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Beta的驯养手册》 第1章 突变 济州时间下午四点整,CH集团会长褚筠喜逝世,享年64岁。 CH作为J国引领经济的第一大财团,褚筠喜因病去世的消息刚被放出不到两分钟,国民讨论度直接攀至顶峰,有表达惋惜的,有安慰节哀的,有回顾褚筠喜过往奋斗史的……种种讨论前仆后继,热度居高不下。 中心医院门口,蹲了一堆得到消息过来跟进报道的记者,话题相关人员刚从里面冒个头,长枪短炮便疯了一样怼上去。 “副会长!褚加里副会长,褚筠喜会长身体一直很好,突然逝世有什么隐情吗?” “CH集团下一任会长会是谁?” “CH集团几个月前突然宣发海外项目,是在提前计划躲避巨额遗产税吗?” “……” 同行保镖推挤着蜂拥过来的记者,话题中心人物褚加里一言不发,在保镖的簇拥下低着头往停在门口的商务车走。 “可以回答一下吗,副会长。” 眼看着褚加里就要弯腰进商务车了,记者们抓住最后的机会你推我挤地把话筒往前面递,但凡能听到一句话也好啊,现在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只要褚加里肯对着镜头说几句,他们这个月的业绩都不用愁了。 可能太过拥挤的环境着实容易让人脑子发热,就在褚加里弯腰抬脚的刹那,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道响亮的男声:“CH集团向来有长子继位的传统,请问这次还会遵循这个惯例吗?” 话音刚落,原本蜜蜂一样喧杂的记者们霎时安静下来,纷纷扭头错愕地看向问出这个问题的男人。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祸从口出”,举着话筒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 褚筠喜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面前这个是起初最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褚加里上车的动作很明显一顿,但就是这不经意间的停顿被镜头放大后,能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做出很多不一样的揣测。 无论哪种揣测都有损褚加里对外的公众形象,于是他只能整理好脸上的表情,缓缓回头。 闪光灯霎时连成一片,S级Alpha似乎自带一种能让人信服的气场,尤其是那张冷峻的脸上还残存几分痛哭过后的脆弱。 “爸爸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也尊重爸爸的一切决定。但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这只是我们的家事,还希望大家给我们一点消化悲伤的时间,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家。” 镜头最终定格在褚加里弯腰鞠躬的画面上,视频一经传播,引来很多人的同情和怜爱,但最初的情绪过后,有关谁继位的八卦还是人们最主要的讨论问题。 CH大楼管理层的灯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彻底熄灭,但官方消息并没有及时发出。 “我看到XX日报发了张CH熄灯的照片,他们内部是已经讨论完了吧。” “我猜会长的位子是2的,看他今天下午的对外发言就知道了,S级Alpha,处事沉稳,比那个整天惹事的1好多了吧,更何况1还是个Beta,A但凡没老糊涂都知道哪个儿子最好吧。” 聊天的时候网友会用代号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A指的是已故的褚筠喜,2指的是次子褚加里,1则是长子褚怀烨。 “可1毕竟是婚生子,再加上如果当初没有那件事,2甚至连褚家的门都进不了……” 要是在以往,他们根本没办法在网络上这样大肆讨论褚家的家事,但因为褚筠喜的突然逝世,CH内部自己都乱成一锅粥了,自然没人再有空分神关注这些。 于是有关褚筠喜三个子女,两任妻子的纠葛,开始被添油加醋地进行传播。 而话题主人公之一,褚怀烨,此刻正懒散地倚在酒吧沙发里,第三次点开褚加里那条视频。 “……我也尊重爸爸的一切决定……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家。” 