宫几日啊?就封了嫔位。” 丽嫔嗤一声:“她算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外甥女,较起真来什么都不算,凭什么平起平坐?” 嘉才人是几人之中最不满的,“皇后娘娘,惜嫔如今风头正盛,嫔妾真是怕呢。” 鹿贝出言安抚:“几位妹妹不必多心,陛下晋她位分不过是看在陶将军的面子上,陶将军此次得胜归来,陛下为了安抚前朝,定然是要做些什么的。” “有娘娘这句话,臣妾们也就安心了。”庆妃是很不想有人跟她平起平坐的,容妃就算了,有那层关系,陛下又从不让她侍.寝,她身子又不好,不足为据,可若是惜嫔这狐狸精将来坐上妃位,那她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几人在皇后宫里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起身行礼告退。 出了凤仪宫,丽嫔主动开口:“姐姐承蒙圣恩已久,只是日后,怕是这宠爱要转嫁她人了呢。” 庆妃自然能听出她的讽刺,同样说回去:“妹妹还是多关心自己吧,本宫记着,陛下可是有近俩月未去看过妹妹了,妹妹可要想想办法,不然怕是陛下都要忘记你这号人了。” 丽嫔听出她言语间的奚落,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你又多讨陛下欢心?之前还不是被禁了足。” 庆妃不与她争辩,“哎呀,这天儿什么时候能凉快些啊?菱珈,走,我们回宫。”庆妃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把手搭在身旁贴身侍女的腕上,被扶着走了。 丽嫔气恼的跺跺脚,“庆、妃,本宫就不信,你能永远得到陛下的宠爱。” 贴身侍女艺柔扶住她道:“娘娘,别跟她置气,气坏身子可不好,奴婢扶你回去吧。” 丽嫔心里有气无出发,回了自己宫里就在寝殿摔东西,宫女太监们只敢守在外面。 第10章 月兰 谢知行带着莫卿、陶泽出了宫,身边仅带了李全跟无痕陈晖还有若雪,除此之外没有带任何宫人,也没有坐马车,一路走到了一所名为“醉烟楼”的地方。 李全劝说:“陛……公子,您怎能踏足这烟花之地?这不合适。”李全脱口而出陛下,好在及时改口,他起先并不知道三人来这种地方。 “我只是来寻个人。”谢知行不顾阻拦走了进去,他这次主要是让陶泽见个人,等见到那个人,他一定会感谢自己的。 陶泽跟着自己,里面歌舞升平,歌姬用婉转的声音唱歌;舞姬穿着清凉的舞衣翩翩起舞,足尖点地,细长白净的双腿屈起、翻转,腰间坠着腰链,脸上戴着面纱,却仍挡不住那舞动芳华时的媚态;琴师演奏着乐器。 醉烟楼老鸨走了过来,不知道谢知行的身份,却知道他是这里的常客,“哎呦公子,您来了,月兰一早就打扮好在房间等着了。” 谢知行半年前就发现了那个叫“月兰”的男子,因而每个月都会到这里见上一面,但他什么都不做,也不让月兰接客,给了足够的银两支撑一月的花销,他喝了壶酒便走了。 老鸨心里觉得此人很怪,起初以为是喜欢女子,可那样又怎会找小倌儿?一月一来,特别准时,每次都是一壶酒,交了钱就走。老鸨心里感到十分疑惑,却不敢问出口。 “嗯,把他带到我那里吧。”谢知行不敢去看莫卿的眼睛,还是等事情办完在跟他解释吧。 “好的公子,跟我来吧。”老鸨带着他们进到大堂,往楼上走去。 陶泽跟着进去,只一眼就把落在那些姑娘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走在谢知行身侧打趣:“我说,你如今都是……那个身份了,怎么还喜欢流连这烟花之地?” 莫卿停下脚步睨他们一眼道:“哦?什么时候?”难道阿行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日子来了这里?做了那种事? “我不是我没有,阿莫,你别听他瞎说。”谢知行急忙摆手辩驳,除了遇见那个人,以前可都是陶泽硬拉着他来的,他什么都没做过。 “随便,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卿大步往楼上走去。 老鸨推开一间房道:“公子,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我这就去叫月兰过来。” “嗯。”谢知行带着陶泽、莫卿进去,若雪跟着服侍,另外三人守在外面。 进去后,谢知行坐下倒了三杯茶,他没有理会陶泽,而是先握着莫卿的手解释:“阿莫,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来这里真的有正事做,我心里眼里只有你,怎么会跟别人做那种事?” “啧啧啧~这话说的……”陶泽看好戏的态度拿起茶杯抿了口,这样卑微肉麻的男人还真的是九五之尊吗? 莫卿不自在的抽出手道:“好了,我知道了,没误会你,你别说了。”明明肉麻的是谢知行,但丢脸的感觉是自己。 若雪站在莫卿身后都没忍住扬起嘴角,但到底是没笑出声,“那个,陛下,我想去……” 谢知行看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捂着肚子的那只手上,明白了,“去吧。” “谢谢陛下。”若雪急忙跑了。 很快,老鸨推开门把人带了进来,“几位公子,月兰带到了。” “嗯,没你事了,出去吧。”谢知行挥手让老鸨退下,看着月兰,他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衣衫,头发半扎,脸上依旧戴着若隐若现的面纱,怀抱一把琴,倒是显得更加柔情了。 陶泽看过去,托腮从上到下观察了个遍,往嘴里扔着果子道:“知行,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个类型。” “别着急,先听一曲。”谢知行离得莫卿极近,不在宫里,他就更不想跟他的阿莫分开一点距离,“坐吧。” 月兰坐下,把琴放在面前,声线柔和道:“不知公子想听什么?” “那就……弹一首《高山流水》吧。”谢知行手指点着桌面,他们三个在,就不适合听一些情爱的,而且今天主要是给陶泽听,就这个,挺好。 “好。”月兰低垂眼帘,指尖拨动琴弦,曲调自其中飘出。 一曲毕,月兰停下手道:“公子,弹完了。” 谢知行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招手道:“过来,把面纱摘了看看你的脸。” “……是。”月兰起身过去,心中不免好奇,公子之前来都没有要看自己,今日带了两位陌生公子怎么就…… 月兰摘下面纱,虽然涂脂抹粉,依旧挡不住是位明眸皓齿的男孩子,还露出了那张三人都十分相熟的五官,只是比那人……更清瘦更白净。 “你!”陶泽立马起身冲了过去,捏着他的肩膀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月兰肩膀被捏的生疼,好看的眉眼皱了下,“公子,你捏痛我了,是哪里不对吗?” “这怎么会?”不止陶泽惊了,莫卿也诧异的扶着桌沿站起身,扭头看向在场唯一平静淡定的男人,“你早就知道?” 谢知行叹了口气闭下眼睛点头,“是,半年前,我意外碰见,当时我就觉得他很像……”像谁?却是没有说出口。 陶泽说不喜欢这个类型的,那如果长着与那人相似的样貌呢?不用说,肯定是喜欢的。 门外的三人好奇的往门口退了两步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但奈何听不清也听不懂。 陶泽心里在激动在想抱住,但他还是很清楚的明白,他不是那个人,他颤抖着唇问:“你……叫什么?” 月兰也摸不到头脑,但依然很恭敬的回答:“回公子,我叫裴玄锦。” “裴……玄锦?”陶泽把手从他肩膀上垂下去。是啊,他不是那个人,那人已经死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我替你赎身。” 月兰一瞬间抬起头眼睛发亮,但又黯淡下去,恐怕他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可没有一人做到。 陶泽知道他不信自己,“我说真的,我有能力带你走,也有足够钱财养活你。”如果那个老鸨子不肯,他就带兵把这破醉烟楼封了! “我真的可以离开吗?”月兰声音都有些颤抖,自小被卖到这肮脏地,这里的一切都脏的很……包括他自己。 所以即便一开始有很多人说过要带他走,可没一人做到,到后来,他已经不在抱有任何期望,因此他从未在想过有朝一日他真的能离开。 陶泽握起他的手认真道:“当然,那老鸨想要多少赎身钱我给她就是。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嗯……”月兰盯着手上那只手,掌心温暖,心头感激。这个人,真的能把他带离这里? 两人离开房间,莫卿托腮扭头笑看着谢知行,“原来你偷偷做了这件事,难怪我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找不到你。” 谢知行握住他的手紧紧握着,“阿莫,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想等这件事办好再跟你说。” “我没怪你。”莫卿往他身边坐坐,偏身靠在他肩上。 谢知行的手摸上莫卿的背脊,“阿莫,你看,我们在这个地方,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下一瞬,莫卿整个人腾空而起,被谢知行拦腰抱了起来,大步就往.床上去,“不行……真的不行!谢知行,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才不会,阿莫舍不得。”谢知行怕人磕到,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欺.身.上去。 突然,外面传来砰的一声,两人停下,起身开门出去,门外只有李全跟陈晖,无痕也不见踪影。 谢知行蹙眉面上不悦,作为皇帝的贴身侍卫,保护主子安危为先的人竟然不见了?!“无痕呢?发生什么事了?” “他刚刚跑下去了,奴才也不知发生何事。”李全见君上从房间出来,自觉的跟陈晖隔的远一些,站在陛下身后侧。 “卿哥。”陈晖也站在莫卿身后侧。 几人寻着声音来源下楼查看是什么一回事,无痕跟若雪竟然都在,面前趴着一个男人,看起来被揍了,而且看起来是被无痕揍得!若雪躲在无痕身后,捏着他的衣服,看起来十分害怕。 “无痕!”谢知行叫了声,沉着脸走过去,“怎么回事?把我说的话全忘了?” 趴在地上的男人“呸”了声:“你是他主人是吧?你的这只狗把我揍了,你打算怎么赔偿?” 谢知行忽略他的话,看向无痕抿唇,无形之中有很大的威压,属于皇帝的那份威严,“无痕,我在等你的回答。” 无痕捏着拳头不作答,只是跪下抱拳道:“属下愿意受罚。” “不是的。”若雪跑到莫卿身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公子,是他欺负我,无痕是在帮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陶泽本来正跟老鸨说着给月兰赎身的事儿,听见这边出事了过来凑热闹,没想到都是熟人。 地上散落的果盘、茶壶、碎裂的杯子、食物的碎屑、断掉的桌腿、坏掉的椅子,跟地上趴着的男人。 “起来吧。”谢知行两根手指向上动动示意无痕起来,对着陶泽眨眨眼,意思很明显,他的身份不适合处理这种事。 趴在地上那人爬起来还不知悔改的瞎叫:“我又不知道她不是.妓.女,不就是出言调戏了两句,她又没少块儿肉,至于吗?” “才不是!”若雪有她的贵君在,她也有底气了,“你不但对我说好多下.流.的话,你还摸.我!” 陶泽在听完这段对话心里怒火已经蹭蹭涨,在接收到谢知行的眼神后回给一个笑容。 大步走到那个男人身前,攥紧拳头又照着他肚子给一拳,那男人捂着腹部怒盯着他吼道:“你又是谁啊?!少来出风头!” 陶泽捏捏手骨节,揉着手腕活动活动,“我是谁?你欺负我的侍女还问我是谁?” “你胡说!那姑娘方才分明叫的是那个人!”男人指着莫卿,“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明个我就派兵把你家灭了?” “啊……我好怕哦。”陶泽冷笑一声,这下可真是惹到他了,又是一拳头下去,“爷打的就是你!” 老鸨赶紧出来讲和:“哎呦喂!公子,快住手别打了。”她这小地方咋能经得住这种。 