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子多福,从家族修仙到仙界帝族》 第1章 变废为宝 “夫人生了!是个带把儿的!” “四色杂灵根!” 破柴房外, 陈玄铭闻言先是一怔,悬了一夜的心猛地落下,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眼中热泪不断打转,又被生生忍住。 “玄铭少爷,恭喜了!” 产婆的话再次传到耳中,陈玄铭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道:“多谢沈婆婆,赏钱少不了你的!” “快让我看看孩子先!” 有后了,我陈玄铭有后了! 而且还是四色杂灵根,不是废物的五灵根! 陈玄铭心中的高兴难以掩抑,杂乱的房间里赫然是他的妻儿,全都平安无事! 而且,灵根子,也就是带有灵根的孩子正是仙族的未来。 在这清河坊市,各大家族可都对生出灵根子有着一笔还算丰厚的奖励。 颤抖着走进房间里, 小心握住眼前方才承受了莫大痛苦、温婉女子的手,陈玄铭温声道: “玉淑辛苦了!” “这下好了,日子总算有点盼头了!” 沈玉淑强忍着痛,挤出几分笑意:“那就好...夫君,这下他们就算再混蛋,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再要把我们赶出去了吧...” 听到沈玉淑的话, 陈玄铭的脸上变了变,沉默了片刻,小声道:“但愿吧。” 前世里他家庭美满,父母双全,是不相信什么恶毒后爹这种话的。 但这辈子,他确实见识过了。 陈家的家主,他的便宜老妈在他的生父去世后,光速从外面给他找了个后爹。 很快,等后爹的孩子一出生, 由于灵根低劣,本就不受待见的他,就从家里的上房,被赶到了破柴房中。 毕竟, 这里可是堂堂凉州修仙界,虽然没有学区房,但是有按照灵气多寡划分的灵气房。 寸土寸金的清河坊市,可没有好房子给他这个五灵根废人住。 好在,便宜老爹给他订下的婚事并没有被反悔,沈玉淑还是嫁给了他,让他不至于打光棍。 当然,这其中也有沈玉淑是个凡人的原因。 不过无论如何,陈家都已经规定了, 只要后代里有人的天赋是四灵根以上,家族就会给予一些灵石报酬,并且允许被外放担任职务。 那些人,多少该是会顾着些规矩的吧... 门外传来声音, 陈玄铭脚步轻快,迎向从院内走出的产婆,目光却先被她身后那位身着陈家管事服饰的中年人吸引。 虽然对方是恶毒后爹的心腹,但陈玄铭不敢有丝毫不敬。 “三管事,您怎么亲自来了?” 三管事陈永福鼻腔里哼出一声,随手抛过来一个干瘪的灵石袋,落在陈玄铭掌心,轻飘飘的。 “管叫你知道,家族虽然看不惯你们这些白吃白喝的,但是该有的恩情也不会少你们半分。” 陈玄铭陪着笑,就好像没有听到三管事话里的讥讽。 别管是不是白吃白喝,吃到喝到才是正经的。 但当他手指捏了捏袋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里面顶多十块下品灵石。 预想中的二十块,直接腰斩, 毫无疑问,是被对方克扣了。 陈玄铭胸腔里一股郁气直冲脑门,拳头瞬间攥紧,骨节发白。 三年前,同样是这位三管事,当众讥讽他,说他“野种也配领全份例钱”。 夫妻最要紧的,是恩爱, 当县长,最要紧的是忍耐。 陈玄铭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脸上重新堆起惯有的、带着几分卑微的笑意。 “三管事,玄铭还得多谢你辛苦跑这一趟。” “孩子娘俩平安就好,奖励多少都是家族恩典。” 他一边说着,一边强忍着心中的不舍,从自己那洗得发白的储物袋里,摸索出三块更加黯淡、几乎感受不到灵气的碎灵石。 恭敬地塞到陈永福手里。 “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还请三管事莫要嫌弃。” 陈永福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指尖掂了掂那几块碎灵石,收起了原本准备好的刁难。 收了灵石后,他脸上的鄙夷稍缓,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居高临下的玩味。 “啧,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见。”陈永福斜睨着陈玄铭,“不过这可不是家族克扣你的,长老们说了,你资质低劣,血脉不纯,生下的子嗣先天不足,能给你一半已是开恩。” “这一半灵石,我可已经全都给你了,你明白么?” “明白,三管事,玄铭谨记。” 陈玄铭强颜欢笑,虽然比哭的都难看。 “不错,你明白就好。” “另外,你这院子下季度的租金,本是一百二十块碎灵石,家主看在你养育不易,已经给你免了。” “但这个月的么,记得三天内交到庶务堂,若是逾期……哼!” “自不必我多说。” 说完,他袖袍一甩,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倨傲的背影。 陈玄铭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像劣质的面具一样剥落。 “我能忍,我还能忍!勤劳勇敢,吃苦耐劳,眼看就要成了阿胶。” “可这忍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低头看着手里轻飘飘的灵石袋,又抬头望了望破柴房上空那方狭窄的天空。 十块下品灵石,听着不少,可购买力着实有限。 妻子沈玉淑产后虚弱,需要购买至少最低等的“益气散”调理,一瓶就要五块灵石。 新生儿虽不需丹药,但要用灵米熬粥温养根基,最差的“糙灵米”一斤也要一块灵石。 剩下的四块灵石,还要扣除四十块碎灵石(一块下品灵石=一百碎灵石)的房租…… 陈玄铭快步走进屋内,无视了产婆的道喜,径直来到床边。脸色苍白的沈玉淑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旁边襁褓里的婴儿睡得正香。 “玉淑,你感觉怎么样?”他握住妻子冰凉的手。 “我没事,铭哥,益气散我可以不吃,只要孩子,只要孩子的灵米够吃就好……”沈玉淑声音细若游丝。 陈玄铭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益气散是必须要买的,不然生下四灵根孩子,沈玉淑气血有亏,怕是难捱过这个冬天。 但孩子的灵米也不能不买,不多食灵米,炼气初期由于根基不牢会突破艰难。 就像他一样,已经二十多岁,还在炼气二层。 可就手头这么点灵石,恐怕根本不够用。 陈玄铭起身,开始在逼仄的房间里翻箱倒柜。 除了几件旧衣服,就是《引气诀详解》、《基础灵草辨识》这等大路货色的册子,一本能换灵石的都没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布满灰尘、缺了一角的破旧罗盘上。 拿去典当? 陈玄铭沉默了许久, 且不说值不值钱,若是这罗盘真的有什么秘密,卖出去,恐怕他也早晚要被搜魂灭口。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顿时将他包围。 资质低劣,资源匮乏,家族倾轧……前路似乎一片漆黑。 陈玄铭有些后悔在地摊上买这个破罗盘,若是没有这个没用的东西,他就不用来到这个世界受苦,不用让沈玉淑跟着他一起受苦,不用让他这尚在襁褓的孩子一起受苦。 陈玄铭颓然坐回床边,小心翼翼地从疲惫睡去的沈玉淑身边抱起那个柔软的小生命。 婴儿咂了咂嘴,睡得香甜,浑然不知父亲的愁苦。 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血脉相连的悸动,陈玄铭吃痛的心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就在这时,墙角的罗盘晃了晃, 紧接着,他识海中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震,一段模糊的字迹悄然浮现。 【天命罗盘】 【当你孕育出后代时,你可以随机提炼出后代身上的一份特质转化为天赋】 陈玄铭一愣,以为自己忧思过度产生了幻觉。 他集中精神,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那字迹逐渐清晰,并且形态开始变化,最终凝聚成一个散发着极其微弱灰光的的符号和文字—— 【变废为宝(灰色天赋)】:每三个时辰,你可以将一枚炼气期废丹提纯成一枚可服用的好丹】 第2章 益气散 “这……!” 陈玄铭猛地瞪大了眼睛,抱着孩子的手臂下意识收紧,婴儿不适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哼声。他赶紧放松力道,心脏却狂跳起来。 “金手指?!” “这就是我迟来的机缘?!生娃就能变强?!” 虽没见过猪肉,但是他却见过猪跑,经历过无数网文的熏陶,陈玄铭下意识就想着墙角的破箱子里找去。 会在吗? 会在吗? 看到原本小心掩盖的地方空空如也,陈玄铭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果然! 里面的破烂罗盘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盘儿啊,是我错怪你了,不是你有意要害我,而是我穿越这么多年才想到给自己生个娃儿啊!” 确定了脑海里的罗盘就是带自己穿越的那块,陈玄铭顿时泪流满面。 清河坊市各大仙族的子女甚至有十四五岁就结婚的。 可他受到现代观念的影响,硬生生把自己拖成了二十来岁的老光棍。 结果白白没苦硬吃了这么多年。 要是早知道生娃就能把这宝贝罗盘激活, 他早就拼命苟着造娃了啊! “铭哥?你怎么了?”床上的沈玉淑察觉到丈夫的异样,担忧地问。 陈玄铭回过神来,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孩子轻轻放回沈玉淑身边。 “没什么,只是孩子出生,让我太高兴了。”他挤出一个笑容,安抚道,“玉淑,你好好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爷们发了!你们娘俩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当然,这话他只是藏在心中, 陈玄铭忍住心中的喜悦没有告诉沈玉淑。 修仙不是人情世故,而是你死我活,苟住才是第一。 哪怕沈玉淑对他无比忠贞。 但, 陈玄铭也不会犯这种可能招来灾祸的小错误。 陈玄铭快步走到院中,确认四下无人后,挖出先前从无良奸商那里买的废丹益气散。 前些日子, 没有钱的他也真是失了心智,竟然能想到从坊市买那些不知道真假几块碎灵石的地摊货。 好在喂给沈玉淑之前他先自己尝了尝,发现这些全都是炼坏掉的废丹,表面看着和益气散的丹粉一样,晶莹剔透。 但是实际上完全没有益气散的香味、甜味儿,反而又苦又涩,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陈玄铭拈起些许益气散,往嘴里一喂。 “呸!果然是废丹!” 接着,陈玄铭立刻闭上眼睛,全力感应意识海中的那个灰色词条。 “可千万别是我的幻觉啊!” 陈玄铭紧张的祈祷。 【变废为宝(灰色天赋)】这几个字清晰地悬浮着,散发着稳定却微弱的光芒。 片刻后, 面前的这份益气散仿佛丝毫没有变化,但又好像有了些什么不同。 陈玄铭忐忑地再次拈起些许粉末喂到嘴里,粉末入嘴—— 一种完全有别于先前苦涩的清甜进入嘴中。 “嘿!甜的!” 陈玄铭连忙迫不及待地,尝试运转那烂熟于胸的《引气诀》。 “果然!服丹后,周围空气中那稀薄且往常难以捕捉的灵气,似乎变得……温顺了一丝?” “说起来,这种感觉上一次体验还是我那后爹没过门,通吃家族丹药之时。” 吸纳进入经脉的速度,虽然依旧缓慢,但对比之前,确实有了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提升! “有效!真的有效!” 陈玄铭心中一喜。 资质低劣算什么? 有了这词条,日积月累,何愁不能赶上甚至超越那些所谓的天才? 别人不要的废丹,在他这里全都是宝贝。 此刻,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天大道在眼前展开。 按照这个速度,只要多把那些仙族灵根子都吃着心疼的丹药多服用几枚,或许一年,或许两年,他就能突破困扰已久的练气二层瓶颈! 然而,狂喜过后,冷静下来的陈玄铭又开始仔细测算修炼进度。 一炷香后,他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小心与冷静。 “这【变废为宝】,确实好用。” “但基于我这五灵根的废物资质,哪怕有丹药加成,也不过是从“修炼一天,进展微乎其微”变成了“修炼一天,进展到头来还是微乎其微,只是多了一根头发丝那么点的进步”。” 距离练气三层,依旧遥不可及, 更别提与那些动辄拥有数倍、数十倍修炼速度的天才相比了。 “呵……”陈玄铭自嘲地笑了笑,“从废物晋升为比较努力的废物么?” “不过还好,我还能生!” 想到这,陈玄铭的眼神坚毅了起来。 至少只要谨慎一些,凭借天赋来回倒卖废丹,他已经不差给孩子和沈玉淑买丹药的钱了。 这时, 屋内传来沈玉淑轻微的咳嗽声,他连忙收起思绪,走了进去。 沈玉淑已经挣扎着半坐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却努力想下床。 “铭哥儿,你忙了一夜,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虽然丈夫看起来很高兴, 但是沈玉淑知道,家里的灵石完全不够用,他知道铭哥儿肩膀上的沉重。 她能做的,也只有抱着虚弱的身体,为父子俩多做些什么了。 “别动!”陈玄铭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按住她瘦削的肩膀,心中涌起无限怜惜。 这个善良的女人,跟着他受尽了委屈,却从未有过怨言。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看着她眼中那份即使在病弱中也未曾熄灭的温柔,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从心头涌现。 “玉淑,别忙了,好好躺着。”他声音低沉而坚定,“等我!相信我,我们这一脉,会不一样的,我们的孩子,也会有好日子过的。” “诺,你看,益气散,我不是已经给你买回来了。” 沈玉淑看着陈玄铭真诚的样子,眼底泛出泪水, 她听到了铭哥儿翻箱倒柜,去墙角挖东西的声音。 ‘铭哥儿哪里有什么益气散。’ ‘那分明是沈婆婆前些日子告诉她,前些日子里街坊里传遍了他买来的废丹啊!’ 然而, 等到益气散进入她的嘴里,一股香甜温暖的感觉赫然传来。 感受着身体里的暖流,沈玉淑有些错愕:‘铭哥儿真的没有骗我!’ “这,真的是益气散!” —— 次日清晨, 安抚完沈玉淑,陈玄铭正准备去坊市用灵石换些必需品,家族庶务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一块巨大的任务玉璧被立起,上面灵光闪烁,赫然是征调低阶子弟前往家族控制的“黑铁矿山”服役的通知,赏灵石三十,期限三年。 “正主竟然来了!” “恐怕他还不知道管事给他安排的好货吧?” 看到他的到来,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骚动。 ‘那些人,终究还是没放过我么。’ 在众人讥讽的目光中, 陈玄铭挤上前,目光在名单上扫过,心脏猛地一沉——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啧啧,这陈玄铭总算是彻底完了,本来被家族放弃就算了,现在竟然老婆刚怀孕就被安排去了矿山。” “而且黑铁矿山那地方,灵气稀薄,不见天日,去三年,回来怕是连现在这点修为都保不住。” “谁让他是私生子呢?哦,不对,是家主上一任丈夫的儿子。这种苦差事,不派他派谁?” “可怜他那刚生产的婆娘和娃儿咯……” 周围的议论声像针一样刺入耳中。陈玄铭脸色难看,愤愤盯着那个名字。 ‘这不是耽误我生娃么!’ 第3章 物是人非 “说起来,这些小动作可真是让人厌烦。” 这次家族的差遣对他很关键, 陈玄铭知道,定然是有人暗中使坏才让他被安排去了矿山。 “正常来说,” “生下灵根子后,家族应该给的是清贵的差遣作为福利才对。” 若在昨日,陈玄铭或许只能认命。 但此刻,他拥有了天赋词条,拥有了哪怕一丝渺茫的希望,绝不能就此断送! “一定不能去黑铁矿山,” “那里人多眼杂,事情繁重,根本没有给我生娃和利用天赋的机会。” 陈玄铭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人群,径直走向庶务堂偏殿。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得想想办法。 偏殿内, 三管事陈永福正悠闲地呷着灵茶。 “三管事,”陈玄铭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愁苦与恳求。 “玉淑产后虚弱,大夫说需静养数月,幼子也嗷嗷待哺……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准我延缓几月服役,或着调往稍近一些的地方?” “若是可以,我愿意将此次家族所赐灵石,奉上大半,抵作罚金!” 说着,他将那个装着十块下品灵石的袋子取出,推过去七块。 陈永福瞥了眼桌上的灵石,又抬眼看了看陈玄铭那副懦弱无能的样子,嗤笑一声。 家主陈灵素对大少爷陈玄铭的态度,他心知肚明。 这些年,他没少遵照大老爷的意思给这位名义上的少爷使绊子。 如今这安排,不过是惯例延续。 但既然对方如此识相,他倒也不介意在无关痛痒处行个方便。 如此, 既能全了面子,也能让这家伙滚远点,省得在眼前碍事。 “妇人之仁!修仙之人,岂能耽于儿女情长?难怪你修为迟迟不得寸进!”他慢条斯理地收起灵石,挥了挥手,“罢了,看在你识相的份上,准你从黑铁矿山转到若水灵田,你可愿意?” 若水灵田,与黑铁矿山样灵气稀薄、位置偏僻,那几十亩劣等灵田早已荒废多年,几乎产不出什么像样的灵谷。 将陈玄打发到那里,倒也正合他意。 眼不见,心不烦, 家主也不会因为孙子的出生,再生起什么可能存在的舐犊之情。 “多谢三管事恩典!多谢!”陈玄脸上挤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连忙接过陈永福随手掷来的调令符印,卑微地退出了偏殿。 走出庶务堂,他脸上的卑微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峻。 “陈永福,虽然贪心了点,但你可真是个收钱办事的大好人啊!” “若水灵田,也确实是现在能得到的最好选择了。” “在那里,多生几个孩子,苟住修炼,不仅隐蔽不易被人发现,还能少几分潜在的窥视。” 隐约中, 陈玄铭听到身后传来陈永福与旁人的对话。 “李家那个小子听说快要练气六层了,年底大比,我陈家怕是要难看……” “可不是,核心那边几位天才少爷,为了筑基准备的资源都快掏空库房了,咱们这些边缘的,往后日子更难熬喽……” 陈玄铭脚步不停,目光扫过远处灵气氤氲、亭台楼阁隐约可见的家族核心区域,又回头看了看自己那位于家族最外围、灵气稀薄而且还要收费的破柴房。 家族靠不住,资质靠不住,外敌环伺,内部倾轧…… 他握紧了袖中仅剩的三块下品灵石,意识海中那灰色的【变废为宝】词条微微闪烁。 唯一的生路,就是隐藏到底,利用这生育得来的词条,默默积累。 一个不够,就两个;灰色不够,就想办法提升!苟住,活下去,生下去,自然就能...变强下去! 终有一日…… 他大步向庶务堂外走去,背影在晨曦中拉得老长。 “人在做,天也许不会看,但终有一日,我还会回来的。” 不过现如今,是时候改赌一把了! “虽然没良心的亲妈和后爹必然不会为他们可怜的儿子爆金币,但是我那位亲爱的家主母亲可同样是一个二阶下等炼丹师。” 这也就意味着,她那里的练气期高级废丹必然不会少。 “反正都要远离陈家,不如临走前再试试看能不能从我那家主亲妈那里薅点什么走。” “反正就算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打定主意,陈玄铭立刻动身前往祖宅方向。 不多时, 陈玄铭站在祖宅边缘,看着场中意气风发却又时不时有人对他冷嘲热讽的家族子弟,顿觉恍如隔世。 “这废物怎么来了,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听说,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四属性灵根子。” “那倒难怪,真是好运的小子,恐怕又要来找办法浪费家族的资源了,只希望家主这次也能大义灭亲,四灵根又能怎么样?要我说,废物的儿子多半也是个废物。” 无视了众人的讥讽,陈玄铭默默低头。 “不过十多年光景,竟已物是人非成这样了么!” 他想起父亲在世时,自己虽资质低劣,却也无人敢当面轻侮。 而今, 连路过仆役的眼神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怜悯。 “玄铭少爷,切莫灰心。” 身后传来温和声音,陈玄铭回头,见是家族二管事陈忠,算是一位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 只是,哪怕样子做的再好看, 这陈家, 又哪里有什么好人。 暂时猜不透这老货的想法,陈玄铭微微躬身,态度不卑不亢,道:“忠叔。” “修为进度虽重要,但根基稳固更为关键。” “少爷还年轻,未来未必没有机缘。” “家主...还有继老爷他,也是希望家族子弟都能成才的,有时候资源分配难免不能照顾周到,还请少爷多多担待。” 陈忠脸上带着惯有的和煦笑容,拍了拍陈玄铭的肩膀。 陈玄铭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片平和:“多谢忠叔提点,玄铭明白。” 他担待什么? 这家族早已不是父亲在时的模样, 陈忠所谓的关怀不过是没用的客套而已,和三管事一样,后爹一进门,他这位二管事就倒向了对方。 明明是便宜亲爹当年提拔上来的,这么多年却对他的困境视若无睹。 若非那宝贝罗盘被激活,他恐怕这辈子都要守在练气二层不得寸进,哪里会有什么机缘。 当真是一头善于做表面功夫的笑面虎。 “哼,明白?明白就该待在屋里勤加修炼,而不是在此处碍眼!” 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打破了这虚伪的平静。 继父带来改姓的姐姐,三灵根天才陈金环,这位和陈家毫无血缘关系的陈家嫡女,在一众旁系子弟簇拥下走来 她下巴微抬,用眼角余光扫过陈玄铭:“瞧瞧你这身寒酸气,修为没半点长进,倒是把废物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父亲大人仁慈,还许你留在家族,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莫非还以为是当初那个被人包庇,凭白浪费那么多资源的废物少爷?”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声,陈玄铭袖中拳头握紧,又缓缓松开。 与这等蠢货争执,毫无意义,而且他也未必能争得过。 因此, 他并未反驳,只是深深看了陈金环一眼,在对方鄙夷的眼神中转身离开。 仇恨要牢记心底,唯有实力才能让聒噪之人闭嘴。 如今得到的待遇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对方没有再让那些恶奴对他做什么。 “说起来,” “过去来到这祖宅,我可是连门都进不去,每次刚到门口就会被后爹安排的下人拦下...” 这待遇,可以说堪比上访。 但这次,却是没拦。 再结合之前那位三管事竟然真的愿意给他把差遣换到若水灵田来看,他的家主母亲应该确是已经知道沈玉淑诞子的事情。 只是还不知道对方对此事具体抱着什么态度。 穿过熟悉的走廊,陈玄铭来到家族后院一处偏僻的厢房,也就是他那是没良心亲妈的炼丹房。 这里弥漫着浓郁而复杂的药草气味,间或夹杂着一丝丹药炼废后的焦糊气。 此地只是灵气都要比他那破柴房所在的外围浓郁数倍。 远处,正是一身黑袍坐在窗前,神情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冰冷母亲—— 陈灵素。 第4章 都是应得的! 陈灵素的面上看不出喜怒, 按照这位筑基真人的神识,早在陈玄铭到达这处小院时她就应该早已发现。 便宜亲爹刚死的时候,陈玄铭哪怕想要躲开那些下人,也是根本不可能见到她。 如今, 虽然心知想要从她这薅羊毛,就要想办法讨好她,但陈玄铭尝试了数次,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完全做不到讨好眼前这个冷漠的没良心亲妈。 陈玄铭察觉到,她的脸上除了那如同万载寒冰一样的寒冷外,还有一抹深藏着的对他的厌恶。 为什么? 陈玄铭懒得去问,他也没有答案, 这些年过去,他已经习惯了,对他来说,陈灵素就好像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陈灵素很无情,但也确实并没有主动迫害过他,对她来说,也许陈玄铭更像是路边无关紧要的蝼蚁。 也许陈家的许多人还认为他们这位家主是一位励精图治、关心家族的女家主,但作为她儿子的陈玄铭知道—— 这些都是陈灵素表现出来的假象。 这个女人心里只有那难以寻得的大道,就连她与两任丈夫也并非是众人想象的那般亲近,只不过是她用来修炼功法以及聚敛资源的工具罢了。 陈玄铭进来, 陈灵素眉头一皱,语气冰冷,听不出喜怒:“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你,何必来费什么没用功夫。” 陈玄铭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不过这也无所谓。 他是来找陈灵素爆金币的,至于受什么冷脸,可以说他是完全不在意。 本来方才,他就做好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打算, 当即恭敬拱手,低声道:“玉淑前些日子刚刚分娩,生了个男孩,五灵根。” “玄铭知道母亲对玄铭向来不喜,但恳请看在灵根子的份上,给予些许灵石让孩儿为玉淑买些益气散,好熬过这个冬天,玄铭不日就会搬离坊市,去若水灵田。” “此后,必然不敢再劳烦母亲” 陈灵素打量着他,没有回答,没有拒绝。 这是十年来她唯一一次和她这个儿子正面交谈,许多年的风霜似乎把陈玄铭磨砺了许多,但这只是表象。 修为,仍然是练气二层。 眼底,仍然是那份深深的不甘。 不过陈灵素并不在意就是了, 毕竟, 区区一个练气修士,对她这位筑基真人不过是蝼蚁一般。 在陈灵素的打量下, 陈玄铭面色坦然,除了恭敬别无表情。 许久后, 陈灵素这才缓缓开口:“灵石我是不可能给你的,你的资质不过是五灵根,这么久还不过练气二层,给予你,也不过是浪费。” “若是你当真在意你的那妻儿,就自去那灵田,将她们留在家族,我自会找人看顾。” “你找我索要领取可以使用的借口,也不过是你的妻儿,如今我给予了你解决你妻儿问题的办法,你若不愿,那也与我无关。” 陈灵素的话堪称狠毒,就是生生要将他一家拆开,让他的儿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陈玄铭心中一片冰凉,他原本还存着一丝对陈灵素的期冀,此刻已彻底消散。 若是没有【天命罗盘】,那么陈玄铭也许真会听她的做出这个选择,但如今他却决然不会。 不过若是直接拒绝,也是不可,因为按照陈灵素的性子,必然会派人监视他的动作。 若是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凭空变出益气散和其他高级丹药,恐怕就要永无宁日。 必须要找个借口掩饰过去才是。 “玄铭感谢母亲关心,不过玄铭很小就没了父亲,不希望孩子和我一样,落得如今这副茕茕孑立的结局。” 陈玄铭低头,掩去眸中神色。 “母亲既然不答应,那孩子哪怕去卖身卖血也会想办法凑出给玉淑和孩子的丹药。” “没出息,果真如同你那父亲一样。” “但你可知道,即使你这样说,我也不会为你产生任何的怜悯。” 陈灵素不屑道:“养儿不过为了防老,但作为修士,又何须防老,更何况你所眷恋这虚无缥缈的人伦之情。” “我辈修士,若是不能绝心斩欲,又何必修什么仙,你这些年,当真是不曾有任何长进。” 陈玄铭心中冷笑: ‘可若是绝心斩欲,又何必修什么仙?!’ ‘两世为人,我所为既为长生,但也绝非空为长生,若是将自己修成了那庙中泥塑,就当真是成了仙么?’ 陈玄铭并没有将这些话反驳出来,而是恭敬道:“如若母亲当真不愿,玄铭恳请母亲赐下一旧日废弃丹炉。” “于母亲而言,昔日练气期的丹炉如今已经毫无用处,玄铭希望能够尝试炼丹为妻儿寻找出路。” “当然,玄铭知道母亲作为堂堂筑基真人,道心坚定,不会在意这些人伦之情,但若是母亲答应,玄铭自此愿与母亲前尘皆断,再无因果牵连。” 至此,陈灵素那古井无波的眼中才有了一丝诧异,也许在她看来,陈玄铭能主动提出与她断绝关系竟也算得上一种长进。 她掷出一个破旧的储物袋,冷笑道:“看来我却是小觑你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玄铭多谢灵素...真人!” 果然,一切都和预料中一样。 陈玄铭稍稍松了口气,恭敬拜谢。 接着眉头一挑看向精舍丹炉中倾倒出的焦糊废丹道:“玄铭见真人所炼这些废丹已经毫无作用,就让玄铭这个废物和这些没用的东西一起离开吧。” 一边说, 陈玄铭一边小心打量着陈灵素,见她已经闭目不再回答,当即眼睛一亮,美美的将那些没用的废丹全都装进了储物袋。 最后,见陈灵素仍然没有动作, 又心中一横从陈灵素的案头薅走了两个装有练气后期益气散的小盒子。 ‘没有拒绝,说明就是同意了,反正留着也不知道给她哪个面首!’ ‘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眼见并未应允的益气散被陈玄铭装走 陈灵素心湖微动, ‘我还动手么?’ ‘我该阻拦他么?’ 最终,不知为何,她还是下意识的没有动作。 陈玄铭咽了咽口水,再次伸出手向那株炼气后期的回灵宝药乌灵芝薅去。 ‘竖子真是胆大妄为!’ 这次,陈灵素终于冷哼一声。 陈玄铭的手刚一探到, 紧接着,只觉一阵巨力推来,一个驴打滚被强横的神识推出了精舍。 ‘值了!’ ‘这波值了!’ 虽然稍稍狼狈, 但陈玄铭一扫储物袋里的乌灵芝,还有几颗废丹以及些许灵石,心中欣喜万分,回头谢道:“多谢灵素真人!” “当真是贪心的小子,这么多年过去,和他父亲倒真有几分相像。” 精舍内,哪怕已经心若冰心,陈灵素也不由眉头一蹙,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恢复了冰冷。 “一片冷漠心无垠,但为大道不为情。” “就此了尽前尘果,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感觉到自己的道心确实圆满了许多,她的目光就这样,淡漠的注视着陈玄铭自府邸中一步步远去。 “如此,心境几无缺漏,我也该筹备下一步计划了。” 默默退出陈家,陈玄铭走在清冷的小路上,自是不知道陈灵素心中所想。 不过,方才的喜悦已经被他收回了心底。 “呵!” “这便是我如今在家族中的处境。” “就连拿走一些他作为家族嫡子应得的东西,都要故作狼狈。” 二管事看似鼓励实则警告,嫡姐肆无忌惮地羞辱,连没良心的亲妈也已经彻底和他恩断义绝。 好在最终还是被自己薅走了这么多丹药作为安慰,等检查完丹药,就该准备离开陈家了。 想到这,陈玄铭心中半是苦涩,半是期待。 “只希望前路能少些坎坷吧。” 回到自己那简陋的居所,陈玄铭关紧院门,沈玉淑还在房间里休息。 他从储物袋里,小心取出一个木盒。 里面赫然躺着三枚被陈灵素炼出的色泽暗淡、灵气几近于无的废丹。 “千万别是筑基丹药啊!” 陈玄铭心里祈祷, “变废为宝……这便是我唯一的依仗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你们如何看待又与我何干,无所如何,我这废物,也都将走出一条通天大道!” 天赋词条【变废为宝】三个时辰的冷却时间早已结束。 “是时候试一试了,到底是不是练气丹药,无论怎样,总该有个结果。” 平心静气, 陈玄铭集中精神,沟通起识海中那玄之又玄的感觉。 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自他指尖涌出,包裹住其中一枚废丹。 很快。 废丹表面的暗淡逐渐褪去,一丝精纯的药香开始弥漫,丹药变得圆润饱满,灵气充盈! 紧接着。 只见一枚上品培元丹静静躺在掌心,与之前那枚废丹判若两物。 陈玄铭凑近一闻,再一看这丹的纹理,心中却没有丝毫喜色。 “我靠,怎么是上品培元丹啊!” “这玩意是给那些天才突破练气后期用的,我一个练气二层要它有什么用啊。” “吃了会爆体,卖又卖不出去,不是纯属鸡肋么?” 无奈深吸一口气,陈玄铭将这枚崭新的培元丹扔回了储物袋。 为了防止可能的窥视,短时间内,这玩意是不能见光了。 “不过好在,还有这些能用的益气散!” “益气散可不挑修为,正是给凡人服用的。” 陈玄铭将目光又投向储物袋里的两份上品益气散,哈哈一笑。 “这下倒是省了给玉淑购买的钱。” “当然,我也要反省,虽然今天收获颇丰,但还是有些太冒险了,今后必须更谨慎才行,最好在去灵田之前,再准备些隐匿功法。 第5章 鸡汤来喽! 次日清晨, 雾未散。 沈玉淑还在梦中,眉间锁着一缕轻愁。 陈玄铭没有惊动她。 他小心起身,像一片叶子落在地上,准备前往家族藏经阁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适合当前境界,又能替他掩盖服用大量丹药痕迹的敛息法门。 然而,门开。 陈玄铭却定在原地。 一个人影立在薄雾里,缓缓走出。 是二管事,陈忠。 他来做什么?陈玄铭眉头微皱。 “玄铭少爷,我可算等到你了,昨日见你气色不佳,可是让我担心了许久。”陈忠笑眯眯地递过一个玉瓶,他眼神关切,姿态恭敬,仿佛真心为他着想。 “这活血散是我特意从家族库房为你找来的,虽不入品,对调养身体却也有些许益处。” 闻言,陈玄铭却是心中警铃大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这活血散可不是陈忠口中的不入品,仅仅只是他手中的这一小瓶,就足足价值两块灵石。 活血散不仅能补充气血,还能活络经脉,在练气初期修炼破境时颇有奇效。 放到那些渴求进境的人手中,甚至能溢价卖到三块灵石。 陈忠要是真想照顾他,这么多年不可能对他不闻不问。 如今那恶毒继父尚且权势滔天,他就这样送来这份活血散? 无论怎样想,都实在太反常了。 不过就这样拒绝也不好,还是要试探试探才行,陈玄铭面露感激,试着推脱道:“多谢忠叔挂念,可这活血散实在这太珍贵了,玄铭实在受之有愧。” “近日虽然操劳,可我受点苦倒也没什么,但我那继父,忠叔你也不是不知道。” “你从家族府库里拿走这瓶止血散,他事后定然会发现,玄铭实在不愿连累忠叔你。” “玄铭,你莫非是不信任我?”陈忠押低声音,面上一凝。 “你忠叔在家族呆了这么久,难道连一瓶活血散都取不得?” 陈忠的言辞越发恳切: “我的好少爷,你可就放心收下吧,而且就算查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你已经为家族生出灵根子,地位早已今非昔比,继老爷已经没有借口再打压你。” “更何况家主昨日不也愿意见你了么,有家主撑腰,继老爷根本不会来过问这区区一瓶活血散。” 说着,陈忠身上练气后期的气势却是越发凝实,庞大的威压袭来,陈玄铭硬生生被压在原地动弹不能。 陈玄铭心道‘糟糕’,这老不死的今日恐怕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全须全尾走出这条巷子。 原本还以为对方只是有点蹊跷,准备试探下看他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招。 没想到如今他刚拒绝,陈忠就直接要强迫他服下这明显有问题的丹药。 不用想,定是那恶毒继父使出的手段! 陈玄铭呼吸紧促,他刚想挣扎,陈忠的手已如铁钳般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的嘴张开。 接着,整瓶活血散都被他倒了进去。 一股腥味儿进嘴,这是某种加料的毒药非常可能,但活血散是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可能。 ‘真他娘是阴沟里翻船。’ ‘一定不能咽下去!’ 陈玄铭拼命的闭紧嗓子,不顾损伤,强行提起丹田那微薄的灵力将活血散堵在嗓门里。 “有什么用呢?” “徒劳罢了!” 见陈玄铭还在挣扎, 陈忠冷笑一声,一掌轻飘飘印在他的面门。 顿时,灵力一滞, 那腥热的药液再也无法阻挡,顺着喉咙直坠腹中! 身周的威压渐渐散去,陈忠满意地轻蔑一笑,头也不回优哉游哉从巷子里离开。 等陈忠彻底离去,陈玄铭猛地捂住嘴咳嗽,但却似乎只是无用功。 虽然知道这活血散绝对有猫腻,但陈玄铭使尽浑身解数也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 清河坊市可没有前世那些医疗设备,没办法给他洗胃。 更何况,这活血散还是一味丹药, 哪怕里面夹杂了其他成分,消化起来却仍然只需要一两分钟的时间。 哪怕想要催吐恐怕也来不及了。 ‘不,我不能放弃!’ 陈玄铭面露狠色。 实在不行,就只能将整个胃部都直接切掉,然后硬生生爬到陈灵素的面前,祈求那一线生机。 陈灵素会救他么?陈玄铭没有答案。 但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脑海里的残破罗盘微微一动,似乎有所感应一样,词条【变废为宝】的光芒愈发明亮。 察觉到罗盘的提醒,陈玄铭顿时福至心灵,心头一动。 一夜过去,【变废为宝】三个时辰的冷却时间已经结束。 