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梦里，多看你一会儿》 第1章 片头 1 我生病了，我觉得治不好的那种。 但令我感到庆幸的是，我的爱人并没有因此而嫌弃我。 他总是在每个黑夜，在我难受的夜里，为我亮起一盏台灯，不辞辛苦地起身轻拍我的背。 他对我而言，是非常完美的恋人，他甚至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我，辞掉原本薪资高的工作，换成现在的居家办公。 我的心理有问题，情绪有时不稳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天晚上，我痛的抱头痛哭时，就会死死的抱住他，哭嚷着不想死想陪着他一类的话。 每到这时，他轻柔的声音就会在我耳边响起，像镇定剂打在我身上。 他说： “好好活，我陪着你。” 2 医生说我这是长期的心理压抑造成的，我有些疑惑，自从我生病后，记性就变差了。 医生叫我难受时就想想美好的人和事，这样会好受些，因此，我就像找到了个正当理由似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 我感觉心脏像有把剑刺在那里，刺的我鲜血直流，我的心里，满满都是陈春山，可为什么就是填不满呢？ 每天我都会被巨大的空虚感围绕，我的全世界里，明明都是陈春山。 身边没有陈春山时，我就会在纸上密密麻麻写上他的名字。 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但陈春山只能无能为力的抱住我，让我不要多想。 幸好没有忘记陈春山。 还记得大学时期在寝室里，他也是这么抱住我，让我不要多想。 当时我好像比现在还难过。 我好爱他，我不想死。 3 我跟陈春山，高中算是死对头，尤其是在成绩方面，如果他超过我，我能难受好几天。 刚开始，他考的比我高时，我心想，他考的比我高也是他的实力，缠过他让他教我，咱们一起共同进步。 他是一个文雅的人，没什么坏习惯，衬衫总是被冼的发白，不抽烟也不喝酒，游戏也不玩，实在是个无趣的人。 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俩交朋友，是便宜他了。 后面我就成了万年老二，但我还是真心祝福他。 直到有一日，他跟我告白，我答应了。 于是之后，日日陪伴着自己。 大学时期，他身边的异性逐渐多起来，刚开始我觉得没什么。 但是渐渐地，我发现他好像是不爱我了。 我是个容易多想的人，他这般，对我来说也是逆向的一种背叛，而我这人，向来最讨厌的就是感情上的背叛。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跟陈春山吵了一架。 我从来没想过陈春山会不喜欢我，也没想过跟陈春山分手，我不敢想，但后面我们还是分手了。 少年时期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可是刚跟他分手没几天我就受不了了，别别扭扭的找他去复合。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同意了，并且还跟我说：他也舍不得，他也无法平淡地放下这段感情，更放不下我。 那一瞬间，我竟然感觉他的神情有些悲伤，像是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4 而他真的是无缘无故开始不爱我的吗？ 有一次打完架后，陈春山给我发消息叫我过去，看他连发好几条，我以为有急事，就顶着满脸的伤口过去了。 结果没啥屁事，突然地，脸上的伤口让我有些难堪。 第2章 第 2 章 5 陈春山从我来的时候，就死死盯着我的脸，皱了皱眉，应该是在嫌恶我吧。 心脏忍不住漏了一拍，我难得低头，这是我躲避询问的惯用招数。 怕他问我的伤口是从何而来，怕他问我为什么打架。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跟我想象中不一样，他只是安静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药膏，替我上药，动作轻柔。 没有嘲讽我，也并没有嫌恶我。 我放下心来，还有精力逗他道：“你怎么还随身带这种东西，不愧是兄弟，料定你哥们今天会受伤。” 可刚说完，我发现他好像在抖，说话的方式也在抖，他说：“徐恰时，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我的心像是被紧紧地握住。 