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猫成婚》 第1章 第 1 章 海市某高档酒店顶楼宴会厅 乔西接班后，选投的三个小成本网剧接连爆，沉寂许久的娱圈一下子炸了，各路业内闻味而来。来者是客，乔西也不好赶人，小型的关门庆功宴，在线升级娱圈大佬碰头会。 简短的致辞后，乔西趁热打铁，宣布公司的年度重磅计划--筹拍电影《真相是假》。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 “好，我投！” “我投！” “我也……” “我第一个来的，谁都不许和我抢！” 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却无人在意这杯羹汤的内容。乔西得体的微笑之下，难掩失落。她很想向大家推荐一下，这个正潜移默化影响着这个时代的话题，但大家只当她是一只闪闪发光的金猪，生怕来晚了少分一块肉。 叮叮……SOS 一个她来到这个世界，只响过一次的电话铃，突然响了。 “喂，您好。” 乔西心口一紧，接起电话。 杂声太大，乔西歪头使劲儿贴着手机，只听清两字“来了。” “请问谁来了？” 嘟嘟--嘟嘟-- 两声忙音之后，电话挂断。 鉴于这个电话上一次对她的建议关乎性命，乔西不敢懈怠，拉过一旁的艺人总监陈岩，“顶着。” 心丽传媒的人，一个顶仨，陈岩立马会意，拉着小伙伴们，吹弹拉唱走起。 乔西来到走廊尽头，重新拨通电话。 “TA来了。” 三个字过后，电话再次挂断。 他，她，它？ 乔西一脸懵逼，是个什么东西来了？ 探头望向窗外。 薄雾中，几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停车台。 流动的雾气，或浓或淡，从乔西的高度望去，压根看不清人脸，但她还是一眼精准捕捉到一个挺拔的身姿。 耳边再次响起电话里的声音。 “他来了。” “乔总！” 陈岩疾步过来，铺着地毯的走廊愣是让他走出崎岖山路的感觉。 “怎么了？”乔西问道。 她的声音很稳，陈岩慌乱的心脏稍稍定了些，回道：“乔总，凌氏总裁凌熙先生驾临。” “嗯。”乔西平静地点头，“你先进去，我稍后就到。” 陈岩受她情绪感染，往回走的时候，特意挺直了颈背，腿脚没再打弯。 乔西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手，手心沁出的汗颗粒饱满。 凌熙，这个娱乐圈的前主人，低调多年，突然高调现身，参加手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娱乐公司的庆功宴，让人遐想的空间太多。 向来老练沉稳的陈岩，都慌成那样。 兵来将挡，他来她也不能躲。乔西对着脸一顿猛搓，将僵硬的五官舒展开，挤出一个她练就许久的完美微笑，拖着长裙，去电梯口等人。 电梯门开，出来一群保镖。 乔西长腿一迈，撩开碍事的裙摆，伸手说道：“欢迎凌总大驾光临。”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音。 乔西抬头对上一双墨漆的眼眸。那人不加掩饰地打量着乔西，直盯得她心脏开始打鼓，耳朵开始奏乐，脸开始染色……才移开目光。 白皙修长的手指越过她的耳畔。 嘶！疼。 乔西本能地抬手想要护住耳朵，一来一去间，两人的手指撞到一处，勾到她的耳环，两相拉扯间，疼得乔西后背直冒冷汗。 混乱过后，乔西抱着遭殃的耳朵，警惕地看着肇事者，心道：“这人不是有收集人耳朵的毛病吧！”。 “乔总，不要怕，先生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强迫症。”凌熙的特助凌蓝跳了出来，插到两人中间，捏着指尖，比划着什么叫一点点。 乔西捂着受伤的耳朵，没有接话。 “您的耳穗乱了，凌总见不得乱。”凌蓝又贴心地解释一遍。 乔西缓缓抬起护耳的手，利用电梯的镜面效应左看右看，终于发现她的耳环最下面的几根小穗穗打结了。 这种程度的乱都不能忍，是一点点的强迫症？ 乔西无语又无奈，凌熙是心丽传媒的大股东，人在屋檐下，必要时自当迅速低头。乔西当即就着电梯的反光，整理起那几根碍事的小穗穗。 越努力越不幸，乔西工作上是一把好手，生活中是个废材的本性，很快暴露出来， 打结的穗穗，在她的努力下，很快缠成一坨亮晶晶的金属球。 目睹全程的凌熙，剑眉迅速拧成川字，积攒的情绪濒临爆发，吓得凌蓝脸都白了。 “不戴了。” 乔西暴力地扯下耳环，扔向一旁的垃圾桶，抬手，“凌总，里面请。” 凌熙升腾的怒气胎死腹中，不禁多看一眼乔西。 良久，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宴会厅。 好险。 乔西擦干手心的汗，追了进去。 凌熙这座活冰山一出场，热气腾腾的宴会厅，迅速冰封。 在场的老人，都是认识凌熙的。 曾经的娱圈，就是凌家的后花园的鱼塘，鱼塘里的鱼跳得欢，主人图个乐呵，一直精心养着，后来凌家遭难，鱼儿争相投靠新主，等凌家新主人凌熙涅槃归来，鱼儿都傻眼了。 凌熙对养鱼那套蝇营狗苟不感兴趣，鱼塘就荒废了。 淡出娱乐圈视野的人，突然高调出现，莫非他是来力挺乔西新项目的？ 闻味而动的人，又兴奋起来。 几个一堆，窃窃私语起来，“他怎么突然来了？” “他来有什么奇怪，心丽与凌氏可是深度捆绑关系。” “心丽在他的商业版图上算个屁，再说他向来不管圈中事儿，突然出现，必有蹊跷，我等不能过于乐观，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蚊子再小，也是肉。心丽的这三部网剧，可是赚得瓢满锅满，都少人眼馋这块肥肉，是个人，都不会跟钱过不去，他定是来给新项目站台的。” “有道理，幸好我已经提前和乔总搞好关系，有巨轮可以搭，谁要去撑小船。” “还是老兄你眼光好，我就眼瞎了。” 理性观望的、兴奋雀跃的、懊恼沮丧的……可谓人间百态。 人性检测机凌熙不耐地扫了一眼叽叽喳喳的鱼，撩起眼皮，望向门外。 乔西踩着高跟缓缓而来，蓝色礼服，随着她的身姿，轻轻浅浅，犹如月光入海的缱绻，波澜轻漾。 他来，定是有事儿。 虽不知他所谓何事，乔西还是尽职地替他做了介绍，“大家好，很荣幸向大家介绍心丽的好伙伴，凌氏集团总裁凌熙先生，大家欢迎。” 众人兴奋不已，使劲儿地鼓掌。 