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情冬》 第1章 一见钟情 北城南海湾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一出门，冷空气疯狂席卷全身，通过敏感脆弱的鼻腔直冲脑门，肆意且强横的掠夺人们拼命裹藏好的热气，哪怕有十足阳光的好心情也会在这漫天飞舞的雪花里消散的干干净净。 路边便利店的室内开着暖气，温度很高，玻璃窗成为冷热空气的战场，明明早上还被店员擦的反光，现在却好似被人罩上一层模糊的、朦胧的塑料纸。店员打开除湿机，重新用干布擦拭一遍又一遍。 “近日，国际顶尖模特经纪公司Beautiful Winner旗下的传奇超模Vivian与神秘素人携手现身知名品牌Aura Weave巴黎秋冬季时装周的专属秀场，举止亲密自然，疑似恋人约会，万民女神是否找到真爱，针对此事件，BW公司于次日上午九点三十分召开相关记者会并公开否认事件真实性……” 头顶传来便利店电视机的声音，男人漠不关心，外面的雪愈来愈大，黑幕下纷飞的雪花就像他此时此刻的思绪，杂乱无章。 窗边的高椅上，顶级昂贵的骆马绒高定大衣被它的主人随意搭在那里，男人长腿踩地，额前银丝散下几缕，抗打的颜值轻易的把持住一头耀眼夺目的银白发，搭配收腰式亮灰系休闲飘带西服，整个人只是坐在那就让工作的店员和进门购物的顾客眼前一亮。 止礼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冷凄凄的街道，扫视经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不厌其烦，全神贯注，对周围人看珍惜动物一样看他的眼神习以为常。 雪越来越大，几乎不间断的洗刷人间，很快就在地面积上一层厚厚的落雪，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偶尔有几个匆忙的身影从眼前过去，疾步去找避雪之处。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开始焦躁不安的敲击桌面，清晰的面部轮廓倒映在透亮的玻璃上，眉眼渐渐浮现出一丝郁闷之色。 今天是第几天？第三天。他放弃难得的休假，每天在这里蹲守，寻觅，打听，可是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几天前，止礼来南海湾这边慰问拍戏的演员和工作人员，简单交代一些事情，他开车准备回去，经过一条商业街时想要停下来吃个饭。 他在等待绿灯，思考吃什么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一抹让他无比心动的身影。 路边的一家便利店，一个穿着朴素，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正一只手拎着白色袋子，一只手推开玻璃门走出来，他抬眼躲开搬货进来的工人，同时半侧身撑着门，方便其他人过去。 那张脸，只远远看了一眼，就牢牢抓住了止礼的目光。无论是模特界还是演艺界，都不缺俊男美女，可是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人几乎没有。 商人的目光通透犀利，仅仅这一秒，止礼便在那人身上看见了他可以为他带来的商业价值。 最近Vivian和她的恋人私下约会被拍的照片冲上娱乐热搜和话题热榜，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个能转移舆论焦点的人或事。 男人个子很高，长腿迈开，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等止礼找到车位停好车，早就不见男人的踪迹。 他花钱买来便利店的监控，可摄像头年代已久，画面并不清楚，男人又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看不清完整的五官，截取一张可以发给助理找人识人的照片都困难。 店里的员工告诉他：“这小伙子我见过几次，也算是我们这常客了，哎呀，又高又壮，眉毛和眼睛像外国人。” 说着，店员象征性的比划了一下男人的肩宽和大概身高。 “少说一米九几吧。” “五官？不知道，他总戴个帽子，垂着脸走路，一点也不大方。” “应该住这附近，前天来着，大冬天，晚上只穿着一件毛衣来店里买点东西，我看着都冷。” “老板，C区的这条商业街繁华多金，附近只有一个高档的海景楼盘，宁湾。” “您若是感兴趣，我这边已经找好了几栋位置极佳，一手一线的海景房，马上将相关资料发至您的邮箱，您稍等。” “嗯……您还有更清楚的照片吗？这看不清楚五官，找起来有点困难。” “我尽快给您消息。” 回忆结束，止礼低头看看腕表，晚上十一点半，再过半个小时他待的便利店也要关门了。 哎，今天又是劳而不获的一天。止礼失落的叹口气，站起身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妥协作罢。 雪还在下，他顺便买了一把伞，顶着大风和大雪，快走到车旁。 口袋的手机在振动，电话铃声响起，止礼收伞打开车门，手指划拉屏幕，接通电话后打开免提，把手机随便丢在副驾。 “喂，你回去了？”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伴着嘈杂带感的音乐和模糊不清的说话声。 一听就知道对方还在皇Club，止礼随口回答他：“还没。” 男人站在窗户旁，挑开厚重的帘子，观察外面的雪势：“我看这外面的雪一时半会停不了，趁路上的雪不厚，赶紧回家。” “知道，我已经坐车里了。” 车窗降下两指宽的缝隙，止礼含住烟头，点燃一支烟，狠抽一口，又缓缓的吐出烟圈，把累久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明天你生日，过来我这边吧，我给你庆生。” 困意突然袭来，止礼闭上酸涩的眼睛，打个哈欠，喃喃道：“生日……”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很嗨，止礼几口抽完手里的烟，有气无力道：“明天再说吧，我现在很累。” “累？”一声轻笑传来，似乎不相信，“你这个假期算是白休了。” “可不是吗？” 抽完一根烟清醒许多，止礼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打开导航，查找接下来要去的目的地。 “不是说要找人吗？怎么样？” 机械的导航声音响起，闻言，止礼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一无所获。” “浪费这么多时间，一点进展都没有？” “嗯。” “真没用。” “呵，你以为我想？”止礼双手扶着方向盘，偏头看看左右后视镜，“这茫茫人海，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我又不是幸运女神的儿子，想什么成什么，说什么来什么。” “哈哈哈。” “……” 暖气吹来，驱散些寒气，止礼一边听着对方的嘲笑无能为力，一边耐心等待着，让后面的车先过去。 