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病弱太子后》 第1章 生辰 烽火似红日,狼烟风起,马蹄声震鼓。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城门破了。” 四周开始暴乱,人群乱涌,烧杀抢夺,毫无秩序。大家各自逃难,身后敌军破门而入,就如土匪进了村子,城中陷入水深火热。 因着今日是喜庆之日,监守的士兵稍加懈怠,没有及时传到宫中,让敌军可以趁其不备偷袭。 等一路攻到主城对方才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天启国鲜红的旗帜高高举起,宣示着到来,为首的将军身骑俊马带领众位士兵直入皇城。 交泰殿中灯火透明,张灯结彩,锦绣连城。一大批不速之客闯入,制止了想要逃跑的各种权贵与皇族。 凤鸣国陛下坐在主位之上,两把剑就这么悬悬的抵在他的脖子处,不让他有半分动作。 其余人也同样如此,今日生辰的主人公姬浔一身鲜艳大红衣裙被自己的哥哥护在腿边,太子姬辞今日穿的是和胞妹一样颜色的衣袍。 只需要她把纤细身子蜷缩在一起,配上鲜艳红衣,有了哥哥这一个遮挡,再加上宴会桌子可以藏一个人,完全可以把她安全护在身边,不惹人注意。 天启国的宁将军身穿盔甲,动作有条不紊地踏上这红色地毯,往皇帝方向走去。 男人嗓音浑厚,带着不容置疑道:“奉天启国陛下之命,凤鸣国人杀无赦。” 凤鸣国陛下一听,心顿时沉了下来。 周围来参加宴会的大臣,都知道今日活不了了。有人心中万分后悔,参加一个宴会,让自己丢了性命。 他们都是有妻子儿女,等着他们回家,谁都不愿意死在这。 有的人开始莽撞,试图睁开禁锢,反杀出去。 一人传一人,场上的大半人开始躁动不安,陈将军见此,脸上煞气重重,来的路上多多少少也杀了一些人。 他从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对于这此罪人,那就用罪人的处罚方法。 男人步伐稳重走近第一个想逃跑的人,直接一剑刺去,鲜血当即流了出来。 死掉的人是一位将军,他一倒下身后冒出来一个小孩子的脑袋。她年龄才不过五六岁,生的粉雕玉琢,可可爱爱。 小女孩瞧见父亲倒下害怕的不行,刚准备上手去碰就被身旁的母亲拉过来,把她紧紧的护在怀中。 妇人脸色惨白,隐隐有着泪水要涌出来,但看见怀中的女孩还是忍了下来,声音哽咽道:“囡囡不要怕,娘在这里。” 杀鸡儆猴,众人不敢再有动作。 “再有所动作,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宁将军手中握剑,表情恶狠狠道:“老实点,我兴许高兴能放过你们一马。”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大家也只能相信,一个比一个老实安静。 姬辞感受到身后小小的动作,不免有些担心的往后看了一眼妹妹,二人的手紧紧相握。 对方细小声音传入他耳朵,“皇兄,我们不能这么一直被动下去,不然会死更多的人。” “孤知道。”姬辞看着妹妹单薄纤细身影,脸上染上着一丝温柔地笑意,他刻意压低声,“皇兄会保护你,护岁昭平安。” 岁昭,是姬浔的小字。是他们的母妃取的,希望她能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在场的士兵都深经百战,即便刻意压低声音,习武之人皆是能听见一点,姬辞面前的士兵拿剑走进他身边,“干什么呢,在这说什么悄悄话。” 姬辞没有言语,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轻轻掀开一只手绕到后面放到女孩的头上,作为遮挡。 软软的头发摸在他手中十分舒服,姬浔紧张地屏住呼吸,不敢乱动。 凤鸣国陛下听到动静余光看向太子,略微两眼便明白是什么情况。 屿琛这样照顾自己的妹妹,他很是欣慰。 屿琛是姬辞的字,取意:君子如屿,西赆南琛。 主座上的男人终于出声,他眼神看向立于中央的青年,即使到这种局面,他的声音中依旧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压迫感,“不知将军如何才肯放过朕和他们。” 姬帝出声,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这里,没有人再管其他的人。 两把剑跟着他的动作开始有距离地移动,只是威胁,并不想现在把他杀死。 “将军应当知道,朕的援军快到了,到那个时候,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他说的很随意,如刚才青年将军杀掉一个人这么简单,“你们天启跋山涉水来到我凤鸣,带的人数有限,若不是今日手底下的人松懈,你还进不到我这凤鸣。” 宁将军表情没有一丝后怕,踏步走过来,“陛下多虑了,本将军一路过来披荆斩棘,所到之处皆被占领。” “现在凤鸣国陷入水深火热,援军恐怕是赶不来了。”他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口吻却依旧没有收敛,“我刚才说的话是一个很好的提议,陛下仔细想想吧。” 姬帝气急,脸上染着一丝怒意,拍案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陛下不要动怒嘛。”宁将军见把对方逼急,收了收狡猾狐狸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我们陛下听闻您有一爱女,极为宠溺,为促进两国交好,不如让公主来我国住上几年,好领略一下我天启的民间淳朴,国域景色。” 说着他抬起脚,作出往四周瞟一眼,开始寻找人,“听闻今日是公主的生辰,怎各位都在这里,公主人去哪里了呢?” 姬辞不知道他们那些人想要对姬浔做什么,但他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妹妹。 周围都是看守的士兵,宁将军早已注视到那里的动静,他用眼神示意,收到指示的士兵走了过去。 姬辞不悦道:“你们要做什么?” 士兵理都没有理他,直接动手上前查看。 姬辞意识到不妙,他们暴露了。下意识的,他抽出腰间佩戴的剑,扺到士兵继续上前的脚步。 因为这一个动作,在他下面藏身的少女暴露了出来。 身旁的官家子弟认出了人,有人小声道:“那不是五公主吗?” 话落,他身旁的另外一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可惜还是被人这群身经百战的士兵听见。 几位士兵往这个方向冲去,姬辞一手牵着手下的少女,一手握剑。刚准备反抗,头顶传来声音:“姬辞,停下。” 是父皇。 姬辞停下动作,有些不满看向他,“父皇……” 姬帝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上一脸看好戏的陈将军有些摸不到对方想要做什么,只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屿琛年纪小不会说话,将军不会同小辈一般见识吧。” 