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疆猫冬的两三事(女尊)》 第1章 穿越,北疆人家 “我对不起我姐和我姐夫,我就是个混不吝,瘪犊子玩意儿,落到这步是我的报应,我已经没脸再见他们了,求你,替我好好活……” 白茫茫的一片,说话的人捶胸顿足懊悔不已间渐渐远去。 邱穗看不清她的模样,转瞬间,耳边响起七嘴八舌的说话声。 “这二丫怕是不好了。” “一天天儿的不着四五六的,你说她大晚上到这塘子边干啥?” “谁知道呢,几粒老鼠屎,坏一塘子水。”说着,男人看着一旁救人的几个女子翻了个白眼。 旁边的男人连忙推了对方一把,“你可积点口德吧。” 邱穗意识逐渐清晰,手脚却像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 她不是正开车往东北吗? 眼下这……什么情况? 脑壳冻的生疼,有人在她身上死命的摁。 旁边吵嚷的人声跟她隔了一层一般,显得有些怪异,仿佛成了数不尽的虫子,一字一句往她耳朵里钻,痒的人难受。 “闭嘴!咳咳咳” 竟像是冲破了什么,邱穗吐出一口水,整个世界仿佛活了过来。 天刚蒙蒙亮,眼下她正躺在雪地上,几个穿着汉服的女子正围着她观望。 “总算醒了!” “我就说,把那水摁出来指定能没事,我见人这么干过的。” “春苗啊,你回头把这救人的法子教教我。” 邱穗有些懵,记忆里最后一刻,她猛打方向盘避让,然后就是头部剧痛。 邱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 除了有些湿,连个包都没撞起来。 “秋穗啊,你吓死爹了啊。” 邱穗反应不及,被一个男人抱在了怀里,那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邱穗不想刺激到对方,没敢做声。 眼前的一切都太奇怪了,她明明只是准备去东北避个暑,之前三十多度甚至快四十度的天,怎么一眨眼的功夫…… 邱穗看着地上厚实的白雪,只得承认有什么超出理解范围的事发生了。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你二姨白疼你们了?回去叫人也不会?” “爹,他们还小,怕是吓傻了,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邱穗没留心的时候,眼前战局逆转,温情局已经向着请罪局进发了。 看着路边瑟瑟发抖的两个小男孩和一旁正极力辩解的年轻男人,一窝蜂记忆向着邱穗席卷而来。 那是郑秋穗的记忆。 邱穗脑袋疼得紧。 “爹,别吵吵了,赶紧回家,大冷天的冻死了。” 邱穗扔下一句话,跌跌撞撞向着记忆中家的方向走去。 邱穗穿越了…… 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拼命打工读书找工作,在终于有了一笔存款能喘口气享受一下生活的时候…… 穿越到了一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度。 这个世界,女子为天,男子依附女子而生地位低下,受“三从四德”礼教束缚,几乎没几项人身权利,在家从母,出阁从妻,妻死从女。 而她穿越的这个身体,原身名唤郑秋穗,父母健在,是个普通庄户人家的二女儿,有一个姐姐。 大姐名唤郑秋米,夫郎李氏,育有两个哥儿,唤作杏哥儿、蝉哥儿的。 也就是郑秋穗刚醒来时,正在路边挨她爹骂的两个小男孩。 她爹这个重女轻男真的是。。。晚期没治了。 毕竟这个乌龙,纯属原身作死。 原身郑秋穗这些日子正被县里南风馆的头牌迷的神魂颠倒,闹着要给人赎身。 当晚是因着头牌以死相逼,原身没法子了,准备偷偷把家里的双胞胎杏哥儿、蝉哥儿拉到县里卖了。 杏哥儿、蝉哥儿才五岁,哪里懂得人心险恶,被亲姨两根糖骗了出来。 经过塘子的时候雪地里打滑,郑秋穗栽到了塘子里。 因着心虚,郑秋穗尽走的是荒凉没人的路,两个小孩儿着急的喊了半天没喊来人。 杏哥儿心一横,跳到了池子里要救人。 原身已经烂透了的良心,就那么临死前找了回来,她不会游泳,拼着命把杏哥儿推上岸。 于是几千年后的异时空里,去世的邱穗就这么变成了郑秋穗。 一晚上没睡着,邱穗难受的紧。 把照了半天的镜子搁在一旁,这张脸的长相跟她上辈子一模一样。 手里的窝头有些拉嗓子,郑秋穗盘腿坐在炕上磨牙,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就想避个暑。 好嘛,一口气直接给她折腾到这种鸟不拉屎还动不动就零下四五十度的苦寒之地。 