乔西体贴地将话筒翻了个身，缩着指尖，递给他后，默默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乔小姐……” 乔西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您踩到我的脚了。”凌蓝吃痛地曲着腿。 “对不起，对不起。”乔西跳着挪开脚，连声道歉。 凌蓝收回腿，笑道：“没关系，只有一点点疼。” 又一个‘一点点’，在凌少爷的亲身示范下，乔西已经对他们的‘一点点’PTSD，这对主仆，一个看起来冷若冰霜，一个看起来灿若阳光，倒是挺互补的。 “酒店有急救中心，我派人带您去看看。” 乔西今日这身战袍，是她的助理田甜准备的，鞋跟又细又尖，她心事在身，刚那一脚怕是踩得不轻。凌蓝在凌氏也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她要是将他踩出个好歹来，就不妙了。 “不用。”对上她真诚的眼神，凌蓝眼神闪了闪，咽下到嘴边的客套话。 乔西勾着的嘴角带着笑，心却一紧。 “凌氏集团将解除与心丽传媒的所有合作，即刻起，心丽传媒与凌氏集团再无关系。” 乔西心里绷着的弦，嗡了一声脆响。 凌氏这是要封杀心丽！！！ 众人捂着张大的嘴巴，生怕出点声会被血溅三尺。 “你无权这样做！”乔西哑了的声音，很是突兀。 “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 凌熙淡漠地面容，坦荡自若，深挖之下，还能窥得几分怜悯之意。 乔西耳边嗡嗡作响，擂动的心鼓，跳出她的喉咙，蹦出一句她不敢却不得不说的话，“我该感激你杀人不见血吗？” 凌熙没有辩驳，扔下一句，“不必！”带着他着人离开。 绝望从脚底升起，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乔西痛苦地蜷下身子，她猜到他来者不善，可她没猜到他是来断人生路的。 金猪一下子变死猪，闻味而来的人迅速嫌恶地散去。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在她耳边逡巡不去，等她缓过神来，只剩心丽一帮人惶恐不安地围着她。 “乔总。” “乔总。” “乔总。” 她穿到这本书中五年，从没觉得这两个字这么重过。没日没夜地拼了五年，终于有了起色，他一句话，就没了，她不甘心！ “没事儿，我没事儿。”乔西撑着身子站起来，对众人说道，“大家放心，心丽不会就这么没了。” 她一定要找他要个说法。 第2章 第 2 章 办公室门被推开，田甜捧着笔记本，冲了进来，“西姐，太诡异了。” 田甜，心丽的门面兼智慧担当，人如其名，又美又甜，自从知晓乔西是她大学助学金的赞助人之后，就讹上了乔西，说是要为心丽抛头颅撒热血，报答乔西的雪中送炭，实际上却对她管东管西，衣服搭配不行，要说；用餐不及时，要说；工作太拼，要说…… 难得，今天看见她第一眼，不是说教，而是谈工作，乔西竟有些欣慰，“说说，怎么个诡异法？” “杀我们的人救了我们。” 田甜摊开电脑，给她看数据，昨晚凌氏封杀心丽的话题空降热搜，数秒后被撤，后又空降了数次，仍是秒撤，仿佛程序员突然发病，左右互搏。 人在江湖走，总有几个对家，这种时候不落井下石，倒显得乔西混得太差。斥巨资空投热搜的人，有不少熟脸。有几位甚至前几分钟还在跟她通电话，鼓励她勇敢争取权利，与黑恶势力凌氏斗到底，转身就安排了热搜黑她。买热搜的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生怕跑慢了踩不死她。反而他们口中的黑恶势力，一直守着舆论口，谁冒头就掐死谁。 乔西看着干干净净的网络，有些恍惚。 又杀又救？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商业帝国的掌控者，突然出来搞这一出，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随机发个疯，他肯定是有特别的目的。 “西姐，……，西姐。” “嗯。” “您是不是得罪了凌总？” 乔西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是那种带着公司老小上赶着送死的蠢人吗？ “西姐，不是我要受害者有罪论，而是咱公司，除了你，真没谁值得凌总亲自跑一趟。”田甜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我这个论据，是有背调的。” 说完，她就打开另一份文件，“你看，这个，这个，……这几十家公司规模都比咱大，名声都比咱们响亮，凌氏收购他们，连蓝特助都没出面。” “什么歪理？他亲自来拆咱们家，咱们还要感恩戴德不成。”乔西回道。 “不是，对付这种恶人，我们一定要手起刀落，杀他个片甲不留。”田甜立马表忠心。 “十点了，各家都上班了，要跟咱断绝合作的文书也该到了，去看看。”乔西心知她是好意帮她解压，但再由着她胡扯八扯下去，她头可能就要炸了。 “好嘞。” 田甜出门后，又将头探进来，“西姐，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支我走。” “没错，请麻利点儿。” “西姐，您和凌总，要是有什么感情纠纷，请一定不要顾我们的死活，战斗到底。” 脑中砰一声脆响，乔西眼前炸开一片烟花。 敢情他们以为凌熙发神经，是在和她玩过家家。 等等，过家家？ 她和他之间，好像真有一份协议，那份协议是她继承心丽传媒的补充协议，协议一直保存在李律师那里，她并不知道内容。 这份协议，极有可能是个突破点。 乔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去拜会李律师。 李律师听她说明来意，却告诉她，他只保存了一半的协议，另一半协议在凌氏的法务秦律师那里。想要看协议的内容，得她和凌熙同时申请查看。 这个同时查看就很有灵性了。 愁肠了一夜，与凌熙谈判的筹码很有可能就在这儿。 乔西说道：“李律师，得辛苦您和我跑一趟凌氏。” “乔小姐，想要查看协议内容？” “是的。” 李律师见她态度坚决，便联系上凌氏的法务秦律师，阐明乔西的意愿。 三小时后，乔西和李律师抵达凌氏总部大楼。 果不其然，等待他的除了秦律师，还有翘着二郎腿摆酷的凌熙。 “凌总，幸会。”乔西祭出营业的标准微笑，伸手与凌熙打招呼。 “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快。”