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把我共感娃娃捡走了啊!》 第1章 冷酷无情裴大少 《死对头把我共感娃娃捡走了啊!》/2025.9.7/江念雪 【守得云开·月皎洁】 他不为我存在,而我没他不行。 - 裴屿白拖着一个超级大的箱子,哼哧哼哧地从气派非凡的盛景御庭里溜出来。 午后耀眼的阳光落在他微卷的发梢上,也映亮了他圆溜溜的猫眼里璀璨的光芒。 从今天起,他就自由了。 在他长达数年的“忍辱负重、养精蓄锐”之下,十八岁的这年总算是挣脱了所谓“家”的枷锁。 如今,能够报到自己心仪的院校和专业,朝着梦想前进,奔向自由的伟大征程也算是成功地踏出了第一步。 裴屿白对自己的生活技能以及赚钱水平均有着十分清晰的认知。 所以,他的出逃计划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就像末日求生者为即将到来的末日做准备一样,他提前踩好了点。 然后在自己偷偷摸摸新办的卡里存了一部分钱,租好了合心意和预算的房子。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自由,他来啦! 梦想,他来啦! 裴屿白扫视了一圈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收拾好的不足百平的家,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 尽管这里比起裴家老宅那豪华得都能跑马的客厅来说,确实显得逼仄。 不过没关系,他自由了。 裴少爷瘫在地上,把自己全平台的昵称都改成了【独居且自由66】。 然后他信心满满地开始了自己的梦寐以求的生活。 独居面临的问题,比他想象的多了那么一点点…… 好吧,不是一点点,是很多点。 率先出场的家务直接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这一项是裴小少爷之前的人生中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亲自上阵后发现这简直就是一门玄学。 并亲自诠释了那句歌词:就算费劲了力气,还停在原地。 甚至家里变得更乱。 刚搬进来的时候好歹算个房子,现在呢? 懒得喷。 结束了一整天的辛苦至极的无用功以后,裴少爷趴在垃圾堆里开始思考。 命题是论“乱世佳人”这一风格能否掀起新的时代潮流。 显然并不能。 “梦想的第一步,原来是学会生存吗?” 在连续吃了两天又贵又难吃的外卖后,他的胃和钱包同时发起抗议。 于是裴少爷决定自力更生。 先是干劲十足地采购了一大堆食材,然后自信地进入厨房。 两小时后。 他挫败地坐在地上,猫儿似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一坨黑乎乎的、散发着微妙气味的物体。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毕竟这么难看且色香味皆失的东西,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称之为“食物”。 但这已经是他已经失败了n次之后效果最好的一次了。 ——至少这次锅碗瓢盆和调料们都还活着。 但食材是全军覆没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自己又失策了。 当时存钱的时候忘记了自己花钱有多大手大脚,没准备很多钱。 第一次离家出走还不太熟练,下次一定注意。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搞好的摄影器材,还有学费生活费等一系列费用。 所以裴小少爷悲愤地抹了把脸,认命地收手。 然后准备冒着生命危险来尝尝自己的大作,毕竟也辛苦了一整天呢。 他伸出手,颤颤巍巍、胆战心惊地夹起一丝神似黑色史莱姆的物体。 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叫出了声。 他吓得手一抖,筷子“啪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裴屿白:“…… ” 他没好气地掏出手机,看都不看就接通,语气非常冲: “喂?你谁啊?给小爷打电话干什么?” “裴屿白,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怒吼声,震得他头晕,“赶快给老子滚回来认错,然后老老实实地滚去留学!” “我不!”裴屿白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吼回去,“我才不要学金融!我要学我自己想学的!我有梦想的!” “你学个头你学,那是什么正经玩意吗?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爹,我已下定决心,多说无益,咱们江湖再见吧!” “你这次要是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你以为离了我们你能活下去吗?” 裴屿白的心像是被瞬间撕碎,声音低了下去,委屈又执拗: “怎么?以前不管我,现在又要管我,到底想我怎么样啊?” “我会自己活下去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最后只传来一句冷硬的话: “那你,最好活出个人样。” “嘟……嘟……嘟……” 对面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刚才的全都好心情荡然无存。 心里空落落的,但又感觉堵得慌。 垂下眼又瞥见自己做的一盘“鱼”,更是辣眼睛。 心情完全是起落落落落落落。 他视死如归地夹起一小块。 刚把那坨惨不忍睹的不明物体往嘴里塞了一口,都没来得及嚼他就狂吐不止。 如同生化危机一般的味道迅速席卷了他的味蕾,而后直冲天灵盖。 裴屿白把东西吐出去以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色发白,仔细看还有些诡异的绿。 然后“哐”地一声,直愣愣地倒下去。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眼神空洞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眼前闪过一幕幕模糊的画面,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短暂人生的走马灯。 完蛋了,无辜枉死的小鱼来他嘴里复仇了。 他瘫在地上,生无可恋地等待死掉的小鱼结束它的“复仇”。 好半晌,他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然后忏悔愧疚地将“案发现场”收拾干净,拎起垃圾打算弃暗投明——出门觅食。 家务刚把他难死一次,做饭又把他难死一次。 这个小区的价格比较亲民,但神奇的是地段还不错,离商圈很近。 裴屿白随便选择了楼下的一家店,吃了一份16元的香菇鸡肉盖饭。 味道一般,但胜在价格实惠分量大。 其实主要还是他嘴很刁很挑食。 不过能活着就行。 …… 其实也不太行,以后还是拒绝这家店吧。 饭后,他无所事事地溜达,悠哉悠哉地散步。 夏末的傍晚,吹过来的风里还有不知名的花香,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自由啊,自由了。 “喵~” 细微柔软的叫声瞬间吸引了裴屿白的注意力。 他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转着脑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不远处的灌木丛旁,一只脏兮兮的小猫正怯生生地望着他。 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湿漉漉的,里面盛满了不安和祈求。 裴屿白做贼似得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以后,猫着腰往小猫的方向走。 但他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难道是因为京市最近降温了吗? 他抖了抖身子,试图把背后那阴森森的感觉甩掉。 夏末的天气还残留着暑热的余温,其实穿着外套还是会感觉热的。 阴森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大概是因为偷看恐怖片被吓到了吧……裴屿白这样安慰自己。 他身后某栋公寓楼高层一扇半开的窗户边,窗帘微微晃动了一下。 一道挺拔的黑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人的目光越过不算近的距离,精准地落在浑然不觉的少年身上。 要上钩了。 裴屿白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小猫身上。 这是一只品相极好的布偶猫。 现在它浑身都脏兮兮的,雪白的长毛结了团,一条腿还不自然地耷拉着,看着十分狼狈。 看见他过来,它瑟缩着想后退。 但又因为腿伤和饥饿,还是抬起小脑袋,更用力地朝他叫唤了一声,就像是在做最后的求救。 裴屿白心里涌起一股愤怒。 哪个畜生欺负猫咪啊! 他又偷偷环顾了一圈,看到还是没人后才放心下来。 他慢慢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 小猫一瘸一拐地朝着他走过来。 用它脏兮兮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垂着的手背,水灵灵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他。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动作无比轻柔、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抱起来。 指尖触即到毛发下嶙峋的骨头,还看到了它身上细小的伤口。 他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混蛋”之类愤愤不平的话。 裴屿白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 “咳咳……我跟你讲啊小猫,我可不是什么好心人,我们的相遇纯属意外……” “……” 后面的话全憋回去了,他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要是被熟悉他的人看到他这副表情估计都要惊掉下巴。 一向嚣张跋扈、鼻孔看人的小少爷,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裴屿白捧着小猫,像捧着个易碎的宝贝,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他一边笨拙地用手指梳理着小猫打了结的毛发,一边继续碎碎念: “小猫猫哦,跟着我可是很辛苦的!” “哥也想给你做猫饭的,可是哥的厨艺能毒死一头大象,哎。” 小猫在他温暖单薄的怀里轻轻“喵”了一声,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告诉他“没关系”。 这依赖的举动瞬间把裴屿白俘获了。 他立马把自己“冷酷无情裴大少”的人设抛到九霄云外。 语气放得更软,眼睛里是满满的欢喜: “小猫猫,你放心,有我裴屿白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立马把他杀死。” 他沉思了一下,走到小区外面。 目光扫过一排五颜六色的共享单车,最后选了一辆蓝色的哈喽单车。 生活质量简直是直线下降。 座驾也从超跑变成了哈喽单车。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反着穿,然后把小猫轻轻地放进自己外套的帽子里。 骑着精挑细选的、有点故障的哈喽单车,一路上歪歪扭扭地驶向最近的宠物医院。 街道霓虹初上,晚风有些凉。 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帽兜里传来小猫微弱清晰的呼吸声。 在宠物医院明亮的灯光下,小猫身上的污垢和伤痕显得更加清晰刺眼。 裴屿白的心揪得紧紧的,好像随时都要落泪。 看着医生小心翼翼地为它检查、清理、上药,他的眉头一直紧紧地蹙着,感觉那些伤也疼在他身上。 等到医生跟他讲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慌忙用手背去擦,泪水却越擦越多。 “需要拍个片看看腿骨。另外,它严重营养不良,还有轻微脱水,需要输液。” 医生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哭成这样的毛孩子家长,十分冷静地交代情况。 “好好,都用最好的,谢谢医生……” 裴屿白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他连连点头,赶紧递上自己那张银行卡,没有丝毫犹豫。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裴屿白独自坐在走廊冰凉的塑料椅上,帽兜里空荡荡的,但心里沉甸甸的。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脑子里乱糟糟的。 忽然,一双锃亮的、一尘不染且材质考究的黑色皮鞋停在了他低垂的视线前。 裴屿白下意识地抬头。 那人逆着光线,直直地立在他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包裹在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裤里。 视线上移,是窄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肩线。 一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灰色羊绒衫外面,随意搭着一件同色系的大衣。 随后,他的目光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深邃沉静,像结了冰的寒潭。 鼻梁高挺,唇线薄而分明,整张脸好看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样。 男人的气质冷峻而矜贵,周身散发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怎么是他啊? 阴!魂!不!散! 冤!家!路!窄! 新故事开始啦~我们又见面啦~这次是小裴和小齐的故事~ 依旧治愈小甜文,再次排一下雷~ 1.攻死心塌地暗恋受 2.全糖无虐治愈向小甜饼 3.攻受身心双洁 4.其他人戏份很少约等于无,基本上都是小情侣主场,也就是二人转这样~ 5.攻变态阴湿,真的很变态约等于男鬼,不喜勿入 这本大概是走一点点沙雕路线,不过感情线还是纯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冷酷无情裴大少 第2章 出门撞到鬼 哈哈。 从他有意识和记忆以来,就和他斗到现在的死对头。 ——齐、砚、深。 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这个人。 裴屿白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京市这么大,宠物医院这么多,怎么就偏偏撞到他了。 简直比撞鬼了还离谱。 他内心狂刷一万条弹幕,慌乱之情溢于言表,脸上还是强装镇定。 然后试图挤出一个嚣张的笑。 可惜演技不太过关,让那张漂亮的脸看起来有点扭曲。 眼前的男人衣冠楚楚,人面兽心、乱七八糟、非人哉也。 手上还拎着一个高档的纸质手提袋,上面印着某家以食疗滋补闻名的私房菜馆的logo。 哼。 装帅。 裴屿白扭过头,在自以为隐蔽的角落里一边狂擦眼泪一边整理发型。 笑话,在宿敌面前还是这副样子的话也太狼狈了。 而且齐砚深这个小人一定会嘲笑他,那他还怎么维持狂霸酷炫的形象。 裴屿白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 他一副气势很足的样子,唰地站起来,打算和眼前的人视线持平。 但不管他怎么偷偷地踮脚尖,还是比这个坏人矮一头。 他双手叉腰,头抬得高高的,脖子也伸得老长,试图用音量来弥补身高上的差距,虚张声势地先发制人:“喂,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倒霉鬼怎么在这!” 莫不是想报复他上次偷他车胎的事情吧…… 他只是觉得那个轮胎太丑了,哼! 再说了,谁让齐砚深这个讨厌鬼踢飞他书包里的情书的,他一封都还没来得及看。 可预想中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到来。 齐砚深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他通红的眼和苍白的脸。 深邃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点什么情绪,让人难以分辨。 他的视线在裴屿白发红的眼角停顿了半秒,又落在他翘起的一缕头发上,最后定格在他难掩疲倦苍白的脸上。 裴屿白长得十分精致。 他生了一张看起来就养尊处优、精雕细琢的脸。 肤色白皙,像是常在室内窝着的猫,显露出一点慵懒的贵气。 眼睛是剔透的琥珀色,眼尾上挑,具有猫科动物特有的傲娇。 浅栗色的头发蓬松柔软,翘起的几缕像小猫耳朵边支棱着的绒毛,增添了几分顽劣和孩子气。 圆溜溜的眼睛下面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睛还红红的,唇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像刚刚逃难回来一样。 比起上次在宴会上见到的那面,裴屿白瘦了很多。 齐砚深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眉头蹙起来,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满。 男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只是目光更加沉郁了点,看起来更凶了。 他把手里那个袋子递了过来。 动作流畅自然地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好像他们不是死对头而是好哥们。 “随便买的,装多了,吃不完,给你。”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就像大提琴一样醇厚好听,但听不出任何情绪。 理由简单直接、胡说八道。 语气敷衍随意、淡漠冷静。 完全是齐砚深式的直截了当。 好像这份价格不菲、还需要提前预定的私房菜,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齐砚深低沉悦耳的声音十分有磁性地落在裴屿白耳边。 裴屿白觉得耳朵痒痒的,猛地从长椅这头跳到那头。 靠得太近了。 下一秒都可以你一拳我一巴掌地打起来了。 而且齐砚深的目光也太吓人了吧,难道是想吓死他然后继承他的猫和厨艺吗? 居心叵测,其心当猪。 什么情况啊? 黄鼠狼给鸡拜年? 齐砚深这个神经病会有这么好心? 肯定是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他如今狼狈的现状,专程过来嘲笑他的。 看这一幅精英的打扮,看这面无表情的扑克脸,这粥里绝对下毒了。 他刚想义正词严地拒绝,并大声呵斥此人这种卑鄙的行径时,肚子就非常不争气地发出一了声巨响。 “咕噜噜噜~” 空气瞬间凝固。 裴屿白苍白的脸唰一下红透了,从耳尖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简直是太丢人了,比直接吵架输了还丢人。 毕竟他之前和齐砚深吵架都是从无败绩的。 齐砚深似乎蹙了下眉,冷硬的棱角越显锋利。 他没再给裴屿白纠结和嘴硬的机会,直接将纸袋塞进了他怀里。 保温良好的纸袋传递着温热的踏实感,能隐约闻到里面食物的香气。 “趁热。” 齐砚深丢下一句话,然后不再停留,背影挺拔利落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裴屿白有些失神地盯着怀里的袋子。 这家是他之前最喜欢的一家私房菜,但他爸把他的所有的银行卡和会员卡都停了,他没办法再吃到了。 齐砚深…… 果然是想害他,太坏了这人。 裴屿白唰地一下把袋子丢到长椅的另一边,好像那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哇塞怎么会有人这么记仇啊? 他不就偷了他新车的一个轮胎吗? 而且他都已经报复过了,还要再来报复一次。 全世界最记仇的一个人驾到了。 隐隐约约的香味飘到裴屿白的鼻子里。 这对于已经好久没吃过精致好饭、娇生惯养的裴小少爷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太卑鄙了。 不愧是斗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果然知道他最薄弱的地方在哪儿。 不过他是不会轻易就上当的。 他裴屿白,绝对不为一碗粥折腰! 今天他就是饿死,就是死这里,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齐砚深一口东西。 肚子开始叫个不停。 显然和主人的想法完全相悖。 裴屿白盯着那个袋子看了一会儿,神色变幻不定,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依稀可见一点诡异的绿。 好像秽土转生的变色龙。 - 夜黑得很彻底。 裴屿白抱着裹了纱布、还打了小夹板的小猫咪,提着一大堆东西出来,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那堆东西里面混进去了一个十分眼熟的纸袋子。 他站在门口思来想去,脚步迈出去又收回来。 最后还是决定打车。 小猫咪不能陪他一起骑单车。 这一路上,他的大脑一直处于宕机状态,反复播放着医院那一幕。 还是太倒霉了。 不然怎么到哪儿都会碰到那个神经病。 等哪天空闲下来,还是去庙里拜拜吧。 不管了,他的新家位置这么偏,价格这么便宜,按照那货龟毛又挑剔的性格,肯定不会再撞见的。 裴屿白把小猫轻轻地放在新买的猫窝里,里面还贴心地铺上了软垫和自己的旧毛衣。 小猫到了陌生的新环境,怯生生地“喵”了一声。 