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却还指着陶泽说:“你、你等着,我明儿就派兵把你抓起来!” “好啊,你来。到时看是谁把谁抓起来。”陶泽勾唇,从怀中掏出令牌,“认识吗?嗯?” 那男人看见是肃定将军的令牌不敢言语了,老鸨赶忙跪下道:“小人不知是将军,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无妨,起来吧。”陶泽看向谢知行他们挑挑眉,这下风头可真出够了,又看向被自己揍得不轻的男人笑笑,“这下,你还说要把我抓起来吗?” 男人拼命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滚吧。”陶泽收起令牌,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月兰,他在知道自己身份时要跑,他赶紧过去,“月兰!” 事情解决了,谢知行对着另外几人说:“你们也先回去吧,我跟阿莫上街逛一会儿。” 无痕第一个反对:“不行,陛……公子,这样不行,很危险的。” 莫卿开口:“放心吧,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他的。” 无痕睨他一眼,心里腹诽:就是有你在我才不放心。 无痕一直秉承着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个人在什么位置就要遵守什么样的规则,是什么身份就要做什么事,只有这样才是平衡的。 李全跟着谢知行最久,自然是十分明白的,“无痕,我们先回去吧。”话落他跟陈晖一左一右拉着无痕走了。 谢知行握住莫卿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今日我不是皇帝,我们像以前一样。” “好。”莫卿笑笑,反握住了他的手。 第11章 曾经 谢知行与莫卿携手逛街,仿佛回到了以前那难捱却认识阿莫之后过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谢知行母妃是宫女出身,若非先帝喝醉也不会被宠幸,因为出身低微,死的又早,因而她死后一次追封已故嫔妃时她才被想起,也仅仅是被追封个贵人而已。 先帝不喜欢这位宫女,因此她的孩子也不喜欢,谢知行出生后她才有了名分,在那之前,哪怕被宠幸,哪怕怀了龙种,她的身份也只是位宫女而已。 但谢知行再怎么说是皇室血脉,先帝就想为他寻一位高贵养母,那时后宫嫔妃没有皇子的就那么几位。 巧就巧在,被宠幸的这位宫女是皇后宫中的,皇后当时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又主张抚养了自己宫女的儿子。 先帝本就因为这件事内疚,觉得自己愧对皇后,自然就答应了。那之后,七殿下的生母便不再是宫女,而是皇后所生。 可即便如此,宫中还有那么多皇子,先帝的目光也从未放在他身上,哪怕母后宠爱他,可他依旧是被兄弟们排挤,而且母后也有自己的一双儿女要养,又要管理整个后宫,因此常常忽略他。 母后虽然对他不错,身为一个皇子该有的都有了,可是母后不会给他缝衣服,不会把他抱在怀里唱歌哄睡,也不会亲自送他去上学堂。 但谢知行知道这些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他只是个养子,他也从不会去索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 只是……他偶尔也会想念自己的母亲,一年之中,他只有自己的生辰才能去见母妃一面,母妃身份低微,哪怕生了皇嗣也只是个小小采女,仅居住在别苑。 而他母亲在生谢知行时身子落下了毛病,在谢知行十岁那年离世,从那以后,他是真的只有母后一个娘亲了。 而他自从认识莫卿后,他的日子快乐了很多,他因为母亲的离世偷偷哭了很久,莫卿知道了会安慰他,叫他不要伤心,还学了皮影戏来逗他开心。 他也知道六哥对阿莫很好,因为他不受宠,所以莫卿经常会把自己的吃食带给他,给他缝衣服,一起坐在房顶看星星。 那时宫中的皇子公主都会找师傅学习剑术武功,谢知行虽然能够跟着一起在尚书府读书,但先帝并未替他找师傅。 谢淮银很喜欢莫卿,做什么都要带着他,所以莫卿剑术极佳,远超几位皇子,他就偷偷跑去教谢知行。 可以说,谢知行的剑术骑射都是莫卿教的,包括武功,他天赋很高,也很努力,偷偷学偷偷练,也在很快的时间追赶上诸位皇子。 但他隐瞒着,因为母妃曾告诉过他,要隐藏自己的长处,适当表现自己的弱处,这样才不会被其他人针对。 谢知行十二岁那年,谢淮银十三,被先帝立为太子入主东宫,开始跟先帝学习文治武功,莫卿随行保护,也变得很忙,他们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但突然出现了一些声音,源自于那些并不清楚谢知行身份之人,大概就是说,谢知行同为皇后儿子,为什么他没有成为储君的可能。 谢知行被推到了高处,随之也给他带来很多关注,可他并不想,因为这样他会失去母后的喜爱、六哥的信任,父皇的愤怒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无论他做成什么样,有多么努力,他只是想得到父皇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可惜,这辈子都不会看到了。 谢知行明白,他要打破这些声音就只有一个办法。因此,在他十二岁这年,他主动上了战场,即便遭受到其他皇子的嘲笑,他也毅然决然的离开都城。 他只是想他的母妃有朝一日能够被人知晓,他能大大方方的提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哪怕是渺茫的。 离开前,他见了莫卿最后一面,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等我回来。” 前往战场,除了为母妃,他就是为了莫卿,他希望阿莫能够离开太子来到他身边,他想:如果站上高位,是不是就能得到他? 母妃告诉他,如果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要站上高位,成为最强的存在,能够掌控一切时,想要什么都会得到。 谢知行在边疆四年,他真的成为了最强的存在,无论是军营,还是都城,都认识了他这位七殿下。 就连先帝越级追封叶采女为贵人,也都是看在谢知行屡建战功的份上才如此。 可是渐渐的,谢知行目的性越来越强,野心越来越大,他觉得不够、还不够,他要继续往上爬,他要得到那个人,那个他生命里,唯一重要之人。 两人走在路上,握着手闲逛,“阿莫,你尝尝这个酸梅汤。”谢知行把手中的碗递过去。 莫卿顺势喝了口,笑道:“好喝,不是特别酸,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阿莫是不是想吃什么了?”谢知行两只手都占着,就笑着用脑袋对碰。 “那边有卖桂花糕的,我们去买一些吧。”莫卿拉着他去到一处卖糕点的摊位前。他很喜欢桂花的香味,包括桂花制成的食物,比如桂花糕、桂花酒。 两人买了几块儿坐在摊位旁的小桌上,要了一壶清淡的茉莉花茶,拿着桂花糕互相喂对方,有桂花的香跟糖蜜的甜,软糯细腻、入口即化,茶水中和了糕点的甜腻,很适合。 吃过糕点用完茶水,两人继续在街上逛,感受一下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期间,两人的手一直未曾分开,“阿莫,接下来去哪里?” 莫卿想了想说:“去射箭吧?”他自从进了大牢到现在,他就没有在练过了,不是受伤就是即将受伤……也是很无奈,如今他的伤已经全好了。 “好啊。”于是,两人回了宫,去了练武场射箭。 莫卿握起弓拿起来,在箭筒抽出根箭,对准远处的靶子,松手,正中红点。 “阿莫还是那么棒。”谢知行小声道,因为练武场还有不少侍卫,他也不敢放肆,手也不敢摸上去,“我记得,当初我射箭还是你教的,可否在教一次?” “好啊。”莫卿笑笑,走到他身后,握着他的手腕,一起拉弓,此时两人离得极近,而且还不会被人怀疑。 两人在练武场射箭,而此时有俩人还在街上没有回宫。 李全难得跟陈晖独处,没有任何人打扰,可是此刻他又不知该跟人说什么了。 记忆恍惚回到十年前…… 李全一个人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本书,但是他认字困难,有好多字都不认识。 “你在看书吗?”陈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这把李全吓了一跳,急忙像做错事般想要把手里的书藏在身后,“陈……陈……” “陈晖。”陈晖见他磕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笑着提醒,背着手踩在石头上跳到他那边,“你在看什么书啊?” 两人虽然认识,但都是跟随谢知行或者莫卿时碰见,这还是俩人初次单独相遇。 李全把书背到身后,他是个太监,打小就被卖进宫里,可他看着主子读书习字他心里也是有一点点憧憬的,所以趁着七殿下不注意偷偷拿了一本,“你不要告诉殿下好吗?我只是拿来看看,等下就还回去。” 陈晖坐到石头上,伸手把人也拉着坐下,“我不会说的,你在看什么书?我们可以一起看吗?” 李全听见这话把心放下来,从身后把书拿过来给他看,“《论语》可是我认识的字很少,你可以教我吗?” “好啊,不过太难的字我也不认得。”陈晖跟着莫卿学了很多,而莫卿身为太子殿下的伴读,俩人每天除了看书就是习字,他也就耳濡目染,除了练武就是认字。 两人坐在石头上,互相靠的很近,李全遇到不认识的字就会请教陈晖,而如果陈晖也不认识,他就会说把字记着,等回去问太子殿下。 直到谢知行从寝殿出来叫李全,他起身跟陈晖说:“明日我会在带本其他的来看。” 陈晖也说:“好,我等下就去问太子殿下那几个字怎么读,明天教你。” “嗯!”李全起身跟着七殿下离开。 自那以后,两人经常偷偷凑在一起学习,后来被谢知行知道,他丝毫没有生气,而且送了他俩人一只毛笔用来练字。 李全回忆着曾经,看向陈晖开口:“你头上的簪子坏了,我们去前面给你买一只吧。” “不用了,还能用。”陈晖抬手摸摸簪子,木簪尾端本来是个藤蔓形状,已经断了一节。 陈晖对这个不是很在意,他是男子,又是侍卫,一根木簪子用来固定头发就够了,不需要买,坏了找根树棍随便削一根就行。 “还是买一只吧,你现在在宫里做侍卫,也不能太粗糙。”李全还是带着他去到前面的摊子挑选。 “这支怎么样?”李全拿起一支素白玉簪,尾端是云纹样式,他拿着在陈晖发上比照。 陈晖倒是拿起了一根雕刻精美的木簪说:“还是用木簪吧,玉簪容易坏。” “也好。”李全拿出银两买下那根木簪,但他同样也把那根白玉簪子买下给他,“这个也留下吧。”之后亲自为陈晖穿进发间,“很适合。” “好,听你的。”陈晖抬手摸摸那根木簪,心情很好的勾勾嘴角,但李全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否则,心里应该会很高兴。 那根木簪是绿色的,尾端是两段竹子形状,还有竹叶,同样很适合陈晖。 “也该回宫了。”李全看了看天,时辰不早了,想必陛下跟贵君也都回去了。 “好吧,回去。”陈晖还想跟李全多待会儿,可也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份都不能离开主子太久。 两人回宫,到了宫门口,他们就恢复了客气又疏远的距离,无论在内在外,都要克制、疏远、保持距离。 第12章 各怀心思 陶泽带着裴玄锦回了国公府,之所以没有回自己的将军府,目的只有一个,带人回来气他爹。 陶泽握着他的手进去说:“等下我带你去见我父亲,但你什么都不用说,看着就行。” “……好。”裴玄锦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当时在醉烟楼得知他是将军时第一反应是想逃的,可还是被陶泽带了回来,而且被老鸨子敲诈五百两,可他根本没有怀疑的付了钱把他带走,是觉得自己值这个数吗? 他不知道这位男子为何一定要帮自己赎身,包括在房间里他那反常且失礼的状态……可他不能问,除了留在这位将军身边他无处可去,而且五百两,他唱多久才能攒到这个数? 陶泽带人进府向一处院落走去,迎面碰见了一位女人,是陶泽的嫡母……呵,陶泽每次想起这个就想笑,正妻,这个女人配做正妻吗?要不是为了他,自己根本不想搭理。 “小泽回来了。”夫人看见人立马上前,她身后的侍女恭敬的叫了一声“小公子”。 “母亲。”