这种感觉很怪异，我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能冲出我的胸膛，就像春日里小草冒头，正在蓬勃生长。 我不想伤他心，可又实在说不出谎话来骗他，后面就直接留下句：下次尽量，然后一刻都不愿久留的仓皇逃走 。 只留给陈春山个背影，让他细细品味。 6 我校内外反差很大，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当然陈春山除外。 因此，后面他身上常备伤药。 就因为他这暖心的举动，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有一次，下课。 大多数人都成群结队走成一排，唯独我和陈春山形单影之，那时候我们才刚认识。 为了让他更合群些，我毅然决然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走。 原本，陈春山还在若无其实走着，但抬头就看到我别别扭扭的跟着他，震惊坏了，随即，往我这靠了靠，使我们的距离更加近。 后面，陈春山还经常拿这件事逗弄我，说当时我就像可怜巴巴找主人的小狗。 我生气地差点伸出手给他一掌，但还没动手，他就主动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他脸上说：“以后我跟着你。” 此事也就这样过去了，才不是我心软。 7 打菜吃饭时，我就理所应当地排在了他的后面。 让我震惊的是，他居然比我高，站在前面的他，牢牢隔绝了我看前面的目光。 以至于在后面的排队当中，我一直心不在焉的，跟他坐在一起时，他应该看出我对他的态度，全程默不作声。 在一起时，我主动承认了这件丢人的事情，羞愤地把头埋进去，后悔，实在是后悔。 我当时怎么会这么幼稚。 其实，还没告诉他的是：吃完饭后，我去买了一箱子牛奶。 就连回班级时，我还是很介意，陈春山刚好坐在座位上，我就没进去。 静谧的午后，窗外的蝉鸣扰人心烦，教室除陈春山之外别无他人，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给陈春山镀了层光。 他学的很认真，所以并没有察觉教室外站着一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他，目光紧紧粘在他的身上，很久才离开。 我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坐在了陈春山旁边。 翻找书籍的时候，稀稀疏疏的动静才把陈春山的注意力移开，他疑惑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早就过来了好吗？ 我在内心回答，嘴上却说着截然不同的话语：“刚过来，正准备找书学习呢。” “要不然我可要就被你比下去了！” 虽然已经比下去了。 第3章 第 3 章 8 上课的时间总是很漫长，老师讲的很细致，但语速很快，我在笔记上的手几乎没停过。 我在这期间，忍不住看了陈春山一眼，发现他面色沉静，可手速同样很快，心里才舒服点。 我就是这么斤斤计较，特别是在这种没什么好比的小事上，我总是格外攀比。 9 虽然我们平时在同学看来，是关系不好还硬凑在一起的朋友，但我从来没这么觉得。 有一回，学校举行活动那天，他带了台相机过来。 人对从来没见过的事物总是带点新奇的，我当即蹭过去，问：“你怎么突然带这个来学校？” 陈春山无奈地搭话：“我妈说青春重要时刻值得留恋，非让我带相机拍下来回去展示给她看。” 我“哦”了两声，好奇地端详，应该是他实在受不住我这眼神，陈春山主动把相机递给我。 我拿在手中，感觉有点沉甸甸的，对着镜头，我发出疑问，抬头望着陈春山，然后试探着问陈春山：“是按这个按钮吗？” 可还没等他回答，我的手早已迫不及待地按下去，“咔嚓”一声，将这个瞬间永远定格了一声。 我被吓了一跳，问他：“是拍到我了吗？” 刚问出口，就被他嘴角淡淡的微笑给弄懵过去了。 他这是在嘲笑我吗？！ 我有点激动的站起来想发怒，可他已经把相机调试好，并且调出了我的照片举到我面前。 我自己的脸被突然放大，威慑的我立马乖乖坐回去。 照片里的我有点呆，浅蓝色的校服，昏暗的灯光，以及我右眼角下的那颗痣，都格外清晰。 明明这台相机的像素不怎么样。 明明我最开始注意到的，是陈春山举着相机的手。 他问我：“拍的怎么样？”声音低沉又好听。 刚刚的怒火瞬间熄灭，我愣愣地点头。 陈春山也朝我点头道：“看来相机没白带。”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将相机收起来，我问他：“你待会不用他来拍照吗？” 