那人起身，轻轻回握了她的指尖。 指腹相触的瞬间，乔西感觉到一阵暖意，没想到传言中凉薄成性的男人，血液也是暖的。 “再不快点，心丽传媒就要进入破产程序了。” “乔小姐，真幽默。” “彼此彼此。” “有点意思。” “确实。” 两人之间的“良好”互动，唬的两位律师一愣一愣的，不禁感叹道：“二位能和谐相处，温女士也该放心了。” 律师口中的温女士，是心丽传媒的创始人温心，乔西的表姐，凌熙的“结拜姐姐”。 传言凌少爷对温女士一见钟情，二见发疯，中二时期的时间全部耗在怎么赶走温女士的正牌未婚夫，可惜天不遂愿，温女士和未婚夫情比金坚，他挖了多年墙角，被温女士一句“结拜姐弟”无情按回弟弟的位置。那对有情人后来在一场不可言说的大事件中双双殉情，凌熙也因此性情大变，避世多年。 传言这种经过无数舌头咀嚼过的东西，乔西是不信的。为了利益，舌头能立刻变出朵花来，也能立刻化作杀人的利器。 乔西有淘旧书的习惯，五年前的一个傍晚，她在路边旧书摊淘了一堆书，结账时老板送了她一本残书，说这本书与她有缘，她也没多想，拿回家发现这书没头没尾，翻了几页就扔到一边没管。 谁知道一夜醒来，她成了书中的女主乔西。 别人穿个书都是自带剧情激情开挂，她倒好，男主是谁？她猜了五年，还没猜对。 “乔小姐。”李律师见她在神游，出声提醒道。 乔西回神后，发觉凌熙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遂回道：“堂姐将一切都留给了我，可我连她的样貌都记不清了。” “这不能怪您，您很小就去国外生活，小孩子的记忆是有时效性的。温女士将一切留给您，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您不必自责。”李律师安慰道。 乔西没有原主的记忆，但不得不承认，温心是个传奇人物，一个赤手空拳撕裂原生家庭的桎梏，活成了人人羡慕的女性模样。 李律师没有明言，但乔西很清楚，温心选中她为继任者，不是看中她的教育经历和能力，而是她自小随母亲改嫁，是与这个家族没有联结的干净人。 “承蒙堂姐厚爱，我接手心丽传媒后，一直勤奋努力，想将心丽发展成她想要的模样。奈何能力有限，近日心丽陷入了严重的信誉危机，堂姐的期盼可能要落空了。” 这话以退为进，就差怼着凌熙的脸开骂，心丽传媒有此大难，都是你的锅，看你怎么和温心交代。 凌氏要搞心丽的传言并没有出圈，李律师一脸惊讶，“怎么会这样？心丽在小姐的经营下，这几年业绩很好啊！” 乔西头埋得更低了，“惭愧，蜉蝣难撼大树。” 李律师一听有人要搞心丽，当即拍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大树，哪个大树要搞心丽，凌总，你知道吗？” 凌熙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看起来，乔西低头拼命压着笑意，可她抖动的肩膀还是泄露她的真实情绪。凌熙好看的脸色越发阴沉。 倒是会借力打力，是他低估她了。 “凌总！”李律师见凌熙没反应，嗓门不由高了起来。老人家是凌氏的老人，心丽创立之初被凌熙派去帮忙，最后在心丽退休。自认为就这事儿还是有几分发言权的。 “知道。”凌熙回道，“李老，这事儿我来解决，您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明知道心丽和凌氏是深度捆绑关系，还敢这么干，太欺负人了！” 乔西低声道：“李律师，那个凌氏已经和心丽解……除……” “乔西！” 凌熙情急之下，连名带姓喊了乔西的全名，室内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半晌过后，躲在火力圈外围的秦律师，小声地提议道：“咱们还是继续补充协议的内容呗。” 李律师插话道：“是谁搞了心丽？秦律师，你来说。” 秦律师脸色秒变，看看凌熙，再看看乔西，哆嗦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凌氏金牌法务大佬，到底也是个打工的，这种事儿掺合进来，到最后可能只有他会死。 李律师很快猜出个七八分，秦律师是圈中名嘴，能让他嘴上贴封条的人，除了他老板，还能有谁。 “既然秦律师不知情，那就麻烦秦律师科普一下主合同无效，补充协议的法律效应。” 秦律师说道：“主合同无效，补充协议一般是无效的，但有特殊规定的除外。” 李律师哼了一声，意思是让他继续。 秦律师擦去额前的冷汗，继续道：“具体可分为四种，第一种，补充协议是主合同的从属合同，主合同无效则补充协议无效；第二种：主合同已经实际履行，主合同及补充协议均有效；第三种：主合同尚未生效，补充协议内容可独立履行的，补充协议有效；第四种：补充协议不能独立履行的,效力待定。”注【1】 “那咱们这补充协议属于哪一种情况？”李律师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文件袋。 秦律师看了凌熙一眼，回道：“第一种，主合同无效则补充协议无效。” “不愧是凌氏集团法务团队的领航人，专业。” “惭愧。” 李律师一顿夹枪带棍的夸，直听得秦律师眼皮直跳。 “凌总，您怎么看？”李律师话锋一转，直逼凌熙。 注【1】：该段说明来自网络资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凌熙：“……” 他能怎么看？说他已经撕毁两家的合作协议，补充协议无效，不用看了。那可是温心遗嘱里唯一与他相关的东西，不亲眼看看，他怎能甘心。 李律师：“温女士订立补充协议的时候说过，若是你们俩不愿意，这份补充协议作废，我和秦律师会一起将其销毁。” “不行，不能销毁。” 凌熙眼睛猩红一片，像头准备咬人的困兽。 乔西今日找请李律师来，只是想求一个公平对话的机会，她可不想讹他什么，“补充协议，你若想看，我同意。” “你，你同意？”凌熙很是意外，猩红的眼慢慢回归深墨色。 “对，我同意。”乔西坦然道。 “即便我撕毁了心丽和凌氏的深度合作协议，你也同意。” “是的，我同意。”乔西顿了顿，“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凌熙眼神深了一些，怀疑她有什么阴谋，“你说。” “心丽和凌氏的深度合作协议不是我促成的，我无权对这份合同指手画脚，凌先生作为当事人之一，要解除合同，我是同意的。