陶泽礼貌的点头,这个女人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生了他,说到底,错不在这个女人,而在他那个爹,“母亲,父亲呢?” “老爷昨夜在窗前坐了会儿,感染了风寒,现下在房间歇着,我带你过去吧。”夫人只是看了眼陶泽握着裴玄锦的那只手就收回了视线,体面的笑笑引领他们过去。 夫人名叫欧阳玉露,出身大户人家,是位知书达礼的女子,嫁进陶家二十几年,管理府中一切事物,从未出过纰漏,深受下人们爱戴尊敬。 欧阳夫人推开门说:“进去吧,老爷应该醒着。” “嗯。”陶泽带着裴玄锦进去,直接关上了门,走到床前看着苍老的父亲叫了一声:“父亲。” 陶邛手抚摸着胸口,看起来的确生了病,“小泽回来了,咳咳……这位是谁啊?” 陶泽握着裴玄锦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给父亲看,“哦,我的爱人,想询问父亲,您觉得何时成亲为好?” “你!”陶邛被这一下气的咳嗽不止,“你个畜牲!他是男子!你们怎么可以……不要脸!你给我滚!” 陶泽眼里没有半点尊敬,皆是怒火,他真的很想直接气死他算了,听见父亲这话,笑了几声:“我是畜牲?那父亲您呢?” 陶邛被气的吐了血,陶泽却丝毫不管,拉着裴玄锦转身离开,打开房门,欧阳夫人在外面,“叫大夫吧。” 裴玄锦就一路被陶泽拉着,他觉得不该在这里,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这下,他更不可能离开了。 陶泽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将军府,带进了自己卧房,把他按在床上说:“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 裴玄锦抬头看着他,还是问了出来:“将军,你为何要帮我赎身?” “叫我陶泽。”陶泽看着这张相似又陌生的脸也回过味来,这位男子并不是他,除了样貌,举止、姿态、动作,都与那人是不同的,可是……他很想他,“我对你一见钟情啊,你不愿意留下吗?” “愿意……”裴玄锦低垂眉眼,他这样的人,除了留在他身边,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陶泽笑了笑,既然把人带回来了,那就好好对他吧,也算是安抚心中的一点慰籍,“明日是中秋,我陪你一起过,从今以后,你的人生将会重新开始。” “好。”可是……那些肮脏的过往,真的能够消散吗? 谢知行跟莫卿跑去偷偷谈情说爱,不知道的是御花园里乱成一团了。 “雪球?” “雪球?” “雪球!” 宫人们弯着腰半蹲着四处寻找。 而庆妃真可谓是什么都想管,被侍女扶着来到御花园,脸色极其差道:“都在这儿做什么呢?没规矩了是吧?当心本宫禀报皇后娘娘打发你们都去倒马桶!” 一位宫女恭敬的过去跪下解释:“回娘娘,我们是贵妃娘娘宫里的,我家娘娘的爱宠丢了,正在找。” 庆妃听见是高筱云宫里的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但她还是不满道:“一个小畜生而已,丢了就丢了,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这……”宫女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低着头。 “庆妃的意思是,本宫所养便是畜牲?”高筱云本来在凉亭那边的花丛寻找,听见动静过来。 “见过贵妃娘娘。”庆妃心里在不服这个小丫头,面上也得恭恭敬敬行礼,“贵妃误会了,臣妾的意思是,一只兔子罢了,丢了再买一只就是。” “那是卿哥哥送我的!怎么能说丢了就丢了?”高筱云不高兴的呛回去。 “怎么了?”谢知行跟莫卿从练武场回来,谁知刚走到御花园就叽叽喳喳的,“这是宫中御花园,吵什么?你们是嫔妃,不是市井泼妇。” 在场人皆是跪下行礼,高筱云跪完了立马起身过去抱住谢知行的胳膊委屈道:“谢哥……陛下,卿哥哥送给我的兔子丢了,还没找到。”有其他人在场,她还是规矩的叫了陛下。 “雪球吗?我帮你去找。”莫卿说着就去跟着宫女太监一同寻找。 “朕也帮你找。来人。”谢知行安慰这个小妹妹,招手唤来驻守的小太监跟侍卫,“多叫些人,一起帮着找找。” “是。”侍卫紧忙指挥人分散着去寻找了。 不一会儿,一名侍卫抱着雪白的兔子从花丛出来,“禀陛下,找到了。” 侍卫把兔子交给莫卿,莫卿又抱过来交给高筱云,“抱着吧,别在弄丢了。” “谢谢。”高筱云抱在怀里摸摸兔子的头顶,雪球嘴里还叼着一根草,“那我回去了。” 高筱云带着宫人离开,谢知行看向庆妃说:“贵妃年纪小,可也是贵妃,凡事让着她。” “……是,臣妾明白。”庆妃行礼也离开了。她们这位陛下,对待这个小贵妃过分的纵容。 谢知行握着莫卿的手回寝殿,“阿莫,明日就是中秋节了,听说百姓们会放河灯,我们一起吧。” “好啊,都听你的。”莫卿自从谢淮银平安还被封为了王爷后,他就好似接纳了谢知行的心。 对于这点,莫卿有些无奈,他对太子殿下只有感恩之心,忠诚之情,并无任何僭越。可是谢知行不信,还一直认为他是喜欢太子殿下的。 回到寝殿,莫卿把他推出了房间,“不行,你得去御书房处理宫务。” 谢知行想起那些奏折就头疼,这帮大臣有的没的都得写道折子,他还必须看,“阿莫,我不想,我就想当一位沉迷美色的昏君。” “不可以,快去。”莫卿故作严肃样,这一点很有用,因为谢知行就怕他生气。 “好吧,那处理完在一起用晚膳。”谢知行很担心他的阿莫生气不理他,只好转身离开。 莫卿闲着无聊,宫中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趣,干脆从架子上拿起自己的佩剑去院子里练。 有人路过宸宫,忍不住停下脚步欣赏,“莫卿的剑术真的好好啊!”丽嫔与如嫔、和美人站在那里观看。 院子中有一棵桂花树,恰逢此时节桂花飘香,黄色花瓣随着剑刃划破空中随着飞舞。 和美人感慨:“贵君不愧曾是平王身边最出色的护卫,真的好厉害。” 如嫔也跟着附和。 若雪端着茶站在石桌旁看愣了眼,都忘记要开口让贵君喝茶了,只是这个场景,很难不让人看呆。 莫卿收剑,背在身后站定,转身看见若雪温和的笑笑:“若雪,你来了。” “啊……贵君,喝茶。”若雪才收回视线应了声,把茶放在石桌上。 “好。”莫卿过去饮了茶,抬头看眼天空,时辰还早,想来谢知行还在忙着呢。 进到寝殿,谢知行取出一盒糕点给若雪,“这盒糕点你拿去吃吧。” “贵君,奴婢怎么能收?”若雪急忙拒绝。 “没关系,小丫头嘛,多吃点甜的心情好。”莫卿看出她今日因为醉烟楼的事儿心有余悸,脸色都不太好。 若雪把那盒糕点接下道:“谢谢贵君。” “先去休息吧,我不用伺候。”他也该去看看阿行了。 “谢谢贵君。”若雪笑着行礼,转身出去。 莫卿端起桌上的糕点跟茶水来到了御书房,门口守着的无痕只是看一眼就让开了身体,莫卿也不明白,他为何看起来对自己有很大敌意? 莫卿进去,谢知行还在处理奏折,案桌上有两摞,看起来是一摞处理完的一摞没有,“阿行?” 谢知行本来被处理奏折搞得烦躁,听见莫卿的声音神色好了很多,“阿莫?你来了。” “嗯,你处理奏折好几个时辰了,歇歇吃点东西吧。”莫卿过去把茶点放在矮桌上,“我给你拿了你爱吃的绿豆糕,还有白茶。” “谢谢阿莫。”谢知行坐下跟着莫卿享用。 当天晚上,谢知行在床上从后面抱住莫卿,“阿莫,就留在这不好吗?” 莫卿弯腰穿鞋说:“不行,我得回去。” “那我也跟你回宸宫住。”谢知行作势也要下床。 莫卿站起身捧起他的脸拒绝:“不可以,你给我乖乖待在自己宫里,你不想我明日陪你过中秋了吗?” “好吧……”谢知行虽然如今成为了九五之尊的皇帝,但某些时刻,还是像没长大的孩童。 “那我回去了。”莫卿摸摸他的头转身就出了正和殿。 夜晚,谢知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沉浸在阿莫对他如情似水的笑容里。 但也有他想不通的事,为什么当初会对自己态度那么恶劣?为什么突然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同自己相处?他的阿莫有很多秘密,却不愿意对自己说…… 而莫卿这边,同样睡不着,心里藏着很多事,却一件也无法宣之于口。虽然跟谢知行如今相处融洽,可他依然没办法真正的接纳他的爱,回应他,也做不到。 第13章 中秋 次日,谢知行带领一众妃子去往宁寿宫向太后请了安,之后又特意带莫卿来见母后。 但莫卿不是很愿意,因为自己跟太子殿下关系好,所以太后心里是一直认为他这侍卫是个没规矩的。 “阿行,我还是不去了吧。”走到宁寿宫外的花园处,莫卿停下脚步,心里纠结,一是怕太后埋怨自己“玩弄”她的两个孩子,二是怕她听见风言风语迁怒谢知行。 谢知行看出他的退缩,捏了捏他的手道:“没关系的,太后不会指责你,别怕。” “好吧,我跟你进去。”莫卿回握住他的手,如果陪着谢知行,遭受指责他可以挡着。 谢知行十二岁起就喜欢莫卿,他从来不会把这份感情藏于心中,莫卿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感,虽然这些年他从未回应过,但他心里,也是对谢知行有感情的,只是……他心里最重要的是找出当年真相跟复仇。 进到宫内,二人行礼: “儿子给母后请安。” “臣莫卿拜见太后。” “来了,坐吧。”太后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放下手中的杯托,摊手示意坐下。 宫女上了茶就行礼纷纷退下了。 “莫卿。” “……是。”莫卿恭敬的低下头准备聆听训斥。 “皇帝对你的情意哀家并非不知,只是如今他是皇帝,若是与你之间过于亲密,被有心之人传出去有失皇帝颜面,依哀家看,你还是出宫吧。”太后如此说,谢知行脸色已经不好了,莫卿也低着头沉默,她自然知道说出这话皇帝会不悦,但她是大宣的太后、皇帝的母亲,旁人说不得,她须得说。 莫卿放在腿上的手收紧,太后的这段话警醒了他,谢知行如今是皇帝,皇帝有断.袖.之.癖,与一侍卫接触的过于亲密,传出去会有大乱子,“是……臣明白。” “我不会放他出宫的。”谢知行话落也意识到语气不对,改了口头婉转的提醒太后,“母后说的,儿子都记下了。母后身体不好,需要多多休息,这些事儿子自由决断,无需母后费心。” 太后什么都没多说,她这个儿子啊,从小少言寡语,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却是主意大的很,“罢了,哀家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离开宁寿宫,莫卿开口:“阿行,方才你不该那般对太后的。” “我知道,可是……”谢知行停下脚步,握住他的手,“母后想让你离开,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莫卿摸摸他的头,就像以前那样,“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谢知行嘀咕一句:“那你之前还让我放你出宫。” “我那是气话,我从十岁起便在宫中生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骤然离宫,我也无处可去。”何况,若是出了宫,在想回来怕是难了,只有留下,他才能有朝一日调查出当年的真相,让父亲洗清冤屈,不在让他背负骂名,死不瞑目。 谢知行心情大好的扬起笑容,牵起莫卿的手在御花园闲逛,“今日是中秋,等下有宫宴,陪我一起好吗?” “好,我陪你。”莫卿道。 宫宴. 殿内嫔妃坐在一处,莫卿就坐在谢知行的右手下侧,与王爷等坐在一处。 这还是莫卿初次见到谢知行后宫的全部嫔妃,真真是容颜姣好、各有千秋。 随着宫人们传膳,谢知行看向嫔妃那排其中的一处空位,问道:“容妃没来吗?” 李全低着头回答:“回陛下,阊阖宫传话,容妃娘娘身体不适,就不来了。” “嗯,着人好好照顾。”谢知行没多说什么,他知道魏雪眠从不喜这种场合,更不喜热闹。 “是。”李全拍拍手,示意宫宴可以开始。 殿内歌舞升平,推杯换盏间尽享安乐团圆。 谢知行推推面前的一道炙羊肉道:“李全,把这盘羊肉送到阿莫桌上,他爱吃。” “是。”李全端过送去了莫卿面前。 两人偷偷的旁若无人望向对方含笑,谢知行身边的鹿贝也只是看了一眼,倒了杯酒以示提醒。 丽嫔身着粉紫色舞衣,面戴薄纱,足尖踩在一只仅纳一只脚的圆鼓之上,腕上的丝带缠绕两圈,飞掷出去击中两侧的大鼓,传出悦耳的鼓点乐,整个人在鼓上翩翩起舞,身姿轻盈、舞姿婉若游龙,惹得视线定格自身。 