他满不在乎地道：“本来就没想过要拍，就把我妈的话当个耳旁风吧。” 我有些尴尬，也忘记了这台相机里还有我的照片这件事情。 10 我记叙写笔记都比较零散，以至于都写的凌凌碎碎的。 但这是只属于我和陈春山的青春，所以我要拿笔写下来。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遗忘，随着我流出的眼泪一起。 高中时，我家境不好，但还是有胆量和脸面说出跟我交朋友，是他高攀这种话，他也一直纵着我，从来不反驳。 可后面，越跟他相处，说这句话越虚。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这样好的人居然也会交不到朋友，但最后我却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属实荒唐，我有时候跟他走在一起时，还会想。 原来癞蛤蟆真的可以吃上天鹅肉啊！ 后面，我与他讲这新奇的言论，大概就是，他叫我多吃点。 我：“！？” 这不太好吧。 大概是猜出我心中所想，他又突然转头跟我说：“你也可以把自己当作天鹅。” 哈。？他居然想当□□。 第4章 第 4 章 11 有一次，陈春山突然想起还没有我联系方式。 那会儿高中逮手机还不怎么严，当然也没有人会想到好学生还会偷带手机。 除了我以外。 我这部手机是我自己兼职攒了几个月才买到的，但是里面并没有手机卡。 本来我是要去办的，可是到了门口，猛地发现自己没有成年，母亲也肯定不会专门为我跑一趟的。 在母亲眼里，我是他前夫给她留下的污点，明明是她生下的我，离婚后我就跟着我妈姓，但她总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觉得我站在父亲那边。 总是把我隔在门外。 其实不然，早在父亲弃我而去时，我的心就不可能偏向他们任何一边，我只偏爱自己。 我的父母是校服走上婚纱式的爱情，结婚时，人人艳羡。 可尽管再好的感情，总会走上相看两厌，就像有的人，尽管他放不下他的前任，每天抱着相片怀念。 可如果哪天他得到了呢？他会不会觉的也就这样，随后新鲜感消失，最后走上离婚这条路呢？ 因为我的父母，所以我从来不对爱情抱有幻想，我也不觉的自己会对一个女孩，到达终生不离不弃的地步。 这太难了，相信对她来说也一样。 与其掉入爱情的陷阱里，不如好好做自己。 12 “你没有电话？”陈春山的声音响在耳旁。 我略微有些局促地应了一声。 “是啊，我没成年不能去办，况且我父亲工作有些忙，肯定不会陪我去的。” 陈春山原地怔愣许久，突然眸色一凝，道：“我帮你办。” 我赶忙谢绝他的好意，你我同为青少年，而非成年人，怎么帮我办？假扮我家长？可我们的姓氏都不一样。 而且，他难不成想当我爸爸。 还不等我再继续深入思考，他下一句话将我拉了回去：“我回去拜托我妈去帮忙办一张，之后，咱俩再交换联系方式。” 啊！？第一次见有人对我联系方式这么执着。 我的联系方式可是任何价值都没有的，于是我继续劝道：“你对我不必这样的。” 陈春山有些不太理解，他疑惑地望着我：“举手之劳而已，刚好可以让我妈对你有点印象。” 刚认识就麻烦对方的印象，好像并不是什么好印象。 总之，不知道陈春山回去后是怎么说服他妈的，但是我后面拥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电话卡。 陈春山很有耐心，他捧着我这台买挺久但没怎么用过的手机帮我登微信。 他帮我填完所有信息轮到微信名时才抬头看我。 他问我：“你微信名想叫什么？” 还能填别的？我以为只能填自己真名。 我出生那会儿，父母的婚姻已经开始破裂，但那时他们的心中都在想得过且过，又恰巧我出生，所以我就叫徐恰时。 后面，我刚出生没几年，父母就离婚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试探着报出两个字——“惜时。” 话音刚落，屏幕上就显示了登录成功。 陈春山将手机递还给我，我捧着手机，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我的出生，恰巧生在了他们平淡期中，没有任何期待，只有彼此的麻痹。 那段轰轰烈烈的青春时光，终归是回不去了。 第5章 第 5 章 13 跟陈阿姨的第一次见面，是陈春山主动提出来的。 他说认识这么久，有必要见见家长，我听到时脸涨得通红，因为“见家长”这个词，要么用在学校犯错，需请家长。 要么就让人联想到，结婚带女朋友回去见爸妈，容易想东想西。 不知道为何，这三个字在我脑海中变得暧昧不清起来。 