宁将军直起身子并没有言语,走到五公主面前停下。 没有了物品的遮挡,少女的身影完完全全落在众人的眼下。 小姑娘生得乖巧,唇红齿白,目若秋水,仿佛一只粉白的小白兔。 宁将军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女孩看,那眼神看的姬浔不舒服,少女别过目光拖起长长的衣裙走过大殿中央,直奔姬帝这里。 看人渐行渐远得身子,宁将军遗憾收回目光,语气很是直白夸赞,“这位便是五公主殿下吧,长得……可真是美呢。” “不知五公主殿下愿不愿意来天启国。”男人脸上含笑,内心却有了一些小心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公主殿下愿意来天启国游玩,我等自送上您满意的礼物,或者是交换。” 姬浔站在龙椅面前,她的身后是自己父皇,面前正对着陈将军期盼的眼神,这个时候明知道对方没有变什么好话,但心中还是抱有一丝期待,问:“将军想要做什么交换,或者是能给本公主什么满意的礼物?” 宁将军眼见一切皆如他所愿的那样,便开口道:“交换自然是公主殿下来我天启国,我们自然会把凤鸣国安然无恙还给公主。” “不知公主殿下对这个礼物可否满意?” 明明是询问地语气,却偏偏把她架在火上。但这无疑是中了她的心愿。 说好听是来天启国游玩,说难听不就是去当人质,远离家乡。 众人都当她是养在温室中的花,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天真,但还是非常受皇帝的喜爱。 可她也在努力追上皇兄的脚步,成为受子民爱戴的公主。 宁将军话刚落,姬辞最先急道:“岁昭,别同意,别答应,一切有哥哥在。” 迎上一母同胞哥哥的视线,姬浔对他露出微笑,一眨眼转瞬即逝,她移开目光看向宁将军。 周围安静一片,只有她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 密密麻麻,乱人心弦。 台下各种人的目光审视着她,有尊敬,有关心,更有担忧。 各种各样地神情在女孩面前浮现,少女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眼中满是星光点点,她一字一句,格外严肃,“我愿意。” 姬辞表情一愣,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岁昭好像不是需要一直躲在他身后的跟屁虫了。 三日后,上京城门口,大雨簌簌落下,整座城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姬浔坐在和亲的马车上,掀开帘子眺望自己身后国家。城门口站着自己的皇兄,以及与他身后的黎明百姓。 那日商讨之后,父皇与天启达成合约,下旨赐封她为和安公主以人质的身份带着厚重的赔礼前去俯首称臣,以天启以尊。 母妃的不舍,哥哥的许诺,百姓的尊敬。 姬浔抬起手在面前挥了三下,似是在同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今日过后,姬浔知道,她没办法再做无忧无虑的骄纵小公主。 马车渐行渐远,前方一片未知,是死是活,她只能握在自己手中。 天启国位于南方,马车一路从北往南下,轮子划过泥泞的小路,一路颠簸行走。 一路上,她只需要坐在马车上安心的到达目的地,之后何去何从,皆由对方安排。 身旁跟着的两丫鬟是她在凤鸣国比较亲近的人,母妃担心身边没有个亲近的人,特意把她两个人安在她的身边。 不知行了几日,士兵们突然停下脚步,马车也停上。 姬浔不明所以探出脑袋向外看,外面的景色渐渐暗了下来,风轻轻的呼,一轮明月悬在上空,好似那银丝三千。 士兵就此扎地生火,不多会儿火苗四起,距离她最近的地方也生起火堆。 火苗亮利的光照印她脸上,声音噼里啪啦,随着风轻轻摇曳。 姬浔双手撑着下巴欣赏月色,听着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话声。 不一会儿几个士兵高高兴兴地走回来,手中抓着打猎的几只野鸡,其中还有一个活的,在其中一男人手中激烈挣扎。 见此,男人冲身边的战友炫耀,“看,我可是徒手抓到一个活的野鸡,今天晚上终于能改善伙食了。” 然而还没有炫耀几秒,野鸡一个腾空跳跃从男人的手中挣扎出来。 野鸡脱离手中落到平地上,没有目的的横冲直撞开始逃跑。 姬浔看着野鸡距离她越来越近,突然一个转头直奔马儿跑去。 “嗖”一声,面前射过来一支羽箭。 好巧不巧射在轮子上。 接下来,又是几发,无一例外都没有射中,怪就怪这野鸡太活蹦乱跳。 姬浔在一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一只箭射在马的屁股上,姬浔不乐了。 注1、昭昭如愿,岁岁安澜。出自《人民日报》 注2、君子如屿,西赆南琛。出自北周·庾信《哀江南赋》:“西赆浮玉,南琛没羽。吴歈越吟, 荆艳楚舞。”有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生辰 第2章 出事 马儿受到惊吓比野鸡的冲击力还要大,它直接带着马车冲出人群,往前方没有人的地方跑。 树林的路况比较不平,加上夜晚天黑四周看不见一点光亮,姬浔坐在车内不知道感受到几次颠簸,好几次失重感直接涌上心头差点就要吐出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姬浔透过因为颠簸,窗口出露出来的月光,可以看见前方是什么路。 那是很长的一个下坡。 除了这个,姬浔还注意到这条路下面有人。 她下意识开口提醒:“快躲开。” 不知道下面的人是否听见,但看他们的动作,应当是注意到了。 姬浔放心了。 她重新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迎着滑坡,马车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要是不阻止,她迟早会在马车散架之时受伤。 姬浔不想受伤,求生的**让她身子本能的亢奋起来,感知也在这一刻放大。 姬浔走出去,也只有走出去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外面依旧是树林,冰凉的风带着一股韧劲,吹的少女衣服烈烈作响。 姬浔观察着风向,和周围的环境,在寻找合适的时机一个跳下,身子在草丛上滚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落在下面的路上才停。 而在不远处,那辆从上面疾驰下来的马车,不负众望的废了。 姬浔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立刻猛咳了几声,等眼睛能彻底的看清楚,她才注意到面前是什么场景。 一辆马车就停在她面前不远处,粗略一看,这批人一共有五个,且每个人都不容小觑。 这样的架势还是在夜晚,对面人的身份不用猜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姬浔开始思考是要解决完他们去和那群人汇合。 