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看了看手里拉嗓子的馍……奶奶的,更气了。 “爹给你做了你最爱的辣菜缨子炖冻豆腐,酸酸辣辣的可好吃,爹拿猪油炒了,还卧了俩鸡蛋呢,快趁热乎吃了好好补补,发发汗,虽说开春了,可这天儿还冷呢……” 男人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间或又往炕下头填了几根柴。 “……” 郑秋穗心软了一下,她那性子外冷内热,最受不了人家对她好。 往好处想。 虽然钱没了、网没了、车没了、房没了、衣服首饰…… 但是……但是……对,命还在。 绞尽脑汁,郑秋穗终于安慰了自己一点。 面前的饭闻着还挺香……郑秋穗试着尝了尝。 并不是郑秋穗想象的寡淡难吃。 辣菜缨子有浓郁的酸味和微微的辣,冻豆腐吸满了汤汁,酸辣中混杂着浓郁豆香。 把难以下咽的窝头泡进去,郑秋穗把热乎乎的一碗全吃光了。 男人见状很高兴,“我小闺女最爱吃这辣菜了,放心,今年爹做了好些呢,这天儿要热起来日子还长呢,能吃好些时候。” 郑秋穗勉强笑笑,“我娘和我姐他们呢?” “他们去翻地了,开春了翻翻地,收拾收拾院子,准备耕种了。” “……蝉哥儿和杏哥儿呢?” 昨天晚上那阵仗,俩孩子才五岁,郑秋穗觉着怕是吓着了。 “跟你姐夫下地窖收拾去了,你找那俩赔钱货干啥?” “……顺嘴问问,他俩没做噩梦啥的吧?” 亲爹总算回过味儿来了,“你是怕他俩魇着吧?” “嗐,要不说还是我二闺女贴心,那些个白眼狼能吃能喝的,好着呢。” 又是白眼狼又是赔钱货的……也不知道说亲孙子呢还是说仇人呢。 记忆里亲爹和姐夫出阁前是一个村子的,偏偏亲爹看大女婿不顺眼,连带着瞧春哥儿蝉哥儿也不顺眼。 “爹,昨儿晚上我掉塘子里,多亏了他俩,不然您老今儿就看不到我了。” “呸呸呸,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李氏双手合十拜了拜,又回头瞪了郑秋穗一眼,“多大了嘴还没个把门的!” 说着便坐在了炕沿上,瞅了郑秋穗半天,那小眼神欲言又止的。 “……您有话直说。” 郑秋穗浑身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你跟南风馆那个,是不是还有来往?” “……”不太懂话题怎么跳跃到这里的,不过,翻了翻原身的记忆……郑秋穗确实跟一位头牌哥有牵扯。 那位头牌好像很喜欢小孩子,于是原身投其所好,总带着杏哥儿蝉哥儿去玩儿。 原身的姐夫本来有些疑心,奈何两个孩子每次跟着去总能吃的饱饱的。 要知道,老李氏在家里一向秉承着饿不死就行的育儿标准。 两个孩子跟着去长长见识又能吃饱,一举两得的事,于是最后一个可能反对的也偃旗息鼓。 直到郑秋穗私会南风馆男子的事,被蝉哥儿无意间说了出来。 老郑家炸开了锅,郑爹发了狠话,郑秋穗被关了起来…… 郑秋穗无语,合着李氏觉得自己生了个痴情种子,要再带两个娃娃给花魁逗着玩儿呢。 这事想想也挺逗。 好好一个花魁不喜欢金银首饰,喜欢娃娃。 偏偏原主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几趟后,正好有人告诉她双胞胎的卖身钱有多丰厚。 赶巧原主被关禁闭后,又有人传消息来,花魁郎君被逼接客要上吊自尽。 好一个“真爱屠宰场”。 原主身为十里八乡有名的混不吝,得罪的人不少,可要说值得被往死里整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爹你放心吧,我想清楚了,那不是咱这样的人家能招惹的起的,我不会再犯浑了,我再睡会儿,爹你别喊我。” 表了决心,郑秋穗躺在暖烘烘的炕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话说都是穿越女,怎么别人穿越过来就有使不完的牛劲,她还是一副活人微死。 ……也不知道她这穿越拿的是个什么剧本。 半梦半醒间,郑秋穗浮想联翩,随后意识坠入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郑秋穗嗓子发干,头疼欲裂,精神却感觉空前饱满。 “醒了,小姨醒了!” 小孩儿叫了一声,于是郑秋穗的炕沿上瞬间多出来四个人。 “可算醒了,你都睡了两天了,你要是有啥事爹咋活啊!”这是爹李氏。 “醒过来就好,好好清清脑子反省反省!” 这是娘亲郑……郑什么来着,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啊! “二妹想吃些啥,我去给你做去。”