那时，我们关系已经十分亲密了，他拉着我的手，我脸上也多出了笑容，他将我从内心自闭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饭后，阿姨将陈春山拉进屋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当他出来的时候换上了比进屋前更加灿烂的笑容。 我没想什么，也朝他俩笑笑。 我在陈春山母亲面前，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形象。 但实际上的我，校外打架，校内孤僻，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我，正想着，阿姨叫我过去。 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接过阿姨递过的橘子，礼貌回道：“谢谢阿姨。” 阿姨热情地牵住我的手，我抬着头，盯着他的脸，我有些疑惑，但最后阿姨好像有话没对我说。 她盯着我，盯的我内心发毛，最后欲言又止的话也没有说，阿姨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小徐，你觉得我家阿山好吗？”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好！”我激动的差点站起来。 我并不明白阿姨为何突然说这句话，但我潜意识地认为，她有许多话要说。 14 (插曲) 进屋前，陈春山想了很多话术要跟母亲讲，他想告诉妈妈他是同性恋，并且外面站着的，就是他喜欢的男生。 本来是要晚上的，但妈妈却突然把他叫进屋里，该来的总要来。 刚到床边，陈春山就跪了下来，道：“妈妈，我是同性恋。”陈春山头低着，不敢抬头注视母亲的目光。 在遇到徐恰时之前，他以为自己是正常恋爱。 他想着，自己真对不起母亲啊。 直到温润和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山，你又没对不起我，为什么要跪呢？” 从始至终，她都没生气。 “从刚刚在外面，妈妈就发现你看外面那位男生的眼神不对。” “妈妈并没有要阻止你的意思，只希望你要为自己负责，人总是要长大的，你迟早有一天会独立。” 陈春山愣住，张口也想说点什么，却又被堵住。 “你只要能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 过了会儿，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别辜负人家。” 陈春山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主动握住母亲的手，郑重其事地道：“好。” 整理好情绪后，两人才出去。 门口徐恰时正局促地看着他们，目光木讷又好笑，陈春山过来时，徐恰时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刚刚在屋里跟你妈聊了什么？” 陈春山笑笑，不假思索地道：“我妈跟我夸你呢。” 徐恰时惊喜地道：“真的吗？” 陈春山压住嘴角笑意，认真地道：“真的。” 说完后，徐恰时更不好意思了。 他还是第一次被家长夸奖，以往那些家长看他的模样，根本不会把他往好学生身上想。 况且夸他的还是最好朋友家长的夸奖。 第6章 第 6 章 15 高中的时间总是很紧凑，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渐渐地，我与陈春山相识两年半了。 每天，他都会送我出校门，但我从来没让他来过我家。 我并没有勇气向他坦白我的真实情况，但我想，不用我说，他应该也能猜出一点，以至于他每回出校门就与我分开，保留了我最后的体面。 刚进家门，烟味扑面而来，但没过多久，门被再次打开，“扑通”关上了。 这个女人，一见到我就躲。 明明这么讨厌我，还把我留在身边抚养长大，我轻轻叹了口气，并在心底暗骂一声：至少比自己那个人渣父亲好。 16 家里没有食材，我写完作业后，便想下楼去买。 没成想刚到客厅，门就被咚咚敲响，我暗道土不好，那群讨债的又来了。 对类似于这种事情，我早己习惯，但现在还是不敢出手。 为了防止他们做出极端行为，我随手拿起旁边的扫把，往门旁边靠近。 敲门声越来越大，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里，如万马奔腾。 我记得上次开门后我倒了个血霉，晚上回来时，我妈也只是对着我嘴角的血迹啧啧几声，随后继续回房间抽自己的烟。 外面的人明显不耐烦：“徐婉婷！你欠的债就该你自己还，每回让你儿子堵着，踏马算怎么回事？” 我屏住呼吸，剧烈的危机感让我胸口起起伏伏，我张口告诉了他们我曾重复过无数遍的回答。 “我妈不在。” 外面的人听见后啐了一口。 “徐婉婷压根就不是人，反正今天我总得从你们家捞出点出来吧。” 随即，要债头子一声令下：“砸门。” 我心想，这怎么行？门砸坏的话既损失钱又损失门。 我连忙开口，摆出我惯有的气势：“你们离开。” “呦，欠钱你还有理啦？”其中有位小弟嘲讽道。 我一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但也仅仅只有一时，我问：“我妈欠你们多少？” 领头的伸出手比了一个数，然后手紧紧点在我胸口，说：“就五千块钱。” “我妈说就借了八百。”我神情冷淡地说。 领头的：“没办法，涨利息了，主要她找别人，还有哪个肯借给她啊！” 最后，我认栽，我拿出了两个月省吃俭穿的工资，他们才肯罢休。 17 我妈回来后，我生气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借高利贷。 “你没读过书吗？你知道高利贷是什么吗？幸好你这次借的金额不多，不然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还不起。” 她无所谓地点点我的鼻尖，然后抱拳道：“这就是你对妈妈的态度，况且这不是有你替妈妈还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肯给个好脸色给我。 我每回看到她这样就会心软，毕竟她这么些年也不容易，我认真想到。 我们晚饭很晚才吃，接近凌晨，已经算是夜宵了。 一顿沉默的晚饭过去后，我妈回了房间。 门“怦”地一声关上，这是她常用的，对我表现不满的方法。 我几乎每回都视若无睹，但今天的我还是有些脾气在身上的，我关门时也发出了“怦”地一声。 在房间刚坐下，又发出了更加剧烈的关门声，比以往的都要重。 这就是我们惯有的互相报负的方式。 第7章 第 7 章 18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时候对陈春山动的心，一切来的都太自然而然，像梦一样。 我稀里糊涂地就跟他表了白，或许我早在那个静谧的午后就动了心，或许更早。 他的温柔，慢慢让我对他敞开心扉，让我不再自卑，让我有了能与之并肩的勇气。 19 临近寒假，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我恋恋不舍地故意拖住脚步，只想让相处的时间更久点。 突然，陈春山问我：“徐恰时，今年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我愣愣，没想出来，便反问：“你先说你的。” 没想到我刚说完，陈春山就像被人戳中心思地低下头。 我疑惑，不耐烦地催促：“快点，愿望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他难得开玩笑跟我打马虎眼，跟刚刚平稳有力的声线完全不同，他现在的声音中，带点不易发现的慌乱。 但还是让我察觉到了，他说： “愿望说了就不灵了。” 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我没追问他，他爱说不说。 但在最后我转身时，他又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我没反应过来，差点跌进他的怀里。 “你这是在干嘛？”我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陈春山也好像明白自己这样不妥，赶忙向我道歉。 我站的笔直，盯着他的眼睛，义正词严地道：“有话直说。” 话音刚落，一个唇瓣笨拙地凑上来亲我，我被亲懵了，猛地睁大眼睛。 他这是干什么？他在向我别样的表白吗？可我们怎么能这样，简直太奇怪了。 更怪异的是，我竟然想拥住他，回吻他。 我们就这样平静地吻了很久才松开，脱离后我大口喘气，喘完后再气愤地看向陈春山。 “你这是在向我表达什么？” 他抿了抿唇，迟疑地开口：“还不够明显吗？” 20 既使我内心早有预料，但我就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告诉我。 但下一刻真听到后，我更加难以置信。 “嗯，我喜欢你。” “不，应该是我爱你。” 说完后，陈春山抬眼看我反应。 “不不不，你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呢？”我着急忙慌地辩驳道。 他却神情严肃地纠错我：“不是喜欢，是爱你。” 这时，我简直想立马上前堵住他的嘴。 