还是在原地等待的时候,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来人打量着她的模样,态度冷淡,似乎把她当做什么不歹之人。 “你是谁,出现在这里想干什么?” 还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姬浔怎么可能会傻到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少女不答反问:“你们是谁?” 侍卫下意识解释,刚开一个口就察觉到不对,慌忙改口:“我们……我们当然是天启国的人,倒是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们的身份,你该不会是敌国奸细吧。” 侍卫越说越觉得很有可能,不自觉在脑海里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 姬浔看着他,只觉得面前的人是一个傻子。 亏她先前还觉得这些人不简单,现在来看,是她实在是太警惕了。 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小错误。 侍卫见她不说话,虽然打心里觉得这样柔弱的姑娘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但现在已经到了皇城脚下,他家殿下的身份又这样金贵,万一因为他的大意出了意外,他的脑袋根本不够砍的。 所以他准备先把这个小姑娘抓起来,等回去查清楚她的身份没有问题后,在进行赔礼道歉。 现在特殊时期,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打着这样的想法,侍卫就准备动手,姬浔也在准备怎么解决这个傻大个的时候。 两个人几乎同时听见了身后传来地声音,“商确,不得对姑娘无礼。” 男子说话温和,语调不疾不徐,尽管面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也没有任何不雅举功。 商确,就是这位侍卫的名字。 他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自家殿下都开口了,也只能放弃。 他重新退回殿下身边,可目光从没有在两个人身上移开,似乎只要少女敢动手,就会立刻死在他剑下的错觉。 姬浔没去看他,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刚出现的男子。 恰巧此时月光正盛,于细丝般穿过薄云,轻轻洒落在男子脸,照出一张光风霁月的男人。 只是他的脸微微有些苍白,带上一些病态,冷夜中的身影显得很单薄高挑。 一身月白衣,素雅洁白,仿若翩翩公子。 长这个样子,难怪说话温声细语。 原来是个病秧子。 姬浔在心里道。 那就不难说出来为什么这帮人都身怀武艺,却又十分警惕的样子。 因为病人总是需要特殊照顾的。 姬浔理解。 男子看着面前少女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又眉头舒展,苍白的脸上染过一丝笑,很快又被夜晚温凉的风给吹走。 “你不要害怕,他没有恶意,只是有些担心荒凉黑夜里,你一个人不太安全,更何况你现在的马车,要是没有同伴,不妨跟我们一同吧。” 似乎是怕她误会,男子轻咳一下,缓声道:“我们不是坏人。” 姬浔听着,没忍住笑了。 她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看起来灵动乖巧。可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很成熟:“不了,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不方便。” 她脱离队伍这么久,那些人一定会来寻她的,而他们在这里出现,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而且万一暴露他们的位置,那她可就是大罪人了。 可姬浔还是低估了那群人的速度。 少女打算转身离开时,就看见不远处乌泱泱追过来的人,似乎他们也看见了自己,立刻加快了速度赶过来。 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般,在这片林子中传来,声音震耳欲聋,脚下大地都在发颤。 姬浔刚稳住自己的身形,就看见面前从马儿上跳下来两位丫鬟正在往自己的方向跑来,在距离三寸左右时停下脚步,春祺满脸担心:“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落后一步的夏安也道:“公主,我们真的超级担心你的,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们没办法和陛下皇后交代。” 看着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两个人,姬浔头一次觉远去家乡万里,一个人是多么的孤单。 还在,还有她们陪着自己。 姬浔张开双手抱着他们,“谢谢你们关心,我很好。” 宁将军早在过来寻找的时候就知道事情的原因,在过来的路上就惩治了他们,现在看见公主平安无恙,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后,那辆低调但又不失华丽的马车,马车前还站着两人,其中一人的样子让他有些熟悉,可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他。 罢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他现在很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再耽误了。 宁将军侧身准备让她们三人上马,关于马车的事情,只能到前面再重新买一辆。 今晚就先委屈一下这位公主。 等这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商确对着自家主子,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人是要来咱们天启和亲的五公主,吓得我以为还是哪国派来的奸细。” “不过还真是不巧,撞见了我们,但好在天启的人不认识咱,不然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他窃喜着说。 男子坐在马车里静静听着,可目光似乎从未在刚刚少女站过的地方移开。 一直到马车越走越远,他看不清。 “殿下,你此番回京没有通知任何人,就是为了防止今天这样的事情吧。” 商确突然说,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着急,继续道:“还是殿下为了逃避?”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到了他,一直沉默不说话的人终于动了,那双黑亮如眸的眼睛很轻地看着商确,“你很闲?” 