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他》 第1章 第 1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请勿看盗版。 - 当你暗恋一个人时 你是看不见ta的脸的。 ——《我没见过他》 听浪打岛如其名,走在岸边时,能听见浪花肆意击打在礁石上,激起阵阵浪花的波澜声。 如同前些天刚下过的那场暴雨一般,猛烈强势。 作为旅游城市,听浪打岛今天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游园会,各种小摊支棱起在岸边。 烧烤摊燃烧炭火,烘烤着滋滋冒油的肉串。新鲜水果汁摊主削干净果皮,丢入榨汁机中,吆喝着顾客。 各种味道和海水咸味混合,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少女脚步匆匆,马尾大幅度晃动。眼前景物从狭隘逼仄的巷子过渡到亮如火色的街道。 让她沉闷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优乐美:恩恩你到哪啦?我在一个算命摊子前等你。 谢绐恩胸膛震动,咽下口唾沫平复情绪,快速回道:好,马上来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从那个巷子里出来,心跳就好慌。 拍了拍自己,谢绐恩收好手机在集市里寻找齐优乐的位置。 集市左边是吃食,左边则是一些小玩意、衣服与手工制品。每家都大同小异,谢绐恩一眼看过去,马上就锁定了“装神弄鬼”的算命摊。 “恩恩快来快来,让大师也给你算算!”齐优乐最喜欢一些梅花易数、六爻预测、塔罗占卜和手相之类的东西。 只要是有关这方面的,她必然要来看一看。 “行啊。”谢绐恩随便扯了把红色塑料椅子坐下。 “你要算什么啊小妹妹?”就像电视剧里那般,算命师傅穿着黑马褂,戴着一副老旧墨镜。唇边还有一颗长毛的黑痣,说起话来一撇一撇的。 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笑。 “算名字算名字,我刚刚也是算的名字。”不等谢绐恩回答,齐优乐抢先一步开口。 谢绐恩还没从刚刚那股异样的情绪中缓过来,就任由齐优乐去了。 得知生辰八字与名字后,算命师傅捋着压根不存在的胡子,眼睛半眯,随口就来:“不好。” 谢绐恩:“怎么就不好了?” 算命师傅捻起手指头,嘴里头叽里咕噜一顿嘀咕,最后用力敲了一把放在他手边的铃铛。 给谢绐恩和齐优乐吓一跳,两个女生互看一眼,眼睛瞪得圆溜溜地。 “绐,指混乱、疑惑。” “再加上你的姓氏和这个恩字,更不好了。谢的什么恩呢?谢混乱之恩吗?” “这种像鬼才会取这种名字,会让你的命运很曲折。” 谢绐恩嘴角扯了扯。 这个名字是她出生时,爸妈特意去庙里找师傅求的,到底哪点不好了。 半吊子睁眼说瞎话呢! 从兜里随意掏了掏,掏出十块钱,递到他手边。 “你再算算。” 算命师傅眼前一亮,轻咳几声:“不过也还是有解法的。” 齐优乐好奇地探头过去:“你说。” 他又是一顿嘴唇乱颤:“不要让自己陷入混乱,保持清醒,就不会变成鬼。” 谢绐恩:“…” 齐优乐:“…” “还给我吧你!”谢绐恩从他手下飞速抽回自己的十块钱,拉着齐优乐就走。 她们好不容易放假一个下午出来玩一次,这么多好吃好喝好玩的,干嘛要浪费时间在这个半吊子身上。 算命师傅啧啧几声摇头。 在摊子前买了滑肉片、手打柠檬茶、臭豆腐和手抓饼。两个女生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齐优乐咬下一口手抓饼,含糊不清道:“一会去哪?” 谢绐恩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恼火,一口冰镇柠檬茶下肚,浇得她透心凉:“都可以。” 