这是姐夫小李氏。 “你好好休息,想吃啥跟你姐夫说,没有的姐给你上山找去。”这是长姐郑秋米,说话间递过来一杯水。 郑秋穗尝了一口,热的。 郑秋米和郑秋穗长的像,气质却相反,郑秋穗冷淡稚气,郑秋米沉稳赤诚。 看着眼前跟自己长的颇为相像的一张脸,余光扫过对方不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右臂,郑秋穗默默叹了口气。 那是幼时为了救原主留下的,想想原主的嘱托。 还是得赚钱啊。 开新文了,准备啦大纲存稿,欢迎入坑[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穿越,北疆人家 第2章 春耕 开春了,北疆的积雪开化,土壤的味道夹杂着残雪清冽的凉意扑在脸上,坠入肺里。 广袤的田野间,女人们正在奋力刨除地里植物的根茎,翻地、起垄,准备开始新一年的耕种。 北疆土地肥沃,却人烟稀少,又是中原眼中的苦寒之地。 盖因整个北疆一年里,一半多的时间,都是大雪封城不见人烟,温度直逼零下三四十度。 郑秋穗在的这个村子叫郑家屯,是郑姓一族聚居之地,零星有几个外姓人。 眼下刚熬过一个冬,家家户户踏出房门,耕种、采摘,为下一个冬天备粮做准备。 郑秋穗没有带着全家人南下搬家的想法,这地方虽然苦寒,可物产丰富,官府管制宽松。 每个地方的人有各自的活法儿。 她穿越前最喜欢看种田猫冬的视频了,松散、暖和,仿佛半死不活的身体都回暖了许多。 当然,眼下不是幻想的时候。 郑秋穗一家七口人,土地三十亩,闲时打打猎,一年忙到头存余是没有的,也就能保证一家人不挨饿。 郑秋穗向往田园不错…… 但她梦想中的猫冬生活……无论如何,绝不是一天到晚土豆炖白菜加窝窝头的。 所以当务之急,赚钱。 站在不知名大树底下,郑秋穗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思路啊。 原主往年也就是在地里打打杂,眼下刚开春,山上禁猎。 田地里有她娘她姐两个壮劳力,再加上她爹姐夫帮忙,虽说累点也着实种的过来。 “二姐你身体好啦?” 身侧忽然跳出来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巧了,熟人,是穿越过来那天努力给她做心肺复苏的女子。 这姑娘是族长的小孙女,平日里跟郑秋穗混一块儿的,之所以唤二姐,是因她在家中排行老二。 郑秋穗被眼前的一片红色吸引住了。 这可是这几日眼前难得的鲜亮色,这儿的布固色不行,衣服洗几次就暗淡了。 郑秋穗顿了顿,改进固色技术? 古代最主流的染色方法是媒染法,要改进固色,肯定是提纯媒染剂见效最快。 问题是……咋提纯? 她上哪儿找明矾? 就比如眼前的红色,要红的更鲜艳,肯定还得是锡媒染剂。 上哪儿找锡石?还有浓硫酸、盐酸…… 东西配齐要时间,不出六个月可就又要入冬了! 郑秋穗一脸生无可恋,看的一旁的郑春苗心惊胆战,生怕触动了自家失恋的姐们儿脆弱的神经。 “二姐……你没事吧?” 郑春苗问的小心翼翼,见郑秋穗不理人,伸手戳了戳。 “没事,创业未半,中道崩殂而已,呵呵,我能有啥事呢?” 郑秋穗面无表情,接过对方手里黑不溜秋的水果猛吸一大口。 “咳咳咳,好冰啊。” 透心凉,郑秋穗牙被冰的酸疼,大脑里的热火熄了。 还是得先了解这个地方,再做打算。 “……你知道哪儿有能赚钱的活儿吗?” 郑秋穗一脸期盼的瞧着一旁的郑春苗,这姑娘五官端正,是个小美女,就是看着傻乎乎的。 但是族长家的孙女,总比他们这些人强点……吧? 郑秋穗不确定的想。 郑春苗啃着自己的冻梨,笨孩子被养的一副天真模样。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此刻的感受叫压力山大。 郑秋穗准备去县城找她穿越以来的第一份活儿了。 郑春苗姑娘介绍的……扛麻袋。 真是非常……脚踏实地的一份活计了。 郑秋穗也没真想就这么扛麻袋,但她确实需要到县城瞧瞧。 晚饭时分,宣布这个消息时,饭桌上家人表情不一。 在郑秋穗赌咒发誓绝不是去青楼找相好以后,得到了家里二十文钱的支援。 以及邻居家姑娘郑冬粒随行,她是去给镇上亲戚送肉的。 这姑娘瞧着就比春苗姑娘靠谱多了,两眼写满了沉稳。 郑家屯离县城着实有点距离。 郑秋穗一大早搭上屯子里牛车,看到县城城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城门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的,石缝间还有干透的白灰,远远看去有些斑驳却恢弘、厚重,阳光不在的地方,厚厚的雪堆还未消融。 