包厢里光线昏暗,屏幕的白光映得褚怀烨那双眼睛亮的有些瘆人,他又来回把那视频划拉了一遍,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在嘈杂的包厢里不算特别明显,但在场的各个都是人精,谁都知道今天对于CH来说是特殊的一天,但褚怀烨作为长子甚至连内部会议都没去,下午离开医院扭头就组了这个局。 褚家那点事捂得好,普通大众不知道,但他们可清楚。所以当时来的时候看着坐在包厢中间的褚怀烨,一时还真拿不准该说节哀还是恭喜。 犹犹豫豫半天,还是褚怀烨自己拿了杯酒:“听说这个酒吧晚上有假面舞会,你们怎么都空手来的啊?” 他笑眯眯地说:“会议哪儿有舞会重要啊。” “褚少爷笑这么开心,是最终结果出来了吗?” CH这次换位旁人比褚怀烨还紧张,几个貌美的Omega坐在旁边,愣是连脸都没分辨出来,手机上出了多少条新闻倒是清清楚楚。 毕竟是国内第一大财团,继位即是大洗牌,消息得知的越快,损失越低。 褚怀烨没吭声,低头抿了口酒,又划拉了下手机,突然再次勾起一个笑,晃着酒杯慢悠悠来了句:“叮咚。” 包厢霎时安静下来,众人屏息凝神。 “九点半到了,舞会要开始了。”他说完抬起头,视线绕着包厢扫视了一圈,“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感觉很失望啊,是不喜欢这次的主题舞会吗?” 众人讪笑着摆手:“没有,没有,哈哈哈,喜欢喜欢,呵呵……” 褚怀烨放下酒杯站起身:“那我们过去吧。” 他手机握在手上还没来得及熄屏,离得近的借着包厢昏暗的光线仔细辨认了一番,顿时脸色大变。 那是条一分钟前收到的短信,内容是:新任会长,褚加里。 褚怀烨拉开包厢门,金朝泽规规矩矩守在门口,听见动静才抬头看了过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低头默送一群二世祖离开,等到最后一个边发消息边走远,他才重新抬起头,合上包厢门,正准备跟上去,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2。 金朝泽皱了皱眉,看了眼跟随人流往舞池中央去的褚怀烨,估计好他大概的活动轨迹,扭头接起电话,大步往走廊尽头走。 “副会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对面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打扫碎瓷片的背景音,像是刚发完脾气还没缓过神来。 “褚怀烨他在干嘛……不是,”褚加里有些语无伦次,“你确定你给我的消息都是真的吗?我让你在他身边收集他的行程,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他都做了什么!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的股份分配会是那样的!他到底做了什么!” 褚加里是得到了会长的位置,遗嘱宣布的时候他嘴角都控制不住地翘了起来,但紧跟着他面色铁青。 CH为了稳固自己的家族势力,一直都是采用交叉控股的方式,而褚怀烨得到的股份,足以让他再努努力,就能直接架空褚加里会长的位置。 褚加里想不通,这几个月来,他明里暗里给褚怀烨制造了那么多负面消息,甚至还因为打人事件差点就能把他送进去关几天,足以让褚筠喜因为褚怀烨颜面扫地,拍着他的肩说,加里啊,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啊。 可是结果为什么会是这样! 褚加里撑着额头深呼吸,似乎突然反应过来,这通电话他打的非常掉价,恶狠狠地甩下一句“你最好是别有异心,别忘了那个老Beta的命还在我手上。” 通话毫不留情地挂断。 嘟嘟声响了好一会儿,金朝泽才放下手机。 舞池中央的假面舞会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各种各样的兽头戴在头上让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金朝泽边分辨着身形,边往前走,还没来得及踏进去,就被旁边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女O拦了下来。 “要选一个兽头才能进哦。” 金朝泽随手拿了个狼头,视线裹在头套里变得非常狭窄,他需要扭动很大的幅度才能看清周围的场景。