商确很想回答是的。 他这一路跟殿下走了十多天,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还特意走的小路,像是那种见不得人的罪人。 虽然他们现在的身份和罪人没什么区别。 但,就在刚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还让他家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殿下亲自开口邀请同行。 这比遇到他家殿下笑的几率还小,真是见鬼了。 面上,商确心口不一:“不闲。” 姬浔重新和大部队汇合后,在朗晴时重新回到准备好的马车里。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天启国境内,只需要再走几日,便能达到皇城。 姬浔没来过这里,但也听说过。 天齐国是一个很富饶昌盛的国家。 在小时候她很希望能来这里去一趟。 现在也算是如愿了。 姬浔这样想,很快马车穿过热闹集市,越往前面走,就越安静。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院落,马车停下,宁将军来到马车旁,轻叩了一下门,朝里面人说:“地方到了,就先请五公主在这里歇息,到时候宫中自会有人来请。” 姬浔忙应:“好,多谢将军。” 一直到脚步声走远,她们才下车,身旁随性的丫鬟,帮忙把东西放下车,姬浔则是不动声色打量这个地方。 海棠院,是这处四合院的名字。 为何而名,或许是因为,这里有一棵百年海棠树,此时正赶上花开季节,那一院落的海棠树花开的正茂,迎着风会掉下来几片花瓣,也算是一处别味的风景。 只是,这座院落一看就没有住过人荒废过的样子,就算重新打扫过一遍,也并没有仔细。 春祺一眼看出,替公主打抱不平:“天启国人欺人太甚,就用这一处不知道多久没有住人的地方打发我们。好歹我们公主殿下也是凤鸣国最受宠的公主,怎么能住这种地方。” “你也说了这里是天启,如今我这个公主不过是一个质子,要是对我太好,那才说不过去,现在只不过是降低了以下标准,没什么的。” 姬浔倒是显得很平静,她坐在海棠树下的石凳子上,琉璃般的眼眸看向某一处,信誓旦旦道:“更何况,我们不会一直都在这里住下,天启国皇帝也不会允许。” 第3章 联姻 宫里传过来的消息很快,姬浔刚沐浴完准备坐下来吃点东西先垫垫肚子,皇帝身边的太监就过来了。 “陛下有令,特邀请凤鸣五公主前去参加宴会。” 李公公说完,让出一侧的位置,抬手,“公主,请。” 姬浔知道,那件事情终于要来了。 正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天启国要干什么。 少女提起朱色齐胸襦裙摆,附身向马车内走。 春祺和夏安因特殊原因,并不能一起前往,两个人围站在一起,祈求公主平安。 海棠花落,又被风轻轻吹走,好似它不曾来过。 入了夜,宣华殿内,明灯璀璨。 王公贵族早已经落座,每个人都交头接耳,似乎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听说宁将军大胜归朝,立下战功赫赫,真不愧是天启的战神。” “你这消息落后了一些,我还听说宁将军带回来了一位公主,就是你想的那位,凤鸣国最受宠的五公主。” “凤鸣国愿意放人?” “怎不愿意,他们都战败了,不愿交出质子,那就只能灭国,好在还是那位五公主识体,自愿成为和亲公主过来,刚好免受战争。” “那这位公主要怎么处置?” “今日宴会应当会有,不过一国质子而已,不需要太过关注。” 说到这里,似乎就察觉到什么所有人不自觉噤声。 下一刻,一道尖嗓子传遍大殿,大喊:“皇上,贵妃驾到。” 所有人听见这声,站起身朝皇帝,贵妃的方向齐行跪礼:“参见皇上,贵妃娘娘,皇上,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应帝语气随和,“今个是宁大将军得胜回朝之日,朕作为一国之君理应关照,蹭蹭喜庆,大家不必拘谨,就当平常宴会了。” 在场无人把这句话当真,继续按照规矩,应“是”才肯落坐。 这边开场才结束,坐于天子旁的贵妃看着下面歌舞升面,精彩演出,突然开口:“本宫听闻宁将军带回来了个公主,既然是公主,为何不出面,难不成是不给天启国面子吗?” 被贵妃娘娘这一提点,王公贵族才恍然大悟,这位公主殿下似乎一直从未出现,可他们也仿佛并没有在意,只是津津乐道于她的故事。 但当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谁人不知,这是贵妃娘娘在找事呢。 自先皇后崩了,这掌管后宫的凤印就落在了宁贵妃的手上,后宫就成了她宁贵妃的一人堂。 仗着是大皇子生母,还是宁将军的妹妹,不给任何人留情面,是一位野心勃勃的蛇蝎美人。 应帝忌惮着宁将军,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场无言,无人敢应答。 宁贵妃被无视,更加生气了。 恰巧此时外面人传报,“凤鸣国五公主到。” 王公贵族闻声,探出脑袋向门口大殿的方向看去,都好奇这位五公主长什么样子,想一睹她的芳容。 主位上的宁贵妃身着白金刺绣裙衫,头带侧凤簪钗,在声音响之时就已经站起来。 慵懒身姿,凌厉视线,那双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眼睛,似乎因为来人开始重视起来。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抹朱色,姬浔步伐走得很稳重,一步一段,似乎并没有因为迟到,出现慌乱的神色,她依旧规规矩矩的走着,在众人的注视下,行云流水,无比正常走到大厅中央,俯身对应帝,宁贵妃行礼,“臣凤鸣五公主姬浔参见天启国皇上。” 殿内灯光绚丽温柔,打在少女脸上,衬得她肤色洁白,如同一盘白玉。 纱裙轻轻扬起,仿佛灵动活泼的金鱼,让人看一眼就感觉很舒服喜洋洋的。 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此时格外的透亮程澈,如一潭清水荡不起任何的涟漪。 应帝看着少女,被她的样子惊艳了一下,“你就是凤鸣国的五公主,独自一个人前往他乡,很勇敢。” 姬浔没说话。 就静静地站着,如同威严耸立的石狮子,在无声的宣布她的怒火,以此来平静她内心的仇恨。 舞乐还在继续,她被请到了专门为她安排的位置坐上。 姬浔在异国他乡不认识任何人,也对认识任何人没有任何想法,她挺喜欢安静不被人打扰的。 所以在这个地方显得尤为自在,漫不经心吃着已经凉的食物,欣赏着无聊的表演,只感觉食之无味,还很疲惫。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她等候许久的安排终于来了。 她知道她选择同意来到天启,注定逃不过被赐婚,所以也做好了打算。 对于结婚的对象并不在意,只要他不妨碍自己,她会让他好好活着,活着见证他国家的灭亡。 