他的余光无意瞄了一眼右边的后视镜。 “！”刚才还有些混沌的大脑完全清醒，止礼聚精会神，自动屏蔽手机里朋友的声音，定睛仔细辨认那人的身影。 他找了三天的人，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甜橙，你别说，就我这运气，说不定真和幸运女神有点什么亲戚关系。” “什么？” 不远处，一个人影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步子拖沓无力，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他没有打伞，和周围的人对比，显得突兀和另类。 周围的路灯被雪削弱亮度，男人低着头，柔顺垂下来的黑色短发挡住了他的双眸，面容看不真切。 止礼动作迅速的熄火，重新停好车子，解开安全带下车。 雪很大，冰冷的雪花被寒风刮在脸上，体温融化它，激得人一哆嗦。他这才想起来没撑伞，慌忙拿上雨伞，连车门都急得没关，止礼一边开伞，一边迎面朝男人大步走过去。 距离缩小，止礼握紧手中的伞柄，隐藏内心的情绪。他在距离男人三步之遥的地方站立，男人有所察觉，他望着挡在面前的人，目光发散，没有焦距，似乎隔着止礼看向远方。 二人对视的那一瞬间，止礼能敏锐感受到，那双琥珀色的深邃瞳仁里弥漫悲伤和落魄。男人的面容惨白，脸颊透出一抹不正常的红，周身散发出一种忧郁、虚弱和无助的气场。 男人状似浑浑噩噩，只抬头停顿了一秒，又立马垂首，偏转脚步，准备避开对面来的人。 “嗨，等等！” 二人即将擦肩而过，止礼回神，他连忙上前，伸手将伞撑在男人头顶上，另一只手想拉住对方。 “我……” 话没有说完，男人高大的身躯被他轻轻的一扯一拉，微微晃动，下一秒竟然直愣愣的往他身上倒下。 “！！！” 情况突然，止礼瞳仁骤缩，他快速反应过来，混乱中丢开手中的雨伞，展开双臂，稳稳接住这个昏倒的陌生男人。 A区高级公寓 “没错，我发给你一张他的照片，截止明天，我要知道他的所有底细。” “没问题，老板。” 止礼放下电话，这时，楼上传来落锁的声音，是家庭医生从主卧里出来。 年轻医生下楼站在他面前，朝他道：“39度，输完液差不多会退烧，家属今晚照顾些。” “好。”止礼点头。 “会拔针吧？” “会。” 年轻医生刚才透过触诊，按压男人的左上腹，大致感受一下病人胃部的饱满度和张力，非常粗略地推断出男人应该没有吃东西。 “药已经放在床头柜，他醒了之后，可能没胃口，但尽量让他吃点东西，补充营养，如果还烧，就再吃药，去医院。” “谢谢，麻烦您了。” 止礼送走医生后转身踏上楼梯，他慢慢推开房间的门，房间内只有小夜灯开着，暖橘色的光笼罩在床头上，倒让生病的人面色看着有些生机。 床头柜上放着医生说的药和体温计，怕惊扰到对方，止礼小心翼翼的靠近，动作缓慢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凝视他带回来的人。 男人的五官格外立体，可组合在一起显得这张脸很温柔，很柔和。 除了英气十足的剑眉，深邃的琥珀眼睛和高挺的鼻子偏向外国人，其他的地方，标致端正的脸型，如绸缎柔软的乌黑短发，健康的小麦肤色倒是典型的亚洲人特征。 这张混血脸很年轻，很清纯，人群中无意看上一眼就可以记很长时间。男人没有穿外套，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毛衣，止礼搜过他的裤子口袋，连手机都没有。 室内很安静，只有暖气呼呼吹着，热的他脸颊泛红，止礼放缓呼吸，放空大脑，时不时看看瓶里的药，躺在床上的人面容平和，一动不动，看样子睡得很熟。 到了后半夜，眼看最后一滴药输完，止礼探身，熟练的拔针，顺势用毛巾擦去男人脸上的汗液。 灯光点在止礼黑漆的眸子里，他没有离开，只是重新坐回去，努力控制住不成型的思绪，支着脑袋打量对方，视线一寸寸扫过男人的五官。 如果能签下这个男人当公司旗下的新艺人，说不定能掀起来一波新流量，顺便还能转移大众视线，减少近日媒体和舆论对Vivian的注意。 一直到男人退烧，止礼才放心从房间里退出来，虽然经常和添承几个人通宵喝酒玩耍，可眼下他真的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想躺平就睡。 忍住眼睛处传来的酸涩胀痛，他拖着漂浮的脚步准备去另一个房间休息。 手机叮铃一声，打断接下来的计划，止礼拿起来看一眼，是Vivian的经纪人。 “找到拍照片和在网上散播照片的人了。” “人呢？” “正在公司闹，您过来吗？” “我马上来。” 本文的背景是独立世界，有一点现实世界元素的掺和，文章中出现的各种地名，除部分国家和地区真实存在，其他皆是虚构（例：现实生活中没有北城，南海湾等地方）。另因为剧情的特别需要，会提及真实的学校，菜名，品牌，地域特色等，无任何拉踩歧视之意，理性看待，开心看文。最后，尊重作品，尊重官配，尊重角色，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见钟情 第2章 见面 BW总部大楼 止礼刚进办公室，就看见Vivian和罗雅一站一坐在里面等着。 Vivian穿着一袭淡粉色的V领长裙，摇曳生姿，现在正端坐在沙发上，垂眼静等，罗雅规矩笔直的拿着文件在她身边站着，二人没有交流。 “老板，早上好。” “早上好。” “咖啡好喝吗？” Vivian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道：“还行。” 小助理进门，给止礼同样端来一杯咖啡，止礼把外衣脱下，朝罗雅问道：“开价多少？” “刘先生定价一张照片十万，他手上一共有十张比较有价值的底片。”罗雅恭敬的站在止礼旁边，黑长直的头发被干净利落的挽起来。 她把拟好的保密协议和一个信封交给止礼，继续道：“总价一百万。” 止礼仔细过遍合同，又打开手边的信封，修长的手指翻过这一沓照片，随意看了几眼，点头赞道：“拍的真好。” 清晰到可以看清楚她们二人的五官，彼此眼神中的浓情蜜意。 “Mindy的气色比上次见她好许多。” 止礼举起来一张照片端详，视线钉在Vivian身边人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知其意。 “这个钱我可以出。”Vivian伸手拿过照片。 这个狗仔在他个人社交平台上发布的照片经过打码处理，看不清楚，但是没想到真实拍下的照片里，她恋人的脸完全暴露。 “这点钱公司出得起。”止礼挑眉摆手，他拿过笔先在文件上签字，“花得值。” 对于这种敲竹杠的行为，止礼也见怪不怪，总会有办法把这钱弄回来。 “通知法务部，让夏律师准备一下。” 他的语气始终轻松自然，似乎这件事并不值得让Vivian郁闷和烦心。 罗雅把收回的照片整理好，塞进旁边的碎纸机里，机器嗡嗡作响，她点头道：“我马上去办。” 关门声响起，办公室余下止礼和Vivian，中央空调吹来的热风包裹他们，止礼熬过一夜的疲惫身体在这种过度舒适的气氛下有些犯困。 “对于这次给公司带来的麻烦我很抱歉，我会注意的。” 止礼把喝一半的咖啡杯推到一边，宽慰她：“你来公司这么久，从来没给我惹过什么麻烦，这是第一次，公司不怪你，下不为例。” “好。” “过几天飞回法国把没拍完的代言处理完。” 作为他手里最大的摇钱树，止礼对Vivian的所有行程了如指掌，如果没这事，Vivian这段时间都应该在摄影棚里。 止礼打个哈欠，身体向后惬意的靠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朝她说道：“还有，特殊时期，你少带她在身边。” “……”Vivian美眸微暗，考虑到恋人的状态，她有些犹豫，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Just Relax！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让你们分手。”止礼摊手安抚她，“别把她当风一吹就灭的美人灯，离开几天而已，至于吗？” 他见过Mindy几面，虽然体格看着比平常人差些，可性格为人和精神状态非常好，是个温柔活泼的女孩子。 “你们公共场合如果经常在一起，我有多少个一百万都不够砸的。” Vivian闭眼叹气，回他：“我知道了。” 抛开这些不愉快的烦心事，她把身边的两个礼盒递给止礼，道：“生日快乐。” “谢谢。” 止礼接过，他打开Mindy手写的卡片，赞道：“嗯，Mindy真细心，代我谢谢她，改天一起吃饭吧。” “好，一定。” Vivian沉重的心情因想到和Mindy那日一起逛街和挑选礼物时的场景而放松一些，她纠结的看向对面的人，正想开口。 “行了，说一次对不起就够了，还想说多少次？也不是很大的事情。” “……” 闻言，Vivian莞尔一笑，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我先走了。” 止礼没有看她，专心拆开其中一个礼盒，嘱咐道：“好好休息，看看你的脸色，太差了，国民女神更要注意一下自己的状态和形象。” “嗯。” 为了这件事，她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公司，累也是正常，Vivian又看了一眼止礼，越过他的时候说道：“你也是。” 等罗雅和经纪人他们从会客室里出来，这件事只算是解决一半。 止礼踏出办公室的门，刚下台阶，秘书部办公区的小助理从堆成山的礼物后面探出脑袋叫住他。 “老板，您的这些生日礼物我已整理好名单和备注，中午方便吗？可以送到您家去吗？” 东西很多，目光可以看见的礼盒几乎占满了他们的办公区，还有一部分大件堆放在地上，几乎没有留给人通行的缝隙。 “方便，让杨秘书送到公寓就行。” “好的。” 从专用电梯直达停车场，止礼照旧拍拍车子，检查一下车底，确认一切正常后他坐上驾驶座，心中隐隐有些雀跃，这种说不清楚的兴奋让他情不自禁的哼起小调。 “回家。” 公司离家不远，输密码，进家门，止礼丢开车钥匙，直直地往男人睡觉的房间去，到门口后，他按上门把手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对方应该醒了吧…… 可让他失望的是，房间里没有人。 被褥铺的整整齐齐，好像没有人用过一样，止礼站在床边怔住，心中的期待落空，只剩下一点不易察觉的失望。 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就这样不见了。 床头柜上的药和水杯没有移动过的样子，只是在抽纸盒下面压了一张一百块和一张五十块的现金。 止礼把抽纸盒移开，意外的看见一张手帕纸，上面有一串字，歪歪扭扭，像刚练习写字的小学生。 “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我很感谢您，希望您有时间可以联系我，给我一个机会报答您。” 没有落款，两行字的下面是一串号码。 “真有礼貌。” 男人字迹略显粗糙，却一句一个您，彬彬有礼，让止礼失笑。他收好纸条，顺便把号码存进手机里，虽然人已经离开，可好在有联系方式。 止礼向后一倒，大咧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闪过男人的身影和模样，铃声响起，手机振动，止礼接通电话，打开免提放在一边。 “老板，查到了。” 杨辛的声音在房间响起，他语气认真道：“他叫万纳。” “万纳……”止礼盯着天花板，眸光微闪，他不禁喃喃，“这个姓很少见。” “是的，具体的资料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 止礼打开邮箱，果然看见有一封新邮件进来。 “老板，这个男人的身世很简单。”杨辛简明扼要的说着，“但是，他身上有高利贷，加上网贷，算上所有利息，大概有六百万左右。” 杨辛把所有查到的信息说给止礼听：“这个债务具体怎么来的目前还不知道，嗯，有点特别的是，放贷机构所属的小公司是白堂的。” “白堂？”止礼一下子想到了添承。 “没错，添家白堂。” 邮件里有男人的住址和工作的地方，可是具体的学历，父母亲人什么的一概不知。 “是孤儿？” “不是。”杨辛否认，“暂且查不到，无法断定是不是孤儿。” 男人的五官偏向外国人，父母中应该有一个人不是国人。 “如果您有意向签他，我觉得很合适。” 止礼的视线定在男人的一寸照片上，认道：“是有这个想法。” “他的五官很有特点，外表身高也很吸引人，可以往模特的方向培养，即使有债务背景，公司插手解决的话，对他以后的发展不会有很大影响。” 谈下这个人很容易，模特或演员这种高薪职业对这个缺钱的男人诱惑力会很大。杨辛试探的询问他：“是否需要准备合同，让同事约他见面？” “再考虑一下。”止礼回绝，“你不要管了。” “好的。” 男人有两个工作地址，一家是开在居民区的小甜品店，一家是小众的Bar，止礼记下万纳的工作地址，挂了电话，他闭眼假寐。 缓过来后，哪怕再不想动，他依然强忍住睡意，慢悠悠的洗完澡，这才钻进被子里，躺在床上。 一个人做着两份工作，止礼联想到男人有点粗糙的手和已经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看来他生活很辛苦，可是能住在宁湾的人，怎么会过得这么贫困？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手机上有很多信息，生日祝福，工作内容，还有好朋友添承他们的未接电话。一一处理好手机里的信息，止礼结束和添承的通话，在犹豫几秒后，拨通了他刚存下来的号码。 电话没有人接通，止礼没有打第二遍，而是快速收拾一番，换了一套干净的灰蓝系西服，出门直接驾车来到邮件里说的地址。 他在路边停好车，穿过马路站到店门口，隔着玻璃，他看见了那个男人。 男人站在一桌顾客旁边，正在服务她们点单。哪怕身体刚退烧，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他还是没有请假在家。 止礼捏紧手里的退烧药，推开店门，进门后，暖气扑面而来，他无心在意店内的布局和陈设，先是走到收银台。 “您好客人，需要点些什么？”收银台的服务员机械的重复着和每一个顾客的日常对话。 止礼注意力全在万纳身上，随口道：“冰美式，一份柑橘柠檬可丽卷。” “好。”女孩熟练的操作机器，“一共五十，请问怎么支付？” “现金，谢谢。” 止礼从钱包里随意抽张五十块的钞票付钱，转身找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男人戴着帽子，黄金比例的身材哪怕包裹在质感较差的工作服下也依然很突兀，宽肩窄腰，高高的个子再配上他有些反差的脸，清纯年轻，光站在那就是一抹靓丽的特色。 万纳经过他时，止礼在斟酌，要怎么开口叫住他，可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也不是一个对的场合，只是他一觉醒来，可能大脑不太清醒，驾着车左拐右拐来到这里。 店里面只有三个员工，好在是工作日，客人不多，没有那么忙，止礼静静等了一会儿，他的视线一直停在男人身上，不移分毫。 这个时候，应该是要换班，万纳和收银台的女孩说了些什么，女孩点点头。沟通结束，他扭头端起身后的托盘，朝止礼这边来，在差点对上视线的时候，止礼眼皮一跳，果断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别处。 “您好。” 万纳把止礼点的东西带着托盘一起放到他面前，语气有些平淡，道：“您慢用。” “谢谢。” 正当他伸手去拿托盘上的杯子时，一张五十块的钞票被一只好看的手推了过来。 “昨夜是您照顾我的，对吗？” 万纳垂首静静凝视止礼，琥珀色的瞳仁里没有一点点的起伏，静等他回答。 第3章 生日 止礼呆滞一秒，他抬头对上对方的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后尴尬一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还以为那时的人早已烧糊涂，根本不知道他。 万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布满忧郁的眉眼之间染上一抹浅浅的，放松的笑意。 “我叫万纳。”万纳自我介绍。 不知道是不是止礼的错觉，他感觉万纳突然压低了声音。 “您接下来有时间吗？” 止礼继续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片刻，他点点头，回道：“有。” “那，我可以请您吃个饭吗？” 止礼很快反应过来，担心对方误会，他把旁边的药递给万纳，解释道：“我不是让你请我吃饭的，我只是来把这药给你。” “……” “我大老远过来送药，你不会让我再拿回去吧？” “谢谢。” 万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止礼递过来的袋子，他继续道：“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感谢您昨夜对我的帮助。” 其实早上离开之后，万纳一直担心对方不会联系他。 “能给我这个机会吗？”他再次询问止礼的意见，语调很轻，他并不刻意，可是在止礼听起来就是很温柔。 从他们对话开始，万纳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紧紧抓住了止礼的视线，让他除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好。” 大概一个小时后，止礼喝完手边的咖啡，吃完可丽卷，终于是等到男人下班。 “谢谢您等我这么长时间。” “没事，我有这个时间。”止礼摇摇头，见他只穿了个黑色的连帽卫衣，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这是冬天的下午。 “你不是刚退烧吗？” “嗯，感觉没事了。” 万纳推开玻璃门，侧身让止礼先出去：“您想吃些什么？” “我都行，我不挑食。”冷风突然吹过来，止礼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颤，“先去对面吧，我的车在那里。” “好，茶餐厅可以吗？” “可以。”止礼点点头，“对了，你别一直说敬称，听起来怪怪的。” 虽然万纳很有礼貌，但是从刚才到现在的对话里，止礼觉得这个人性子其实很冷，他在用这种方式疏离他，刻意保持距离。 “好。”万纳点点头，他们并肩站在人行道上，耐心等红绿灯。 止礼从出门开始手就插在外衣兜里，看样子冻的很惨，他中分的刘海有些长，被风吹起，扫着眉眼，痒痒的，即使这样，他也不想用刚暖热的手去拨。 “而且我年纪也不大，我看着很老吗？你好像潜意识里在拿我当长辈。” 万纳侧目看他，止礼是轻熟风，偏向禁欲系的穿搭，可偏偏染着一头狂妄不羁的银白发，五官端正帅气，看不出来真实年龄。 “没有。”万纳把视线从止礼身上移开，面容淡淡的看着红绿灯的倒计时，“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 “我没有怨你的意思，你不用道歉。”止礼淡笑出声。 说话间，他们口中的热气在口中形成薄雾，转瞬即逝，不留痕迹。 “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止礼这才想起来，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自我介绍，他朝万纳道：“我叫止礼。” “嗯。” 见万纳一副沉思不语的模样，止礼也知道他肯定做不到直接连名带姓的称呼他。 “你多大了？”止礼突然问他。 “22。” “……” 这下轮到止礼沉默，他知道万纳一定比他小，但是没想到他们年龄差这么多，竟然差了七岁。 止礼跨前一步，方向一转，突然在他面前站住脚步，面对着他，笑道：“这么说的话，我是比你大，以后你叫我哥吧？嗯，叫礼哥。” 万纳抬起眼眸，猝不及防和止礼对视上，反应过来后，他不自觉的低头，狼狈的错开视线。 “……好。” “这么害羞的吗？”止礼看万纳躲闪的模样，内心有点疑惑。 “不是。”万纳眼睑微颤，语气吞吐，他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不再看他。 上车后，止礼问他：“我们去哪吃？” 万纳报了一个地址，来到地方停好车后，二人并肩进店。 出于礼貌，止礼让万纳先点一道餐，他再根据主人选的价格，再点其他的。似乎猜到止礼的顾虑，万纳问过他的忌口，点了一道茶餐厅最贵的一道里昂式猪扒。 其余菜品的价格都在这168元猪扒之下，止礼扶额叹气，只能妥协。餐厅氛围很好，刚坐下时还没有几个人，六点之后就是下班高峰期，大厅里很快坐满了人。 或许是大病初愈，万纳精神力并不足，白皙的脸庞填了一点病态，他安静的吃饭，连咀嚼的动作都很慢很慢，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止礼打算悄悄结账，他做不到让一个小他七岁的孩子请他吃饭，况且，这个人情让万纳一直欠着也不是不行。 