但您之前的暴力解约行为，恕我不能接受。” 昨夜热搜上的绞杀，凌蓝已经向他汇报过，乔西的指控是成立的，凌熙静默了数秒后，回道：“昨日，是我欠考虑。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我要求双方发一个联合声明，让这次解约风波平稳着地。”乔西说道。 凌熙怔了一下，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快的他都忘了被指着鼻子提要求是什么感觉了。 “乔小姐，你对丛林法则有什么看法？” “抱歉，我对丛林法则没有看法，我没有成为狮子老虎的野心，也不会做任人宰割的小兔子，我只是普世价值观中的一个俗人，只想让心丽的一百号人吃饱穿暖，有事做有钱赚。” 不想成为狮子老虎的兔子。凌熙盯着她看了许久，说道：“好，我会让凌蓝出一份方案。” “谢谢。” 大功告成，乔西暗自叹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 “原来你会真笑。” 乔西笑着的脸突然僵住。 “我还以为你玻尿酸打多了，笑不起来呢！” 乔西很想张嘴怼回去，但鉴于救命的联合声明还在他手里捏着，只能不痛不痒地回道：“谢谢关心，我还没到打玻尿酸的年纪。” 年轻男女的年纪话题，可是老人家的最爱。刚还被气得脑子嗡嗡响地李律师立马插话道：“我记得乔总回国的时候二十二岁，若我没记错，今年应该二十七岁，有对象了吗？” 乔西：“……”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对象就告诉伯伯，不要害羞。” 乔西：“……” “多大年纪，什么职业，家里几口人，伯伯朋友多，帮你打听打听，看看靠不靠谱？” 乔西：“李律师，我想趁着还年轻，拼拼事业，咱凌总事业有成，风流倜傥，要不您先关心一下他。” “对啊！凌总，您今年多大来着？” 凌熙眉头跳了跳，不情愿地回道：“比她大两岁。” “二十九，眨眼就而立之年，有女朋友了吗？……”李律师将刚才的套餐又来了一遍。 凌熙脸色，瞬间青了。 乔西幸灾祸地对他扬了扬下巴，让你挤兑我，谁还不是个光棍，哼！ 凌熙睨了她一眼，转换话题道：“李老，乔小姐和我都同意查看补充协议，麻烦您和秦律师。” 秦律师一听有戏，立刻捧着文件袋回到主场。 李律师思索了一会儿，回道：“也罢，既然是你们二位共同的心愿，那就看吧！” 李律师和秦律师让他们检查了封塑的完整性后，就拆掉了外包装，各自拿出保管的那半份协议，拼接到一起，交给两人。 “女士优先。”凌熙示意乔西先看。 乔西看他想看又不想看的样子，心说“里面又没炸弹，怕啥？” 接过李老递过来的补充协议，字迹娟秀中透着苍劲，和心丽传媒档案室里留存的温心手稿一模一样，想来是温心的亲笔。 扫过字迹后，乔西定下心来看内容，看完一遍后，她怀疑自个儿阅读理解有问题，又看了一遍，这下她直接搞不懂汉字儿了。 凌熙担心的没错，这不是炸弹，这是核弹呀！ 乔西抖着手将所谓的补充协议递给凌熙，“你自己看。” 凌熙看完全文，立马白着脸说道：“不行，我不同意。” 乔西立马举手，“我也不同意。” 李律师突然变了脸，“不好意思，晚了。” 秦律师低着头开始背书，“当年温女士留言，这份补充协议需要二位共同开启，开启即生效。” “我现在就通知雪国的纳兰家族，让他们选送一只‘雪猫’给二位共同抚养。”这些年，李律师一直和纳兰家族有联系，他没费什么劲儿就将这事儿办妥了。 凌熙和乔西一脸蒙圈地看着对方。 谁能想到，温心留给他们的补充协议，是让他们共同抚养一只猫。 “明晚六点，请二位准时机场接猫。” 李律师说完，拉上一旁的秦律师，“走，咱师徒好久没叙旧了，今天你请我吃午饭。” “好嘞，师父。”秦律师一改唯唯诺诺的模样。 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去，厚重的玻璃门合上的时候，传来两人的对话，“师父，熬了这么多年，咱终于把这事儿办成了。” “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 乔西后知后觉道：“我怎么觉得，咱俩被他们设计了。” 凌熙恨恨道：“蠢。” 乔西反驳道：“先撩者贱，昨天可是你先找上门的。” “我没说你。” 乔西感叹道：“想不到你这么有担当，这品质真是令人感动！” 凌熙：“……” 多年的谜语，一朝揭晓，还是这么个结果！凌熙的心里五味杂陈，不想再跟乔西扯东拉西，遂祭出了今日的王炸。 “心丽是要倒闭了吗？都穿的些啥？” 乔西：“……” 她这身衣服，可是某大牌搞活动，田甜女士排了一夜队抢的经典款，平日都舍不得穿，知道这位大爷挑剔，特意穿来撑场子的。 乔西仿佛听到了田甜心碎的声音。 “拜您所赐，离倒闭不远了。” “凌蓝，给她整几套像样的，别让纳兰家看笑话。” “是，先生。”凌蓝应道。 虽然他在嘲讽她，但他站得太高，她竟然无话可怼，只能压着火气问道：“心丽和凌氏的联合声明什么时候出？” “看你明天表现。” 第4章 第 4 章 离开凌氏后，乔西回了公司。 田甜一个箭步冲过来，“怎么样？” 乔西扒开她的咸猪手，简短答道：“有希望。” 田甜听后，立刻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勾着手，对一屋子人喊道：“我赢了，来，来，来，给钱。” 众人不情愿地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排队上供，“给，财迷。” 几分钟的时间，田甜就敛财数千，数钱的姿势，那叫一个利落，一看就是惯犯。 乔西一把抢过田甜手中的人民币，笑道：“谢谢大家给我的劳务费。这个月底的奖金扣除10%，每个都有。” 到手的肥鸭，就这么没了，田甜捂着胸口，做作道：“西姐，您不能这样，这可是我的命。” 乔西用她的命砸了一下她的脑袋，“还你的命！无视公司法规，上班聚众赌博，罚你这个月的奖金扣50%。” 田甜捂着头，嚷嚷道：“这不公平，我可是唯一赌你赢的。” “再说一个字试试。”乔西举着收缴的钞票，一副你再逼逼，我就用金钱抽死你。 田甜闭嘴后，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一屋子人紧张地看着她，陈岩试探性地问道：“这个月奖金真的可以扣10%吗？” “当然，难不成你还想跳槽。”乔西佯装生气道。 “这么说，心丽能度过这关。” “这些年，咱哪次不是关关难过，关关过了。” “天啦！我不用失业，不用被媳妇骂了。” “啊！老大，我太爱您了。” “……” 一阵七嘴八舌之后，众人冲过来，将乔西举了起来，“老大，我们也申请这月奖金扣50%。” 这年头，上赶着要多扣奖金的，也就他们这家了。乔西被他们整的哭笑不得，“好了，我只是说这仗有希望赢，没说一定能赢。陈岩，这些钱拿去分掉，田甜不懂事，你们也跟着她胡闹。” 陈岩没有接，“乔总，要不，您留着，图个好兆头。” 果然万物的尽头是玄学，乔西笑了笑，“好，要是顺利度过这一劫，我翻倍还给你们。” 灾难向来都是检验人心的利器。 心丽的内部铁板一块，外部就没那么乐观了。 质询的，解除合同的，索赔的，趁火打劫的……厚厚一摞，乔西从里面抽了几份签字后递给陈岩，“按合同解约。” 陈岩问道：“那赔偿呢？” “照给，以后这几家给我拉进黑名单，永不合作。” 在商言商，合作方自保的行为她可以理解，但背后插刀、趁火打劫的那些玩意，就不用留了。 “这些，你好好跟人家沟通一下，请他们宽限几天。” 陈岩按她的要求去忙，与匆匆赶来的王力撞了个满怀，“王力，不是让你跟着思南的吗？你怎么跑回来了？” “晚会的主办方说时长不凑巧，将思南的三首歌曲全取消了。”王力的话里透着委屈，“思南让我先回来帮忙，他在那边再等等。” 乔西接手心丽传媒后，主攻影视制作，旗下艺人除了一早加入的思南和向北，没再招新人。两人起先都是演员，后来思南转了歌手。天籁的嗓音，独特的唱商，英俊的外形，每年一首爆款歌曲的加持，让他迅速跻身一线歌手，成为各大晚会的争相邀请的嘉宾。 以他的咖位，怎么可能被压时长，唯一的解释，就是主办方信了凌氏封杀心丽的说法，主动封杀了心丽的艺人。 “思南这段时间嗓子不舒服，我们原本是不接这活动的，他们找人给心丽施压，让我们一定要给他们撑场子，思南怕乔总难办，打封闭准备这场晚会，可他们现在翻脸不认人。”王力这一百八十斤的壮汉，越说越气。 “我理解。”陈岩拍了拍老搭档的肩，“墙倒众人推呗！” “思南那边有潇潇跟着，不会有问题。”王力回道，“公司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这几份解约乔总已经签字了，你去和财务对接一下。” 王力和陈岩各自领着活去忙，田甜被乔西一句“今天有人问我，穿成这样心丽是不是要倒闭了。”打击到去网上和思南向北的黑子对撕续命。 乔西回到公寓。 电视中，陌生的面孔唱着一首不熟的曲子。 乔西戏谑了一句，“画虎不成反类犬。”关了电视。 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十二点。 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翻箱倒柜一顿找，家里除了冰箱里的几瓶平日用来拌饭的酱，别无他物。 从昨晚到现在，她就靠着一口仙气儿撑着，这顿饭再不吃，明儿是铁定熬不到流云机场的。乔西打开外卖软件，干的湿的、酸的辣的各点了一些。希望运气好，能遇到点儿合胃口的。 听到门铃声，乔西放下手中的“雪猫”资料，去开门。 “您好，女士，今日是情人节，老板特意赠您一份甜点，愿您和爱人永远甜蜜。” “谢谢，也祝您……幸福。” 本想解释一下，想想还是算了。一份善意，没必要辜负。 为了纪念这份善意，她还特意拍了一张美照，配文： #特殊的日子，特殊的礼物# 她发完朋友圈，简单吃了几口，就关机睡觉去了。 殊不知她这张照片，炸的心丽众人外焦内嫩。 【乔总被盗号了？】 【瞎说，肯定是乔总有男朋友了？】 【乔总怎么可能有男朋友，咱乔总可是真汉子，真汉子不需要男朋友。】 【那这蛋糕谁送的？】 …… 迷迷糊糊中，乔西被敲门声惊醒，这个死田甜，说了那么多遍，还记不住门密码，等她有钱了，一定要打个金的密码圈挂在她脖子上。 “田甜，我说了多少遍，密码是……” 是还没说完，乔西扑通一声甩上门。 门外站的是凌蓝，哪有田甜的影子。 靠在门后，迅速自检了一遍，长衣、长裤、长袜，忽略那一头乱飞的头发，还算衣着得体。 想着不能让人等太久，乔西飞快地洗漱好，罩了件薄毛衫去给凌蓝开门。 “蓝总，请进。” “怎么是你？” 外面换人了，乔西刚想甩门，被来人用胳膊卡住。 门被强力撬开，凌熙一脸不悦地走了进来。 四下扫了几眼，凌少爷抬起他尊贵的手指头，一键三连。 “怎么这么小？” “怎么这么乱？” “怎么吃这些垃圾？” 乔西不服，组织语言准备迎战，对方却深深地叹了口气，“雪猫不能住这儿，太委屈了。” “额，……”乔西这辈子没遇到这么不讨人喜欢的人。 她奋斗了五年，新买的房子，竟然不如一个猫窝，这是人嘴里吐出来的话吗？ “凌总，你看。”乔西指着门厅的方向。 凌熙以为那儿藏有什么玄机，走了过来。 “这儿敞亮。”说完不等他反应，胳膊肘对着他的后背用力一顶，将人推了出去。 “你……”凌熙这辈子没遇到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凌总不是要去邻市开会的吗？可别耽误了时间。” “会开完了。” “那就麻利点儿离开。”乔西一刻也不想多看到他的脸。 “时间不多了。” “你才时间不多了。” “其实，我是来……” “乏了，不想听。” 凌熙与女人吵架的经验不足，遇到乔西，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不知从何说起。 “先生，造型团队到了。”凌蓝接完人过来，刚下电梯，就发现气压不太对。 “你来。” 凌熙气呼呼地将凌蓝拽了过来。 凌蓝抬手想着说辞，门突然吱地一声开了个缝儿，一份文件从里面飞了出来，正好落在凌熙的手里。 《联合声明》 四个大字，言简意赅。 “签了，我就配合你晚上的表演。” 鉴于这几日的魔幻剧情，乔西要他先将心丽传媒的保命符签了。 隔着门缝僵持了数秒，凌熙点点头，接过凌蓝递来的笔，签好字后递给乔西。 检查无误，乔西打开门，将人放了进来。 造型师将搭配好的双人造型给凌熙看，凌熙指着乔西，“她选。” 乔西也不推辞，划着平板，撩着眼皮随便选了一套合眼缘的，凌熙看都没看，说道：“听乔小姐的。” 他们的态度太随意，造型师吃不准，偷偷求助凌蓝。 凌蓝将人拉到一边，小声解释道：“闹别扭呢！好好哄着。” 造型师听后，秒懂。 “都给我动作麻利点儿，别惹太太生气。” 乔西裹在厚重裙摆里的腿一软，差点摔个狗啃泥，“太太？” “哎呦，乔小姐，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不迟早的事儿，早叫晚叫都一样。” 