城门口搭了个草棚,里面有守卫在来回走动。 郑冬粒瞧着有些紧张,一脸肃穆。 “这是怎么了?”眼瞧着队伍还长,郑秋穗问。 “听说是打中原流放来的犯人跑了。”郑冬粒小声道。 挑挑眉,郑秋穗没说话,大约是她的表情太过无动于衷了,一旁的女人搭话了。 “你不知道吧,听说中原又改朝换代了咧。” 女人一脸神秘兮兮,一双眼睛写满了“快问我快问我”。 郑秋穗眨眨眼,一双眼睛弯起来,笑道,“姐姐真有见识,快跟妹妹说说,叫咱们也知道知道这皇帝老大姓啥呀。” “那你可是问对人啦”,女人低声这样那样的说起来。 中原似乎刚刚改朝换代,之前的国号为夏,当时的皇帝姓连。夏朝的末代帝王不算昏聩。 可惜夏朝积弊已深,党政不断又天灾频发,后宫多年无所出,下面人心不稳,苦撑多年终究难逃覆灭。 “现在皇位上坐的是姓司马的,这家可是……” 女人眨眨眼,瞧着队伍接近城门了,没再说话。 郑秋穗笑了笑,“姐姐编的故事很好,可惜我前几日刚在茶楼听说书的讲过,除了姓氏,您跟她讲的真是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巧了,咱俩前几日莫不是在同一家茶楼听的书”,女人哈哈大笑,头上的金簪子摇摇欲坠。 “你这性子太可人了,我姓林,林有为,你呢?” “郑秋穗。”郑秋穗状似无奈的笑笑,余光瞥过不远处。 几个扬起耳朵的几人翻了个白眼,暗道晦气。 “队列排好了,禁止喧哗!”门口的官兵望了过来,惊讶道。 “……有为?你什么时候偷偷出城的?” 身后的女人讨好的笑了笑,出队走到了城门口的草棚子里。 “……姨我都乖乖排队了……” 隐隐约约听了几句就听不清了。 郑秋穗二人没再耽搁,进城后相约傍晚在城门口汇合,便直奔着各自的目标分头行动。 牛羊、驴、马来往交织,道路两侧的房屋低矮,显得灰扑扑的,两侧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郑秋穗顺利找到了那家招工的货栈。 青砖墨瓦,门口还有两尊石狮坐镇,屋檐上一角铜铃轻轻晃动。 这便是昌隆货栈,县城里最大的货栈,郑秋穗沿途走来见过的最高的建筑。 正门定然不是卸货的工人行走的地方,沿着这栋建筑的围墙,郑秋穗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西南角正有停放在路边的车辆和来来往往卸货的女人。 一中年女子正拿着一只炭笔一把算盘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眉头皱的死紧。 “这儿好似是算错了。” 瞧了瞧女人的本子,郑秋穗指向了一笔标注为胰子的交易。 胰子卖这么贵吗?一块的进价都有五百文…… 这玩意儿她会做啊!郑秋穗眼前一亮。 女人下意识看向郑秋穗指的方向,扒拉了良久的算盘珠子,眉宇间的竖痕终于平复,“可不嘛!这儿算错了。” “姐,这胰子是什么东西啊?这么贵!”郑秋穗一副惊讶的表情。 “这东西洗澡洗头发都能使,下灰又去油,好用着呢,这东西往出卖得二两银子一块呢,我家里都得省着点使……” 说着,女人回头,却惊讶的瞧见一张生面孔。 “叨扰您,我来找郑管事,听说这儿招卸货工。”郑秋穗笑嘻嘻的作揖。 “找老郑?”女人上下瞅了瞅郑秋穗,迟疑道,“你认字?会算数?” “认字也能算数,不过只会用炭笔写字,不会使毛笔,家里穷,墨用起来太费。”郑秋穗苦笑。 简单几句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 女人叫人拿来几张出入库的单子,给郑秋穗出了几道算起来比较麻烦的应用题。 “……”郑秋穗默默列竖式,把答案写了上去。 女人睁大了眼,能录进士的,谁又肯去学明经呢? 擅算之人难寻啊,尤其北疆荒凉,更何况还在小县城。 “我姓林,是货栈的二掌柜,以后你跟着我,每月五两银,从货栈买东西统统七折。” 只想赚快钱,没想找个长期营生的郑秋穗,默默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先干着,平心而论,这笔报酬给的挺丰厚了。 “成,谢掌柜的,我家住在郑家屯,家中较远,可容宽限两日回去安顿?” “可”,林有善点头,深觉今儿亲自盘账的决定英明,捡着个会算账的宝贝。 “跟我去柜台支二两银子把你这身行头收拾收拾。” 林有善不介意再卖个好。 “谢掌柜的体恤,敢问掌柜的,这肥皂货栈是打哪儿进来的?