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在地球吃饱饭才是正经事》 第1章 一 1. 塑月从垃圾堆里坐起来时,头顶正悬着三颗颜色各异的月亮。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又摸了摸空荡荡的记忆——关于自己是谁、从哪来、父母何在这些问题,她一概不知,大脑干净得像被舔过的便当盒。 “好吧,”塑月拍拍屁股站起来,“这就是宇宙探险的起点!” 在某个散发着酸臭味的巷子里,她顺走了一艘看起来快要散架的小飞船。说是飞船,其实更像是一堆废铁勉强拼成的太空垃圾桶。当她钻进去,按下那个写着“绝对不要按”的红色按钮时,整艘船发出放屁般的噗噗声,然后摇摇晃晃地升空了。 “宇宙!我来啦!”塑月对着舷窗外大喊,同时手忙脚乱地躲避一颗迎面飞来的太空垃圾,开始她的伟大冒险。 在某个以拉面闻名的星球上,塑月正埋头吸溜着一大碗荞麦面——准确地说,是趁老板转身时顺走的。 在她呲溜吸面时,一个满身酒气的大叔走了过来,他盯着塑月头乱糟糟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背上背的油纸伞与和娇小身材完全不符的食量,然后挖了挖鼻孔,问: “喂,小姑娘,你是夜兔族的吧?” 塑月从面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挂着半根面条:“夜兔?那是什么?能吃吗?” 大叔醉醺醺地比划着:“宇宙最强战斗种族啊!看你这头发,这怪力,这饭量……绝对是夜兔没错!” 塑月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所以她才会在饿肚子时一拳打穿了自动贩卖机,才会在躲避追兵时不小心把整栋楼拆了。这解释了很多事情。 当晚,在破飞船的狭小空间里,她一边啃着偷来的面包,一边翻着捡来的jump。突然,她跳起来,脑袋撞到低矮的天花板。 “决定了!我要走遍宇宙中的每一颗星球!” 这话说得气势磅礴,如果忽略她随后抱着头蹲在地上喊疼的场面的话。 塑月不会写字,但当她捡到一个精致的小本后,她开始写日记,用她自己看得懂的图标来写。塑月的探险日记是这么写的: 第一天:降落在据说有宝藏的星球。结果全是蚊子。巨大的蚊子。把我的伞都快叮穿了。逃跑时不小心把它们的女王踩扁了。现在被全星球的蚊子追杀。为什么宇宙里会有这么执着的蚊子啊! 第七天:找到一个风景如画的度假星球。想偷溜进温泉,结果发现是某种酸性液体。为什么会有酸性温泉啊!这算什么度假胜地! 第十五天:遇到自称是我远房表哥的家伙。说要带我去家族聚会,结果是想骗我参加地下格斗。把他揍飞后发现他其实是个中介,专门骗年轻夜兔去打黑拳。气得我把他这个月的佣金全吃了。 第三十一天:降落在美食星球。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了!结果发现这里用生命力付账。吃太多差点死掉。被迫参加大胃王比赛赢医药费。 塑月一边写着日记,一边啃着从上一个星球顺来的奇怪水果。她的飞船现在贴满了各个星球的违章停车罚单,后舱塞满了各种没什么用的纪念品——会发光的石头、自称是古代兵器的生锈铁块、写着“宇宙第一”的锦旗(她自己做的)。 “走遍全宇宙的梦想,听起来很酷对吧?”塑月对着空荡荡的飞船自言自语,“虽然飞船是偷的,燃料是赊的,食物是顺的,但梦想是真的啊!” 她打开星图,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叉。那密密麻麻的星图上,这个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关系,”塑月拍拍自己的脸,努力做出一个帅气的表情,“就算是夜兔,也要有梦想啊!哪怕这个梦想是中二病发作想出来的!” 于是飞船再次发出噗噗声,跃入星光之中。 2. 塑月本以为这样的探索会持续下去,但塑月在某颗蓝色星球上翻车了,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她本在盘算着要不要去尝尝仙女座星云的薄荷味陨石,但飞船突然发出类似打嗝的怪响。操控屏闪烁两下彻底熄灭,她连人带船栽进某片蓝色星域的大气层。 “不是吧——”塑月手脚并用地试图重启引擎,却只闻到电路烧焦的糊味。飞船歪歪扭扭划过天际,最终头朝下扎进一片金灿灿的麦田,在麦田里砸出个完美的兔子形大坑。 舱门弹开时,她顶着满脑袋麦穗爬出来,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日式民居发呆。降落伞还挂在飞船尾翼上随风飘荡,像条委屈的白色内裤。 “所以说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塑月踢了踢报废的飞船,“就是永远会在吃饭前出事。” 她拿出斗篷里的星际地图,眯起眼睛看了一下,但很遗憾,她并不识字。于是她看向字旁的图画批注,恍然大悟。 "地球啊——"塑月吐出嘴里的麦秆,盯着地图上标注的蓝色星球咧嘴傻笑,"听说这里的米饭很好吃哦? 她忽然觉得这次的迫降不算什么了。 塑月把皱巴巴的地图塞进怀里,伸手从船舱里拽出棕褐色斗篷甩到肩上。她调整了下背带,让那把通体红色、伞骨间藏着枪管的夜兔伞更舒服地贴在背后。 "这次我要吃到传说中的米饭..."她吸着口水迈开步子,结果刚踩倒第三丛麦穗就直挺挺向前栽。 斗篷下摆翻飞着盖住了她的脑袋。塑月胡乱扒开衣物,瞥见腰间渗血的绷带和发炎的伤口,随手把衣料按回原处:"啊...好像又把伤口崩开了。" 这伤是上周在莫尔多星打黑拳留下的——那个号称“铁腹”的壮汉扬言要拧断她的脖子,结果反被塑月一拳砸进了观众席。虽然赢了奖金,但到底还是被那家伙的骨刺划开了腰侧。 “反正夜兔族的恢复力…”塑月嘟囔着试图迈步,却发现天空和麦田开始在眼前旋转。那把夜兔伞哐当掉在地上,伞尖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晃得她眼花。 塑月决定在此处躺一会儿,剩下的睡醒再说。她像条搁浅的太空鱼般瘫进麦丛,斗篷卷成团塞在脑后当枕头,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3. 当塑月睁开眼时,她发现她的脸正埋在一包辣仙贝上。包装袋印着个喷火的卡通辣椒,看得她胃部一阵抽搐。 "可恶..."塑月很讨厌吃辣的东西,但肚子发出比飞船引擎更响的轰鸣,她只好咬牙切齿地撕开包装,将仙贝放入嘴里。 辣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她呛得眼泪直流,却还是机械性地往嘴里塞第二片,鼻尖沁出汗珠,嘴唇肿得像香肠,咀嚼声混杂着含混不清的咒骂:"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哈...居然越吃越停不下来..." 当最后一点碎渣倒进嘴里时,塑月盯着空包装袋突然愣住——右下角分明印着"激辣口味"。 “ 小妹妹你醒了啊。”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塑月猛地扭头,看见个棕发红眼的姑娘正蹲在她旁边,对方怀里的挎篮里飘出诱人香气。 塑月有些警惕,但食物的香气让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棕发女性将包着的烧饼递过来,满脸写着关心。 塑月经过强烈的心理斗争,最终接过食物,开始大口吃起来。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塑月。”塑月含着满嘴烧饼含糊道,碎渣从嘴角掉到膝盖上。 “我叫冲田三叶,你需要帮助吗?”棕发女性用袖口帮她擦脸,塑月僵着脖子没躲开。当三叶伸手想查看她伤口时,夜兔伞突然“咔哒”一声弹开保险栓。 “只是飞船坠毁了。”塑月抱着伞往后缩了缩,沾着芝麻的腮帮还在蠕动,“用不着联系星际救援。” 随后,吃完了烧饼的塑月的目光像被磁铁吸住般黏在空篮子上,三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好意思地拍了拍竹篮:"今天只带了一人的份量..." 麦穗随着微风擦过塑月染血的衣摆,三叶突然凑近:"这伤口得处理才行!小妹妹,你的家长在哪里?" "都说了没有。"塑月闷声回答,"我是从宇宙里掉下来的,飞船还在那边田埂下冒着烟呢。" 她胡乱指向远处那个半埋在土里的金属残骸,伞尖不经意间将三叶的裙带子钉在了麦秆上。 三叶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双手合十道:"难道小妹妹是智力障碍被家人遗弃的?真是可怜......" "你才智力障碍!"塑月气得伤口崩出新鲜血花,夜兔伞唰地展开成防御形态。 "哎呀伤口更严重了!"三叶试图靠近,被伞尖逼退两步,"姐姐家就在村子口,有绷带和饭团哦。" "饭团..."塑月喉头滚动了一下,随即疯狂摇头,“上次在安德罗梅达星,说请我吃关东煮的大叔转头就把我卖给了黑市!” 她龇着牙后退,伤口渗出血珠,把麦秆染成暗红色:“谁知道你是不是想骗我去挖矿?还是拿我做人体实验?” 伞面旋转时刮起一阵麦浪,塑月声音突然低下来:“...宇宙里根本没有白给的饭团。” 三叶眼圈突然红了,掏出绣着樱花的帕子抹眼角:"果然伤到脑袋了...还说宇宙,星球什么的..." “反正家里囤的年糕、腌鲑鱼、糯米团子都快过期了..." 塑月的耳朵像雷达似的竖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仔细嗅着空气中飘来的信息——没有星际人贩子惯用的麻醉剂味道,没有黑心商人的铜臭,只有淡淡的烤海苔和糯米香气缠绕在这个叫三叶的人类身上。 “反正要是敢下毒就轰飞你。”她嘟囔着把伞扛到肩上,脚步却诚实地踩上了三叶的影子,走过田埂时偷偷把别人家晾在竹竿上的咸鱼干顺进了斗篷。 “ 小妹妹你的脑子果然不太好。”三叶无奈扶额,然后伸出手,对着塑月说,“你搂住我吧,不用装坚强,你看你疼的都冒冷汗了。” 塑月顿时炸毛:"我脑子好得很!能背出银河系所有拉面店的坐标!"结果她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得倒抽冷气。 三叶的手悬在半空,塑月盯着那纤细的手指上几颗的薄茧看了三秒,突然把额头抵在对方肩膀上:"...这是战略性能量补充。" 她虚张声势地揪住三叶的衣角,走路时故意把夜兔伞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当三叶指出塑月顺走了别人晾在屋檐下的咸鱼干时,她理直气壮地反驳:"夜兔族的传统礼仪就是上门要带伴手礼!" “是吗?” 三叶微笑着,声音依然温柔似水:"偷东西是不对的哦。" 塑月身体一僵,瞬间把咸鱼干双手奉还,她乖乖交还咸鱼干时,听见竹竿被捏出细微裂响。 三叶走过去将咸鱼干重新挂好,然后来到塑月身旁。 好孩子。"三叶牵起她的手。 挂在竹竿上的咸鱼在风里摇晃,塑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在发现三叶在对她微笑时,立刻扭回头。 两人踏过麦茬时,塑月小声嘟囔:"我可不是怕你..." "嗯?"三叶微笑。 "我说地球空气真新鲜!"塑月立刻挺直背脊,连伞都不敢拖了,乖乖的跟着三叶。 第2章 二 1. 塑月在和三叶生活的日子里依旧不忘初心,她每天清晨塑月都会溜去麦田,对着半埋土里的飞船残骸拳打脚踢。今天她叼着三叶做的饭团,抬脚踹向引擎盖:"快给老子动啊废铁!" 舱门"咔嗒"掉在她脚边。塑月蹲在冒烟的操纵台前,把糯米粒塞进断裂的线路缝:"吃饱就该工作了懂吗?" 飞船用漏油回应了她。 塑月回去时撞见三叶倚在门框上:"修飞船的小月今天也很努力呢。"塑月立刻把油污藏到背后,次日却发现自己弄坏的零件被修好堆在了玄关。 她盯着那些锃亮的螺丝,突然把伞盖在脸上:"...暂时多住几天也不是不行。" 2. 三叶盯着叠成小山的空碗发愣,塑月正把第五桶米饭扣进肚里。 “我是夜兔族。”少女叼着筷子理直气壮,腮帮撑得像仓鼠。 厨房米缸以惊人速度见底。某天三叶看见塑月偷偷把买米钱塞进灶神龛,夜里那些硬币却变成了崭新的电饭煲。 "其实..."塑月扒着饭小声坦白,"我往飞船残骸里种了星际稻种。"她拽三叶到麦田,飞船裂缝里竟涌动着金灿灿的稻浪。 "别感动!"她红着脸踹飞船,"这是为了不饿死在地球!" 3. 塑月的星际稻种成熟了,她很自豪,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三叶。她捧着金灿灿的稻穗冲进屋里,稻芒还粘在翘起的呆毛上。 塑月刚要献宝,却看见三叶伏在桌沿咳嗽,指缝间漏出暗红。 "三叶!"稻穗撒了一地,她扑过去时伞尖划破了榻榻米,"你为什么咳血?" 三叶用染血的袖子挡住她沾有血迹的手,塑月突然想起宇宙医疗指南第73条——碳基生物咳血等于太空舱漏气。 "我这就去补漏气的地方,你等着。"她转身要跑,却被轻轻拽住衣角。三叶用染血的袖子迅速擦过嘴角,顺手把塑月翘起的呆毛按下去:"只是呛到辣椒粉啦。"她转身从锅里舀出红豆汤,然后倒入桌子上的碗里,稳当得连半滴都没洒。 塑月盯着对方后颈渗出的虚汗,夜兔伞在门框上戳出几个洞。 “好吧…” 4. 塑月常常看见三叶会跪伏桌子上写着什么,然后幸福的笑,或阅读几张厚厚的纸,然后幸福的笑。 “三叶,你在干什么?”塑月在某一日实在是好奇,于是凑到三叶身旁,她把下巴搁在三叶肩头,饭粒掉进了对方衣领。信纸上未干的墨迹写着塑月看不懂的东西,角落画着个小纸人正被米饭山压扁的滑稽图案。 “给我弟弟写信呢,他叫总悟。”三叶笑着把塑月鬓角的乱发别到耳后,"那孩子总说工作忙,却每个月都寄钱回来。" “写信?什么是写信?” “是传递思念的东西哦,小月,以后你也会有重要的人,你可以用这种方式去代替思念。” 然后,三叶认真的问:“小月,你想要学识字写字吗,我会一点,可以教教你。” “好!”塑月很兴奋,她一直在筹划重新写日记这个行动,她不想放弃自己的伟大梦想。塑月拿出从某个星球搜刮来的日记本——泛黄羊皮纸被酱汁晕染,还有几页黏着可疑的黏液。 “小月我们不用这个来写……”三叶无奈地抽出几张纸,然后把一只毛笔塞到塑月手里。 "先从名字开始哦。"三叶握住她拿反的毛笔,塑月却挣开手,在纸上画了个月亮砸进麦田的图案:"这是''塑月''!" “……”三叶扶了扶额,然后继续耐心地纠正,她一遍遍指导,最后彻底沉默。“小月我先教你日记的格式吧。”三叶转移话题。 “日记开头要写今天天气——”三叶话音未落,塑月已经写下“地球历X月X日米饭特别香”。不会写的字就用圈圈代替,她给“飞船”二字画上翅膀,在“三叶”旁边涂满米饭图案。最后每行都缀满饭团形状的标点。 “诶,小月你怎么会写我的名字?”三叶有些惊奇。 “因为三叶对我最好……”塑月边写边说,然后继续埋头苦写,只是埋下去的脸逐渐通红。 三叶咳嗽着笑出声,塑月抬头盯着她,突然用墨汁在对方手背画了朵墨色的山茶花。 “三叶,你像这个。”塑月眨巴眨巴眼睛,说,“我知道我写的字都不对,我刚才没好好学,一直在想着吃饭团,你可以重新教教我吗?” 三叶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原来智力没有缺陷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这孩子是真智障……” 5. 三叶给塑月带了一些书,塑月便津津有味的看起来。那些书本被珍重地塞进飞船残骸改造的书架。她边啃饭团边用伞尖给《源氏物语》画星际战舰批注,看到《古事记》里天照大神躲进天岩户时,突然用红笔狠狠划掉:"应该直接轰开石门啊笨蛋!" 某天三叶发现被褥下压着塑月的练习簿,第一页写着《宇宙探险计划(修订版)》,第二条内容被涂改多次,最终定格为:"带上三叶和电饭煲。" 6. 半年过去,塑月没有离开前往宇宙探险。她的飞船在麦田里锈成了废铁,操纵台上长出了野草。每当她想修理时,总会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三叶的腰越来越弯,像被积雪压垮的竹子。塑月发现她总偷偷把染血的手帕藏进袖口,可那些暗红早已渗过布料,在榻榻米上留下星点痕迹。 三叶总是晾晒着永远晒不完的药草,塑月学会用药罐煎药,再放些糖块,把苦汁熬成糖浆。 她盯着药罐里翻滚的泡沫,突然想起在阿尔法星见过的歌姬——那个穿着十二单衣的女人咳着血唱完最后半句谣曲,随后倒地不起。当时塑月正忙着顺走舞台装饰用的宝石,只觉得那人倒下的声音吵死了。 可现在三叶每声咳嗽都像星际鱼雷扎进胸腔。塑月疯狂翻阅之前从药店顺来的医书,把"肺痨”两个字用红圈涂得像个爆炸的恒星,她从书上得知得这种病的人类是活不下去的。 7. 屋内,塑月屏着呼吸,手指颤抖地滑过那只属于三叶的、带着淡淡梅香的木匣。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叠信纸,最上面一封,墨迹尚新。 信上是三叶那清秀的笔迹,塑月开始仔仔细细地读起了信的内容。 “……小总,你的提议,姐姐心领了。但是,放弃塑月,以此减小负担这种话,请不要再说了。” 塑月看到“无关紧要的人”那几个字被三叶用笔轻轻划掉,在旁边郑重地写下了: “小月是我重要的家人之一。” 泪水迅速模糊了视线,她用力眨了眨眼,才能继续读下去。 “我感觉自己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小总。” “但我实在放心不下小月。她不太聪明,心思单纯得像张白纸,还是来自外星,对这里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我总怕,怕我若不在了,她那样容易相信别人的性子,会被人骗,会受欺负。” “小总,算姐姐拜托你。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可以把她接到江户去,代我照顾她吗?她是个好孩子,请你,一定护她周全。 塑月站起身,对着空屋子咬牙切齿:"谁要那个混蛋弟弟照顾!"但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给三叶带来许多麻烦。窗外又传来三叶压抑的咳嗽声,塑月有些心虚,小心翼翼把信折好放回原处,假装从未读过那些带着温柔与决绝的字句。 她想起昨天自己一口气吃了五人份的寿喜锅,还顺便把厨房里剩的腌萝卜全扫光了。现在塑月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每次她吃完饭,三叶都会看着空荡荡的米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根本不是欣慰,是绝望啊! "我这个饭桶!"塑月捶着自己的脑袋。 她以前从未深想,只当是三叶弟弟寄来的钱足够支撑。直到此刻,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才涌上心头——三叶的药罐子总是见底得很慢,衣服浆洗得发白也舍不得换新的,却总是笑着将最丰盛的饭菜推到塑月面前…… 塑月现在才惊恐地发现,总悟寄来的钱,在填补了她那巨大的食物消耗之后,留下的,恐怕已寥寥无几,根本不够三叶买那些昂贵的药。她每一次满足的饱腹,可能都在透支着三叶的生命。 塑月做了一个悲壮的决定—她要离开。这里曾是她漂泊宇宙中短暂停靠的港湾,给予了她从未奢望过的温暖。但现在,这温暖正在灼烧她的良心。 塑月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她觉得,不管天涯海角,只要不再成为三叶的负担就好。 塑月趁着三叶外出,开始清算物品。她把背包里的东西哗啦全倒出来,蹲在地上开始严肃地分拣。左边是她要带走的——几件换洗衣服,还有那把标志性的、战斗时很帅但平时主要用来挡太阳的红色大伞。右边,是她准备留给三叶的“全部家当”。 “这个……应该值点钱吧?”塑月起一个小挂坠,材质特殊,在灯光下会流转彩虹般的光泽。但仔细一看,上面刻着“宇宙大胃王比赛纪念”的字样。她撇撇嘴,默默放了回去——这留给三叶也太丢脸了。 翻来翻去,塑月悲伤地发现,自己这个“外星来客”最值钱的,好像就是那个能装下惊人饭量的胃。 最后,她只挑出几枚从不同星球收集的、花纹奇特的硬币,一条看起来还算闪亮但其实是人造水晶的手链,还有之前三叶塞给她、她一直没舍得吃的几颗金平糖。塑月把金平糖单独放在一个小纸包里,写上“超甜,配药吃”,和那些“财产”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塑月最后环顾这个生活了一年之久的小屋。目光掠过一起喝茶的小桌,掠过听三叶讲故事的廊下,掠过她每次吃饱后满足打滚的那块榻榻米…… 塑月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孤零零躺着一根最后的小腌萝卜,塑月拿起来,“咔嚓”一口,酸酸甜甜,还是三叶亲手腌的那个味道。她一边嚼,一边努力把涌上来的酸涩感一起咽下去。 披上那件有点旧的旅行斗篷,背上她的大伞,塑月轻轻拉开了门,没有回头。 暮色温柔,塑月像一颗被推出轨道的小行星,失去了引力中心。目的地是哪里,完全不重要了。 她只是,非常、非常希望,那个有着温柔眼眸和饭团味香气的女子,能一直一直,好好地活在这个星球的春光里。 第3章 三 1. 塑月离开三叶的小院已经有些时日了,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饥饿感像个恶魔,时刻啃噬着她的胃袋,让她头晕眼花。 在一个陌生的街角,塑月看到一家小吃摊,鬼使神差地,她用最后几枚硬币买了好几份激辣仙贝——那是三叶经常吃的东西,她以前总是嫌弃地推开,说辣味会玷污她作为美食家的舌头。 现在,塑月一边啃着能把人眼泪逼出来的仙贝,一边在尘土飞扬的路上走着。辛辣的痛感从舌尖炸开,直冲头顶,呛得她眼泪直流。 “好辣……呜啊啊……”塑月分不清那是因为辣,还是因为想起了那个总会温柔笑着说“小月不喜欢就不吃”的人。每一口灼烧般的疼痛,都奇妙地化作了一丝微弱的慰藉。 长途跋涉后,塑月的双腿像灌了铅,体力也快要见底。她迷迷糊糊地跟着人流,来到一个灯火通明、喧闹异常的地方。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指示牌,上面写着“歌舞伎町”。她懒得去管这里是哪里,是天堂还是魔窟,此刻,塑月所有的感官都被一股霸道而浓郁的香气俘虏了。 那是骨汤经过长时间熬煮后散发出的醇厚肉香,混合着酱油的咸鲜,像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她麻木的神经。 塑月的肚子发出了比刚才哭泣更响亮的哀鸣。什么忧伤,什么计划,全被这香气冲散了。塑月像梦游一般,循着这救赎般的香气,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最终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冷清的拉面店门前。暖帘上写着“北斗心轩”,门帘缝隙里飘出的蒸汽,温暖得让人想哭。 塑月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晃进拉面店,屁股刚沾到凳子,眼珠子就黏在隔壁大叔的碗里拔不出来了——那叉烧肥美得像是在跳艳舞,溏心蛋流淌出的蛋黄如同圣光般耀眼!啊,这哪里是拉面,这分明是通往极乐世界的单程车票! “要吃点什么?”店里的漂亮姐姐发问,声音甜得能榨出糖水。 塑月脑中瞬间上演满汉全席:豚骨拉面三碗!不,五碗!加叉烧!加溏心蛋!把面换成米饭再用面汤泡着吃!让拉面和米饭在这碗里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摸遍全身只掏出几个钢镚,叮当作响的声音凄凉得能给《吉原哀歌》伴奏。这点钱连买汤底里的葱花都不够! 夜兔族的本能开始咆哮:抢他妈的!把整锅汤端起来灌!让这群地球人见识见识宇宙战斗民族的吃饭方式! 但三叶温柔的教诲如同咒语般在耳边循环播放:“小月,抢劫是不对的哦。就像在公共浴池放屁一样,虽然很爽但是会社会性死亡的哦。” “呜……”塑月发出败犬的哀鸣,只能像变态一样把整张脸埋进菜单里猛吸一口——这味道!这醇厚的猪骨香!简直像把灵魂泡进了温泉里! 但她没钱,只能离开。就在塑月转身的瞬间,她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堪比《机动战士高达》主题曲前奏的雄壮鸣响——“咕噜噜噜噜!!!” 这声音响彻云霄,震得吊灯摇晃,惊得隔壁大叔的墨镜都歪了。整个拉面店陷入死寂,连汤锅都停止了沸腾。 漂亮姐姐淡定地擦着碗:“这位客人,您的胃……是在表演落语吗?” 塑月僵硬地点点头,然后尴尬地满脸通红。漂亮姐姐看着塑月那双写满“求投喂”的大眼睛和饿得快要摇尾巴的样子,嘴角抽搐了半天,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算了,就当积德了……”她转身掀开锅盖,嘴里念叨着,“反正最近也没遇到什么好事,就当喂流浪猫了。” “ 天使!您一定是圣母玛利亚转世!不对,是歌舞伎町的菩萨!”塑月双手高举过头,大声感谢。 漂亮姐姐被这夸张的阵势吓得后退半步,嘴角抽搐着转身去煮面。