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映狐书》 第1章 下课路上被狐狸缠上怎么办 傍晚的风带着暑气,吹过脸颊有些黏腻。我骑着共享单车溜出校门。车轮轻快地碾过林荫路,树影婆娑 突然一道灼目的红色影子倏地窜出,没等我反应过来,便稳稳落在我车前那不大的筐里,正好压在我的帆布包上。是只红狐,毛色极纯正,在暮色里像一团凝固的火焰。 它竟也不怕,兀自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回过头来看我。那双眼睛澄澈剔透,瞳孔里映着点点夕晖,竟莫名含了点似笑非笑的意味,蓬松的大尾巴优雅地一甩,圈住身体,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卧下了,仿佛这单车筐生来就是他的宝座。 “欸?”我下意识单脚点地稳住车身,有点懵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他却伸长脖颈,用湿润微凉的鼻尖,轻轻蹭了蹭我扶着车把的手背。触感温热。 心里那点惊讶和犹豫,忽然就被这点温热蹭散了。鬼使神差地,我重新蹬起车。他果真就安安分分地待在筐里,甚至惬意地眯起了眼,耳尖随着车轮轻微的颠簸而轻轻抖动。 算了,载你一程。 第2章 被路上碰瓷的狐狸逼着买了超薄款 骑到街角便利店,我单脚支地停下,对着筐里那团暖烘烘的红色轻声道:“乖乖,在这里等会,我马上出来。”他仰头看我,耳朵抖了抖,算是回应。 我的目光落在那对毛茸茸的、微微颤动的耳朵上。看起来手感好得过分。生起了想摸的念头,又觉得贸然伸手实在唐突。 犹豫了一会,我飞快地伸出手指,在那耳朵尖上极轻地点了一下。随后心满意足转身推开了便利店的门。 在冰柜正犹豫是买照烧鸡肉饭团还是咸蛋黄肉松饭团,一回头,望向外面,却不见了那抹红色。 心下一惊,四下张望,只见他正走到收银台边上的货架前,姿态闲适得像在巡视领地。 然后,精准地从那排花花绿绿的小盒子中,叼起一盒包装格外显眼的“质感超薄 3片装”。 他衔着那盒小东西,向我走来,将其轻轻放在我鞋边。然后仰起头看我,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尾巴尖还得意地晃动着。 收银台后的年轻店员投来努力憋笑又无比微妙的眼神。我的脸颊和耳根瞬间烧了起来,热度一路蔓延到脖子。 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我弯腰捡起那个烫手山芋,连同手里的饭团一起,快步走到收银台前。 “滴、滴、滴。”扫码枪的声音异常清脆,每一声都像在公开处刑。店员憋着笑,声音古怪:“呃……需要袋子吗?” “要!谢谢!”我匆忙付钱,把东西胡乱塞进塑料袋里,夺门而出。傍晚的风迎面吹来,却感觉比之前更烫了 那“罪魁祸首”早已轻巧地跳回车筐里,端坐着。见我出来,他甚至伸出爪子,将我塑料袋里那盒刚刚买下的“战利品”拨弄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我的帆布包上方,宛如供奉什么了不得的勋章。 随后看向我,眼神清澈,又无辜,又理直气壮。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上单车,载着那只“罪魁祸首”和他“钦点”的烫手山芋,逃离了便利店。 第3章 路上碰到的狐狸要跟我回家 晚风拂过依旧发烫的耳根,车筐里的狐狸却安稳得很,甚至开始悠闲地舔舐起前爪,仿佛刚才在店里捣乱的不是他。 我闷头蹬车,穿过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它蹭我手背的温热,一会儿是店员憋笑的表情,一会儿又是那盒东西………… 到公寓楼下,我停下车,叹了口气看向它:“我到了。你……也该回你自己家了吧?” 他轻巧地跳出车筐,然后就在我锁车的功夫,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脚边,那条蓬松的大尾巴甚至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的小腿。 我走进单元门,按下电梯按钮。他也跟着溜了进来,坐在我旁边,仰头看着跳动的数字。电梯门开,我走进去,他毫不犹豫地跟了进来,姿态娴熟得像是回家 “喂……”我有点无奈地看着他,“你不能跟我回家。” 他只是歪了歪头,用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轻的、近乎撒娇的“嘤”。 电梯“叮”一声到达我住的楼层。我走到自家门前,掏出钥匙,他就在我脚边坐下,尾巴盘住身体,一副“我就住这儿”的坦然模样。 