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舞池角落的小卡台旁,懒散地倚靠着一个戴着花豹头的男人。 他低头划拉着手机,周围不再有那些二世祖的簇拥,一个人在这儿激情的氛围里难得地显出了几分冷清。 褚怀烨低头看着手机上接二连三的告别信息。 “诶,我喝的有点多,先走了。” “少爷,你在哪儿呢?我没看到你呢,我跟你说声,跳舞和一个小O擦火了,我俩现在有点急,先走了哈。” “我家门禁时间到了,司机都到门口了,哥我先回去保命。” …… 一条一条数下来,今天组的局最后就剩他一个人在这儿了。 CH官方消息虽然没出来,但他们这个阶级的人各有各的渠道。 褚怀烨见怪不怪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一抬头看见个硕大的狼头杵在自己面前还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平时难得能称得上关系好的遇事各自飞了,这个褚加里塞过来的“间//谍”倒还显得“忠心耿耿”。 金朝泽觉得褚怀烨似乎在笑,按理说戴着那个兽头根本看不见人的表情,但他盯着上面仿真的皮毛,繁复的花纹,就是诡异地觉得褚怀烨在笑。 他甚至能想象到他的笑容是什么样的,应该和上次他脱下手表把一个试图想冲上来给他注射未知针剂的Alpha揍的半死的模样一样吧。 血飞溅了几滴到他脸上,那双黄绿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回过头看向被其他人绊住,姗姗来迟的金朝泽。 Alpha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褚怀烨松开握在手里的手表,表盘已经碎了,周围的碎钻将Alpha的脸刮得血肉模糊。 “作为私人保镖还是要尽点责啊,至少一步都不能离开保护对象,不是吗?” 说不清是受光线影响,还是对空气里残存的Alpha信息素产生的排斥,那一瞬间,金朝泽只觉得他勾起的嘴角,带了点兴奋的绮丽。 回忆的太过入神,连什么时候出了舞池到了露台,金朝泽都没反应过来。 褚怀烨摘掉了兽头,焦糖色的头发在冷风里凌乱地散开。 他低下头从烟盒里叼了根烟出来,刚一抬眼,火光就已经凑了上来。 金朝泽收回打火机,安静地站在他面前。 褚怀烨后仰着头吐了个烟圈:“他给你多少钱啊,让你监视我。” “我给你双倍,你愿意帮我做事么?” 金朝泽没动也没说话。 褚怀烨看着那颗狼头,晃了晃手里的烟:“你要是同意了,我才觉得你危险。毕竟为了钱就能背叛雇主,谁都不敢再用不是么。” “唔,”烟雾从他唇间飘散,他没什么语气地评价道,“你还真是条忠心的狗。” 忠心,褚怀烨懒洋洋地笑,真是个美妙的词啊。 就……很突然地开文了。 受不是什么好人,攻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他们感情会有点扭曲,会是篇比较癫的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突变 第2章 暗流涌动 说来也神奇,金朝泽第一次和褚怀烨见面不是以专属私人保镖的身份,而是在某次CH主办的大型展览会上,他是那次的安保组长。 为了营造和谐幸福的家庭氛围,只要有面向公众的机会,褚怀烨这个本来已经趋近“放逐”的长子,总能被簇拥到最热闹的地方,收获来自父亲母亲,长姐和弟弟最诚挚的爱意。 媒体和记者相继退场后,各怀心思的众人也不屑再伪装,一片尴尬的沉默里,褚怀烨放下酒杯,扭头就走。 洗手台前,一个刚从隔间出来,穿着统一安保制服,戴着耳麦的Alpha似乎没想到褚怀烨会用一楼的公共洗手间,在原地呆愣了几秒后才想起来打招呼:“褚少爷。” 褚怀烨连眼都没抬,轻轻嗯了一声,直到那个本该沉默离去的Alpha再次开口:“请您务必小心褚加里。” 褚怀烨洗手的动作一顿,再抬头,只来得及看清对方铭牌上的名字和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所以后来再见,他把他名字含在唇齿间念得悠长:“金、朝、泽。” “既然好心提醒了我,现在为什么还要帮褚加里做事呢?” 褚怀烨眼里带着很浅淡的笑,让人根本摸不清他最真实的情绪:“那么你之前的提醒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还是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金朝泽立在他面前,垂在两侧的手指攥紧又放松,静了很久,才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外人看来褚家一片祥和,实际上褚怀烨和褚加里势如水火,未来指不定谁会死在谁手上。 