当她端着第一碗拉面回来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把碗扣在客人头上——只见塑月已经自己摆好了二十双筷子,在柜台前整齐列队,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 “那个……客人您这是?” “这是对拉面之神的最高敬意!”塑月眼神灼灼,仿佛身后有圣光在闪耀。 接下来的半小时,拉面店变成了科幻片现场。漂亮姐姐的手在制面与煮锅间舞出残影,塑月吃面的速度甚至产生了音爆。空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成东京塔,最后在柜台垒出了诡异的比萨斜塔造型。 当塑月喝完第二十碗面汤时,整个房间都回荡着震耳欲聋的饱嗝。漂亮姐姐手里的汤勺“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空碗,表情从震惊到麻木,最后变成了对人生的深刻怀疑。 “姐姐,”塑月满足地打了个带着猪骨香味的饱嗝,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你缺店员吗?我可以当你的店员!” “???”漂亮姐姐的嘴角抽出了新高度,“小妹妹,你才多大一点,看着风一吹就倒,怎么当店员?再说了,你成年了吗?雇佣童工可是违法的啊喂!” 塑月闻言,立刻挺起她的胸脯,眼神飘忽地大声说道:“不!我已经18岁了!只是……只是长得显小!”——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但地球人的18岁可不会一个人吃完20碗拉面。 塑月不敢说出自己夜兔的身份。这一路上,每当她饿极了想用武力换点吃的,只要对方听到“夜兔”两个字,不是吓得离开就是抄起武器准备为民除害。有一次塑月刚说完,整个饭馆的客人瞬间跑光,连老板都从后窗跳出去逃跑了,留下她对着满桌没人付钱的饭菜发呆。 “我真的很有用的!”塑月急得快要原地转圈,“我可以帮你搬面粉!赶走吃白食的客人!还能……还能试吃新菜品!”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几松看着塑月那双瞬间亮得像探照灯的眼睛,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未来就像那锅见底的汤一样黯淡无光。“好吧,你就留下来吧,看你怪可怜的。”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叫几松,你的名字是?” “我叫塑月!”塑月兴奋地蹦跶起来,脑袋差点撞到低矮的天花板,“几松姐我现在是你的员工了!我可以再吃几碗拉面吗?我不要工资,只要管吃管饱就行!”她双手合十,摆出这辈子最虔诚的表情,身后的背景仿佛开满了小花。 “……”几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环视四周——空空如也的面粉袋,见底的汤锅,还有在塑月刚才兴奋蹦跳时震得歪斜的招牌。最后她任命似的点点头,仿佛在签署一份卖身契。 “等着。”她有气无力地系上头巾,像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勇士,重新点燃了灶火。当她颤巍巍地端出第一碗拉面时,塑月已经乖巧地坐在柜台前,面前整整齐齐摆好了十双筷子。 “那个……”几松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们店其实有规定,员工餐限量……” 话还没说完,塑月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吸溜完了整碗面,连葱花都没剩下。她抬起脸,嘴角还挂着幸福的汤渍,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几松:“几松姐,你下面真是太好吃了!这一定是宇宙的真理!” 几松看着空碗,手微微颤抖。 “你喜欢就好……” 2. 塑月在北斗心轩打工满一周的纪念日,是在打碎第18个碗和拧坏第7把拖把中度过的。 第二周的第一日晚上,夜深了,几松擦着柜台,塑月正努力地拖着地。 “塑月,”几松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店里格外清晰,“你是夜兔吧。” “哐当——”塑月手里的拖把杆又断了。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整个人弹起来,手足无措地试图把断成两截的拖把拼回去。 “嗯……这个……”她支支吾吾,眼神飘忽,额头冒汗,“大概是啊吧……”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蚊子叫。 完了完了完了!要被赶走了!又要回到那种饿着肚子流浪的日子了!塑月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悲惨画面。她这些天半夜总是梦见三叶在梅树下对她微笑,醒来发现枕头都是湿的。但塑月不敢回去,她怕看到三叶虚弱的模样,怕自己再次成为那个家的负担。 “几松姐我可以少吃点的!”塑月猛地扑过来,眼泪汪汪地抓住几松的围裙,“真的!我以后一天只吃五碗!不,三碗!求你别赶我走啊……” 几松叹了口气。她伸手,轻轻弹了下塑月的脑门。 “说什么傻话。那些来找茬的人,是你偷偷赶走的吧?”几松指了指后巷,“上周那个想收保护费的,听说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塑月愣住了,眨巴着眼睛。 “而且,”几松转身继续擦杯子,语气平淡,“我们店啊,从来就不缺面粉。” 塑月的眼眶突然红了。她站在原地,捏着断成两截的拖把杆,像棵终于找到土壤的蒲公英。 “而且,”几松擦杯子的动作没停,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我知道歌舞伎町还有一个夜兔族的小姑娘,她有时候会来吃拉面。” “诶?!”塑月猛地抬头,眼泪瞬间倒流了回去,“夜,夜兔?” “嗯,橘色头发,长得很可爱,力气大得能单手掀翻卡车,跟你一样能吃。”几松放下杯子,瞥了眼塑月手里断成两截的拖把,“不过她最近好久没来了。” 几松说着,拉开柜台后方一直关着的房间门,拍了拍里面铺好的榻榻米。 “之前是我大意,忘记给你安排住的地方,让你一直睡客厅地板。”几松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脸颊,“我竟然还没发现你每天晚上都是把自己塞进壁橱里睡的……怪不得每天早上都看到你头顶着隔板印子。” 塑月张大了嘴,手里的半截拖把杆“啪嗒”掉在地上。 “你以后就跟我睡一个房间吧。”几松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榻榻米上多出来的一套被褥,“省得你半夜偷吃冰箱里的食材还要蹑手蹑脚——上次差点把腌菜坛子打翻,别以为我不知道。” 塑月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某种暖烘烘的东西堵住了喉咙。她看着那套印着小兔子图案的被褥(几松姐绝对是故意的!),又看了看几松姐带着笑意的侧脸。 “几松姐……”塑月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说,“我以后……会少偷吃一点的……大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三 第4章 四 1. 某日,几松把一份散发着地狱气息的蛋黄酱拉面仔细打包好,盒盖都快被撑开了。她郑重其事地把外卖袋交给塑月,表情严肃得像在交付一枚炸弹。 "塑月,你要小心点。"几松按住她的肩膀,"真选组屯所那帮税金小偷,特别是那个鬼之副长,闻到他身上那股蛋黄酱味就快跑!这份放了致死量蛋黄酱的拉面就是他点的,你放到门口就赶紧骑电瓶车逃命,知道了吗!" "好的!"塑月用力点头,跨上那辆印着"北斗心轩"的电瓶车。她拧动油门,小电瓶颤巍巍地朝着前方前进。 然而没过多久,砰! 电瓶车猛地一震,塑月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她惊慌地抬头,看见一个被她撞倒在地的人站起来——他穿着一套黑色制服,腰上挂着刀,那装扮和几松姐给她看的真选组人员照片一模一样! 完蛋了!塑月脑子里警铃大作,她慌忙拧动电瓶车把手想溜走。可车轮刚转动,后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死死拽住,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连人带车定在了原地。 “母猪,你要去哪里?撞了我还想跑?” 一个栗色头发、红色眼睛的清秀少年笑眯眯地拉住她的后衣领,那笑容人畜无害,眼神却冷得像冰。他就是被塑月撞到的人。 “呃呃呃……”塑月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你没事吧?”她慢吞吞地下了车,目光落在他的制服上,“你的扣子开了,我帮你扣一下。” 塑月说着伸出手,假装要帮他系扣子,另一只手却在背后悄悄握紧——准备给他下巴来一拳然后飞速逃跑。 “我的衣服没有扣子,”少年冷不丁来了一句,那双红眼睛眯得更弯了,“你这女人在干什么?是想被**吗?”(此处消音处理) “我去!”塑月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个抖S吧?还带调教的?”她放弃偷袭,当即抬腿朝着对方裆部就是一记猛踹,准备趁对方吃痛时骑电瓶车逃离现场。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并没有出现。少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反而笑嘻嘻地拍了拍□□:“幸好我今天早上看了结野主播的占卜频道,穿了钢铁内裤,不然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塑月彻底懵了,维持着高抬腿的姿势僵在原地,大脑完全停止了运转。 她看着对方那副游刃有余还穿着钢铁内裤的变态模样,彻底没招了。塑月深吸一口气,想起几松姐和拉面店的温暖,决定忍辱负重。 她猛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大声喊道:“对不起!税金小——哦不!是警察同志!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您!请您原谅!” 少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根本不存在皱褶的衣袖:“这位可疑的送外卖小姐,你刚才不仅肇事逃逸,还试图袭击公务人员……”他的目光落在电瓶车后座的外卖箱上,“这份外卖,该不会是送去真选组屯所的吧?” “是的,警察同志。”塑月老实点头,只求赶紧送完外卖跑路。 “好的,你被逮捕了。”少年笑眯眯地掏出手铐,“直接跟着我把外卖送到真选所,然后你就可以蹲局子了。” “咔嚓”一声,塑月感觉手腕一凉。她抬起手,看着连接两人手腕的银色手铐,彻底无语:“等等!为什么要把我和你的手铐在一起啊?!” 少年歪头露出邪魅一笑:“你看起来缺调教,母猪。” “?你是个抖S啊喂!”塑月忍无可忍地吐槽,“不要乘职务之便找人玩这种羞耻play啊混蛋!几松姐说的没错,你们真选组果然全是变态!” “阿拉~”少年拽了拽手铐链子,红瞳里闪着危险的光,“再说下去的话,就把你绑在火箭筒上发射去异世界哦。” “……”塑月彻底没招了。她长叹一口气,认命地踢开小电瓶的脚撑,拍了拍后座。 “上来吧,”塑月有气无力地说,“但先说好,超重了可不怪我。” 少年轻盈地跃上后座,塑月的小电瓶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拧动油门,电瓶车颤巍巍地朝着真选组屯所的方向前进。 “喂,税金小偷,”塑月忍不住开口,“你手能不能别搭在我腰上?” “这是防止罪犯逃脱的必要措施。”后座传来理直气壮的回答,那只手甚至得寸进尺地揪住了她的衣服。 混蛋……!塑月咬牙切齿,她总有一天要揍他,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2. “姓名。” 少年坐在审讯桌对面,装模作样地翻开记录本。 塑月抱臂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气鼓鼓地别过脸:“你这是公报私仇吧!” 她简直要气死了。