齐优乐才感冒好没多久,鼻腔里还是有点闷闷的,吸了吸鼻子,呼吸有回声的感觉令她皱眉。 感觉到有水在脸上化开,她抬手一摸,呢喃道:“又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雨阵挟夹着海风的冷冽席卷这个海边小镇。 摊子几乎都是三轮车子载过来的,雨一落下,摊主们便着急忙慌地支起大伞,要么就是干脆将东西全收起来,等待天气放晴。 谢绐恩和齐优乐出门都没带伞,两人只能灰溜溜地躲进了大道上的小破店里。 这个小破店在谢绐恩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存在了,店主是位七八十岁的奶奶。 以前谢绐恩在这儿附近的二中上学的时候,就经常来奶奶这里买吃食。 奶奶还记得她,看见谢绐恩进来,脸上被岁月浸泡过的面容皱开了几道痕迹:“恩恩来啦。” “奶奶下午好!我们想要一份大份薯条和烤翅,还有两杯草莓奶茶。” 谢绐恩觉得光躲雨不点点东西,太不好意思了。 齐优乐从口袋里掏出钱,所剩不多,也就五块钱了。两个女生这里凑凑那里挤挤,再加上手机里的钱,也算是正正好够。 “好,等着奶奶哦,奶奶给你们做。”奶奶拄着拐杖,后背佝偻,慢吞吞地走进后厨。 谢绐恩和齐优乐寻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还好她们进来得快,人群很快如潮水一般涌进来,把小破店围得水泄不通。 全都是来躲雨的,她们来晚一点就没位置坐了。 齐优乐拍掉身上的水珠,目光不经意一瞥,瞥见谢绐恩的衣角处有块晕开了的赤红色染料。 “恩恩,你这里怎么了?” 谢绐恩嚼着肉片,迷茫地看向自己的衣角,也发出了疑问:“嗯?我这里怎么脏了?” 没过几秒,她就想到她们刚刚在算命摊前坐的那把红色塑料椅子:“应该是我那把椅子掉色了吧。” “或许吧。” “陈树闲怎么还不来啊,等他老半天了,还好哥们跑得快,差点淋成落汤鸡了。” “已经是落汤鸡了好吗?” 在喧闹的环境里,谢绐恩敏锐地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她往门口看去,一高一矮的两个少男掀开PVC塑料透明门帘跑进来,左拍拍右擦擦身上的雨水。 “哎,沈聊志,啊窄!”谢绐恩站起来,朝着那两个人喊。 两人闻声,先是惊讶,随后就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过来了。 “你们两个也在这啊。”沈聊志不客气地夹起一块齐优乐面前的臭豆腐往嘴里塞。 “喂喂喂,我让你吃了吗?”齐优乐叉腰。 孟瑞相,也就是刚刚被唤作啊窄的男生开口问道:“你们有看见陈树闲吗?我们仨约好一起逛游园的,一直都没看到他,打电话也没接。” 提到陈树闲这个名字,谢绐恩心脏缩了一下,手指卷曲。 她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齐优乐摇头:“没见到呀,可能是有事吧,况且他那人如此的超尘拔俗,是像和你们一起逛地摊的样子吗?”说完,她拍了一下沈聊志的手背,“要吃自己点去。” “下雨怎么点啊,吃你几口而已,小气鬼。”沈聊志丢下臭豆腐签子。 “太阳下了明天依旧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天还是一样开…” 偌大的手机铃声在小破店里突兀响起,吸引来了许多目光。 “啊窄你爸妈还没还给你智能机啊?”齐优乐打趣道。 上个月考试,啊窄考了个倒数第一回家,他爸妈气得把他手机没收了,就丢给他个老人机。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看着,啊窄涨红着脸接通电话。 老人机声音很大,就算没开免提也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滋——我现在——滋滋—你们在哪?