于是我，又亲了他。 今天发生的事让我的脑子十分混沌，大概是我十六年生涯里最与众不同的一天。 对了，过完年后，就十七岁了。 那我就放任自己冲动一次吧，我想，即使我曾冲动过无数回，干过的荒唐事细数起来自己都数不清。 我想，这次大概也算不上什么吧。 至少在后面无数个日夜里，后悔过很多事情，也没后悔过当日的决定。 陈春山早就于我是不一样的了，只是我一直迟钝没有发现。 我主动抱住陈春山，清晰有力地在他耳边说：“我也爱你。” 正值秋天，树叶枯黄的不成样子，秋风无情地打在脸上，所有事物对他都是残酷的，在这瞬间。 对我来说，世上的一切都可以是不真实的，但唯独陈春山必须真实。 小时候，我后悔过我为什么要投胎成徐恰时，但现在，我庆幸自己投成徐恰时。 不然我遇不到这么好的陈春山。 21 抱着抱着，不知道是谁先扑哧笑起来。 我们笑的弯下腰，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我们认真注视彼此。 我向陈春山承诺：“我会考个好大学，让你有个非常厉害的男朋友。” 陈春山也回答：“我也是。” 这对我来说，这是非常严肃的承诺，因为我认为，如果自己都没有一个好的未来，怎么敢许给别人未来。 家庭的悬殊将我们隔开，像块透明玻璃，死死挡在中间，我需要打破它。 现在已经很晚，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我们要做点什么，也没有人会发现。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想回家了，我想陈春山也是，毕竟阿姨会在家里等他。 “再见了！” 然后我径直走出教室门，扬长而去，没有回头看。 我即使不回头看都知道，陈春山的目光一定紧紧盯着我。 一想这点，我就心情愉悦，不自觉地脚步都轻快不少。 我为世上多了个爱我的人感到高兴。 * 陈春山回去时，母亲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待，她疑惑地看着自家儿子从到家就没弯下去过的嘴角。 陈春山换完鞋，就猛奔过来。 “妈，我追上了。” “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他，他好像也一直喜欢我。” 他的笑容爬满脸膀，平日一直摆着的苦瓜脸，此时早已不复存在，可以看出，他今日是真的开心。 刘淑谨也很欣慰，比起成绩，她更在乎自己的孩子过的开不开心。 自从她丈夫去世后，陈春山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笑过了，她真诚祝福道： “愿你们幸福。” 第8章 第 8 章 22 刚表白双方同意完就要分开，我既使有万般不愿也毫无办法。 其实，我可以把陈春山喊到我家过年，但陈春山有自己的家人要陪，我不能这么自私。 天气越来越冷，今日窗外甚至还飘起了片片雪花，但徐婉婷还是穿着清凉，像是不会觉得冷似的。 我没管，徐婉婷向来我行我素，你跟她进大道理，她也听不懂，也不会听。 此时，她正在悬关处换鞋，准备出去。 终于，在她穿上她接近六厘米的高跟时，我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外面下雪了，地很滑。” 徐婉婷“哦”了声，问怎么了？ 我无语凝噎，只能用手指指她的高跟鞋道：“你穿这双鞋出去别滑倒了。” 徐婉婷低头看了眼，无所谓地道：“没事，你妈走路稳的很。”说完又重重摔门而去。 徐婉婷就是这样，总是为了外在形象，危险都不顾了。 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我跟她谁更像大人。 23 徐婉婷并不是个只喜欢宅在家里玩手机的人，相反，他很爱玩，还会细耍别人感情，在感情一事上比任何人都敏感。 但一对上我父亲，便会立马变得迟饨。 于是，她靠着还不错的容貌，在学校就成功谈上了我爸，成立校园贴吧上的模范情侣。 新鲜感过去那会儿，徐婉婷刚好发现自己怀孕了，就又多忍了几个月还是几年之久，据体我也不知道。 徐婉婷从不跟我聊这些话题，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我还是在偶然的一次听到了。 是在他兼职的一家咖啡店，我见到了我的父亲。 