在把那份散发着地狱气息的蛋黄酱拉面顺利交给某个叼着烟的人后,这个栗毛抖S就直接把她拽进了审讯室。塑月思前想后,实在不明白自己除了差点踹废他那身钢铁装备外还犯了什么事。但为了不连累几松姐的店,她还是憋着火乖乖跟了进来。 少年解开手铐后,还假惺惺地清了清嗓子才坐下,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让塑月牙痒痒。 “不说是吗?”他红瞳微眯,用笔尖敲着桌面,“那我们来聊聊肇事逃逸、袭警、以及非法改装电瓶车……” “电瓶车上贴了个‘北斗星轩外卖配送”的贴纸就叫非法改装?你逗我玩啊?!”塑月气得拍桌而起,桌子随之发出痛苦的呻吟。 少年悠闲地晃动着手中的笔,红瞳里满是戏谑:“怎么不算呢?万一这是某种宇宙恐怖组织的暗号呢~” 塑月差点背过气去,她强压下把桌子掀到对方脸上的冲动,没好气地坐回去:“……我还是先回答你的问题吧。我叫塑月,你这个抖S记住了吗?” 塑月在心里默默补充:等老娘找到机会,一定用你这支笔在你脑门上画满乌龟! “塑月啊……”少年在记录本上慢条斯理地写下名字,笔尖故意划出刺耳的噪音,“那么塑月小姐,你愿意老实交代为什么袭击公务人员了吗?” 但忽然,少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打量起塑月,红瞳微微眯起,“塑月?是塑料的塑,月亮的月吗?” “对,就是!”塑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组词组塑料的塑啊!” “塑月……塑月……”少年低声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忽然,他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看来要给你加一项新罪名了。” “哈?又来?”塑月简直要抓狂。 少年缓缓站起身,阴影笼罩下来,声音冷得像冰: “罪名是——让我姐姐三叶难过了。” “三叶?!” 塑月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栗发红瞳的,和三叶有几分相像的人。 “三叶是你的姐姐?那你是——冲田总悟!”塑月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三叶不是说你是个乖宝宝,是个上进的好少年吗?怎么是个抖S混蛋!” 冲田总悟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脸上却扬起一个冰冷的笑容:“你才是混蛋吧,塑月。姐姐每天都在念叨你,担心你在外面饿着冻着,连药都喝不下去。” 他一步步逼近,审讯室的空气骤然凝固:“她还写信求我去找你,结果你自己送上门了。说,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塑月被他逼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我……我……”塑月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我吃的太多了,而且什么也不会,给三叶添麻烦了……她好像都没钱买药了……” 冲田总悟盯着塑月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那身抖S的气场稍稍收敛,他抓了抓栗色头发:“算了。你写封信给我姐姐寄过去吧,跟她说你现在过得很好,还碰到了我。” 冲田总悟忽然凑近,红瞳里闪着危险的光:“对了!不要把我的行为写进去,不准告状。”他手指轻轻敲着腰间的刀柄,“除非你想被砍成臊子。” 塑月嘴角抽搐。说不想三叶是假的,但她特别看不惯眼前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混蛋。 “我知道了,那你能让我走吗?”塑月指着手表,“几松姐会担心我的。” 冲田总悟没好气地挑眉:“才走了多久,你就有新的姐姐了?” “……”塑月瞪了他一眼,“难道我不需要通过工作挣钱吃饭?你养我吗?”冲田总悟明显一愣,随即露出嫌弃的表情:“养你也不是不行……” “但是,我拒绝!”塑月狠狠摇头,“我宁愿每天打十份工也不会让你养我。” “………”冲田总悟抽了抽嘴角,“你可以走了,”他拉开审讯室的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刚才的罪名都不成立。” 塑月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刚刚是在耍我!?” “对啊,”冲田总悟理直气壮地点头,像只餍足的猫,“闲着无聊。”他边说边凭空掏出一个火箭筒,熟练地扛在肩上对准塑月,“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用这个轰你走了。” 看着那个黑洞洞的炮口和对方脸上纯粹的抖S笑容,塑月当机立断: “??我这就走!” 她冲出审讯室,骑上小电瓶拧足油门。身后传来少年带笑的警告: “记得每周给姐姐写信——不然下次就换成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哦~” 塑月头也不回地比了个宇宙通用友好手势,电瓶车在真选组屯所的院子里划出完美的漂移轨迹。 第二天一早,几松拿着厚厚一叠订单塞进她怀里:“小月,真选组屯所的订单就拜托你了!土方先生特别爱吃蛋黄酱拉面,他说要包月订,冲田先生也是,他还特意备注要你亲自送呢。” 塑月手里的抹布“啪嗒”掉进面汤里:“等等几松姐!那个抖S分明是想玩死我啊!” “拜托啦~”几松双手合十,往塑月口袋里塞了几张钞币,“我再给你加点零钱,你去买美味棒吃吧?” “不是啊几松姐!”塑月泪崩捶地,“是那个天天带着不明生物来偷窥你的长发男爱吃美味棒!我讨厌吃那干巴巴的,玉米味的东西啊!” “啊?哈哈,小月我忘了,真对不起。” 看着几松姐双手合十的拜托表情,塑月最终还是一边泪流满面一边跨上了电瓶车。 所谓日常生活,就是由无数个“岂可修”组成的绝望连续剧啊…… 第5章 五 1. 往后的日子,塑月过上了规律到令人绝望的生活: 早上八点骑着小电瓶冲出拉面店,车筐里装着二十人份的拉面;上午十点准时被冲田总悟用各种理由扣押在真选组屯所;中午十二点抱着空外卖箱逃回店里;下午继续重复以上流程。 “今日份的罪名是——”某天冲田总悟用刀尖挑起她的一缕头发,“外卖员呼吸频率涉嫌扰乱屯所风水。” 塑月面无表情地啃着对方强行塞来的草莓味能量棒:“您直接说想找茬不行吗?” 这一个月里,她见过这个抖S: 举着“欢迎来到地狱”的牌子在屯所门口列队迎接她,把她的电瓶车涂装改成“抖S专属坐骑”,甚至当着她的面把火箭筒保养油当成蛋黄酱挤进拉面! 最可怕的是,某天她偶然听到土方十四郎吐槽:“总悟那小子最近怎么天天抢着值外勤?” 塑月终于顿悟——这根本不是巧合!是那个魔鬼精心策划的长期霸凌!当她第四次拧断车把手时,终于对着屯所方向发出悲鸣: “冲田总悟——你干脆直接给我判无期徒刑吧!!!” 2. 塑月在江户歌舞伎町的生存意义浓缩成三大支柱:狂嗦几松的拉面、跪舔《周刊少年JUMP》、以及边流鼻血边给三叶写那些"几松姐今天往汤里加错沐浴露"的绝密家书。 这天她特意早起,像丧尸般连滚带爬扑向七家书店,却发现书架比她的钱包还干净。 "岂可修——!"塑月跪在便利店门口发出哀嚎,"没有JUMP的日子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就在这时,她透过玻璃门看到收银台上静静躺着最后一本——封面鸣人正对她抛媚眼! "JUMP——!!!" 她飞奔过去,指甲离封面只剩0.01公分!突然斜地里伸出一只手,以堪比G弦咏叹调的精妙弧度抢走漫画。一个银发天然卷的死鱼眼男子当场把JUMP塞进咯吱窝,反手拍出三枚硬币:"JUMP是老子的!这期有银八老师性转篇!" “不好意思先生,您这堆硬币还差580日元。”收银员小哥淡定地拨开那堆夹杂着糖纸和小钢珠店火柴的零钱,精准得像是江户最强心算大师。 “什么?!”男子的死鱼眼瞬间瞪得堪比灯泡,“这不可能!我明明算上了昨天在登势酒馆赊账抵来的优惠券!” 塑月趁机一把抢过JUMP抱在怀里,“哈哈哈!你这卷毛男,虽然我不认识你,但你也太逊了吧!"她猖狂地笑得前仰后合,故意把硬币叮叮当当地拍在收银台上,"老板,结账!这本《JUMP》我就拿走咯~" 塑月潇洒地转身走出便利店,得意洋洋地翻着漫画。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低头看见那银发天然卷正抱着她的腿哀嚎:"求你了!把银八老师性转篇撕给我看吧!我用定春的毛蛋蛋和你换!" "谁要那种恶心的东西啊!"塑月猛甩腿,对方却像口香糖似的黏在腿上。她只好拖着这个沉重的挂件,一边看漫画一边歪歪扭扭地走在歌舞伎町大街上,沿途撞翻了三个垃圾桶。 最后她忍无可忍,把看完的《网球王子》章节撕下来拍在对方脸上:"拿去!下次再抢《JUMP》就让你尝尝我的奥义·千年杀!" 天然卷如获至宝地攥着纸片狂奔而去,塑月低头看着缺页的《JUMP》,突然意识到:"等等...我付了全价买的是残次品啊混蛋!" “混蛋别跑!把《网球王子》还我!"塑月猛追三条街,最后在登势酒馆后巷揪住了那个人。两人像野狗抢食般撕扯着漫画残页,直到《JUMP》险些变成碎纸机下的牺牲品。 "停战!"银发天然卷突然盘腿坐下,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片,"呐,我是万事屋阿银,坂田银时。"名片上印着「糖分至上·万事屋·承接替写暑假作业/找猫/假装男友见家长等业务」,背面还有疑似鼻屎的污渍。 "用这个抵债,"他眼里闪着诡异的光,"可以免费使唤万事屋一次。当然要包草莓芭菲和JUMP。" 塑月盯着那张堪比诅咒符咒的名片,又看看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漫画,最终翻着白眼坐下:"行吧...但你要是敢把鼻屎蹭到《海贼王》页面上..."她默默握紧了拳头。 于是清晨的长椅上,塑月和天然卷男人头挨着头分享着缺页的JUMP。 当塑月看到最精彩处突然发现缺页时,坂田银时正指着《黑子的篮球》页面理直气壮:"这招『视线诱导』我常用啊,上次就用这招从某人钱包里顺走了工伤赔偿金。" “?”塑月无语地瞥向旁边,“看个漫画怎么还带实时弹幕的?” 在坂田银时终于翻完最后一页的瞬间,她立刻把漫画抽回来塞进怀里:“喂,大叔我走了,你还是去好好工作挣钱吧,别连本漫画都买不起。” “喂!你说谁是大叔呢!”坂田银时炸毛跳起来,天然卷都气得抖三抖,“阿银我明明是歌舞伎町一枝花好不好!上个月还有隔壁街老板娘说我像二十岁!” 塑月死鱼眼打量他皱巴巴的和服衣领:“啊是是是,二十岁零一百多个月。”她转身挥挥手里的JUMP,“下次再白嫖就让你尝尝我的秘传·脑内循环播放《哆啦A梦》主题曲之刑!” 3. 塑月捏着写给三叶的信在歌舞伎町街头团团转,她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她已经写好一封信打算给三叶寄过去,但塑月发现她不会寄信! 几松姐远赴异乡钻研荞麦面精髓,冲田总悟那个抖S更是想都别想。正当她薅着自己头发发愁时,突然瞥见那个经常来店里闷头吃荞麦面、身后总跟着不明白色生物的长发男子。 “喂!等等!”塑月一个箭步冲过去揪住对方衣角,“你会寄信吗?” 男子缓缓转身,衣袖随风轻摆。他身旁白色生物举牌,牌子上写着:「询问寄信流程请按1,咨询攘夷大业请按2」。 “你是几松店里的那个小姑娘?”男子声音温和,“是几松需要帮忙吗?” “什么嘛,几松姐出门了,下周才回来,是我需要帮助。”塑月晃了晃手里的信封。 长发男郑重点头,优雅地行了个礼:“好的,阁下。我叫桂小太郎,攘夷志士,喜欢荞麦面,人妻,ntr,目前正在……” “喂喂喂!”塑月打断,“帮个忙而已,不用介绍自己的身份信息啊!还有你后面举牌的那个生物已经开始播放《教祖宣言》了喂!” “呵呵,"桂小太郎一本正经地抚平衣襟,"其实我也不会寄信。如今是新世纪了,我都在网上冲浪的。" "……"塑月看着这个穿着古风服饰、带着不明生物的攘夷志士,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你连手机都是翻盖的吧喂!" 伊丽莎白适时举起牌子:「桂的邮箱密码是『伊丽莎白最可爱』」 桂小太郎突然击掌:"有了!让伊丽莎白当信鸽吧!"他把塑月手里的信拿走,然后给了白色生物。只见白色生物张开嘴,信纸立刻被吸进深不见底的喉咙。 "等等那是吞下去了吧!绝对吞下去了吧!喂喂喂,我的信啊!" 塑月抓着伊丽莎白使劲摇晃,"你这个白色生物给我吐出来啊!" 伊丽莎白默默举起牌子:「不是白色生物,是伊丽莎白!」