滋滋滋——” 信号波动强烈,电流声很大。 陈树闲的话夹在里面断断续续,只能勉强听清几个字。 啊窄往外看去,世界因为这场雨变得朦胧起来,虚无一片。应该是这个雨再加上他是老人机,所以信号才不稳定:“我们在小破店,就是在二中的时候,我们经常来的那个地方。” “你能听见吗?” “滋——嗯,滋滋滋——我滋滋——来。” “好,谢绐恩和齐优乐她们也在这。” 谢绐恩深呼吸一口气,这时奶奶也端着奶茶放在了她眼前。 草莓奶茶是草莓粉冲泡的,以往喝都是一股子香精味,但现在谢绐恩喝在嘴里,什么味都感觉不到。 有人在她脑子里敲锣打鼓,嗡嗡嗡的。 陈树闲…他要来了吗? “乐乐,借你小镜子给我一下。”谢绐恩推推齐优乐。 “好。”齐优乐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带有数字的小镜子给她。 谢绐恩打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自己一番,刘海狼狈地贴在额前,变成了马赛克条。 马尾也如同腊肠一样,僵硬地粘在一起。 “…” 心情真不美丽。 拿梳子仔细梳开,更难看了。 谢绐恩郁闷地在心里叹了声气。 铃~挂在门口上的铃铛响了。 她心里一顿。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是陈树闲来了。 店里有很多脚步,而来人的脚步很轻,很虚,不难分辨。 没几秒,就到了她们这群人旁边。 谢绐恩不敢看陈树闲,默默收起镜子,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瞟来人。 陈树闲刚好背对着她,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的肩膀,和他的发尾。 惊觉男生要看过来,她立马移开目光。 沈聊志偷偷捞了一块谢绐恩的滑肉片:“哎我们来打牌吧,现在好无聊啊。” “行啊行啊。”齐优乐饶有兴趣地催着他去找奶奶要扑克牌。 “打牌不是只能四个人玩。”谢绐恩小声嚷道。 陈树闲这个人来了怎么一直不说话,大家也不和他打招呼。 沈聊志:“对啊,我们现在不就正好四个人吗。” 第2章 第 2 章 “太阳下了明天依旧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天还是一样开…” ——《我没见过他》 谢绐恩睁大眼,磕磕绊绊道:“五个人啊,陈树闲他不是…”她一边说一边扭头。 眉间蹙起。 啊? 陈树闲不在。 她刚刚明明看见了的,是眼花了吗? 可是那个人从身形身高,都和陈树闲一模一样! “什么啊?哪有五个人?你别吓我我胆子小不经吓喔。”应该是刚刚淋雨,现在不经风吹,沈聊志打了个寒战。 谢绐恩抿唇,尽管自己有很多疑惑,还是没再说什么。 可能就是她眼花了吧。 沈聊志拿来扑克牌,还端过来一盆水。复杂的不会玩,他们就玩些简单的,红桃A跟红桃K是地主,剩下两人是农民。 输了的贴纸条。 谢绐恩玩得心不在焉,总是想瞟门口,看陈树闲来没来。 不多时,她就成了那个“纸条大王”。 “恩恩你怎么回事啊,你打牌那么厉害,应该杀得他们个落花流水啊。”齐优乐沾湿纸条,往谢绐恩脸上最后一块空地方贴去。 啊窄拍拍胸脯,扬眉道:“拜托我才是打牌最厉害的那个好吧。” 齐优乐讥笑:“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打牌打哭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听过啊?” “陈树闲还不来吗?”谢绐恩仰起脸,好奇地问道,“雨越下越大了,他还能来吗?” “等我发个消息问问他哦。”这个老年机的九键对于啊窄来说,还是有点挑战性,按得不利落。 