造型师以为乔西和他的那些客户一样，做梦都想攀上高枝，嫁进豪门，唤一声“太太”能多得几吊赏钱。凌蓝一个劲儿的使眼色，也没拉住他上赶着找抽的嘴脸。 “你误会了。” 倒不是乔西矫情，而是这些人的舌头，比村头大爷大娘的舌根子还能嚼，她要是默认了，明天圈里不定怎么传她下作低贱抱凌熙大腿呢！乔西最不喜欢这种攀附女性吃饭，却又轻贱女性的家伙。 “你没误会。” 第5章 第 5 章 凌熙走到乔西跟前，蹲下身子帮她整理裙摆，低声说道：“这套走路不方便，要不重新选一套？” 那语气腻的乔西以为他进门的时候，脑袋被夹了。 “你抽……” 凌熙捂住她回怼的嘴，“听话。” 造型师一听，立马捏着嗓子对助手们喊道：“图片色差太大，去将成衣都拿过来，太太要重新选。” “给我快点。”一个助手反应慢些，挨了他一脚。 凌熙的手劲儿太大，乔西发不出声，脸色涨得通红。 “想要心丽活着，就乖乖配合。” 乔西震惊地看着他，“嗯……” “你以为，两家公司发个联合声明，别人就会买账。” 乔西好看的眉毛扭成一团，人倒是安静下来，凌熙见状松开手。 “他们怎样才会买账？” “将那日的情况，按压到男女的那点儿破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乔西听后，心头火又起，这男的是瘟神吧！自从他出现，她苦心经营的事业近乎全毁，现在还要搭上她的清誉。一步一个坑，引导着她往里跳。 “你在利用我！”乔西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想多了。”凌熙不屑道，“这事儿明明我比较吃亏。” “是吗？” 众目睽睽之下，乔西反手拽着凌熙的衣领，将人拖进了房间。 “先生……” “哇哦，这也太辣了。”造型师惊呼出声。 凌蓝一脸懵逼，心想他难道错过了什么重要环节。 “说，你有什么阴谋？” 乔西踮着脚，卡着凌熙的脖子，将他逼在门边，那个电话不会轻易响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道道。 “我……你松手。”凌熙气死，温心那么温柔的人，怎么选了这么个莽夫做继承人。 乔西也怕失手将人搞死，稍微松开一点儿，让他透口气后，继续质问：“今天，你要不说清楚，咱们谁都别想活。” 凌熙缓了缓道：“你能往后退两步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干嘛呢！”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乔西白了他一眼，手伸到他背后找门的保险，准备反锁门。 凌熙身体极度敏感，旁人是碰不得的。乔西这一摸，他突然失态叫了出来，“别碰。” “忍一下。”乔西的指尖已经碰到保险了，“就好。” “啊……我让你别碰那儿。”凌熙已经不行了，声音都在飘。 “先生，您怎么样了？”隔着门板，凌蓝急得直冒汗。 造型师拖住凌蓝，“蓝总，这事儿我有经验，不会怎么样的，咱们去外边等。” “可是，他们……”凌蓝舌头砸了砸，把“不对付”三字儿吞了回去。 “哎呀，这叫情趣，蓝总，您怎么这么不解风情。”造型师瞧着兰花指，一副吃到惊天大瓜的浪.荡样儿。 凌蓝还是不放心，扒拉着门锁，急道：“先生，您没事儿吧！” “滚出去！” 凌蓝听话往后退了一些，一脸担忧。 门内，乔西成功锁死保险，并隔着衣服虚掐着凌熙腰间的软肉，“呵，原来你怕这个。” 凌熙一动不敢动，“你还是不是女人？” “当然，如假包换。”乔西配合地挺了挺胸，气得凌熙只能仰头看屋顶，心里骂娘。 “凌总这么看得起心丽，当初我接手的时候，难道没对我做过背调吗？” 背调？经她提醒，凌熙仔细回忆起她那薄薄的几页纸的背调，“你修过医学！” “没错，在医生的眼里，人本质上就是一堆碳水化合物，没有性别之分。” “你没有取得医生执照，不算医生。” “没有医生执照，在我眼里，你也是一堆碳水化合物。”乔西手指一拧，凌熙立马鬼哭狼嚎起来，“严谨点，你是一堆怕挠痒痒的碳水化合物。” “你究竟想怎样？”凌熙虚汗直冒。 乔西反驳道：“这话该我问你，是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你跑我公司庆功宴上撒野！” “我察觉到娱乐圈有大地震，想提前将心丽摘出来。”凌熙怕她不信，补充道，“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对她的心血见死不救。” “所以，你的救法，就是让心丽倒闭。”乔西不懂，但大为震惊。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倒闭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凌熙正色道。 乔西轻嗤道：“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您倒是会慷他人之慨！” 表达者的宿命，就是被解答；而解答者的宿命，得时间来书写。凌熙摇了摇头，换了话题，“雪猫的资料你看了吗？” “看了。” “既然资料你已经看了，那就将这份协议签了。” 乔西接过协议看了一眼，啪地扔给凌熙，“契约夫妇！你疯了。” “你看的雪猫的资料，是从哪里获取的？” “网上，度娘家的。”乔西摇了摇手机。 凌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凌蓝准备的精装本《蓝猫饲养细则》递给她，“好好看看，别随便认娘。” 他让她好好看，但时间还是很紧的，乔西只能翻着找了下重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本细则与她昨晚在某搜索软件上看到的科普差了十万八千里。 雪猫是雪国的贵族爱宠，收养门槛极高，与那些苛刻的条件比起来，恩爱夫妇这条只能算是大众条款。诚如凌熙所言，她这陋室还真不配养这猫祖宗。 “签吗？” “不签。”乔西被那本养猫细则气到，犟脾气上来。 “真不签？” “就不签。”乔西别开脸，置气道。 《联合声明》已经讹到手，她才不签这劳什子卖身契。 “友情提醒一下，补充协议启动失效，主协议会自动作废。”