莫非我还可以用词条将活血散当做废丹转化成好丹? 可这样行么? 陈玄铭愣在原地, 一时之间他才想到,【变废为宝】这一词条似乎并没有对好丹坏丹进行定义。 莫非这好坏竟然还完全是由他而定! 不过似乎目前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试一试,若是实在不行,我就直接把整个胃部切掉!’ 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短刀,随时抵在胸口,陈玄铭这才试着沟通词条。 随着词条变亮,意识开始顺着身体流转,陈玄铭顿时感觉他似乎是感应到了那份活血散的位置。 数息过去, 肠胃处的那份寒冷赫然转暖,不仅毒性尽消,那磅礴药力也开始滋润起他的经脉。 陈玄铭猛地眼睛: “成功了!竟然真的有效。” 竟然真的可以将某种他认为的废丹转化成对他有益的好丹! 来不及多想,陈玄明立刻盘膝坐下,引导这股突如其来的精纯灵力运转周天。 原本仍旧固化的练气二层瓶颈,顿时被猛地冲开。 一股由内而外的顺畅感油然而生。 练气三层!成也。 感受到体内充盈的感觉,心情激荡,陈玄铭差点忍不住立刻回去和沈玉淑温情一二。 但是理智还是阻止住了他, 毕竟,此刻尚还不知道陈忠是否远去。 此番进境虽然得益于那份活血散,但陈玄铭知道,这绝非是陈忠的好意。 看着词条【变废为宝】再次陷入冷却,变成黯淡的灰色,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若是没有词条【变废为宝】在,恐怕他很难捱过这关。 不过陈玄铭很是不解,到底是什么给予了陈忠顶着被陈灵素怪罪的风险前来坑害他。 虽然他已经和陈灵素了断因果,但此事毕竟只有没良心亲妈和他自己知道,按照没良心亲妈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和他人去说。 在陈家众人眼中看来,他应该已经凭借生出灵根子,重新引起了陈灵素的关注才对。 究竟为何陈忠会如此不智? 想了半天,陈玄铭还是没有答案。 但有一点很清楚:陈家藏经阁,去不得了。 那里已非善地,而是龙潭虎穴。 功法,必须去坊市购买。 哪怕价格高一些,也好过踏入可能的陷阱。 当然,去坊市之前需要先将词条【变废为宝】冷却好才行。 微微叹气,陈玄铭轻声回到小院里。 趁着沈玉淑没醒,盘膝而坐,巩固起方才突破,尚还虚浮的修为来。 第6章 父女算计 酒是冷的。 酒楼也是。 陈金环的手更冷。 她合上门的时候,连呼吸都放轻了。窗外没有人,窗内也没有。 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陈金环四处张望,再次确定房间里与窗外都没有藏人,这才不复往日的骄横,恭敬对端坐在桌前的中年男人道:“父亲,你找我...” 而这男人, 正是陈玄铭的继父徐继恩,被三管事称为继老爷的存在。 徐继恩明显不悦。 他冷哼一声,身上强达筑基的深沉灵识瞬间笼罩在整个房间里,隔绝了外界潜在的窥视。 接着,这才呵斥道:“谁让你擅自对那小子动手的?这么多年,难道我就把你教导成了这番模样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陈金环的指尖掐进掌心:“女儿只是看那小子不爽,今日恰好李家的三子前来家中,可他见了我竟然不闻不问,一声不响的过去,实在是在李三子面前落了女儿面子。” “女儿这才...这才准备找几个下人去教训一下他,让他明白哪怕生出个灵根子,他仍然是那个没用的废物。” 说着,陈金环竟然还委屈了起来。 “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大的反应。” ‘啪!’ 徐继恩深吸一口气,看着陈金环这上不了台面,仍然扭扭捏捏的样子,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父亲,你竟然打我!” 陈金环眼里流出泪水:“我娘若是泉下有知,她也怎会想到,今日女儿竟然因为一个外人被父亲痛打!” “你干脆打死我算了,正好让你和那疯婆娘再生一个孩子!” “混账!”徐继恩猛地把茶几上的杯子打碎。 “你可知道你是在说什么吗?” “老夫若真要打死你,何必把你带到这清河坊市享福,将你留在那湟水城等死,岂不更加方便,还能护惜老夫的声名。” 徐继恩恨铁不成钢地接着道:“为父曾经多少次与你说过,凡事若是没有益处,就少为慎为。” “如今那陈小子既然已经被流放到灵田,就让他自生自灭最好,这么多年跟在我身边,你却是丝毫长进都没有。” “父亲...可是...” 陈金环擦了擦眼泪,忽然抬起头:“李家的三子前日里告诉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必生,女儿认为他说的对,必须让陈玄铭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这才派了下人前去教训一二。” “闭嘴!”徐继恩低喝,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教训?你现在倒是承认了,竟然敢私自派去练气七层的必陈四!你这分明是要他的命!” “斩草除根,斩草除根,老子半辈子算计都没有想到的妙招竟然被你想出来了,而且还找上个不知底细的奴才。” “父亲,陈四一向对我忠心耿耿,你也说了,他一个练气七层,想要杀死陈玄铭难道不是是轻轻松松...” 陈金环反驳道。 ‘砰!’ 陈金环还没反应过来,一样东西已经砸在桌上。 圆滚滚的,还在滴血。 是陈四的头。眼睛还睁着,直勾勾地瞪着她。 陈金环顿时吓的后退了几步, 他那一双早已没了生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看的她浑身发寒。 “陈四...他怎么会...” “怎么会死?” “不错,这就是你信任的忠仆陈四,你作为陈家名义上的大小姐,吃着陈家,穿着陈家,却还怨恨着陈家。” “清河坊市,陈李两家势同水火。” “你整日里自以为是,自认高贵,从来不与陈家的后辈来往,反而和李家的人走的亲近,我的好女儿,你可真是有本事啊!” 徐继恩气极反笑,指着陈四的脑袋道:“你可知道你口口声声的忠仆,你心中分外看不起的下人,也同样是这陈家的一员。” “你素来不把下人当回事儿,但你却忘了这些人也有自己的一杆秤在,你派他去杀陈玄铭,他却还担心你要灭他的口,于是马不停蹄就要去找陈灵素将你告发。”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这就是你期待的结果么,我的好女儿?” 陈金环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迷茫:“怎么会,怎么会...” “陈四怎么会背叛我?” 直到此时此刻,陈金环还在不解为什么陈四会背叛她。 陈金环幼稚的话,听得徐继恩心头无名火复起。 “你这个废物,你不曾拿捏他的把柄,也不曾掌控他的家人,却想要他为你忠心,我看我就当真该把你留在湟水城里等死!” “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还真把你过成了世家千金的模样,你怕是已经忘了,你父我昔日不过是个四处讨钱的穷酸书生,连你娘的病都给她治不起。” “你以为陈家是那么好相与的,以为他们上下都是像你一样的无能蠢货?” “你可知道,若不是我死死攀附住陈灵素,你我恐怕已经被这陈家吃得连渣都不剩,哪里还有你现在过的好日子?” “可父亲你不是和陈灵素那个疯婆娘感情深厚么,所有人都在夸赞你和她伉俪情深,说陈家的家主竟然对一个带着女儿进门的外人唯命是从。” 陈金环反讥。 “这么多年,你甚至已经借助陈家修炼至筑基境界,成为了堂堂筑基真人,你心中真的还有我这个女儿么?怕不是我和陈府上下的那些人一样,只是你向上爬的工具吧!” 陈金环质问道:“来到了这陈家,你甚至让我把姓氏都改了,如今你却说你死死攀附着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女人,父亲,你难道不觉着可笑么?” “言听计从?”徐继恩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自嘲,“这恐怕又是李家的人告诉你的吧?我的好女儿,你可真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陈金环啊,陈金环,你可看清楚了!为父我,不过是陈灵素养的一条狗!一条用来替她咬人、帮她捞取资源、替她背负骂名的狗!” “你以为我是什么,你以为我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你可知道,我唯一的作用就是作为陈灵素一条听话的狗,不断从这陈家两房十三脉中替她捞取修炼资源。” “怎么会这样...” 陈金环失魂落魄地瘫倒在了地上,她完全想不到众人口中那个狠厉尊贵的父亲竟然被他说得如此卑微。 但偏偏,陈金环还觉着这是真的! 徐继恩没有理由骗她。 见陈金环似乎有所醒悟,徐继恩这才叹道:“我的好女儿,你可千万要记住,这陈家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我死于非命,你我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陈灵素。” “那个女人远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她的心中冷漠的没有一丝一毫感情,所有人都只不过是她眼中的工具。” “她抬举我们,不过是让我们当靶子,吸引陈家族老的怨恨!她冷落陈玄铭,也不过是顺势而为,方便她以家族大义之名,将资源从资质低劣的旁支收归己用!在这陈家,你我与那陈玄铭,都只是她棋盘上的棋子!”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陈金环魂飞魄散,她瘫软在地,所有的骄纵、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都被残酷的真相碾得粉碎。 “如今陈玄铭的儿子出生,哪怕是我也猜不透她心中到底是如何去想。” 徐继恩俯视着失魂落魄的女儿,语气带着一丝疲惫的告诫:“因此,我也只能凭借多年来和她之间的默契,将陈玄铭贬抑的越远越好。” 说着, 他抓起酒壶,直接往喉咙里灌。 酒水顺着下巴流下,像泪。 “陈玄铭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们手上。”他抹了把嘴,“有些人,活着是根刺,死了——就是一把刀。会要人命的刀。” “你与陈玄铭的事到此为止,万万不可再给予那个女人想起他的机会,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他顺其自然死在远处,不留下任何把柄。” 陈金环失魂落魄、似懂非懂地点头。 看着她的模样,徐继恩又不由心中悲哀,就连她这个女儿都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他又如何不知道。 只是这种事情么,他甚至连口头上的命令都不会下。 只需要一个暗示,陈家上下那些蠢货族老、管事,自然会为他卖命。 哪怕事后陈灵素去查,也会发现是这些人自作主张。 又何必需要她这个小姑娘去亲自动手,白白给人把柄。 “对了,李家的人,你切莫与他们联系了。” 忽然想到些什么,徐继恩一把将酒壶攥紧扣在桌上,再次叮嘱。 “是...父亲。” 酒楼再次归于寂静。 ———— 夜更深。 徐继恩跪在精舍外,头垂得很低。 门开了。陈灵素站在那儿,一袭黑衣,像是融进了夜色。 “陈四死了。”她说。 声音很轻,却让徐继恩的脊背瞬间湿透。 “是属下的错。”他把头埋得更低,“属下管教无方……” 陈灵素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件工具。 良久,才淡淡开口: “下不为例。” 门又关上。 徐继恩还跪在那里,额头顶着冰冷的地面。 他知道,今夜这一关,算是过了。 但下一关呢? 这陈家的两房一十三脉全都狠狠压在他的肩膀上,实在太过沉重,如今,也确是有点力不从心了。 等到他不能为陈灵素遮风挡雨,不能为她捞来足够的资源,又该何去何从? 徐继恩慢慢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没有答案。 只有风,冷冷地吹过。 第7章 修行人 约莫过了六个时辰, 此时已至正午,沈玉淑朦朦胧胧从梦中醒来。 她想动,却动弹不得。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以凡人之躯孕育灵根,还是太伤身体,仍然需要用益气散温养数日才能恢复。 陈玄铭喂她服下了益气散,至于孩子的灵米,则是在那日去找陈灵素时就已经买好。 若是没有益气散,又恰逢疾病或是严寒,甚至可能直接香消玉殒。 灵根子的服食也与凡胎不同,婴儿出生,灵根脆弱,凡人母乳不仅对孩子无益,反而有害。 灵根就好像一张白纸,在未彻底定型之前任何的凡尘浊气都会对灵根造成误判,使得孩子的资质下降。 陈玄铭有听闻,在凉州的顶尖世家,他们的灵根嫡子都是服用最上等的仙果汁液,甚至连灵米都不食用。 因为婴儿的消化能力薄弱,将灵米碾成粉末,煮成米汤的过程中必然会混入浊气。 至于是否有用法宝将上等灵米烹煮的方法,陈玄铭就不得而知了。 修士的阶层分化远甚于凡人,对于他,那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处理完这一切,沈玉淑又睡去了。 她的呼吸微弱,眉头却舒展开。 陈玄铭伸手,指尖拂过她汗湿的额头。 ‘会好的,等到了灵田那边,就多寻来一些仆从,那时,就不用再吃苦了。’ 等到沈玉淑睡熟, 陈玄铭抚去额头的汗,小心将孩子裹进襁褓里,放在沈玉淑身旁,这才悄然离去。 清河坊市,外有筑基大阵, 其内则是幅员辽阔, 陈玄铭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才离开陈家的地界。 整个清河坊市,由三大筑基家族,陈、李、牛三家主导,其中牛、李二家乃凉州本地家族,落魄后开枝散叶于此。 而陈家则是外来家族,四十年前才进入这清河坊市。 虽然陈家下辖的坊市是各种灵材功法最多的地方。 但如今为了隐蔽,陈玄铭想要买功法以及灵米种子,最好的选择反而是与陈家素来不睦的李家。 在街巷里转了数个弯,陈玄铭数次回头,见周围确实无人跟踪,这才小心向李家坊市走去。 至于乔装打扮,反而没有必要,为了甄别魔道,整个清河坊市都是禁止藏头露尾的。 陈玄铭来到李家坊市前, 李家的练气修士挑了挑眉,稍稍探查了下他的修为,不屑道:“这位公子,脚下留神,切莫走错了地方,我们李家的上等坊市可是要收三块灵石的入场费的。” “当然,你走错了没关系,可千万不敢污染了我李家的地界。” ‘这修士好生无礼。’ 陈玄铭心知对方恐怕认出来自己,不过他也无心与对方争辩。 落井下石本就是人之常情,这些年,他也是见多了。 看了眼上等坊市里面琳琅满目的街景,陈玄铭心痛地从储物袋中递出来半块灵石。 是的,若非是本家弟子,哪怕是去下等坊市都是要半块灵石的。 李家修士接过灵石,交给了陈玄铭一份传票,倒也没有再多刁难。 正道修士之间正是如此,尽管偶尔做事随心,但大多都不会无事生非。 数了数储物袋里面仅剩的八块灵石,陈玄铭心中微叹。 只可惜如今空怀宝山,不敢显露。 只能凭白受苦,否则哪怕是把储物袋里那枚上好培元丹卖了,都能换来好几十灵石。 将视线投向远处, 下等坊市,修士众多, 与上等坊市的诸多店铺,拍行不同, 里面多是清河坊市周边的散修,交了摊位费,摆块席子,往来的修士看上上面的灵材、功法就可以做出交易。 坊市里并不额外征收多的费用,同时若是买家买上了赝品,打了眼,也只能自认倒霉。 陈玄铭上次购买的废丹益气散就是来自于下等坊市, 当然,那次并没有交入场费就是了。 陈玄铭在各个摊位都驻足许久,偶尔买上几份不值钱的灵米种子。 若是有人暗中窥视,也只会觉着他是在为前往灵田做准备。 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察觉到盯梢自己的目光稍稍减少,他这才从一处提前探查好的摊位买下来一份敛息术。 凉州修仙界由于靠近北蛮修仙界,常有战乱,各大世家有意将一些功法广泛流通。 因而,这一份敛息术才仅仅花了他三块灵石, 这份敛息术在藏匿修为上并不出色,只能在练气期面对与自身三个阶位内修士时伪装降级一个阶位。 但好处是它可以将身体的各种气味全都转化为无色无味,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丹香味。 这下,陈玄铭就不用担心培元丹那香味特殊的问题了。 陈玄铭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一老一少,两双眼睛正静静地落在他身上。 少年的眼睛很亮。 “爷爷,那人应该也是陈家的子弟。看他行色,想必也是接了灵田的任务——近日三家中,只有陈家在北洛河发布了征令。”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 “不错,景璇,他确实是陈家的人,但他也不仅仅是陈家的人,还是陈家曾经的少主。” 风掠过老人花白的鬓角,他的目光里有种说不清的慨叹。 “这般年纪,经历大起大落,却仍能谨守本心,不忘护持身边人……难得。” “只可惜,你我姓徐。”老人声音低沉,“纵然已决心远离陈家,与继恩分道扬镳,但我们终究曾是徐氏旧人。” “孙儿却以为并非如此。” 少年却眨了眨眼。 “爷爷不是常说,世家散修本质上并无区别,不过都是修行人,我们与他不也正是如此,虽然我们姓徐,他姓陈,但也同样是修士。” “修士之间,不正应该快意恩仇么?继恩伯伯虽然与他有仇怨,但我们却又不同。” “洛水偏远,如今世道沧桑,恐怕多有波折,总归大家如今都是陈家之人,何不与他结个善缘?” 老人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他伸手抚过少年的头顶,眼中满是欣慰。 “好,好……确是爷爷着相了,反倒被你这个猢狲教育了一通。” 第8章 茶馆对答 “陈公子,陈公子,不如一起来喝杯茶!” 徐景璇很是高兴,对着陈玄铭招手。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的想法得到了爷爷的认可,而是因为他觉着陈玄铭确实是个可以亲近的人。 听到远处茶馆的声音,陈玄铭微微一愣。 一时摸不清这一老一少到底是什么来头,从二人的衣着上看,倒是显得较为朴素,两人的笑容也似乎很是真挚。 凉州修仙界向来崇尚强者, 按理说,这清河坊市的人大都认为他是个凭白浪费家族资源的废物才对。 怎么会有人忽然投来善意。 陈玄铭有些警惕,二管事陈忠的事情实在把他弄的有些草木皆兵,看着谁都像是图谋不轨的样子。 有着罗盘在,最好的就是安安稳稳,装作往常愁苦度日的样子。 捏了捏袖中的储物袋,里面有着一枚被切成小块的培元丹,虽然有爆体而亡的风险,但紧要关头服下去,体内的灵力就会暴涨。 