加上信号不好,他发出去要了很久,但对面回得很快: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来不了了,算我请客,一会儿把账单发给我就好。还有,别让谢绐恩吃那么多垃圾食品。 谢绐恩很意外陈树闲提到自己,两人算不上朋友,就是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并且很多时候,她都不敢和陈树闲讲话。 她让啊窄问他怎么了? 陈树闲:她前个星期不是借了我放在图书角的书籍,这周换书,我拿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她夹在里面的医院单子,医生诊断脾胃虚弱。 谢绐恩:“…” 那天她借到了陈树闲的书,开心得不得了,找妈妈要钱去买了很多零食来犒劳自己。 也不知道吃串了什么,吐了一晚上,第二天妈妈带她去看医生,打针时她把诊断书随手一夹。 后面也不知道夹哪去了,搞得她一顿找。 没想到在陈树闲的书里。 好羞耻… 确定了陈树闲不来,谢绐恩把脸上的纸条一扯,扔进垃圾桶里:“继续继续,我要把刚刚输的全赢回来。” “好啊。”沈聊志撸起袖子,“看我把你们打得片甲不留!” . 谢绐恩她们读的是听浪打岛的重点高中,师资雄厚的同时也格外严格。一个月来就只给她们放了昨天那半天的假期。 许久以来的压抑好不容易得到喘息,在踏入学校时又被吸走了精气。 早操期间,谢绐恩假装鞋带开了跑到一边,等到同班同学跑过,她才敢抬头起来去找陈树闲的背影。 陈树闲长得高,经常排在队伍最末尾。 寻找一番,今天他没在。 好郁闷哦。 早操和早读结束,同学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学校食堂的“过期”早餐他们真不敢吃,朝着谢绐恩和齐优乐饿虎扑食。 “别着急别着急,你的是煎饼果子是吧?来给,你的鸡蛋堡,豆浆别忘拿了哦。” 谢绐恩从书包里一个个拿出答应给住宿同学带的早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今天进门差点被门卫大爷发现了,还好她和齐优乐跑得快。 谢绐恩在这边发,齐优乐就在那边找零钱,几分钟下来去掉本钱,还赚了一些跑腿费。 她们想攒着高考结束,再让爸爸妈妈给点钱出去旅游。 分发结束,谢绐恩疲惫地揉揉手腕。书包里,还装着一块陈树闲的三明治。 他今天怎么没来呢,请假了吗?为什么请假?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随着上课铃响起,物理老师握着课本走上讲台,打断了谢绐恩的思考:“知道你们昨天放假开心了,但现在都给我收收心哈!高三是个很重要的阶段,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们分心 现在翻开课本,我们接着讲上次没讲完的。” 一节课下来,谢绐恩听得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昨天从那个巷子里出来,她脑子就晕晕的。 下课后,身为语文课代表的谢绐恩抱着语文作业,慢悠悠地往教师办公室走,企图依靠这点时间呼吸新鲜空气来清扫脑里的雾霾。 进到办公室,发现陈树闲妈妈居然也在。 她整个人不同于之前开家长会时看见的那样体态丰腴,消瘦了不少。 谢绐恩放下作业,往外走的空隙无意听见一些零碎的话。 “小闲学习…要我怎…” 班主任拍拍陈树闲妈妈的后背,安慰道:“我知道的。” 陈树闲怎么了? 学校不允许带手机来,但总有刺头不听话,违背校规与老师斗智斗勇。 啊窄和沈聊志就是其中两位。 趁着下课时间,他们躲到教室最后面,用校服挡住脑袋,窝在一起打游戏。 啊窄嘴里骂骂咧咧:“啧,什么射手啊,真的是傻x一个,这也能送。” 沈聊志烦躁得很:“我刚刚叫你拿射手你不拿,我晋级赛呢!” “喂你们两个…” 脑袋上的校服被掀开。 “啊啊啊!”两人被吓得心跳漏半拍,紧急把手机藏起来,在看见是谢绐恩后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们了!还以为老师呢。”沈聊志薅了把头发继续低头下去推塔。 “你们知道陈树闲怎么没来上学吗?”谢绐恩扯了个借口,“那个,就他语文作业没收了。” “不知道啊,他昨天不是说有事,可能还没忙完吧。”啊窄头都没抬地回答道。 “哦,那好吧。啊窄你爸妈还给你手机啦。” “对啊,求爷爷告奶奶要回来了。” 谢绐恩把校服又给他们盖了回去。 坐回座位,目光闷闷地看向陈树闲的座位。 她坐在第三组第五排,而陈树闲则坐在第四组第四排。座位每个月都会变,但始终不变的是他们的距离。 他座位干净整洁,别人的书本摞在桌面上很高,就他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课桌里,放不下的就塞书包。 而且陈树闲还很喜欢可爱的东西,他书包链子上就挂了个毛茸茸的小熊,熊还戴着一副黑色眼镜。 谢绐恩左看看右瞅瞅,没人关注她,伸手悄咪咪从书包里也拿出了个一模一样的。 轻轻握在手里。 他那个熊在网上并没有售卖的,这个还是她去定制的呢。 和他同款,也算陈树闲陪在她身边了吧… 一天课上下来,谢绐恩累死了。 接近晚上十二点,她才洗漱完躺回到柔软的床上,手里依旧握着那只小熊。 希望明天陈树闲来学校了。 第二天上学,林藤霜神色紧张地给谢绐恩收拾书包,并强烈要求从今天开始,送她上下学到月末。 “怎么了妈妈?”谢绐恩叼着面包。 要是让妈妈送的话,她还怎么给同学带早餐赚钱? 林藤霜紧抿着唇,让她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 谢绐恩懒懒地哦了声。 有妈妈送确实不能带早餐了,但也有一点好处,就是坐在车里可以补觉,不用担心坐公交睡着而错过站。 来到教室,谢绐恩刚放下书包齐优乐就凑了过来。 幽幽地问道:“恩恩,你看到那个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十点半下晚自习她都困成狗了,哪里有时间关注什么新闻不新闻。 “就柳槐巷有两个人…嗯,你懂的。” 少女总是对这些很敏感,尤其谢绐恩两个胆子还不大,很害怕这些。 捂住耳朵让她别说了。 话语间,有脚步声从外面轻快地传进来。 “课代表昨天没记我名吧,给,作业。” 闻声,谢绐恩捂着耳朵的动作一顿。 一份语文作业放到她的桌面上,洋洋洒洒地写着三个字——陈树闲。 男生好看的手从作业本下抽走,只留下闷哼笑声。 “没,没记。”谢绐恩红了耳尖,低垂着眉眼不去看他。 “哈哈哈那就好,谢谢啦~” 脚步渐行渐远,落座在第四组第四排。 谢绐恩才慢慢抬起眼皮。 正值夏季,校服薄薄一层贴在男生精瘦的身躯上,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 映在谢绐恩眼里,就像镀上了一层真真切切的光。 心跳加速,震耳欲聋。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陈树闲的作业本名字旁边,又写了一遍他的名字。 她想赶紧擦掉。 可黑笔又不是铅笔,这玩意怎么擦,拿胶带黏走也能看得出 谢绐恩眼一闭心一横。 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全新的本子,开始模仿陈树闲的笔迹重新写一份作业。 可他的字是字,又不像字。 谢绐恩认识,又不认识。 每个字都好陌生。 她看着好晕。 像ai生成的一样。 早自习没老师在,啊窄和沈聊志又躲在后面打游戏。 谢绐恩也奇怪,他们三个平时最交好了,怎么不去问问陈树闲昨天为什么没来。 好让她偷听啊不是,好让她了解一下原因。 奋笔疾书,谢绐恩终于在上第一节课开始前抄完了。 “你在写什么啊?”