琥珀色的大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她已经经过了清洗和包扎,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狼狈,但至少恢复了小布偶猫应有的精致模样。 “看什么呀小宝宝,”裴屿白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虽然有点小有点破,但哥哥会努力让你过上好生活的!” 小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又软软地叫了一声,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他一口。 裴屿白的心都要化了。 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也被抚平了。 小猫果然是小天使。 一人一猫头顶着头,萌萌地对视,场面温馨又治愈。 某个角落,盯着眼前这一幕的某人的冰块脸上也奇迹地露出一丝笑容。 “得给你起个名字。” 裴屿白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得霸气一点,要符合本少爷气质的……” “灭霸怎么样?或者凯撒?总裁?” 小猫后退了几步,把自己的脑袋埋进猫窝,不愿意搭理他。 “好吧,看来你不喜欢。” 裴屿白叹了口气,“那叫什么呢?哦哦哦想起来了,你是女孩子……” “那叫旺财怎么样?” 小猫显然对这个更不满意,直接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裴屿白:“……” 这脾气怎么有点像他? 该说不愧是他的妹妹吗? 最终,他看着小猫水灵灵的琥珀色眼睛,灵光一现: “叫你琥珀怎么样?这颜色多配你啊,亮晶晶的,像珍贵的宝石!” 小猫这次终于回过头,轻轻“喵”了一声。 “你就是哥哥走向自由最珍贵的礼物呀~” 裴屿白亲了一口琥珀的额头,声音都夹起来。 “好,琥珀,以后你就是我裴屿白的猫了!” 他霸道宣布,语气是莫名的自豪。 安置好琥珀,他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那袋粥上。 印着logo的袋子散发着热气,传过来的清香不断地诱惑着他。 粥の诱惑。 裴屿白蹲在猫旁边,盯着那个袋子。 表情复杂扭曲,像在看一个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把这个袋子带回来了。 一定是东西太多不小心拿错了。 他转过头开始和琥珀对话: “琥珀琥珀,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放了超多芥末,还是放了强力泻药?” 琥珀“喵”了一声。 裴屿白手舞足蹈地亲亲琥珀毛茸茸的脑袋: “果然,琥珀你也向着哥哥吧!你也觉得齐砚深是个大坏蛋吧!” 琥珀转过身没再理他了。 其实不是他以帅哥之心度坏蛋之腹,实在是他和齐砚深的仇简直罄竹难书。 从小到大,齐砚深就一直和他作对,拆他的台、抢他的东西、处处压他一头……种种恶劣行为简直不胜枚举。 只要齐砚深在的地方,就绝对没有人会看到他。 而且更令人抓狂的是,他总是会在各种地方偶遇这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是连体婴呢,哈哈。 像鬼一样阴魂不散。 这种情况直到齐砚深跳级走了才得到缓解。 他都懒得喷。 其实喷了也没用。 裴屿白吞了吞口水,闭上眼,坚定地告诉自己: “这一定是齐砚深的阴谋,是想害他的,他可不能上当。” 多年的宿敌就是不一样,总能精准打击他的薄弱点。 他决定要有骨气且帅气地把这个糖体炮弹丢掉。 当他把粥从袋子里拿出来打开精致的保温盒盖时,浓郁的香气瞬间征服了一人一猫。 米粒炖得烂烂的,混合着细碎的鸡丝和香菇,上面还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枸杞。 不愧是他最爱的一家店。 他的肚子开始响亮地叫,明目张胆地违背主人的意愿。 琥珀也被香气吸引了,耸动着小鼻子,朝着粥的方向软软地“喵”了一声。 “你看什么看,”裴屿白对小猫说,“这是坏人的东西,我们不能吃……” 琥珀继续歪着头看他,大眼睛湿漉漉的。 裴屿白陷入了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一方面是骨气,另一方面是…… 是小猫的恳求啦,绝对不是他自己想吃的,琥珀妹妹都那样看他了。 五分钟后。 裴屿白和琥珀坐在沙发上,一人一猫唏哩呼噜地把粥吃了个精光。 “真香!”他满足地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暖乎乎的,舒服极了。 “哥哥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吃这个的!” 这绝不代表他对坏人放松了警惕,他可是很有原则的,这都是为了琥珀。 琥珀看他一眼,翻了个身。 吃饱以后,裴屿白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钱。 宠物医院的账单堪称触目惊心,而且他给琥珀买的全部都是最好的。 看着手机上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裴屿白的心嘎巴一下碎了。 他瘫在沙发上,开始计算。 五分钟后,裴屿白倒在了沙发上。 十分钟后,裴屿白倒在了地上。 二十分钟后,裴屿白打开了boss直聘。 三十分钟后,裴屿白悲愤地关掉了boss直骗。 离家出走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说过绝对不再依靠家里。 而且刚刚和他爸那个古板老头闹掰,家里是绝对不会帮他的。 裴屿白悲伤地倒在地上。 五分钟后,他睡着了,琥珀也躺在他的肚子上睡着了。 隐蔽处有红光一闪而过,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尽收眼底。 有意思。 [问号][问号][问号] 这本和上本风格不太一样,大概是沙雕欢乐风(?) 希望大家喜欢小裴和小齐的故事~ 爱你们呀~ 之后小江会定一下更新的频率和时间发在公告里,爱你们~[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出门撞到鬼 第3章 干一行,恨一行 裴屿白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夜色深沉。 万籁俱寂,静得只能听到空调运转和小猫咪打呼噜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打开手机上的手电。 柔和的光晕下,他小心翼翼地把琥珀捧在手里,然后像丧尸出栏一样姿态怪异地坐起来——他腿麻了。 “还好还好,睡得还挺香的。” 他看着小猫睡得四仰八叉的样子,心里软乎乎的。 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以后,裴屿白开始了第一天的“奶哥”生涯。 他给琥珀的专属小碗里倒上了奶糕。 看着小家伙闻着味道,耸了耸小鼻子,唰一下醒来吃得香喷喷了,心里十分满足。 他又细心地在水碗里添了干净的凉白开。 然后像丧尸出栏一样飘到厨房,给自己泡了一碗老坛酸菜牛肉面。 毕竟这是他目前的厨艺水平之下,唯一不会失手的“佳肴”。 他怎么就这么命苦。 他把琥珀那个柔软的猫窝放到自己的卧室里,确保小家伙醒来以后能看到他,不会因为陌生环境而害怕。 他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脑子里稀奇古怪的念头不断地刷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得昏昏沉沉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奇异的音乐:“恭喜你中大奖了!你才中大奖……” 裴屿白猛地睁开眼。 中什么大奖? 眼前,是一只黄鼠狼。 足足有两米高、皮毛油光水滑、还戴着金丝边眼镜、穿西装打领带的巨大黄鼠狼。 都变成黄鼠狼了,还要戴金丝边眼镜穿西服打领带,这人得有多爱装逼啊。 这就是中大奖吗? 裴屿白一边吐槽一边狂奔。 这只巨型黄鼠狼爪子里没有鸡,反而端着一盘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红烧肉。 它咧开尖尖的嘴对他邪魅一笑,开始口吐人言:“裴屿白,我要追你了,追到你你就可以吃红烧肉了~” 哇塞破案了,是齐砚深的声音。 怪不得这么死装呢,原来是齐砚深变的。 “啊啊啊啊啊谁要吃你的肉,走开啊你!” 裴屿白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结果脚下一空,“咚”地一声巨响,他掉下了悬崖。 为什么掉下悬崖会是“咚”的声音呢? 醒了才发现原来是掉到了床下。 裴屿白捂着摔疼的屁股,龇牙咧嘴地从冰凉的地板上坐起来,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屁股好疼好疼。 果然,只要和齐砚深这个倒霉鬼沾边的事情,一定不会好。 怎么一遇到他就屁股疼? 之前都有过好几次,只要一和此人遇到并交流,他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屁股疼。 裴屿白慢吞吞地爬起来,检查了一下小猫的状态。 然后给猫主子铲了便便,换了水和饭,才耷拉着脑袋,慢悠悠地飘去洗漱。 他看着镜子里头发炸得像被雷劈过的鸡窝,睡眼惺忪的自己,又看了看正拖着小身子坚强笨拙地扒拉猫玩具的琥珀,责任感油然而生。 “不行,我裴屿白绝不能坐以待毙,”他对着镜子握拳发誓,“从今天起,我要打工,要赚钱,要养家糊口!要让我妹妹过上猫中皇帝的生活!” 他必须趁着没开学的这段假期时间赶紧打工了。 于是,裴小少爷雄心壮志、野心勃勃的打工计划正式拉开了帷幕。 裴屿白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盯着猫窝里睡得呼呼的琥珀看了会儿。 到底要不要带上琥珀呢?留她自己在家会不会不太好? 算了,琥珀还受着伤,他怕打工的时候自顾不暇。 他打算今天打完工回来买一个家庭监控装好,这样他去上班的时候也可以知道琥珀的情况了。 裴小少爷信心满满地出门了。 凭借人畜无害、精致得堪比偶像剧男主的超萌颜值,小少爷成功应聘到第一份兼职——摇奶茶。 店长小姐姐说,凭借他的颜值,站在店里就是活招牌,卖奶茶绝对轻轻松松。 结果是爆单了。 订单多到屏幕卡顿,他手忙脚乱,糖浆挤得到处都是,珍珠煮成了一大坨等等…… 然后被投诉了。 客人说,那个很帅的店员做的奶茶甜得像打死了卖糖的。 卖糖的:?没惹任何人。 店长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操作台和哭丧着脸要退款的顾客。 于是委婉地请他“回家等通知”。 第一份兼职以败北结尾,享年仅两小时。 但裴屿白是那么容易气馁的人吗? 不是。 于是凭借人畜无害的超萌颜值和亲和力,小少爷成功应聘到第二份兼职——宠物店助理。 裴屿白觉得稳了。 他家里都有一只小琥珀,而且从小到大他都非常受各类小动物的欢迎。 这份兼职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十分钟后。 由于顾客的小柯基太想亲近他了,在他给它剃毛时疯狂扭动屁股,试图和他亲近并贴贴。 裴屿白一紧张,手一抖,电推子划出一道不规则的弧线…… 于是小柯基的屁股变得不对称起来,毛发分布抽象而富有后现代艺术气息,也别有一番风味。 狗主人当场崩溃,裴屿白秒被辞退。 第二份兼职依旧败北,享年一小时。 但裴屿白是那么容易气馁的人吗? 是的。 绝对是的。 接连被社会毒打的裴屿白觉得自己太天真。 伤心总是难免的,他知道都是月亮惹的祸。 月亮:惹你没。 打工怎么这么难啊! 干脆躺平算了,反正靠着余额,也勉强能活。 但想想家里嗷嗷待哺的小猫咪,他又行了。 于是凭借人畜无害的……这倒不是,凭借新鲜出炉的高考成绩,小少爷成功应聘到第三份兼职——小学生的家教老师。 裴屿白没当过老师。 但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他硬着头皮上了。 十分钟后。 他发现自己的头皮还是太软了。 “老师,为什么把鸡和兔子放在一个笼子里呢?它们会打架吗?” “老师,鸡和兔子打架的话,你帮谁啊?” “老师,你喜欢吃鸡还是吃兔子?” “老师,巴拉巴拉巴拉……” 裴屿白被小孩子一连串的十万个为什么问得哑口无言。 他悲愤离场,家教费没赚到,倒是倒贴了路费。 还好他是骑着哈喽单车来的。 今日唯一MVP哈喽单车。 第三份兼职继续败北,享年依旧一小时。 …… 半天过去了。 失败接二连三,败绩接踵而至。 裴屿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蔫儿蔫儿的。 他瘫在公园长椅上,肚子不停地咕噜咕噜叫。 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瞬间悲从中来。 也是完蛋了,怎么干一行垮一行。 他怎么就这么命苦。 他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求求他人美心善的妈咪。 就是有点丢脸——非常丢脸。 毕竟他曾经激情澎湃地在家人面前放了一番狠话,义愤填膺地痛斥他们心里只有金钱没有他,也没有他的梦想。 现在再回头求助,还是关于钱,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更是丢脸丢到太平洋。 绝对是不能求助了。 裴屿白倒在地上。 穷途末路之际,手机“叮”地一声。 是一条新的邮件提醒。 【主题】 录用通知: 诚邀您加入“纯白岛屿”咖啡馆,担任见习咖啡师兼摄影助理。 裴屿白瞪大了眼睛,猛地坐直身体: 纯白岛屿? 是那家他超喜欢的、以复古摄影为主题的网红咖啡馆耶! 但他怎么不记得投过简历呢? 不管了,先去了再说。 这家咖啡馆他超级喜欢,而且离他现在的家也很近,通勤就不是问题了。 最重要的是,发来的邮件上给出的工资待遇很好。 邮件里写得非常客气。 表示很欣赏他对摄影的热情,尽管缺乏相关工作经验,但愿意给予培训机会,并且摄影助理这个工作刚好和他新闻传播学的专业有点契合。 接连被社会毒打的裴小少爷突然有种走大运的感觉。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是金子总会花光的! 他立马满血复活,兴奋地跑去入职。 一系列过程居然顺利得不可思议。 咖啡馆经理和蔼可亲,同事友好耐心,连培训老师都夸他“很有天赋”。 简直就是幸运日! 他有钱给小猫咪买高级罐罐啦,有钱给他们兄妹两改善生活啦! 然而他完全没注意到,咖啡馆角落的卡座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戴着墨镜,面前还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点了一杯招牌,店长十分客气地让他给这位神人把咖啡送过去。 裴屿白过来送咖啡的时候还悄悄地吐槽了一句。 这人似乎在处理公务,感觉像有病似的。 但他目光总是落在裴屿白手忙脚乱,但认真努力的背影上,嘴角上升了一点五个像素点。 嗯,真可爱。 值了。 下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约定好之后的上班时间以后,裴屿白开心地拐去买监控。 还顺道买了点食材——他不死心,还是想给自己和琥珀做饭。 他哼着不成调的歌,拎着东西出了电梯。 一道极其优越的背影映入眼帘。 那人正拿着钥匙开他对面的房门。 男人个子极高,肩宽腿长。 简单的白色T恤被紧实的背部肌肉撑起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弧度,又丝毫不显笨重,流畅地收束进紧窄的腰身。 手臂线条流畅结实,黑色休闲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 是堪称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他一手拎着几个印着生鲜超市logo的袋子,随意地垂在身侧,手腕劲瘦,骨节分明。 袋子里是青翠的蔬菜、新鲜的肉肉和饱满的果子。 夕阳的余晖给他增添了几分暖融融的光,随意挽起的袖口都显得格外有魅力,充满了令人心安的生活气息。 裴屿白的脚步顿住了,歌声戛然而止。 他的心脏不争气地开始狂跳。 这身材、这气质、这居家好男人的范儿…… 他真的爱了,这简直就是他理想型中的理想型,天菜中的天菜。 裴屿白呆呆地站在门口,开始思考要怎样搭讪。 脑海里已经上演了和超级帅哥邻居一见钟情的八百集浪漫连续剧。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灼热的视线,动作微顿,缓缓地转过身。 闯进视线里的,是一副极具欺骗性的皮囊,堪称禁欲系男神的模版。 好像有点不对了,裴屿白呆呆地想。 面部线条冷峻,棱角分明,是十分典型的东方美男长相。 肤色是常年居于室内的冷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疏离感。 鼻梁高挺,戴着一副薄钢框眼镜,额前几缕发丝柔和了他凌厉的面部线条。 藏在镜片后的却是一双下垂的狗狗眼,眼睛是深邃的浓黑色。 明明是纯良无辜的眼型,却因暗沉的眸色和疏离的神情显得有些诡谲。 深邃又沉静的眼,熟悉得让他头皮发麻。 这帅哥怎么这么眼熟。 其实一点都不帅嘛,还在这里猥琐地开门,像贼一样的。 他脸上的惊艳和遐想凝固了,表情逐渐变得惊悚起来。 就像见鬼了一样。 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 书到用时方恨少,情到浓时剩卧槽。 卧槽。 齐、砚、深?! 裴屿白大脑当场死机,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不是,一定是他走路的姿势不对,重走一下。 裴屿白维持着那副扭曲的表情,姿态怪异地飘进电梯里,决定重新走出来。 电梯门再次打开。 裴屿白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来。 齐砚深拎着袋子,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裴屿白:“……”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不对,一定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对,重睁一下。 裴屿白猛地闭上眼,然后唰一下睁开眼。 还是那张似笑非笑的死人脸,虽然很帅。 他又闭上眼睛,转过头。 五秒后,他猛地转过头,再迅速转回来睁开眼。 还是那张脸。 天要亡我。 我来啦~ 定好更新时间了!小江努力存稿ing~ 爱大家~ 这本大概率是沙雕甜爽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干一行,恨一行 第4章 人善被狗欺 但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平价的地方呢? 他不是一向唯我独尊、龟毛挑剔,吹毛求疵吗? 裴屿白脑子里嗡嗡的,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开始安慰自己:一定是今天上班太累了。 他早就听说过了,人上班上多了就会变得神智不清,出现幻觉。 他今天上了一整天班,所以眼前的一切一定是幻觉。 齐砚深好整以暇地把裴屿白打量了个遍,深邃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 裴屿白被这十分直白的目光看得心里毛毛的。 裴屿白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 哇塞,这人一直在挑衅他! 他叉着腰,气势十足地想怼齐砚深两句。 因为其实齐砚深这个笨蛋每次吵架都吵不过他。 齐砚深淡淡地瞥了一眼表情十分生动的某人,就收回了视线。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利落地开门、进屋、关门。 一副完全没把裴屿白放在眼里的样子。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咔哒。” 死装! 细微的落锁声和齐砚深全然无视的态度直接挑衅到了裴屿白。 哇还挑衅他两次! 他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然后踉跄了一下,差点表演一出平地摔。 “齐砚深!你什么意思!” 他嘀嘀咕咕的,对着那扇紧闭的门龇牙咧嘴,张牙舞爪。 又对着空气乱打一通,然后成功把自己累到,累累地进门了。 齐砚深透过门口的监控看到这一幕,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一切都开始好起来了呢。 门外的裴屿白依旧毫无所觉。 回到家,裴屿白把监控装好。 看着被他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和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琥珀,作为家里唯一的大人,责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突然握住小猫的前爪,眼神灼灼: “琥珀!哥哥决定了,我们两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从今天起,哥哥要为你洗手作羹汤!” 琥珀圆溜溜的眼睛正好对上裴屿白圆溜溜的眼睛,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四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某不知名阴暗角落里红光闪烁。 裴屿白热火朝天、噼里啪啦地在厨房里忙活。 琥珀乖乖地坐在厨房外面,探着小脑袋看他。 两小时后。 厨房:瓦达西好像有点死了。 裴屿白呆呆地站在废墟中,琥珀很有先见之明,一早就躲到猫窝里了。 厨房里好像经历了末日天劫一样。 灶台上溅满了可疑的褐色液体,成分不明,材质未知。 刚到家的锅已经粉身碎骨,东一片西一块的,有一部分上面还可疑地粘着一块焦黑色的不明物体,正散发着缕缕青烟。 地上零七碎八地躺着打翻的调料罐,面粉和某种疑似淀粉的白色粉末混合着水渍,在地上画出了一幅生动的抽象画。 简直就是新时代最具标杆的抽象风格,呈现出十分独特的艺术效果。 而裴少爷本人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他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沾着蛋液,脸上黑黢黢的,还蹭着点番茄酱。 他手忙脚乱地试图用锅盖压制另一口正在剧烈冒烟、还发出“滋啦滋啦”这种恐怖声音的平底锅。 “怎么会这样啊!网上不是说很简单吗?” 