姬浔在心里盘算着合适的人选,应帝发话了,“凤鸣五公主不远万里来到天启,朕说到做到,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朕膝下有几位皇子,个个英俊不凡,人中龙凤,五公主若是相中了谁,跟朕说,朕替你们做主,也算是联姻了。” 姬浔抬头看着右斜前方,专属于皇子公主的位置,注意到少女在看这边,每个人都友好的点头算作打招呼。 再往下便没有愉越的动作。 毕竟谁人不知,这位是送过来的和亲公主,若是娶了她,一点利益帮助都没有,甚至还会让父皇忌惮,没有哪位皇子愿意。 至于其他的贵族少爷,这明显是皇家的事情,他们就算愿意娶公主,也不敢跟皇家的人抢。 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看戏。 现场气氛冷了许多,应帝大话都说出去了,这个时候怎么会驳了自己的面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成了。 于是,应帝开始了点兵,就从大的开始,他直白问:“应霄,你觉得凤鸣国的五公主怎么样?” 宁贵妃也看过去,表面冷静,内心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 被点到名的大皇子应霄起身,男子身形修长,眉目冷清,身着碧绿金线绣袍,奢华而矜贵,仿若精心培养的高品种雪莲,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他先是行礼,而后才开口:“父皇,母后,儿臣觉得五公主品貌端庄,钟灵毓秀,着实不错,但儿臣已有心愿之人,恕儿臣不能答应,也请五公主另选良夫。” “是啊陛下。”宁贵妃也道:“时桉已经和池家才女池泱定亲,大皇子妃已经有了人选,要是再娶公主殿下有些不妥,更何况也不能让公主殿下受委屈。” 不知为何从她的嘴中品味出了别的意味,似乎是很不情愿,又像是不能阻止什么。 应帝似乎才想起来有这回事,按了按眉心,看向应霄,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转给下一位。 “那应弦呢?” 或许因为第一次遇到这种大场面,五皇子应弦的神色看起来非常紧张,他站起身,学着大哥的样子:“给父皇请安,关于五公主这件事情,儿臣还小,哪里能在哥哥姐姐前面的。”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甚至用的理由还于情于理。 这让谁看了都听不出来半分毛病。 应帝僵住了,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几个儿子这么不靠谱,没有一个成功的。 至于那位一出生就离开皇宫的二皇子,二十年没见过面,应帝早已经把他给遗忘。 戌时,伴着天空中的明月,一行王宫贵族才刚刚结束宴会离开皇城。 姬浔坐着马车也在其中。 少女用手抵着下颚,眼眸却是在看向远方漆黑不见的皇宫城。 回忆着最后的场面。 实在是没有人选,应帝只能重新开一个话头,把这件事情压过去,可姬浔觉得,事情不会因没有合适人选就此停息。 回到海棠院,她就把这些事情告诉给了春祺和夏安,经过一夜的商量,他们都决定先按兵不动。 一连好几天,姬浔都是在海棠院度过的。 宫中也没有人过来,好似所有人都把这件事情,也包括她给遗忘了。 但姬浔并不觉得。 太过平静,等候她的必然是血雨腥风。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至少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得知她可以活动的范围很大,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也没有天启国的人来打扰她。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时候,姬浔独自一人离开了海棠院,前往天启国长安城的一处高楼。 在层层叠叠的楼阁旁,有一条风景优美的曲江,文人雅士,达官贵族都喜欢在这里划船乐游。 过了秋,曲江这边的荷花尽数凋零,只剩下笔直枯干的枯叶寥寥无几的生长。 倒是和旁边熙熙攘攘,宾客如云的轩月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姬浔并没有决定从一楼进去,少女足尖一点,轻轻跳进二楼,朱色襦裙带出一抹亮色,还未看清,那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她不动声色的混入人群中,目光却十分有目的的开始观察四周,倏地看见什么,脚步往那个方向过去。 她面前是位少女,年纪约莫和她差不多。 姬浔从身上取出一枚陶瓷胚金令牌,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威猛的龙,中间用篆书写着岁昭二字,搭配黄流流苏,像是精美的饰品。 少女看清上面的字,神色一凛,很明显她是认识的。 环顾一圈,察觉没有人看见,她便小心翼翼带着姬浔来到一处屋内。 随手关上门窗,屋内少了光,有些暗沉,气氛在一时之间凝重了许多。 少女作揖,对坐在八角凳上的人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姬浔看着她,温声说道:“不必行礼,我过来是想问你们一些事情,你们管事的人不在吗?” 少女乖巧摇头,说:“回五公主的话,管事姐姐她现在不在。” 姬浔了然,她换了一个话题,问:“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少女想了想,还真让她想到一些,她回答“有”后,便去把这些消息拿过来了。 姬浔把它们平铺在桌上打开,开始静静端祥,极少数人知道,轩月楼其实是专注于收集江湖风云和朝堂动态的情报组织,他们的消息千金难求,且物有所值。 卖过一次的消息,不会再卖给第二个人,这是他们的规矩。 因为良好的风评吸引无数人来,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多的钱,于是他们又开通了一个新的道路。 那就是用一个消息换另外一个消息,前提是这个消息物有所值,因为轩月楼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姬浔拿了几个比较感兴趣的,剩下的全都让少女拿回去放好,她这次前来的目的一是为了见当家人,二是为了了解现在的局势。 虽然没有见到当家人,但这些情报确实有用。 姬浔不客气地拿走了。 再次回到海棠院,刚回到屋内把东西放好,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 姬浔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会儿不意外地眨了眨眼睛,跟着春祺夏安出去迎接,院落内,依旧还是熟悉的李公公,只是来人手中拿着一道圣旨,看见他们出来,笑了笑,客气而又疏离。 姬浔三人照规跪下,李公公打开圣旨,在她的头顶上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凤鸣国五公主容貌秀美,聪慧过人,才华横溢。