平日里可购卖……” 午后,郑秋穗打西南边角门出,准备回村了。 深呼吸,冰凉的气息涌进肺里,视野中来往的行人仿佛都清晰了许多。 乱了两日的脑子终于感觉清楚了一点。 她跟货栈打听了,也见着了那胰子,经过多角度市场调研……这生意,有门~ 她的高质量猫冬生活有眉目了,郑秋穗美滋滋的朝闹市走去。 她要去买些东西,顺便去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来吧来吧,快来看我[眼镜][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春耕 第3章 春耕 闹市上,积雪几乎没有了,来往泥路被踩实,并不脏脚两侧多是茅草泥墙的小店。 吸溜着碗里的面条,奶白的汤头,羊肉的醇香,骨汤的鲜甜,就着旁边一碟子腌菜。 旁的都能应付,可吃这一事上,她必得合了心意。 郑秋穗美滋滋的。 来往行人似乎更少了。 郑秋穗结账时正要发问,却见路上带刀的女人们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一双眼睛四处打量叫人不寒而栗。 “外面麻烦的紧,客人若无事,还是早些回家吧。”店家好意提醒。 郑秋穗道过谢,快步往外走去。 她得去买些猪胰脏,家里盐也不太够了,这几日饭都寡淡无味的,还有做胰子无可避免要用到的油…… 郑秋穗一样一样数着。 剩下的钱……拿出一些给爹吧。 一来讨人欢心。 二来这儿的集市单薄的紧,属实没什么逛头,她懒得货比三家了。 买了盐,问了店家,郑秋穗直接往最近的肉铺走去。 老远,闻到了肉腥味。 家中猎的肉食一冬天早就吃完了,眼下要开春,正是使力气的时候。 “老板,肉怎么卖?” “羊肉十文一两,猪肉五文一两,别的野物也有却不多,客官挑一挑?” 女人给前面的人切了肉,笑嘻嘻的抬眼看了过来,惊讶。 “……穗姐?你来找清越公子?” ……这人是南风馆的常客来着,人人都叫她孙大。 看见脸,郑秋穗方才想起来。 她口中的清越,自然就是那位南风馆的头牌了。 ……要跟以前的生活割裂开还挺难的,生活不易,秋穗叹气。 “哈哈好久不见,我来买肉。”郑秋穗微笑,盯着案板上的肉一本正经道。 案板后的女人愣了愣,“瞧我,一天天的正经事都忘了。” “我要一斤羊肉,两斤猪肉,再加一斤板油。” 孙大答了一句,利落切肉。 “你这儿还有猪胰脏没?怎么卖?” “瞧你说的,那喂狗的东西还卖啥”,女人憨笑,“当搭头给你了,养狗了?” “……啊,准备养,菜籽油是不是比猪油便宜些。” “那是自然”,孙大说着,抬手指了个方向,“走到头左拐那户人家,一斤才三十文钱。” “对了,你要选狗喊我,那头儿有一家养的狗膘肥体壮的,看家护院一把好手。” 说着,女人手下忙活不停,一会儿的功夫,把郑秋穗买的肉和胰脏递了过来。 “都让养狗的人家拿走了,今儿鲜杀了三头猪,这些有个半斤,加上前几日的也有个一斤多。” 女人提留着手里的胰脏掂了掂道。 “这东西不值钱,你若是还要,日后我给你多留些。” “成”,郑秋穗笑着应了,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钱又觉得不妥。 这人瞧着是个不拘小节的,这样的人,过于跟人计较几文钱反倒不妥。 她这门生意若能成,日后长期供应再跟这人谈个价便是。 遂郑秋穗没再客气,抬手接了过来,只说改日请她喝酒,女人笑着应了。 “哎?” 正要走,郑秋穗被拉住了衣角拽到一旁,女人脸上有些纠结,最后低声道。 “……我听说清越公子要被赎身了,好似是南边来的富商。” 郑秋穗挑挑眉,“那挺好,他也有个好归宿。” 见郑秋穗面色如常,没再疯魔,女人长舒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郑秋穗是被她拉着到南风馆转悠的,眼瞧着人越陷越深,别提她有多悔了。 眼下见郑秋穗终于清醒了,女人高兴极了。 “你前些日子跟着魔似的,这就是了嘛,那些个地方也就图个乐呵,动真格的那叫傻。” 郑秋穗笑了笑。 “你要再去南风馆,帮我给他带句话,行善积德,好自为之。” 既是原主真爱,偏又撺掇着原主发卖侄子,间接导致原主去世,这人与原主之间着实复杂。 但无论如何,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她不想掺和。 临近傍晚,郑秋穗又去买了菜籽油,意外瞧见了牙刷牙粉,又买了一些,便快步往城门处走去。 夕阳温柔的光辉落下,远远望去,郑冬粒已等在了城外。 原本夯实的地面上泥泞一片,满是血红。 郑秋穗站在出城的队伍里,被满目血红刺了眼,耳边响起嗡嗡的说话声。 “还没抓到……听说跟前朝有关。” “押送的人全处死了……县令也被革职了。” “……挨家挨户搜呢” “不给活路啊,趁机搜刮……” “……都是群杀千刀的,我邻居家郎君被糟蹋了,寻死了。” “不给活路啊……” …… 回村的牛车上,大家都很是沉默。 县城里已经是人心惶惶,若是再抓不住人,焉知他日会不会殃及郑家屯。 回到村子里时天已经黑了。 村口大树下,郑秋穗的两个侄子正在张望。 见有牛车回来,蹦跳着跑了过来。 郑秋穗跳下车,蹲下身,一手一个,把两个娃娃抱了起来。 说起来,穿越后郑秋穗确实有一把子力气,记忆里,她的气力在村里中那也是数一数二。 小孩满目开怀,胳膊上扎实的重量叫人安心。 一路上沉重的心情终于消逝。 郑秋穗一手一个抱着娃娃,背着东西和郑冬粒一起往家中走去。 刚开春,天儿还冷,晚上的郑家屯没什么人在外头。 村子里静悄悄的。 “……大后天枣子成亲,明儿我和春苗想着过去搭把手帮帮忙,你过去不?” 郑秋穗愣了一下,想起来了。 这个枣子全名叫郑冬枣,也是打小儿跟郑秋穗几个一块长大的。 她要娶的夫郎叫明安,是外村来的,跟他们几个从小玩儿到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印象中……挺老实一女的和挺娇气一男的。 “去吧”,郑秋穗点点头,既然打算在村子里生活下去,相熟的好友总得结交几个。 “……不想去也没啥……”郑冬粒脸上有些纠结。 郑秋穗眨眨眼,她挺想去的啊。 “没事,明儿你们走的时候叫我,对了,我记得你家有个大石臼,明儿借我用用。” 郑秋穗摆摆手回家了。 “成,明儿一早我给你拿过去。” 郑冬粒不是话多的,既然好友点了头便没再多说。 院门开着,堂屋里,昏黄的油灯一晃一晃的,带着股特有的暖意。 两个孩子挣扎着下地,蹦跳着跑回了屋子。 正房里,厚重的门帘子掀开,迎面而来的暖意,郑秋穗鼻子有些痒。 “老二回来了,快来吃饭。” 老李氏把暖在灶上的碗碟端了出来,见郑秋穗背了不少东西,不由问道。 “呀,这大包小包的是啥?” “小妹回来了?”大姐郑秋米迈步走了进来,“炕给你烧好了,一会儿正好睡。” “不是让你早些睡吗?我等穗姐儿就行。” 见大女儿迈步走了进来,老李氏不由嗔怪。 “你那夫郎也真不知道心疼个人,明儿一早还得你跟你娘下地呢。” “杏哥儿蝉哥儿给我闹起来的”,郑秋米打个哈欠,“等不着老二我不放心,听族里说最近县里有些乱。” “没出什么事吧?”郑秋米关心的望过来,顺便打郑秋穗碗里捏了根咸菜咂摸。 “没事,你们瞧。”郑秋穗喝了口热汤,感觉五脏六腑都暖和了,随后把身后的东西一一亮了出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两人看清了背篓里的东西。 郑秋米一惊,“怎么回事?抗货一天可赚不了这么些钱。” 老李氏也是讶异,“这得小三钱银子,我滴个闺女啊,你这是去干啥去了?” “我在县里货栈找了份活计,三天后过去。”郑秋穗摸摸鼻子,把手里的六钱银子递给了老李氏。 “我买了些盐、肉啥的,家里缺啥我也不知道,您瞧着再置办些,或者告诉我,我去县里买也使得。” “只一点”,郑秋穗有些不好意思,“那货栈掌柜的,让我把自己这身行头打点打点,怕是得麻烦您给我清洗一下。” 北疆天寒地冻的,冷的时候棉衣压根扛不住,好的皮货又忒贵。 村里条件不好的人家,一家子就靠一件皮衣过冬,说的不好听点,一个人出门,一家子都得在炕上等着。 他们家好一点,女人们一人有一件御寒的皮衣。 郑秋穗思来想去没买衣服,身上这身虽然旧了些,收拾收拾倒也整齐保暖。 等赚了钱,再买好皮货过冬吧。 “臭丫头,咋说话呢?这有啥麻烦的,一会儿爹给你洗干净,搁炕上烘着,明儿就干了。” 老李氏喜滋滋的收起手里的银钱,“我闺女真出息。” 随后又拿出一钱塞到了郑秋穗手里,想了想,又满脸肉疼的拿出一钱塞给了郑秋米。 “别说你爹我一碗水端不平啊。” 郑秋米转手把手里的钱给了郑秋穗。 “爹你存心臊我呢,老二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在家有吃有喝要钱干啥。” 傻子! 你不要你那夫郎还不要吗?老李氏翻了个白眼没搭腔。 郑秋穗摸着手里的一钱银子顿了下……就当她大姐入股了,那她就心安理得用大姐了。 “成,那我拿着。” “……”得,俩傻子,简直浪费她一番苦心。 老李氏漠然,“那可是你俩私下分的,你屋里的问起来可别找你爹。” 