陈玄铭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过看了看周围坊市内来来往往的人,他还是向着茶馆走了过去。 陈灵素的心思很深,任何反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他的关注。 许多年前有个魔道筑基,刚从河洛秘境出来,就找上陈家销赃,让陈灵素发觉了他的迫切,整个人都被抽筋扒皮,魂魄也被点了天灯。 陈玄铭眉头舒展,尽量让自己不露出任何痕迹,清澈地笑了笑:“这位老先生倒是看起来颇为眼熟。” 老人看到陈玄铭竟然有些犹豫,却又迅速调整了状态,走了过来,心中一动与孙儿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来这位玄铭公子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若是寻常人被我叫到,断然不会如此犹豫,虽然心会有疑惑,但不该有这么多的防备。’ ‘可陈玄铭却带有如此反常的谨慎,并且不过许久就做出了前来的选择。’ ‘他还有底牌,看起来陈家母子的事情背后另有隐情。’ 老人摆了摆手,笑道:“玄铭公子无需多想,只是我这孙儿看到你在采购灵米种子,猜到你应该也是接了洛水沿岸灵田的差遣。” “因此,这才想要与你做个伴儿。” “是的,玄铭兄,小弟徐景璇,这位是我爷爷徐继缘,多有打扰,景璇先自罚一杯。” 说着,徐景璇眨了眨眼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徐家的人么?’ 陈玄铭有些疑惑,昔日湟水城覆灭时,后爹徐继恩与陈灵素联姻,带了一批湟水徐家的人前来。 ‘可徐家的人怎么会找上我?这些人应该对我敬而远之才对。’ 陈玄铭举起茶杯,在嘴角轻抿,至于茶水,则是一分不剩全都被他收入了储物袋中。 “不错,我确实是要前往灵田,只是约莫明日就要出发,不知道与老丈是否顺路。” 陈玄铭话中其实隐隐有些拒绝的意思。 毕竟,看这爷孙一身常服,悠闲的样子并不像随时要出发。 虽然听出了陈玄铭的意思,然而老人有心结交,却是不以为意,与徐景璇对视一眼。 徐景璇喜道:“说起来,我与爷爷也正是要在明日出发。” 正色看了看陈玄铭,他真诚道:“若是玄铭兄不嫌弃,不如我们一道前去,也好有个照应,可好?” 陈玄铭似在踌躇。 老人恳切道:“老朽知道玄铭公子与继恩可能有些误会,但我们爷孙既然已经打算远离陈家,继恩的事情自然与我们无关。” “如今世道沧桑,风波多起,玄铭若是与我们一同前去,岂不也能多个照应。” 陈玄铭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却不知老丈为何如此说,我看这坊市似乎仍旧人来人往,颇为繁盛,莫非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的繁华却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老人苦涩摇了摇头,“前些日子,仙朝元长真君拜相,为天下题下‘丰,亨,豫,大’四字,我辈修士谁人不想灵米丰收,灵石富足,天下承平,国朝昌盛。” “可坏就坏在,元长真君虽然名义上为了诸修百姓着想,实际上却从仙朝对四方下了各种残剥歹毒的诏令,东南各大世家已经被勒令进献花石纲,我凉州虽然并未收到这种药要求,但祸乱只怕也是不远了。” “不可妄议真君。” 陈玄铭谨慎止住了话题,筑基被称作真人,金丹被称作上人,至于徐继缘口中的真君则是已经到达了元婴境界。 相传到了真君后期,凡念诵其名就会有所感应,陈玄铭不愿意凭白冒这种风险。 “也许真君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下面的人执行坏了。” “我却看是未必。” 老人摇了摇头,“凡夫俗子多以为仙人高高在上,不食烟火,但经历过湟水覆灭,老朽这才知道,这世道就是在吃人。” “元婴真君的胃口恐怕整个凉州都没法满足,我听闻,那位正在谋求化神,只怕我辈黎庶的好日子还要在后头哩!” 陈玄铭只当未曾听见,向店家再次叫来一壶茶水。 老人自顾自道,“也许这时离开这些坊市豪族,寻处偏僻地界,还能侥幸逃过一条性命。” “老朽年轻时还算读过几本史书,历来真君化道,往往都要开动边衅,若是真君打算向北蛮开疆拓土,那么他不愿意收取凉州的花石纲恐怕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人命可是要比些许灵石还要贵重的多,若是提前引发了动荡,让各大世家南逃,反而无人去与北蛮作战,倒有些得不偿失。” 陈玄铭心中默然,他已经明白老人的心意。 前世北地两国战事不断,乌国的征兵官可是见人就抓,多少可怜人都被送到前线填线,顾名思义,填充战线,结果少有能活过一礼拜的。 修士到境界高时,挥手就能焚山煮海,若真开边衅,怕是比前世的激烈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玄铭刹那间竟还存了直接逃出凉州的想法,只可惜五域九州有界壁存在,不到金丹根本无法穿越。 想到这,陈玄铭强作镇定拱手道,“就依老先生所言,如今天下动荡,洛水沿岸虽然灵气稀薄,但难免遭遇匪寇,若是能有个照应也好。” 第9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如此甚好。” 老人笑道。 “说起来,我与爷爷还要多些玄铭兄海涵才是,没有因为我们是徐家的人就对我们冷言相向。” 徐景璇真诚道。 老人抚了抚胡须,接着道:“我听闻陈家上下的硕鼠,大都希望借针对玄铭巴结继恩。” “但此去洛水,一路上的事情我已安排好,那些人多半会给我一个面子,收敛些许,玄铭只管放心就好。” 陈玄铭微微点头,摆了摆手,“两位不过为血脉所累,陈某并非迁怒之人,不必在意。” “相比之下,我还得感谢二位,若是没有二位,恐怕路上也要少不了家族的刁难。” 此次遇到徐家二人只是偶然,并没有前次陈忠找上来的那么刻意。 因此,陈玄铭也乐得与二人做个伴。 只是令人唏嘘的是,作为陈家的前任少主,他竟然还需要借助徐家这些外人的名义去规避家族的迫害。 一时之间,陈玄铭又有些悲哀。 “对了,玄铭兄,你可有买好去灵田的灵药种子。” 徐景璇问道。 陈玄铭有些疑惑,“不是只要上交足够的灵米就好么,为什么还要买灵药种子。” 徐景璇答道:“玄铭兄有所不知,如今坊市兴盛,各家族人大都不愿去灵气稀薄的灵田,更何况是北洛河沿岸那块穷乡僻壤的地方。” “因此,家族为了鼓励灵田种植,给予的条件很是宽厚。” “如今十年的灵田差遣,只需要上交三年的灵米,剩下的时间家族都会交给承担的族人自由支配。” “若是经营得当,倒也能收获一笔不小的灵石。” “尤其是李家特产的玄武叶,在练气期有活络经脉的作用,价值极高。” “我爷孙此来李家也正是为了购买一些玄武叶,若是玄铭兄有兴趣,倒是不妨带你去熟络的摊主那购买些许。” “那就有劳景璇了。”陈玄铭道谢。 许多年来不曾了解家族之事,族中的规矩变了许多,陈玄铭摇了摇头,将这些事情扫出脑海。 买些灵药种子也好,不过这倒也不是为了赚多少灵石,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实际上, 等到了若水灵田,摆脱陈灵素可能的监视后,他大可逐步做出学会炼丹的样子,如此自然不会缺灵石。 待到一壶茶饮尽,几人结束了交谈,一起来到了较偏远的一处小摊。 “继缘兄,可是又有什么事情?” 那摊主满脸络腮胡,倒是颇为豪爽的模样。 李继缘正要介绍,然而等到陈玄铭走近了,两人却是大眼瞪小眼了起来,“陈小子,怎么是你,你我这两条丧家之犬齐聚一堂,倒是罕见。” “我道是谁,能有这么多玄武叶,没想到竟然是你李修衍。” 陈玄铭扶额,心道好巧,无奈地看了看带着孙子到一旁等待的徐继缘。 眼前这李修衍,他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此人正是与他齐名的清河二废。 他是因为没良心亲妈给他娶了一个后爹,从此一落千丈,而李修衍这个倒霉蛋就更惨了。 前些年,李修衍作为李家少主,没少对他冷嘲热讽。 可是谁曾想,等到李家老爷子过世,李家现任家主李登叶直接来了个除虫射日。 他乘着李修衍父亲去家族开会商讨老父亲后事,竟然聚集亲信废除了对方的修为。 可以说,颇有昔日唐王风范, 而李修衍也因此倒了大霉,硬生生被李登叶喂下【天魔万化丹】,废去了半身修为。 从此根基大毁,此生再难寸进。 若非李家昔日内斗太为剧烈,生生从元婴世家打成了金丹豪强。 各枝脉从此吸取教训,彼此之间再有斗争也只是废而不杀,恐怕李修衍父子连这条命都保不下来。 “姓陈的,你可别高兴,什么叫‘没想到是我李修衍’,我再怎么样现在可还有练气五层修为,你不还是那个万年老二,一辈子的练气二层么...” 说着,李修衍竟然一惊:“你小子什么时候竟然突破练气三层了?这不符合仙例啊!” 大多数五灵根修士,没有资源灌注,到死恐怕也就练气三层。 但如今的陈玄铭才不过二十多岁,以一个五灵根到这种地步,简直堪称神速了。 “修衍兄,周礼可并没有这条,怎么我突破了你还不高兴了。”陈玄铭不满道。 李修衍翻了个白眼,没有再深究,“废话,你突破了,我这个这辈子突破没希望的不就突出了,外人听了,恐怕觉着我比你还要废物。” “原本老子还想与你一起感伤六一真君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但你却偷偷突破,独留某在这里空怀感伤。” 陈玄铭忽地意味深长道:“修衍兄的修为当真无法寸进?我可是经历过十多年的蹉跎,修衍兄如今的样子可不像我当初那么颓废。” 李修衍急道:“陈小子,你可别诬陷我,老子已经是废人一个,这辈子想的也就是喝喝花酒,为家族做出最后一点贡献。” “我这明明是生性洒脱,好吧!” 说着,李修衍还慌慌张张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李登叶的监视这才咳嗽一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小子在我这到底想买些什么东西,你的手都已经在我这灵药种子上过了七八遍了。”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子兜里有几个子,要是没钱,你就赶紧的,哥哥我还要做生意,等改日心情好了再来请你喝花酒。” 陈玄铭心中不屑,倒也生了当初与李修衍一同在青楼里争风斗艳的心气。 当即指着摊位上所有的玄武叶种子道:“别废话,给我把这些种子全包了。” “你小子当真是发了?”李修衍一惊,狐疑道。“莫不是得了什么秘宝,这么多玄武叶种子可是要足足七块灵石,都够给你家那娘们找个凡人伺候着喂上几年奶了!” 李修衍说着,嘴里有些酸涩。 陈玄铭正愁他不问, 李家这位前少主是清河坊市出了名的大嘴巴子,借助他,正好能忽悠一下陈家的探子,遮掩自己这莫名暴涨的修为, “你却是有所不知,前日我家玉淑才给我生了个四灵根的灵根子,得了一小笔灵石,顺便从灵素真人那得了个炼丹炉...” 说着,陈玄铭将炼丹炉从储物袋里取出,挤出几滴辛酸的眼泪,笑道:“更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波折,我竟然在炼丹上开窍了!” “如今我炼上一枚丹药,可是比你辛苦一天赚的还要多啊!” “好运的小子!” ‘真是不怕兄弟苦,就怕兄弟没我苦。’ 李修衍看着陈玄铭炫耀的样子,咬牙切齿道,“老子这就找人告诉你那后爹去,看来你这么多年经历的风霜还是不够。” “看你如今对逆境有这么多的领悟,必须要再让他多给你磨炼磨炼才行...” “都是可怜人,何必互相为难。” 陈玄铭不敢让这厮继续说下去,以这厮的混蛋性格,怕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当即正色道:“说来,还有一桩生意要与修衍兄想谈。” “如今我即将离开坊市,恐怕难免遭遇歹人,我囊中羞涩,买不起符箓灵宝,废丹虽然没用,从废丹中提取些许毒素,防身却是极好!” “不知李兄是否知道,何处有练气期的废丹出售?” 第10章 大赢特赢 这小子问废丹做什么? 李修衍自然不相信陈玄铭的鬼话,要是当真能把废丹里的毒素提炼出来,有这炼丹水平,何不直接炼点丹去买符箓。 陈玄铭看出了他的狐疑,随手从储物袋掏出一瓶益气散。 正是他昨日【变废为宝】刷新后,在夜里起来转化的。 李修衍接过,仔细打量。 这益气散炼的细腻、白皙,很是可人。 作为李家的前任少主,他当然也是丹药鉴赏的个中行家。 只说这益气散,他就不知道服了几百份。 李修衍心念一动,仔细感受其中的灵气含量。 “你小子还真就有几分本事,恐怕这整个清河坊市都没有比你更擅长炼制这益气散的了!” 李修衍奇怪道,看着陈玄铭就好像看个怪物。 “你当真是最近才学的炼丹?” “不然呢?若非我那好大儿生得四属性灵根,你觉着我能买的起这丹炉?” 陈玄铭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李修衍也真是多疑,好在他准备充分,深谙苟道,这才没有被对方看出端倪。 “那倒也是。” 李修衍收起了心中怀疑,搂起陈玄铭的肩膀。 “不过你问起我还真就问对人了。” 虽然已经被废除李家少主的身份,但他毕竟和陈玄铭不一样,作为李家曾经的筑基种子,人脉自是极广。 凉州修仙界崇尚强者,哪怕是斗争失败,在人们眼中也比一言不合就投降的软豆干强的多。 当然,也就是生在李家,若是陈玄铭敢像他一样对着陈家斗争,说不得坟头草都已经长了三尺高。 “那就有劳修衍兄了。” 不着痕迹地将李修衍的胳膊拍掉,陈玄铭笑道。 如此,待得李修衍收拾完那堆烂摊子,又向早已等候多时的徐家爷俩道歉,几人这才跟着李修衍走到李家丹房的后门。 李修衍对着后门敲了三声,里面走出一个小童。 虽然有些看不起陈玄铭,但得知来陈玄铭的来意,很是热络。 “陈公子要炼些防身丹药么?收下我们李家这批货准没错。” 说着,小童就兴冲冲的从储物袋里掏出几枚废丹。 只是拿在手上,陈玄铭就能闻到或是焦糊或是腥臭的味道。 ‘不错,如此一来我就不缺运用天赋的材料了。’ 看到陈玄铭很是满意,小童心中大喜。 暗道这次总算是碰到了冤大头! 毕竟这废丹,放在整个清河坊市都堪称是无人问津,每每聚集一批,丹房反而要花大时间去清理。 因为在炼制过程中,废丹药材中的药性大多早已互相湮灭,能够从中提取出的毒素或是药力堪称是微乎其微。 能够将之提取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正如李修衍所说那样,但凡有着从废丹中提取药力的本事,哪里会缺什么灵石。 是以根本没有炼丹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打量完毕,陈玄铭却又摇了摇头,对着小童道:“这确实是没用的废丹,其中的药性几已耗尽,我想要从其中提炼丹毒,只怕也得不到多少。” “你若是有更高阶一些的废丹,我愿意大量购买。” 陈玄铭笑了笑,又转头问李修衍: “对了,修衍兄,不知丹房每月给予这位小友多少灵石?” 李修衍自知陈玄铭心中的意思,答道:“我李家的丹房自是不会亏待族人,只他这样的炼丹小童,可都有十块灵石的薪俸。” “如此,若是你能给我足够多的高品阶废丹,我就愿意给予你十块灵石。” 陈玄铭微微摇头,“说起来,也是我行程仓促,很快就要离开坊市,没时间去炼制丹药售卖,这才急需一批废丹提炼丹毒防身,倒是便宜了你。” “陈公子客气了,我们丹房别的都不多,就是废丹多!” “如此正好,当然我只要练气期的,你可别拿了筑基期的废丹给我,我可没有提炼筑基期丹药的本事。” “自然,自然!” 小童连连答应, 他本来还以为陈玄铭只是要几颗废丹,没想到竟然一下子愿意给他足足十块灵石。 此刻的他心中很是惊喜,这废丹售卖本就是无本买卖,只要能卖出去,他就不止是小赢,而是大赢,特赢! 既能从陈玄铭这得到十块灵石的报酬, 还能从丹房获得几枚灵石的废丹处理费, 最后,他还能给这位陈公子还有李少主卖一个大人情。 堪称是赢麻了,好吧! 小童火急火燎的,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陈玄铭,里面赫然正是陈玄铭心心念念的高阶练气期丹药。 从种类上看,更是应有尽有。 足足多达好几百枚。 ‘这么多,只怕是足够我用上小半年了。’ 陈玄铭心中窃喜,爽快的道:“不错,正是我想要的,只是我目前只有八枚灵石,不如剩下的两枚灵石就用这份益气散抵债,可好?” 小童还想要推辞,自觉陈玄铭这个废物少爷哪里能拿出什么好丹药, 毕竟人在丹房,什么都不多,就是丹多,然而等他的眼珠子往陈玄铭手里的益气散一瞅! 顿时,大惊失色! “没想到陈公子竟然还是炼丹圣手,我看世人对陈公子当真是多有非议,完全不能领会陈公子的本事!” 看着眼前这白皙、细腻的益气散,哪怕是见多了丹药的他都不由惊叹。 这品相,分明就是最上等,堪称极品, 只一份就能卖到十多块灵石的顶级益气散。 哪怕里面的药力一份没有,只这品相,他就有信心卖给坊市那些不懂丹药的二傻子。 等到他鼻尖稍动,闻到这份益气散里面清纯的丹香味儿,更是急忙吹捧,生怕自己与这机缘失之交臂。 “这何止是好!只要陈公子愿意把这份益气散给我,不仅灵石我不再收一分,就连这些其他低品质废丹我都愿意做主送给你!” 身旁的徐家爷孙更是直接看呆了。 他们原本只觉陈玄铭深藏不露,没想到陈玄铭竟似乎真有如此鬼斧神工的炼丹手段! 整个清河坊市,绝对没有其他人能炼制出如此品质的益气散,徐继缘心中断定。 “那就有劳了。”陈玄铭对着小童笑了笑,接过对方还回来的灵石,还有另外两只装满废丹的储物袋。 心中一动,将炼气初期与中期的废丹各分出一部分,装在了一起,交还给了小童。 “唉,陈公子,其实你都拿走也没事的...” 小童委屈巴巴的还要推脱,毕竟,这废丹在他这不仅没用,还要花灵石找人去销毁。 然而, 有心表现自己对废丹并没有那么渴望的陈玄铭自然不会收下,摆了摆手谢绝,“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闻言, 小童只得用手指蘸了些许那极品益气散,舔了舔,在幸福与不舍的眼神中看着几人离开了。 第11章 走出一条子孙大道! 陈五六把眼睛揉了几遍,他贼兮兮地把头缩了回去,难以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嘶,这他娘竟然是真的!” “竟然真有这种傻子,放着大好的灵石不要去买那些废丹?” 陈五六没看到丹童又将灵石还给了陈玄铭。 他盯地仔细,那小子足足递出去了八块灵石,算上他上供给陈永福的那几块灵石,他应该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我跟着他这么久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就为了看这小子白白将我的灵石糟践掉?!” 陈五六越想越觉着心痛, 他本是三管事陈永福手下的差役, 昨日里,偶然听到陈家的废少爷因为儿子是个四灵根,从三管事那里获得了一大笔的灵石。 正巧他最近去坊市的赌场输了一大笔灵石,心情正郁闷着,听到这个好消息哪里还能忍得住。 