但不仅仅只有父亲一个人，他对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女人妆容艳丽，目光蔑视，一脸嫌弃地看着父亲：“叫你离婚你还真离啊，先说好，你就算离婚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男人一幅老实踏实的模样，陪笑道：“本来就不想过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关小姐，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而己。” 听到这里，我嫌恶地皱眉，看着手里端着的饮料，脑中浮现了个主意。 我重新回到后厨，在这两杯饮料里撒了满满两大勺的盐和醋。 我端过去，内心有种隐蔽的快感，我头低着，把两杯饮料端上桌。 俩穷货！来餐厅就点两杯水，我暗地里自顾自骂道。 果不其然，女人绅士地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杯子放了回去，继续与男人搭话。 “高中时你不挺喜欢徐婉婷的，怎么，现在说离婚就离婚？” 男人局促地回答：“都说是高中了，爱情是有保质期的，现在日子久了厌了不也正常吗？” “况且当初是她追的我。” 回想当初，她仍记得女孩羞涩胆怯的目光，却还是鼓起勇气，跟她表了白。 尽管他并没有立马同意，但还是在后面日复一日里，被她打动松了口。 “喜欢你”这三个字，在恋爱如快餐的时代里，并没有份量，或许，能够坚持到结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9章 第 9 章 18 这件事，我并没有跟母亲讲。 后面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不是喜欢就线索拋根问底的人。 已经离婚了，再去查，也没有意义了。 离婚的前夜，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门外有咒骂摔东西的声音。 “这日子他妈不想过就不过了。” “好，不过就不过，鬼知道老子工作一天回家看到你游手好闲的样子有多气。” 他们每回都这么说，可还是拖了一年才离。 24 过年，家里只有两个人，没做很多菜，几乎跟平时一样。 饭桌上，双方沉默地玩着手机，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陈春山聊着。 那头，陈春山回的很急促，他家有很多人要招待，他妈有点忙不过来，后面干脆直接切语音回复。 语音转文字的尽头，有一句：阿山，跟谁聊呢。随后又有零乱的几句。 过会儿，陈春山又跟我发了条语音，说：先不聊了。 我叹了口气，失望地放下手机，徐婉婷也恰巧放下手机，道：“我待会要出去一趟。” 我没什么感情的回答：“好。” 徐婉婷推门出去后，家里彻底安静。 我也才体会到外面万家灯火，阖家团圆，而我孤独一人的寂寥。 老式电视里播着新年联欢晚会，上演着团圆吃饺子的好戏，而家里的速冻饺子，昨天刚吃完。 后半程，春晚播的差不多后，我干脆也披上羽绒服出去了。 往年过年很少下雪，但偏偏今年下雪了，寒风吹得人脸颊是刺骨的痛。 无处可去，我跑去了公园。 大晚上跑去公园散步，是令人一听就脑残的行为，但我并不在乎外人是如何评价我。 我坐在公园的躺椅上发着呆，任由白雪将我的头发染白。 有一瞬间，我心想我要是死了该多好，我想看看那些人的反应，更想看到陈春山刺痛或者流泪的表情。 因为这是他爱我的表现。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是陈春山。 内心产生奇异的想法，我接通了电话，并且打开了摄像头。 还不等陈春山开口，我就将摄像头对准我身后，并且率先开口：“陈春山，猜猜我在哪里？” 镜头那也是陈春山急切的面容。 “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干什么？！快回去？”有点气愤急切，但语气并没有很冲，而是带些耐心规劝的意味。 我睁着疑惑的眼睛，脑子意识有些混沌，但也猜出陈春山应该是猜出我在哪里了。 19 从鞋柜处火急火燎穿完鞋，陈春山便猛地冲出家门，往离家小区不远处的公园赶。 找到地方时，徐恰时的脸庞被冻的青紫，视线刚从手机上移开。 看见熟悉的身影，他高兴地大喊：“陈春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喜悦。 见此场面，陈春山发现自己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他只是着急过去，走到徐恰时旁边，抱住了他，为他取暖。 这时，怀里人突然说了句：“陈春山，我等你很久了。” 说完，又在陈春山身上蹭了蹭道：“陈春山，谢谢你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