见止礼吃完，万纳不提结账的事情，起身道：“走吧。” “你什么时候结的账？”出门后，止礼有些挫败的问他。 万纳回答他：“给服务员餐单的时候。”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出了餐厅，夜幕降临，星星藏了起来，天空如墨泼过，肆虐的冷风又把温度降了几个度。 “上车，我送你回去。”止礼打开车门，向万纳轻仰下颌，示意他坐副驾。 万纳不动，脸被餐厅暖气烤的红扑扑的，他垂首看着车，似乎在发呆。过了会儿，他拒绝道：“不用麻烦，我走路回去就行，您路上注意安全。” 这生人勿近的语气，真的冷漠。止礼眸光暗下，他转步站在万纳面前，耐心劝道：“我不嫌麻烦，上车。” 虽然A区和C区挨着，可真步行走回去要一个小时。说罢，他不等万纳拒绝，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生病的人虚弱到没力气，万纳没有再说什么。让止礼意外的是，万纳报的地址并不是C区的宁湾，而是距离他工作不远的一栋小楼房。 二十分钟后，他把人送到家。 “谢谢您送我回来。”万纳语气漠然的向他道谢，听着有气无力。 止礼透过车窗望向几步之遥的铁大门，小楼房是老小区，九层左右，外墙壁的墙皮大片大片的斑驳，只是看外表，他大概就能猜到这里的房价或者租金。 万纳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等。”止礼叫住他。 万纳动作一顿，扭头用无精打采的眼眸看他，无声的询问他怎么了。 “以后我……” 话没有说完，止礼这才发觉万纳有些不对劲，他一直以为是餐厅的热气烘得万纳的脸蛋通红，可现在看，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止礼微微探身，去摸万纳的额头，眉心拧紧，询问道：“你又烧回来了？” “……” 万纳脑子像糊了层蜂蜜般晕晕沉沉，反应也很迟钝，放在额头上的手很冰很凉，呆愣许久后，他不动声色的偏头，躲开止礼的触碰。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 止礼收回手，没有在意，万纳对陌生人的警惕性太高，止礼无奈且郁闷的叹口气，也不敢随意问他需不需要他扶着上楼，家里面有没有其他人照顾他。 “之后还可以见面吗？” “……” 面对万纳的沉默，止礼同样无言，他以为这个要求让对方有负担和困扰，但是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后，万纳什么也没说，神色倦淡的点点头。 看着万纳开车门，止礼嘱咐道：“记得吃药。” “好，谢谢您的药。” 车门重新关上，副驾驶的车窗被止礼降下来，万纳招手对他说再见。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嗯。” 止礼眸子微挑，食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他凝着万纳离开的背影，对他越发好奇。 烟圈从口中吐出，止礼是非常相信杨辛的办事能力的，发来的住址信息绝不会有错，他回想了一下，昨夜见到的万纳也是神色恍惚的从宁湾出来，怎么现在说自己住这里？ 止礼满腔的疑惑无从解答，电话响起，屏幕备注标着“甜橙”，应该是来催他的。止礼按下接通，对方开门见山道：“来了没？” “现在去。” “路上注意安全。” “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直到万纳拐弯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止礼灭了烟，发动车子离开。 皇Club 一楼有两个服务员在等他，把他引带到熟悉的包房里。止礼推门进去，对比平日的灯红酒绿，载歌载舞，现在里面却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下一秒，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出现，他的头上也被人戴上一顶生日帽。 “Happy birthday!” “生日快乐！大老板！” “二十九岁万岁！” 口哨声，祝福声，礼炮声，生日快乐歌在耳边炸开，闹哄哄的一片。止礼捧着被塞进手里的蛋糕，烛火照耀在他俊美的脸庞，镀上一层朦胧的，浪漫的暖光。 他很给面子的配合，吹灭蜡烛，简单举行了生日仪式之后，包房里这才通明大亮。 漫天的彩纸，亮片和气球几乎铺满了整个包间，一个身穿休闲西装，气质桀骜的黑发男人从人群中出来。 添承张开双臂抱住他，笑道：“Surprise Party!” 包间很大，周围有很多人，有眼熟的朋友，明星模特，合作伙伴，也有他似乎没有见过，没有印象的人。 “大家的礼物都在这里。” “来，先看看我的礼物。” 在包间的中央舞池里摆放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透明罩，里面停着一辆豪华跑车，车头有个大号蝴蝶结，数千朵艳色的鲜花从驾驶座里溢出来，大大小小的精美礼物围绕崭新的车身。 “最新款的限量保X捷！”添承自信张狂的拿出车钥匙在止礼眼前晃了晃。 看见这车，止礼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他把手中的蛋糕和鲜花塞给旁边的人，拍拍添承的胳膊，赞赏性的点点头，接过车钥匙大步向前。 止礼爱车，这个礼物太符合他的心意，他目光如炬的盯着这份大礼，道：“我要先拆礼物。” “等等，不急。”添承连忙把手中正燃的雪茄换到左手，用右手臂拦住止礼的腰，痞痞一笑，“这房间太小，不够你试车。” 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五颜六色的光从四面投射到地面和墙上，包间里的生日快乐歌被带感的节奏音乐代替。经过舞池，踏上三层台阶，止礼被簇拥着坐在沙发的主位。 直径七八米的半圆形沙发前是三张大桌子，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和奇形怪状的杯，奢靡无度。 “珂平呢？”止礼左右望了望，没见熟悉的人影，疑惑的视线又落在面前的舞池，一番搜寻无果。 添承打开一瓶典藏XO干邑，愉悦道：“他啊，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变郁闷了，现在正在露台的沙发上整理情绪，来来来，不等他，我们一醉方休。” 他刚想问珂平怎么了，添承却更快一步的把斟满酒的杯子贴上他的唇，逼他仰头喝下。 第4章 颁奖典礼 添承这边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含笑道：“止大老板日理万机，冷落了我这么多天，你要补偿我。” “哈哈哈。”止礼手握酒杯，阖眼放松，身体后靠，脑海里闪过万纳的身影，“这不是一直在找人吗？” 见止礼表情愉悦，语气轻松，添承便知道他有了线索，他吐出口中的烟，摁灭雪茄，说道：“把照片给我，我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这点小事情还不至于麻烦你。” “对了。”