当即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把陈玄铭抢上一通, 因此, 他今日才紧忙给陈永福告了假,借着自己练气七层的修为,一路尾随陈玄铭到了李家坊市。 甚至还为了进来李家坊市白白搭上了半块灵石。 “靠,我到底图个什么啊!” “早知道这小子这么多年已经把自己混傻了,我在他进李家地界之前直接把他抢了不好么?!” 陈五六有些欲哭无泪,对着陈玄铭的方向狠狠竖了个中指,这才不甘心地灰溜溜钻进了一家赌场。 此时, 也唯有赌博能给予他些许慰藉了。 不是他不想逛窑子, 是的,他不举! 这边的陈玄铭自然不知道,自己方才侥幸躲过了陈五六的这个浑人的窥视。 待又走了数步,这才停止了与李修衍的互相诉苦。 “可恨啊,可恨,想想昔日快乐的时光,却不知道你我如今算是个什么!” 李修衍愤愤不平道。 陈玄铭宽慰说:“太上道主曾言,‘孰知其极,其无正也’,也许来日就会好些,何必徒做感伤。” “玄铭说的不错,也许李公子的机缘就在来日也说不定。”徐继缘笑道。 陈玄铭也跟着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若真说起来, 他觉着,自来到此世, 没有什么时候,比最近这些时日更让他觉着惬意的了! 虽然难免有陈永福、还有陈忠那几个混蛋平添波折,但如今的他却真的看到了求得大道的希望。 哪怕昔日做少主时的再多奢靡,也完全比不上修为寸进时的半分喜悦。 陈玄铭忽地觉着,似乎他与陈灵素的面孔又有了几分重合,同样对大道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执着。 只不过相比起陈灵素,他更加弱小,也更加多了几分被她称作人性的懦弱吧。 “休提,休提!” 陈玄铭的思绪被李修衍的声音打断,“我如今也就敢抱怨几句罢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机缘!” “老子我还想多活几年哩!” 几人闻声失笑,顿时各自意兴阑珊了起来。 说者有意,听者有意, 就连徐家爷孙,也似乎因此想到了什么时事因此愁苦了起来。 陈玄铭更是心头一凛,想到自己如今仍然随时可能被徐继恩安排人斩草除根,浑身顿觉发寒。 “诸位,就此别过。” “玄铭,今日好不尽意,若是来日,你自远方归来,哥哥我再请你去青楼喝花酒。” 说罢,李修衍豪迈转身,袖袍一甩,踏着四方步,高喊着什么,只留下一身背影,大踏着步伐,离开了。 陈玄铭听的真切,那是青莲真君将进酒诗中的词句:“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会有时么?” 陈玄铭呢喃着重复李修衍的话语,接着不由一笑。 就连李修衍这样被别人生生废了根基,日夜监视的存在,尚且有如此自信。 他堂堂两世为人,身负大道至宝,如今更是已经摆脱了身周的大多窥视, 又担忧什么呢? 纵是前路多艰辛,最多也不过是多生多育,多藏踪匿迹几年罢了, 给他个十年百年,他定然会走出一条子孙大道! 想到这,陈玄铭心中沉郁顿去, 当即,对着徐家爷孙拱了拱手。 “二位,我们也就此别过吧,我身上灵石仍有剩余,忽的想到尚还有一卷功法忘记购买,待明日我们再风雨同舟!” “如此也好,玄铭可切莫忘记,明日酉时,我们在坊市码头相见。”徐继缘似是察觉到了陈玄铭的心境变化,笑道。 徐景璇也笑着说,“是的,玄铭兄,明日你为孩子洗晦完,可别忘了起个好名字!” 陈玄铭道:“自然,景璇可莫要忘了给我家幼子准备礼物。” 此世各家孩子降生,都很是讲究。 不仅要从小喂食灵米,而且直到孩子降生三日后,才可以为孩子起名。 无论是凡人,或是修士,都是如此。 传闻昔日封神大劫,整个地仙界都被打的四分五裂,幽冥更是破碎成了几块。 自此转世投胎,都需要花费三日功夫,分别从九幽、血海、鬼门召回此世真灵。 陈玄铭也不知道这则传闻是真是假, 但, 他也并没有逾越这约定俗成规矩的打算。 就连那些真君世家都不敢在三日内为孩子命名,其中定然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人所畏者,我亦畏之,这正是苟道的精髓。 目送着陈玄铭离开,徐继缘这才若有所思的对徐景璇道:“看起来这清河坊市的传言也不尽真实。” “只说这陈、李两家,这两位被并称为清河二废的前任少主恐怕都不简单。” 徐景璇很是赞同地点头说:“原来爷爷也这么觉着么...” “不说这陈家公子今日展现出的不俗,孙儿看的真切,就连那李家公子也身藏有莫大的秘密。” “他离开时所走的步伐完全不似陇西李家二房真传,倒像是昔日长房一脉的四方步。” “观其骨甚至还有几分上古时轩辕氏的睥睨,真是...不简单啊!” 徐继缘一个暴扣敲在了徐景璇的头上,“你小子当我没看出来么?什么叫轩辕氏的睥睨,那他娘的分明就是轩辕剑骨!” “看来昔日李家得到轩辕氏传承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他们二房那位真君实在太过惊才艳艳,这才这才遮蔽了轩辕氏传承的光芒。” “只是不知道轩辕剑经生死人,肉白骨,逆伐苍天的传闻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来日这李家可就有好乐子看了!” “爷爷你打我干什么啊!我也没说错啊!”徐景璇委屈道。 徐继缘不屑说:“蒸么?你还不服气!老夫这么多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我都还没说话,你在那里卖弄什么?”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徐景璇不敢和这老头置气,捂着头气道。 徐继缘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这天生机灵的孙儿,深深瞥了一眼陈玄铭的方向说:“相比起来,只怕这陈家小子藏的还要更深。” “老夫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路数,只是他这份由内而外的自信与谨慎,定然绝非空穴来风。” “我若记得不错,他今日里买的那份功法分明是一本隐匿功法,他如今所去的方向,卖的正是一些易容之术...” “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一位如此天赋卓绝的炼丹师,竟然还有需要隐藏之处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 陈玄铭走了一时半刻,来到李家坊市又一偏僻的角落,仔细观察了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 他时刻告诫自己,身为弱者,必须不断小心谨慎,时刻留心学习,警惕潜在的危险。 此次遇到李修衍也是提醒了他,他这副样子实在太过显眼,日后隐居灵田,恐怕更是免不了多多出售丹药。 若是时间长了,顶着同一副面孔,恐怕难免被有心人盯上,还是要提前购买一份易容功法,再稳健一些才是。 得益于先前仔细寻找敛息术,这次他很是轻松就找到了先前记下的一处摊位。 与摊主并没有太多交谈,三下两除二爽快付了款,这才七转八转,拐了几个弯从坊市的另一出口离开了。 等出了李家坊市,陈玄铭也没有立刻回家, 再三确定,徐家爷孙并没有在坊市外面暗中蹲守他,并且也没有其他人窥视, 这才找了一处暗巷,换了身衣服,照着这并不难学的易容术胡乱学了一通,马马虎虎的给自己换了副歪七扭八的样子。 说起来,他的修炼天赋并不怎么出挑,悟性也是平平无奇。 放在常人,可能只是看上几眼,就把这并不难学的易容术学会了,可他却只是囫囵吞枣,学了个大概,让别人看不出本来模样罢了。 对着镜子无奈叹气,陈玄铭觉着自己现在这样子,已经足以应聘凉州第一丑男了。 “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生个天赋卓绝的孩子!” “将这修炼天赋,炼丹天赋,还有最重要的寿命都一一补上!” “苍天实在待我太薄,必须让儿孙多给我补偿补偿才行!” 第12章 有子明台 陈玄铭站在家门口, 门檐上留下的树叶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巷前常年积累的那层灰尘,也同样如此。 从许多年前,陈玄铭进出院子,就不曾走过巷子里的石板路了。 与沈玉淑每次进出,夫妻两都小心贴着墙沿行走。 三管事,还有徐继恩手底下其他那些大人物,自然是不愿意不愿意贴着墙蹑手蹑脚行走的。 因此,每次回家时,看看巷子里的灰尘, 看看灰尘的厚度, 再看看门上的叶子是否还在,基本就能确定是否有来人,来人是善是恶。 这份小心,也让他规避了数次,来自家族的勒索压迫。 “若是徐继恩真打算对我动手,必然不会如此仁慈。” 陈玄铭思忖道:“如此看来,恐怕前些日陈忠的行为应是一种被操控做出来的试探。” 几乎只是片刻,陈玄铭就想到了许多, 猜到了前次陈忠是受到了徐继恩的暗示,这才敢于对他出手。 并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徐继恩都会放过他,忙于其他的事情。 联想到三管事陈永福在书房里的话,多半陈家和李家又有了新一轮的纷争。 只可惜,目前的自己还无法插手这种筑基势力的争夺。 陈玄铭推开门,几缕枫叶顺着风吹到了房间里。 “咳咳,铭哥儿,你回来了。” “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这才害的你独自为我和孩子操劳。” 沈玉淑眼睛红着,看得出来,她才偷偷掉过眼泪。 毕竟,沈玉淑并不知道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借助罗盘,获得天赋。 她多半是觉着自己这些时日不过是强颜欢笑,甚至做了许多伤害自身的事情才换来那些益气散和灵米。 在这个世界上,凡人与修士的地位很不平等,对于很多人,家中的凡人妻妾不过被当作生育的工具。 但陈玄铭并不这样想, 他轻轻搂住她,像变戏法般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瓶益气散,还有那只从陈灵素那儿得来的丹炉:“玉淑,不要哭。” “这些天并不是我去卖身卖血,你看,我这是学会了炼丹啊!” “虽然母亲不再管我,但她还是给我了这个丹炉,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陈玄铭用善意的谎言宽慰着沈玉淑,接着喂她服下了今日的益气散。 之后,再将体内的真气小心运转周天,待到温润后,才缓缓注入沈玉淑的体内。 许久,沈玉淑脸上终于恢复了几分血色。 她欣喜地轻轻起身,已能下地行走。 “好了,玉淑,歇着吧。” 陈玄铭将她搂到怀里,笑道。 “明日还要给孩子起名洗晦呢!” 她依偎在他怀中,脸颊绯红,声如蚊蚋:“铭哥儿,我知道了……” ———— 翌日清晨, 天还没亮,陈玄铭就起来了。 北方秋季的太阳,起的很晚, 陈玄铭小心施展灵力,将院内外枫叶上的露水一一用灵力过滤收集。 在灵气的点缀下,这些被盛放在玉盘里的露水显得晶莹剔透, 据传闻, 之所以要取用晨曦的露水,正是因为滋养真灵,净除晦气是属于太阴的权柄。 那些元婴世家,甚至会直接自太阴接引月华,为孩子洗晦,而陈玄铭这样的小修士,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取用晨曦灵气滋养后的露水了,至于凡人,则只能用些普通的井水、河水。 他们无法净化晨露中的太阴灵力,用此洗晦反而对孩子有害。 “说起来,也许我可以试试借助天赋,将培元丹转化成能够帮助孩子洗晦的丹药!” “没道理我能将加料的活血散转化,却不能转化一枚本就呈正面效果的培元丹才对。” 想到就做,陈玄铭心念微动,福至心灵地将晨露与揉碎后的培元丹混合在了一起。 完全不需要任何炼制的手法。 陈玄铭甚至觉着哪怕他将二十四号混凝土伴意大利面兑上培元丹都应该能转化成功! 当然,加点晨露自然更好。 陈玄铭的眼睛一动不动紧紧盯着玉盘里的培元丹液,数秒过去, 陈玄铭感觉周身的太阴之力似乎浓郁了许多, 紧接着,只见玉盘中的丹液缓缓凝成了晶莹剔透的银色珠状。 其上更是点缀着缕缕玄妙的花纹。 成功了! 陈玄铭有一种预感,这枚丹药绝对对孩子大有益处! 不过此时还不是时候,沈玉淑仍然在房内照料孩子,等待着辰时的指针走向中点。 陈玄铭小心翼翼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层原本包裹着培元丹的蜡丸,用灵力将其舒展开,再缓缓镀在了这枚银色丹药上。 顿时,这丹药的药香与玄妙的丹纹全都被藏在了丹丸之中。 做完这一切,也就只等着上午八点的到来了。 不过可惜的是,沈玉淑本是早夭的便宜父亲收养的孤儿,而自己如今更是和孤儿无异。 今日应该不会再有人前来拜访,不能如便宜父亲当初为自己洗晦一样热闹,只有他们夫妻两独自为孩子洗晦了。 然而,陈玄铭的叹息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突兀的敲门声。 “玄铭,怎么给孩子洗晦,还把门关的这么严实啊!” 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就是,就是,你也算是吃我们这百家饭长大的,平日里街坊们不敢照顾你,如今,你都要走了,俺们可再不会受到什么人胁迫,不敢来照看你!” “说的好啊,孩子他张婶!” 陈玄铭眼眶一热。 原来这条偏僻小巷里,这些陈家族人,从未忘记他。 当年他落难,是他们偷偷接济;如今他要走,也是他们,不顾压力前来为孩子洗晦、送行。 “沈婆婆,张婶,影泉叔……谢谢你们。” “谢什么,要不是沈婆婆带头,咱们还不敢来呢。”陈影泉哈哈笑到。 闻言, 陈玄铭不由望向那位银发老妇。她已年过七十,容貌却未见多少风霜,心也如容貌一般,温善如初。 上次沈玉淑生产,也是她亲手接生。 陈玄铭由衷地感激道:“沈婆婆,谢谢你。” “傻孩子,在我面前还这么见外。”她慈爱地看着他,眼中有些不舍,“这恐怕也是我最后一次在清河坊市了……往后很久都见不到你和玉淑,还真舍不得。” “您可是遇上什么难处?若需灵石,尽管开口。” 陈玄铭连忙道,沈婆婆与玉淑一样都是凡人,若非遇到大事恐怕半生都不会离开坊市。 如今有着天赋【变废为宝】在,他手里灵石虽然不多,但是值钱的丹药可有不少。 沈婆婆摇摇头:“一位老友走了,托我照看他孩子,不是灵石的事。” 目光扫过玉盘中那枚蜡丸,她微微一笑:“玉淑嫁给你,倒真是她的福气。” 晨光透过树梢,洒入院落。 众人道贺声中,沈玉淑抱着孩子走出房门,脸上微红。 “玄铭,给孩子起好名字了吗?”沈婆婆笑着问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玄铭也笑了。这名字,他已等了半年。 “按家谱是‘明’字辈,就叫——陈明台。” 婴儿仿佛听懂了一般,睁着清亮的眼睛,朝父亲伸出手。 “哈哈,真不愧是我家麟儿,刚洗晦就如此伶俐!” 陈玄铭眼眶湿润,笑着将丹药喂入他口中。 顿时, 陈明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更亮了 第13章 仙朝危机 婴儿仿佛听懂了一般,睁着清亮的眼睛,朝父亲伸出手。 “哈哈,真不愧是我家麟儿,刚洗晦就如此伶俐!” 陈玄铭眼眶湿润,笑着将丹药喂入他口中。 顿时, 陈明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更亮了。 陈玄铭鬼使神差地,稍稍向陈明台体内渡入一道灵力。 此时, 陈明台体内的经脉竟然与数日前刚出生时完全不同! 他的每一寸经脉,都完全不似尚未修炼的凡人,倒像是早已修行入门的修士。 须知,哪怕是练气一层的修士, 借助术法, 一人都可以轻松杀死四五个凡人, 抗衡武道宗师,甚至提前准备下, 将其斩杀。 ‘是因为那枚丹药!’ 陈玄铭不动声色,继续向着儿子的灵台探去。 ‘怎么会是三灵根?!’ ‘我分明记得清楚,明台应该是四灵根才对!’ 陈玄铭将儿子抱在怀里,用微薄的灵识小心探查,再三确认。 心中的惊愕却是越来越重。 别看只是少了一道灵根, 但几乎只有三灵根乃至更好的灵根,才有突破筑基的可能。 五灵根修士,可能这辈子都突破不到练气中期,四灵根修士,练气巅峰就是极限。 陈玄铭记得清清楚楚,明台的灵根应该是金木水土四属性才对,如今那份土属性却是凭空消失了。 再结合陈明台那奇怪变化的经脉,他觉着他可能借助天赋【变废为宝】炼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若是这种能够改变孩子灵根的丹药泄露出去,哪怕元婴世家恐怕都要对他动手。 此事定然不能让他人知晓! 陈玄铭心中凝重,迫切地想要离开清河坊市,赶紧躲到若水灵田苟上十几年。 等到十几年后,陈家的人估摸着就把他忘的差不多了,陈明台灵根异变的事也不怕再遭到别人的探查。 他大可以推脱为陈明台获得了什么机缘。 而不像如今这样,随时可能引来他人的觊觎。 “玄铭,你怎么发呆了。” 沈婆婆笑道。 “叔叔婶婶们不是什么大修士,没法给你什么珍贵的礼物,你可不要嫌弃。” “哪里会!” “你们能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无论是什么,这份恩情,玄铭都会铭记在心。” 陈玄铭连忙打断了脑海中的思绪,连连接过各位街坊的礼物。 虽然只是些衣裳、首饰,并不值多少灵石,但陈玄铭还是再次由衷地向众人道谢。 沈婆婆慈祥的说:“傻孩子,哪用你记什么,你和玉淑一家能平平安安,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说说笑笑间,时间过的飞快。 修士们并不讲究摆什么宴席,众人已经陆陆续续准备离去。 陈玄铭将数瓶益气散分成十多份,作为回礼分给了众人,并告诉他们回去后再查看。 等到坊市里这些叔叔婶婶走的只剩下沈婆婆时,她也开始了告别。 “沈婆婆,其实如果你愿意,可以带着那个孩子和我们一起去若水坊市的。” 陈玄铭郑重道。 “不是老婆子我不愿意,只是那孩子偏偏要跟着他那没本事的爹一样,学着当什么读书人。” 沈婆婆摇了摇头,摸了摸小明台的头,小明台委屈巴巴地瞅了瞅沈婆婆。 沈婆婆顿时又笑了笑,在他的额上轻轻一点。 “虽然他爹是个没脑子的,如今为人挡枪死了,我却不能忘了旧时的情分,也只能托着这把身子骨照看照看,等到那孩子真个能保护自己了。” 陈玄铭无奈叹息。 此世读书可不是那么好读的,无论是自身积累文气,还是想要通过仙朝的科举考试,考取功名,都是难上加难。 数百万凡人中才可能出现一个秀才。 举人,更是几千万人中才能出一个。 至于进士,那就更加虚无缥缈,数州之大,都未必存一。 当然,一旦成了功名,就会获得仙朝气运加身。 单单只是个秀才,就足以匹敌练气巅峰! 甚至若非当年黄巾之乱,致使和氏璧破碎,各州割据,从此仙朝气运大衰。 仅仅凭借气运,仙朝就能够敕封地仙界最高境界的道主。 “无论如何,若是有需要,沈婆婆随时差人去若水灵田找我就好。” “您的恩情,玄铭始终铭记。” 沈婆婆笑着道:“老婆子知道了,等哪天真的要去投靠玄铭你,你可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 “你这孩子就是爱较真,其实有这份心就行,说起来,如今仙朝可不太平,元长真君实在太过贪心,” 沈婆婆有些感慨,接着道:“昔日仙朝险被倾覆,正是因为灵帝想要清洗五域世家,借地仙界气运成就道主。” “如今的这位元长真君与灵帝何其像啊!