尔之芳名,早入朕心,今特赐婚于朕之皇二子,以结两国之好。望尔等婚后相敬如宾,共筑家国和谐之基。择良辰吉日,行大婚之礼,以昭天下。钦此!” 听见婚约的对象人选,姬浔罕见地沉默了。 天启国的二皇子,她昨天根本就没有见到,应帝似乎也没有提起过。 所以为什么,那位二皇子会娶她? 李公公似乎看出了她疑惑,帮忙解答:“咱家先恭喜公主了,以后可就是太子妃了。” 第4章 见面 送走李公公,海棠院便关起了门。 厢房内,烛火点燃,春祺和夏安站于圆桌两旁,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圣旨。 “公主,你昨天可看见这位二皇子了,他长什么样子?” 春祺视线从圣旨上移开,好奇着。 “是啊是啊,公主殿下,你这未来的夫君到底怎么样啊,娘娘现在不在这里,让我们两个人为你把把关也好,省得天启国给我们歪瓜裂枣,委屈了公主。” 夏安也道。 其实他们心中明白,这一次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无论对方说什么,他们只能接受。 姬浔原本正在看从轩月楼拿回来的消息,听见他们的话,放下手中的消息记录,琉璃般的眼眸抬起,她无声轻笑,回答:“我没见过他,并不清楚。” 春祺惊骇:“这不可能,他可是天启国的太子,怎么可能不会出现在宴会。” 可她也知道,公主殿下是不会骗她的。 没见过,那真是没有。 夏安说出自己的看法,“会不会是因为有事,所以没来,总不能是因为得知公主殿下干脆不见人吧……但他又来求亲,这就说不过去了。” 少女一头雾水。 两人为这件事情讨论不休。 姬浔倒是想开来,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的计划是不会变的。 只是,姬浔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拂过圣旨上写着二皇子的字,若有所思,眸色也染上了几分兴味。 她开始对这位二殿下感兴趣了。 真想去见见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与此同时,另一处。 东宫内,商确得知消息,满脸震撼。 “殿下你千里迢迢赶回来,不惜得罪圣上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您要娶凤鸣国的五公主!” 应枕没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对于他的一惊一乍很是不满:“有何不可?” “倒是你的反应,难不成对于这位五公主有意见?” 商确能明显察觉到自家殿下问话时,语调和平常不同,少了一些温柔含蓄,多了一些冷硬冰冷。 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等等……杀意? 商确不确定看向殿下,应沈还是之前的样子,倒是脸色,或许因为在屋内好了不少。 注意到有人看自己,少年抬头,温声:“嗯?” “没事殿下。” 像是心中有鬼,商确慌忙移开。 思考了许久,他最终还是岔开了话题,说起其他,“殿下,你这次提前回来虽说让他们措手不及,但因为这次婚约之事暴露,以后可不会在太平了。” “我希望殿下早做打算,太傅他们支持殿下的一切。” 商确口中的太傅。 是现帝的老师,也是先皇后的父亲。 因为女儿死去,又得知孙子被抛弃,选择退老还乡,带着刚出生不久太子远离天启。 应枕想到外祖父,神情有些萎靡,但不过一瞬,转瞬而逝,他淡声:“孤知道。” 自昨日圣上赐婚的消息传来,姬浔这海棠院也热闹起来,不少好奇的身影总是忽明忽现。 他们都保持观望的态度,无人敢上前。 姬浔很早就注意到了,她不在乎,一如平常坐在厢房里查看她那天带回来的消息。 那次轩月阁,她带回来的主要是关于天启国的。 她想知道这些布局,然后选定谁下手最好。 天启国现任皇帝应泉,因先皇后崩之事打击甚大,从那之后无暇顾及后宫,便把权利交给宁贵妃,大皇子的母妃。 因这个举动,在朝廷上宁将军的威名显赫,许多人都默认大皇子是下一任皇帝。 可皇帝怎么想,无人知道。 姬浔自小从国师那里学的是帝王之术,她当然清楚应帝。 自古帝王心复杂难料。 可在姬浔眼中,只有权。 没人不想当皇帝。 就连已经成为皇帝的应帝也是。 大皇子一脉野心勃勃,必然遭到猜忌。 应帝如果真想让他当皇帝,为什么不立他为太子,不就是在防这个吗? 既然如此,姬浔决定去帮他们一把。 让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打起来。 至于六皇子,十六岁不小了。 哦,对了,还有那两位公主。 姬浔从不会小瞧任何人。 必要时刻可以对他们下手。 布置完这些,姬浔拿过一块桂花云片糕,入口有很香的桂花味,常进嘴中甜而不腻,是一块不错的糕点。 “公主好吃吗,这可是这个季节最适合的糕点,往常在凤鸣,都是我做给公主吃的,如今换了地方,也不知道还合不合胃口。” 春祺叹了一声。 “好吃,春祺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姬浔又放入口中一块,很认真地说。 春祺欢喜不已:“公主殿下喜欢便好。” “嘭嘭”,厢房传来敲门的声音,姬浔看过去,正好看见夏安走进来,“公主,天启国四公主求见。” 四公主? 姬浔莞尔一笑,她正愁没有办法出门,这位四公主来的真是时候。 少女起身,轻声:“带我去见她。” 海棠院前,一辆金顶马车正停在门口,珠帘窗内,少女模样清秀,眼睛很大,一身桃红齐胸襦裙,款式简单,灵动可爱,不可避免带着一些稚气。 透过车窗,看见几抹身影缓缓向这边走过来,少女掀开帘子,从马车下来过去。 那日宴会,虽然匆匆瞥见几眼,已觉得很是惊艳。 现在亲自近距离的观察,少女眼睛睁得大大的,要不是顾及礼节,她真想尖叫大喊。 她这位皇嫂比天仙还要美。 真不愧是凤鸣国受宠的公主,养得真好。 姬浔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对,轻声提醒道:“四公主,不知你来我这里可是有事?” 被这句话唤回神智,四公主应幸“啊”了一声,想到她今日的目地,忙回答:“皇嫂,我听说长安的轩月楼不错,好不容易出宫一次,我们去这个地方吧。” 皇嫂。 姬浔听着这个称呼,脸上没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她有些不确定:“公主找我过来,就是想让我陪你去轩月楼?” “你如今被父皇赐婚,不用喊我公主,叫我皇妹就可以。” 应幸对于她恭敬的称呼,有些受宠若惊,在皇城她也只不过是一位不受宠的公主,跟她那几位哥哥可没办法比。 这次过来专门找她,也只不过是因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处境,感同身受,想去帮忙。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应幸心道,才回答她的问题:“我其实是有事求皇嫂,轩月楼**保密性很好,这才邀请皇嫂一同过去,顺便体会长安的美食。” **保密性,轩月楼确实算得上上乘。 