添承眸光幽沉，他右手拿起酒杯，遥遥指向包房卫生间的方向。 “那个狗仔我抓来了。”冰冷的酒滑过喉咙，添承咬碎一块冰，“果然和你说的一样。” 止礼轻轻一笑，放下酒杯站起身，朝他道：“我去见见。” 厕所门口有添承的人守着，SVIP包房的厕所比外面的单间都大的多，教训人也很方便。 男人被一块黑布蒙着脸跪在一群人中间，正瑟瑟发抖，身上还湿哒哒的，看样子是吓坏了。 旁边的人递上一部平板，视频里两个人的谈话过程非常清楚。看完里面播放的内容，止礼嘴角的笑容落下，眸光倏然变得阴沉和锐利，他站在男人面前，垂眼俯视他。 “拿了钱，签了字，就应该闭嘴安生下来。” “呜呜呜！” “转身又拿着照片偷偷找荣盛的人是想干什么？” 没有听见回答的声音，只有剧烈起伏的呜咽声，看样子是被塞住了嘴，但是无所谓，他也不想听什么。 止礼这些年一直秉持着破钱消灾的原则，只要钱可以解决的事情，他都不想用特殊手段，可这个人刚拿了他的钱，转头就和他的对家坐到一起，想要摆他一道，两头都吃。 从卫生间出来，止礼重新坐回原位，添承的人进去收拾残局，把晕过去的人丢了出去，塞给他一把钱当医药费。 添承目睹一切，挑眉不悦，他不解道：“就这样？” “一点教训就行。” 添承知道止礼的原则和底线在哪里，也不再多说多问。 “今天晚上打算留给我和各位美人多长时间？”添承摆摆手，唤来几个佳人，“喂我们的寿星吃蛋糕。” “当然是你想玩多久，我就待多久。”止礼一边回答，一边向面前靠近的美女伸手。 下一秒，一只半路杀出的手拍开了美人想要伸过来的纤纤玉手，搭在止礼手心里。 “珂平？你捣什么乱？”止礼无语的打掉他的手，剑眉锁紧，佯装不悦的望着他。 男人压抑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他猛的扑到止礼怀中，开始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 “呜呜呜！止老板！” “怎么了？这发什么神经？！”被他一撞，止礼酒杯里的酒全洒在了地上和腿上，一滴不剩。 添承拿过止礼手中的酒杯，解释道：“为情所困，最近的那个新闻，关于他女神的。” “Vivian？” 听见心上人的名字，男人终于抬起头，他任由眼泪哗哗流下，哭喊道：“是真的吗？！你快告诉我！我女神有恋人是不是真的？！” 止礼手臂向后一伸，准确摸到添承的口袋，把里面的手帕抽出来递给他擦眼泪，面色为难道：“这是她的私事，我不能乱说。” “那你打电话给她，我自己问。”珂平吸了吸发红的俏鼻子，刚才震耳欲聋的哭声戛然而止。 “痴心妄想。”止礼摇头，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折射出亮丽的光。 “我就知道你不会帮我，我连夜从德国赶回来，一下飞机就听见了这个噩耗……” 珂平撅噘嘴，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哭的梨花带雨，眼妆模糊一片，视线下移，唇上的口红也在刚才蹭的乱七八糟。 一旁的添承看不过去，他安抚道：“BW公司不是否认了吗？” “那种官方话怎么能信？”珂平一脸委屈，他把弄脏的手帕丢在桌子上，气急败坏的反驳他。 闻言，止礼用指腹擦去嘴角的奶油和蹭来的口红，笑了笑，接下这话：“那小道新闻来的消息你就信？” “肯定也不信……所以我来问你。”珂平小心拽扯几下止礼的袖子，离他更近，口气带来点讨好，“你是她的老板，还是她的朋友，你肯定知道内幕。” “我这……真不好说。”止礼坚守底线，摆手回绝他。 “给我透露一点点就可以。” 珂平对着止礼发嗲，他伸手拽开止礼怀中亲密的女人，取而代之，重重坐在止礼的腿上：“我其实也不想难为你。” 止礼不为所动，他只是轻轻扶住珂平的腰，偏头不看对方。哭闹一会儿，珂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止礼目不斜视，依然自顾自的跟添承说话，全然当他不存在的模样。 珂平黑眸一转，猛然停住断断续续的抽噎，他擦去眼泪，暂且脱离止礼的怀抱。 最近他在蓄长发，后面勉强能扎起一个小揪揪，刚才在止礼胸口乱蹭，皮筋也掉了，头发散开，眼下他垂着脸，发丝刚好挡住他的侧脸和表情。 怀里人安静下来，耳边突然清净，止礼好奇，终于分点视线给他。 珂平突然释然道：“其实，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嗯？” “反正我是有信心，我长得这么好看，她的恋人一定比不上我。”说罢，他优雅的撩起自己额前乌黑发亮的头发，傲然抬头。 “这么自信？”想起Mindy的样子，止礼刚想说珂平不是Vivian喜欢的类型，又反应过来，缄口不言。 珂平这小孩年纪小，看着咋咋呼呼，没心没肺，其实是个人精，一不留神就会掉下他布置好的陷阱里。 止礼不想周旋，他拍拍腿，站起身要走，准备换个位置。珂平还没来得及动作，添承先一步拉着止礼的胳膊，让他重新坐下，递上一杯酒开始替珂平说话。 “哎呀，你就给他说吧，如果是真的，他也可以早点死心，脱离情网。” “看看我的黑眼圈和眼袋，你一点都不心疼我。”珂平埋怨的用食指戳戳止礼的心口。 “我明天下午就要回德国了……”珂平语气闷闷的，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喂止礼吃葡萄，“我不想带着遗憾上飞机。” 面对一个男人的眼泪汪汪和媚眼如丝，止礼并不受用，他露出困扰的表情，拧眉仔细考虑。最后他重重叹口气，点头同意，勉强道：“行。” 见止礼松口，珂平终于舍得从止礼的胸肌上抬头，惊喜道：“真的？” 止礼把自己的腕表取下来，表盘对着珂平，用认真严肃的口吻分析道：“午夜十二点，时间这么晚，你应该也不想打扰你女神休息吧，最近她的拍摄任务很重。” “……” “明天中午我会去公司，把你这迫切的情况告诉她，如果Vivian愿意告诉你，在你上飞机之前，我保证她会给你打电话。” “……” “如何？” 珂平吸吸鼻子，觉得止礼说的有道理，他木讷的点头：“行吧。” “现在可以让我好好享受我的生日派对了吗？” “当然。” 这个派对什么时候结束的止礼不知道，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 止礼揉了揉要裂开的脑袋，熟悉的反胃和恶心翻涌而来，他闭眼凭着感觉去够手机，闹钟铃声就在周围叮铃响，却怎么也摸不着。 “呃，止礼，把闹钟关掉。”添承睡眼惺忪的把枕头砸在止礼身上，“太吵了。” 地上很乱，他翻身下床踢开一个个空酒瓶，看见珂平睡在外面的沙发上，脸上干干净净，是卸完妆才睡的。 止礼在一堆衣服里找到他的手机，屏幕还在疯狂闪烁着，他一时头大，果断按掉。 “添承，珂平，我今天下午一点有会，要先走了。” “……” 添承和珂平陷入沉睡，没有人搭理他。 等他从房间出来，门口站着一个人。 “啊……”止礼迷糊的看了对方一眼，“任沉？” “止老板，中午好。” “中午好，你在这站多久了？” “三十分钟不到。” 