褚加里安个眼线过来,褚怀烨心里没什么波澜,利用好了最后反而对自己有益。 本身就是个棋子而已,他并不是特别小气的人,但或许是因为有那个提醒在前,让褚怀烨莫名尝到了几分背叛的滋味。 所以他对金朝泽的态度称得上非常恶劣。 可无论多棘手的事,多差劲的态度,金朝泽都能毫无怨言稳稳接住。 他好像天生就很适合这类带有命令或者责任性质的工作——心思细腻,效率出众,沉默寡言,像是根没有情绪的木头,脑子里只有一条接一条的代办事宜。 可惜了。 某次饭局后,金朝泽在外面有条不紊地把喝得不省人事的二世祖们挨个送上车。 褚怀烨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地观赏着。 为什么偏偏是褚加里塞过来的人呢? 他讨厌物品在成为他的所有物前,曾经贴上过别人的标签。 这就注定了他没办法完全喜爱、信任他。 已是深秋,露台风大,烟雾随风弥散开来,褚怀烨的思绪也随着眼前的清明逐渐被拉回几分。 他看着面前不发一言的狼头,淡声道:“把头套摘了。” 金朝泽抬手,脱掉,头发被蹭得和褚怀烨一样乱。 “你如果先遇到的人是我该多好啊。” 褚怀烨走近,在他的肩膀上抖掉多余的烟灰。 金朝泽低垂的眼睫不明显地颤了颤。 “下次主人说话至少要有个回应吧,” 烟头被摁熄在他的西服领口,硬挺的面料被火光灼出个不显眼的黑洞,“总是一声不吭,真的很无趣啊。” 能混在一起的二世祖都走完了,褚怀烨再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他在露台抽完那根烟,碾灭,重新戴上兽头往舞池走。 金朝泽没有立刻跟上去,残存的烟味和布料被灼烧的焦味混在一起,他并不觉得反感,反倒品出了点奇异的香味。 四下无人,他揪住衣领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 藏在衣袖里的抑制手环亮起几道危险的红光,代表所属人的信息素正因情绪激动,处于紊乱状态。 短短几秒,他又很快恢复平静,表情如常地转身,像道影子一样跟在褚怀烨身后。 他似乎天生就是做保镖的命,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周边环境的异常。 褚怀烨刚下到停车场,还没来得及出电梯,一双手就拦在了他面前。 “请您稍等一下。” 褚怀烨挑眉。 他抱着胳膊,站没站相地等在电梯门口,金朝泽几步走到对面一辆车前,弯腰敲响了车窗。 男人脸色惊讶地看向褚怀烨这边,非常激动地伸手比划着。 “我偷拍?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偷拍?”他一把揪住金朝泽的衣领,“你们CH的狗就是这样仗着主人耀武扬威的吗?” 车玻璃再次被敲响,一颗兽头非常和蔼地蹲守在窗户边。 “啊,我脸都没露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是CH的主人?”花豹歪头,“难道记者先生有什么特异功能吗?” 男人面色霎时变得古怪,或许是那颗豹子头真实得太过渗人了,又或者是这几个月来,褚怀烨多次“殴打”记者,恶名在外。 他不由得松开手,往驾驶座里缩了缩。 “光租辆好车有什么用,下次记得把衣服也包装一下,”褚怀烨慢悠悠直起身,“穿这身行头来这家酒吧的只配去打扫厕所。” 金朝泽脸上自始至终都没什么额外的表情,好像刚刚在露台的失态只是一场幻觉。 他颔首目送褚怀烨离开,伸手接过记者手机,删除所有照片。 他话不多,事办的好,连信息素都管理得规规矩矩从不外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褚加里塞过来的人。 真是可惜啊。 是一副很适合教养的模样呢。 或许是后座的视线太过强烈,等红灯的间隙,金朝泽不由侧眸,透过后视镜刚好撞进褚怀烨似笑非笑的眼里。 “我有时候觉得,你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褚怀烨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支住下巴,“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金朝泽错开眼,本来想像以前一样保持沉默,但又想起对方说过的话,一声不吭会很无趣,于是微微抿了抿嘴角,开口道:“没有认识很久。” 说了跟没说一样。 