。紧接着又快速翻牌:「寄信功能需投币使用」,最后补充:「当前已吞入异次元胃袋,取件请支付500日元清洁费」 桂小太郎严肃地点头:"不愧是伊丽莎白,连邮政系统都如此具有革命性!" "革命你个头啊!"塑月崩溃地扯着桂小太郎的衣领猛晃,"这根本是诈骗吧!你们攘夷志士穷到要坑未成年人的钱了吗?!" 伊丽莎白突然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从嘴里吐出一个湿漉漉的信封——只不过信封上多了个"攘夷特急专送"的烫金印章,背面还黏着半块没消化完的草莓大福。 “…” 塑月揪着那封沾着草莓大福残渣的信,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个不靠谱的攘夷志士。她仰头望着登势酒馆二楼那块歪斜的「万事屋」招牌,深吸一口气爬上吱呀作响的楼梯。 "咚咚咚——" 门被猛地拉开,一个橘发蓝眼的可爱少女揉着眼睛出现,脑袋各两边戴着一个发包。"哈——"她张大嘴打了个超长的哈欠,"谁啊?大清早的..." "这里是万事屋吧,我是来寻求帮助的。"塑月举起手里的信。 "顾...顾客!"少女瞬间瞪圆了眼睛,扭头冲向屋内,"新吧唧!有顾客来了!快来接待啊!" 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伴随着某个天然卷的哀嚎:"我的草莓牛奶——!神乐你踩到阿银的懒人沙发充电器了!" 塑月探头望去,只见一副眼镜正手忙脚乱地把散落一地的JUMP塞进洗衣机,而那个白嫖她漫画的卷毛正瘫在办公桌上装死。橘发少女已经端坐在会客区,不知从哪摸出个茶杯摆出营业微笑: "这位客人,要委托找猫还是教训渣男?我们现在有第二单半价活动阿鲁。" “我是来问怎么寄信的。"塑月开口,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对了,这时你们老板给我的卡片,他说我第一单免费。" 瘫在办公桌上的坂田银时突然抬起头,死鱼眼亮了起来:"啊!你是当时那个抢JUMP的小鬼!" "我不小了!"塑月气得跺脚,“而且为什么要人身攻击啊!而且抢JUMP的是你才对吧!" 神乐立刻蹦起来:"什么?银酱你居然用我们万事屋的名义抵债阿鲁?"她抄起雨伞指向银时,"说好的这个月要买醋昆布豪华礼盒呢!" "等等这是误会..."银时试图躲到沙发后面,"当时那是战略性的交流..." 新八扶着眼镜叹气:"银桑,用名片抵债已经构成欺诈了。而且这位客人只是要寄信..."他突然愣住,"等等,寄信?现在便利店就有邮筒啊?" ““那么眼镜,你帮我寄过去吧。"塑月把信放在桌上。 "什么眼镜?我叫志村新八,不是什么眼镜啊!"眼镜少年扶额吐槽,镜片逆着光,"虽然我确实戴着眼镜但也不能这样称呼别人啊!" 塑月凑近打量对方,困惑地歪头:"可是我只看到了一副眼镜啊……"她伸手在新八面前挥了挥,"现在连眼镜架都会自己走路说话了吗?这就是江户的最新技术?" "这是活生生的人类啊喂!"新八气得原地跳脚,“我有完整的五官和身份证!只是刚好戴着眼镜而已!" 神乐在一旁啃着醋昆布补刀:"没用的新吧唧,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会走路的眼镜架阿鲁。" 银时瘫在沙发上懒洋洋举手:"我证明,上次这孩子在澡堂泡温泉时,其他客人都在问''那副浮空的眼镜是哪款新品''..." 新八绝望地跪倒在地,背景开满蘑菇云:"够了...我这就去寄信...反正我只是个没有存在感的眼镜..." “谢谢你,眼镜。"塑月认真鞠躬。 正在玄关穿鞋的新八突然僵住,手指颤抖地指向自己:"那个...虽然但是...我的名字..." "走了阿鲁!眼镜架!"神乐嚼着醋昆布把新八推出门,顺手往他手里塞了瓶酸奶,"记得买醋昆布回来!" 银时从JUMP里抬起头:"啊对了眼镜君,顺便帮我把这期《jump》的抽奖券投递一下...等等你为什么在门口掉色成黑白漫画了?" 塑月望着那个扶着墙缓缓滑落的眼镜身影,歪头问道:"他是不是中暑了?原来眼镜也会热衰竭吗?" “眼镜,需要我把你抬走吗?" 塑月说着直接单手拎起新八的后领,像提购物袋似的把人悬在半空。 "不用啊!还有你看着瘦弱怎么力气这么大!"新八的双腿在空中乱蹬,"快放我下来!这样走在歌舞伎町会社会性死亡的!" 塑月充耳不闻,拎着挣扎无效的眼镜噔噔噔下楼。登势婆婆正在楼下擦杯子,抬头看了眼点评道:"现在年轻人送货□□真周到。" "等等至少让我自己走!前面有真选组巡逻队啊!" "放心,"塑月灵活地拐进小巷,"我专门绕开那个抖S的巡逻路线。" 两人经过丸子店时,老板娘热情招呼:"新八君今天被女朋友拎着散步啊?" "才不是啊!这是绑架!绑架!" 直到邮筒前塑月才松手,新八扶着墙腿软滑坐在地。塑月把信塞进他手里,指着邮筒投递口:"投进去,用你眼镜族的荣耀起誓。" "都说了不是眼镜族啊!"新八崩溃地把信塞进邮筒,转头发现塑月已经消失在小巷尽头,只有风送来她最后的嘱咐: "别忘了帮神乐买醋昆布,帮你老板寄抽奖券——" 第6章 六 1. 塑月和神乐看对眼了。她们迅速建立起用食物垒成的革命友谊。通常都是塑月揣着几松特制饭团去万事屋蹭草莓牛奶,神乐则会偷藏银时的布丁投喂她。 "小塑塑快来阿鲁!"神乐热情地拽着塑月撸定春,"定春今天刚洗过澡,毛茸茸的像糯米团子!" 塑月刚伸手,巨型白犬就啊呜一口含住她整个脑袋开始匀速咀嚼。 "......这是你们家特殊的欢迎仪式吗?" "定春只是在表达喜爱阿鲁!"神乐用力拍打狗屁股,"快吐出来!这是能给你买醋昆布的金主啊!" 某天神乐偷看到塑月上门,突然紧张:"那个...我们见面是不是该打一架?就像老家那些满脑子肌肉的笨蛋一样..." 塑月正忙着从定春嘴里抢救头发:"怎么可能?我是个爱好和平的夜兔,体内无嗜血分子。"她掰着手指列举,"我的战斗履历只有:抢JUMPx1,揍税金小偷x0.5,被狗啃xN。" 神乐用力点头,发包上的穗穗随着动作一晃一晃:"你是个很温良的人阿鲁!跟那些满脑子打架的夜兔完全不一样!" 塑月闻言立刻双手捧心,眼睛亮晶晶地原地转圈:"听到了吗定春!我是个亚撒西女主!"正在嚼她外套的巨犬敷衍地甩了甩尾巴。 "从此以后,"塑月跳上万事屋的沙发郑重宣布,"请称呼我为''歌舞伎町的白月光''!" 刚进门的银时凝视着沙发上惨遭定春口水洗礼的少女:"哪个白月光会带着别家小孩偷吃我藏在空调外机的布丁?" "这是必要的成长养分!"塑月理直气壮地掏出小本本,"《温柔女主守则》第38条:要适当展现俏皮的一面。" 神乐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小塑塑!楼下有老奶奶需要帮忙过马路!" "展现女主高光时刻的机会来了!"塑月旋风般冲下楼,三秒后楼下传来爆响——她因冲得太快直接把老奶奶扛过了三个路口。 银时看着远处扬起的尘烟,默默转头问神乐:"你管这叫亚撒西?" 神乐往嘴里塞着布丁含糊不清:"至少比我们万事屋温柔多啦阿鲁。" 2. 塑月叼着根草蹲在拉面店门口,满脑子都是草莓味美味棒在旋转跳舞。她像颗被晒蔫的小白菜,有气无力地朝着店内哀嚎:"几松姐——来财——!" 几松擦着碗从后厨探头,看着这个把"穷困潦倒"写在脸上的少女,无奈地从围裙兜里掏出几枚硬币:"最后一次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店要被你吃成美味棒形状的。" "几松姐是天使!"塑月瞬间复活,攥着钱奔向便利店。她熟门熟路地冲向零食货架,眼睛发亮地扑向那排粉嫩包装的草莓美味棒—— 然后和某个正在拆包装的天然卷撞个正着。 "哟,"坂田银时咬着半根美味棒含糊不清地打招呼,"草莓味可是大叔的浪漫啊。" "又是你!"塑月死死抱住最后两盒草莓美味棒,"快放下!这是我用节操换来的!" “小丫头,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难道不想当林俊杰,唱出好听的歌么吗?” “闭嘴,坂田老板你连个小孩的东西都要抢!”塑月咬牙切齿。 “喂,塑月!" 塑月闻声扭头,看见冲田总悟斜靠在便利店门口。他戴着一个印着巨大卡通眼的红色眼罩,嘴里嚼着泡泡糖吹出粉色的泡泡。 "干嘛?"塑月警惕地后退半步,手里的能量棒攥得更紧了。 冲田总悟懒洋洋地走过来,把一封信和一大袋包装刺眼的激辣仙贝塞到她怀里:"我姐姐给你的信和礼物。" 塑月盯着那袋散发着地狱火焰的仙贝,喉咙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但还是接了过来。她正要开口,冲田总悟突然凑近,扯下眼罩露出那双带着戏谑的红瞳: "对了,我姐姐下个月要来歌舞伎町看我。"他吹破一个泡泡,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你到时候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见她。" 塑月瞬间石化,手里的能量棒"啪嗒"掉在地上。远处传来银时偷偷摸摸捡走美味棒的窸窣声,但她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三叶身体不好,能经得起舟车劳顿吗?”塑月眉头紧皱。 冲田总悟盯着她看了会儿,难得语气缓和:“她说最近身体好多了。” 这时他瞥见正偷偷捡美味棒的坂田银时,突然扬起灿烂的笑容:“万事屋老板下午好呀,今天天气真适合散步呢。” 塑月目瞪口呆:“你怎么突然这么有礼貌了?” “礼貌是有时间和地点特定的。”冲田总悟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火箭筒稳稳扛在肩上,炮口直指塑月,“比如现在——就很适合玩‘躲避球’呢。” 他抖S属性彻底爆发,塑月直接抽出背后的伞“唰”地展开:“来呀!谁怕谁!你这个只有170的小矮子!” “呵,”冲田总悟扣住扳机,“你完了。” “等等!”坂田银时举着半根能量棒弱弱举手,“要打去外面打...我的草莓味能量棒还在...” “轰——!” 便利店的零食货架在硝烟中化作天边最亮的星。 3. 塑月第一次在登势酒馆见到志村妙时,整个人像被雷劈中的柳树般僵在原地。那位穿着樱粉色和服的少女正在和神乐聊天,纤细手指拂过神乐头发的模样,让塑月瞬间理解了江户俳句里的「大和抚子」。 “你叫塑月吧?"志村妙笑盈盈地捧着食盒走近,和服袖口垂落的藤花刺绣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塑月捂住狂跳的心口,整张脸涨得比妙手里的食盒更红。 “要尝尝我做的菜吗?"志村妙问。 志村妙打开雕花漆盒,登势酒馆所有活物集体后撤三步——连定春都叼着银时的衣领往后拖。 食盒里精致排列的焦黑煎蛋正散发着紫色雾气,边缘还粘着疑似蛋壳的金属反光物。塑月却像看到绝世珍馐般双手接过筷子:"这是...姐姐爱的味道!" 她在银时和新八"快住口那是凶器"的惊呼中大口吞下,随后头顶冒烟直挺挺倒地。神乐蹲下来戳戳昏迷的塑月:"这就是爱情的力量阿鲁,连夜兔的钢铁胃都能击穿。" 而始作俑者阿妙依旧微笑着举起第二盘黑暗料理:"还要再来一份吗?这次加了更多爱哦~" “要!” 塑月突然诈尸般直挺挺站起来,接过阿妙递来的第二盘黑暗料理继续往嘴里塞。吃着吃着突然泪如雨下:"这就是...家的味道吗!阿妙小姐我可以和你结婚吗!" "轰——!"天花板应声破开大洞,一只穿着真选组制服的大猩猩从天而降:"阿妙小姐是我的——!" "阿拉,"阿妙微笑着抡起拳头,"大猩猩怎么从动物园跑出来了?"一击重拳将对方嵌进墙里。 而塑月正机械地往嘴里塞着第三块焦黑煎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就算变成宇宙垃圾也要...娶到阿妙小姐..."话音未落便口吐白沫,再度直挺挺倒地,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冒着紫烟的煎蛋。 4. 当塑月从神乐那里听说,阿妙有个从小一起长大、自称"男性”的青梅竹马后,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在万事屋暴走。 "完了!要被捷足先登了!"塑月抓着头发绕桌狂奔,"现在连性别障碍都成了萌点吗?!" 新八惊恐地扶住眼镜:"不是吧塑月!你居然真的想和我姐姐结婚?!" "我是认真的!"塑月猛地站定,双眼燃烧着熊熊火焰,"其实我还想和三叶、几松、神乐结婚!"她掰着手指数道,"温柔系、人妻系、元气系...我全都要!" 正在啃醋昆布的神乐扭过头,呆毛警觉地竖起:"小月月想和我结婚?可以啊阿鲁!但银酱说未成年结婚会被《Jump》编辑部封杀。" "你们是不是对婚姻有什么误解!"新八的镜片闪过寒光,"结婚是要两个相爱的人组成家庭!不是集齐七个好朋友就能召唤神龙啊喂!" 塑月愣在原地,头顶冒出大量乱码:"诶?