其实说起来,老婆子觉着,他们把你赶到若水灵田,也许还是件好事。” “清河坊市虽然富庶,但若真当乱世到来,恐怕转眼就要倾覆。” “反倒是那若水坊市,虽然偏远,但正胜在无人问津,分外安全。” “说起来,徐家的徐继缘爷爷也曾说过这件事。” 陈玄铭摇了摇头:“可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只怕躲到哪里都没有用。” “就像当初黄巾之乱一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水灵田虽远,但恐怕也远不过人心之恶。” “等他们抢完了世家,就该轮到坊市,抢完了坊市,就该轮到那些原本偏远的灵田。” “也只希望,明台能够无病无灾,能够安安稳稳的长大,其他的,就不敢奢望了。” 如果只是徐继缘一人说起可能到来的天下大乱,陈玄铭还能将它归结为杞人忧天。 可如今, 就连沈婆婆这个素来没有展现过修为的凡人都这样说,陈玄铭心中就有些沉重了。 毕竟,沈婆婆可不是修士,接触不到元长真君在东南修仙界实行花石纲这种大事。 这说明,元长真君造成的破坏已经影响到了修仙界的方方面面,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了。 这还是盘剥较少的凉州修仙界啊,很难想象如今东南又是个什么样子? 为此,陈玄铭又不由忧心忡忡起来, 也许,他应该加快他的生育计划了! 第14章 陈家新政 与沈婆婆辞别, 陈玄铭稍做收拾,离开了这处偏僻的小院, 自此,标志着他十多年来的委屈生活彻底结束, 至于小院本月要上交的灵石, 对不起, 陈玄铭完全没有交的打算, 有什么事,让陈永福派人去若水坊市找他要吧! 对了, 他也并没有将所有的东西都从小院带走, 为了故意诱骗三管事陈永福手下的蠢人上当,他刻意在小院的院子里敷衍地挖了一个小坑。 将一枚昨夜转化好的丹药,放到了陈灵素那得来的培元丹锦盒里,再用新翻的土掩埋。 那一处小坑土壤的颜色和周围明显不同,按照陈永福手下那些扒皮性格,定然要在小院里大肆搜刮一番。 等他们到处都找不到油水,自然不会错过那处院落里的小坑。 飞舟码头, 此时人数显得很是稀少, 陈、李、牛三家的飞舟都在这里起落, 按理来说,应该非常拥挤才是, 陈玄铭没打算深究, 而是带着沈玉淑、陈明台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徐家爷孙的到来。 其间, 陈玄铭再次趁着天赋冷却,转化了一枚能够让他短暂提升修为的燃血丹。 此时, 算上先前转化出的丹药, 他已经能称得上身家丰厚, 寻常七八个炼气三层, 恐怕才抵得上他一个人的财富。 虽然没有换成灵石, 但却有价值八枚灵石的一瓶上品益气散,价值十二枚灵石的一枚疗伤类丹药——上品回春丹。 以及刚才得到的,这枚价值十枚灵石, 能够牺牲些许血气, 提升半成修为的上品燃血丹。 仅仅只是这些丹药就抵得上他再生一个灵根子的奖励了,陈玄铭此刻带着它们, 也显得有了底气许多。 总算不至于付不起灵石,或是实力弱小只能任人宰割,算是能在练气初期横行了。 而且, 别看他才练气初期, 对于修士,是底层中的底层, 但是放到前世岛国的战国, 他现在都能被称作,一个有权有势, 掌管数万亩土地的大名了。(一个村子大小) 嗯。可喜可贺! 正与沈玉淑调笑着,徐景璇已经笑着从远处招手走来:“陈兄,陈兄!让你久等了。”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包软豆干, 递给了陈玄铭。 陈玄铭顿时一奇, 没想到徐景璇竟然这么大方。 “景璇,这可真是让你太破费了!” 别看徐景璇拿出的这包软豆干朴素寻常, 但这东西可是徐家特产的一种灵食, 凉州尚武, 像灵食师这种存在,可以说非常稀缺, 也就是徐家曾经阔过,这才有这份将灵豆制作成豆干的特殊技艺。 只是这小小一包软豆干, 可就足足要花费三十多万粒灵豆, 小心研磨调制, 这才能制作而成, 卖出去,价格更是高达十块灵石! “哪里破费,只要陈大哥高兴就好!” 徐景璇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说起来,陈大哥可不要怪我。” “这软豆干是我昨日里亲手制作而成的,并不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因此味道上可能没有那么出色。” “哪里会!” 陈玄铭斩钉截铁道,制成这软豆干可不简单。 徐景璇如今不过练气二层, 对于他, 想要将三十万枚灵豆一一研磨,足足要花费长达一夜的时间, 看他的那圈黑眼圈,分明就是一夜未睡。 “景璇的心意我已收到,待到灵田安定下来,必然与你小酌尽兴!” “一定!” “咳咳!你们两个就不要肉麻了,我们还是尽快上飞舟才是!” 徐继缘咳嗽一声,此时陈家去若水河的飞舟已经一副随时要飞动的样子。 上面的杂役满是不耐烦地大吼:“我说你们还有没有人走的,没有人我们可就走了!” “别再告到庶务堂,说我们没有提醒你,涉嫌虐待族人,这可是你们自己不走的!” “且去,且去!” 徐景璇连忙招手,冲着飞舟跑去。 果然正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心性。 然而, 等到众人前去飞舟,亮出陈家的腰牌, 那杂役却是鄙夷道:“什么玩意?” “我们现在可不看你们这牌儿那牌儿的了,坐飞舟难道还不打听打听么?统一收费,一人三枚灵石!” 说着那杂役拿着竹竿子敲了敲飞舟旁边刚立起来的牌子。 此时徐景璇这才注意到那行红色灵墨写下的大字。 “你们到底姓陈还是姓周,是周扒皮啊!我们陈家祖制不是说陈家飞舟不允许收取陈家各支族人的费用么!” 徐景璇气道:“怎么老祖宗的规矩你们都不遵守了,你们还是陈家人么?” “什么陈家,这可是继老爷!徐继恩继老爷老爷最新颁发的新政,为了鞭策族人们努力,继老爷特地废除了这项浪费陈家灵石的恶政,把家族灵石用到更需要它的地方。” “你们交不起灵石就赶紧滚下去,别整天以为自己姓陈就很了不起。” “告诉你,我虽然不姓陈,是陈家的外姓弟子,但我可是在继老爷手底下干活的人!比你们这些整天只想着白吃白喝的陈家人强多了!” 徐继缘面色铁青,他没想到徐继恩竟然会搞出这种自掘坟墓的政策。 真就是为了替那女人捞钱,连命都不要了! 确实,收取陈家族人的飞舟费用,能得到一大笔灵石。 但是,这也意味着, 陈家的普通族人,将再也无法负担的起离开陈家坊市, 长此以往,陈家的上层修士尽管不会受到影响, 可陈家的中层修士,必然会因为无法得到足够的资源, 变的青黄不接。 等到那些人怨恨积累久了,陈灵素必定会把徐继恩还有徐家的人推出去当替罪羊! 他一个外姓,到底怎么敢欺凌一众陈家之人? 如今的这陈家竟然只知有徐,不知有陈, 徐继恩这是疯了么,这是要害死徐家的族人啊! 徐继缘没敢继续想下去,他知道自己并不能改变那位表兄什么,如今也只能各扫门前雪,狠狠地望了一眼徐继恩宅邸的方向。 “我们交灵石。” 说着,徐继缘默默将六块灵石递给了嚣张的杂役。 那杂役挑衅地看向似在思考的陈玄铭,这才一惊,只当他交不起上飞舟的费用,鄙夷道:“哎呦,我说你们怎么一副要饭的样子。” “原来是在我们陈家吃白饭的陈大少爷,真是失敬失敬。” 说着,他还故作讥讽地用袖子掩了掩鼻子。 “陈大少爷,你们还有三个人,一共九块灵石,交不起可赶紧滚下去,别让你们身上的穷酸味儿弄脏了我们飞舟的空气。” 第15章 欺软怕硬 如今陈玄铭手上的灵气并不够九块,若是拿出价值九块灵石的丹药似乎太过招摇。 想到这,他不由有些犹豫。 当然, 等下一艘飞舟,同样要将丹药换成灵石,只是那样他可以做的更隐蔽一些。 至于不乘坐飞舟,直接走到若水灵田,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若水灵田距离清河坊市足足要跨越数万公里,其间盗匪无数,哪怕是练气巅峰,都可能阴沟里翻船。 “玄铭,可是手上灵石不够,老夫这里倒还有一些。”徐继缘笑道。 那杂役一瞥徐继缘,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若是陈玄铭付得起船票,他也有分成拿。 然而陈玄铭却是摆了摆手,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份上品益气散,抛向了那杂役。 “不必了,不知此物可足以充抵费用?” 此物并非是借助天赋【变废为宝】提纯转化而成,而是他当日从陈灵素那里得来。 如今,用在此处倒也正合适。 那杂役正欲不屑讥讽,然而一看手中益气散那细腻的样子,再用灵识一扫,当即换了副表情:“没想到陈大少爷竟然还会有这种好东西。” “够自然是够了,不过陈少爷这益气散该不会是偷的吧,若是如此我恐怕可不好办。” “而且我看你这益气散虽然品相不错,但灵气含量似乎并没有多少。” 说着,他的眼珠子一转:“若是陈少爷愿意,我可以出六枚灵石替你将这劣质益气散收购,你只需要再补上三枚灵石就可以上船了。” “你觉着如何?” “觉着如何?!” 陈玄铭嗤笑道:“我这益气散乃是我儿出生之时,我从灵素真人那里得到的,同时获得的还有一口练气初期的丹炉。” “我看你如今不是在质疑这枚益气散,而是存心与灵素真人过不去,认为我从灵素真人那里得到的丹药竟然是劣质的!” 杂役不由被吓得后退两步。 “怎么,你害怕了?” “我倒想知道,若是此事被灵素真人知道,徐继恩还能不能护得住你!” 说着,陈玄铭竟然拉着沈玉淑转身就要走。 杂役顿时急了, 他原以为陈玄铭已经在陈灵素那里失了宠,这才想要趁机打压他好讨好徐继恩, 可谁曾想,陈玄铭手里这份益气散竟然是陈灵素的赏赐,若是真被灵素真人那个小心眼的知道他讥讽她炼制的丹药,只怕就连徐继恩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想到这, 杂役连忙祈求地抱住陈玄铭的胳膊,一咬牙,道:“少爷,是我有眼无珠,刚才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 “不是我想多收你三块灵石,我的意思是我愿意自费再为您补上三块灵石,给您升级成飞舟头等舱!” 端的是欺软怕硬! 陈玄铭瞥了他一眼,也懒得和他纠缠。 “那就依你所言,照做吧!” 闻言,杂役只得愁眉苦脸的给陈玄铭在前往领路,带去了头等舱的位置。 他的心中不断滴血,没想到乘机捞钱不成,竟然还白白搭上了十多块灵石,那可是他两个月的俸禄啊! 徐家爷孙与陈玄铭道别,啧啧称奇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须臾功夫,竟然就让那杂役信以为真,陈兄可真是好本事啊!” 徐景璇钦佩道:“只是那位杂役也未免太蠢了,若是陈兄当真被灵素真人如此重视,又哪里会被赶去若水灵田那样偏远的地方。” “你却还是太过年轻。” 徐继缘摇了摇头:“你只以为那杂役蠢,可你没想过,除了老实认错,他还能做什么?毕竟他可不是陈家的心腹,不知道灵素真人对玄铭公子的真实态度。” “徐继恩手下那些鬣狗,最擅长的,就是假借不尊重真人的名义到处搜刮。” “所以,爷爷你觉着玄铭兄那瓶益气散真的是得自灵素真人么?” 徐景璇问道。 “重要么?” 徐继缘再次摇头:“一个小小的杂役可没办法去质问灵素真人,因此,无论真假,那杂役都只能吃个哑巴亏。” “若是事情闹大了,那份益气散是真的还好,若是那份益气散是假的,玄铭小子再痛哭一通,直说自己为家族生下了灵根子,竟然连一份益气散都给老婆买不起。” “你觉着陈家那些人会不会兔死狐悲,将那杂役处理掉为玄铭小子赔罪?” “爷爷,你怎么这么懂?” 徐景璇狐疑的问。 徐继缘心中长悲,看着远方,一时无言。 “继恩他,似乎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陈家,精舍中, 陈灵素盘地而坐, 身上的气息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精纯,她的发丝随着淡蓝色的灵气不断波动,似是要凝结成冰霜。 若是仔细看,就可以看到她眼中那朵绽放的冰莲。 然而,伴随着她眼中的寒气消逝,那冰莲竟然逐渐枯萎了起来。 “还是不够么?” 陈灵素皱眉,心知距离进入筑基后期,她仍然需要一道机缘。 仅仅凭借她的积累,并不足以支撑她突破现有的瓶颈。 徐继恩小心跪倒在地上,他的肩上落着几片枫叶,显然已经在心里等待了许久。 “真人,我手下的人不懂事,少爷他已经被安排去了若水灵田,您看是否需要我将他调换一个好些的位置。” 陈灵素似乎毫不在意,她目光漠然,面上寒冷,悠悠道:“我知你是有意来试探我,想要得知我对他的态度。” “但我对他既不在意,也不厌恶,此事到此为止,我不管你究竟怎样盘剥这上上下下的族人。” “我只要你办好一件事,为我找来更多的灵石、情报,同时减少我需要沾染的因果。” 说着,陈灵素起身眺望远处的山坡, “昔日让你打压他,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压榨那些族人,今日让你就此为止,也同样如此。” “此时他被放逐到若水灵田,以他的天赋,终将一生再难回到这陈家,你不该再来问我此事,而是应该继续想出办法,和你那收取飞舟费用一样的好办法。” “如今蔡元长野心勃勃,我只怕这凉州也将要乱起来,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尽快突破才是。” “是,属下省得。” 徐继恩的身躯笼罩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此刻的他,哪怕知道陈灵素是在让他走上一条绝路,但他没有丝毫的恨或是不甘。 因为, 第16章 送上门的耗材 飞舟行驶的飞快, 不过短短一日功夫,就将清河坊市远远甩在了身后, 陈玄铭时不时在甲板上远眺, 可以看出,凉州目前确实已经变的不怎么太平。 只这一日, 他就从飞舟上看到过数起山道间杀人越货的事情。 陈玄铭印象中,很多年前还不是这样的,甚至他隐隐知道,就连陈家这样自诩正道的家族,暗地里似乎都开始扶持起了周围的山贼。 徐继恩更是很早前就和陈灵素提出过,让一些陈家族人乔装打扮成山贼外出抢掠, 只可怜凉州的百姓, 兴盛时,难免遭到修士的盘剥, 衰败时,更是会直接被杀人炼幡。 到了若水河, 陈玄铭起身与徐家爷孙告别, 两人要去的是洛水灵田, 那里仍然还有段距离, 当然,比起若水河这里,洛水沿岸要富庶的多, 听说那里的灵田大都是一些中田,甚至还有上田。 仅仅一月的收成就在若水灵田一年的数倍。 “玄铭兄,待到安定下来,我们爷俩邀请你去吃酒,你可千万别拒绝。” “等到来年我就可以加冠,老东西再也管不了我饮酒了!” “臭小子,老头我还没死呢!” 徐继缘闻言翻了个白眼,给徐景璇的头上暴扣了一下。 陈玄铭拱手道:“自然,若是二位有空,大可来灵田找我,玄铭定然会仔细招待,不会让景璇与继缘前辈失望。” 几人再次客气一番,就此分别, 离开了飞舟,陈玄铭迅速将一柄破旧的法剑还有燃血丹从储物袋中取出。 接着, 这才顺着玉符的指引,带着沈玉淑娘两朝着灵田的方向走去。 等拐了七百个弯,终于,陈玄铭的眼前出现了一处地图中的迷阵。 这处迷阵正是用来迷惑凡人,隐蔽灵田所用, 其后就是若水灵田了。 然而, 等到陈玄铭来到迷阵跟前, 定睛一看, 这才发现迷阵的角落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缺口, 一个凡人村庄,已经在灵田里拔地而起。 “按照家族给的信息,若水灵田不是已经有几十年无人看顾,这里的凡人更是早已被上一任灵田主人全部带走了么?” 陈玄铭不解,等他再仔细一打量, 这才发现不仅灵田旁边被建起了村落, 甚至就连灵田都已经被种上了凡米,蔬菜, 迷阵的缺口处更是被人修建了一座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碉堡和土墙。 “怎么我还没到家就没了?” “这总不会是三管事那老东西刻意安排的吧?!” 陈玄铭颇觉无语,出现这种情况多半与迷阵年久失修,破损有关。 他想了想,怎么都不觉着会有人蠢到想用这些凡人对他不利。 别看这些凡人人多,但仅他一个就能轻易将他们屠戮,哪怕其中有武道宗师也一样。 因为这就是仙凡之间巨大的鸿沟。 不过,为了小心起见, 陈玄铭还是打算先催动玉符,将灵田迷阵重新启动。 然而,还没等他启动玉符, 只见那碉堡里突然钻出个年轻男人,他冲着陈玄铭质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什么擅闯俺这地界?若是敢再进来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手中的弩箭举起来,狠狠对着陈玄铭的方向瞄准。 “他这是来找死么?” 陈玄铭由衷地佩服着远方的凡人,不知道是什么给予了他如此强大的自信。 不过稳妥起见,陈玄铭并没有冲上去对他动手, 而是手中玉符一挥, 顿时修补了迷阵原有的那处缺口, 整个灵田彻底被笼罩在了其中, 若是没有灵识加成,就只会将这处灵田看作寻常的山坡。 伴随着迷阵的变化,其间的凡人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 陈玄铭心中大定,手印一翻,瞬间从远处摄来那个慌乱的年轻男人。 就是他,刚才凶他儿子来着! “妖人,妖人!你想做什么!” 年轻男人挣扎着,畏惧地怒斥他道。 陈玄铭乐的一笑,他终于确定了这些人确实不是冲他来的,只是一些莫名其妙顺着迷阵缺口进去的幸运凡人:“你们侵占了我家的灵田,却要问我是来做什么的么?” “这是哪来的道理。” “什么这是你家的,这分明是紫月姐带我们发现的无主之地!” “你们这些妖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自诩是什么仙人,却没有一丝一毫仙风道骨,就是我们逃到天涯海角,都不愿放弃盘剥我们这些所谓的凡人。” 陈玄铭瞥了他一眼,完全没打算和他辩论的想法。 说白了,此世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些人不过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凡人,那么将他们全都打趴下就好了。 没必要浪费什么时间去口头规劝。 等把他们教训一番,自然会有大儒为他诵经。 当即,陈玄铭一道法力施展下来, 将年轻男子困倒在了原地, 接着又在沈玉淑身边用灵力布下一道简单的防御阵法, 这才脚下一动, 提起法剑冲向了远处的凡人。 当然,这不是他不想直接动手强大的法术, 而是他根本不会, 作为一个早早被放弃的大少爷,他根本没有系统学习过斗法的法术。 不过好在,对付这些凡人也不需要什么法术就是了。 若是用起来那些半生不熟的法术,将这些凡人打死了也是不好, 毕竟,如今这些人都应该算是他的财产才对。 打死的多了,这些人肯定和他不配合, 他可不想亲自去种地。 当即,陈玄铭在法剑的剑身镀了一层灵力, 保证法剑不会因为太过锋利把人砍死, 接着,在众多凡人绝望的眼神中, 将他们全都轻松打倒在地。 