齐优乐早上接收到谢绐恩的求助信息,就由她买了早餐,刚分发完。 谢绐恩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陈树闲的作业本,怕她抽去看见她刚刚写的名字,遮掩道:“没什么。” “这节课写卷子,课代表来分发一下。”语文老师拎着一沓试卷进来。 谢绐恩走上台拿过试卷,按组数数分发下试卷,再让第一排的人传下去。 发到第四组的时候,谢绐恩咦了声:“老师,少了一张。” 全班35人,只有34张卷子。 第3章 第 3 章 暗恋,就是我只能看见你的鞋子,你的裤脚。 ——《我没见过他》 语文老师皱眉:“没少啊,我数对了拿来的,你是不是数错多发了?你们谁多拿了一张?” 班上吵闹起来,全是捻着纸张翻飞的声音。 末了,有个男生喊道:“啊我不小心多拿了一张,递过去给第四组吧。” 卷子从第一组递到第四组。 正好停在陈树闲手里。 从谢绐恩这个视角看,阳光炙热的照耀在陈树闲身上,额前刘海挡住他的脸,看不清。 她一直没勇气看陈树闲的脸,以前不小心对视上过,差点心脏就跳的要爆炸了。 发完试卷,谢绐恩低着头快步走回座位,在经过陈树闲旁边时,她给自己打气。 看一眼,壮胆看一眼。 “陈树闲你昨天去哪了呀?”他同桌石梦轻声问道。 陈树闲扭头:“下海游泳去了,不小心累的睡过头就干脆请假了。” 恰好,是在谢绐恩看向他的那一秒。 心里泄气。 没看见。 又庆幸。 原来只是去游泳了啊,还好不是生病,或者出什么事。 … “围着操场跑两圈就解散休息去。”体育老师吹哨,让高三十八班的跑起来。 “老师…”谢绐恩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口干舌燥。和齐优乐一起搀扶着过来,“老师,我生理期来了,可以不跑吗?” “我也是老师,肚子真的好痛,走路都要摔倒了。”齐优乐小声跟着说。 体育老师是三十五左右的女性,剪着一头利落短发。听完,她脸上露出理解的表情:“我知道来月经很难受。” 谢绐恩和齐优乐挽在一起的手相互捏了捏,心里止不住的雀跃。 “但这不是你们一上体育课就请假的理由!啊?一个月来十二次月经是吧?!” “跑四圈,跑不完就别想解散休息,我会盯着你们的。” “啊老师老师,错了错了。”齐优乐皱起脸,双手合十求饶。 她俩最讨厌跑步了,所以她们来说跑步并不会增强体魄,而是能要了她俩的命。 体育老师吹哨,让她俩赶紧去。 谢绐恩和齐优乐只能认命。 不过老师还不打算放过她们,絮絮叨叨张口想说点什么。 “老师。”陈树闲脱离队伍走过来,折眉道:“老师,我可以不跑吗?” 体育老师的注意力从两个女生身上转移:“怎么?你也来月经?” 谢绐恩看着陈树闲的鞋子,他鞋面干干净净,像刚洗过的一样。正要担心他,听到这声疑问,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下一秒就在体育老师的威压之下,不得不脚下抬起,朝着操场跑去。 刚跑半圈还好,跑完第一圈,谢绐恩累的扯住齐优乐的衣角,喘息道:“拉我,拉我,跑不动了。” 齐优乐的脚像灌了铅似的,重的她只能抬起一点点距离,差点被自己鞋头绊倒。 张着嘴大口呼吸:“我自己都跑不动怎么拉你,累死了累死了。” 烈阳高照,谢绐恩眼前模糊。 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陈树闲的身影坐在远处的树荫上。 咽下一口唾沫,谢绐恩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至少不要跑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么狼狈。 松开手假装很轻松的从他面前跑过。 然后用余光瞥他。 那人压根就没关注她,连眼皮都没抬。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你千方百计的维持自身,结果人家一眼都不分给你。 