他一边咳嗽一边哀嚎,“只是煎个牛排做个面啊!” “砰”! “稀里哗啦”! 爆炸的闷响和少爷的惊呼同时响起,合奏成交响乐,为最后一口锅的壮烈牺牲进行了沉痛哀悼。 一股更浓烈的黑烟铺天盖地涌出来,房顶上装着的警报器也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嘶鸣。 一切,都结束了。 裴屿白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一切,究竟是食材的求救,还是锅的挽留? 最终,裴屿白灰头土脸地关上了厨房的门,选择眼不见为净。 然后,他打开了所有窗户,把自己清洗干净以后给琥珀放了饭。 琥珀跳得远远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远程对自家傻哥哥进行了猫道主义关怀。 厨房满目疮痍,少爷自我怀疑。 再这样下去,邻居都要来投诉他了。 他都能想到那个投诉理由一定是: 喂,裴屿白,屋子里不准放鞭炮! 更完蛋的是邻居还是他死对头。 真是人善被狗欺,屋漏偏逢连夜雨,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 琥珀吃完饭以后踹翻了碗,活泼地跳来跳去。 于是客厅的环境也变得一塌糊涂。 好了,这下也是“娇儿恶卧踏里裂”了。 夜深了。 裴屿白拖着疲累的身体将厨房的灾难现场收拾好。 他抱着已经吃饱喝足还犯困的琥珀,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悲伤逆流成河,肚子十分饥饿。 裴屿白闭着眼,放任自己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 是他害死了锅碗瓢盆和新鲜的食材们,他有罪。 这时,一股极其霸道诱人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飘了进来。 那是一种混合着油脂的焦香、酱料的醇厚、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味道的复合香气。 这香味瞬间唤醒了裴屿白饥肠辘辘的胃。 他的鼻子不受控制地用力吸了吸,肚子里的馋虫被这香味勾得揭竿而起。 “什么味道啊,居然这么香!是哪家在做饭啊……” 他就像被蛊惑了一样,趿拉着拖鞋,梦游般地飘到门口。 然后把鼻子凑近门缝使劲嗅。 更香了,有种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感觉! 味道是从隔壁飘出来的。 他的隔壁住着谁来着? 裴屿白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齐砚深那张死人脸。 不、会、吧?! 裴屿白僵在原地,左右脑开始激烈地互搏。 如果是寻常的邻居,那他大可以蹭点或者买点,但这是他死对头。 去还是不去呢。 去还是不去呢? 去的话,岂不是直接向死对头低头,承认自己在做饭这方面不如他吗? 那他裴少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以后还怎么在齐砚深面前横着走? 不去吧……可是真的好香啊,好香啊,香香香香香! 他真的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香喷喷的饭了。 香得他要灵魂出窍,口水分泌的速度也是达到了新的高峰。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琥珀似乎也被香气吸引了,耸动着小鼻子,朝着门的方向软软地叫了一声。 裴屿白看了琥珀一眼:“你不是吃饱了吗琥珀?怎么也叛变……” 不愧是兄妹,连这方面都一模一样。 他痛苦地抱住头,在“骨气”和“饿死”之间反复横跳。 勾魂摄魄、持续不断且越来越浓郁诱人的饭香味,就像最高级别的精神攻击,反复拷打着裴屿白脆弱的意志力。 说得再那啥一点,感觉自己的san值全都掉光了。 这对一只吃货来说真的是致命的诱惑。 “这一定是阴谋!” 裴屿白突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他抱起琥珀,对着琥珀开始念叨:“这厮一定是故意的,他知道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所以故意做这么香的饭来诱惑我,想看我出丑!想让我去求他!” 好歹毒的心思,好卑鄙的手段。 他顿时觉得自己看透了齐砚深的真面目。 这个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家伙,实际上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坏蛋。 “我是不会上当的,琥珀,你也相信哥哥,对不对?” 裴屿白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声宣布,好像齐砚深能听见一样。 “我裴屿白,就是饿死,从这跳下去,也绝不会吃你齐砚深一口东西!” 一分钟后。 裴屿白悲愤地掏出手机。 他都找到工作了,他点十个外卖,八个外卖吃吃怎么啦? “不就是饭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我点外卖,点最贵的,点满汉全席!” 然后,他看着外卖软件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令少爷咂舌的价格和漫长的配送时间,就像阳痿的皇帝看着一堆庸脂俗粉那样无力。 裴屿白的N份外卖陆续配送中。 空气中的香气近在咫尺。 他缓缓地蹲了下来,绝望地把脸埋进膝盖里。 琥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挪到了他脚边,用脑袋蹭着他的腿,“喵喵”地叫着。 好像在安慰他,又好像是在劝他直接从了吧。 “琥珀,你不懂,”裴屿白抬起头,一脸悲壮,“这是原则问题,关乎尊严,关乎气节,关乎脸面!” 琥珀歪了歪头:“喵喵喵?” 圆乎乎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好像是大门开关的声音。 裴屿白唰地一下蹦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他屏住呼吸,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试图听清楚外面的动静。 一片寂静。 那声响动过后,一切恢复了安静。 只有诱人的香味依旧执着地飘过来,提醒着他隔壁正在发生着什么十分美味的事情。 裴屿白失望地叹了口气,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来送饭的,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抱起已经睡着了的琥珀,重新瘫回沙发上。 然后弱弱地掏出手机,再次打开了外卖软件。 然后一股更加霸道的香气袭卷而来。 那人大概是在做新菜,还是他最爱吃的红烧肉。 “不就是红烧肉吗?小爷我点十份!” 一个小时后。 面对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红烧肉外卖,裴屿白木着脸,拿起筷子挨个品尝。 X记的,太甜,腻得慌。 X家的,肉柴,塞牙。 X品牌的,香料味太重,掩盖了肉香。 …… 没有一份比得上刚刚那惊鸿一瞥的香气的万分之一。 那香气还在持续不断地攻击他。 裴屿白的意志力开始土崩瓦解。 他的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脑子里全是那锅想象中完美无缺的红烧肉。 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宣告崩溃。 吃顿饭又不会怎样啊。 不会做饭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吧? 对美食的渴望直接战胜了笨蛋岌岌可危的自尊。 裴屿白猛地站起身,脸上是视死如归般的悲壮。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敌人的门。 “咚咚咚。” 敲门声都能听出来虚张声势和心虚的感觉。 几秒后,门开了。 齐砚深似乎刚刚洗过澡,发梢还有点湿。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更衬得肩宽腰窄。 身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好像和他的沐浴露香味一样…… 裴屿白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 乍一看帅得秀色可餐、惨绝人寰。 乍二看就不帅了,裴屿白悄悄告诉自己。 门开了以后,屋内汹涌的香气更加直观诱人。 齐砚深盯着门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飘忽不敢看他、但来势汹汹的裴屿白,眼底笑意深深,语气却平淡:“有事?” 裴屿白双手揪着衣角,衣服都快被他揉烂了。 在齐砚深毫不遮掩的目光之下,耳根直接爆红。 齐砚深闲散地倚在门框上,一手随意地插在兜里。 他的目光落在裴屿白身上,唇角微扬,眼底笑意更浓。 裴屿白憋了半天,最终自暴自弃般地飞快嘟囔,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你……你做的饭太香了,能不能分我一份!” 说完,他猛地低下头。 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齐砚深平静的目光让裴屿白几乎想落荒而逃。 就在裴屿白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齐砚深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唇角勾起一点微妙的弧度,玩味又从容。 “当然——” “可以。” 裴屿白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 他抬脚,试探性地往前迈出一小步。 就像小动物刚来新家时候的试探。 果然,下一秒。 齐砚深微微侧身,让开了通道,语调悠长,像逗弄小猫一样: “报酬呢?” 对不起大家! (滑跪)迟到了! 今天修了前面几章呜呜呜呜,后面不会迟到啦!爱你们![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人善被狗欺 第5章 别人吃饭他装逼 裴屿白听到这话,心里那点小小的愧疚和不好意思瞬间烟消云散。 他内心忿忿,看表情就知道骂得很脏。 就知道这人不可能突然转性,一定是没安好心! 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想也不想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看也没看就塞进了齐砚深怀里。 然后昂着头,像颗小炮弹一样“咻”地一下冲进齐砚深家里。 他的声音因为羞恼和气急而提高了八度,但在玄关空旷的环绕效果下,反而显得有些虚张声势。 偏偏小少爷觉得指使齐砚深这件事正常极了。 毕竟他都付过钱了,这可是属于交易的范畴,指使指使齐砚深怎么啦,就要指使。 “少啰嗦,快盛饭呀!” 少年清朗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格外理直气壮。 齐砚深跟在他背后。 裴屿白毛茸茸的脑袋晃来晃去,背影同手同脚,十分急切。 看来是饿坏了。 他眸底深藏的笑意渐渐加深,再也抑制不住。 就像雨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 ,荡开层层涟漪,爱意和温柔快要溢出来了。 一冲进家里,这勾魂夺魄的饭菜香更是浓郁得化为实质,直直地往他鼻子里钻,霸道地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裴屿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美食缠缠绵绵、共赴极乐了。 然而在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他的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叫了。 还是超级响亮地“咕噜”了一声。 这声响在寂静的、独属于他死对头的空间里清晰地令人绝望。 “轰”地一下,裴屿白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全在往头顶涌,脸颊和耳朵尖瞬间红透了,脚趾在鞋子里尴尬地蜷缩起来,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双手乖巧又安静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就像课堂上等待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表情倒是机灵古怪的,一点都不乖也不老实。 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是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眼前这片空间。 这不对吧。 明明是同一个价位、同一个小区、甚至是相邻的房子,但感觉如此不同呢? 为什么他的屋子就像小狗的窝一样,但这厮的屋子整洁干净,还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和食物的暖香。 哼哼,装模作样。 他今天一定会大扫除的,到时候他的家就比这人的家更加整洁干净。 齐砚深低头,看着怀里那把零整不一的钞票,再抬眼,就看到已经自觉飘到餐桌旁边的小少爷。 小少爷坐姿乖乖巧巧的,眼神却十分嚣张。 昂首挺胸的,像只傲娇的小猫。 真是太可爱了。 他极轻地吸了口气,强行按耐住内心的冲动。 反正已经等了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把这小家伙吓走可就得不偿失了。 齐砚深把零钱塞进自己兜里,然后摇摇头,宠溺地失笑。 他存心逗小家伙,慢悠悠地走过去。 那边的小家伙已经开始拍桌子了。 在他面前,这小猫一向都是这副张牙舞爪的小模样。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厨房。 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白瓷碗。 碗里是堆得冒尖儿的、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上面还浇着酱汁浓郁、热气腾腾的红烧肉,旁边点缀着几点翠绿的青菜。 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更别说已经饿狠了,还是个超级大馋猫的裴屿白了。 裴屿白眼睛都直了,小眼神直勾勾地跟着齐砚深——手里的碗动。 碗往左边移了一下,裴屿白的头转向左边。 碗往右边移了一下,裴屿白的头转向右边。 碗移到了头顶,裴屿白唰地一下站起来。 眼看给小猫逗急了,齐砚深轻轻把碗放在裴屿白面前。 他又端出来一大盘红烧肉,一大盘清炒上海青,一大盘西红柿炒鸡蛋。 统统都是他爱吃的菜。 裴屿白非常挑食,不喜欢吃除了上海青以外的任何绿色蔬菜。 神奇的是,齐砚深这个龟毛居然知道。 一定是齐砚深也喜欢吃这个菜,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 齐砚深十分自然地站在裴屿白的旁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按照寻常时候的话,裴屿白被他这样看着的时候准要炸毛,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暖黄的灯光把每一盘菜都衬得油亮润泽,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热气氤氲着上升,模糊了裴屿白亮晶晶、如同盛满了星子的一双猫眼儿,也模糊了齐砚深冷硬的轮廓。 裴屿白狠狠地吞了口口水,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碗里。 齐砚深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就势倚靠在旁边的餐柜上,一条长腿随意地支着。 深V的家居服领口露出一小截线条优美的锁骨。 袖子被他随意地挽到手肘,小臂肌肉流畅紧实,还沾着点水汽,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随意地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拨了拨额前垂落的碎发。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本就出色的肩颈和深邃的眼睛,在光影之下展露无遗。 裴屿白仿佛感受到身边的压迫感一样,嘴里还叼着一块儿肉,呆呆萌萌地抬起头,一边嚼嚼嚼一边十分诧异地看他。 裴屿白:“?” 别人吃饭他装逼,神经病吧。 虽然看起来是很下饭的,但是……死装。 裴屿白翻了个白眼,并不愿意承认他其实被帅到了。 那又怎么样? 他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看帅哥的。 齐砚深目光沉沉地看着脸都埋进碗里,吃得飞快的裴屿白,语气十分冷淡:“味道怎么样?” 裴屿白正虔诚地夹起一块儿裹满酱汁的肉塞进嘴里。 就这一瞬间,就在这一瞬间。 肉质的酥烂、酱香的醇厚、恰到好处的甜咸口味在口中轰然炸开,好吃得他头皮发麻,感动得开始掉眼泪。 裴屿白幸福地低下头。 疯狂扒饭的同时还不忘感叹,这才是人类该吃的香香饭啊! 闻言,他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由衷赞叹:“唔……好吃,太好吃了!” 根本顾不上什么死对头不死对头的了,眼睛都幸福得眯了起来。 活像只终于得到了心爱的零食的小猫,尾巴尖儿都快活地要翘起来。 “嗯?”齐砚深挑眉,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一点距离。 专属于齐砚深的、清淡的檀木香气无孔不入地入侵。 裴屿白在食物的香气中还能感受到他的味道和隐隐的压迫感。 “比外卖如何?”他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显出点蛊惑人心的磁性。 裴屿白耳边痒痒的,他头也不抬,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哇塞!我点的外卖那就是猪食!哪儿能和这个比!” 美食当前,原则算什么。 现在让他说那只小猪其实是一匹马,齐砚深其实不是坏蛋是好人这种话他都能说出来的。 他甚至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好像之前狂点n份外卖的人不是他一样。 齐砚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就像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步步走入精心布置的陷阱的猎人一样,悠然耐心且愉悦。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问,目光紧紧锁住裴屿白:“那……以后还吃外卖吗?” 裴屿白被美食冲昏了的头脑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他十分警惕地抱着碗往后挪,拉开和齐砚深的距离。 然后抬起沾了饭粒的脸颊,圆溜溜的猫眼里闪过疑惑和戒备。 他一只手紧紧地护着碗,另一只手抓着筷子抬起来,直直地指着齐砚深。 一秒后,又把筷子收回去,夹了块儿超大红烧肉塞进嘴里,用手指着齐砚深,一边嚼一边问:“……你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这货话里有坑,绝对有诈。 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字面意思。” 齐砚深站直了身体,姿态慵懒地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口。 他动作随意,但却莫名撩人。 “我习惯做的份量比较大,多了也是浪费。” 他顿了顿,语气淡淡,目光灿灿地扫过裴屿白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然后继续慢悠悠地补充: “当然,不是免费的。” 裴屿白的心怦怦直跳。 天天吃这个?这简直就是天堂! 但……代价呢? 他看着眼前面色淡淡的齐砚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要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他很穷的,没有钱了!就算有也不能给了! 齐砚深像是完全看穿了他的想法,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悦耳。 他倾身靠近裴屿白。 裴屿白猛地往后退,人都快躺在桌子上了,手还死死地护住自己怀里的碗。 两人毫无阻碍地对视。 裴屿白有点想逃了。 齐砚深站起身,手指隔空点了点他手里已经快要见底的碗,眸光深邃:“下次,你来刷碗。” 虽然齐砚深是这么说,但裴屿白会不会真的做呢? 就这? 裴屿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这种好事呢? 但这好事会让他摊上吗? 当然了,嘻嘻。 他就是这么幸运的一个人呀。 但不能立马同意,必须要在死对头面前保持一下帅气的形象。 他强压住自己想要点头的冲动,努力把脸蛋绷紧,做出严肃思考,全神贯注权衡利弊的样子。 但他亮晶晶放光的眼睛早就把他出卖得彻彻底底。 “哼。”他下巴抬起来,像只傲娇的小猫一样,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耳朵红得厉害,声音也弱了几分:“既、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了,看在你手艺还不错的份儿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你……” 说完他立刻低下头,猛扒两口饭。 试图掩盖自己快要飞起来的嘴角和内心的狂喜。 齐砚深眼前是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模样。 