褚怀烨身体后靠,忽地想起他曾看过有关金朝泽的资料,成长地在:“……阿尔,什么特,福利院。” 金朝泽顿了顿:“埃尔特福利院。” “对,我记得我去过那家福利院,九岁?还是十岁?一起去慈善捐款,你那时候见过我吧,给我送过花环吗?” 前面绿灯,金朝泽重新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还是那么言简意赅:“见过,没有。” “可千万不要因为这点事就一直保有感恩的心,那只是财阀为了名声伪善的工具而已。” 褚怀烨轻轻踢了踢椅背,金朝泽觉得自己应该回点什么,于是嗯了一声。 可能是酒喝多了,褚怀烨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堵。 他降下车窗偏过头,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车辆即将在前方路口转弯。 “直走,”褚怀烨吩咐,“去古德。” 古德那一片在郊区,安葬了褚怀烨的生母。 临近墓园,车停在了唯一一家便利店门口,金朝泽进去买了点酒,出来的时候,发现褚怀烨从车上下来了,靠在门边点了根烟却没抽。 “不需要我送您上去么?” 墓园在便利店后面的山上,开车需要绕很长一截盘山公路,走路却很近,直接从旁边的台阶上去就行。 “不用,”褚怀烨接过他手里的酒,“你在这里等我。” 每块墓碑前都亮了一盏昏暗又温馨的灯,褚怀烨晚上到这儿来,总会有种回家了的错觉。 他先是沉默地喝了几口酒,又在墓前洒了点酒,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褚筠喜今天死了。” 沉默。 褚怀烨注视着照片上年轻的女人,良久,嘲讽地抿了口酒:“你试图通过死亡来惩罚他,让他对你感到愧疚和悔恨,可是妈妈,你太高看他了,他哪儿是那么有良心的人呢?” 不过一年,他们又是和乐融融的一家,那个曾经你以死相逼,决不允许进家门的私生子,成了褚筠喜最喜欢的儿子。 “所以最后,死在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手上,也算一种报应吧。” 褚筠喜的病来的突然,腺体信息素分泌异常诱导身体多处器官衰竭,再怎么精密的仪器都检查不出任何异常原因,几个医院的顶尖医生也对此束手无策。 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这是一种史无前例的疾病。 褚筠喜晕倒入院那天,褚加里跪在床头哭的惊天动地。 当时天气很好,褚怀烨边听着要死要活的背景音,边在窗口晒太阳,还不忘点开手机上的资料,屏幕上是褚加里进公司以来,涉足过的所有项目。 其中CH医疗名下一个叫摩林研究所的项目吸引了褚怀烨的注意。 这家研究所最开始致力研发零副作用抑制剂,名头打的响亮。 几个月之后因为CH投资重心转移,经费不足,技术无法攻破,项目渐渐搁置,转而利用现有生产线,并入一家专门生产抑制剂的公司。 后来褚怀烨查到研究所并没有彻底荒废,或许是仍在攻克难关,或许是在研究点别的什么东西。 这对褚怀烨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需要伪造一管贴着摩林实验标的抑制剂,再着重标出褚加里和摩林的关系,滴几滴眼药水,紧握着褚筠喜的手。 “爸爸,我知道我虽然一直都在让你操心,但我绝对不会有想伤害你的心。妈妈的事让我们父子俩一直有隔阂,可是现在看你躺在这里,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褚怀烨摸了把掉不下来的眼泪:“生老病死是常事,我不是不能接受,可是如果您是被有心人害了,我真的会责怪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为什么让别人钻了空子……” 似乎是难过到没办法再说下去,褚怀烨猛地捂住了脸。 褚筠喜面色青灰地靠在病床头,翻看着手上的资料,片刻后旁边的监护仪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将死之人心里种下的怀疑,会吸收生命最精华的养分,迅速成长成参天大树。 褚怀烨不信褚加里的手干干净净。 最后遗嘱下来,证明他赌对了。 褚怀烨勾着嘴角,和墓碑上的母亲愉悦地碰了个杯。 刚从小路走上来的金朝泽一垂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少爷的脸笼罩在灯火的阴影里,虽然嘴角是扬着的,但那笑容却无端让人觉得悲伤。 他一定很难过吧。 金朝泽边这样想,边把脚步放重了些,不至于让自己在这场情绪里出现得太过突兀。 