唉。 跑到第三圈,她俩实在是腿要抽筋了,双双瘫倒在操场上,宛如两滩烂泥。 体育老师在另一边哨子都要吹烂了,但现在就算是叫家长来她们也跑不动了,把两条腿卸下也跑不动,反正跑不动就是跑不动。 眼见着体育老师和陈树闲、啊窄在说什么,谢绐恩舔舔干燥的嘴唇。 她也好想和陈树闲说说话哦。 结果说完话,人水灵灵地一转身,就往她们这里来。 谢绐恩:! 立马爬起来,拍拍屁股,对着齐优乐道:“我感觉我还有力气,我先走了,拜拜!” 齐优乐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伸长手想挽留她,不要放任她一个人在这。 不好意思了乐乐,回头请你喝奶茶。 脚步怠倦,谢绐恩也跑不了多快,但至少不想那么不堪。 跑着跑着,她胳膊都甩不起来了,真的好累啊。 “hi课代表。” 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谢绐恩整个头皮都麻了,汗毛竖起,差点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语,无伦次:“啊…啊陈树闲同学,你好你好天天天气好晒啊,多喝水多吃苹果多吃饭菜。” “是有点晒呢。”陈树闲的语调上扬,含着笑意。 陈树闲很喜欢笑,而且笑点极低,说个冷笑话别人都平平淡淡的,就他能从上课笑到下课。 由此,他是教室后墙常驻人口之一,就是在那块儿和啊窄、沈聊志交好的。 太阳光从身后照下,陈树闲跑在她后面,两人只有一个影子。 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抱在一起一样。 谢绐恩逐渐红了脸,浅浅忘了疲惫的双腿,害羞道:“陈树闲同学,你不是不想跑步吗?怎么又来跑了?” “是啊,但老师拒绝了。就让我和啊窄带着你们跑。” “你为什么不想跑步啊?” “没有为什么呀,就是不想跑。我刚刚有看到你拉着齐优乐跑,课代表,身体那么虚的话可不行的哦。”陈树闲笑道,“脾胃也是。” 谢绐恩要炸了。 啊啊啊啊他刚刚不是没在看她吗!为什么会看到那一幕!!! 好丢人,丢死人了! 脚步加快,恨不得一下子全跑完剩下两圈,然后离陈树闲远远的。 齐优乐这边也好不到哪去。 说是带跑,但啊窄完全不管她,还一直挑衅她。 “弱鸡。” 哎呦,齐优乐怒火上来了:“你给我等着,等我跑完一定把你当西瓜劈了!” 啊窄朝她做鬼脸:“略略略~”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四圈跑完,谢绐恩也不管脏不脏了,直接往椅子上一躺。 齐优乐脑子空白,坐在她脑袋旁边发呆。 “给。”啊窄拿着饮料凑到齐优乐脸边,冰的她一激灵。 “啊!孟瑞相你有病啊!” 谢绐恩听见动静睁开眼,自己眼前也出现了一瓶盐水。 “喏,补充体力一下。”沈聊志说道。 谢绐恩接过,是常温的盐水:“谢谢。” 拧开喝了一口,视线四处打转,她想问陈树闲呢?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走了走了,找陈树闲打球去,他应该已经拿球回来了。”沈聊志扭着手腕做热身运动。 啊窄和他肩搭肩:“走走走。”回过头来眨眨眼,“你们要看吗?” 谢绐恩想看,极速从椅子上爬起来。 齐优乐:“才不想看呢!快走快走看你们就烦。” 谢绐恩:“…” 那她是看还是不看? 还没等自己纠结,胃部搅着酸水往喉咙冒,忍都忍不住。手肘挡住嘴巴,谢绐恩赶紧往卫生间跑去。 “恩恩?!”齐优乐追上去。 好恶心,好恶心。 脑子和肚子都好痛,要炸开了。 撑在洗手池边沿,谢绐恩张大喉咙,止不住的往外吐,把刚刚喝下的盐水全吐了个一干二净。 脑子嗡嗡作响,耳朵像警报响起一般刺耳的耳鸣。 齐优乐在喊她,可她又什么都听不清。 