我拿着钥匙,看着脚下这团火红的、赶也赶不走的“麻烦”,最终败下阵来。认命地打开门。 回到家,关上门,我将那盒“超薄款”飞快地塞进抽屉最深处。而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早已轻车熟路地跳上沙发,选了个最柔软的位置窝着。 那姿态,仿佛他才是主人。而那沙发,生来就是他的御用宝座。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在便利店买的饭团,放进微波炉加热。随后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关键词:“野生狐狸能不能养?” “狐狸自己跟我回家怎么办?” “狐狸吃什么?” 搜索出来的信息表明,野生狐狸属于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私人是不允许饲养的;主动亲近人类的狐狸,很可能是走失的宠物狐;合法饲养的宠物狐狸需要办理《特种养殖许可证》等相关证件………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让我看得有些头大 狐狸是杂食性动物,主要吃以下食物:肉类、鱼类,蔬菜、果实、谷物、坚果类 注意事项:避免喂食洋葱、大蒜、葡萄、柑橘、乳制品等对狐狸有害的食物。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饭团的香气飘出。我拿出热好的饭团,自己掰了半个,又想了想,把剩下的半个饭团弄碎在小碟子里(避开可能有刺激性的酱料和海苔),又另找了一个小碗倒了些凉白开,一起放到他前面。 “不知道你吃不吃这个,暂时凑合一下吧。” 他凑过来,鼻尖轻轻耸动,然后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我一边啃着自己的半个饭团,一边看着它进食,心里盘算着:明天得去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走失宠物狐狸的消息,或者联系一下相关的动物保护机构……但如果,如果它真的是无主的,或者…… 我的目光落在它那身火焰般的皮毛上,它似乎感应到我的注视,抬起头,轻轻跃下沙发,走过来,用头顶蹭了蹭我的膝盖,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咕噜声 这一刻,脑子里的法律条文和饲养许可似乎都模糊了 夜深了,我简单给他布置了一个临时的窝(用一个干净的纸箱和旧软垫),放在客厅角落。 他倒是很给面子,进去转了两圈就卧下了,但那双眼睛始终亮晶晶地望着我,直到我关上客厅的灯,回到卧室。 躺在床上,我能听到客厅里极细微的窸窣声。他似乎很安静,没有像搜索结果里说的那样可能因为不安而嚎叫。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毛茸茸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进来,轻盈地跳上床尾,寻了个角落盘成一团。 我没有动,也没有开口驱赶。或许是因为我默许了他的靠近,他慢慢凑到我身边。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像是阳光和干草混合的气息,并不难闻。呼吸均匀而轻柔。 在这片寂静的黑暗里,听着身边另一个生命的呼吸声,我先前那些关于“能不能养”、“怎么办”的焦虑竟奇异地平复了。也许,从他跳进我车筐的那一刻起,答案就已经写好了。 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第4章 从此,我也是有狐的人了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湿漉漉的鼻尖碰醒的。小家伙正用脑袋蹭我的手,喉咙里发出撒娇般的“嘤嘤”声。 简单的早餐过后,通过电话咨询,我预约了一家野生动物保护机构。出门时,我找来航空箱,他意外地配合,只是进去前深深看了我一眼。 机构里,工作人员林姐仔细检查了他。“没有芯片,”她观察着他的体态,“看起来像本土赤狐,但特征又有些不同……” 就在这时,狐狸突然猛地扑回我身边,死死抱住我的腿,把脸埋在我膝盖上,发出委屈的长长呜咽声,全身写满了“不要丢下我”。 林姐看得目瞪口呆,推了推眼镜:“这……行为倒像是人工繁殖的宠物狐,特别亲近人。毛色仔细看,反而更像北美赤狐的品相?国内确实很少见……” 我低头看着演技爆棚的小家伙,他正偷偷抬起一只眼睛观察林姐的反应。他绝对听得懂!还精准地选择了“北美赤狐”这个听起来更可能被允许饲养的身份。 