止礼打个哈欠，瞬间头晕目眩，一阵耳鸣，他晃晃脑袋，指了指后面，脚步虚晃的让开身后敞开的门：“添承他们还在睡，你进去吧。” “我会照顾好他们。” “嗯，我有事先走了。” “路上小心。” 止礼接过任沉塞过来的醒酒药，轻声道：“谢了。” 回家收拾一番，止礼彻底清醒，他的假期已经结束，现在需要调整状态，迅速从懒散中抽身回到工作。 今天罗雅出外勤，代替止礼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工作下午的会议都由杨辛陪同。 会议结束后，杨辛开始汇报接下来的行程：“晚上八点您要出席第七届的‘红花盛典’颁奖晚会，造型师会在下午五点为您做造型，然后……” 这五年一届的颁奖晚会将在网络上全程直播，参加晚会的媒体记者、艺人名流、各界大亨达到数千人，声势浩大。 各位明星艺人在仪式感满满的红毯上大放光彩，新老流量的暗暗对比，各家CP的营业同台，一件件叹为观止的华丽礼服，值得让人细品和感兴趣的热搜话题和重大名场面接连不断。 止礼到达现场时，刚好碰见一个年轻的演艺新星进场，英俊的男人一出场便快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无数灯光的照耀下，他面带微笑，自信走在红毯上向记者或工作人员挥手。 荣盛公司旗下的南归原虽出现在娱乐圈的时间较短，可上升势头很快，近年来，南归原主演的多部影视作品好评如潮，业内口碑稳定，凭着扎实的演技和出色的作品在各大颁奖典礼上崭露头角。 今年他的主演新作超越了他的第一部作品，取得了56亿的票房成绩，电影票房榜上位列第一名，成绩非常亮眼，这毫无疑问会让他成为这次‘红花新演奖’的最终得主。 “恭喜赵总，今年的红花新演大奖又被您旗下的艺人收入囊中。” “惭愧惭愧。” “太谦虚了！我看啊，南归原先生非常有希望成为下一个影帝。” “没错，如果南先生的下一部优秀作品能遇到一个好机会，一定会如虎添翼，人气更上一层楼。” “一直传言封笔的著名悬疑小说家登浪太太突然回归，公布收官之作，不知道荣娱能不能拿下她的剧本。” “可能吧，但是BW似乎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这些年BW竟然也开始转攻演艺圈，业务不对口吧。” BW是模特经纪领域的佼佼者，在模特行业有极高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公司重视女模培养和时尚追求，与世界级选美、超模大赛常年合作，资源整合能力出众，业务覆盖范围广泛。 旗下涵盖来自世界各地的3000 艺人，超过三十多位顶流超模，具有代表性的‘万民女神’Vivian，‘玫瑰双花’莫妮卡和莫莫安，‘白月光’云竹竹和‘完美小姐’杨半夏等。 第5章 看见的秘密 “不是这些年，上一届的影后不就是签约在BW，只不过巅峰时期结婚生子，淡出了演艺圈，很可惜。” “那也只是上一届的影后，BW近几年都没有签约新人演员。” “影后的儿子尤知节快毕业了，听说也要踏入演艺圈，他妈妈既然以前签在BW，他肯定也会选择BW。” “尤知节？那个童星？” “对，从小拍戏，不过上大学后就不拍了，算算时间，明年应该毕业。” “快看，BW的董事长兼CEO进场了。” 红花盛典颁发的奖项涵盖方方面面，抛开最引人瞩目，五年出现一次的“红花新演奖”，还有以歌手唱片销量为重要指标，直接反映歌手全球市场的“红花佳唱奖”，星夜主持人奖，最佳人气演员，美能模特奖，优秀经纪人奖诸多。 止礼被围在去往晚会大厅的走廊上，他笑容满面，礼貌且熟练的和身旁人进行商业社交和洽谈，一举一动，一丝不苟，没有一点毛病。 “BW公司这次一口气带回七个奖项，唐老先生和止董恐怕要乐上一晚上，哈哈哈。” 一个年长的男人毫不吝啬的夸赞他，道：“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哪里，赵总过誉了，都是艺人自己努力的结果，BW只是为勇敢的追梦者提供一个平台罢了。” “我听人说前段时间在A市举办了一场全能选美大赛，最后冠军和季军都被贵公司成功签下。”一个身材略微走样的中年男人挤到止礼身边，和他握手。 “李总的消息真准。”止礼皮笑肉不笑。 “季军叫什么米慧吧，今日也来了吗？方便的话，我挺想见一见的。”说着，他的眼神就略过了止礼，眯眼看向他身后的人群，搜索女孩的身影。 “我可是很关注她的，这女孩和我的干女儿长得很像，我看见她就很亲切。” 止礼面无表情。 男人喋喋不休，继续笑着说道：“止董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出钱培养培养她，助力她的事业，毕竟每一个努力上进的人都值得拥有更好的结果。” “您欣赏她，我也替她高兴。”止礼察觉对方的意思，话锋一转，“可公司没有给她私见粉丝的业务和权利，如果李总想见她，下个月可以多看看电视，上上网。” 李总面色僵住一秒，他继续陪笑道：“那太可惜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赵重荣目睹一切，察觉到止礼的面色变化，他意味深长道：“止老板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年轻，没有一点变化。” “当然是有变化的。”止礼看着他不禁想起来昨天晚上的那个狗仔，虽然面上淡笑，但是语气冰冷，“因为遇到的烦心事情太多，现在的心境变得不如从前宽阔。” “哈哈哈，这是什么话，我看您只是状态不佳。” “赵总好眼力，这段时间工作繁忙，可能没有休息好。” 赵重荣保持原状，口气如常，道：“啊，那你要多注意休息，作为公司主心骨，肩担重任，身体可不能垮掉。” “会的。”止礼不再看他，朝众人道，“我先失陪了。” 他抛下那群人，带着自家工作人员离开，止礼在前面走着，身后的一众人里杨辛离他最近。止礼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开口唤道：“杨秘书。” “老板。” “米慧小姐的经纪人是谁？”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位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前辈。 “Lisa姐。” “嗯，李总看样子真的很喜欢米慧小姐，你今晚注意一下，不要离开她身边，不要让她接触任何人，典礼结束后，你带着保镖亲自把她送回家。” “我明白了。”杨辛点点头，转身去往后面寻找止礼口中提到的女孩。 进了大厅，和颁奖典礼的策划人以及诸位评委寒暄后，止礼在第一排的中席落座，身后是他的秘书助理和自家公司艺人。 主持人上台，顺利的进行该有的流程和互动，到了颁奖环节，愉悦放松的气氛多了一丝严肃。 颁奖典礼过后就是晚宴，一直和人交谈，止礼的心早就累了，他想抽烟放松一会儿，于是他转头交代助理几句，又问过服务员，上二楼去找休息室。 现在大多数人都在一楼大厅里，二楼除了电梯口有两个服务员，也没有别人，他打开走廊上的窗户，点燃雪茄。 周围安安静静，止礼眺望远方，高架上的车辆川流不息，不远处的高楼大厦耸立气派，他甚至可以看见市中心的反转滚屏。 