他依旧是那副冷脸,只是唇角弯起的弧度再也掩饰不住,笑意从眼底蔓延到整张脸,就像冰雪初融的晴日。 “好。” 他言简意赅地应下来,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愉悦。 可惜某人忙着干饭,既没看见死对头变脸,也没听见死对头变声。 裴屿白吃完饭,罕见地出现一点良心。 他在想要不要主动提出刷碗,但他其实不太会,也有点懒。 到底要不要主动干活呢,要不要呢。 他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地喝汤,脸都皱成一团。 齐砚深已经自觉地收拾好了。 还十分贴心地装了盒洗净切好的甜瓜给他。 甜瓜呀,是他最喜欢吃的水果之一。 裴屿白晕乎乎地拿着死对头的瓜,对死对头道了晚安以后回到家。 一进门,琥珀就围着他“咪咪喵喵”地叫,好像在控诉他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吃独食。 裴屿白撸了半天猫,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经把一整盒甜瓜都吃完了。 “…… ?” 他怎么就那么贪吃。 五秒钟后。 裴屿白搂着琥珀,倒在沙发上秒睡。 五分钟后,裴屿白被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 有严重起床气的他顶着乱糟糟的发,怨气十足地拉开了门。 “谁啊!大半夜的扰民!你死……” 门外,齐砚深姿态闲适地倚着门框,低头看着手机。 屏幕冷白的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形状优美的薄唇。 睫毛长而密,帅得极具冲击力。 帅得裴屿白一下就忘记了想说的话,张着的嘴巴忘记合上,大脑当场宕机。 齐砚深抬起头,对着他晃了晃手机,神色冷冷,语气淡淡: “那,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来啦~这周多更~爱你们~[害羞][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别人吃饭他装逼 第6章 人和猪的悲喜互不相通 裴屿白:“……?” 他眨了眨眼,混沌的大脑缓慢重启。 黑名单? 哦,好像是上次这家伙惹到他了,他直接就把他拉黑。 少爷的脾气可不是开玩笑的,小小拉黑只是基操。 没当场把他爆破了已经是少爷很有涵养的表现了。 所以,齐砚深这个神经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敲他的门,就为了这事儿?! 人从来都不能共情猪的想法。 哇塞了都,果然人与人……哦不,人与猪的悲欢并不相通。 荒谬的感觉冲淡了美颜暴击带来的眩晕。 裴屿白的怒火“噌”地一下重新燃起,无语又困惑:“大哥,你明天说会死吗?非得挑这月黑风高的时候来扰人清梦?” 齐砚深挑了挑眉,一副“不然呢”的表情,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不然怎么提醒你明天想吃什么?或者……” 裴屿白晕乎乎的脑瓜瞬间清醒。 “吃什么呢?这个可以由我做主吗?” 裴屿白|精神十足地抱着琥珀,一双猫儿眼唰地亮了起来,眼神滴溜溜地在齐砚深脸上转。 琥珀也很给面子,在他怀里跟着“喵”一声,像是在帮腔。 齐砚深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双极其相似的琥珀色眼睛,心底软成一片。 面上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像这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裴屿白这人向来最是擅长“得寸进尺”、“借坡下驴”,给他根杆子他能直接爬到房顶上。 眼见对方这么好说话,他立刻打蛇随棍上,想起了自家的重要成员。 他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小猫举高了一点,像是在展示什么稀世珍宝一样:“那我能不能带琥珀……就是我妹妹!喏,你看她多可爱!” 他眨巴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无比真诚:“她吃得很少的!真的!而且她很乖,绝对不会捣乱的!” 诚意十足,态度真挚,萌得要死。 齐砚深的目光落在小毛团身上,又移回裴屿白乖巧白净的脸上。 他沉默了两秒。 就在裴屿白心脏提到嗓子眼儿、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以。” 裴屿白瞬间眉开眼笑,差点就欢呼出声。 还好及时忍住了,只是嘴角疯狂上扬。 然而,齐砚深话还没说完。 他往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走廊昏暗的光线和屋内明亮的灯光互相交错,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一丝阴影。 深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微微俯身,再次拉近两人之间本就危险的距离。 目光平视着裴屿白,沉静的眼眸就像深潭,能将人溺毙其中。 压低的嗓音还带着温热的呼吸,轻轻柔柔地拂过裴屿白的皮肤,好听又富有磁性:“不过,‘家属’的名额不是白加的。” 两个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节拍。 裴屿白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木质香气,和沐浴后气息的干净味道,清清浅浅的,却不容抗拒地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警惕地瞪着这张俊脸,心脏咚咚咚地狂跳:“……你又想干嘛?” 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不应该对这个心思深沉的神经病抱有希望的。 一朝被蛇咬——非奸即盗。 裴屿白有点想逃离这股古怪的氛围。 但是他不能逃。 毕竟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在气势上弱了一截儿,要是现在再露怯,岂不是以后会被他的死对头彻底拿捏? 不好,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裴屿白搂紧琥珀,心一横,非但没退,脑袋猛地往前一冲。 结果就是,“咚”地一声,他的鼻子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齐砚深冷白的脸。 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又冷又硬,脾气又臭又坏,脸还是软乎乎的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齐砚深的呼吸几不可闻地一窒。 原本游刃有余的气场彻底被打乱,总是沉浸如水的眼眸深处似有波澜骤起。 他下意识就想抬手触碰两人接触的地方,却又强行克制住,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裴屿白的触感,以及对方身上清新香甜的味道。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汹涌的悸动即刻占据了他的心神,但并不陌生。 因为他时常会对裴屿白有这种独特的感觉。 只有他,也只对他。 所有的算计和从容都溃不成军,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淡定。 裴屿白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真的撞上去,他只是想吓他一下。 四目相对。 走廊寂静,只剩下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失控地响起。 裴屿白率先反应过来,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仰。 拉开距离后,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连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他眼神慌张地四处乱飘,然后决定倒打一耙: “你、你靠那么近干嘛!脸是铁做的吗?撞得我鼻子好痛!” 齐砚深缓缓直起身,重新拉开了安全距离,脸上恢复了那副淡漠的表情。 只是幽暗的眼底和泛红的耳廓,泄露了他对此并非无动于衷。 他轻轻碰了碰自己被撞到的脸颊,语调戏谑:“裴少爷,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而且,看起来我比较痛吧。”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补充。 目光扫过裴屿白红透的耳尖,心底愉悦。 “要你管!” 裴屿白昂起头,十分理直气壮。 齐砚深恢复了一贯的疏离姿态。 他眼神里掠过淡淡的笑意,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明天早餐,来帮我打下手。” “???” 裴屿白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帮你?你不是说只要洗碗就好了吗?你这是压榨!” 他想起自己家里的厨房N次赴死的光辉历史,觉得齐砚深分明是在刁难他胖虎。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戏弄大馋猪。 “嗯。” 齐砚深点头,理由听起来十分充分,“既然要来,还要做主早餐的品类,总要……付出点劳动力吧。” 裴屿白很想有骨气地拒绝。 但一想到美味的早餐午餐晚餐,骨气随着尊严一起烟消云散。 他梗着脖子,试图找回最后一点气势:“……帮就帮!搞砸了可不能怪我!” “当然。” 齐砚深从善如流地应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当然知道裴屿白的厨艺有多烂,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小猫已经走进他精心编织的陷阱里了。 “那么,明天见了,裴少爷。” 他不再多言,转身利落地离开。 裴屿白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又低头看看怀里已经开始打瞌睡的琥珀,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就这么不坚定呢? 还真是为了五斗米折腰啊。 不过……明天吃什么呢? 超超超超超期待! 第二天一早,裴屿白难得没有赖床。 他抱着还在睡梦中的琥珀,准时准点地敲响了对面的大门。 门开了,齐砚深已经穿戴整齐。 他围着一条深灰色的围裙,竟然丝毫不显违和,反而平添了几分居家的温和气息。 裴屿白恍惚了一瞬。 好帅好温柔!男……男妈妈。 补兑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肯定是起太早了脑子还没清醒。 他摸了两把琥珀来安慰自己。 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和淡淡的食物香气。 “进来吧。” 齐砚深侧身让他进门。 裴屿白把琥珀安置在客厅多出来的柔软的猫窝里,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然后磨磨蹭蹭地挪进厨房。 “要我干嘛?” 把事情交给他办,就等着糟心吧,说白了也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齐砚深都把事情交给他了,这事能有多重要呢? 哈哈哈哈哈! 齐砚深递给他一把翠绿的小葱:“洗干净,然后切成葱花。” 哇这还不是有手就行,听起来超简单! 裴屿白信心满满地接过小葱,觉得今天大概是可以在厨艺这个领域一雪前耻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水池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水龙头。 然后灾难发生了。 事实证明,神经病家里的水龙头也是神经病。 这水龙头绝对是在和他作对来的,一打开就直接失去控制了。 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水压强得惊人,水流以一种狂野不羁的姿态直接喷射出来。 “哗——!” 裴屿白根本来不及反应,冰冷的水花四处迸溅。 他的睡衣率先阵亡,全部都湿掉了。 布料冰冰凉凉、黏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冰冷的水珠还溅到了他的脸上、脖子上,惹得他一阵激灵。 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 由于位置和角度等一系列原因,大部分失控的水花像安了导航一样,精准地扑向了就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齐砚深。 完!蛋!了! 彻底完蛋了。 只见水流毫不留情地泼洒在齐砚深那件质地精良的浅灰色居家服之上,迅速浸湿了前襟的一大片。 湿透了的布料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和腰腹上。 十分清晰地勾勒出底下块垒分明、紧实有力的肌肉轮廓。 水珠沿着他优美的肌肉线条滚落,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之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简直就是禁欲系男神的典范,浑身上下都表现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裴屿白举着那把小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当场死机。 要死了。 怎么能这么帅。 罪魁祸首的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齐砚深似乎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上身,又抬眼看向呆呆萌萌的裴屿白,眼底闪过满意的神色。 计划通√。 他蹙了蹙眉,状似无奈一般,抬手解开了家居服的纽扣。 这个动作让他的胸肌和腹肌更加若隐若现,诱惑力十足。 他加大了动作,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肌肉,语调戏谑:“小少爷,你是来帮我洗菜的呢,还是来……给我洗澡的呢?”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一些,就像小钩子一样刮过裴屿白的耳朵。 裴屿白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想去关掉水龙头。 结果因为太过慌乱,反而把水柱弄得更大,又溅了彼此一身。 这下两个人上身下身还有脑袋全都湿掉了。 齐砚深大概是终于看不下去了。 长臂一伸越过他,利落地关掉了水龙头。 世界是安静下来了。 但气氛却变得更加诡异了。 裴屿白浑身湿哒哒的,像个落汤鸡。 然而,齐砚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裴屿白十分心虚,但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对方的腹肌上瞟。 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了,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敲锣打鼓。 “对……对不起!” 裴屿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 算了,之前的也都挺尴尬的。 只要和这个神经病扯上关系,他每次都会发掘出新的尴尬场面,尴尬程度都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谁能懂呢?到底有没有人能懂。 还不如直接和齐砚深打一架呢! 而且,齐砚深的身材好像真是有点好啊。 不对不对,他在想什么呢,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齐砚深看着他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彤彤的模样,眼底的笑意终于掩饰不住,漫了上来。 他非但没有立刻去换衣服,反而好整以暇地靠在流理台边,任由湿衣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姿态十分慵懒帅气。 “所以,小少爷,葱花还切吗?” 他目光戏谑,语气淡淡。 来啦~[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人和猪的悲喜互不相通 第7章 “制服诱惑” “我才不吃葱呢!” 裴屿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大声回答,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和一直盯着某处看的不听话的眼睛。 死眼,别看了啊!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阻止自己,但收效甚微。 他的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人的“某处”看。 其实只是漂亮的胸大肌和整齐有型的腹肌啦。 这绝对是齐砚深的阴谋。 明知道他不擅长还非要让他做,分明就是故意让他出糗,好看他笑话。 说白了这厮压根儿也没把这事当回事,都把这事交给他了,这事儿还能有多重要?还想要好结果? 所以,千错万错都是齐砚深的错,都怪这个神经病。 裴屿白强装出一副明明理亏却非要强词夺理,脸颊绯红眼神乱飘的别扭模样,脚尖心虚地在地面上划来划去。 齐砚深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自己微微敞开的衣领,动作慵懒又性感。 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在刻意展示自己无处安放的雄性魅力。 “是吗?”他语气平淡,却故意把尾音拖长,“上次的菜里可全放了,某位小馋猫可是吃的干干净净。” 裴屿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陷入混沌。 美色当前,秀色可餐。 “…… ”他张了张嘴,一时有些语塞。 可恶啊,居然戳穿他。 他确实吃啊,只是不喜欢处理。 而且这人说的是“某位小馋猫”,他既不是猫也不馋,那就不是他。 “那是两码事啊!”裴屿白梗着脖子,试图维持最后的倔强,声音却弱了几分:“吃和做又不一样。” “嗯,是不一样。” 齐砚深从善如流地点头,然后忽然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变得危险,暧昧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伸手,并没有去解救裴屿白手里那团被摧残得不成样子、惨不忍睹的葱,而是轻轻拂开他额前被水溅湿的一缕碎发。 冰凉的指尖轻轻擦过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小却清晰的战栗。 “所以,”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就是裴屿白最喜欢的那种磁性调调,诱哄的意味显露无疑,“小少爷,先去把湿衣服换了吧。” 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裴屿白黏在身上的睡衣。 裴屿白木着一张脸,呆在原地没有动。 齐砚深低下头,靠得更近了,意味深长地补充,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亲昵: “总不能……连换衣服也要我伺候吧?” “谁要你伺候了!” 裴屿白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猛地往后退。 他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冰箱门,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齐砚深靠得太近了。 那张无可挑剔的帅脸在他眼前放大,深邃的眼眸里映出他此刻慌乱无措的小小影子。 还有那近在咫尺的、随着呼吸起伏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轮廓。 真的太近了。 近到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独特的香气,近到对方漂亮诱人的身体触手可及…… 咕咚。 裴屿白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好想摸摸摸摸摸……手好痒。 裴屿白干笑一声,使劲儿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不受控制的爪子,在心里疯狂默念清心咒。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还好他小的时候去少林寺修行过一段时间,当时老师父教了他“制服诱惑”的方法,还夸他在这方面简直就是天赋异禀,不然现在真的很难抵抗这种“男色”的诱惑。 理智与本能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交战。 不能摸! 这一上手就绝对完蛋了。 最终,在肾上腺素和某种隐秘渴望的驱使之下,裴屿白脑子一热,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猛地抬起双手,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齐砚深。 而是结结实实地、像是泄愤又像是试探,按在了对方触感完美、热度惊人的胸肌上。 他的手不是很小,正好可以包住对方大半的漂亮肌肉。 然后十分用力地捏了一把。 掌心传来坚实又有弹性的触感让他头皮一麻,心跳加快,浑身像过了电一样舒爽。 哇!他真的爽到了,怎么会这么好摸! 