所以不能同时和三十个人组建温暖大家庭吗?" "那叫非法集资!"银时吐槽,"而且你刚才的发言已经足够让真选组以重婚罪逮捕你了。" “嗯……"塑月郑重点头,"那我还是和阿妙结婚吧。" "不是吧?!"新八的眼镜裂开蛛网纹,"这个结论到底怎么得出来的啊!" "我想了个办法!"塑月突然跳了起来,然后露出诡异的笑容,"我记得有个时光机!我要回到过去拆散阿妙和她的青梅竹马!" 当她拖着个生锈的售货机回到万事屋时,银时打量这个贴着"宇宙宅急便"标签的破烂:"你确定这灰不溜秋的东东是时光机?" "当然!"塑月拍打着机器,从投币口掉出几颗螺丝,"说明书写着……"她突然卡壳,"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过去的人不会有记忆?" "啊——"她失望地踢了脚机器,"我还想直接对小时候的阿妙说''长大后要娶我''呢!现在只能当个默默无闻的CP拆散者了……" 神乐突然举手:"可以把我的醋昆布批发价打下来吗阿鲁?" 新八抱头呐喊:"重点错了吧!而且为什么拆散青梅竹马说得像除草一样简单啊!" “这不是重点,试一试也没什么。”塑月毅然决然选择使用这个时光机。 随着塑月爬进微波炉按下按钮,整个万事屋在粉色烟雾中听到她最后的宣言:"等着看我改写历史吧!"——然而三秒后她抱着破旧的说明书重新出现:"那个……回到过去需要投币五百日元……" “借我钱!"塑月朝着万事屋众人摊开手心。 "好啊!"神乐立刻把整袋醋昆布塞进她手里,"记得把1995年的醋昆布批发价打下来阿鲁!" "没问题!"塑月郑重点头,抱着醋昆布钻回微波炉。 新八崩溃大喊:"用醋昆布当货币本身就不对吧!而且她脑子绝对有问题啊!" "要你管!"塑月刚喊出这句话,时光机突然剧烈震动。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银时偷偷往微波炉里塞《JUMP》抽奖券的残影。 第7章 七 1. 塑月在空中体验着极限蹦极的快感——如果这能算快感的话。风声在耳边呼啸,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别人的穿越是踩着七彩祥云或者至少有个时空漩涡特效,怎么轮到她就变成了高空抛物? “就不能来个帅气的穿越方式吗?!这年头连穿越都搞区别对待吗?!” 在脸着地前0.01秒,求生本能让塑月从背后摸出了那把心爱的红色夜兔伞。等等,背后?她什么时候把伞背在背上了?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塑月对着地面连开几枪,后坐力把她往上推了零点几毫米,同时撑开的伞面恰到好处地缓冲了坠落速度。 完美落地——如果忽略她现在是五短身材的话。 塑月强装镇定地收起伞,心里早已慌得一批。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条阴暗的小巷里,面前几个兽头外星人正抖得跟筛糠似的,□□湿了一片。 “???” 她茫然转头,看见两个橘发蓝眼的小豆丁正目瞪口呆地盯着她。小女孩活脱脱就是迷你版神乐。 塑月盯着那个脑袋上有根倔强呆毛的男孩,“这是谁?”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沉默了。这具身体顶多五岁,比那个小男孩还矮半个头。衣服像麻袋一样挂在身上,袖子长得能当水袖舞。 “这时光机不行啊!”塑月在内心咆哮,“说好的去江户找阿妙呢?怎么跑到神乐小时候了!我的阿妙现在估计还在和她的青梅竹马玩过家家呢……” 悲从中来,塑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哗直流。她想用袖子擦眼泪,结果过长的衣袖把她绊了个结结实实—— “啪叽!” 完美的脸刹。 头顶传来男孩迟疑的声音:“你……没事吧?” 塑月一边吸鼻子一边在记忆库里搜索。神乐有哥哥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她只记得神乐提过家乡的事总是含糊其辞。 她偷偷摸向手腕,发现时光机变成了一个朴素的手链。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小字:“能量不足,冷却时间:71:59:59” “什么逼玩意!”塑月气得捶地,结果因为衣服太大动作像个翻滚的毛毛虫。 “你脑子没事吧?”男孩又问了一遍。 塑月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嚎啕大哭。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跑来。 “神威!你怎么把别人揍哭了!”一个男人一拳打向男孩。 “我没有!是她自己忽然出现然后开始哭的!”叫神威的男孩委屈地捂住突然被揍的脸,呆毛委屈的一晃一晃。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隐藏夜兔的力量吗?”男人继续训斥。 塑月尴尬地停止哭泣,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那个…大叔,他确实没有打我。”她吸着鼻子说,“是我自己……呃……在练习无实物表演。” 神威投来“看吧我就说”的眼神,而他身旁的小神乐正好奇地拽着塑月过长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的衣服好像偷穿爸爸的哦。” 塑月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相,突然觉得这穿越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我是从过去穿到这里的!”塑月挠挠脑袋解释,又小声嘀咕,“不过穿错片场了…” 星海坊主摸着浓密的头发笑出声:“你这小孩怪有意思的,是离家出走了吧?住哪,我送你回去。” 塑月盯着他茂密的发量陷入沉思:“你真的是神乐酱的爸比吗?我记得应该是个秃头啊…” “呵呵。”男人嘴角抽搐着拎起神威和神乐,“走了。” “等等叔叔!”塑月扑过去抱住他裤腿,“我需要包吃包住的饭票!能去你们家住吗?” “小孩子回自己家去。” “可我必须待满72小时才能回去!”塑月低头扯着过长的袖口,“就像游戏存档点不能随便移动那样...” 星海坊主看着这个满嘴胡话的幼崽,突然把她拎起来夹在腋下:"好吧,你先跟我们回去。"他露出危险的笑容,"到时候找到你家长,我要让他们好好揍你一顿。" “老爸我不要她去我们家!”神威闷闷不乐,盯着偷偷对他做鬼脸的塑月,“她看着来历不明!” “闭嘴,神乐酱都没说什么。”星海坊主拒绝了神威的请求。 “嘿嘿” 塑月继续做鬼脸,让跟在星海坊主旁边的神威彻底红温,扭过头不再看她。 2. 等进了一个小院子,走到一个小屋里,塑月刚被放下来,就被窗边躺着的长发美人晃得睁不开眼,美人咳嗽着支起身子,丝绸被褥从肩头滑落,她看到塑月时惊讶了一下,然后笑了一下。 “这是我的妈妈!”神乐蹦蹦跳跳扑到床边。 塑月揪着拖地的衣摆腼腆上前:“美女姐姐好,我叫塑月,喜欢草莓味能量棒,是乘坐不靠谱时光机穿越来的。谢谢你们收留我,住满三天就走...” 江华用冰凉的手揉揉她脑袋:“你家在哪儿,是和爸妈闹别扭跑出来的吧?” “我真是穿越的!”塑月急得原地跳脚,过长的裤子突然脱落,露出印着“宇宙最强”的短裤。神威噗嗤笑出声,被她用袖子甩了一脸。 江华温柔地替她提好裤子:“嗯嗯,穿越呢。” “……”塑月绝望了,怎么完全没有人相信她啊喂! 3. 塑月第108次偷瞄手腕上的时光机手链,屏幕上依旧闪烁着刺眼的“ERROR”字样 “这不科学!”她蹲在屋顶啃着草莓能量棒哀嚎,“说好的72小时体验卡呢?这玩意该不会用的是拼多多买的电池吧?” 星海坊主举着寻人启事光板路过,茂密的头发在风中摇曳:“小月啊,我都在七个星球贴了传单,怎么还没人来认领你?” “叔叔我真是穿越的!”塑月悲愤地拽了拽身上改小过的童装,“你看我连件合身衣服都没有!” “好好好,穿越穿越。”神晃慈爱地递来新买的兔子拖鞋,“要不要试试叔叔给你买的拖鞋,你和神乐酱一人一双哦。” 当晚家庭会议时,江华靠在窗边轻咳:“既然找不到家人,小月就留下吧。” “好耶!”神乐欢呼着扑过来熊抱,“月月可以天天陪我玩举高高!” “我反对!”神威把饭碗砸得砰砰响,“她昨天还偷吃我藏的草莓能量棒!” “男孩子要大方点。”神晃的拳头熟练地落在儿子头顶,转头对塑月露出和蔼微笑,“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 4. 在塑月呆在烙阳的时候,塑月和神威在家时还能维持表面和平,可一旦踏出家门,就像两颗相遇的炮弹般必然引爆。 他们前脚刚在玄关互相假笑告别,后脚就在烙阳星垃圾场旁的废弃工厂里扭打成一团。 “小威威~这招我三年前就见过了哦。”塑月轻巧地后翻落在生锈的管道上,从兜里掏出半根草莓能量棒,“我在挨揍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神威气鼓鼓地跌坐在废弃轮胎旁,橘色呆毛炸成烟花状:“有本事别用那些阴招!” “这叫战术~”塑月晃着脑袋,像只得意的小狐狸,“我可是穿越的,十七岁的智慧对付七岁的小鬼,就像用星际战舰打纸飞机——” 话音未落突然撒了把彩虹糖,神威下意识闭眼的瞬间,她已用裤腰带把他绊倒在废料堆里。坐在集装箱顶的神乐晃着脚,把海苔嚼得咔嚓响:“阿鲁!哥哥又被月月的‘魔法’打败了!” “都说了是战术!”塑月把草莓棒塞进神威骂骂咧咧的嘴里,趁他被甜得发懵时揉乱那头橘发。 神威吐出黏糊糊的能量棒怒吼:“我迟早要把你塞进垃圾压缩机!” 5. 塑月叼着草莓能量棒,坐在树顶晃荡着腿。 “破手链。”她戳了戳腕间那个纹丝不动的金属片。 夕阳把烙阳星的山染成橙红色,她望着远处的神威——那小子居然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了。三年前还哭鼻子的神乐现在能徒手搬起大水缸,她正兴高采烈地把几颗巨石搭成金字塔。 “三叶姐的饭团,几松姐的拉面...”她掰着手指头喃喃自语,忽然被飞来的螺丝砸中脑袋。 “痴呆月!”神威在下方喊,“下来打架!” 塑月低头看着手腕上微微反光的金属片。当神乐把醋昆布分她一半时,当江华阿姨用冰凉的手揉她头发时,当星海坊主偷偷给她塞双倍草莓棒时——那道横跨几年,穿越错的裂缝,突然就被这些闪闪发光的日常填满了。 “来啦!”她纵身跃入晚风,斗篷像翅膀般展开。 6. 然而,在塑月呆在这里的第四年,温馨的家庭氛围逐渐因为江华的病重而沉重起来。 神晃经常离家很久,说要去找治疗江华的方法,但基本没有见效过。神威也变得越来越沉默,经常盯着归来的神晃和躺在床上的江华沉思什么。 塑月敏锐地察觉到变化,但她不知道怎么做,只能经常陪着江华,坐在她床边给她读故事书,而神乐这时候会乖乖趴在塑月的腿上一起听故事。 "今天读《xx王子》好不好?"塑月悄悄跳过燕子冻死那段,指尖停在王子失去蓝宝石眼睛的插图。神乐毛茸茸的脑袋枕在她膝头,呼吸带着潮湿的暖意。 木门突然被撞开,神威拖着血肉模糊的拳头走进来。浓重的血腥味惊得塑月念错句子,她看见他的褂子上沾着血液,脸上被揍的青一块紫一块。 “神威?”江华虚弱地开口,“你怎么了?” “!!”神威才发现江华没有睡着,立刻把受伤的手背到身后去,然后含糊其辞”嗯……没什么…” 江华苍白的手指轻抚过神威脸上的淤青,“又去打架了?”她将浸透药液的棉纱按在神威裂开的眉骨上,动作比羽毛还轻,“你们总在用最笨的方式表达关心。” 神威盯着母亲颤抖的指尖,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当绷带缠到第三圈时,他突然挣脱怀抱冲向门口,消失不见。 塑月默默上前为咳喘的江华垫高枕头,把棉被捻得密不透风。神乐立刻像小暖炉般钻进母亲怀里,用蓬松的橘发蹭着江华的下巴:“我给妈妈讲月月教的新故事!从前有只兔子专门吃欺负妈妈的坏人...” 塑月倒退着离开房间,目光扫过窗台——沾血的绷带碎屑正挂在生锈的栏杆上,在风中飘成苍白的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七 第8章 八 1. 烙阳的天气总是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阴沉,连风都像是被用旧了的抹布,湿漉漉、沉甸甸地拍在窗户上。 塑月站在神威的房门外,盯着那扇仿佛写着“生人勿近,熟人也滚”的门板。上面那个用匕首歪歪扭扭刻出来的“免战牌”,笔画凌厉得像是要跳起来咬人。 “啧,青春期小鬼的叛逆宣言吗?”塑月撇撇嘴,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个标准的回旋踢! “轰隆!” 