褚怀烨偏过头:“不是让你在底下等着么?上来做什么?” 金朝泽蹲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向墓碑上笑得恬静的女人。 “听说夫人生前最爱玫瑰,只有酒的话会有点遗憾吧。” 褚怀烨摩挲着瓶口,看见他从兜里摸出几朵用纸张叠成的绿玫瑰,手指忽地顿住。 “现在天色太晚了,周围的花店都关门了,所以暂时只有这个。”金朝泽和褚怀烨对视了一眼,又很快瞥开,“可能有点冒犯,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喜欢。” 还真是,面面俱到啊。 褚怀烨接过他手里那几朵玫瑰:“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绿色?” 金朝泽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感觉。” 褚怀烨在纸花上浇上酒液,眼睛在炙热的火光里亮得异常醒目。 “谢谢你啊,”他由衷地笑道,“她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 因为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啊。 谢谢大家捧场~~[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昨天啪一声就发了,忘记整理感谢名单了 感谢营养液 折春半晌:1瓶 迟徵:49瓶 27580387:1瓶 闲闲的:10瓶 姜翊:77瓶 31659092:1瓶 内向社恐知意猫猫:2瓶 Lumos:10瓶 江秋白:2瓶 滴滴滴:5瓶 感谢霸王票 就这还想刀到我?:两个火箭炮,一个手榴弹,一个地雷 迟徵:一个地雷 差点:两个地雷 江湖人称小二:一个地雷 太太今天爆更了吗:一个火箭炮 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暗流涌动 第3章 福利院 次日早上九点,CH集团公布官方消息。 老会长褚筠喜因病去世,新任会长褚加里将全面担起CH的责任,引领国民经济迈向新阶段。 消息一出,CH大楼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褚怀烨在后座操作无人机绕着CH大楼飞了一圈:“走4号入口,直接进地下停车场。” 金朝泽打灯换向。 有关股份要签署的电子文件,CH法务部早就发到了褚怀烨邮箱里,褚怀烨昨晚一夜没睡,每一条都看的非常仔细。 他不信任别人,他只相信他自己,所以无论是什么,在签署前,最后的经手方只能是他自己。 车平稳驶向4号入口,经过道闸机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冰冷的人工智能一遍遍提示:“外来车辆,车牌不匹配。外来车辆,车牌不匹配。” 褚怀烨放下平板,瞥了眼没有任何动静的保安亭。 他出行乘坐的一直都是公司配备的商务车,车牌不可能没进系统,除非是有人恶意删除了。 看来真是气的不行啊,做出这种小动作,难为褚加里今天还要满面春风地上镜了。 褚怀烨调开最后一份文件。 金朝泽准备下车确认,低头正欲解安全带。 “撞过去。” 金朝泽没听清:“什么?” 褚怀烨抬眼:“我说撞过去。” 两秒后,缩在保安亭里的工作人员看着车辆缓缓后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秒砰地一声。 动静太大,他没办法再躲在里面装瞎,唯唯诺诺地拉开门:“褚少爷。” 车窗缓缓下降。 “司机刚上任,开车不熟练,挂错挡了。”褚怀烨笑得和善,“你不用担心,维修事项我会亲自和会长说的。” 那人感动地快哭出来了,连连鞠躬:“谢谢褚少爷。” 褚怀烨瞥了眼后视镜里,听见动静追过来的记者:“帮我拦一下吧,不要让他们乱写。” 褚怀烨眨眨眼:“有些媒体曲解起来,舆论还是让人挺有压力的。” “是是,我一定会如实说明的。” 十分钟后,一则“疑似两儿子不和,关系彻底破裂,公开删除车牌号拒绝对方进入公司大楼”的报道登上趋势。 CH会议室内,听到消息的褚加里,脸色比冰箱里连冻了一周的欧包还冷硬。 褚怀烨头都没抬,在一堆文件上挨个签上自己的名字。 褚加里咬牙切齿:“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莽撞啊。” “不是说了是司机驾驶不熟练造成的事故么,会长的幻想症也是越来越严重了呢。” 