姬浔很认同这个说法。 也有一点点好奇,四公主所为何事,需要她这位质子帮忙? 再加上她需要一个能离开这里的理由。 送上门的,她不要白不要。 “皇妹都这么说了,皇嫂哪里敢拒绝。只是我才初来驾到,未必能帮到你,到时候皇妹不要嫌弃就好。” 见她同意,应幸哪里会嫌弃,她悻悻摆手,道:“不会不会,皇嫂一定可以的。” 长安的街道很繁华,四公主的马车走在热闹的集市上,往轩月楼的方向去。 一直注意和亲公主动静的众人得知此事,每个人所想不同,态度也都不一样。 因此无人注意的地方,有诸多势力前往轩月楼。 应幸对此事一无所知,还在高兴自己见到了未来的皇嫂。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来,两人前后走进轩月楼。 这里和前几天一模一样,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姬浔却在踏入轩月楼的第一步就注意到了周围的不对劲,少女不动声色跟着四公主身后,神态正常的仿佛没有注意到异样。 应幸不喜欢被人打扰,更不用说,还是要谈一些私密的事情,她定了一间雅座。 领两位进去的少女正是几天前跟姬浔见面的,她和轩月楼的管事一样,是被姬浔帮助过,选择留在她的身边报恩。 今不乐乐观开朗,会说话讨喜欢,就被安排了服务客人。 这些只不过是表面。 背地里她负责套这些客人的消息,轩月楼刚好给了她一个合适的发挥场地。 跟着两人进去后,少女照例反手关门,静静地立于两人中间,若是不仔细察觉,便会觉得此人不在。 应幸说好要带她体验长安的美食,因此也是毫不吝啬点了许多,有槐叶冷淘,藕稍鲊,乳酿鱼,葫芦鸡,蟹黄毕罗,樱桃毕罗等,都是一些招牌菜。 今不乐一一记下,得到姬浔示意后,离开房间。 房间里没有外人,应幸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神忽然认真看向姬浔,她握着少女的手,一字一句道:“皇嫂,我可不可以邀请你当我的伴读。” 姬浔任由她的动手,没有任何抗拒心理,只是听到她的请求,一愣。 她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问她:“为什么选我当伴读?” 为什么? 应幸想说:“可能我们有缘吧,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人想当我的伴读。” 她的情绪似乎谈到这里很是低敏,垂着脑袋,神情低落。 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姬浔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却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性格,为人善良,天真直率,若是交朋友,那必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伙伴。 “皇嫂,你不用着急回答的,反正时辰还早,你可以仔细考虑。” 应幸自己把情绪调整好,抹了一把脸,看起来精神许多,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神采奕奕。 她对姬浔说,很善解人意,为她人考虑。 姬浔知道,她只是不想这么快就听到拒绝的话。 少女没吭声,默认了她的话。 轩月楼每天的客人很多,等候的时候也长,姬浔趁这段时间借口离开。 她记得刚刚今不乐偷偷告诉她,管事的人回来了。 少女决定去找她商量一下。 第5章 刺杀 姬浔口中的管事,便是轩月楼的掌柜,明面上的老板。 那是一位年龄三四十的女人,经过岁月的磋磨,整个人透露着成熟的韵味,她并不像是寻常家的女人柔柔弱弱,反而强壮健硕,人高马大,站在人身边很有安全感。 梅如雪望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进屋,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去迎接,“公主殿下,您可算来了。” “自从得知您昨天来过的消息,我就立马赶回了长安,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 女人打量着少女的身影,发现还是熟悉的样子,既欣喜又愁苦。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握上少女的手,说:“没有想到这么短时间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苦了公主。” 姬浔心态很好,反握上,淡笑,“我没事。” “公主殿下,你这次过来是想知道那位二殿下的消息吗?”梅如雪擅自揣摩,顾自往下说:“实不相瞒,那位二皇子自出生被抛弃后,我们便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这并不包括他最近出现在皇城的,只是有了这些,并没有什么作用。” “我知道。” 正因如此,她才更想要知道这些。 “梅娘,你不是都说他最近的消息是有吗。”姬浔不动声色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循序渐进引话,“既如此,他现在人在皇城,还怕查不到消息吗?” 梅如雪意识到公主的意思,郑重道:“我明白了,公主殿下。” “好了,梅娘,我过来找你,并不是来聊他的。” 姬浔看她如此紧张,神色稍敛几分,正色道:“我想要一些关于天启国大皇子应霄的消息,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闻言,梅如雪“噗通”一声跪在姬浔襦裙边,速度快到姬浔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就双手作揖,立下壮志:“公主殿下放心,整个轩月楼都是您的,您一句话,我们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人的命是公主救的,公主殿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姬浔了解她,索性放弃,任由她把话说完才把人扶起,“梅娘严重了,不过还是感谢,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看得人如沐春风,心情都好上不少。 两人就这这一个话题,讨论了一炷香,姬浔觉得自己也该回去了,不能让那位四公主久等。 “梅娘,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说到这里,至于怎么联系,就暂定为我来找你们,若是我来不了,春祺夏安会来的,到时候看我的立牌认人。” 姬浔说罢,拿出她的令牌向上空抛了一圈,再次落回手中,则是正面朝上立着,“梅娘,还认得吧?” 梅如雪目光一直追随着令牌,思绪有些飘远,她不负所望道:“凤鸣国陛下赐予,自然认得。” 要说到这枚令牌的来历,那可真是大有来头。 