一舞毕,丽嫔向前几步跪下道:“一支欢鼓舞,臣妾祝陛下福寿安康、江山万年,月圆人圆、永享团圆。” 谢知行显得很受用,笑道:“爱妃的舞艺卓绝,朕很喜欢,李全,将云裳羽衣取来赐于丽嫔。” “谢陛下!”丽嫔心满意足的笑笑。她就知道,她的舞艺宫中无人能敌,某人的琴声怎可比较? 下方的两位妃子道: “何为云裳羽衣?” “听闻此衣先帝找了十三位心灵手巧的少女绣制,此衣制作繁琐,上面的丝线既不易得也不易穿针,更是有明珠、玛瑙、天鹅绒、各色丝线制成,因绣成了祥云图案,远看就像是浮云漂浮,起舞时那羽毛似在飞舞。” “此衣一共只得三件,其中一件先帝曾送给了太后。” 庆妃听着妃嫔的话语,喝口酒嘀咕了句:“狐媚。” 谢知行转头看向莫卿,对他眨眨眼。但在宫宴上,他还不敢放肆,而且他的阿莫竟然都不看他。 庆妃也不甘示弱,在殿上弹奏琵琶,边弹边望向陛下微笑,她虽看不上其他妃子耍手段,却是懂得一件事,做妃子的,万事应以陛下的心情为重。 她弹琵琶,身旁有着一位少女唱着曲,一曲一琵琶,婉转动人、触动内心。 乐曲演唱结束,庆妃怀抱琵琶起身上前一步:“明月映丹心、吉祥伴秋光,臣妾祝陛下中秋安康,福寿绵长。” “起来吧。”谢知行坐着也没有坐相,几乎是半靠在龙椅上,把“昏君”这个名号,他打算表现好。 “谢陛下。”庆妃没听到什么赏赐,不是很满意,却也是恭恭敬敬的起身了。 谢知行视线落在她身旁那名少女身上:“这位是哪家的小姐?朕怎么没见过?”他表现出一副对美丽女子有些浓厚兴趣的态度。 庆妃给那名少女一个眼色,少女上前规矩的跪下行礼:“臣女大理寺卿苏融之女苏思涵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抬起头来,多大了?”谢知行看见此女的目光,这神情他太熟悉了,而且,她既然能够进宫,还参加了宫宴,想必是有人安排的,意欲何为显而易见。 “十六。”苏思涵乖巧的应话。 谢知行看眼鹿贝,意思明了,“可愿意进宫啊?” 莫卿听到这话看过去,谢知行手搭在龙椅扶手上,笑么呵的盯着那位姑娘,倒看不出喜欢,而是像看到了一件喜爱的玩具,有了极大兴趣。 苏思涵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略带羞涩的答道:“回陛下,臣女愿意。” 谢知行道:“好,那便留在朕身边做个才人吧。” “谢陛下!”苏思涵脸上难掩喜悦之色。 众人端酒杯起身道贺:“恭贺陛下喜得佳人!” 莫卿喝了口酒淡淡睨了他一眼,好似看清了谢知行打的什么算盘。 皇帝龙心大悦,在场之人也都心情甚好,舞蹈、乐曲接连,都是想要博得皇帝一笑。 宫宴结束,回到宸宫,谢知行主动从身后抱住莫卿道:“阿莫,我今日收了苏融之女进宫,你生气了吗?” 莫卿回身说:“没有,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 谢知行牵着他坐下说:“宫宴,哪是能够随随便便就能参加的,必定是有人受益,而苏融把女儿送进宫中,想来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我何不成全他们?” 莫卿也知晓是谁安排的这一切,“皇后如此费心安排,应该也是想要多一重安心。” 绿衣清新,装容素雅,声音动听,略带那让人怜爱的羞涩神情,皇后定是计划的,知道这样的女孩子,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 谢知行替他倒了杯茶,“不仅如此,我方才看你挺喜欢听这姑娘唱歌的,所以就留下了。” “她的声音很妙。”莫卿笑说。 不一会儿,若雪带着宫女送进一些点心,“陛下,这些都是贵君殿下一早吩咐准备的。” 莫卿把食物摆好说:“我想着今日宫宴,你一定会敞开了胃口吃,所以让小厨房做了一些清爽可口解腻的小食。” “谢谢阿莫。”谢知行知道,他的阿莫向来细心,“是漉梨水啊,当初师娘熬的漉梨水最好喝了。” 漉梨水:将鲜梨榨汁,过滤残渣,加蜜熬制,最适合秋日饮用,有润肺之效,清甜爽口。 “是啊,师娘熬的漉梨水最是好喝。”莫卿倒了两杯茶,“还有你爱喝的金茎茶,豌豆黄、桂花糕、还有冰雪冷元子。” 冰雪冷元子:以黄豆磨成粉,加入蜜糖制成小丸,浸入冰水,口感清凉甘甜。 谢知行吃着糕点喝着茶,“我记着,这冰雪冷元子多为孩童爱吃,也是你的最爱。” 莫卿吃着说:“我就是喜欢它的口感。” “等下我想做些月团,前两日做了些桂花酒,晚上我们可以边赏月边吃月团饮桂花酒。”莫卿道。 “好,只要你想做的,都可以。”谢知行只想让他的阿莫开心,他坐上这个位子,就是想让他的阿莫随心所欲。 当天夜里,莫卿做了不少月团,分别装进食盒里交给若雪说:“若雪,把这些分给各宫嫔妃吧。” “是,奴婢这就去办。”若雪把食盒交给宫女手里。 现下还余三份,莫卿把那贴上了祝福语的食盒亲手交给若雪交代:“若雪,这份是送给太后的,你亲自去。” “是,奴婢这就去。”若雪接过食盒走了。 若雪回来后,莫卿把其中一份送给她,“这个是送给你们的,陪着我做月团,辛苦了。” 若雪接过,跟宸宫的宫人们行礼答谢:“多谢贵君殿下!” 身体突然被抱住,谢知行脑袋搭在他肩上:“阿莫,忙完了吗?想你了。” 宫人们见状纷纷行礼退下了。 莫卿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像什么样子?我忙完了,接下来陪你。” 谢知行松开他,从身后的李全手中拿过两个莲花形状的河灯,之后让李全退下了,“阿莫,我们去放灯吧。” 莫卿今日心情很好,浅淡笑意一直挂在脸上,“好。” 两人在宫苑的一处放花灯,两个花灯纠缠在一起飘远,一直不曾分开,“阿莫,我们的花灯就如同我跟你,无论河水如何拉扯,也不肯分离。” 莫卿无奈的笑笑,“一个花灯,你也能有这么多理由。” 眼见花灯要飘走,谢知行赶紧说:“阿莫,快,许个愿,很灵验的。” “这你也信。”莫卿嘴上这么说着,也还是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一愿阿行平安顺遂,二愿阿行永远快乐,三愿谢知行、年年无虑,岁岁无忧。 莫卿睁开眼睛放下手,见谢知行一直在看着他,“怎么一直看着我?你不许个愿吗?” 谢知行摸摸他的脸,“不用,我想要的,已经实现了。”在过去的十几年,他每一次都许愿阿莫能够陪着他度过日日夜夜,如今,总算是实现了。 天上绽放了烟花,谢知行凑上去,在距离莫卿唇瓣很近时改成亲吻他的额头。 莫卿微微低着头,额间的温热让他心有些触动,谢知行每一次都只是嘴上说的多,可却没有一次真的逾矩过。 两人上了房顶,赏月看烟花,吃月团饮桂花酒,在这团圆的夜晚,两人静静依偎着,没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人心动了。 第14章 心中之人 每年中秋这天,家家团圆,街上热闹非凡,可只有陶泽一人冷冷清清,独自与这凉夜孤月为伴。 他常年待在战场,偶有的几次回来,他也不愿意回家,因为那个家里,早已没了在乎他的人。 无论是战场,还是家里,他永远孑然一人,热闹团圆从来不是自己的,从来不是…… 陶泽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已经微醺,月光太盛,有些晃眼,他就边喝酒边望月,眼角落下两行清泪。 裴玄锦在一旁看着,不知该如何做。将军把自己关进卧房一天,用过晚膳后便独自伤感。 “将军,你喝多了,别喝了。”裴玄锦过去抢下陶泽手中的酒杯,手扶着他的肩膀,生怕他倒下。 陶泽迷离的看向他,随后烦躁的一把推开,“你谁啊?!少管我,滚!” 手中的玉杯落地,应声而碎,裴玄锦被推的一踉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府里的下人们今日都离的远远的,显然是知道其中缘由,可他不知。 陶泽喝醉了,趴在桌上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要我?” “将军,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裴玄锦过去扶起醉过去的陶泽回了房。 天色太黑了,下人们都休息了,陶泽也没让人守夜,把人都赶走了,裴玄锦也不好再去打扰,干脆就自己打水来为将军擦洗。 裴玄锦坐在床边,绞了毛巾为陶泽擦拭额头、脸庞、脖子、手,每擦一分,他的心里就不可控制的狂跳几分。 陶泽真真是个英俊潇洒有才智的男子,虽然在陶父心里这个儿子不服管教,但不得不说,他这样不拘束的性子也的确容易让人心动。 服侍陶泽换了寝.衣躺好,期间人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一下,替人盖好被子,放下床幔,裴玄锦就去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撑着脑袋就那么看着。 昏昏欲睡时,听见了床处有动静,裴玄锦睁眼见陶泽醒了,半撑在床上撩开床幔,他赶紧起身过去:“将军,你醒了。” 陶泽“嗯”了声,喝的太多,头有些痛,他看向裴玄锦道:“你一直守在这儿?” 裴玄锦倒了杯水给他润嗓,“是,将军喝的有些醉,我在这里陪着。” “不用,你去睡吧。”陶泽今日心情不好,不想应付任何人,更不想看到这张与他七八分相似的脸。 裴玄锦听出他在赶自己,可他不想走,只好低下头说:“我睡不着,将军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陶泽起身下床,走到桌前又倒了杯水喝下,目光落在那碟子月团上,他依稀记着,去庭院喝酒前还没有,“这月团,你做的?” “将军,秋日夜里凉,当心受风寒。”裴玄锦拿起衣架上的长衫为他披上,听见他的话轻轻应了声,“嗯,今日中秋,都吃这个,将军可要尝尝?” 陶泽坐下拿起一个放入口中轻咬,满意道:“还不错,你也没有吃东西,坐下一起吃吧。” “好。”裴玄锦拿起茶壶本想为他倒茶,茶却已冷,“将军,我去泡茶。” “不必。”陶泽按住茶壶让他坐下,他吃着这枣泥馅的月团,心里又想起了他们,想到今日的反常,裴玄锦好像都看到了,他却什么都没问,“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裴玄锦摇摇头说:“将军若是想说,我就听,若是不愿说,我不会多问。” 陶泽放下手中的月团缓缓道:“今日……是我大哥的生辰,只可惜,他已不在了。” 裴玄锦看出他眼里的难过,想要伸出手握握他的手安慰,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将军,别难过,我相信,你的兄长一定不希望你如此难过。” 陶泽苦涩的笑了下:“是么?他当年宁愿殉情……这样看来,我真的是个胆小鬼。”只敢偷偷躲在一旁看他们相处,不敢上前,更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 裴玄锦听出了什么问:“将军,我真的,与那人的面容很像吗?” 陶泽看向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像,却又不像。他坚毅果敢,英勇无畏,脾气很好,跟我哥很般配。” 裴玄锦听着,能听出陶泽对那人的情感,“那位公子,一定是位极好的人。” 陶泽喝了口茶,人已走,茶也凉。他摩挲着杯壁,“是,他很好,好到……”这些年,再无一人能入得了他眼。 裴玄锦规矩的坐在那里,没有在搭话。如果可以,他也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位公子。 陶泽可能是今夜酒精上头,所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阿锦。” 突然被这般称呼,裴玄锦愣了下,立马抬头看向他:“什么?” 陶泽笑了下,那样明媚,那样好看,可又带着抹苦涩,“我带你回来,可不是让你把自己摆在下人位置上的,你不需要这么恭敬,我是让你做我家人的。” “家……人?”裴玄锦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的自己,也会有人当成家人吗? 陶泽回过神来,起身抻了个懒腰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啊…好。”裴玄锦只当他说错了,起身向外走去。 陶泽突然又说了句:“月团很好吃。” 裴玄锦脚步一顿,微微一笑,推开门离开了。 