凌熙指着躺在桌上的《联合声明》，补充道，“心丽传媒与凌氏合作的主协议作废，那玩意就是一张废纸。” “你威胁我？” “谈不上，我只是在给乔小姐普法。” “你……” “签就签。”为了心丽，乔西刷刷签了卖身契，咬牙切齿道：“友情提醒，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咱们八字不合，命里犯冲，纳兰家的人又不瞎。” 凌熙拿到协议后，沉默了数秒，态度突然软了下来，回道：“我努力。” “努力一进门就嫌弃我房子破，东西乱，饭是垃圾！” 凌熙：“……” “算了，凌总情况特殊可以理解。” 凌熙：“……” 明知道她在嘲讽他死直男没人要，凌熙也硬生生忍了。 一顿骂不还口之后，乔西火气消了些。 “给。”乔西将手边的平板递给凌熙。 凌熙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拿着平板没动。乔西凑过去帮他点开某视频APP的爱情剧场。 “我不看这些。” “我是让你学习的，不是让你消遣的。” 想到纳兰箬那只小狐狸，凌熙只得听她的劝告，开始扒拉手中的平板。看得出来，平台讨好小年轻的手艺，入不了这位大神的眼，但他还是皱着眉头在努力挑。 别看她嘲弄他，说的一套一套的，她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两个母胎单身狗演的爱情剧，得多辣眼！ 辣眼不辣眼，乔西已经没感觉了，只觉得手腕里的大白团子好重啊！ 说好的雪猫，怎么送来了一只“猪”，长得那叫一个胖，抱着它，乔西的鞋跟都在打颤。 不过，这只猪的猫品很好，除了开始撩着眼皮看了她一眼，全程在睡。 护送雪猫的来使，是纳兰家的少当家纳兰箬，样貌端正，性情温和，与谁都能谈到一块儿去，几分钟的时间，就与凌熙勾肩搭背，相聊甚欢。与他相比，乔西和凌熙的这几天的相处模式，简直是反面教材的经典案例。 这位纳兰家的后起之秀，有点东西。 当喧嚣归于平静时，乔西和凌熙抚平笑僵的嘴角，无措地看着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大白团子。 两只单身狗，一只大白团子，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家。 沉默是金，相顾无言。 乔西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找了个理由溜回了家。 一顿酣眠过后，已是日上三竿。 乔西喝着鲜榨的橙汁儿，翻着最新的新闻，托大白团子的福，凌熙连夜官宣了《联合声明》，舆论场的反应不错。 这几日，心丽和她先后被裹挟着冲进漩涡之中，大家的心脏跟着一起绞得七上八下。乔西一露面，就被田甜堵在门口。 “来，解释一下。” 乔西拍开她的脸，“别捣蛋，例会的材料准备好了吗？” “材料没问题，你最好想想这个要怎么解释？”田甜见她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特意晃了晃手中的一摞报纸首页。 解释！要怎么解释？心丽得救不是最大的好事吗？有啥要解释的。 “思南，在里面等了你一夜。” 第6章 第6章 “他嗓子昨日打了封闭，怎么能在办公室耗一夜，王力呢！他干什么吃的，一个一个的，是要气死我吗！”乔西听后，一顿突突突，去办公室抓人。 田甜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叹道：“这压根就没开窍，完球儿！” 不出田甜所料，几分钟过去后，思南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亦步亦趋跟在乔西后面，惨是真的惨，怜是真的我见尤怜。这等情形，简直要了田甜这个骨灰级妈粉的命。 “田甜，擦擦你嘴角的口水。”乔西指着她，“给你一刻钟，将王力和潇潇给我薅来，不然换你做他经纪人。” “还有这等好事。”田甜两眼直放光。 乔西手一扬，“当然，我还可以附加一个业务。” “啥？” “等你鼻血流干，我将你做成木乃伊，送到博物馆里展览，以你的生平定能色名远扬，名垂千古。” “这……倒也不必。”田甜秒怂，“我这就去找力哥和潇潇。” 聒噪的八哥飞走，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乔西瘫坐在会议桌前，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小西，用点这个。”思南递给她一瓶提神液，“这是我常用的，效果很好。” 乔西依言抹了一点在太阳穴边，混沌的脑子很快就清明了一些，惊喜道：“这个效果真的不错哎。” “那这个送你。” 乔西点点头，将小瓶子放进随身的包包，“呵，你又贿赂我。” “别以为给我这点小恩小惠，我就不批评你。” “不是贿赂，你慢慢批评，我一定好好听。”思南浅笑道。 这人就跟个棉花糖似的，你跟他来软的，他比你还软；你跟他来硬的，他不但不还手，还会将脸凑过来，送你一手甘甜。 “思南……” “听着呢，你说。” 他是乔西见过最温柔的人，也是来到这个世界，对她帮助最大的人。彼时，没有主人的心丽传媒已然日落西山，并不能给大红大紫的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他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以赠送全部OST的条件，帮助乔西拉到第一个网剧的投资，开启了心丽传媒的逆袭之路。 他的座位靠着窗户，淡淡的晨光照在他的脸上，暖的像个天使，乔西低头挣扎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思南，嗓子是歌者最宝贵的财富，你的音乐梦想还要靠它来实现，怎么能打封闭针？” “没关系的。” “有关系，王力搞不定主办方，你让他们来找我。”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没必要……”思南看不得她自责的样子，将要吐出口的“为了我”换成，“没必要多树敌。” 乔西苦笑了一下，“你说的对，但下次不许这样了。” 商场如战场，哪来的以心换心，凌熙的一片善意，终究还是被那群没心的家伙糟蹋了。 “我的新歌写好了，你要不要去录音棚听听。”思南等了她一夜，就是想跟她分享新歌。 “好啊！” 他的新歌，她比他还要期待。