求收藏求评论求灌溉[猫头][猫头]能求的都求一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春耕 第4章 春耕 天蒙蒙亮,院子里传来几句说话声,郑秋穗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意识逐渐清晰。 郑冬粒来送石臼了,好像还带着谁。 赖不了床了,郑秋穗叹了口气,钻进被窝里穿衣服。 北疆冷的紧,家家户户烧炕,炕上是挺暖和,屋子里还是冷的人直打哆嗦。 重盖屋子的时候得把火墙加进去,郑秋穗默默的想。 堂屋里,老李氏正忙,郑冬粒和郑春苗在灶边上烤火。 “你俩起的够早的”,郑秋穗打了个哈欠,瞧着懒洋洋的。 “我听叔说昨儿那活计成了,穗姐你行呀。”郑春苗笑着看过来。 “托你的福,想吃啥招呼着,等姐赚了大钱给你买。” 郑秋穗自觉特大气。 郑春苗眼前一亮,捧场的鼓掌。 郑春苗和郑冬粒都是她的发小,一样大的年岁,偏偏郑春苗瞧着还是一团孩子气。 说笑着,感觉屋子都暖和了不少。 早饭是一碗稠粥,一碟子咸菜,几个豆包。 粥里有着粮食淡淡的香甜,豆包是红豆沙馅儿的,外面撒了薄薄一层糖,外皮又粘又糯跟麻薯似的,里面的豆沙微甜不腻。 好吃。 咸菜郑秋穗没碰,那玩意儿除了咸味儿啥味儿没有。 郑冬粒和郑春苗在炕沿边坐着,老李氏一人给塞了一个豆包。 “叔,你家还有豆包呢?过了个年我家的全给吃光了,我这几日可想死这口了。” 郑春苗吃的心满意足。 “你家人口多,那豆包下的可不是快,叔家里也就剩这几个了。” 郑春苗是族长家的小孙女,上头还有五个姐姐三个哥哥,人口大户。 “回头我给你们送点,我家还有不老少呢,不过没你家这个粘糊。” 郑冬粒咽下嘴里的豆包道。 郑春苗连连点头,笑道。 “哈哈,那倒是,你家比穗姐家人还少。” 郑冬粒是独生女,娘又早逝,分家以后也就她和爹两人住。 吃过饭,三人一块往郑冬枣家赶去。 郑冬枣家在村北边,眼下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三人正打算进去,一个身着浅粉色衣服的女子走了出来,发间一根银簪子闪闪发光。 “枣子”,郑春苗招呼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瞧见他们几个过来,郑冬枣很是高兴。 “可算把你们几个盼过来了,昨儿晚上还跟云安寻思呢,你们仨这躲懒跑哪儿去了。” 说着,女人深深看了郑秋穗一眼。 “?” 郑秋穗莫名,想着大约是她们来迟了,遂笑道。 “这几日家中事多,见谅见谅。” “这些日子忙,没顾上去瞧你,你说你,大晚上去找那些个不正经的男子做什么,凭白让家里人担心。” 女人的声音很大,郑秋穗几人身边顿时一静。 郑秋穗挑挑眉,这人跟她记忆里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秋穗打小就受男孩子喜欢,咱们羡慕也没法子啊。” 一旁的郑冬粒笑道。 方才凝滞的气氛好似开始流动了,身旁的女人们戏谑的笑笑,都各自忙碌去了。 女尊世界,女子的花边新闻可不是什么坏事。 “……哈哈,是了”,郑冬枣笑容一滞,“走走走,快随我进屋,正屋有糖,前几日刚从县里买的。” 郑秋穗跟着走了进去。 “我听说秋穗今儿去县城找活计了,可有眉目?实在没有,我托人给你问问?” 郑秋穗笑了笑没答话。 正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声。 “新郎的嫁妆送过来了!” 郑冬枣眼睛亮了一下,起身向外走去,满脸喜色。 按照此地的习俗,成亲前两日,新郎要将嫁妆和画像送到女方家中,给女方亲友瞧瞧。 院子里七嘴八舌的更热闹了。 “明家这是给陪嫁了一大箱子呢,真阔绰啊。” “这明家小子生的越发出挑了。” “这话说的,枣子家给了多少聘礼呢!有那些个,别说一个箱子,仨我都凑的出来。” “那明安生的多好,十里八乡多少人盯着呢,郑家不多出点聘礼哪儿成。” “话说,我还以为是郑家的穗姐儿和明安是一对儿呢。” “我也纳闷呢。” “前段时间明哥儿不是还闹来着。” “母家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了,枣子家条件比穗姐儿家可不是好了一星半点的。” “……而且,穗姐儿前段时间为个南风馆的哥儿闹得要死要活的……” 约是瞧着郑秋穗跟着走了出来,说着八卦的村人总算住嘴了。 可惜……郑秋穗已经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更遑论在她身前的郑冬枣。 郑秋穗摸了摸鼻子,合着她跟人家这对未婚夫妻还有点情感纠葛。 啧,大早上的讨人嫌了一把。 