外面黑蒙蒙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中秋的夜晚,下起了小雨,细雨如丝、凉夜如梦,醉的不知是何人。 想到陶泽说起的那人的性格,裴玄锦自嘲的笑了下,当真是与自己不同,旁人说他都是:姿容秀美、举止优美、身段好,气质佳,或是说:小心翼翼,失了情.趣,不懂怎样服侍,像个木头一样。 而这夜过后,裴玄锦着了风寒生了病,虚弱的靠在床上咳嗽,病怏怏的苍白脸色,瞧着更惹人怜爱了。 早膳都上齐了陶泽也没等到裴玄锦过来,他就只好问侍女:“裴玄锦呢?怎么没过来用膳?” 侍女恭敬回道:“将军,裴公子生病了。” 陶泽蹙眉不悦道:“生病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侍女战战兢兢的回答:“裴公子不让我们告诉您。” “让人熬些药送过去,我去看看他。”陶泽起身往裴玄锦的院子走去。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裴玄锦那瘦削的身躯,陶泽过去道:“生病了都不说,想死?” 裴玄锦捂着胸口抬头看他,“我没事,睡一觉就好,将军快离开,免得过了病气。” “本将军身体强着呢,不碍事。”陶泽坐到床边,伸出手试了试他的温度,确实有些热,“我让人熬了药,等下就送来,好端端的怎么受了风寒?淋雨了?” 裴玄锦靠在床上,像个犯错的孩子,“嗯……昨夜回来时不慎淋了雨,不过也可能是我身体差。” 陶泽替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说:“你这么瘦弱,难怪身体差,吃不饱饭吗?” 裴玄锦沉默一瞬,在那种地方,又怎么会吃得饱呢?“……没有,我吃的少。” 陶泽看出来了却不戳破,“既然是我的人了,那就听我的,多吃,把自己养胖点。” 这时,侍女端着药推开门进来行礼道:“将军,药熬好了。” “嗯,给我吧,你退下吧。”陶泽接过药碗让侍女退下,吹了吹递到裴玄锦嘴边,“张嘴。” 裴玄锦受宠若惊,急忙伸出手要将药碗拿过来,“将军,我自己来就好。” 陶泽躲开手道:“我来,你连力气都没有,在洒了就不好了,我喂你。” 裴玄锦乖巧的低下头张嘴喝药,第一口就被苦到,“将军,苦。”小表情像是撒娇似的。 “先喝,我让他们冲些蜂蜜水。”陶泽又喂了一口。 裴玄锦忍着把一碗汤药喝尽,小脸都苦的皱起来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吃些甜的,“将军……” “等我一下。”陶泽让他躺好,拿着药碗出去了。 不一会儿端了碗蜂蜜水回来给他,“喝这个,甜的。” “谢谢将军。”裴玄锦端过来几口就喝光了,这才把嘴里的苦味全部遮盖掉。 “我让他们把早膳热一热,还是要吃些东西。”陶泽道。 “嗯,好。”裴玄锦吃完药就很安静,偶尔咳几声。 侍女把早膳端进来就出去了。 陶泽拿起碗舀了勺粥喂他,“这是百合莲子粥,尝尝。” 裴玄锦听话的喝了一口,“好喝。” 这是陶泽长这么大第一次照顾人,以往,他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却没想到,照顾人也会有成就感。 用过早膳,陶泽给裴玄锦盖好被子说:“睡一觉,醒来就会好了。” “嗯,好。”裴玄锦闭上眼睛,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 陶泽回到自己的院子,这还是他在他们离开后第一次,对人如此耐心、如此呵护。 他会把裴玄锦照顾好,以填满他心中的空虚,让他有个慰籍,这也许是他们,留给自己的唯一。 陶泽站在属下,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风擦过脸颊。他想:是你们回来看我了吗? 要不是因为陶邛,他怎么会痛失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人,他又为何偏偏是陶邛的儿子!如果不是……他早就可以手刃仇人,为他们报仇。 娘亲,哥,安麒,我想你们了…… 副cp是替身梗,有介意的可以跳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心中之人 第15章 哥哥 九年前. 那是陶泽第一次见到那位气宇轩昂的男子,父亲说他是当朝太傅唐文的孙儿,名叫唐安麒,是个立志要前往战场杀敌的好男儿。 陶泽第一眼就被这样的男子吸引,他那时在想,如果能够跟他相识,结为朋友,那一定很开心。 但他与大哥,似乎早就熟识,来到府里,直接便被侍从带去了哥哥的院子里,从自己身旁而过,却未瞧自己一眼。 那年的哥哥十二岁,唐安麒十四岁,自己才十一岁,唐安麒得知自己是陶家小公子后,对待自己也跟亲弟弟没有差别,很宠他,但陶泽更多的是觉得,他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哥哥的弟弟而已。 时间就这样过了三年,三位都已长大,陶泽这位跟在两位哥哥身后的小跟屁虫,也长成了少年模样,心中开始有了心事。 其实……陶泽能够感觉到,唐哥哥更多的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关心跟喜欢也是在大哥身上,放在自己身上的,更多是对于弟弟的宠爱跟呵护。 这日,唐安麒跟随祖父来到了国公府,“小泽,你大哥在吗 ?”唐安麒偷偷来到练剑的陶泽身旁问。 陶泽收了剑,看到来人脸上泛起笑容道:“在的,唐哥哥难道只是来找大哥的吗?” “小气鬼,当然也是来找你的。”唐安麒见他气鼓鼓的脸色忍不住笑了,从怀中拿出一包油纸包好的糕点给他,“呐,你最爱吃的松子糕。” “谢谢唐哥哥。”陶泽接过糕点,心里欢喜,只要唐哥哥心里有他,他就高兴。 “好啦,我去找你哥哥了。”唐安麒揉揉他的头就笑着向陶满乐的院子走去。 陶泽紧随其后的跟去了哥哥院中,可是进到院里他的笑容就顿住了。 “喂!又跑到树上睡觉,小心像当年一样掉下来。”唐安麒叉腰抬头对着树上的人喊。 树上的男孩子被吵醒,但听到是熟悉的声音就笑了:“不是还有你嘛?像当年一样接住我就好啦~” 哥哥爽朗的笑声传入陶泽耳中,那是第一次,他见到这个样子的、略微孩子气的哥哥。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哥哥陶满乐(le)是位举止文雅、端正稳重、永远规规矩矩、做事妥帖的温润公子,没想到竟有这样一面。 陶满乐话落便故意翻身栽下来,唐安麒急忙上前伸手将人接住,面露不悦道:“疯了吗?伤到怎么办?” 陶满乐抬手抚摸他的脸颊说:“说了,有你在,我肯定不会伤到的。” 唐安麒将人放下,不轻不重的用骨节敲打他的额头,“淘气,传闻中的那位端正稳重规矩文雅的陶家大公子哪去了?怎么我看到的是孩子气特调皮的陶满乐?” 陶满乐抬手揉他的脸说:“跟你的脾气一起飞走了~” 唐安麒握住他的手,怜惜的亲吻指尖笑说:“调皮。” “大哥?”陶泽出声打断恩爱的两人,他心里有些许不高兴,他的大哥跟唐哥哥是何时……有了那层关系的? 陶满乐抽出手,恢复往日神色,掩嘴轻咳道:“小泽,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啊…刚刚。”陶泽过去,视线在俩人之间流转,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哥,我方才练剑,有一招式还不太会,想让唐哥哥教教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唐哥哥可厉害了,他教你应该的。”陶满乐见弟弟没有发现端倪,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唐安麒笑着摸了摸陶泽的头说:“我们小泽长大了,也长高了,知道虚心请教了。” 陶满乐也笑了,“你啊……去吧,中午一起用膳。” “走吧,唐哥哥,现在就去教我。”陶泽把人拉走了。 陶泽出剑,心思却飞远,脑袋里全是唐哥哥握着大哥的手亲吻的一幕,挥之不去。 “手抬高,腰背挺直。”唐安麒握住陶泽的胳膊往上抬,拍拍他的背,“出剑要狠,不能给对手喘气的机会,争取一招制胜。” “是。”陶泽听着他的话调整姿势,出剑!状似不经意的问:“唐哥哥,你跟大哥,何时在一起的?” 唐安麒愣了下,随即笑了,原来他跟乐乐的事儿这小弟弟都知道了,“两个月前。” 陶泽收剑站好面向他,“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乐乐想过段时间告诉你。”唐安麒跟陶满乐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他们信任弟弟,他抬手放在陶泽肩上,“小泽,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陶泽捏了捏拳头,旋即展露笑颜,他知道,他怎样都是没机会的。论身份,两人都身为嫡子,而自己只是个小妾的儿子,论感情,二人相识已久,情深义重,哪是他能比的。 这三年,唐哥哥教他习武,教他学业,想要什么他都会立马送过来,是真的把他当成亲弟弟在教导,哪怕这些的前提都是因为他是陶满乐的弟弟,可是陶泽他还是……对这位脾气超好的大哥哥动了心。 “嗯,我会祝福你们的,也会替你们保密。”陶泽冲他笑了笑,心里看不起自己,他真是个胆小鬼啊,连喜欢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唐安麒高兴的捏捏他的脸,“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唐哥哥,我们去找大哥吧。”陶泽抬脚向哥哥的清兰苑走去。心里有些伤感:我不想做你的弟弟啊…… 吃着饭,陶满乐也十分在乎自己这个弟弟,桌子上都是弟弟爱吃的,生怕陶泽吃不到想吃的食物,“小泽,你最近瘦了,是不是在太学府太累了?” 陶泽不论哥哥夹什么他都吃,道:“还好,不是很累。” 陶泽跟皇子公主们及莫卿一同在太学府听学,但他是个爱玩的性子,又不受拘束,常常逃课,让魏太傅很是头疼。 “多吃一些,我等下让人熬些燕窝粥,还是要补一补,你在长身体。”陶满乐端过一碗甜汤给他,“给,你爱喝的银耳羹。” “谢谢大哥。”陶泽端起来慢慢喝。 唐安麒也为他夹菜说:“你哥说得对,你现在还是有点瘦,要多吃,当心瘦的剑都拿不起来。” 陶泽吃下菜吐吐舌头,“我才没有那么弱,我很厉害的,很快就能打过你了。” “好啊,那我等着,等你打败我。”唐安麒真心喜欢这个弟弟,比自己那位弟弟有趣。 自那以后,陶泽就常常为两人把风,不叫旁人知晓两人的关系,顺带偷偷看两人恩爱。 唐安麒进到清兰苑,对陶泽眨眨眼,看见背对着认真看书的男子,过去捂住他的眼压低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安麒,你好幼稚。”陶满乐握住他的手拿开,语气难掩笑意。 唐安麒坐在他旁边故作失落,“啊~下次应该不说话的,直接让你猜。” “那我也知道是你。”陶满乐很有自信道,“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唐安麒闻言倒是真的有些失落了,“明日,我就要前往战场杀敌了,今天来跟你道别。” 陶满乐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这是他的所愿,握起他的手嘱咐:“上了战场,刀剑无眼,你要小心。” “我会的,等我击退敌人,就回来。”唐安麒握住他的手揽住肩膀拥抱。 陶满乐双手环着他的背道:“我等你。” 唐安麒上战场一年,两人虽分别两地,却常有书信往来,信中无一不诉说着思念、表达着爱意。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两人的感情被陶邛知晓,而陶满乐却不知,还自以为隐瞒的很好。 “父亲,您找儿子何事?”陶满乐正在房间里为安麒绣制披风,被下人告知父亲有事找,就过来了。 “跪下。”陶邛背着手,那只手中捏着厚厚一沓信件。 陶满乐虽不知缘由,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跪下,“父亲,不知儿子所犯何事,还请明白告知。” “你自己看!”陶邛将信件全部扔到人身上,“你还敢问我?不知羞耻的家伙!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败类!有辱了我陶家的声誉!” 陶满乐一眼看出那些是他跟安麒的信件,怎么会在父亲这里?“父亲!