林姐思考片刻:“这么驯服又依赖你……很可能是被弃养的,芯片大概是因为剧烈运动脱落了。如果愿意暂时收留,可以给你备案,需要尽快办理相关许可。” 我看着还挂在我腿上、可怜兮兮的狐狸,点了点头。 办好手续,我抱着航空箱走出机构。阳光正好,打开箱门,他立刻跳进车筐——他的专属宝座,昂首挺胸,眼里哪还有半点委屈,只剩下满满的得意和狡黠。 我推着单车,忍不住戳戳他的额头:“北美赤狐,嗯?” 他用鼻尖碰碰我的手指,眼睛里闪着不变的笑意。 微风拂过,我知道关于他的秘密还需要时间揭晓。但至少此刻,我和我的“北美赤狐”,要回家了。 第5章 养狐的最高境界 带着这只成功“落户”的狐狸回家后,现实问题立刻浮上水面。 我住的公寓空间有限,而且严格来说并不允许饲养宠物,更别说是一只身份特殊的“北美赤狐”。 正发愁时,书桌上那份经济学项目报告的感谢函让我灵光一现——想起了郊区的那栋房子。 之前,我因在导师引荐的一个跨学科项目中帮了大忙,经济学院的尹教授执意要重谢我。他觉得给钱俗气,竟提出将郊区一栋空置的老房子送给我。 我受宠若惊,坚决婉拒。谁知尹教授性子急,直接把房产文件塞给我的导师陈教授,便出国了。这事后来似乎不了了之。 如今,看着需要更大天地的小狐狸,那栋房子变得极具吸引力。我硬着头皮拨通了导师的电话。 听我说明缘由后,导师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老尹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收回的,文件还在我这儿。本来打算等你结婚当贺礼的……不过,你养了只狐狸?”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意味深长地说:“狐狸这东西,有灵性,记恩也记仇。它既然选了你,便是缘分。下午来办手续吧,那房子院子大,够它撒欢了。” 下午,我顺利拿到了钥匙。导师交接时再次叮嘱:“郊区清静,注意安全。好好待你这有灵性的伙伴,说不定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回家时,小狐狸正蹲在窗台晒太阳。他轻盈跃下,绕着我走了一圈,鼻尖轻嗅钥匙上陌生的气息,随后抬头对我轻“嘤”一声,眼中闪烁着了然与期待。 我晃着钥匙,心情雀跃,“我们有新家了。” 我和我的“北美赤狐”,即将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而导师关于“灵性”的话语,让我对身边这个小家伙,产生了更深的好奇。 第6章 搬家那天 搬家那天,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我正埋头整理旧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回头一看,“北美赤狐”先生不知何时开了抽屉,此刻正叼着那盒被我藏起来的“超薄款”,得意地摇晃着大尾巴,一双狐狸眼里满是“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喂!那个不能玩!更不能吃!”我顿时头皮发麻,赶紧扑过去想从他嘴里抢救下来。 他却灵活躲开,护住盒子,低呜着瞪我。把那个小盒子紧紧护在前爪下,仿佛我是什么要抢他宝贝的恶人 眼看他又试图用尖牙去撕咬那包装,我只好采取行动 我迅速而轻柔地按住他(他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嘴,把那盒已经沾了点口水的“罪证”拿了出来。 他见我拿走了盒子,立刻不满地嘤咛起来,用脑袋蹭我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盒子。 我叹口气,试图跟一只狐狸解释避孕套的用途。撕开包装,抽出一个展开给他看:“你看,就是个橡胶圈圈,不能吃也不能玩。” 他凑近嗅了嗅,眼神变得更加执着。伸出前爪,扒拉着我手里剩下的几个,喉咙里发出短促而急切的嘤嘤声,尾巴焦躁扫地——明明白白写着:“我不管,我就要!” 我试图讲理:“新家用不着这个了。真没必要,不会有需要用它来应付的……呃……突发情况……” 他不为所动,甚至开始用脑袋拱我的手,大有一种“你不给我,我就一直烦你”的无赖架势。 最终,我败下阵来。面对一只对一盒避孕套表现出惊人执着和占有欲的狐狸,所有的常识和逻辑都显得苍白无力。 “带走总行了吧?”我把盒子扔进箱子里。他立刻安静,满意地舔嘴,瞥一眼箱子,优雅走开,仿佛无事发生。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瞅瞅那盒显眼的东西,无奈一笑。新家空间大,带就带吧。 这只狐狸的癖好,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他到底觉得那是什么? 