其实还想再摸一下的。 但他已经累了,绝对不是有点害怕,只是累了而已,累了就要赶紧休息的! “你……你太软了!” 他虚张声势地吼了一句,紧接着用力推了一把齐砚深。 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齐砚深与冰箱之间的狭小空间里窜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冲出厨房。 只留下一个慌不择路、同手同脚的背影,连拖鞋都跑丢了一只。 天啊,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鬼话啊! 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哩。 这样的发展是齐砚深完全没想到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很正常,毕竟他家小猫一直都是这样思维跳脱、天马行空,让人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举动。 真是……十分讨人喜欢。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胸前似乎还残留着那双温热手掌的触感,以及那只小猫毫不留情地抓揉带来的一点微妙的痛感。 他抬眼看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眼底先是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浓墨重彩的笑意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深邃清亮的眸中渲染开来,越来越深,最终化为一声低低的笑。 这声轻笑十分愉悦,满是纵容与宠溺。 自从来了这里,向来冰冷无趣、死气沉沉的齐砚深身上,确实多了一些鲜活的人气。 只不过最近他的助理和秘书团内部人心惶惶,总觉得自家老板每天都笑得十分阴险又不怀好意。 怪吓人的。 照常来讲的话,齐砚深确实龟毛又挑剔,还有很严重的洁癖,被这样胡闹一通早就该变成冷面阎王吓死所有人了。 以至于齐家上下,乃至公司所有人都怕他怕得不行。 这么多年,身边只有裴屿白一个人不怕他。 面对裴屿白如此这般的时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只炸毛小猫笨拙的“反击”可爱得要命。 他甚至还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一瞬短暂的接触,其实感觉也很不错的。 齐砚深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指尖在刚才被捏过的地方停留了一瞬,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他的小猫真是太让他惊喜了。 而逃回自己家里的裴屿白一头扎进沙发,把滚烫的脸埋进柔软的抱枕里,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惊涛骇浪般的崩溃,还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啊啊啊——!我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他在心里土拨鼠尖叫,“我居然摸了大魔王神经病的胸以后还说了那种话?!虽然手感好好嘿嘿…… ” “补兑。” “我在想什么?!” 他抬起自己两只“犯了罪”的爪子呆呆地看着,掌心仿佛还残留着那坚实弹性的触感和灼人的温度 。 一股十分复杂的情绪席卷了他。 没想到看上去冷冰冰像一座冰山的、疯子一样的人,身体居然是热乎乎软绵绵的,触感也是让人意犹未尽。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当时摸一把就得了,为什么还要狠狠地捏一下呢?” 裴屿白把脸在抱枕里埋得更深了,“完了完了,这下我所有精心营造的狂霸酷炫拽的形象全部毁于一旦了……” 如果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一定不……好吧,他承认,他还是会摸一下再捏一把的。 毕竟这种机会千载难逢。 如果能再摸摸就好了。 但奇怪的是,除了铺天盖地的羞耻,他心里还有一丝窃喜在悄悄蔓延。 虽然害怕,但这感觉真的让人回味无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浅浅的胸肌和浅浅的六块腹肌,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更深了。 他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来,飘到卧室里换了一套衣服。 然后继续回到沙发上假装自己其实是一只抱枕。 因为抱枕不会感到尴尬,也不会对死对头的□□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就在这时,齐砚深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过来,而且越来越近。 他刚刚好像跑太急了忘记关门了! 完了!他知道忘了什么了,他居然把琥珀忘在裴屿白家里了! 他真该死啊! 就在裴屿白惊魂未定、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齐砚深已经一只手抱着琥珀,另一只手拎着他跑丢的那只鞋,优雅从容地走进了他家客厅。 他雪白乖巧可爱的琥珀在他死对头的臂弯里舒服地打着呼噜,显然已经完全被他们共同的“敌人”收买。 不!琥珀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倒戈呢?! 裴屿白内心泪流满面并尔康手。 余光瞥到这一幕,他赶紧倒下装死。 齐砚深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很快就锁定在了沙发上那个试图把自己伪装成抱枕的人身上。 他的视线往下,落在了裴屿白光着的那只脚上。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脚。 脚型纤细,脚趾圆润,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因为主人的紧张而微微蜷缩着。 在室内柔和的光线下,白皙得几乎透明,能隐约看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 “跑得连鞋都不要了?” 齐砚深醇厚好听的声音里,是满满的笑意。 裴屿白把头从抱枕里拔出来,伸手想接琥珀。 齐砚深抱着琥珀缓步走近,在裴屿白视角看来帅得像顶级男模。 就是他之前和他的狐朋狗友偷偷溜出去看的那种,不过还没来得及点一个尝试一下,就被齐砚深告发了。 这货像是在他身上装了雷达一样,每次都会不合时宜地出现。 结局是他爸赏了他一顿竹笋炒肉。 以后他就再也没去过了,哈哈。 齐砚深把琥珀轻柔地放进裴屿白张开的双手里,然后在沙发前单膝蹲下。 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微微仰头看着裴屿白,却莫名显得有些温柔。 不对了。 裴屿白往后挪了挪,好像没有安全感一样。 大哥,你人设崩了啊,这是你能做出来的动作吗? 眼看着对方已经拿起来拖鞋要给他穿了,裴屿白紧张得脚趾都蜷缩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自己来!” 但齐砚深已经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踝。 这一刻,裴屿白倒吸一口凉气。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因为常年在室内工作而呈现出一种冷调的白,与他那透着健康粉色的脚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这只像艺术品一样的手,正稳稳地握住了他的脚踝。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生着薄茧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他脚踝内侧最细腻的那处肌肤。 其实裴屿白还是个手控。 色差带来的视觉冲击强烈得让他浑身发软。 裴屿白脑子里乱糟糟的,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 齐砚深的语气很轻,但却不容拒绝。 他的指尖轻轻擦过裴屿白的脚背,仔细地帮裴屿白穿上那只印着卡通猫爪的拖鞋,动作轻柔地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安静的空间里,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大概,是琥珀的吧。 穿好鞋后,齐砚深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抬头看着裴屿白通红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刚才不是还很勇吗?现在怎么看都不敢看我了?” “嗯?小少爷?” 裴屿白被他这话激得立刻瞪大眼睛:“谁、谁不敢看了!” 但在对上齐砚深含笑的眼眸时,又瞬间怂了,眼神四处飘忽。 齐砚深低笑一声,终于站起身。 然后顺势在裴屿白身边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腿贴腿。 “早餐准备好了。”齐砚深侧头看着裴屿白,声音压低,“是你最喜欢的蟹黄小笼包和现磨豆浆。” 裴屿白的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大叫了一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齐砚深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所以,小少爷,现在愿意赏脸,和我共进早餐吗?” [害羞][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制服诱惑” 第8章 魔童降世 最终,美食的诱惑战胜了已经被他扔到九霄云外的羞耻心。 裴屿白抱着琥珀,低着头,别别扭扭地跟着齐砚深回到了“敌营”。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早餐。 晶莹剔透的蟹黄小笼包在蒸笼里冒着热气,醇香浓郁的现磨豆浆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暖心暖胃又诱人。 裴屿白内心的小人流着宽面条泪感叹: 这才是人类该吃的饭,该过的生活。 他之前那些自己做饭抑或是用外卖续命的日子,简直就是对生命的辜负。 旁边是小小的kitty形状的猫碗,里面是搭配均衡、精致丰盛的猫饭。 看起来比他之前花大价钱点的人类吃的外卖还高级。 人和人的差别,怎么比人和猪的差别还大呢? ……哎。 不得不说,这人真是细心。 简直用心险恶。 裴屿白站在桌子旁边,摸着下巴cos福尔摩斯,然后陷入沉思。 所以这一桌子的菜,有哪样是需要他来切一把小葱的呢? 破案了。 这人就是故意玩儿他。 亏他有一瞬间还觉得这人饭做得好,身材也棒,可能是个披着大魔头外衣的小天使。 这下算是彻底看清了,这货绝对是绝无仅有、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大坏蛋一枚呀。 算了懒得喷。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忍! 小不忍则乱干饭之大谋。 裴屿白化悲愤为食欲开始埋头苦吃,吃得又快又急。 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囤粮过冬的小仓鼠,但并不显狼狈,反而有种天然萌的可爱。 食物的香气让他很快忘记了一切乱七八糟的情绪。 对待食物就是要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 这是裴小少爷不可动摇的人生信条之一。 而齐砚深则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慢条斯理地用餐,姿态优雅得像在参加高级宴会,但深邃的目光始终落在旁边狼吞虎咽的小少爷身上。 “小心烫。” 见裴屿白迫不及待地夹起来一个小笼包就要往嘴里塞,他及时伸手。 微凉的指尖轻轻托住裴屿白的手腕内侧,另一只手拿起一个小碟子稳妥地接在下面,身体也随着这个动作自然地靠近,“里面的汤汁很烫,吃太快容易烫到。” 从背后环抱的姿势让裴屿白再次僵住,手里的筷子差点直接表演一个自由落体。 其实齐砚深看着也不是特别壮,就是恰到好处的健硕挺拔,怎么能完全把他笼罩住呢? 过于亲密的姿势让他瞬间警觉起来,他能感受到大魔王的呼吸拂过他敏感的耳廓,能闻到大魔王身上好闻……难闻的香气,他的心跳迅速加快。 这几天的心脏是不是有点太不对劲了? 来不及多想心脏的事情,裴屿白脑子里警铃大作,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太快了。 肯定是被气的。 挑衅,明晃晃的挑衅。 难道他裴屿白纵横美食届这么多年的经验都是假的吗?还需要他这个笨蛋深井冰来教? 就说这齐砚深还是个老吃家来的。 可是这关他什么事,凭什么靠得这么近贴脸挑衅他! 齐砚深眸色深沉,刚准备再近一点的时候,裴屿白猛地一个灵活的矮身侧滑,就像泥鳅一样,丝滑且精准地从齐砚深的怀里钻了出来。 他的动作迅捷得堪比武林高手,甚至还有余力护住了手里那个差点掉地上的珍贵小笼包。 成功脱身后,他立刻跳到一步开外。 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阴谋的”的模样,眼神十分警惕地瞪着齐砚深,嘴里还振振有词:“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包子,烫得直哈气也不舍得吐掉,含混不清地抱怨:“大哥,你怎么总是像鬼一样啊?差点害我弄掉了我的包子!你知不知道它有多珍贵!” “你怎么总影响我的用餐质量?” 漂亮的花瓶就好好摆着放在那儿让人赏心悦目啊,动来动去的算怎么个事,差评! 齐砚深:“?……” 他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怀里骤然变得空落落的。 他看着裴屿白那副护食的小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他是想贪他手里那个包子吗?重点是包子吗? 裴屿白保持着高度警觉,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桌子上的美食扫荡一空。 然后一把抱起桌子上还在悠哉悠哉舔着碗底的琥珀,一个箭步就飞出了齐砚深的公寓,飞回了自己的家。 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齐砚深靠在椅背上轻笑。 裴屿白吃得饱饱的,心情极好,安顿好琥珀以后就哼着歌去上班了。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裴屿白都在认真上班,在“纯白岛屿”里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对着窗外发呆,开始思考中午是吃楼下便利店的饭团还是泡面。 上班使人憔悴,上班使人崩溃。 裴屿白脸色苍白,像个被吸了精气的鬼一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瘫在椅子上。 他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看着监控里乖乖睡觉的琥珀,心里暖暖的,勉强恢复了一丝活力。 果然啊,人只要上班了,哪怕是比格型人格的小少爷,也会立马丧失作为人类的活力。 《牛马语录》诚不欺我。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来自头像是一条蓝色小鱼,备注为【阴魂不散大魔王】的人。 【阴魂不散大魔王】:今天试了新菜,糖醋脆皮金鲳鱼。 【阴魂不散大魔王】:图片.jpg 图片上,是色泽红亮诱人的鱼块儿,上面还恰到好处地点缀着翠绿的小葱和鲜红的辣椒圈儿,旁边是晶莹剔透、粒粒分明的白米饭。 光是这样看着,就已经能想象到那外酥里嫩、酸甜可口的味道了。 改天问问这货的手机是什么牌子,拍照怎么这么好看。 他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肚子开始狂叫,什么便利店饭团、什么泡面都变得索然无味。 大概是见他久久没有回消息,对面又发过来一句。 【阴魂不散大魔王】:好像做多了,一个人吃多少有些浪费呢。 裴屿白唰地一下站起来,手指在屏幕上翻飞。 【独居且自由66】:看在不想浪费粮食的份儿上,小爷我勉为其难帮你解决一下,五分钟到。 裴屿白冲回休息室换了衣服以后,一溜烟儿跑了。 其实完全没用五分钟。 几乎是收到消息的下一刻,齐砚深就在家里餐桌旁边看到了乖巧坐等的裴屿白。 这时候倒是十分乖巧了。 感谢厨王专业一对一培训班的老师,阿门。 裴屿白才不管那么多呢。 这顿午饭他吃得相当满足。 鱼肉外酥里嫩,酸甜料汁恰到好处,他连盘底的配菜都没放过,拌着米饭扒得干干净净。 齐砚深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地喝茶。 看他吃得鼻尖冒汗,脸上时不时露出幸福的笑容以后,眼底的笑意逐渐变深。 “晚上想吃什么?”齐砚深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装作随口一提的样子。 裴屿白警醒地抬头,嘴上却诚实地开始报菜名: “红烧肉!蟹粉豆腐!清炒上海青!再来个……” “补兑。” 还有这种好事?一日三餐都能蹭到的? 而且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按照齐砚深这个龟毛深井冰的性格,会不从他这里得到点什么吗? 那是必然不可能的,毕竟无奸不商,哪里会有这种好事。 到底是什么呢? “好。” 齐砚深接住他的话头,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冰冷,但那双清粼粼的狗狗眼却诚实地弯起来,“晚上见。” 裴屿白:“……” 心脏怎么跳得这么快?难道是心坏掉了? 看来他真得抽空去看医生了。 裴屿白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但对于晚上的期待并不比齐砚深少。 齐砚深大概是铆足了劲儿想要展示自己报到了多么牛掰的厨艺班,桌子上摆出来的每一道菜都精准地契合了裴屿白的喜好。 红烧肉色泽诱人、入口即化;蟹粉豆腐鲜甜味美、回味无穷;就连一盘十分普通的清炒上海青都脆嫩的恰到好处。 等裴屿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吃饱喝足,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坐在大魔王的沙发上,吃着大魔王洗的水果,看着大魔王的电视,腿还搭在大魔王的茶几上。 还莫名其妙答应了大魔王一堆事情,虽然他也忘记到底答应了什么事情。 主要是那张脸近在咫尺,看着这张脸他就什么都忘记了。 太可怕了这人。 不愧是知名魔头。 尽管他并不愿意接手家族事务,属于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但齐砚深恶名远扬,连他这种最最最不务正业的少爷都有所耳闻。 在同辈人、也就是他们这些人还在玩泥巴抓蛐蛐的时候,齐砚深已经以铁血手腕征服了齐氏股东以及齐家的人。 而后更是直接成为整个集团的绝对控股人,掌握所有实权,拥有绝对话语权。 但这关他什么事。 凭什么这货就老谋深算,把他玩儿得团团转,他就显得笨笨的。 凭什么他总是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而这家伙就是一副淡淡的、游刃有余的模样呢? 还是个淡人来的。 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里那点不服气开始急速膨胀。 感受到齐砚深并没有赶他走的意思,还已经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开始处理工作的时候,裴屿白眼睛滴溜溜地转。 俗话说,饱暖思X欲,吃饱没事干。 看着齐砚深挺拔的身影和优越的侧脸,不禁感叹认真的男人最帅。 补兑,跑题了。 他瞬间恶向胆边生。 反击的机会来了。 齐砚深已经回到书房,装模作样地切换成严肃脸,戴上耳机开始叽里咕噜地说鸟语了。 似乎是在开商务会议。 裴屿白蹑手蹑脚地跟了他一路,潜伏到书房门口,听着里面叽叽喳喳的法语和其眼神低沉的应答声,计从心起。 “那么,就请裴总为我们讲解一下此次方案的具体规划……” 话音未落,裴屿白已经一把把门推开。 齐砚深抬头看着他,镜片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他表面上还在开会,实际上已经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到裴屿白身上,好整以暇地看这小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捏起嗓子,委屈巴巴地用超级甜腻腻的声音,用足以让听者落泪、闻者伤心的腔调,朝着齐砚深的方向大喊一句: “砚深哥哥~原来在你眼里,开会比陪我重要吗?” 他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泪,继续夹着嗓音喊: “你不要你的屿屿了吗?那我们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的0天算什么?!算我心甘情愿,算我犯贱!” “这过去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书房内瞬间死寂,耳机里也是。 齐砚深握着鼠标的手顿住了,眸色深沉如海,看不出什么情绪。 视频会议里,几位高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神惊恐又八卦。 刚打算发言的裴总:“???” 这个“屿屿”,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屿屿吧。 裴屿白见计谋得逞,立马想逃走,却被一股力道轻轻拽住手腕,然后抵在墙上。 齐砚深对着麦克风冷静地说:“抱歉大家,会议暂停十分钟”,便关闭了摄像头。 