请听儿子解释。” “解释?你作何解释?若是让外人知晓,我陶邛这张脸还要不要了?!从今日起,你给我待在自己房间,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房间半步,跟他断了。” “父亲!不可以,安麒就快要回来了,我要去接他的,还请父亲息怒。”陶满乐在着急在无助,他也没有跟父亲叫板,可他真的不能被关起来。 “来人!把大公子带回去,好生看管。”陶邛叫来两名侍从把人架走。 “等下!”陶泽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父亲,请听儿子一言。” “说。” “父亲,大哥与唐安麒相识已久,互生情愫也无可厚非,他们既相爱,你又何必阻拦,这会害了他们!”陶泽跟大哥不一样,他本就心里埋怨父亲,因此看不惯被事情他都会明确说出来。 陶邛并没有听进去,“若是让他们再接触,害的就会是我们整个陶家!不必再说,不然,休怪我不留情面,将你一起关起来。” 陶泽心里的怒火都被点燃,“你要关就关,你从来没有管过我,是大哥陪着我长大的,娘已经被你逼死了,你难道还要逼死我大哥吗?” 谈起陶泽生母,陶邛的脸上浮现一抹动容,那个把一生都付给他的女子,却没有一个好下场,“够了!这是两码事,不必再说,把大公子带回去。” “父亲!”陶泽还想继续阻挠。 “小泽。”陶满乐制止他摇了摇头,“不要说了,我没事,等安麒回来,你告诉他,我会想办法去见他。” “哥……”陶泽心脏不可控的刺痛,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日过去,陶邛还是没有松口,清兰苑的府卫很多,两班倒的守着,只有一日三餐让侍女进去。 陶泽来了也被拦着,“滚开,我要见我大哥。” 侍卫道:“小公子,不是我们不愿意,是老爷不允许。” “我说了,滚。”陶泽不在跟他们废话,攥紧拳头给了其中一位一拳,见状,也没人敢拦着了,开门让他进去。 陶泽进去,他哥看不出一丝被关起来不好过的样子,还是在绣制那件打算送给唐哥哥的披风,“大哥。” 陶满乐看过去,笑道:“小泽,你来了。” “嗯,来看看你,顺便有事告诉你。”陶泽过去把信件还给他,“我已查到,将这些信偷出去交给父亲的,是谷雨,而她如今被父亲赶出府了。” 陶满乐苦涩一笑,“谷雨自小跟着我,没想到……她也会有背叛我的一天。” 陶泽坐下垂着眼说:“亲情都会变,何况是为钱为命的外人。” “是啊,都会变的。”陶满乐摩挲着杯壁,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安麒快回来了吧?” “嗯,七日后,到时我一定会带你去见他。”他们交流的这每一封信陶泽都看过,每看一封,他就更加坚定把对唐安麒的喜欢藏进心里,只为守护好他们的爱情。 “好,到时我们三人,远走高飞。”陶满乐早就想好了,等安麒回来,他们两个就带着弟弟出去生活。 可是……事情往往不尽人意,谁都没料到,幻想的美好生活就此破灭。 陶泽一大早就想偷偷把侍卫用迷药放倒把哥哥救出来,但他被父亲叫走,一脸不耐烦道:“什么事?” 陶邛对这个儿子没办法,“小泽,我是你父亲,你一定要这样对待我?” “不然呢?我母亲当初满心欢喜的等你下聘,结果等到的是你八抬大轿迎娶别人为妻的消息,而他在生我时你又在做什么?你在跟别的女子……这才导致她撒手人寰,你还要我怎么对待你?”陶泽捏着拳头,他现在还能好言好语的跟他说话就不错了。 陶邛也不计较那些,有件事,也是该让他的儿子知道了,“今早边关传来消息,唐安麒……去世,午后遗体便会送回来。” 陶泽听见这个消息身躯一晃,脸色崩塌,他不敢相信,唐哥哥英勇,怎会……不可能!他冲上前揪住父亲的领子怒道:“你说,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陶邛推开他道:“他在战场上被敌人一箭穿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罢又嘀咕一句:“死了正好。” 而赶来的陶满乐听到这个消息,伤心的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大公子!”下人们赶紧过去。 陶泽听见声音也急忙过去,担心的扶起人:“大哥!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大夫啊!” 陶满乐这一次昏迷就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未能起来,整日看着那些信件伤感落泪,“安麒……” 陶泽也被父亲看管起来,他跳窗、上房顶都被侍卫抓了回来,气的他在房间摔东西骂老爹。 可是未等到老爹将他放出去,等到的却是哥哥的死讯,他捏着侍卫的肩膀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哥怎么可能会死!” 侍卫哆哆嗦嗦的,生怕小公子一个生气把他揍了,“小公子节哀,大公子确实已经死了,老爷已经过去了,小公子你……” 陶泽推开侍卫向清兰苑跑去,看见的是大哥毫无生气的躺在棺材里,手中紧紧捏着那些信件,嘴角带笑,想必此刻他已经与心爱之人相遇了。 “大哥……”陶泽步伐沉重的走过去,跪在棺材旁哭泣。 “住嘴。”陶邛呵止,脸上并无半点伤心,“都听好了,打今起,我陶家再无陶满乐这个人,为了个男人如此,我不会再承认他是我陶邛的儿子。” 陶泽起身,双眸泛着血色与怨怒,“父亲,你怎能这样做?他是你儿子啊!” 陶邛不理会小儿子的话,吩咐道:“封棺,下葬。” 看着下人们封棺,陶泽崩溃大喊:“哥!” “把他拉住,不许他出声。”陶邛冷漠的看着,“陶泽,你听好了,不许向他一样,听到没?” 陶泽捏紧拳头,暂时压下这口怒气,“父亲放心,我绝对,不会像哥哥一样。”一样的惧怕你、恭敬你。 陶泽扯出一抹苦笑,他的哥哥叫陶满乐,意为人生圆满喜乐,可终究是…… 还有唐哥哥,他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心意,此生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哥哥入葬后,陶泽就显得很乖巧,不再是从前那副性子,陶邛看着他如今的改变很是高兴。 陶满乐的母亲在这之后就大病一场卧床不起了。 厨房里,陶泽把一碗汤交给侍女道:“这是给父亲的安神汤,端给他吧。” “好的。”侍女端过汤走了。 但陶邛喝了汤后没多久就吐了血,开始躺在床上不起,他看到的就只是小儿子的笑容。 陶泽从国公府搬了出去,正式与父亲为敌,在外住了几个月就主动请缨上了战场。 这一去,回来的日子屈指可数,他用战争填满自己,他要强大起来,有朝一日,他会让他的父亲,后悔所做之事。 怎么说呢……陶泽是因为从小除了哥哥没人对他这么好,唐安麒的确是把他当成弟弟,但陶泽是真的被唐安麒身上的魅力所吸引,尤其是他还对自己那么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哥哥 第16章 你是我的 一早,苏思涵梳妆打扮好来阊阖宫主殿给主位娘娘请安:“嫔妾才人苏氏给容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起来吧。”魏雪眠靠坐在塌上,抬手示意人起身,“你我同为伺候陛下,不用多礼。” “谢娘娘。”苏思涵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 李全带领几位小太监进来行礼道:“容妃娘娘吉祥,苏才人吉祥。” “起来吧,这个时辰,陛下怎么打发你过来了?”魏雪眠脸色还是有些虚弱。 李全起身道:“回娘娘,陛下知道娘娘近日不得安眠,特命奴才送来两柄玉如意安枕,另还有安神汤,一床如意被。” “谢陛下恩赐。顺芝,收下吧。”魏雪眠示意自己的侍女过去接下。 “若是无事,奴才就先告退。”李全行礼带领小太监退下了。 “顺芝。”魏雪眠注意到苏才人还在,眼神示意侍女。 “是。”顺芝去取了一个精美盒子来到苏思涵面前打开,“才人,这支水晶簪子是我家娘娘送于才人的。” 苏思涵接过行礼:“谢娘娘厚爱。” “不必……咳咳!”魏雪眠咳嗽几声,顺芝立刻拿过一旁的药碗道:“娘娘,把药喝了吧,小厨房熬制了漉梨水,等下喝一些。” “嗯。”魏雪眠喝了药,挥挥手让人退下。 “嫔妾告退。”苏思涵行礼退下。 回到自己的寝殿,苏思涵坐在梳妆台前试了试簪子跟侍女说:“婉儿,你去替我打听一下,如今宫中谁受宠。” “是,老爷说了,小姐进宫就是要受宠的。”婉儿拿着梳蓖替自家小姐整理头发。 之后婉儿在宫里跟资历深的嬷嬷打听了一下回来说:“小主,现在宫里受宠的是贵妃、容妃、庆妃、丽嫔、惜嫔几位,但容妃娘娘身子不好,陛下很少召见,贵妃身份尊贵年纪尚小,陛下很是宠爱她。” 苏思涵抬头看向侍女问道:“那……最受宠的是哪个?” “惜嫔现如今最得陛下欢心,听说陛下处理朝政也常是惜嫔侍奉在侧,惜嫔是肃定将军的妹妹,又是太后举荐,仅用十几日便升为嫔,可见受宠。” “这样啊……”苏思涵放下手中的妆镜,“婉儿,你去拿一盒胭脂随我去向惜嫔请安。” “是,奴婢这就去。”婉儿依言去做。 御花园凉亭处. 皇后、庆妃、嘉才人正在一起喝茶赏花吃鲜果。 “娘娘,过两日就要秋围了,不知陛下可说要带哪位妃子一起去?”庆妃端着茶托旁敲侧击问。 皇后看出两人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这个陛下倒是没说,不过二位妹妹不必忧心,本宫会同陛下说,到时陛下自会带上二位妹妹。” 嘉才人一副很感谢的模样,“那就谢谢皇后娘娘了。” 御花园里传来了声音:“谢哥哥,这次秋围我也要参加,我不要跟其他女眷等在那里!” 谢知行无奈叹气道:“围猎场上刀箭无眼凶险万分,你一个小姑娘掺和什么?” “我就要去!”高筱云叉腰不满,又抱住莫卿的胳膊撒娇,“卿哥哥~让我去嘛,我就要去。” 莫卿揉揉她的头说:“你谢哥哥说得对,太危险了,你就待在驻地等着。” 高筱云甩开他跺脚,“我就要!你们如果不让我去,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们了!” 谢知行跟莫卿对视一眼无奈的同意了:“好,朕同意,不过,若是被飞鸟走兽吓到了,可不许哭鼻子。” 高筱云拍拍自己说:“放心吧,我的身手可是你们教的,自保绝对没问题!” “就你那三脚猫的身手。”谢知行摇摇头,到底还是顺着人了。 “我很厉害的,你这么说就是信不过你们自己。”高筱云心满意足的走了。 这一幕不止被三人看见听个真切,也被另一侧经过的苏思涵看的清楚。 “娘娘,你看,后宫哪个妃子敢这样,唯独她是个例外。”庆妃不满道。 嘉才人附和:“还不是仗着陛下喜欢。” 鹿贝也不是很舒服,她讨厌高筱云,可也知道,这位郡主的家世,即便是他们鹿家也不是能随意招惹的,“好了,这是陛下准许的,都别再说了。” “是。”庆妃跟嘉才人安静下来。 谢知行偷偷去握莫卿的手,一直在处理朝政,想想也有几个时辰没陪伴他的阿莫了。 莫卿看一眼交握的手想抽出来,奈何挣脱不开,“松开,让人看到怎么办?” 谢知行不愿意,握的更紧了,“我不,都两个时辰没见了,想你了。” 莫卿甩了甩,甩不开就认了,“那也得分是什么地方,万一被你的嫔妃看见怎么办?” “看见就看见,真不想做这个皇帝。”谢知行脑袋离莫卿很近,远处看起来就像是耳鬓厮磨。 “那你还篡位?”莫卿看他一眼,现在就连他都看不透谢知行的真实想法。 “你猜?这是个秘密。”谢知行故作神秘,不过……为了他的阿莫,他会做个好皇帝,让百姓安居乐业下去。 莫卿浅浅一笑,推开他的脑袋,“好了,还是注意点吧,要是被人知道当朝圣上是个断.袖,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都听你的。”谢知行嘴上答应着,可却没一点行动,“阿莫,我想听琴了。” 莫卿的琴艺在谢知行心里就是最好的,连宫里的乐师都比不上,精通音律的皇后同样比不上。 “我回去给你弹。”莫卿身为谢淮银的贴身侍卫,是书童、是玩伴,所以什么都会,不止要护殿下安全,还要给殿下解闷。 十岁以前的莫卿,这些都由他父母亲教导,父亲教武,母亲教文,他母亲是都城数一数二的绝色美女,在未出阁前,十六岁之后,前来提亲的才子或富人,甚至王孙贵胄都要把府门踏碎,而母亲却只倾心于父亲一人。 莫卿在寝殿里弹着琴,谢知行坐在一旁痴痴的盯着,这样的时光,真想永驻此刻。 只是,偏有些不长眼的打扰,让谢知行头痛得很。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李全进来禀报。 “让她进来。”谢知行对这个被逼娶的皇后很是不喜,但表面上还是要琴瑟和鸣的。 莫卿停下弹琴的手,“我要不要先回避?” 谢知行按住莫卿的手,“不用,你继续弹。” “……好。”莫卿抽出手继续弹奏。 鹿贝进来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皇后来了,坐吧。”谢知行抬手示意人坐下,“不知皇后来所为何事?” 鹿贝坐下,看了眼莫卿,“陛下,过两日便是秋围了,不知陛下可想好带哪位妃子了?” “皇后可有人选?”谢知行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他只想带着阿莫一起前往。 “这种事臣妾怎好决定。”鹿贝孰轻孰重还是分的清的,虽然应允了庆妃跟嘉才人跟着一起去,但她若真的决定了就是做皇帝的主。 谢知行想了想道:“那就让庆妃、丽嫔、惜嫔跟随吧,在叫上和美人就是。” 鹿贝起身道:“是,那臣妾这就去准备。” 人走后,谢知行搂着莫卿倒在自己怀里,凑近要亲,但被推开了,“别闹。” 谢知行拿开他的手,“我想要。” 莫卿坐好,他还是没做好准备,“你给我一些时间。” “好,都听你的。”但谢知行还是凑过去吻了吻莫卿的额头,“围猎场危险,到时你要跟在我身边。” “知道了。”莫卿摸摸自己的额间微微一笑。 莫卿在那里弹琴,谢知行就在案桌前处理奏折,惜嫔在一旁研墨。 陛下如此宠爱惜嫔,宫里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说她是仗着身份而争宠。 将军府. 裴玄锦身体痊愈,这一病看起来更加瘦弱,一日三餐都是陶泽看着吃的。 “这个补身体,多食一些。”陶泽为他夹菜,“过两日秋围,陛下特许朝臣可以带一名家眷,你跟我一起去。” 裴玄锦一愣,有些受宠若惊,“我……可以吗?” 陶泽看向他笑笑,道:“怎么不可以?你是我的人,我要带家眷一定是带你。” 裴玄锦高兴的扬起笑容,“谢谢将军!” 秋围前,莫卿仔细检查箭筒跟箭,拉开空弓试一下,都没什么问题。 谢知行更完衣从身后抱住莫卿蹭了蹭他的脖颈道:“阿莫,你要一直跟在我身边。” 莫卿拍拍他的手安抚,“知道了,你不要离我太近,会让旁人知晓你我的关系。” “知道就知道,你是我的。”谢知行有莫卿陪在身边就很安心。 莫卿笑笑,“什么知道就知道?你是皇帝,不可以这样,你要做昏君吗?” 谢知行撒娇道:“是啊~我就想做一个只沉迷你美色的昏君,什么都不做,一个都不宠。” “那我会被他们说成是祸.国.妖.妃。”虽然皇帝是断.袖的事儿还没有传出去,但已经有人怀疑两人的关系了,只是忌惮圣上才没有议论。 “你明明是宠妃,是爱妃。”如果不是因为鹿嵩,他只想立他的阿莫为后,让他受尽天下爱戴,“是我一个人的。” 莫卿转过身拿开他的手,“可以了,该出发了。” “走吧。”谢知行握住他的手走出寝宫才松开,外面等候的侍卫太监宫女等恭敬的行礼。 第17章 秋围 秋围当日. 谢知行骑着自己那匹银色白马,从身旁小太监的手中拿过一支箭羽,射向空中,鼓声响起,“秋围正式开始,猎得赤狐或拔得头筹者,可向朕提一个要求。” “谢陛下!”身后的朝臣、武将、官员、王爷等高喊一声。 陶泽偏头对着等候在家眷一排的裴玄锦眨眨眼,随后握紧缰绳跟随谢知行冲了出去。 谢知行跟陶泽慢悠悠的行走在林间,“啊,做皇帝好累,终于出来放松一下了。阿莫,等以后,我不做皇帝,我们一起寻个清静之处隐居可好?” “我很好奇,你这么不喜欢这个位子,又为什么一定要做皇帝?”莫卿问过不止一次,可每次他都搪塞过去。 但这一次,谢知行正面回答了,看向他深情一笑,“为了阿莫你啊。” “为了我?你在说什么?”莫卿怀疑,他不信,谢知行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坐上这个皇位,为此他不惜与人勾结篡位,不惜追杀殿下,怎可能仅仅是为了自己? “不告诉你~”谢知行神神秘秘的,去握莫卿的手一晃一晃的,连两匹马儿都快要贴上了。 莫卿无奈的笑笑,“好了,你还猎不猎了?若是让大家知道陛下你一只猎物都没得到,会笑话你的。” “怎么可能?谁都不可能有我猎得多。”虽然皇帝不在竞争行列里,但若是猎的少了也是不好的。 谢知行看见远处的鹿抽出箭来射中,凑到莫卿耳边道:“阿莫,我若是猎得最多猎物,你给我什么奖励?” 无痕跟一众侍卫不远不近的跟着护驾,看见两人耳鬓厮磨纷纷移开了视线。 “我为什么要给你奖励?谁猎得多还不得而知呢。”莫卿年年跟随殿下一同外出涉猎,他自信围猎不输他人。 谢知行偷偷亲吻他的耳垂,“我是皇帝,我就要,阿莫,如果我猎得比你多,你给我个奖励。” 莫卿被嘴唇触碰的耳垂有些热,想到不远处还有侍卫跟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好,你想要什么?” 谢知行缓缓吐出几个字:“让我.上.一次?” “不要脸!”莫卿推开他,握紧缰绳飞奔出去,“驾!” 谢知行高兴的笑了几声,也跟着冲了出去。身后的侍卫们也急忙加快速度跟紧陛下。 二人在林间穿梭,看见有猎物举起手中的弓箭.射.出去,两只箭在空中交错,各自射中对方那侧的猎物,是一只鸡跟一只兔子。 “继续?”莫卿丝毫不退让,两腿夹着马肚拐着弯转了一圈,随着速度瞅准机会射中空中的鹰,“阿行,这一次,可是我领先了。” “胜负未分,阿莫可不要高兴的太早。”谢知行微侧身子对准远处的猎物,一箭不中,再来一箭,射中,吹了个口哨示意侍卫过去捡起。 两人正在比较着,却传来了马蹄声还有高筱云的声音:“谢哥哥卿哥哥!可找到你们了!” 二人停下比较一同看过去,高筱云利落的下马跑过来,看见侍卫们手中的猎物惊呼:“哇,你们好厉害啊,猎了这么多,嘿嘿,我最喜欢吃鹿肉了。” 谢知行跟莫卿也下了马,谢知行伸手用骨节敲她脑袋,“瞧你这馋样,有没有受伤?” 高筱云摆摆手,眼睛不离的盯着那些猎物,“没有没有,我很厉害的,啊~看的我都饿了。” 莫卿宠溺道:“等围猎结束,我让他们给你烤着吃。” “好啊!”高筱云兴奋的拍拍手,“哦对了!谢哥哥卿哥哥,你们有没有看见赤狐啊?我在那边转了一圈都没遇见。” 两人都摊摊手表示没遇见,“兴许是被别人猎到了,也兴许是藏到哪里了。”谢知行道。 “好吧……”高筱云有些垂头丧气,她来参加围猎就是想见一见赤狐,可惜没碰到。 高筱云正失落呢,突然看见草丛里闪过一抹红色,激动的她拉着莫卿的袖子指过去道:“卿哥哥!是赤狐!快,你陪我一起过去。” “好啊。”莫卿笑笑,却被谢知行搂了过去,“你怎么不叫朕一起陪你?阿莫不能离开朕。”围猎场危险,他要一直守在阿莫身边,不能让他一个人。 “那我自己去!”高筱云翻身上马,向着赤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来人。”谢知行抬手召来无痕,“无痕,你带几个侍卫跟过去,务必护好贵妃。” “是!”无痕抱拳应道,带着四名侍卫骑马跟了过去,剩下的侍卫留下保护皇帝。 两人上马继续向前走去,谢知行道:“阿莫,我知道一处猎物特别多,要不要一起去?” 莫卿与他并肩行着,谁都没有加速,就这么悠哉悠哉的,“好啊,你我目前还是平局,可要继续?” “那是自然,我还等着你的奖励呢。”谢知行对他笑得流氓,他的阿莫一定舍不得拒绝。 而高筱云这边…… 她在林间骑马欢快的穿梭着,没多久就七拐八绕的把侍卫甩开了,“哼~跟着我我都不能好好玩了。” 高筱云再次看见了那抹红色,快速跟了过去,跑着跑着进到了一处密林,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抬头看去,头顶的树木十分茂密,只能透进稀薄的阳光。 高筱云停在原地,蹙眉观察起周围,“不对……”静,太静了,连一丝鸟叫声也无,这不正常。 突然!一支冷箭从远处破空射来,高筱云立刻翻身下马躲开这支箭,马儿长鸣一声跑开。 高筱云在地上滚了几圈,又发觉手掌摸到了麻绳的痕迹,她闪身避开,一只绳网从地面收了起来,好在她反应快,否则就要困在里面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谁?!”高筱云摸向腰间谢哥哥送给她防身的短剑,警惕的望向四周。 但……无人回应,又是一支箭射了过来,这一次高筱云向后退一步侧身,但依旧躲闪不及,肩处被箭羽划过,射在一旁的树干上。 “嘶……”高筱云捂着流血的肩膀,拔下树干上的那只箭,叫来自己那匹站在树后的马儿,上马离开这里,向猎场外的营地前去。 贵妃娘娘受伤。营地也赶紧派了人去禀报谢知行,“陛下,贵妃娘娘受了伤,现在包扎。” “什么?”谢知行跟莫卿也顾不上猎物了,调转马匹回去。 谢知行看着肩膀处缠了绷带靠在床上的人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痛不痛?” 莫卿满脸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应该跟你一起的。” 高筱云笑着摇了摇头:“不痛了,谢哥哥卿哥哥,我没事,你们别担心了。” “可知道是谁伤的你?”谢知行猜测事情没那么简单,围猎场守卫森严,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释放冷箭,一定不是普通人。 高筱云摇摇头,把一旁的箭羽给他,“我也不知道,不过,就是这支箭伤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有什么方向。” 谢知行接过箭抚摸,之后交给莫卿,“阿莫,你看看。” 莫卿抚摸个遍道:“此箭就是很常见的那种,谁都可以拥有,想要查到这支箭的主人,怕是不能了。” 谢知行也是这么想的,这支箭太过平常,城中随便一家兵器店都可以买到,“不过筱云,你放心,朕一定帮你找到是谁伤了你,不会放过他的。” “嗯!”高筱云对于这点深信不疑,他的谢哥哥很厉害,一定能找到行凶之人。 莫卿揉揉她的发,“你先好好休息,我让他们做些吃的给你送来。” “好,谢谢卿哥哥。”高筱云笑笑。 莫卿交代下去烤鹿肉准备膳食,回来见谢知行还在盯着那只箭琢磨,过去说:“别看了,你我都想找到那人,但仅凭这支箭,你知道会有多难。” 谢知行叹气把箭放到一旁说:“我也知道,但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查。” 莫卿把手中的盘子放下,“好了,先不想了,我让人烤了鹿肉,拿了一些,尝尝看。” “好吃~”谢知行吃东西也不正经,握着莫卿的手咬了一口他手里的鹿腿,“还是阿莫的更香。” “不正经。”莫卿故作淡定的咬了口。阿行真是越来越会调戏人,常常让自己招架不住。 用过膳食,谢知行出去问:“李全,目前猎得猎物最多者是谁?” 李全道:“回陛下,是陶将军。” 谢知行看过去,陶泽面前满满一车猎物,他骄傲的对着自己眨眼,他道:“列为臣功也不必失落,围猎尚未结束,各位还有机会。” 晌午休息时间,陶泽拿着一只烤好的兔子进了帐篷,“阿锦?饿了吧?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 裴玄锦赶紧吸下鼻子恢复神色转身,看见陶泽手中拿着只烤好的兔子,“将军,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上午的围猎我是第一哦。”陶泽笑嘻嘻的过去,跟他分享自己的成果,却发现了他神情不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裴玄锦心里一惊,将军这么敏锐,“没……没事啊。将军好厉害。” 陶泽微微蹙眉道:“不对,一定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裴玄锦勉强的笑笑,“我真的没事将军,我饿了。” “好吧,那咱们吃饭。”陶泽暂时放弃逼问他了。 裴玄锦咬着兔子腿,想着将军围猎时他在营地闲逛,听到其他家眷的风言风语。 “那位就是陶将军的家眷?怎么没见过?” “什么家眷啊,是将军从醉烟楼带回来的新宠,好多人都见到的。” “他看起来跟唐将军很像,你们说,陶将军是不是为着这个缘故把他带来的?” “嘁~就他?他也配跟唐将军相提并论?一个小倌儿。” “他长着跟唐将军相似的脸,我看是唐将军倒霉才对。” 裴玄锦自知不配跟唐将军比较,也比不上他在陶泽心中的位置,可听见这些,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酸涩。 “不吃了?”陶泽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见他不吃了从怀中取出手帕递给他,“擦擦吧。” “谢谢将军。”