凤鸣国陛下亲自赠予最宠爱的五公主,表面为令牌,实则为通行证。 凡是凤鸣国的产业,只要见到这枚令牌,唯有服从一项选择。 世间唯此一枚,也代表了持令牌者的无上尊荣。 姬浔小时候就拿着他到处乱跑,随意使用,因此不少人都见过。 到了后面,这位公主殿下似乎用顺手了。 每次都形影不离拿在身上。 梅如雪一边回忆一边感叹着,看着公主殿下离开的身影,觉得时间突然过得好快。 曾经那个活泼稚气的女孩已经长成能担起大任的一国公主。 作为公主的得力帮手,她不能拖公主殿下的后腿。 女人落后几步离开这里,去处理公主殿下需要的东西。 应幸在姬浔走后,一开始她还可以静静等待,时候长了,便越发觉得无趣。 刚好她还没有怎么出宫玩过,便趁着这次机会。 她推开门想出去转转,顺便去寻一下姬浔的身影。 现在午时,正是轩月楼客人最多的时候,人山人海,挤得她寸步难行。 慌乱之中,她被周围的人碰过很多次。 应幸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泪珠在眼圈打转,眼圈立马红了。 她突然有点后悔出来。 想回去,她抹了一把眼泪,让自己的视线能看清楚一些。 便看到身后,她走来的路也被人堵住。 应幸立马泄气了。 她现在面临进退两难,就算不想走,也会被周围的人带着行走。 应幸觉得,还不如她自己走得舒服一些。 一步半时,靠着这样的毅力,她硬生生来到了二楼的一处阳台,正满含欢喜的想靠在围栏上透透风。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尖叫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头只能看见一群人疯狂跑动,木板踩在地面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 一时之间,彻底乱了。 应幸看着,大脑一片空白,她站在原地,身体僵硬,整个人懵了。 连黑衣人拿刀冲向她都没反应。 “皇妹,快躲!” 一声大呵,应幸听见那道熟悉,令人心安的声音,她僵硬的身体终于好转,大脑也反应过来。 少女看着近在咫尺的刀,来不及细想其他,直接闭上眼睛,抱头蹲下。 身后不远处,姬浔刚从一间雅座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二楼因为突发事件一团乱,东西倒地一片,甚至还有许多吓晕过去,躺在地上的人。 这些她都不在意。 唯一让姬浔神情有变化的是应幸。 她的身份是当朝四公主,若是突然死在这里,会影响到轩月楼。 无论如何,她今日都不能死在这里。 姬浔看着少女的动作,运用内力,足尖轻轻一跃,身手敏锐来到黑衣人身侧,轻轻抬手,黑衣人手中的刀,在空中旋转一圈,掉在地上,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再次抬手攻击他的胸部,黑衣人受力,一下子撞在了墙上,黑衣人能感觉到自己胸口被震得剧烈起伏,下一刻,血从嘴角一大片吐出。 黑衣人知道自己不是来人的对手,也恨自己的倒霉,碰上高手。 他想借力站起,打算先溜走。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姬浔怎么可能会给黑衣人机会,在她打完人去扶应幸时,梅如雪带着一众人把轩月楼四周围起来,就算他插翅也难逃。 应幸一直闭着眼睛,感官也在这个时候无限放大,他害怕,忍着好奇。 直到耳边传来姬浔的声音,温润清凉,却很有安全感。 “现在安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虽然她这样说,可应幸不敢贸然睁开,还是缓了一下才慢慢睁开。 循着刚刚听到的声响,少女想侧头去看,上方姬浔察觉到他的意图,手从后背抵住她的脖颈,不让她看过去。 “公主,听话,咱们别看好吗?” 破天荒的,应幸突然就不好奇了。 “好。” 姬浔满意微笑,把人领回去。 在路过梅如雪时,低声说了一些什么,声音太轻,太快,应幸没听清。 梅如雪却听得一清二楚,她脸色一变,严肃许多,说话声音大的能把房子震塌。 “把人带下去审问,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轩月楼闹事!” 女人说话的目光虽然是对着黑衣人,可周围的人却觉得,似乎在提醒着他们。 这个人就是下场。 梅如雪吩咐今不乐,把人带下去,又安排其他人开始打扫二楼,她则是笑着说:“今日是轩月楼招待不周,惊扰了各位,为了补偿,轩月楼今天所有开销记在我的头上。” 面对今日突发事状,这些人中有人很是不服气,原本还想找事,可听见这句话,立马变脸。 “梅老板哪里的话,这种状况谁都不想的,碰上了还真是倒霉。” “不愧是长安第一名楼,轩月楼,梅老板好是阔气。” “梅老板不愧是商人,会做生意,你要是不发财,那可就天理难容了。” 梅如雪早就听惯了恭维的话,也知道这背后复杂的弯弯绕绕,对于他们的夸赞,她全数接下,却并不相信。 正事在前,她匆匆留下几句话便离开了。 “各位不必客气,一定要在轩月楼吃好喝好,恕梅某还有要是在急,不能及时招待各位。” 梅如雪下了楼,一直来到地下底。 这里一般堆积不要的东西,还有埋藏一些阴沟暗事。 穿过长长的走廊,两边的烛火忽明忽暗,为她照亮短暂光明。 梅如雪一直往前走,一直到出现黑铁门才停下。 里面看守的两位护卫看见来人,立马为她打开,梅如雪背手而进,一进去就看见被铁链拴着的男人,正是不久之前碰见的那位黑衣人。 梅如雪看了一眼移开目光,她停到今不乐身侧,俯身去问:“审问出来了?” 今不乐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梅如雪会意,二人离开地下室,回到上面。 姬浔把人带回雅座,热食已经上桌,直接铺满满满一大桌子。 应幸本就有一些饿,更别说遇到这样的事情后,她正需要这些来补充精神。 姬浔扫了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松开手,放她自由。 自己则选了一个靠窗的方向坐下。 这里正好对应着曲江,抬头往下看,便能看到长长的江水自上而下,看不到尽头。 轩月楼旁的枫树叶落下,被风轻轻一吹,便来到了曲江水上,带来一丝轻轻的涟漪。 虽力不足,却足以改变一切。 用过膳,应幸还有一些后遗症。 姬浔贴心提议先回家,二人便搭乘马车回到了海棠院,姬浔从车上下来,春祺夏安不知何时站在了这里,来接她回家。 姬浔轻弯了一下眼,在即将入门时转身,面朝应幸的位置,说了一句:“皇妹今天在轩月楼问我的问题,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公主有没有听说过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为读书为本,没有听说过也无妨,我想告诉公主的是,我同意。” 注1.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为读书为本。出自宋·欧阳修的《欧阳文忠公文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