大喜的日子,她不想给人添堵。 “……我家里还有些事,晚些再过来。” 郑秋穗识时务的离开了。 身后,郑冬粒和郑春苗悄无声息的跟着,不敢说话。 “我能问问,怎么就没人告诉我还有这回事吗?” 郑秋穗没忍住,微笑着回头问道。 她实在纳闷的紧,这莫名其妙的纠葛,她记忆里压根没有啊! “……你也太迟钝了……我还以为冬粒姐诓我呢。” 一旁的郑春苗纠结的看过来,眼神那叫一个欲语还休。 “明安早就看上你了。” “枣子也早就看上明安了。” “村子里,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也就你,死活不开窍。”郑春苗悠悠的叹了口气。 ……那她今儿过来这不是纯纯砸场子的吗? 原主这得多迟钝,才能一点子旖旎的记忆都没有。 “姐你前段日子一心追着那个南风馆的男子,很多事我们也不好说了,咱不能吃着盘里的望着锅里的不是?” 郑春苗忧伤极了,比起冬枣,她和郑秋穗关系更好,有艳福自然也更希望姐妹能享受。 偏偏姐妹不争气! 郑春苗幽怨的白了郑秋穗一眼。 “……冬粒儿,她不靠谱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郑秋穗打了个哆嗦,转头看向比较靠谱的郑冬粒。 面前的郑冬粒莫名其妙。 “又吃又望就咋了?冬枣这个见色忘义的。” 郑秋穗被震住了……美女,你挺有追求。 郑秋穗翻了个白眼,时代的浪潮果然还是在三人中间席卷出了深深的鸿沟。 半点迈不过去的那种! 也不知从郑冬枣家出来怎么找的方向,三人竟是走到了后山山脚。 “我上山捡些柴火回家了,你们回去帮冬枣招呼吧,大喜的日子别弄得难看了。” 郑秋穗摆摆手,转身大步朝山上走去。 郑冬粒二人叹了口气,无奈往回走。 “……冬枣那家伙越来越过分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默了一路,郑春苗幽幽道。 “……”郑冬粒叹了口气,以前也这样,你们俩迟钝罢了。 “面子上过得去算了。” 族里关系复杂,家家户户都沾点亲,年轻娃娃成亲,她们总得来道贺。 有龌龊难免,女儿家拿得起放得下,不到场他们家里也难办。 二人的纠结郑秋穗不知道。 温度逐渐回升,向阳处几株枯树发了新芽儿,难得的绿意叫郑秋穗心情好了一些。 循着踩实的山路,郑秋穗往山上走去,时不时把路边的枯枝捡起来。 一路走一路捡,倒是集了不少柴火。 幸而出门时带了发带。 郑秋穗摘下发带,披散着头发,把柴火绑起来,拖着走。 高大的林木笔直而生,去岁的枯叶堆叠在树底,林木青涩的味道在鼻尖久久不散。 郑秋穗顿住,一抹绿意出现在视野里。 那是一片稀疏的林子,阳光大片大片的落下,瞧起来暖洋洋的。 郑秋穗快步走了过去,剥开掩映的枯叶,下面大片大片的绿意蔓延开来。 郑秋穗睁大了眼。 这是……韭菜? 不对,闻着不太像。 她下意识想挖出来瞧瞧。 很快,白嫩的茎从土地里露了出来,散发着独特的熟悉香气。 是小根蒜! 这东西炒鸡蛋、拌豆腐都好吃! 腌小根蒜配烤肉更是一绝啊! 郑秋穗馋的口水直流。 这几日顿顿翻来覆去的白菜、萝卜、土豆,总算能换换口味了。 怎么就忘了,山林里可是大宝库。 把眼下成片的小根蒜薅下来,郑秋穗士气大振。 这个时节,婆婆丁和荠菜也应该有了…… 凉拌婆婆丁、荠菜包子 她来了! 循着山路一路往上走,向阳的山坡上,新冒的绿意被郑秋穗一扫而空。 背篓渐渐重了,再往山上走,路上出现了未化开的残雪。 温度逐渐降了下来,绿意也越来越少。 郑秋穗顿住了脚步,准备返程,却在这时,听到了枯枝断裂的清响。 刚开春,正是饿了一冬的野兽活动的时候。 郑秋穗隐蔽起来,拿了一根尖刺,迈着轻巧的步子向前探查。 眼下村子里马上要春耕,此处还是前山,按理说不该有大型野兽活动,若是有,得及时把消息带回去。 她们家有块地就在山脚下。 咬咬唇,靠在树后,郑秋穗剥开了面前丛生的灌木。 背阴的山坡上,积雪还未消融,灌木丛的另一边是个河道一般的地形,眼下河水已经枯竭。 一人蜷坐在半融的雪地里,在雪地里正挖着什么。 衣服上满是各色补丁,看得出来,修补的人已经尽力让它们颜色统一。 ……这温度在深山里穿个旧棉袄,这人是疯了吗? 郑秋穗卸下心防,迈步往灌木丛另一侧走了过来。 听到郑秋穗不小心发出的声音。 雪地里的人猛地停住了动作,回过头来。 来来来,让偶看看,哪只小可爱还没有收藏偶[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春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