门板应声向内倒塌,砸起一地烟尘。房间里,正对着镜子处理背上伤口的神威猛地回头,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起的错愕,以及一丝被侵犯领地的凶狠。他半裸的上身遍布青紫和血痕,新旧交错,像一幅糟糕的抽象画。 塑月仿佛没看见他杀人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走进来,在烟尘中精准地拎起倒塌的门板,“哐当”一声又把它按回了门框,虽然歪斜得更加厉害,但好歹算是“关”上了。 “特色敲门服务,五星好评哦亲。”她拍拍手上的灰,语气轻松得像只是推开了一扇便利店的门。 神威迅速扯过搭在椅背上的、同样染了血污的外套,试图遮住满身狼狈。 “出去。”神威淡淡地说。 塑月没理他,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乱,非常乱。沾血的绷带团扔得到处都是,空掉的药瓶东倒西歪,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药味,还有一丝馊掉的甜味。 她的视线落在床角几个已经变形、沾了灰尘的棒棒糖上——那是她上周偷偷塞给他的。 “你上周把隔壁挑衅的老大和他十几个小弟种进了垃圾堆,排成了‘笨蛋’二字,创意不错。”塑月慢悠悠地开口,一边说一边弯腰捡起一个空药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晃了晃那个药瓶:“还有,这瓶伤药是我三年前刚来时给你的吧?都馊了!你是想用细菌战感染伤口来以毒攻毒吗?这是什么新型的修炼法?” 神威背对着塑月,肩膀的肌肉紧绷,握着绷带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们活该。”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是啊是啊,vv怎么会错呢?”塑月语调夸张,像在唱咏叹调。 “连续七天,晚上偷偷跑到屋顶淋雨,还假装是梦游?打算把自己腌入味好省了洗澡水?”她双手抱胸,瞪着那个倔强的背影。 神威猛地转过身,耳根有些不易察觉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他伸手想把她推出去,动作又快又急。但塑月比他更快,她没躲,反而迎上前,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东西重重拍进他摊开的掌心——是干净的绷带和一瓶崭新的、标签鲜亮的伤药。 “江华阿姨今天又咳血了。”塑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不再带有之前的戏谑。 神威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攥着新药瓶的手猛地收紧,塑料瓶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她看见你刚才像被狗撵的兔子一样翻窗进来时,还在笑呢。”塑月继续说着,声音很轻,“她说,‘我们家小兔子,终于学会不走直线,会绕开障碍物了’。” 她扯过神威试图藏到身后的、那件已经破成碎布条的衣服,“哗啦”一声抖开:“但是神威,如果你真想让她多笑几次,而不是整天提心吊胆——” 话音未落,塑月手腕一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钢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神威的颈侧! 神威格挡的动作做到一半,却硬生生停住,因为那根钢针只是灵巧地在他鬓边的发丝里一挑,拈下一小撮毛茸茸的、白色的蒲公英绒毛。 “——至少,别带着你妈妈最讨厌的蒲公英绒毛回来。”塑月吹掉指尖的绒毛,看着它悠悠飘落,“她说过,这玩意儿看着软绵绵的,实际生命力顽强得讨人厌,像甩不掉的麻烦。” 2. 药味比往日更浓了些。 塑月坐在江华床边,正用夸张的语调念着一本《宇宙怪兽图鉴》,把里面狰狞的怪物描述成因为找不到厕所而暴躁的可怜家伙。神乐趴在她腿上,笑得一颤一颤,呆毛像直升机螺旋桨一样晃动。 “噗哈哈哈——然后呢然后呢,那个找不到厕所的八爪怪最后怎么样了阿鲁?” “最后啊,它急中生智,把自己的触手打了个结,当成移动厕所解决了!” “哇!好聪明阿鲁!” 床上的江华也被逗得眉眼弯弯,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但随即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塑月立刻放下书,熟练地递过温水,轻轻拍着她的背。神乐也立刻安静下来,小手紧紧抓住母亲冰凉的手指。 这时,神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他换上了相对干净的衣服,但眼底的乌青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却无法掩饰。他没有进来,只是倚在门框上,沉默地看着屋内的温馨,眼神复杂。 塑月抬头看到他,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笨蛋’二字升级版构思得怎么样了?” 神威别开脸,没理她。 江华缓过气,看向门口的儿子,声音温柔得像羽毛:“神威,过来。” 神威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过去。他刻意避开塑月的视线,在母亲床边站定。 “又去‘整顿治安’了?”江华看着他脸上新增的细小划痕,轻声问,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心疼。 “嗯。”神威低低应了一声。 “我们家的男孩子,是不是都习惯用拳头代替语言呢?”江华微微叹息,伸出手,想碰碰神威脸,却在中途无力垂下。塑月眼疾手快地托住她的手腕,轻轻放回被子里。 “神乐酱,”江华转向小女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能帮妈妈去看看厨房里炖的汤吗?好像有点糊味了呢。” “好的妈妈!保证完成任务阿鲁!”神乐立刻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支开了神乐,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滞。只剩下江华细微的呼吸声,窗外呜咽的风声,以及一种无声的、沉重的东西在蔓延。 塑月看着神威紧握的拳头和紧绷的下颌线,心里叹了口气。她站起身,走到神威面前,挡住了他看向母亲那充满痛苦和自责的视线。 “出去说吧。”塑月拉着神威的胳膊跨出房间。 “喂” 塑月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跟我聊天了。”她试图让语气轻松点,像以前那样互相吐槽,“你现在很奇怪知道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像个……像个过期了还硬邦邦的饭团,又冷又硌牙。” 神威没有回应,只是把头扭向一边,盯着墙壁上那道被他之前砸出来的裂缝,仿佛能从里面看出宇宙的真理。 塑月正想继续用她那些歪理邪说撬开他的蚌壳嘴,神威的头却猛地转了回来。他的眼睛,那双像烙阳稀有晴空一样湛蓝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灼灼地盯住塑月。 “塑月,”他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我一起加入春雨吧。” “???” 塑月足足愣了三秒钟,大脑才处理完这句信息量爆炸的话。她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这孩子是不是打架把脑子打坏了”的无语状态。 “哈啊——?!”塑月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怪叫,伸手狠狠按在神威肩膀上一处明显的淤青上,力道大得让神威倒抽一口冷气。 “《海贼王》是很好看!路飞是很帅!但你看漫画只看封面吗?!你哪只眼睛看见路飞是为了救妈妈跑去给世界政府当走狗的?!你的梦想不是要成为宇宙最强吗?怎么,现在改行想当强盗界的超级新星了?!” 肩膀上的疼痛让神威皱紧了眉,但他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旺了。 “你不懂!”神威吼出来,声音带着不被理解的委屈和愤怒,“妈妈她……妈妈她只有回到徨安,才能继续活下去!她现在在这里,在这个该死的星球,只能一天天虚弱下去,只能等死!你明白吗?!” 他喘着粗气,像是要把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恐惧和绝望都吼出来:“春雨第七师团团长,和我们同族的夜王凤仙!他有办法,有直达徨安的星舰!只要我加入他,为他效力,他就能把妈妈送回徨安!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你不懂我!塑月!”他最后闷闷地补充了一句。 “呵呵。”塑月发出一声冷笑,放开了按在他伤口上的手,“我不懂?是,我是不懂你怎么会蠢到相信一个宇宙海盗头子会大发善心!我也不想让江华阿姨继续虚弱下去!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着急吗?!” 她指着紧紧关上的房门,想到了因疲惫和药物作用而昏昏沉沉睡去的江华,压低了声音,却更加字字诛心“你看看她!神威!你看看她即使睡着了,眉头也是皱着的!她担心叔叔,担心神乐,更担心你!她每天都在害怕,害怕自己成为这个家的负担,害怕你们为了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叔叔不是还在外面到处寻找治疗方法吗?宇宙那么大,总会有办法的!为什么你就不能等一等,非要选择最极端的那条路?!” 塑月越说越气,“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动不动就带着一身伤回来,让大家有多担心吗?!江华阿姨每次帮你上药的时候,手都在抖你看不见吗?!”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声音终于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神威,别再做这些伤害自己,也让家人担心的事情了,好吗?算我求你了。” 神威低着头,橙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 “……我知道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塑月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愤怒、心疼、无奈交织在一起。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苛责的话。 目光落在他脑后那根用来束头发的、已经有些磨损并且沾染了暗红色血渍的发绳上,她忽然伸出手。 “你这个,”她的动作很轻,解开了那根脏兮兮的发绳,“沾了血腥味,不好闻。” 神威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反抗。 塑月从自己手腕上解下一根干净的、带着简单草莓印花图案的发绳,然后用手作梳,有些笨拙地将他略显凌乱的橙色长发重新拢起,然后慢吞吞地编了一个不太好看的麻花辫。 塑月的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点拉扯到头发,但神威始终安静地站着,任由她摆弄。 “好了。”塑月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不轻不重,“看起来人模狗样多了。继续保持。” 神威忽然叫出她的名字,“塑月。” “嗯?”塑月挑眉。 “你会一直陪着我们的吗?”神威问,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湛蓝的眼睛里,之前的偏执和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脆弱的东西。 