他的老歌，她翻来覆去听太多遍，做梦都能一字不落的翻唱出来。 两人还没出门，就遇到了一刻钟二人组。 王力和潇潇背着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假冒伪劣藤条，缩在门边。 乔西被他们的造型雷得外焦里嫩，这种降智行为不用想都知道是田甜的鬼主意。世界已经很疯狂了，这丫头总能在疯狂中再添一道雷，劈得她怀疑人生。 “乔总。” 乔西气得不想说话，他们又开始求思南，“南哥。” “小西，要不就算了。”思南是个软耳朵，他们连一滴假眼泪都没流，他就帮着求情。 “不能算。” 乔西脸彻底冷了下来。鉴于心丽内部宽松的氛围，同事之间打打闹闹是常态，但思南是艺人，面对的是整个娱乐圈中的善与恶，那里的丛林法则比任何生态都要苛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身边的人，必须时刻惊醒，以他的利益为第一要务。 王力和潇潇吓得哆嗦了一下，思南也默默闭上嘴。 “我说过多少次，思南的利益，就是最高利益，你们听进去了吗？” “我们错了。”经纪人是主要责任人，王力带头承认错误。 “错在哪儿了？” “错在轻信主办方随口画的大饼。” “他们给你画的什么大饼？” “主办方的投资平台百香果负责人说看好咱们的新电影，想与咱们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我没抵制住诱惑将这事儿和南哥说了，后来……” “蠢。” 王力低下头，应下她的骂。 “思南虽然红，但也没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可百香果却逮着他不放手，非要他去这场演唱会，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王力闷着头努力在想这事儿哪里怪，一旁的思南问道：“小西，你发现了什么？” 乔西恨铁不成钢，“昨晚代替思南压轴的那位新人，是百香果新捧的思南的复刻品。” 王力一脸懵，倒是思南的助理潇潇发现了一些情况，“乔总，后援会会长今早跟我联系，不少粉丝在讨论卓然，说他音乐方面非常有天赋。百香果那边也在有意营销‘小思南’。” “敢情他们千方百计骗我们去，就是想搞这些。”王力后知后觉道。 乔西甩给他几组数据，“这才哪到哪儿，人家八百营销号早买好了，按照流程，这会儿该引导粉丝和心丽传媒撕了。” 原先的剧本是心丽被凌氏抛弃，主办方迁怒思南，卓然救场博好感，思南粉丝心疼偶像，怒撕公司，公司一怒之下封杀艺人，一箭三雕。 二百斤的壮汉，黝黑的脸一下子白得跟纸一样，“他们这是恶性竞争，好恶毒。” “是啊！刀还是我们亲自递给人家的，砍在身上是不是格外疼。” 这是乔西第一次发这么大火，王力慌乱起来。潇潇插话替他解围，“南哥前天发自拍不小心将茶杯拍了进去，照片放大看是能看到里面的胖大海的，我以南哥嗓子不舒服为由，与后援会沟通将这事儿勉强圆过去了。” 乔西“嗯”了一声，但脸色没有任何好转。思南现在成了靶子，敌方第一招不成，自然还有第二招，第三招…… 王力做事勤勉，但危机意识太差，这种复杂的情况他应付不来。 “王力，你可愿意将功赎罪。”雪猫冒出来插了一脚，救了心丽一把，这事儿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乔西也没打算赶尽杀绝。 “我愿意，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向北那边缺人，你去盯着。” “那南哥这儿怎么办？”王力能吃苦，去哪儿他都没意见，但是心里还是放不下思南的。 “思南这边，陈岩来跟。” “好，我去跟北哥。”陈岩是心丽的王牌，他来跟思南，王力自然没理由反对。他虽然憨，但也不傻，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能保住饭碗，已经是乔西大发慈悲了。 向北和思南同年出道，今年整入行十年，一直在兢兢业业的拍戏，可惜戏火人不火，至今还在二三线之间挣扎。不火麻烦事儿也少，王力和他都是那种埋头做事的，脾性也合得来。向北的经纪人回家生孩子，乔西决定派王力过去顶几个月再说。 “下次再犯错，负荆请罪的材料，可以请向北帮你到剧组借点真货。” 王力：“……” 潇潇：“我和力哥一定会好好改造，绝不会有下次。” 王力：“对，绝不会有下次。” 如果你最近遇到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儿，那么恭喜你，还会遇到第二件。 乔西看完监控中的画面，心中飞过一万头草泥马。 这可是新世纪，天网无处不在。竟然有人半夜穿着夜行衣跑他们公司来偷文件。 被偷的文件，好巧不巧，全是昨天早上要跟心丽解约的那批。 “乔总，要不要报警？” 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田甜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陈岩，你认为呢？” “事有蹊跷，可以从长计议。”陈岩回道。 乔西想了想问道：“昨天，我签字的那几份呢？” “您签过字的，我锁在保险箱，没丢。” 乔西托腮思索了一会儿，对陈岩说道：“签过字的那些，按照原定计划，解除合作。至于被偷的那些，你一一打电话与他们沟通，向他们表达歉意，如果他们知道顺着台阶下，这事儿就算了；要是他们装死，就报警，让警方追文件，结果如何就看造化了。” 陈岩依言去办，乔西想想还是想笑。 昨晚，这些人看到心丽与凌氏的《联合声明》，后悔拆伙儿拆的太早，又拉不下脸面来求和，想了一夜，就想了这么个损招--偷文件。 夜行衣，不愧是影视圈的。 脑残戏拍多了，自个儿都信了。 免费看完一场大戏，乔西跟着思南去了录音棚。 戴上耳机的那一刻，潺潺的音乐，像清泉一样，流进她的耳朵，顺着血液，流经她的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著名的音乐人凯勒曾点评思南的声音，像药，能蛊惑人心，也能治病医人。 听完一遍后，乔西忍不住又听了一遍，这首新歌，和之前的风格完全不同，没有华丽的乐器相伴，更能凸显他嗓音的特别，让人欲罢不能。 “太棒了，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