裴玄锦扯扯嘴角,接过手帕擦擦嘴角。 陶泽拿起玉壶倒了杯酒给他,“清口。这是青梅酒,尝尝看。” 裴玄锦端起抿了口,眼睛都亮了,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好喝,将军,我还想喝。” 陶泽又给他倒了一杯,提醒道:“少饮,在怎样都是酒,多了会醉。” “嗯嗯!”裴玄锦一连喝了三杯。 陶泽把酒拿开,没想到他沾了酒就停不下来,“好了,不喝了,晚膳时在喝。 “好吧。”裴玄锦眼巴巴的盯着酒壶,也答应了。 第18章 刺杀 午后,围猎继续. 高筱云也要继续去猎场,被侍女叶可拦着:“哎哎哎!娘娘,不可以,陛下有令,不让你去。” “我偷偷去,不会让陛下发现的。”高筱云心想,就算被谢哥哥发现,肯定也舍不得罚她,就算罚,也不会罚的太狠,还有卿哥哥呢。 叶可跪下拦着道:“娘娘,真的不行,这可是抗旨啊,就算陛下不追究,皇后娘娘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高筱云听见皇后泄气的躺了回去,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被传出去势必会落得个管教不力的话语,“好吧,那我乖乖躺着,不出去。” “哎!奴婢去请薛女医来为娘娘你换药。”叶可起身转身快步出去了。 薛女医本名薛霖,是宫中唯一一位女太医,在太医院地位不低,一开始是容妃的专属女医,后常为宫中妃子治病。 第一日的围猎结束,陶泽拔得头筹,无人猎得赤狐。 当晚,谢知行设宴款待列为臣功,“来,今日各位辛苦了,让我们开怀畅饮!” “谢陛下!”众人纷纷举杯喝下。 “陶泽。”谢知行叫他,“陶将军今日拔得头筹,不知可有什么想要的?” 陶泽出列抱拳行礼道:“回陛下,臣…还没有想好。” “无妨,那这个要求可以先欠下,等何时想好了就说,朕一定应允。”谢知行倒是不着急,陶泽如果私下跟他说,那即便再说两个他也可以答应。 夜宴开始,诸位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其中不乏有向陶泽敬酒祝贺、夸赞的。 谢知行趁无人注意侧头对身旁站着的莫卿说:“阿莫,你真的不吃些东西吗?” 莫卿小声道:“我不饿。” 夜宴前的晚膳,莫卿用了不少,一是那时他的确饿了,二是他知道宴席上肯定很热闹,他不想掺和,所以就守在谢知行身旁守护他的安全。 “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茯苓糕,夜宴结束回去吃。”谢知行道。 “好。”莫卿低头轻笑。 舞姬跳着舞,谁都没有注意,一名戴着面具的舞姬拿着剑刺了过去,直奔谢知行而去。 莫卿上前抬剑挡了回去,面含怒气,他的剑并未出鞘,便已将那名刺客拦住,那刺客见刺杀失败退了回去。 周围欢笑声戛然而止,李全大喊:“来人!护驾!” 奉命守护皇帝的暗卫们出现挡在前面一排,那名刺客也来了许多同伴,众人哄闹着逃开。 陶泽第一时间冲上去跟刺客打了几个来回,刺客身手不差,虽伤不着陶泽,但短时间内也无法被拿下。 “无痕,保护好陛下。”莫卿跟陈晖互相看了一眼,抽剑迎上去拿下刺客。 李全虽然很担心陈晖,但眼下陛下的安危最重要,“陛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不,朕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谢知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很担心阿莫,眼睛不离的盯着。 莫卿一边打一边防守,双膝跪地下腰仰头躲过劈过来的剑刃,用膝盖转了一圈扫向刺客的腿将他撂倒。 莫卿警惕性很强,每一次出剑,他都会让对方避无可避。后退躲开剑尖,将剑刺向一名刺客胸口,转身又划开一名刺客的脖子,鲜血顺着剑刃滴答在地。 陈晖那边也让刺客毫无还手之力,短短时间内,八名刺客仅剩最后一位。 莫卿在空中翻了个身踢向最后一名刺客,落地踩着他的胸膛,剑刃直指那人的喉咙。 “阿莫!留个活口。”谢知行话说出口的瞬间,谢知行手中的剑收了一分。 莫卿眼露寒光质问:“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名刺客嘴巴蠕动,歪过头闭上眼睛,鲜血从嘴角溢出流到了耳后,自尽而亡,“混账……” 莫卿看向谢知行说:“陛下,刺客已死。” 谢知行拍开暗卫的胳膊走过去,蹲下身摘下刺客的面罩,刺客的右眼下方有一块儿刺青,“哑奴?” “看样子是个死士,那人料定自己的人不会泄露消息。”莫卿捏开刺客的嘴,舌头还在,应该只是被喂了哑药。 “无痕,给朕查,务必查出幕后主使。”谢知行心里多少有了猜测,但没有足够的证据。 一位侍女跑了过来行礼道:“陛下,和美人受了伤,还请陛下过去看看。” “朕这就去,阿莫,一起去。”谢知行拉着莫卿起身跟侍女走,眼神示意无痕把这里处理了。 进了一间帐篷,和美人虚弱的坐在床上靠着侍女,看见陛下想要起身,“陛下……” “不用起了。”谢知行看向一旁的男人,“六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方才很乱,刺客一剑刺过来,是和美人救了我,所以我把她送了回来。”谢淮银说,那一剑他本可以躲掉,但和美人当时就在他身边,因此救下了他。 “凤好,去叫薛女医来。”谢知行过去查看伤势,那一剑刺在了后肩。 侍女凤好恭敬回答:“回陛下,已经派人去请了。” 话落没多久,薛霖进来行礼:“陛下万安。” “不用多礼,快看看。”谢知行伸手示意。 薛霖过去查看了伤势道:“陛下,美人左肩中剑,臣需要把衣裳脱了才能知道伤势如何。” 谢淮银与莫卿互看一眼,“莫卿,我们先回避吧。” “嗯。”莫卿跟谢淮银走出屏风等待。 侍女帮忙把衣裳褪了下来,谢知行这才看清那伤口,还在不断冒着血。 薛霖先为其止血,又为其包扎。 谢知行不忍心道:“琼音,忍一下。” “嗯……”余琼音点点头。 薛霖包扎好道:“陛下,美人的伤不能碰水,每隔两日需要换药。” “朕知道了,下去吧。”谢知行挥手让人退下,嘱咐道:“好好休息,凤好,照顾好你家小主。” “是,陛下。”凤好行礼。 谢知行出去,没看见谢淮银,“六哥走了?” “嗯,方才薛女医出来说了和美人的伤势,之后就走了。”莫卿主动握住谢知行的手。 “夜里风大,当心着凉。”谢知行解下自己的披风给莫卿披上,“今日之事,你怎么想?” 莫卿看向他,四目相对,不言而喻,“怕是跟你想的一样。” “上午那人以赤狐想要引诱你入林,却意外伤了筱云,行动失败对方不会这么短时间再次冒险动手,而且今夜这人派了死士混迹在舞者里,很显然是想要杀我,不止是我,连六哥他们也不放过。”谢知行分析着今日之事。 莫卿点了点头,他说的,正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想要的,就是皇位。” 谢知行嘲讽的笑了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我出事,六哥也会顺利的继承皇位,因此,只有将我们俩全部杀死,那人才能放心的得到这个皇位。” 谢知行当时留了道旨意,若是自己哪日出了事,平王谢淮银将代掌国事,若自己身死,平王谢淮银将直接继承皇位。 谢知行握紧拳头,“等我找到了那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莫卿握住他的拳头道:“只要动手,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好了,不想了,你回去等我,我还要跟李全吩咐点事情。”谢知行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莫卿转身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谢知行吩咐李全:“等回宫后,晓谕六宫,和美人护驾有功,着封为贵人。另外,取盒东阿阿胶送过去,说是朕给她补身子的,让膳房做一些红糖燕麦粥送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办。”李全恭恭敬敬的去做了。 谢知行回来,正巧碰上莫卿更衣,看着身着轻薄里衣的莫卿过去从身后抱住,“阿莫,怎么不等朕帮你?” 莫卿握住.解.自己裤绳的那只手拿开,“别闹。” 谢知行轻咬他耳垂,不满道:“我才没有胡闹,是阿莫忘记了,我今日的猎物可是比你多,你答应过我,会给我奖励的,想食言?” 莫卿想起谢知行凑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这么分神的功夫,那只手已经快要.探.进里衣内了,他赶紧抓住说:“那个,回宫在……” 谢知行收回了手,到底是没有强迫,“那阿莫要是反悔怎么办?” 莫卿转过身,握着谢知行的胳膊,犹豫片刻踮脚对着他的脸颊亲一下,“不会反悔的。” 谢知行眼睛都亮了,这可是阿莫第一次主动,激动的他凑过去就想亲吻,但莫卿一个侧身躲开了,他无奈的摇摇头,又没得逞啊。 莫卿换好寝衣,坐在床上打个哈欠说:“还不睡吗?我都困了。” “现在就来。”谢知行快速更衣,皇帝的衣服繁琐,速度再快也费了一番时间,换好寝衣迫不及待的上了床。 躺在床上,莫卿又睡不着了,侧身枕着手臂说:“阿行,你有想过以后吗?” 谢知行睁开眼睛,“什么?” 莫卿神色落寞,睡不着他就爱胡思乱想,“我们两个的关系……若是被世人知晓……” “我不怕,我是皇帝,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这是我的自由,他们骂我是昏君、是暴君,我都无所谓,但我不会让任何人说你一句不是。”谢知行早就想好了,他这辈子只要阿莫一个,任世人如何说,他都不会改变。至于后宫……等他坐稳皇位,羽翼丰满,他迟早会解散后妃的。 谢知行转过身抚摸他的脸庞认真道:“阿莫,我只要你,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嗯。”莫卿回应他一个肯定的笑容。 谢知行也想到了一件事,问道:“阿莫,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你之前为什么那样对我?” “我……”莫卿沉默一瞬,“那是因为你对殿下赶尽杀绝,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发过誓会永远忠于殿下,你那样做……我真的觉得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我觉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莫卿说了很多,谢知行只在意“救命之恩”,这件事,他从来没听阿莫或者六哥提过,“救命之恩?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莫卿叹了口气,平躺着说:“十四岁那年,我受了重伤,宫中太医无法医治,是殿下为我寻遍天下名医将我治好,为此他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子,衣不解带守了我十天,堂堂一国太子为我一个侍卫做到这个份上,这份恩情我永远还不清,所以,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殿下出事。” 谢知行听完这话心疼坏了,凑过去把莫卿搂入怀中,“阿莫,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很痛?” “不痛,都过去那么久了。”当时谢知行在边关,他取个告知?后来就更说不出口了,尤其是看到他的阿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时,他更加心疼。 谢知行在他额间轻吻,“阿莫,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在伤害六哥,我会跟你一起保护他的平安,你想做的,我一定帮你做到。” “阿行,谢谢你。”今夜的刺杀,让两人敞开心扉。莫卿依偎在谢知行怀里,困意袭来,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