至于为什么不关麦克风,那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身高腿长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了门口。 他转头看向心虚的裴屿白,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0天?裴小少爷,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裴大总裁僵在原地,原来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屿屿。 天塌了,有种把这个逆子塞回去回炉重造的冲动。 裴总:魔童降世。 他双眼一闭,看不到自己和裴氏的未来。 “还是说,裴屿白,需要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我们到底认识……啊不,恩恩爱爱、缠缠绵绵了多久吗?” 他刻意加重了“恩爱缠绵”这几个字的音量。 [害羞][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魔童降世 第9章 跳进黄河洗不清 齐砚深逐渐逼近的身影压迫感十足。 裴屿白原本兴致勃勃地想要干一票大的,这一刻瞬间汗毛倒竖。 他刚想施展自己的拿手好戏“金蝉脱壳”逃走,齐砚深却先一步松开了他。 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回了书房。 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客厅,孤零零地对着已经空了的果盘凌乱。 裴屿白惊魂未定地摸着胸口,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报复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略掉了,是什么呢? 好像听到一个什么什么裴总。 但姓裴的多了去了,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他灰溜溜地跳回自己家,抱着琥珀猛吸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向来日天日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罕见地有些心虚。 这种心虚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起床。 直到他依旧准时准点地吃到了美味早饭。 还是大魔王专供版。 齐砚深面色如常,动作优雅地摆盘,仿佛完全不在意昨天的事情。 正主都不在意,他着什么急。 裴屿白这么一想,立刻心安理得起来。 他翘着二郎腿,像个祖宗一样坐得歪七扭八,懒洋洋地享受着超超超豪华美味早餐。 美食下肚,他那点不服输的劲儿又上头了。 那岂不是可以继续……他盘算着怎么把昨天丢掉的场子找回来。 他低头吸溜一口香醇绵密的皮蛋瘦肉粥,感觉这味道直接吊打他最爱的那家店。 他吃得十分投入且享受。 才发现幸福原来就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还是虾皇饺、奶黄流沙包、干蒸烧卖、叉烧包、马蹄糕、红米肠、蒸牛肉丸。 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开始叫,也不知道是谁来打扰。 裴屿白摸出手机看一眼。 哦原来是他亲爱的妈咪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他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扔出去。 他做贼似的环顾四周,打算找个隐蔽的角落接听。 刚刚一直没出现,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待着的齐砚深突然冒出来,超绝不经意地拿起遥控器,把客厅的智能窗帘打开了。 裴屿白瞅他一眼:“?” 有毛病吧,都八点了才把窗帘拉开,山顶洞人啊是。 明媚的阳光倾泻进来,将这片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也把裴屿白身后柜子上摆着的、精心装裱过的齐砚深单人帅气照片照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儿接吧,方便,光线也不错。” 齐砚深语气平淡,大概只是随口一提。 裴屿白转着脑袋,看了一圈儿周围。 感觉好像确实是,而且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也没多想,下意识按了接听。 屏幕里立刻出现了温柔漂亮、笑意深深的Chiara女士。 他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悄悄观察了一下,没发现他爸的身影。 裴屿白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要是他爸也在的话他又要挨骂了。 “鱼鱼~吃早饭了吗?” Chiara女士笑意盈盈、十分关切地问。 她的目光十分敏锐,不断地往他身后瞟,嘴角已经自觉地扬起来。 不愧是她Chiara的宝贝儿子,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柜。 出柜的对象,竟然还是那位总是霸占财经周刊的的头条头版、在生意场上已经和他老爸平辈的所谓“魔头”。 这也太浪漫了吧! 比她看过的任何一部浪漫电影都带劲! Chiara女士的嘴角疯狂上扬,笑容的弧度甚至有些诡异。 “正吃着呢。”裴屿白把摄像头对准了琳琅满目的餐桌,得意洋洋地炫耀: “妈咪你看,有皮包馅鲜的虾皇饺、细腻绵滑的奶黄流沙包、爽口弹牙的干蒸烧卖、香滑咸鲜的叉烧包、口感甜蜜的马蹄糕,外软中脆里嫩的红米肠、Q弹脆爽,一口爆汁的蒸牛肉丸,还有香醇咸鲜的皮蛋瘦肉粥。” 有条不紊、如数家珍。 每一道菜都被他准确地叫出了名字,并贴切地形容了味道和口感。 不过齐砚深这人还是蛮有品味的嘛,居然和他一样也是粤式早茶全肯定。 裴屿白的鲜活神采尽数倒映在齐砚深的眼里。 镜片后低垂着看起来十分无辜的狗狗眼,但眼里没有丝毫温顺,深不见底的阴郁、浓烈的迷恋、独占欲交织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瘆人。 Chiara女士对此表示习以为常。 她笑着点头,但目光还是一直停在裴屿白身后的相框上。 “鱼鱼~妈咪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Chiara女士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雀跃。 裴屿白和Chiara女士的关系很好,就像好朋友一样。 Chiara女士来自意大利,是自由热情、思想前卫的知名画家和作家。 裴屿白心里“咯噔”一声。 他亲爱的妈咪思维非常跳跃,非常喜欢乱点鸳鸯谱,是位著名的“浪漫幻想家”兼“成语滥用大师”。 之前就总是用那种很诡异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他和幼年期大魔王。 而且中文不是很好,非常喜欢乱用成语。 什么“天作之合”,什么“出双入对”都能安在他和齐砚深身上。 简直是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挂羊头卖狗肉! 要是让Chiara女士知道他在这个点儿待在齐砚深家里,那他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直接社死,彻底完蛋。 他刚想随便扯个理由赶紧糊弄过去赶紧挂断。 齐砚深就像使用了某者荣耀的技能“闪现”一样,唰一下出现在他的镜头里。 虽然只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漂亮的手和优越帅气的侧脸。 此人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他自然地走入镜头范围之内,把一杯温牛奶放在裴屿白手边,声音温和低沉:“已经晾好了,是温的,对胃好。” 他的身影、声音、以及这个熟练得像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亲昵动作,均通过摄像头,清晰地传到了屏幕那头。 “Oh, mio Dio, è questo amore?” Chiara女士的笑容变得微妙且惊喜,瞬间惊呼出声。 齐砚深好像才注意到视频通话一样,他从容优雅地调整了一下角度,让整张脸和上半身都入镜。 他看向屏幕微微颔首,礼貌地打招呼:“伯母,早上好。”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裴屿白僵住的脸,唇角缓缓上升了两个像素点。 然后对着屏幕补充道:“伯父,您也在,早上好。” 这语气这模样在裴屿白听来看来十分不怀好意。 他呆住了。 不是只有他亲爱的妈咪吗?他爹怎么也在…… Chiara女士笑嘻嘻地和齐砚深打招呼,还顺手拉上了旁边已经呆若木鸡的裴总。 根据面色来看,感觉裴总已经被雷劈死了。 本来撺掇他宝贝老婆打过来,就是想给昨天自己受到的冲击一个浅浅的安慰。 结果现在浅浅的安慰是彻底没戏了,现实的情况更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屏幕那边,齐砚深是一副顶级精英的样子。 再一转眼,就自家孩子脑袋上顶了一个硕大的蘑菇发箍,头发像鸡窝,白色的衣服上是七个明晃晃的黑色大字: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老天爷,谁来救救裴总。 原本还精神矍铄的裴总看上去都沧桑了很多,像是直接老了一百岁。 裴总干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 Chiara女士就努力压抑着兴奋的情绪,说了句“你们先忙”,然后立马挂断了。 裴屿白看着暗了下去的手机屏幕,长长地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他拍着胸口,没好气地瞪了齐砚深一眼,“你刚刚乱入什么?差点就露馅儿了!” 齐砚深早就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金丝眼镜,眼神无辜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顺手给你递一杯牛奶,再说了……”他语气戏谑,顿了几秒,显出点难以捉摸的意味。 “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露馅的吗?” …… “而且,伯母似乎很兴奋呢。”他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 “哇塞你瞎啦?”裴屿白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一声。 “年纪轻轻就眼神不好吗?亏你还天天戴个眼镜在这儿死装,真以为你聪明呢!她那是高兴吗?她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他说累了,又坐回去,喝了口粥安慰自己:“还有你,莫名其妙的!” 裴屿白回想Chiara女士那闪闪发光的眼神就头皮发麻。 还有他爸那一副吃了老鼠的苍白表情,就觉得天塌了。 好的是他已经逃了。 山高皇帝远。 不过转念一想,今天其实有点顺利的,他爸妈那边就这样叽里咕噜地糊弄过去了。 甚至他爸都没有立刻逼问他,也没有让他滚回家。 这就是一个十分良好的开端。 难道是因为齐砚深? 他这边还在疯狂头脑风暴中,齐砚深已经开始摆弄猫饭的材料了。 然后在裴屿白继续狼吞虎咽的时候,他超绝不经意地提起:“今天阳光不错,适合给小琥珀晒晒太阳,阳台上新搭了猫窝,她应该会喜欢。” “嗯?”裴屿白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想到自己还在睡觉的妹妹。 但还是有点犹豫,琥珀自己一只猫过来不太好吧,他不太放心。 “另外,新的游戏光碟到了。我上午刚好有个方案要看,要不裴少爷帮我测测流畅度?” 裴屿白的眼神已经在发光了。 这就对了。 就算今天要在齐砚深家待一整天…… 那又怎样,今天很独特啊。 因为他今天不用上班,是新晋社畜难得的休息日。 齐砚深对裴屿白的反应十分满意。 计划通√。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 “你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带着琥珀过来,一边陪她,一边帮我。午餐我准备做鲫鱼、草鱼和鲤鱼。” 天啊!是……是鱼鱼盛宴!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裴屿白立马缴械投降。 还什么死对头啊,啥也不说了,兄弟太仁义了,京市送你了。 至于什么“帮他”这种话更是没听见,关他什么事儿。 “行吧。”裴屿白故作矜持地点头,时刻谨记着自己沉稳镇定的人设。 下一秒,裴屿白就抱着琥珀跳进来。 琥珀就在旁边洒满阳光的阳台上晒太阳。 而他本人则是吃着大魔王家的、全是他爱吃的精致小零食,玩儿着大魔王的新款游戏,享受着牛马生涯的第一个假期。 美哉美哉。 - 与此同时,盛景御庭。 裴总裴明翰眉头紧锁,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他语气十分焦躁:“太反常了,他们两个怎么能住到一起呢?而且裴屿白租的房子十有**也和那小子有关系……” Chiara女士倒是很乐观。 她捧着杯咖啡,眼睛亮晶晶的: “亲爱的,你不觉得这很美好吗?鱼鱼看起来很开心呀!而且深深那小孩看着就很可靠,有他在,你还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说到这儿,她有些失落:“当初鱼鱼还小的时候,我们谁都没空带他,更没有管过他,现在也没有资格过多干涉他的选择和生活。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吧,表达一下我们的关心和支持!” 裴明翰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哼,那就去看看这臭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早就偷偷调查过孩子的事情的两人决定下午到访。 终于![害羞] “Oh, mio Dio, è questo amore?”是意大利语“天啊,这就是爱”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跳进黄河洗不清 第10章 公然出柜 下午时分,裴屿白盘腿坐在地毯上,眉头拧成了波浪线。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上张牙舞爪的**oss,嘴里念念有词:“不对啊,这BOSS的机制怎么这么阴间,策划是有毛病吗……” 齐砚深则慵懒地坐在他侧后方的沙发上,大概是在处理邮件,姿态十分闲适。 但是他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屏幕上,而是直勾勾地缠在前方那个兴高采烈、生龙活虎的身影上。 裴屿白十分懊恼地挠头。 他的头发乱成一团,几缕呆毛叛逆地翘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齐砚深藏在镜片后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淡淡的餍足。 共处一室。 果然,现场直拍和监控画面的差别不是一星半点地大。 根据他对于时间以及裴家父母了解程度的预估,时机差不多了。 齐砚深合上电脑,悄无声息地起身。 “卡关了?”他走到裴屿白身后,顺势在旁边坐下。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裴屿白正烦着,头也不回: “别提了,这策划脑子飞走了已经!他的脑回路简直都是人类未解之谜了,服了都!” 看给孩子气的。 “我看看。”齐砚深的声音从他耳侧传来,温和低沉。 他没有伸手去拿裴屿白的手柄。 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微微倾身,下巴抵在裴屿白的肩头。 “试试在它抬起左前爪的时候,从侧后方翻滚,然后攻击那个发光点。” 他滚烫的气息拂过裴屿白的耳廓和颈侧。 裴屿白感觉痒得不行,他有些敏感地缩了缩脖子,注意力依旧完全被游戏吸引:“我试试……” 他一把把自己的手柄从齐砚深手里揪出来,依言操作。 果然顺利躲过致命一击,并成功打出了高额伤害。 “哇!真的有用!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兴奋地转头。 由于两人原本就靠得极近,他咋咋呼呼的动作使得他的唇瓣不偏不倚地擦过了齐砚深近在咫尺的脸颊。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冰凉柔软的触感一瞬即逝。 但密密麻麻的痒却从唇部蔓延,瞬间窜遍裴屿白的四肢百骸。 他就这样僵在原地。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一直蔓延到额头和耳根。 他的整张脸和脖子都是红色的。 其实有点像被蒸熟的大闸蟹。 超级无敌闪亮爆炸裴·红苹果·屿·大番茄·白驾到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连游戏里自己的角色被路边小怪一巴掌拍死了都没有发现。 齐砚深也怔住了。 虽然这场景和自己预估的差不多,但真正亲历的时候,还是让他难以自持。 毕竟想象中的画面和自己现场经历的完全是两个感觉。 他能清晰地看到裴屿白眼中属于自己的倒影,能看到对方因为惊讶而颤动的睫毛。 太近了。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大得都快要超过游戏的背景音乐了。 大概是琥珀的心跳声吧。 镜片后的眸色渐渐加深,如同暗流涌动的深海。 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幽暗炽热的占有欲浓得像墨。 他没有立刻退开,就这样定格在原地,与裴屿白维持着这个耳鬓厮磨的距离。 在不经意间,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周遭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暧昧。 “喂!你……你靠那么近干嘛!” 裴屿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慌乱和羞恼难以掩饰。 他试图虚张声势,用夸张的吐槽和语调来掩盖自己已经完全失控的心跳。 救命啊!天呐!他都干了什么啊! 等等,彻底不对了。 他的清白……完蛋了。 他死了,他要离开这个星球,快来个人把他带走。 齐砚深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着他,眼神复杂。 其实裴屿白有点看不懂死对头的眼神。 但他硬是从中读出了挑衅和嘲笑的意味。 啧,咬死他得了,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嘲笑他。 呼吸交织、暧昧不明。 “砰——啷!”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东西落地的巨大声响,还伴随着压抑的抽气声。 Chiara女士站在门口,用手捂着嘴,和裴屿白如出一辙的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闪烁着巨大的震惊与狂喜。 而站在她身旁的裴明瀚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铁青、嘴唇紧抿,好像已经死掉了。 不是,他进来的时候难道没关门吗? 哇塞这两个人也是毫不见外,怎么推门就进来了。 这场景太诡异了。 不知道是谁被猪油蒙了心。 裴屿白感觉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脑瓜子嗡嗡的,吓得他眼冒金星。 而齐砚深眼底深处的波澜迅速归于平静。 他甚至没有拉开两人之间引人遐想的距离,直接就保持着现在的姿势,微微抬眸望向门口。 和裴屿白相比,显得从容又镇定。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完美弧度,始终镇定自若,语气温和依旧: “伯父,伯母,欢迎。” 裴屿白:“……” 来个人救一下,瓦达西他好像要死了。 不是,不对。 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裴屿白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的CPU彻底烧干了。 他都不知道应该先是反应自己TMD亲到了死对头,还是应该思考怎么给他爸妈解释眼前这一幕。 这下完了。 全都乱了,这对吗? 这个世界完蛋了。 裴屿白的大脑持续过载,木木地愣在原地。 裴明翰一口气喘不过来,眼看着要过去了。 他儿子不仅离家出走,还公然出柜。 还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亲他的出柜对象。 哈哈。 哈哈哈。 八目相对。 哈哈,哈哈。 裴屿白:嘻、嘻嘻? 此时无声胜有声。 谁先说话呢,谁呢? 裴屿白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反正不能是他,他赶紧偷偷掐了齐砚深一把。 齐砚深看他一眼。 Chiara女士看他一眼。 裴明翰先生白他一眼。 裴屿白对此动作进行了严正声明: 这绝对不是公报私仇,这是基于尴尬的局面之下,一个必要的举动。 齐砚深轻笑一声,终于施施然地拉开了些许距离,动作优雅地站起身。 好像刚刚惊悚骇人的场景,是大家集体出现了幻觉。 他姿态从容地扶了扶眼镜,沉稳地开口: “伯父,伯母,请不要误会。刚刚……只是个意外,我们在研究游戏通关技巧,鱼鱼一时激动,就没注意距离。” 他巧舌如簧,胡说八道。 直接把裴家父母看到的那个吻定性为“玩闹时没注意到的距离”,轻描淡写地揭过。 裴屿白蹲在一旁,像一颗小小的蘑菇。 听着齐砚深的话,他还煞有介事地跟着点头。 甚至完全没觉得对方叫他的乳名有什么不对。 裴明翰先生转过头不忍再看。 这是距离不距离的问题吗? 还没怎么呢,就让人家吃得死死的。 他能说什么,他该怎么说。 哈哈。 