慢慢放空自己，止礼无聊的猜测楼底下一棵树的朝夕和四季，生命和茂盛。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拐角另一边的走廊上窃窃私语。 止礼无意往旁边瞥了一眼，这一眼，竟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他怎么在这？” 为了保证自己没看错，他定神仔细辨认，确实是万纳，而他对面的那个人，倒让人意想不到，是南归原。 这两个人竟然认识？止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观望二人那边。 他们应该爆发了争吵，万纳的上半张脸藏匿在黑暗里，通过廊灯一点微弱的光，他看见他紧咬薄唇，身体僵硬，似乎很痛苦。 南归原背对着止礼，止礼看不出来他什么表情，只能从细微的肢体动作看出他的不悦，过了一会儿，南归原似乎冷静下来，伸手去接万纳手里的一束花。 止礼刚以为这是粉丝和偶像之间的行为，可在下一秒，南归原竟然勾住了万纳的脖子，抬脸吻上万纳的唇，而万纳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 “！”止礼一阵错愕，面色怔住，这一幕画面给他的冲击感很强。 片刻，二人没有再对话，万纳从另一个楼梯离开，而南归原重新回到休息室。 终于回神的时候，那边走廊上空无一人，止礼若有所思的回到大厅，保持面色如常，坐回原位，可脑海里的画面还停留在刚才，随着他的不断回忆，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清晰。 在他进来十分钟后，晚会宣布结束，在大厅门口，止礼和身边的几个老总简单告别，转身的时候，恰逢南归原回来，上前同他握手打招呼。 “止老板，好久不见。” “你好，祝贺南先生。” 止礼面不改色的客套几句，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其他东西。今天晚上还有其他局，他开走杨辛的车，让杨辛和米慧坐公司的商务车回去。 人散的很干净，加上会场偏郊区，一路上只能看见绿化带，路灯和树木草丛的暗影。 他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对路边的行人留意了一番。止礼说不清楚这种心情是怎么回事，他期待见到万纳，但是又很排斥。 “唉。” 看着万纳一个人走在路边的背影，止礼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这种情绪就是他排斥见到万纳的原因。 那牵动止礼所有思绪的身影一点点行至公交站牌，他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安静坐在站牌的椅子上，不知道在休息还是等车。 止礼的车速慢下来，最后稳稳停在他面前，放下车窗。 “小朋友，这么晚可没有公交和地铁。” 对比前两天的虚弱和病态，万纳现在精神的多，面色看着也很红润。 万纳闻声抬头，他没有马上认出止礼，为了这个晚会，止礼的头发经过造型师的精心打理，染回了黑色，张狂奢华的钻石耳钉也摘了下来，工整的黑色西服正装一丝不苟，把他凸显的禁欲严肃，光华内敛。 止礼的视线落在万纳被冻得通红的耳朵上，随之注意到他的穿着，只有一件薄卫衣，看上去也不御寒。 “礼哥？”万纳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礼哥叫到了止礼心坎上，止礼开门下车，把手边的围巾递给万纳，让他围上。 “不用。”万纳去挡止礼的动作，他面色惶恐的左右看看，担心有人会注意这边。 止礼也懒得废话，对于万纳的拒绝和戒备，劝说再多都没用，直接动手更简单些。 面前人停下挣扎的动作，任止礼肆意摆布，万纳抬头突然问他：“你不冷吗？” “戴好，我不冷。” 止礼坐在万纳身边，两个人中间隔了一点距离。车里面很暖和，热的人想睡，他刚从车上下来，巴不得冷风把他吹得精神些。 刚刚他的手无意触碰到万纳冰凉凉的手指，二人巨大的体温差让止礼心惊，再看这人脸色，止礼甚至可以感觉到万纳脸上的肌肉早已冻僵。 热气收拢，温暖裹挟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萦绕鼻尖，万纳的脸陷入软软的围巾里，小声道谢：“谢谢。” 这时才反应过来止礼刚才说的话，万纳向他解释道：“我只是坐在这里歇一歇。” “我送你回去。” 万纳刚想拒绝，这附近虽然不好打车，可是走一段路去前面就方便了。 似乎知道万纳会拒绝，止礼打断他：“不用客气。” 万纳愣住，而后垂眼淡笑，他欲言又止，有意避开和止礼的对视，只是道：“我总是麻烦您。” “什么总是？我们才见几次面。”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止礼凝着前方的路灯，“介意烟味吗？” “不介意，您随意。” 感觉一下风向，在确定烟味不会飘向万纳那边时，他慢悠悠的点燃一只烟。 “你气色看着不错，身体好了吗？” “嗯，托您的福。”万纳轻轻捏着围巾的一角，“我以后会感谢您的。” 以他现在的能力说要感谢对方不太可能，可他真的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尽自己所能的偿还他。无论是在他生病输液照顾他一晚上，还是给他送药，送他回家，现在又把自己的围巾拿给他戴，每一样，他都真心感激着他。 “好好好，我等你报答我。” 听着这真挚的感谢，止礼没有欣慰多少，他心中叹气，顿觉不易，短时间里和万纳亲近起来根本不可能。 “等我抽完这根烟就走。” 烟头的星火烧破夜幕，止礼缓缓吐出缥缈的烟圈，冷风很快将这不成型的烟雾吹散，散的干净，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突然问道：“会抽烟吗？” 万纳摇摇头：“不会。” “那，喝酒呢？” 止礼和万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神色放松，气质松弛，修长的手指夹着细烟，偶尔仰头吐烟时露出明显凸起的喉结，模样性感。 “也不会。” “哈哈哈，你是古董吗？” “……”听见止礼的调笑，万纳尴尬的看一眼他，只是一秒钟，又迅速收回视线。 注意到万纳因为一句玩笑话手足无措，止礼嘴角的笑渐渐收了回去，眸中多了一丝忧虑，他有点怀疑，这个人真的适合娱乐圈吗？ 况且，现在还不清楚他和南归原之间是什么关系，可看着也不简单，而南归原又是荣盛的艺人，BW和荣盛不太对付，情况有点复杂。 可是万纳这张脸他真的不舍得放弃，在他这两次见面观察下，止礼觉得万纳人很不错，品性端正，待人温和，在这个基础上，哪怕以后他的业务能力差些，也不要紧，娱乐圈是看脸看身材的，这个硬件万纳有，投资他不亏，只会一本万利。 最重要的是，越是单纯的人越好控制，万纳身上还有债，这会成为拴住他的最好枷锁，而解放自由的钥匙他必须得到，然后牢牢握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