褚加里拳头攥紧了:“换个好点的司机吧,作为褚家的长子水平还是要提上来吧,不要什么瞎猫死耗子都留在身边用啊,最后把自己也混成那副模样。” “我今天的司机刚好是会长塞过来的保镖,”褚怀烨活动了下脖颈,看向褚加里,“你的眼光还是那么差劲啊。” “需要把他拎回去再重新培训一下吗?” 褚加里后槽牙都要咬烂了。 同在一间会议室的助理战战兢兢翻开新一份文件,褚怀烨正要签字,瞥见旁边摩林研究所的公章。 助理及时开口补充:“这是任命书,会长把这家研究所交给了您。” 褚加里死死盯着褚怀烨的表情,这也是他今天快气死了仍旧纹丝不动坐在这里没夺门而出的原因。 摩林研究所,为什么偏偏是摩林研究所。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摩林啊,”褚怀烨有模有样地翻看文件,“在庆川呢。” 庆川远离济州,偏僻、混乱。去那里做代表,怎么看都是“放逐”的意思。 褚怀烨垂着眼,似是有些难过:“爸爸还真是狠心呢。” 一直到褚怀烨签完所有文件,离开很久了,褚加里都还没琢磨出那个表情的意思。 他是真的在难过吗?怎么可能?褚怀烨!他怎么可能会难过? 越想越烦躁,他噌一下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个号码。 “是我,褚怀烨最近几天会去庆川接手摩林,备份所有资料,销毁原件,让相关研究员陆续撤出来,”话音刚落,他灵光一闪,“等等,不用全部撤出来。” 反正事情都发生了,与其毁灭不如再找个替死鬼。 褚加里冷笑着挂断电话,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一阵,又重新拨了一个出去。 那边响了很久都没接通,就在褚加里不耐烦地想砸玻璃的时候,滴一声通了,紧跟着是一道很沉闷的“嗯”。 褚加里莫名其妙就气笑了。 他抚着额先阴恻恻笑了阵,笑得金朝泽直皱眉,正准备挂断。 “我们的支付方式改变一下吧,以后你不再是CH集团聘用的保镖,一切费用由我私人支付。” “一条有用消息一万。那个老Beta保命的药只有CH医疗能生产,下个月20号是用药期,我希望在这之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嘟嘟嘟。 金朝泽在挂断声里茫然了一阵,扭过头,再次怔住。 褚怀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懒散地靠在走廊尽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庆川的天气比济州冷很多,他只多拿了一件外套,别的什么都没带。 金朝泽一步步朝他走近,直到站在他面前,他知道他应该解释几句,哪怕用和家人打电话这种由头糊弄过去也好,但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变成:“您没有别的东西要带了么?” 褚怀烨笑着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次去庆川,我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你也没必要再跟着我。”褚怀烨抬手,食指在他领结上点了点。 动作很轻微,金朝泽的喉口却在一点点发紧。 再开口,他嗓音微哑:“我想跟着您。” “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您的保镖。” 褚怀烨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手指突然用力,领结突兀地抵在喉口,金朝泽的呼吸也跟着被掐紧。 “相处这么久,你应该多少了解点我的脾气,”褚怀烨指尖擦过他脖颈凸起的青筋,在对方的呼吸变得更急促前,松开手,“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 金朝泽捂着喉口,轻轻咳了几声。 “去开车。” - 褚怀烨对济州没什么留恋,昨天也在母亲坟前告过别,庆川虽然偏僻,但环境还算不错,树和山都比济州多。 褚怀烨的住所在临山的一栋别墅,几个小时的车程让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疲惫。 “先不去汉庭。”谁知道褚加里有没有再塞点乱七八糟的人进去,毕竟是以后长住的地方,他要再确认一遍。 金朝泽点开导航,开始搜索附近酒店,连看了几个褚怀烨都不太满意。 “埃尔特福利院是不是就在庆川?”褚怀烨突然问。 