比起在京市众多龙头公司的高层会议上公开出柜,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裴总顺了口气,悄悄安慰自己。 Chiara女士倒是十分开心活泼,已经和还在地上蹲着的裴屿白聊起来了。 裴明翰先生深吸一口气,拿出了严父的派头,还是决定开口: “裴屿白,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Chiara女士跳起来,掐住他的腰,用力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她超级小小声地咬牙切齿:“说好了只是来看看儿子,你又讲这个干什么啦!” 裴明翰吃痛地倒抽一口冷气,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眼神锐利: “裴屿白,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你待在人家家里干什么?什么时候滚去国外读书?老……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裴屿白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爆发。 要不就把他放着不管,要不就瞎管乱管。 他唰地一下站起来。 他起太猛了眼前一黑。 …… 他落在了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齐砚深在他起身的时候就伸出了手。 他一只手稳稳地托住裴屿白向后仰倒的身体,另一只手握住了他软倒的腰肢,将人结结实实地圈进了自己怀里。 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十分强势且具有保护欲。 裴屿白惊魂未定,眼前还模糊着,感官就先一步捕捉到了齐砚深身上熟悉温暖的木质香气。 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在他耳边响起。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揪住了齐砚深胸前价格不菲的衬衫布料。 他甚至在这令人安心的怀抱里轻轻蹭了一下,委屈的情绪一下子翻涌上来。 “我不去,您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至于我待在哪儿……和您有什么关系?” 裴屿白委屈巴巴地揪着齐砚深的衣服,他低垂着眉眼,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Chiara女士心疼得也要掉眼泪,狠狠捶了裴明瀚一拳。 齐砚深眸色沉沉,搂在裴屿白腰侧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眼,迎上裴明瀚同样复杂的眼神。 刚才的温和瞬间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他在商场上惯有的气场。 压迫感十足。 裴明翰:“……” 搞得好像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演都不演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意思。 ……如果主角不是他儿子的话,就更有意思了。 “咳咳,那个……” 和齐砚深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对上,傻大儿还有活路吗? “伯父,”齐砚深开口,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或许,您可以先听听鱼鱼的想法。” 他顿了顿,沉沉的目光扫过裴屿白依旧苍白的侧脸,继续往下说。 “其实,鱼鱼是一个很独立,很有想法的人,不是吗?” “他对于未来和梦想有了自己的思量,也为此做了长远的准备。” 他语气谦和温柔,是全然的理解和支持。 “爸!您能不能别……” 裴屿白张了张嘴想辩解,但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很没面子。 于是他又闭嘴了。 齐砚深懂他的意思,再次自然地将话接了过去。 他看向裴明翰,眼神真诚: “伯父,鱼鱼懂您的期望,但鱼鱼的兴趣和天赋同样重要。” “前段时间,他独自救了一只小猫。” “有些能力是他独有的天赋,这些东西在任何领域都是稀缺的。我相信,以鱼鱼的聪慧,无论选择哪条路,都能走出自己的精彩。” “或许,是不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试一试?” 裴屿白愣愣地看着齐砚深此刻闪闪发光的侧脸。 Chiara女士立刻在一旁帮腔:“是啊老公!深深说得对!” 深、深深是什么鬼东西啊! 裴屿白刚刚酝酿起来的感动顷刻间烟消云散。 裴明翰:“……” 话都被这两个人说完了,他能说什么呢。 还鱼鱼来鱼鱼去的,有那么熟吗?他这个老父亲都不这样叫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地看了齐砚深一眼,没再说一句话,和Chiara女士一起离开了。 Chiara女士不断地回头,偷偷地观察两个人的情况。 裴屿白呆呆地窝在齐砚深怀里,呆呆地看着齐砚深游刃有余地应对他的父母,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吵起来,然后结局又是不欢而散。 这家伙……帮了他?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哪里呢? 他是不是……还在别人怀里呢? 裴明瀚先生有话要说。 裴总:“所以我一定要扮演这种美好故事里拆散小情侣的恶毒父亲吗?”[问号][问号][问号] 后知后觉~运筹帷幄地把自己送进死对头怀里[问号][问号][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公然出柜 第11章 做出N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裴屿白大概是站稳了,脑子也开始运转。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窝在大魔王的怀里。 方才因为惊吓而忽略的细节,在他开始感到尴尬的时候全都吻上来了。 这情绪也是不合时宜,没有丝毫眼力见的。 裴屿白本来惨白的脸色又悄悄地染上了绯红的颜色。 这货身上清清淡淡的木质香还挺好闻的……给他一种淡淡的安心感。 补兑。 重点错了。 死脑子,快想啊,想点别的快! 他刚想松开手,拉开一点距离,挽回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然后陷入沉思。 还有这个必要吗? 他今天这一连串的丢脸事全都发生在这人面前了…… 哇塞了都。 直接就在他十几年的死对头面前,表演了一出“颜面扫地”的大戏。 他松开手,用力往外推了推齐砚深坚硬的胸膛。 用眼神示意这货赶紧放开他。 纹丝不动,屹立如山。 裴屿白小眼神晃来晃去,目光十分怀疑,直勾勾地盯着齐砚深的胸口看。 这么硬的吗? 要是能摸一……几下,再捏几把就好了。 补兑。 裴屿白用力晃了晃脑袋,赶紧把自己不太和谐的想法甩出去。 齐砚深低笑一声,覆在他腰侧的大手不仅没有松开,甚至收得更紧了。 掌心滚烫,力道很重。 裴屿白动作一僵,视线不由自主地撞进齐砚深低垂的狗狗眼里。 他……什么时候摘掉的眼镜呢? 没有了镜片的阻隔,他形状漂亮的狗狗眼完全显露出来。 眼睫浓密,瞳仁的颜色比平时看起来更深了。 望进去的时候,就像进入了蕴着漩涡的深潭。 看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 裴屿白用力地挤眉弄眼,试图营造出相同的氛围感。 灵动的猫眼瞪得圆溜溜的,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完全失败。 依旧可爱。 目光相接的瞬间,刚刚好像不再跳动的心脏开始急速跳动。 齐砚深一只手牢牢箍住他纤细的腰,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发着抖。 他微微俯身,靠近裴屿白泛红的耳廓,声音有些哑,低沉又有磁性:“站不稳的话,就别乱动,裴小少爷。” 他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这片敏感的肌肤上。 于是他满意地看到那小巧的耳垂颜色又深了几分。 可爱。 喜欢。 想要。 他的。 两人靠得很近,混在一起的心跳声密密麻麻,此起彼伏。 砸在安静的客厅里,也砸在两个人的心上。 裴屿白突然福至心灵。 捕捉到了死对头砰砰砰的心跳声,他开始有点得意。 装得这么酷、这么道貌岸然,实际上这货的心也快跳出来了吧。 但是为什么呢? 不懂,但是感觉赢了。 哈哈。 切,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纸老虎。 眼看着怀里小猫的眼神突然从惊慌变成嚣张,齐砚深就知道不对了。 好好的氛围又要没了,真得赶紧说了。 他趁着裴屿白还没反应过来、气氛没有彻底跑偏的时候迅速低下头。 嘴上的调调还是慢条斯理、蛊惑人心的,唇瓣贴上了小家伙的耳尖: “还是说,你需要我、一直这样,抱着你?” 太、太近了。 裴屿白本来就对这种磁性十足的声音没有抵抗力,更别说这货的声音条件本身就十分优越。 现在还直接在他耳边说。 裴屿白感觉自己浑身发痒,酥酥麻麻的热意从尾椎骨窜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他原本抵着齐砚深胸膛的双手软了下来,直接倒在对方怀里。 齐砚深:“^_^。” 计划通。 他看着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低笑出声。 笑声入耳,裴屿白开始思考。 这家伙原来也会这样笑吗? 这下真的彻底反应过来了。 这货太卑鄙了,居然用美色蒙蔽他的心! 不行,一定得支棱起来了。 他今天丢的脸都像那个某飘飘奶茶一样,够绕地球二十圈了。 裴屿白猛地抬头,刚想嚣张一下,视线就落在了对方的胸前。 彻底不对了。 昂贵的面料被他揉得一团糟,被他掌心的汗浸湿,乱七八糟的像一团咸菜。 刚膨胀起来的气势瞬间跌回谷底。 已知他和齐砚深是死对头,现在他把齐砚深的衣服弄得不堪入目。 已知齐砚深又是个龟毛,衣服肯定很贵啊。 已知他现在是个穷光蛋。 所以得出,他没有钱赔,他完蛋了。 呜呜呜呜呜呜。 哈哈。 有点想移民火星了,有没有人要拼车的。 地球online对他太差了,能不能申请换个账号重开,或者让他秽土重生一下呢? 眼前这位大魔王又在冷笑了。 显然地球online拒绝了裴屿白的申请。 哇地球online你怎么这么自私!!! 他干笑两声,眼神飘忽,两只手非常自觉地伸过去,开始笨拙地抚摸。 试图把那团已经皱成了咸菜的衣服抚平并恢复原样。 “哈、哈哈……那个……这个你这个衬衫料子不错哈,就是料子有点不太好容易皱,你看我帮你弄弄平……” 齐砚深挑了挑眉,感觉这样发展似乎也不错。 他从善如流地松开了还握着对方小腰的手,克制住自己回味的举动,低头看着裴屿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裴屿白:“?” 哇这人怎么这么死装! 就算是他的错那又怎样! 眼看要炸毛了,齐砚深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背上,双臂舒展地搭着,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来吧。” 他含着浅浅笑意的深邃目光始终黏在裴屿白身上,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裴屿白居高临下地站在齐砚深身前,总觉得他占据了主导权。 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好了幻想时间到此结束。 裴屿白扭扭捏捏地坐在齐砚深身边,姿势十分规矩。 但眼神不是很规矩。 肆无忌惮地扫视此人形状漂亮、线条流畅的肌肉。 因为他身上衬衫的布料十分柔软,还有一点点透,坐姿又是大开着,肌肉轮廓十分明显。 裴屿白的眼神渐渐发直。 他两只手齐上阵,开始认真地跟衣服上的褶皱作斗争。 隔着薄薄的面料,两只手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藏在衣服下面紧实又温热、坚硬又柔软的肌肉。 触感十分让人上瘾,直接勾起了裴屿白脑海里上次体验胸肌的感觉。 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裴屿白抬眼,悄悄瞅了齐砚深一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此人似乎在打瞌睡。 裴屿白的手悄悄地往下滑。 已经到达第一块腹肌的地方。 齐砚深完全没注意到,哈哈。 裴屿白更是完全没注意到某人的神色。 他兴奋到得意忘形,两只手一起从胸口的位置开始往下滑。 腹肌的轮廓十分清晰。 一块、两块……六块、七块、八块! 手感紧致,充满了力量感。 他真的有八块腹肌啊,上次惊鸿一瞥那一眼,还以为是幻觉。 哇塞,虽然他人不怎么样,但这身材也太有料了…… 裴屿白自以为幅度很小地往齐砚深身边靠了靠,两个人的距离瞬间缩短。 他又抬头偷看一眼齐砚深。 此人完全没反应。 看来也不是很聪明嘛! 美色当前昏了头。 裴屿白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放心地继续。 他的两只手顺着齐砚深胸膛的肌肉线条,一路往下。 从形状饱满的胸肌,到块垒分明的腹肌,再到人鱼线…… 齐砚深完全没在惊讶的,他专程练成这样的。 他甚至微调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身体紧绷着,让自己的肌肉能够以最完美的状态完全展现出来。 “嘿嘿……” 裴屿白抬起一只手擦了擦从嘴角流出来的眼泪,另一只手继续胡乱地纵向抚摸着。 他摸得十分起劲儿。 美色当前再次昏了头。 裴屿白再次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两只手覆在齐砚深饱满的胸肌上,用力一捏—— 齐砚深哼笑一声。 裴屿白缓缓地抬起头,两人的目光直直地相撞。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突然上头的色心~ 完蛋了。 在齐砚深沉沉目光的注视下,裴屿白艺高人胆大,又双叒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在齐砚深眼皮子底下,又双叒叕一次用力捏了他的胸肌。 哈哈。 不管了,先爽过再说。 裴屿白能感觉到齐砚深沉冷的眸光逐渐变得炙热。 这下是真完蛋啦。 裴屿白讪笑一声,悻悻地把自己的双手从人家的肌肉上拿起来。 齐砚深伸手,握住了他一只手腕。 刚想开口,就看到裴屿白像被蟑螂爬到身上一样,跳了一段精彩绝伦的霹雳舞,成功甩掉了齐砚深的手。 谈笑间,尊严脸面尽数灰飞烟灭。 齐砚深:“?” 裴屿白:“。”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 “那个我家狗离家出走我先回去看门了!” 吼完这一句,裴屿白就像个被点燃了的窜天猴,一个箭步狂奔出去。 裴屿白跳出去。 半分钟后。 齐砚深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扑面而来的一阵风。 门被“砰”地推开。 裴屿白跳回来。 他狂奔到阳台一把抱起还在睡觉的琥珀,再次跳出去。 裴屿白跳进来,裴屿白跳出去。 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齐砚深:“……” 计划的效果应该是很可以的了。 晚饭时间到了,裴屿白果然没敢再过去蹭饭,全鱼宴也被他抛在脑后。 裴屿白本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游刃有余地应对这一切。 幻梦都破碎,裴屿白也不OK。 现实是他倒在沙发上悲愤交加,连那人的消息都不敢回。 他的美味晚饭,他的帅气人设,全都失去了。 彻底懂了。 色字头上何止一把刀。 色字头上一堆刀。 彻底悟出来了,《裴氏春秋》可以更新了。 懊恼了十分钟后,裴屿白咕噜一下睡着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晚上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美梦”。 梦里的场景可以说是让人流连忘返。 梦境的开端,充满了迤逦的粉红泡泡。 裴屿白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暧昧朦胧的空间。 像是齐砚深家的客厅,又不太像。 光线昏暗柔和,空气里弥漫着他特别喜欢、让他特别安心的木质香。 但浓度似乎很高,熏得人晕乎乎的。 而梦的主角——齐砚深,就坐在他身边的那张沙发上。 是上半身没穿衣服的那种哟~ 是上半身完全**的那种哟~ 裴屿白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悄悄咽口水的声音。 补兑。 都是他的梦了,他不就是主角吗? 那还怕个毛啊,还用得着偷偷咽口水吗? 他就要光明正大的咽口水! “咕咚”、“咕咚”、“咕咚”。 他昂着头,连咽了三次口水。 还是超大声的那种。 裴屿白趾高气昂地走近。 灯光在齐砚深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上镀上了一层柔柔的光。 从宽阔的肩膀到饱满结实的胸肌,再到线条分明、块垒清晰的腹肌,一路向下隐入搭在腰间松松垮垮的浴巾里。 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力量感,表现出像艺术品一样的美感。 他居然又没带眼镜。 裴屿白发现他这眼睛是真好看啊。 漂亮的狗狗眼里含着水色,是裴屿白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纵容。 他静静地望着他。 “想摸吗,鱼鱼宝贝?” 齐砚深的声音有些沙哑。 彻底确定是梦里了。 现实的齐砚深会这样叫他吗? “给你摸。” 他又接了一句,朝着他的方向靠近,松垮的浴巾还往下掉了一点。 [害羞][害羞][害羞][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做出N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第12章 小屿得志 裴屿白的心跳瞬间飙上一百八。 肾上腺素混着奇异的兴奋直冲头顶,在他脑子里炸开簇簇烟花。 哇塞,还有这种好事啊! 现实中这纸老虎装得人五人六的,梦里还是挺上道的嘛。 嘻嘻。 就算你白天再厉害再凶猛,在他的梦里也要乖乖地叫大哥,还让随便摸。 不管是腹肌胸肌还是各种肌。 裴屿白咽了咽口水,眼睛亮晶晶的。 他做苍蝇搓手状,嘿嘿傻笑着就凑了过去。 上门不摸,天理难容。 小屿得志的情态显露无疑。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还特意宣布一句,头上好像长出了两个恶魔角一样。 然后迫不及待地伸出了“魔爪”。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白得发光、看起来就很有弹性的胸肌。 哇!爽! 不行,他的梦他做主。 他要光明正大地摸摸。 他的胆子大了起来,整个手掌覆盖上去,仔细感受那独特奇妙的触感。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裴屿白一脸陶醉,毫无章法地这里捏捏,那里按按,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玩得不亦乐乎。 玩着玩着他突然开始忧伤。 午夜emo时间到了,打开网X云放首歌听听来。 什么时候他也能有这么好看的肌肉呢? 这样就不用天天眼馋别人的了…… 值得欣慰的是,梦里的齐砚深像小狗一样,十分乖顺且任人宰割。 一点都不会反抗,也不会用那种很恐怖的、他永远都看不懂的眼神吓唬他。 虽然他平时从来都不会被吓到。 “手感怎么样?” 那人居然还笑着问他,声音沙哑,微微有些喘,性感得要命。 裴屿白鼻子一热,鼻血哗哗地往下流。 “爽!” 他脱口而出,一只手动作不停,另一只手胡乱地擦鼻血。 他感觉自己达到了人生巅峰。 他一边摸一边指挥:“胳膊也给我摸摸来。” 齐砚深非常好说话地配合着曲起手臂。 裴屿白捏了捏,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沉浸式享受中,勿扰。 下一秒。 裴屿白觉得怪怪的,手里的触感怎么变了? 而且房间里的温度也变了,凉飕飕的。 裴屿白又捏了捏。 他困惑地低头一看。 哇塞他的漂亮肌肉怎么变成了两条腿。 天啊!不得了了!哪来的两条腿啊。 不会吧……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裴屿白僵硬地抬头,视线缓缓上移。 齐·衣冠楚楚·砚·人面兽心·深驾到了。 说好的他的梦呢?他的梦境主权呢? 怎么这人又来了啊,还自带道具和皮肤强行闯入,是bug吗? 此人神色冰冷,西装革履。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气场十分强大。 诡异的是,此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巨大的、金光闪闪的金算盘。 天啊,补兑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裴屿白站起来就想跑。 齐砚深手臂一伸,揪住了裴屿白的衣领。 他被拎起来了,还是双脚离地的那种。 快醒,快醒啊! 好端端的怎么坏起来了? 难道这不是他的梦吗?为什么为所欲为的另有其人呢? 脸上和脖子上感觉越来越重,越来越热,逐渐呼吸不过来,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压住了。 不是吧,就只是在梦里摸几下,就要把他杀死吗? 真是太记仇了,小人哉! 裴屿白吓得灵魂出窍,猛地惊醒。 琥珀悠闲地揣着小手,整个胖乎乎、毛茸茸的屁股严严实实地坐在他脸上。 尾巴还一甩一甩地扫过他的脖子,自说自话地睡得香喷喷了。 谋杀亲哥。 吓死人了,他真的讨厌齐砚深! 还有琥珀这个恩将仇报的小家伙。 裴屿白低头一看。 琥珀蜷缩在他胸口,睡得四仰八叉。 还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小胡子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萌得人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算了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都怪齐砚深。 