直到这时,远处的一位漂亮的紫裙姑娘,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着急地喊到:“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仙师,我们投降了!” 陈玄铭若有所思,这人多半就是那年轻男人口中的紫月姐了。 不过他手中却是没停,而是挥动法剑,将最后一个抵抗的凡人打倒在地,用法力一一将他们困住。 接着,将一个咬牙切齿盯着他的小年轻垫在地上,坐下。 笑着对那紫裙姑娘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么?” 第17章 你们可都是我的奴隶啊! 姬紫月浑身颤抖,看着满脸含笑的陈玄铭,又是惊又是怒。 尽管手中提着一把上好精钢炼成的宝剑,但是她却一动都不敢动。 座下的小青年似乎是见不得姬紫月受这个委屈,大喊道:“紫月姐,快跑,这个妖人并非我们能匹敌。” “快跑,不要想着为我们报仇,活下去!” 看起来,这些人确实和这姬紫月感情颇深。 陈玄铭也不理他,任由他不断嘶喊,只是略微增加了坐在他身上的重量,接着继续打量着远处悲伤凄美的姬紫月。 陈玄铭这边看的惬意, 小青年却感觉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困难了数倍。 “快跑啊!” “别喊了!” 陈玄铭还没说话,姬紫月羞愤道:“要是这贼子想要抓我,你觉着我能跑的掉么?” “他可是修士,害的你们家破人亡那种修士,懂吗!” 姬紫月刚说完话,小青年正想说些什么, 陈玄铭眉梢一挑道:“奇怪,你们这是什么道理?” “你们占据了我家的地界,如今却要把我称作贼子。” “我与你们一无仇,二无怨,哪怕你们满怀恶意对我动手,我都没有取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如今你不感谢我的宽仁,还要继续污蔑我,这可真是让人感伤。” “妖人,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么?” “我们这么多人一路从黑水县逃到这里,呆了长达一年时间,从无到有,辛辛苦苦搭建了这个村子,你却要强闯我们的家,强占我们的家园!” 小青年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趁着陈玄铭从他身上站起来,歇斯底里吼到。 陈玄铭不理他,而是看向姬紫月:“我想姑娘还是要讲些道理的吧,此处灵田乃我陈家所有,自黄巾之乱前就已经被本县县尊亲自认定。” “无论在怎样荒废,这灵田都始终属于我陈家,因此从来都不是我过来侵占你们的家园,而是你们在我家地界上违法私建。” 说着,陈玄铭手中符信一挥。 霎时间, 整个迷雾大阵彻底散开,若水灵田在烈日之下暴露的一览无余。 姬紫月面上凄惨,她强掩悲伤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是我们无意来到此地,不慎侵占了贵家宝地,还请前辈莫要计较我们的冒犯之罪。” 姬紫月的话刚说完,小青年顿时失魂落魄地哽咽道:“怎么会,我们用汗水建设的劳动果实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着,他愈发哽咽地想要伸手去擦拭自己的眼泪,可是却被陈玄铭的法力束缚住,怎么也动不了。 可再怎么质疑又有什么用呢? 符信,是县尊认证过的。 阵法,是人家控制的。 就连武力,对方一个人都能把他们轻松制服。 姬紫月也不由落泪,可此刻她已心知无可奈何。 也许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给予他们这些可怜人生存的空间吧。 顷刻,她竟然有了轻生的想法。 然而陈玄铭却是忽然问道:“我看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山匪恶盗,放着好生生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来到这若水灵田呢?” “难道是我愿意的么?” 姬紫月惨笑,无力地瘫倒:“自从两年前,凉州开始响应那位元长真君的号召,大肆收取花石纲。” “黑水镇的县尊沈友德收了一次不够,还要收第二次,原本的人头税也分毫不减,他先是搬光了我们家里的石头,说是要敬献给真君。” “接着又收走了我们家里的粮食,在之后,我们没有灵石了,他就要我们一家家卖儿鬻女。” “他的父母不愿意他被县尊卖掉挖心掏肺,生生让那县尊吊死在了镇子里。” “若非如此,我们怎么会流离失所,怎么会来到这明显有问题的地方。” “可我们又该去哪呢?” 姬紫月越说越伤感,她的眼泪淅淅沥沥的掉落。 看来这些人是真的被迫害的流民。 陈玄铭思忖,根据他从清河坊市还有徐家爷孙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整个凉州并没有被元长真君要求敬奉花石纲,更何况元长真君,堂堂元婴大修,要这些凡夫俗子的怪石还有粮食做什么? 想来怕是凉州这些官僚自发行动的盘剥百姓的手段。 如此,这些凡人的身份倒也算干净,不失为可用之人。 陈玄铭用法力将众人聚集在了一起,打了个哈欠:“其实你们也没必要这么伤心,我也没说过要赶你们走不是么?” “什么?!难道你竟然愿意把这块地送给我们,自己离开?” 小青年震惊道,一时之间没想到天上竟然有这种馅饼。 “你是在做梦么?” 陈玄铭翻了个白眼,睥睨一笑:“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些人现在可都是我的财产!” “按照大汉律法,凡人擅闯修士土地,一应尽数被贬谪为奴,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可都是我的奴隶啊!” “让你们走了,不是白白造成我的财产流失么!难道我很像个傻子?”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他怎么会放过我们!” 方才还心怀期盼的众人顿时又如坠冰窟,姬紫月的一张俏脸被气得发白,至于小青年更是悲愤大喊:“果然,这天底下的修士都是一丘之貉!” “全都是只出不进的恶狼,不把我们敲骨吸髓,他又怎么可能罢休!” 说着,小青年竟是要冲上来和他拼命,哪怕死了也要溅他一身红。 “咳咳。” 陈玄铭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小青年的动作:“做我家的奴隶,每天工作八小时,每周工作四天,如果遇到重大事件需要加班,每天支付双倍工资,并且遇到疾病每人每月还有三块碎灵石的免费医疗保障。” “入职奴隶一周内,我会用法术为每个奴建设并分配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带花园合计两百平米的小院,干够三年发放盖上若水灵田符信的产权许可证。” “对了,我忘了说,每月的工资是四块碎灵石,可以日结周结月结自由选择。” “什么,还有工资?!” “还有免费的医疗保障?!” “还有永久的住房!” 第18章 当个妾不也挺好 一个憨厚的青年惊呼,虽然他不知道医疗保障是什么意思,但是放到八小时工作制和包分房中间肯定也很牛比。 当然,也难怪他长的憨厚,一旁的小青年更是反应飞快,身上的法力束缚已经被陈玄铭放开。 他眼巴巴地跪倒在地上,抱着陈玄铭的大腿:“陈爷爷,陈祖宗!” “不,陈仙人,你就让我做你的第一个奴隶吧!” “我卫央既听话又能干,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众人纷纷跟随卫央,倒头就拜。 他们是凡人,可他们不傻, 相反,能从修士的手里千里迢迢活着跑来若水灵田,他们大都很聪敏。 “陈仙人,我也愿意!” “陈仙人,俺比卫央还要壮实能干,那小子还不会暖床,俺娘说俺块头大,暖床也是一把好手哩!” 憨厚青年着急地吼道,生怕再次被卫央抢了先。 “你,你们!他可是要你们做他的奴隶啊!” 姬紫月此刻却是脸上羞红,茫然地看着倒戈的众人。 姓陈的先前目光就在她身上不断游离,若是真要人暖床,哪里会要这些糙汉子,肯定是要让她啊! “要是这种好日子但凡能过上一年,就是让俺替他死都愿意哩!” “好了,铁牛,别说了。” 小青年叹了口气,纠结地看看看姬紫月。 他知道姬紫月一直把他当作弟弟,自己从身份还有实力上都不该对她有所肖想,最适合姬紫月的,也许正是眼前这个宽厚仁慈的陈仙人。 “说个啥?紫月姐不就是看上了陈仙人不好意思开口么?” 铁牛不解道: “哪个仙人不是三妻四妾,要我说,只要主母同意,紫月姐也别太挑剔,只要能给陈仙人当婆姨,当不了平妻,当个妾不也挺好的么!” 听到铁牛的话,姬紫月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走也不是,愣在原地也不是,羞愤道:“谁要给她当婆姨啊!” 陈玄铭心里一突,不着痕迹用灵识瞥了沈玉淑一眼,见她仍然面上含笑,不曾有异,这才道:“好了,莫要猜测了,为我收拾收拾房间,让我先把身上的行李放下再说吧。” “好嘞!陈仙人,你就放心吧!” “俺一定给你收拾的妥妥贴贴,把最好的房子给你腾出来。” “够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水灵田最好的房子不就是她姬紫月的么? 姬紫月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种什么心情,她母亲就是当奴隶嫁进了姬家,最后被人害死,那些人还个个鄙视她的出身。 因此,她天然的对奴隶有着一种厌恶,如今纵使大家都被许诺了更好的生活,可是她呢? 她不仅要被逼迫面对屈辱的过去,如今还要把她的房子给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这个好色的罪魁祸首。 姬紫月悲愤道:“姓陈的,你若是个男人,就与我不用灵力一战,若是你赢了,我姬紫月仍由你怎样,但若是你输了,就让我离开,你可敢么?!” “紫月姐!” 听到姬紫月的话,铁牛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他伸了伸手想要挽回什么,然而嘴笨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愣在原地。 “够了,别说了!” 姬紫月嗔斥铁牛,接着,决然地挥出手中宝剑架在自己脖颈上,冷冷对着陈玄铭道:“陈公子,你若是皆不愿,还请放紫月离开这人世,紫月宁死,也好过不遂心意。” “果真是如此刚烈的奇女子。” 陈玄铭打趣道:“不过,我答应你又能如何。” “若是你赢了,大可随意,陈某绝不阻拦。” “你,你竟然答应了?” 姬紫月一愣,为了不连累众人,并且保全自己的心意,她都已经做好了立刻自刎的准备,可谁曾想,陈玄铭竟然答应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先天武者么?” 姬紫月不可置信地手中宝剑微微一松,眼前的陈玄铭看起来很是瘦弱,似乎并没有炼体过的痕迹。 若是不用灵力,怎么可能是她这个先天武者的对手? 难道他竟然真的是个好人,有意放自己离去。 姬紫月的心里有些茫然。 陈玄铭笑道:“君子一诺,一诺千金。” “我陈玄铭虽然不是君子,却也没必要欺骗你,你既然有心自杀,看不上我开的条件,其实大可随意离去,也好过让我凭白害了你的性命。” “即使你不愿意比试也可以自行选择。” 姬紫月心跳的厉害,她的脸上不自觉透出一抹绯红,接着羞道:“谁要你自以为是,我姬紫月难道就不是信守承诺的小人么?” “你若是有什么准备就做吧,若是输了。我姬紫月定然不再多言!” 沈玉淑来到陈玄铭的身边,她小声道:“铭哥儿,刀剑无眼,若是你真需要女人,不如放她走吧,这洛水沿岸凡人无数,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陈玄铭一时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身怀罗盘,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仙汉大劫,他要纳妾自是早晚,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化开发罗盘的作用。 他考虑到沈玉淑的态度,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正准备找个机会委婉说自己找到了借助阴阳交合突破的办法,没想到沈玉淑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陈玄铭岔开了话题,心虚道:“其实我也不是为了什么女色,只是怜惜她这如花似玉的芳华性命。” “玉淑莫要担心,我的丹道最近正有进步,恰好炼了一枚炼体丹药以备不虞,如今碰上她,却是正好。” 说着,陈玄铭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方才用天赋提纯转化好的血红丹药—— 练气中期,虎力丹, 服用后增强短时间五成体力与力量,在八分钟后陷入虚弱。 此丹本是练气后期修士增阳壮力之用,如今用来对付姬紫月这个先天武者,却是正好。 当即,陈玄铭也不拿兵器,打出一套太祖长拳,直取姬紫月面门,道:“姬姑娘,且来与我一战!” 第19章 独孤九剑 “来的好!” 姬紫月爽朗一笑,若是陈玄铭当真不用任何灵力就与他一战,纵使服用再多丹药她也不拒。 手中宝剑轻挥,姬紫月身上赫然散发出一股无敌的气势,她有信心,只这一剑,任何一个凡人都不可能将她阻拦。 然而陈玄铭却是毫不在意。 先天武者,确实很强, 在凡人中,已然称得上无敌, 若是身处军阵之中,更是能轻松取下数千人的性命,乃至斩杀一位练气初期修士。 但很可惜, 陈玄铭不闪不避,亦不用任何武器,只是轻轻一拳迎上,姬紫月看似那不可阻挡的一剑就被他轻松接下。 他的手指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姬紫月的宝剑,硬生生一掌将姬紫月推开。 “这怎么可能!” 姬紫月方才为了不伤害到陈玄铭,甚至还收了三成力,但无论如何,陈玄铭都不该是她的对手才对。 毕竟,她的实力, 可不仅仅是普通的先天武者能比拟的。 姬家虽然待她极差,但姬家乃是古往第一家族,历三朝而不灭,历万世而不陨。 对于凡人的武学,向来不曾禁止, 因而,她手中的武学正是被誉为凡人最强剑法的《独孤九剑》。 虽然她方才并没有用出《独孤九剑》,但仅仅只是她下意识用出的剑招用出的力道都应该是陈玄铭无从抵挡的才对。 可对方偏偏真的不曾使用分毫灵力! “紫月姐竟然输了?!” “难道那个男人当真是仙人么?” 众人或着急或惊骇地盯着远处的场景。 自从他们自黑水镇逃向若水灵田,一路上不知遇到过多少危险。 可那些危险,全都在姬紫月的带领下,在她手中的锋刃下,被轻松击溃。 哪怕是修为高达练气中期的仙人,所谓的修士,在被偷袭的近身条件下,都完全不是姬紫月的对手。 陈玄铭已经允诺了不使用灵力,也就是说两人已经完全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可现在紫月姐竟然败了。 铁牛与卫央两人更是首当其冲的心中有根弦瞬间崩塌,为陈玄铭深深摄服。 姬紫月眼神肃穆,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尽管方才吃了陈玄铭一拳,但她也未必不是对方的对手,在她的巧妙化解下,此时的她,甚至连分毫伤势都不曾有。 姬紫月凝重盯着陈玄铭,道:“既然如此,那么我要使用全力了!” “陈公子,可要小心了。” 不知觉见,姬紫月吐露出的语气竟然比之方才还要柔和上了许多。 她并不责怪陈玄铭服食丹药,因为这本就是凡人也会使用的手段。 然而陈玄铭依旧不慌不忙。 这虎力丹,本来只能提升修士修士三狼五虎之力。 但是在词条【变废为宝】的加持下,足足让他提升了九狼九虎之力。 如此作用,哪怕不使用灵力都能让他用出堪比练气六层的力量。 一力破万法,纵使姬紫月的技巧再强又能怎样? 终将屈服于他的手下。 陈玄铭不动,但看着姬紫月屏息凝神,接着手中的宝剑微微向后。 【独孤九剑·破剑式】 此招携滔天之力,合人剑若一体,专以先手破尽天下万法。 若是陈玄铭力量上有些许不足,就会被她轻松败下。 刹那间,一点寒光闪过,姬紫月只觉得一股重力自剑身上扫过。 “砰!” 一声过后,姬紫月重重摔落在地上。 “我竟然又输了?” 如果上一次还是偶然,那么这一次绝对不是。 造成这种结果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陈玄铭天生神力武学天赋甚至在她之上,另一种则是对方的炼丹天赋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仅仅凭借一枚普通的丹药,廉价到可以用来对付她这样一位凡人的丹药,就可以轻松将她击溃。 轻松将她十数载的苦功视作白费! 卫央看到姬紫月竟然硬生生被陈玄铭打倒,他仿佛痛在了心尖,忍不住吼道:“紫月姐,不要再打了,你根本不是陈公子的对手啊!” “难道我们大家一起生活不好么,就这样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不好么,其实这本来就是我们想要的啊!” “哪怕被冠以奴隶的称呼又能如何,紫月姐,我们昔日遭受到的难道不是连奴隶都不如么?” “够了!” 姬紫月冷冷喊到:“卫央,这与你无关!” 本来她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动摇,然而在听到卫央这个蠢货的话后,她的心中不由浮现出一股滔天的怒火。 难道凡人就一定不如修士么? 难道终究,她的命运只是作为奴隶么,和她的母亲一样,被别人从肉体与精神上不断羞辱么? 难道她十数年的努力,十数年艰辛练剑,竟然连眼前这位刻意压制法力,仅凭力量与她一站的陈公子都不能胜过么? 她不甘心,她手中的剑也不甘心, 纵使死在对方的手下,她也一定要斩出她那最强的一剑。 姬紫月的手在颤抖, 手中的剑也随着她一起颤抖, 接着,如同白虹一般直直向着陈玄铭刺去,没有多余的剑招,只有极致的,调动全身力量的一刺。 【独孤九剑·终剑式,白虹贯日!】 陈玄铭仍然轻笑,尽管姬紫月来势汹汹,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彻底拦腰刺穿,但他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种预感—— 姬紫月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当即, 手中拳风携带堂堂正正之威势不可挡地向着姬紫月冲去。 同样没有任何招式,只是简单毫无花哨的一拳。 沈玉淑焦急地在一旁看着,虽然身为凡人,但她能看出陈玄铭这一次面对出的惊险。 因为姬紫月手中的剑竟然硬生生与空气摩擦生出了灼热的火花。 这已经完全不是凡人所能使出的手段了! 