金朝泽切换酒店的手一顿,紧接着关掉屏幕:“是的,不远。” 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金朝泽有近一年没回来,到的时候即使已经是晚上了,也还是被一群兴奋的孩子绊住了脚。 褚怀烨站在旁边看了阵,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偏头看见院里的标牌,根据指示自己去找宿舍了。 虽然小时候过来捐过款,但褚怀烨对这家福利院印象不深。 他曾经因病发了场高热,醒来后就丢失了很多记忆。 他绕过福利院中央欧式的喷泉,发现角落的花园里种了很多绿玫瑰。 这种玫瑰的种子珍贵且稀少,几乎只会在济州培育,能在这里看到,他还觉得挺稀奇。 褚怀烨缓缓蹲下身,已经过了花期,玫瑰只有光秃秃的枝干。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 身后传来沉而稳的脚步声,靠近、停驻。 褚怀烨开口:“以前我妈妈的院子里会种很多这种玫瑰。” 金朝泽垂眼,面前那人的身影和声音似乎在这一瞬间和记忆里更小、更稚嫩的画面重合。 ——“因为她说,它们在阳光下很漂亮,很像我眼睛的颜色。” 绿里带了点璨金。 一阵寒风吹过,金朝泽很轻微地发起抖来。 “好冷,”褚怀烨拢了拢领口,回过头,“你住哪间房?” 金朝泽及时错开视线,轻轻攥拳:“二楼最右边。” 埃尔特福利院一般把孩子养到成年就不允许再回来居住,他们得把房间留给其他孩子。 但因为金朝泽一直支撑福利院的日常开销,再加上院长生病那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其他小孩,所以这里就是他永远可以回的家,总有一间打扫得非常干净的房间。 房间不大,该有的东西都有,为了更好地利用空间,床是上下双人铺。 褚怀烨从门口走到阳台,可能是因为福利院夜里亮的灯都是暖黄的,他多看几眼就开始犯困。 或许是换了个新地方,又或许是金朝泽房间里的东西都带了点陈旧的温馨。褚怀烨晚上难得做了几个好梦,梦里全是小时候欢乐的场景。 以至于第二天醒过来,盯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他一时有些无措的怅然。 褚怀烨睁着眼发了会儿呆,又用手臂遮住眼缓了会儿。 门口传来几道压低了音调的交谈。 “哥哥你才回来吗?手上有吃的!是给另一个哥哥带的早餐吗?”小孩子稚嫩的嗓音。 “嗯。” “那个哥哥是谁啊。是和哥哥一起从济州回来的吗?是哥哥的朋友吗?”另一个小孩儿稚嫩的声音。 “是和哥哥一起从济州回来的,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或许是怕小孩子理解不了保镖的意思,金朝泽解释说,“是哥哥要保护的人。” 褚怀烨嗤笑了一声,从来没听过保镖有这么肉麻的解释。 笑完又意识到刚刚金朝泽说了很长一句话,有逻辑,能解决疑问。 这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到他面前嘴就像是被胶水黏上了。 外面又是一阵兴奋的哇,紧跟着是制止的“嘘”声。 “食堂的早餐快好了,你们去吃饭吧。” 脚步凌乱远去的声音,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不是本意偷听了别人谈话的褚怀烨下意识闭上眼装睡。 两秒后,不是,我是少爷我心虚什么? 他直接坐了起来,正往桌子上放早餐的金朝泽一愣:“是我吵醒您了么?” 褚怀烨睡的上铺,他喜欢高一点的地方。 闻言他没回话,而是抱着胳膊倾身往下铺看了一眼。 下铺的被子昨天什么样,今天还是什么样,根本没被打开过。 “你晚上出去了吗?” 他昨天睡的很早、很沉,并不知道金朝泽最后是在哪里睡的。 金朝泽点头:“隔壁还有空房,晚上我怕吵醒您。” 有异心的人放在眼前盯着,才最安全。 于是褚怀烨说:“保镖还是要一步不离雇主比较好吧。我在济州结仇挺多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趁我失势,追到庆川来。” 金朝泽应声:“是。” 点头间,他额角的头发微微晃动,隐约露出一块不显眼的淤青。 褚怀烨皱眉:“你额头怎么了?” 金朝泽一顿,低垂的眼里极快地划过一道还没完全克制下去的狠戾。 感谢霸王票: 江湖人称小二:一个火箭炮,一个地雷 就这还想刀到我?:一个地雷 折春半晌:两个地雷(抱歉,昨天漏掉了orz) 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