摇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颤抖着嘴唇安慰齐优乐:“我没事乐乐。” “恩恩,要不你先请假回去别上课了吧?”齐优乐扶住她的手臂。 “我没事,可能就是跑完步太恶心了,好多了现在。” 果然脾胃问题还是要注重啊,过几天让妈妈再带她去一趟医院好了。 齐优乐扶着谢绐恩出来,正式的给体育老师请了个假。老师看出这下她是真的不舒服,就批准了。 谢绐恩坐在教室椅子上,大口地呼吸空气。 “乐乐,我想喝点热水。” “好,我去给你倒哦。”齐优乐马不停蹄地拿起杯子,出门去一楼打水。 谢绐恩无力的趴到桌子上,想小憩一会。 浑浑噩噩的,听见有人进来。 她以为是齐优乐,没有抬头:“谢谢你,先放在一边吧。” 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女生回应,而是清脆的嗓音答复她:“好,我给你放在这里。” 哐当—— 玻璃杯碰到桌子的声音。 谢绐恩埋在手肘里,浑身僵硬。 不是,怎么陈树闲来了?! “不好意思,那个盐水是我买的,让你喝吐了。” 他他他他买的?! 谢绐恩在心里大哭。 她忘在操场椅子上了,现在去捡回来还来得及吗? 耳畔传来拉椅子的声音,一阵风吹来,好像有人坐在了她对面。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谢绐恩紧闭双眼。 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课代表,你还好吗?” “没没没事,没事。我的脾胃也不是一两天这样了。” “去看看吧。” “会去的会去的。”谢绐恩舔舔唇,眼珠子咕噜的转,盯着自己的裤子。犹豫的问出那个问题,“陈树闲同学,你…就是游园那天,你有没有去呀?” “…没有哦课代表,我下海游泳去了。” “哦哦哦好。”谢绐恩抿唇。 微风吹过,好像有人摸了摸她的发梢。 谢绐恩瞪大眼,僵硬了好久才抬起头来。 眼前没人。 嗯?陈树闲呢? 正巧齐优乐从外面端着水杯回来。 “乐乐,你有看见陈树闲出去吗?” “陈树闲?”齐优乐摇头,“没有呀。” 谢绐恩挠挠头,目光落在她课桌上的水杯上,旁边还放了一条熊博士的软糖。 这让她确定,陈树闲一定来过。他可能是从另一个楼梯走的,所以齐优乐才没看见。 天啊,他今天给她买了盐水,现在又送热水和软糖。太虚幻了,这是梦吗? 太幸福了,如果真的是梦的话,她完全不想醒。 嘿嘿。 谢绐恩大概是被陈树闲传染了吧,上课也傻了吧唧的笑,于是就被老师请到后面去站了。 呵呵,笑不出来了。 “陈树闲,你也到后边站去!”老师继续发号施令。 原因是陈树闲听课听着听着,开始在他课上写物理作业,这谁能忍! “好。”陈树闲拎着课本穿过过道,站到谢绐恩身边。 嘿嘿,又笑得出来了。 谢绐恩偷瞄陈树闲,他的脸被窗帘的阴影挡着,还是看不清。 她自己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他的长相,发现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 嘶~ 长什么样来着?长什么样来着? 她下课一定要去年级榜单上看看照片。 谢绐恩垂着眼皮,只能看见陈树闲的鞋子。操场是红色,超级容易掉色,谁的鞋子进去一遭都会被染成红色的。 她的鞋子、裤脚和屁股那块现在都红的不行。可陈树闲的鞋子却是干干净净的。 干净到…好像从未接触过地面。 真厉害啊,这都不脏。 一下课,谢绐恩就拉着齐优乐往一楼走。 “怎么了,还没到吃饭的点呢,下来做什么?” “要月考了,拜访一下年级大神,求他们保佑考个好成绩。”谢绐恩胡编乱造道。 教学楼一楼左侧贴有高中月考光荣榜。 陈树闲上次考了个年级第一,在榜上可是赫赫有名的! 找到高三的榜单,第一的位置却是空着的,别说照片了,连陈树闲的名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