哪怕是清河坊市,也不曾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时此刻瞄准了若水灵田外几乎冲到一起的两人身上。 “却又何必。” 陈玄铭眉头一挑,竟然硬生生在自己的拳头将要打到姬紫月的脸上时撇开。 而他的腹部则是被姬紫月的剑生生刺穿。 哪怕姬紫月在最终之时反应过来,想要错开陈玄铭的身体,也终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将剑身刺入他的体内。 陈玄铭顺势向前,就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样,眼里怀揣着无尽的睥睨,就这样仍由那剑锋继续贯穿他的身体。 接着将姬紫月搂到了怀里。 “为什么?” 姬紫月贴在他的身上,眼里含着泪水,她不明白,像她这样不可救药的求死之人,为什么陈玄铭还要将她救下。 宁愿承受如此伤害,也要将他那必杀的一拳从她的身上移开。 陈玄铭坦然一笑:“我是一名炼丹师,同时也是一名修士,比较抗造,无论如何,想要恢复伤势,都比你要来的轻松。” “而你若是承受我这一拳,哪怕不落得个丧失性命,恐怕也要为此失去眼下的花容月貌。” “好了,别哭了。” 陈玄铭擦了擦姬紫月的眼泪。 “实不相瞒,陈某向来有疾,人称‘好色’,最是见不得你这样的美人为我落泪。” “铭哥儿!” “陈公子!” 不等两人腻歪,远处的沈玉淑与卫央等人尽皆着急地冲了过来。 陈玄铭摆了摆手,将姬紫月手中的宝剑轻轻推开,接着用法力迅速弥合了身体的伤口,毫不改色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上品疗伤药吃下。 “无妨,我并没有事,你们都退下吧,且去将房间收拾好。” 见到陈玄铭的眼神,众人心领神会。 “是,陈公子!” 当即,卫央等人也不多言,自知不该在此充当电灯泡,只留陈玄铭与姬紫月在此独处。 而沈玉淑见到陈玄铭确实无碍,冲着他笑了笑,也抱着陈明台跟着众人前去了。 陈玄铭看到沈玉淑眼底的鼓励,分外纠结,终究,考虑到凉州随时可能到来的剧变,他还是心里一横看向了姬紫月。 “陈公子,对,对不起。” 姬紫月孤零零地坐在了田垄上,眼中的泪水仍然没有褪去。 “都是我不好,这才让你受伤。” 陈玄铭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姬姑娘不必多想,我不是都说过了么,作为一名修士,我可要皮糙肉厚,抗造的多。” “如今服下了丹药,身上的伤势更是已经去了十之七八。” “若是姬姑娘不信,要与我再战一场陈某又有何不可。” 说着, 陈玄铭笑着拍了拍刚才被刺穿的腹部,,“再说了,能得紫月姑娘为我流这几滴眼泪,我陈某这剑,挨得值!正所谓美人一泪值千金,这不就叫……嗯,痛并快乐着!” 陈玄铭眨了眨眼睛, 终于,见他似乎真的没事, 姬紫月这才被逗得破涕为笑,小心在他的胸膛轻轻捶了一下:“陈公子,你这人……都这样了还没个正形。” 说着,姬紫月心中郁结的块垒,竟然又悄然松动了几分。 陈玄铭见她笑了,心中一定,语气也正经了些:“话说回来,姬姑娘方才为何一心求死?可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处?” “不妨说出来,让我帮你参详参详。不是陈某放言,如今在这若水灵田一亩三分地,还没我摆不平的事儿!” 说着, 陈玄铭自信一笑,抬头看天。 早在来到若水灵田前,他就已经详细调查过, 此处似乎并没有修士的存在,往来不过是些凡人。 更何况, 如今远离陈家的束缚,只要给予他时间,哪怕有朝君临整个凉州,他也有着自信。 姬紫月看着他故作夸张的样子,心中暖流涌动,犹豫片刻,低声道:“我……我其实是逃难至此。家中遭了变故,母亲为人所害,由于仇家势大,报仇恐怕已是无望,见大家都已经有了归宿,自觉前路茫茫,生机断绝,所以才……” “所以才想要故意死在我的手上” 陈玄铭一听,微微笑道:“若是姬姑娘信我,即便是将这苍天戳破,又能如何,只要姑娘不自寻死路,来日,哪怕是上人、真人我亦可为你斩得。” 陈玄铭语气平缓,仿佛斩却一位堂堂金丹真人,就跟去村口买个烧饼一样简单。 明明陈玄铭如今不过练气,从气息上并不比她强上几分,但姬紫月看着他似乎真的发自内心的自信,心底的阴霾竟真被驱散了大半。 姬紫月不懂,究竟是她那颗炽热的心为陈玄铭有所感动。 还是在被击败后,对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有着莫名的信任。 她无奈地摇摇头,神色却骤然变得凝重起来,压低声音,岔开话题道:“陈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只恐怕此地仍然并不不安全!” “我们解开心结固然是好,但有一事我必须立刻告知于你——这若水灵田周围,仍然有强敌窥伺!” “据我沿途观察,灵田附近似有练气境界的盗匪流窜,他们在两月前就已经嗅到此地灵气,这半个月来更是多次派人来此查探,必是已经生出觊觎之心。” “公子修为虽强,但对付一两个尚可,若是他们成群结队而来……” 此话一出,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陈玄铭脸上一肃,轻轻一笑:“依紫月所有,确实有几分意思。” 陈玄铭猛地站起身,看向远处:“练气期的毛贼?倒也来得正好!正愁我这新炼的‘百步穿肠丹’没地方试药!让他们来,有一个算一个,管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第20章 耕耘灵田 若水灵田什么都缺,灵气稀薄,土壤贫瘠,可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和来自远处森林的木材。 对于凡人来说,算得上一处非常宜居的宝地了。 尤其是,整个灵田还在若水河丰水期时被冲出了一个巨大的堰塞湖。 闲来无事,在湖边钓鱼,可以说非常惬意。 姬紫月将自己的卧室让给了陈玄铭,不过陈玄铭并没有接受,而是仅仅带着沈玉淑住到了这座三进大宅院的外间。 出于众人对于姬紫月的感激,因此这座大宅院被建的很大,更是有着虽然粗糙但却完善的木制家具。 翌日, 晨雾还没散尽,若水河畔已站满了人。 男女老少,约莫二十来个,都是姬紫月从黑水镇附近村子带来的凡人。 他们安静地站着,眼睛齐刷刷地望着田埂上那个青色身影——陈玄铭。 其中铁牛与卫央更是站的笔直。 陈玄铭的青衫带着点血迹,脚下布鞋沾着泥。 显然,他早已到了这里,并等了许久, 他身后的灵田,大都杂草丛生,土块板结,几株半死不活的野生灵谷耷拉着脑袋。 “若水灵田,荒了数十年时间。”陈玄铭开口,声音清亮,“虽然过去的两年多,大家不需要打理好所有的灵田,只需要种植十多亩,就足够养活所有人。” “但是,想要让所有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只有我一个人努力,还是不够的。” “过去,你们没有人成为修士,无法和灵田外的人做买卖,因此,不愿,不能,也不敢种植灵米。” “可怜这几十亩灵田,被杂草抢了养分,地力已弱。土中有害虫,必须得翻出来晒死。” 人群中一阵骚动。几个老人摇头,这活儿听着就累人。 只恐怕这位东家许诺他们的东西未必能实现,不过能比先前那些地主对他们强,他们就满足了。 陈玄铭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三天收拾好这五十亩灵田,每人的新宅子,我许诺给你们的都会在一周内置办好,绝无虚言。” 静了一瞬,随即嗡嗡声四起。 陈玄铭答应的宅子可是足足有两百平米! 先前给那些地主干活,能得几顿饱饭就是天大的恩赐,如今真的没有骗他们吗?! “但是,”陈玄铭话音一转,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心提到了嗓子眼——果然,修士都一样,总要找借口克扣。 “但是地要翻三尺深,草根必须捡干净,一块土疙瘩都不能比拳头大。” 众人面面相觑,这要求也太高了。 有人已经开始盘算这大宅子怕是赚不到了,毕竟陈公子虽然看着良善,但怎么会下苦功为了他们当力工。 陈玄铭又开口:“不过,我会教你们如何省力,还会提供种植工具。” 人们将信将疑。工具?不就是那些钝得割手的木锄头? “还有,”陈玄铭继续说,“三餐管饱,顿顿有肉。” 这下人群彻底炸了锅。管饱还有肉? 这陈公子莫不是疯了? 要知道,整个若水灵田旁边不是没有野兽,但那些野兽可大多都有练气的修为啊! 陈玄铭笑了,从储物袋中取出十把锄头。阳光下,锄刃闪着寒光——都是新打的,锋利得很。 “现在,我教你们怎么翻地。” 他跳下田埂,拿起一把锄头,没使半分灵力,只凭巧劲,一锄下去,泥土如豆腐般翻开,整整三尺深。 “看,这样。”他动作流畅,毫不费力,“要用腰力,而非蛮力。” 胆大的铁牛学着一试,果然轻松不少。 “草根这样抖土。”陈玄铭拾起草根,轻轻一抖,泥土簌簌落下,“不费劲。” 众人眼睛亮了。 “现在,开工!”陈玄铭一挥手。 人群如开闸洪水,涌向灵田。 虽然不知道陈玄铭作为一个堂堂修士为什么会种地,可他们却由衷的为他感到佩服, 起初,大家还小心翼翼,生怕做错。 陈玄铭在田埂间走动,这里指点一下,那里示范一番。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发现按他的方法,果真省力不少。 “陈公子,这处翻得可对?” “正好,再深半寸更佳。” “陈公子,这种草根要留吗?” “不留,那是吸地力的恶草。” 日头渐高,陈玄铭拍拍手,几个村民推着板车送来饭菜。大桶的白米饭,热腾腾的炖肉,还有青菜汤。 “歇工,吃饭!” 人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肉块实实在在,每人都能分到三四块。米饭更是随便添,管够! 王老汉端着碗,手直哆嗦:“我活了六十三年,头一回干活吃到这么好的饭食。” 陈玄铭笑了笑,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些都是他昨天连夜服用丹药,从西山狩猎来的野兽肉,姬紫月更是为此多有受累,现在还在睡觉。 午后,人们干劲更足了。 原本预计一天的活计,太阳偏西时就完成了一半。 第二天收工,陈玄铭挨个检查。他蹲下身,手插入泥土,仔细查看。 众人屏息凝神——这是要挑毛病扣工钱了罢? 若是天天都有这么好吃的兽肉和白米饭,哪怕不要工钱,他们也愿意哩! “好!”陈玄铭起身,拍掉手上泥土,“翻地深度足够,草根捡得干净。比我要求的还要好!” 他当场从储物袋中取出为数不多的碎灵石,每人先发了一块:“这是奖励,完工后我还会再为大家付两块。” 握着温润的灵石,众人这才确信,陈玄铭是认真的。 第三天傍晚,五十亩灵田焕然一新。黑褐色的泥土松软如糕,没有一根杂草,土块均匀细碎。 陈玄铭站在田埂上,面前摆着一张小桌,桌上堆着亮晶晶的灵石。 “叫到名字的,上来领工钱。” “赵大柱,三块碎灵石。” “王秀花,三块碎灵石。” “李铁牛,三块灵石。” 每叫一个名字,就有一人上前,恭恭敬敬接过三块灵石。有人当场就哭了,这三块灵石,若是在黑水镇,能给孩子扯布做多少新衣,能给多少老人抓药治病! 待最后一人领完,陈玄铭又取出三袋灵谷种子。 “接下来是播种。工钱照旧,三天,三块灵石。” 不等众人欢呼,他补充道:“不过这种子金贵,需得按我的法子种。” 他示范如何浸泡种子,如何按特定间距播种,如何覆盖薄土。每一步都仔细讲解,不厌其烦。 “陈公子,”卫央忍不住问,“您究竟为何对我们这般好?先前那些地主,恨不得把我们当牛马使唤,还克扣工钱。” 陈玄铭正将一颗种子轻轻按入泥土:“我也是凡人出身,知道辛苦。再说,” 他直起身,看着眼前一张张黝黑的面孔,“你们不是牛马,是人。对人,自然要以礼相待。” 人群中,几位老人悄悄抹了抹眼角。 播种的日子,陈玄铭几乎寸步不离灵田。他不用法术催生,反而教大家观察土壤湿度,辨别种子状态。有年轻人贪快,播种深浅不一,他也不恼,只耐心地一遍遍重教。 第三天,夕阳西下,最后一粒种子埋入土中。整齐的田垄延伸向远方,只待春雨滋润,便可破土发芽。 陈玄铭如数发放了工钱,又额外给几位特别用心的村民多加了半块碎灵石。 “七天后,灵谷出芽,还需人手照看。工钱不变,谁愿来?” 所有手都举了起来。 王老汉揣着沉甸甸的灵石,望着正在收拾工具的陈玄铭,喃喃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头一回盼着快点干活。” 远处,陈玄铭似乎听见了,回头冲他微微一笑。 晚风吹过新翻的灵田,带来泥土的清香。田埂上,陈玄铭一袭青衣与众人作别,尽管距离给予他们房子的日子越来越近。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怀疑他的承诺。 第21章 投怀送抱 是夜,月明星稀, 陈玄铭伏在案头,一一在纸上做出白日里对众人的评价,勾勒对每个人的赏罚。 姬紫月看着他,身体不由得一颤,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软,仿佛要化了一个。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乱跳,作为一个先天武者,本应该对自身的每一个部位有着充分的掌控力才对。 她抿了抿嘴,轻轻道:“公子,卫央这些天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在夜里带着人悄悄查探了周围那些人的动向。” 陈玄铭点了点头。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因此,早在三天前来到若水灵田,带着众人收拢灵田时,他就已经将整个灵田按照政务,农务,军务三个部门划分。 三个部门各自设置一个管事,全都对他本人负责,其中农务由陈老汉负责,军务由姬紫月负责,而政务管事,则是由他自己兼任。 在此之后,他就立刻批评了姬紫月的右倾逃避主义思想,勒令她摒弃对修士的畏惧,立刻让卫央组织人对周围的势力进行摸排。 他比较担心那些山贼的实力比他强,万一对方是个软硬不吃,一味扩张的莽夫,他就要遭了秧。 同时,根据与姬紫月的对话,可以得出来, 这些山贼虽然都有修为在身,可一个个行事全无章法。 几次来到若水灵田旁边窥伺,可硬是没派人来到这迷阵之中试探。 如今距离这些山贼与若水灵田产生接触,已经过了两个月时间,对方竟然对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仍然在等待哪天脑子抽风了,再过来劫掠。 因此,趁着这些蠢才不知道猫在哪里喝酒吃肉,把他们的底裤探清楚就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如今卫央就带着情报回来了。 “公子,在你给卫央配备了那千里江山镜后,他带人很容易就在跟在那些山贼后面,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根据卫央的记录,那些山贼里面,实力最弱的似乎都有练气一层修为,他们总共二十余人。” “实力最强的与实力最弱的之间相差了大约三个级别。” 姬紫月顿了顿,接着道:“按照正常的推算,也就是说他们有着十一个人的练气一层普通山贼,五个练气二层的小头目,三个练气三层的大头目,以及一个首领,只是那个首领的实力,似乎有些棘手。” “那三个练气三层的大头目,其中有两个每次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恐怕他的实力还在练气四层甚至更高。” “可有探查出这些人依赖什么生存?” 陈玄铭低着头,继续勾勒手中的名册,轻声问道。 “整个若水灵田周围并没有能够供给他们生活资料,以及消费产品的稳定产出点,因此,他们绝对另外有着补给渠道。” “你刚才并没有改变对他们的称呼,也就是说,他们确实是一伙山贼无疑,那么我断定,这若水灵田附近定然有着一处富庶的村落供他们劫掠。” “不错,公子果然料事如神。” 姬紫月眨了眨眼睛,柔声道:“先前我们一路逃亡,误打误撞来到若水灵田,并没有对北方地带进行过多的探查。” “这几日,卫央跟随着那伙山贼连轴转,果然在北方数百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水上集市,那里的人将它称作黑龙集,在二十年前因为洛水河出现了一处水中高地而形成。” “因为这处高地酷似龙形,上有很多黑石,因此被称作黑龙集,黑龙集时长遭到这伙山贼的劫掠,根据本地商人的描述,他们每两周几乎就要去一次劫掠过往的商人。” “不错,合该如此。” 陈玄铭托着下巴思忖:“这伙山贼恐怕是对他们居住的那处地方并不满意,因此才盯上了若水灵田。” “若是我们能在他们劫掠回去的路上,对他们分而化之,并且打个埋伏逐个击破,我想他们定然会被我们一网成擒。” 姬紫月就这样静静听着陈玄铭的推算,并在心中仔细记下。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陈玄铭这时恰好将手头的名册都已经批注完毕。 没想到一起身,竟然和姬紫月撞了个满怀。 原来是方才他看名册看的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姬紫月汇报时正站在他的身侧。 两人的眼睛四目相对,陈玄铭几乎能嗅到姬紫月那清甜的体香以及温热的鼻息。 果然,先天武者由于武学臻至化境,自身会不自主地与突破先天时所处地的气味同频,因此,很多凡人先天武者,哪怕是修士都会为之痴迷。 那是一种仿佛栀子花一样的香气,陈玄铭不觉深吸一口,下意识的就想要沉醉其中。 “我...” 他刚要说什么,然而姬紫月却已经义无反顾地吻了上来。 两人的唇印在一起,姬紫月很确定,她已经喜欢上眼前这个男人。 无论是因为他对他人的宽仁,还是那抹发自内心的自信与智计。 或是说,哪怕为了这些称他作紫月姐的人,都促使这她一步步走入他的怀中。 姬紫月早就知道陈玄铭并不讨厌她,更对他有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爱怜与欣赏,只是束缚于某种莫名的想法一直没有对她直言,甚至愿意尊重她的选择。 她不愿再等下去了,轻轻在陈玄铭的耳尖轻咬,呼出的热气直吹他的耳畔:“公子,不要说话。” “请你怜惜我,紫月会一路随着公子走下去的。” 陈玄铭此刻又哪里能辜负,他看着姬紫月那如同柔纱一样睫毛下楚楚可怜的眼睛,将她柔软的身体深深拥住。 并且小心翼翼地回应着。 姬紫月的眼神迷离,却并未全然依附,而是颈项微侧,露出一段冰雪般的皎洁,柔软而温柔。 温暖从胸膛渡过去,却仿佛被她周身那层看不见的薄冰阻隔,只留下一种微妙的、正在融化的错觉。 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沉溺,而是守护一个转瞬即逝的梦境。 有道是, 寒玉初融绛帐昏,眼波横处尽销魂。 唇间暗渡丁香雨,颈畔空悬芍药痕。 腰弱不胜云鬓乱,烛残偏照雪肌温。 今宵愿化缠丝茧,永驻温柔堕欲根。 正作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