明天就把他杀死。 他小心翼翼地把琥珀抱下来,放在她专属的小枕头上,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怎么凉凉的。 他摸了摸枕头。 裴屿白:“???” 哈哈,肯定是晚上下雨了他没有关窗户,雨水打进来了。 绝对不是他流口水。 他扭头看房间里的窗户。 房间里的窗户不仅关得严严实实,甚至离床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裴屿白:“……” 哇琥珀睡觉流口水了! 他唰地把枕头从头下面揪出来,啪一下把枕头扔地上。 哇都怪这个枕头啊,今晚睡觉不枕枕头了,气死他了。 他都梦了点什么啊,懒得喷。 裴屿白表情扭曲,欲哭无泪,羞愤交加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像条蠕动的毛毛虫。 裴屿白气呼呼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落枕后酸痛的脖子、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以及一头乱毛顽强地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盯着手机上的消息发呆。 【阴魂不散大魔王】:来吃早饭,准备好了。 【阴魂不散大魔王】:图片.jpg 图片上是色香味俱全的煎蛋培根和烤奶吐司。 补兑,不吃。 彻底懂了,今天去了这货肯定会跟他算账。 毕竟此人声名在外,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数不胜数。 什么“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什么“雁走拔毛、兽过留皮”…… 那他岂不是完蛋了。 彻底不能去了,去了就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他洗漱收拾好以后,决定和咖啡馆隔壁的某森便利店里的饭团来一场爱的邂逅。 其实也不是害怕,就是想吃饭团了。 饭团多好吃啊,呜呜。 肯定比那什么煎蛋培根和烤奶吐司好吃,呜呜呜。 他安顿好琥珀以后,背着自己帅气无比的小包包鬼鬼祟祟地摸到门口。 他企图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溜去上班。 以免和对面那个深井冰打照面。 只要他溜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他。 他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看来他的身手还是十分矫健的,满意之。 然后像做贼一样,悄咪咪地探出半个脑袋。 很好,空无一物,对面门也是关着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然后关上门。 “醒了?早餐好了,过来吃吧。” 声音低沉悦耳,慵懒沙哑,如同恶魔低语一样在他身前响起。 裴屿白浑身一僵,机械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齐砚深正松弛地倚在墙上,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的居家裤。 身姿挺拔,晨光萦绕在他的身上,帅得惨绝人寰。 他表情十分自然淡定,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裴屿白:“!” 吾命休矣。 为什么刚好能抓到他呢? 看着齐砚深那种俊美淡定的脸,裴屿白脑子里开始循环播放梦里的画面。 齐砚深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了然,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语气温和地补充一句:“煎了培根和太阳蛋,火候刚好。” 语气姿态都很正常。 裴屿白看着他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觉得他大概已经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不开心。 大概是没睡好吧。 心比太平洋还宽的裴小少爷瞬间恢复了气势,昂首挺胸地往齐砚深家里走:“走走,饿死我了。” 反正正主都不在意,他想那么多干嘛。 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知道他做了什么梦吧。 想到这,裴小少爷更加心安理得。 他立刻将“噩梦”和尴尬抛诸脑后,屁颠屁颠地就跟着齐砚深跑了。 甚至还嚣张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蛋我要流心能吸的那种!培根要焦香酥脆的!” 早饭依旧美味,牛马还要上班。 裴屿白吃完早饭以后,累累地去上班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裴屿白总觉得齐砚深在酝酿什么巨大的阴谋。 但他人又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坏。 每天都有漂亮好吃的饭,对他来说已经很幸福了。 - 其实想错了,是完全错误的一个想法。 齐砚深还是那个阴晴不定的深井冰。 这人绝对在暗戳戳搞什么阴谋。 而他裴大少爷,显然就是那个即将被算计的小白鼠。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好不容易到了一周一次的休息日,琥珀率先叛变,一早就跑去齐砚深家里了。 作为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能放心自己的宝贝妹妹孤身一猫吗? 绝对不能。 他立马跟着去了。 于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又要在死对头家里度过美好的假期。 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他美美窝在死对头家里超级豪华的舒服大沙发里,和游戏里的对手决一死战。 突然身边沙发陷下去了一块,他还以为是琥珀那个小丫头,就没管。 一股熟悉的木质香气飘了过来。 哇塞! 但来不及看,他快被打死了。 终于被对手打死了,裴屿白愤怒地抬头。 旁边不是有一个更大的沙发吗? 为什么非要挨着他来坐这个单人沙发呢? 难道是因为这个单人沙发比较舒服吗?不管了。 就是想害他输了游戏吧! 坏! 他白了齐砚深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和此人拉开距离。 然后继续打游戏。 齐砚深也打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手臂随意地打在裴屿白身后的沙发背上。 裴屿白觉得自己完全被圈进了对方的怀里。 距离近得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了。 还挺热的。 这对吗? 他可是超级大猛1!怎么能被圈进怀里呢? 这让他怎么专心打游戏呢? 游戏又输了。 他的巅峰赛,他的表现分,他的游戏。 哈哈。 裴屿白想着想着就生气了。 胳膊往后一甩,决定直接给某人来个肘击。 好像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啊,是腹肌嘻嘻。 裴屿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假装继续打游戏,余光悄悄瞟了一眼齐砚深。 结果这家伙毫不在意,居然还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的破平板。 哼,没品。 裴屿白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游戏上。 等到他连胜十把,站起来舒展身体的时候,齐砚深穿着浴袍在家里乱晃。 简直是有伤风化。 此人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水珠顺着脖颈滑进领口大开、能看到整片锁骨的浴袍里。 整片空间里都是沐浴过后湿润的气息,以及和他同款的沐浴露香。 学人精!深井冰! 哪儿有人大下午的洗澡啊! 齐砚深还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一会儿弯腰捡个东西,领口敞得更大,紧实的胸膛和漂亮诱人的肌肉若隐若现; 一会儿又去够书架上面的书,手臂高高抬起,浴袍袖子唰一下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 他只好死死盯着游戏屏幕,假装自己是个瞎子。 然后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但眼睛压根不听使唤,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往那边瞟。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干扰他打游戏,其心可诛! 下次休息日绝对不来了。 裴屿白一边吃饭一边愤愤地想。 琥珀翘着尾巴,悠哉悠哉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头扎进饭碗里。 六天后。 呜呜呜呜[可怜] 小人得志听起来很坏,小屿得志听起来很萌。[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小屿得志 第13章 鬼使神差 又是万众瞩目的休息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裴屿白毫无形象地瘫在齐砚深家柔软的地毯上,像只慵懒的猫,美滋滋地啃着汁水充沛的果子。 厨房里传来齐砚深叮铃桄榔准备早餐的声响。 琥珀在他旁边蜷成一团毛球,睡得香喷喷,小肚子随着呼吸均匀起伏。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裴屿白毫不心虚地翻了个身,继续心安理得地啃果子。 “再也不来”是琥珀妹妹说的呀,关他裴屿白什么事 。 日历一页页翻过,转眼就到了七月底。 好在,工作和生活的其他方面都还算顺利。 “纯白岛屿”的生意一直很好。 感觉和他也是没什么关系。 不过他成功地把自己累到了,这又何尝不算一种积极努力呢。 做了这么多无用功,真是辛苦他了。 琥珀妹妹的伤势经过两次复查以后彻底痊愈,变得活蹦乱跳。 这些日子如同吹气球般日渐丰腴,甚至达到了膘肥体壮的程度。 不过孩子健康就好,裴屿白十分欣慰,继续任劳任怨地给孩子铲便便。 而他自己这段时间的日子堪称奢靡。 每天早上他都会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自然地趿拉着拖鞋,像回自己家一样慢悠悠地飘进死对头家里。 中午也是,晚上依旧,休息日就更别说了。 虽然不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程度,但也没差。 感觉都不像死对头了,像皇帝和太监。 当然,他是皇帝。 - 这天,裴屿白收到了京大新闻系的录取通知书。 他站在咖啡馆门口,摸着沉甸甸的信封,心情有些复杂。 既有对未来学业的期待,也有浓重的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去实现抱负。 更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自己在家人面前放出的那些雄心壮志的狠话。 裴屿白攥着通知书走在人行道上,准备回家。 通知书边角硌得他手心发疼。 夕阳将整条街都染成温暖的金色,一切都显得很美好。 裴屿白视线乱飘,脚步忽地顿住了。 一位老人蜷缩在路边,就像一片被遗忘的枯叶。 花白的头发上沾满了灰尘,深深浅浅的皱纹如同干涸土地上的裂痕。 他的眼睛浑浊,空洞,像两口即将枯竭的井,里面盛满了麻木的绝望。 与周围行色匆匆、光鲜亮丽的人群格格不入。 几个路人掩着鼻子,匆匆绕行。 他对着一个破旧的手机喃喃自语,声音破碎绝望: “娃儿的学费……老伴的药……回不去了……呜呜呜……” 裴屿白的脚步像是被钉住了。 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视线与老人齐平,声音放得极轻:“大爷,您需要帮忙吗?”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 老人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粗糙开裂的手掌硌得人生疼。 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他抬起浑浊的双眼,语无伦次地、激动地诉说起来。 他是一个农民工。 在附近的建筑工地干了整整小半年,起早贪黑,结果黑心的包工头却卷了所有工人的血汗钱跑路了。 他一分钱工资都没拿到,老家还有生病卧床的老伴和等着学费上学的孙子。 可他连一张最便宜的回家的火车票都买不起,已经在这里城市街头流浪、求助了好几天。 受尽白眼,却始终没有人帮他。 老人茫然无助的痛苦,失去所有光彩、只剩下绝望和疲惫的眼睛,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了裴屿白的心,烫得他生疼。 他看着老人因为长期劳作而粗糙开裂、布满老茧和伤口的手,看着那佝偻的、仿佛被生活重担压弯的脊梁,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 裴屿白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他们都躲着我走……”老人浑浊的眼里滚下泪珠,“说我是骗子……” 裴屿白感觉心口被狠狠刺穿,眼泪再也憋不住。 他看见老人指甲缝里洗不掉的泥灰,看见他开裂的嘴角,看见他鞋底几乎磨穿的解放鞋。 这不是骗子,这是一个被生活逼到绝境的普通人。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塞进老人手里。 “使不得!使不得啊孩子!”老人惊慌地推拒,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我不能要你的钱……” “您拿着!”裴屿白的声音哽咽,强硬地把钱按在老人掌心,“我年轻,能挣。” 他搀扶起老人,走进旁边一家小餐馆。 当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时,老人终于控制不住,泪水大颗大颗掉进碗里。 “我……我就是想回家……”老人哽咽着,“想看看老伴,想看看孙子……” 裴屿白别过脸去,眼泪终于决堤。 他也有点慌乱无措,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碰到这样的事情。 但他不能在老人面前表现出来。 趁着老人吃饭的功夫,裴屿白走到饭馆外面拨通了报警电话。 接线员的声音礼貌而遥远,在详细记录了情况以后,语气里是程式化的遗憾:“同志,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这种情况属于劳务纠纷,建议您带当事人区劳动监察大队投诉,或者走法律途径。” “可是包工头人都找不到了啊!” 裴屿白有些着急。 “那这种情况就更复杂了,涉及到人员失踪,需要立案侦查,但前提是你们得有明确切实的证据和嫌疑人的具体信息……”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爱莫能助的疏离。 裴屿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急昏头了,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 他返回饭馆,盘算着该怎么帮老人。 吃完饭以后,老人十分局促地站在旁边,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裴屿白看着老人以来又茫然的眼光,一咬牙,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劳动保障监察支队。” 监察大队的接待大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十分压抑的气息。 长椅上坐满了形形色色面带愁容的人。 空气中混杂着汗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排队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他们。 窗口后的工作人员头也没抬,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什么事?” 裴屿白赶紧上前说明情况。 工作人员这才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衣衫褴褛、局促不安的老人,眉头蹙了起来。 “劳动合同呢?” “……没……没有。” “工资条、考勤记录总有吧?” “……包工头说不用记,俺们都是口头说的……” “工地名称、包工头全名、身份证号、联系方式?” 老人努力回忆,报出的名字模糊不清,电话号码也早已停机。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还是颇有些司空见惯的疲惫:“老人家,不是我们不帮您,你这要啥没啥,我们怎么立案,怎么调查?连责任主体都确定不了,回去找找证据吧,找到证据再来。” 说完,便示意下一位上前。 老人被后面的人挤开,踉跄了一下,裴屿白赶紧扶住他。 看着老人的眼睛因为希望再次破灭而变得更加黯淡,裴屿白感到一阵无力的愤怒。 难道老人半年的血汗就这样不被承认,甚至一文不值吗? 他不死心。 又带着老人按照模糊的地址,找到那个工地。 工地大门紧闭,只有一个看起来很不耐烦的保安在值班室刷着手机。 “找谁?” “我们找之前在这里干活的包工头,他欠了……” “早他妈跑了!我们还找不到他呢!天天来要钱的多了去了,我们找谁去?去去去!别在这堵门!”保安十分不耐地挥着手,像驱赶苍蝇一样。 铁门“哐当”一声在他们面前关上了,彻底隔绝了希望。 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天色渐暗。 昼夜的温差还是很大的,冷风吹过,老人单薄佝偻的身体瑟瑟发抖。 他看着裴屿白,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歉意:“孩子……算了……谢谢你啊今天,我去那边公园的长椅上凑合一晚,明天再……” “不行!”裴屿白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 他想起这一下午的奔波,想起每一个紧闭的大门,想起每一张爱莫能助的脸。 但更让他心痛的是,在老人最绝望的时候,自己除了请一碗面,竟什么都做不了。 事情都到这儿了,他还能放任老人去睡长椅吗?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一定有的! 他记得本地一家以民生报道著称的热线。 他走到一边,深吸一口气拨通电话,清晰地陈述了老人的遭遇。 对方安静地听完,然后礼貌地回答:“同学,我们很同情这位老人。但说实话,类似的农民工欠薪事件太多了,几乎每天都有。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新闻点,比如极端情节、巨大金额,或者当事人有特殊背景,这类报道很难单独成片,吸引力有限……” “可是……他连家都回不去了啊!” 裴屿白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理解。但我们有新闻筛选的标准。这样吧,您留个基本信息,如果后续有相关专题,我们会考虑。” 电话在礼貌的拒绝中被挂断,忙音有些冰冷。 听着忙音,看着风中无措的老人,裴屿白心中那股无力的愤怒,被一种更炽热、更坚定的东西取代了。 正是因为有关闭的门,才需要有人去叩响。 正是因为有无声的角落,才需要有人去照亮。 他不再慌乱,眼神逐渐变得沉稳而锐利。 他掏出手机,开始有针对性地搜索本地的劳工NGO、大学生法律援助中心、关注底层权益的公益律师…… 他一条条筛选,一个个联系,语气越来越镇定,条理越来越清晰。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有一家民间劳工服务机构被他的执着和清晰的陈述打动,答应第二天一早介入,提供临时安置和法律援助。 送老人去机构联系的临时住所时,夜空已是繁星点点。 裴屿白握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所有的迷茫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明白了。 他的理想不是书写空中楼阁,而是扎根泥土,撬动现实,哪怕只能带来一丝微小的改变。 他要做的,不是写出多么华丽的文章,而是要成为那些沉默者的声音。 他要做的,不是追逐轰动的头条,而是要让每一个普通人的苦难都被看见。 他要做的,不是做一个旁观者,而是要做一个改变者。 这一刻,他的心变得滚烫。 “新闻学”这三个字突然有了千钧重量。 他想起父亲不赞同不认可瞧不起的态度,想起母亲欲言又止的担忧,想起自己在无数个深夜里辗转反侧的迷茫。 但现在他明白了。 他要做的,不是写出多么华丽的文章,做出多么震惊世界的报道,而是要成为一座桥梁,连接这些被遗忘的角落与这个喧嚣的世界。 他要让这些微弱的声音被听见,让这些无助的泪水被看见。 裴屿白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路灯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那双总是含着慵懒笑意的眼睛里,燃起了坚定的光。 他要为千千万万个这样的老人发声,为所有被辜负的善良、被践踏的尊严发声。 这条路也许很难,但这一刻,他无比确定——这就是他要用一生去走的路。 这个世界有太多需要被看见的苦难。 而他,愿意成为那双看见苦难的眼睛。 - 安顿好老人,裴屿白拖着疲惫却异常清醒的身体回到小区。 夜已深,他鬼使神差地没有回自己家。 而是走到了齐砚深家门口。 他刚抬手打算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可怜][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鬼使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