塑月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你脑子果然被打坏了”的无语表情。 “哈?你突然问这个干嘛?煽情路线不适合你啊,笨蛋哥哥。”她刻意用嫌弃的语气说道,“我虽然是穿越来的,但手腕上这破玩意儿估计是次品,大概率是回不去了。怎么,终于意识到本小姐的重要性,开始担心你的长期吐槽对象兼伤口处理员会跑路了?” 神威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她的吐槽,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那就行。”他低声说。 “喂喂喂!”塑月咂咂嘴,像尝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你这语气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啊!怎么,我回不去,被迫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烙阳陪你一起当野人,你很开心是吗?你的同情心呢?被神乐当零食吃掉了吗?” 神威没有回答,只是又看了一眼塑月,然后转身,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他脑后那根带着草莓印花的发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了一下,那一点红色显得格外醒目。 塑月看着离开的神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个毫无反应的、变成手链的时光机,撇了撇嘴。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八 第9章 九 1. 塑月以为那场谈话,加上那根略显幼稚的草莓发绳,至少能像缓刑通知一样,让神威那奔向海盗之路的脚步暂缓片刻。 然而,塑月错了。大错特错。 当她嘴里叼着刚买的草莓味美味棒,怀里抱着给神乐带的醋昆布,给江华带的花,甚至还有给神威带的超辣咖喱味——那家伙最近总说嘴里没味。 塑月哼着从电视里学来的跑调广告歌,推开家门时还在想,要不要把找零的钱藏进神威枕头底下,等他发现时看他那张面瘫脸会不会裂开。 然后,她看见了地狱。 地板上淌着深色的、粘稠的液体,一路蜿蜒向里。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浓得盖过了她怀里零食的甜香。 神乐瘫坐在客厅中央,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砸。 江华半靠在墙边,脸色比纸还白,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而更远处,神晃跪倒在地,用仅剩的右手死死按住左肩——那里,本该有手臂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鲜血正从指缝间汩汩涌出。他的眼神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被彻底碾碎的、死寂的茫然。 塑月嘴里的美味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怀里的零食袋哗啦啦散落一地,五颜六色的包装袋滚落在血泊里,刺眼得可笑。 “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神乐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过来死死抱住她的腰,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哥哥……哥哥他……呜呜呜……爸爸的手……哇啊啊啊——” 塑月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洞开的门外。烙阳永远灰暗的天空下,那个橙发少年离去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风卷着尘土和血腥气,呜咽着灌进屋里。 她缓缓蹲下身,捡起那根掉在地上的、沾了灰尘的美味棒。包装袋上印着的夸张笑脸,此刻正对着满屋狼藉,咧出一个无比嘲讽的弧度。 “弑亲是吗?你真不是东西……”塑月咬牙切齿,狂奔出门寻找神威。 当她狂奔到春雨第七师团临时驻地时,正好看见神威像破布娃娃般被凤仙抡起来砸进墙里。碎石飞溅中,那抹橙色几乎被尘土淹没。 "神威!" 少年从瓦砾中挣扎抬头,嘴角淌着血,眼神却凶得像濒死的狼:"你来干什么?!" 周围看热闹的夜兔们爆发出哄笑,有人吹着口哨起哄:"喂神威!你女朋友来了!" "现在回家跪搓衣板还来得及哦!" 塑月冲过人群,靴子踩在血洼里溅起暗红的斑点。她一把揪住神威的衣领,把辣味美味棒狠狠塞进他裂开的嘴角:"给你带伴手礼!咖喱味卖完了将就下!" 神威被呛得咳嗽,血沫混着辣椒粉喷出来。凤仙抱臂站在废墟上冷笑:"小鬼,你的小情人倒是胆大。" "她不是——"神威刚要反驳,塑月突然转身对凤仙九十度鞠躬:"大叔!神威他没打完疫苗不能出境!宇宙海关会扣留的!" 整个场地瞬间寂静。凤仙在风里僵住。 神威猛地拽她手腕:"你发什么疯!" 塑月反手用指甲掐他虎口,声音从牙缝里漏出来:"闭嘴!我在抢救你仅剩的社会信用值!" 她抬头继续对凤仙喊话:"他连星际航行保险都没买!猝死了理赔很麻烦的!" 夜兔群中有人憋不住噗嗤笑出声。 凤仙的伞尖指向她:"小丫头,你再捣乱连你一起收拾。" "您看!"塑月突然指着神威青紫的额头,"这明显是未成年人遭受暴力伤害!我现在就联系儿童保护协会——" 神威终于忍无可忍捂住她的嘴,对凤仙嘶声道:"我跟她没关系!" 塑月狠狠咬他掌心,在少年吃痛的闷哼中说:"你的实力没有凤仙强,你会被他打死的!” 凤仙低沉的笑声在风中回荡,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神威,”他庞大的身躯在阳光下投下压迫性的阴影,“她来找你了。你还要离开吗?” 这句话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神威的神经上。他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动了——没有半分犹豫,一记沉重的直拳狠狠砸在塑月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塑月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后背撞在生锈的集装箱上,震落一片铁锈。 她蜷缩着咳出一口血沫,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那个她追了整整三条街才找到的人。 “她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怕死,她只是一厢情愿地这样想。” 神威看都没看塑月一眼,只死死盯着凤仙,仿佛在递交一份血腥的投名状。 塑月挣扎着想爬起来,喉咙里全是血腥味:“神威你……” “你滚开!” 神威猛地扭头对她咆哮,那双曾经映着晴空的蓝眼睛此刻燃烧着某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几步冲上前,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又是一拳砸在她腹部。 塑月痛得几乎窒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混着脸上的灰尘和血迹。 “你什么意思……”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痛,“你真的要走吗?阿姨和乐乐还有叔叔怎么办?!” 她用尽最后力气,同样一拳回敬在神威脸上,指骨撞上他颧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神威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他舔了舔破裂的嘴角,尝到了铁锈味。 但他没有还手,只是用一种塑月从未见过的、完全陌生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代表着毁灭与力量的庞然大物。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凶刃。 “关我什么事?”风送来他毫无波澜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得能压垮整个世界。 “我只想变强。” 2. 江华是在一个罕见的、有微弱阳光透进窗户的清晨停止呼吸的。 她最后的目光落在窗外,仿佛在看某个很远的地方,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像是解脱又像是遗憾的弧度。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声嘶力竭。神乐只是死死咬着下唇,把塑月的衣角攥得变了形,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 神晃用仅存的右臂紧紧抱着妻子逐渐冰冷的身体,把脸埋在她颈间,很久都没有动。 葬礼简单得近乎潦草。烙阳的风卷着尘土,吹过新堆起的坟茔。塑月牵着神乐的手,看着神晃将属于江华的伞插在坟前。 “等等” 塑月把自己背后的伞拿了出来,插在坟头,“把阿姨的伞给我,好吗?就像她一直在一样。” 神晃点点头,塑月拔出伞,然后小心翼翼地插进了自己的伞袋里。 之后的日子,房子里安静得可怕。神乐不再追着蝴蝶跑,常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盖看天空。 塑月试着给她扎和以前一样的辫子,却发现那根橙色的发绳不见了,大概是在某个混乱的夜晚,遗落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几天后,神晃收拾好了行装。他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显得格外孤寂苍老。 “小月,”他的声音沙哑,“你可以离开,也可以留下。” 他看了一眼坐在屋里发呆的神乐,眼神复杂,“是我和神威……对不起你们。你才11岁,就……” 塑月没有说话。她看着这个失去了很多的男人,想起江华温柔的眼睛,想起神威决绝的背影,最后目光落在神乐那双失去了光彩的眼眸上。 她弯腰捡起脚边一颗绒毛稀疏的蒲公英,轻轻一吹,看着那些小□□在血色夕阳里飘向锈铁色的地平线。 随后塑月转过身,伸手把神乐鬓边被泪水黏住的碎发别到耳后,小丫头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她的胳膊。 “我不走。”塑月说,目光平静地迎上神晃通红的眼睛,“毕竟,这里的房贷还没还完呢——虽然房子是违章建筑。” 神晃的独臂微微颤抖。 “最重要的是,哪有孩子会抛弃家的?” 神晃的喉咙里发出类似哽咽的声响。他大步上前,用仅存的右臂将两个女孩紧紧搂进怀里,断臂处粗糙的布料擦过塑月的脸颊。 这个拥抱很短,带着他特有的笨拙,却重得像是要把所有说不出口的歉疚与托付都烙进她们骨血里。 当神晃转身走入烙阳夕阳时,塑月从兜里掏出半包受潮的美味棒,掰成两段,将沾着草莓糖霜的那头塞进神乐嘴里。 “听着小鬼,”她弹掉神乐睫毛上的泪珠,“从今天起,我偷吃布丁你不准告状。” 神乐鼓着沾满糖渣的腮帮,突然把脑袋埋进她怀里,闷闷地说:“那……你要给我讲故事阿鲁……” “成交。” 塑月把下巴抵在神乐毛茸茸的发顶,望着手腕上那个已经失去光泽的时光机手链。 “我不会离开的。” 她突然扯下手链,金属搭扣在腕间勒出红痕。那个曾被她摩挲过无数次的装置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归处不知。 神乐抽着鼻子仰头:“月月把亮晶晶扔掉了阿鲁……” “因为太重了。”塑月把美味棒咬得咔嚓响,“接下来要跑得更轻才行。” 她看向墙缝,裂痕深处,一株蒲公英正从血渍浸染的砖缝里探出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