带着这个无解的问题,我继续收拾东西。而那只红毛小狐狸,则跳上窗台,开始悠闲地梳理毛发,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偶尔瞥向那个装着他“珍藏纪念品”的箱子。 第8章 我家狐狸和文物撞造型了 日子在新家的宁静中缓缓流淌。白天我埋首博士研究,小狐狸便窝在书房的软垫上假寐,尾巴轻扫。傍晚我们一起去后院散步,他时而追逐蝴蝶,时而嗅闻野草。 这份宁静被导师陈教授的电话打破。他语气兴奋地说实验室收到一批新出土文物,其中有对纹饰特别的镯子,是从市郊新发现的一处保存完好的古墓中得到的,且点名要我去帮忙。 我立刻应下,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得去学校一趟,可能还要出个短差。"他晶莹清澈的眼睛望着我,耳朵轻动,尾巴扫动的频率慢了下来。 实验室里,陈教授正小心托着一个托盘。上面铺着绒布,摆着一对青白色的镯子,材质似玉非玉,雕刻着繁复的火焰云纹,纹路深处嵌着暗红色的不明物质,在灯光下流转微光。最特别的是,镯子的开口处并非完全闭合,而是分别雕成了精巧的狐首和狐尾,使整个镯子看起来就是一只衔着自己尾巴的狐狸。 "这很像那个时期皇家祭祀用的礼器,但形制又是手镯,很矛盾。"导师眼中闪着光,"等从新墓回来,你得好好帮我研究。" 我被镯子深深吸引,那暗红流光和首尾衔接的造型,莫名让我心头一跳,仿佛在哪里见过。戴上手套轻轻拿起,那花纹在指尖下的感觉异常熟悉。 "有头绪吗?"导师问。 我摇头压下异样感:"需要更多比对。" "先准备吧,明天就去现场。" 带着对手镯的疑虑和对明天下墓的期待,我回到家。夜里告诉小狐狸要出门的事,他静静听着,最后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心。 第10章 做“噩梦”了也不能拒绝一只早上会贴贴的狐狸 阳光透过窗帘,我睁开双眼,浑身如同被拆解后又重组一样酸痛。 回想起昨夜,我心头一紧,猛地转头——枕边只有一团火红的绒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小狐狸睡得正香,圈着自己,埋在大尾巴里,闭着眼睛的模样可爱又无害。 哪里有什么男子?哪里有什么狐耳与缠绵? 我揉着脑袋低语:“……果然是太累了。”竟做了如此荒唐的梦。试图起身时忍不住抽气,身体的酸痛真实得过分。但这也可以解释——昨天确实搬运了不少重物。 小狐狸被吵醒,亲昵地蹭了蹭我,喉咙里发出撒娇的咕噜声,眼神清澈,与梦中那个魅惑存在判若两人。 看吧,这才是现实。 我轻笑,拍了拍他的脑袋:“再睡会儿吧。”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底的异样。梦的细节太过清晰……我下意识瞥向垃圾桶,里面空空如也。 果然是想多了。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小狐狸已蹲在门口等我。“走吧,弄早餐。”我笑着将那个荒诞的梦归结为睡眠不佳。 新的一天开始,阳光明媚。 第11章 狐狸的秘密 昨天答应了导师,今天要去现场。去的时间有点长,我拜托与小狐狸散步时经常碰见的邻居奶奶,帮我照顾一下小狐狸。 邻居那位慈祥的老奶奶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笑着保证会每天准时来喂食、换水。“小家伙真俊,放心去吧,保证给你照顾得好好的。” 有了奶奶帮忙照顾,我顿时安心不少。出门前我将装有足够食物和清水的碗盆放好,又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乖乖,我过几天就回来。”他用鼻尖蹭了蹭我的掌心,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 带着一丝牵挂,我拿上行李,轻轻关门。 (视角转换:狐狸) 门外,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空气中属于他的味道也渐渐淡去。 蹲坐在软垫上的火红狐狸周身泛起微光,身形在光影交错间,化为一长发男子。 走到窗边,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中不再是平日的狡黠与无辜,而是深不见底的眷恋与哀伤。 (回忆) 那时,他初开灵智,化形不稳。误闯皇家猎场,被利箭所伤,仓皇逃窜,不断流出的血让本就火红的皮毛更加鲜艳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闻到一股清苦的药香,随后一个穿着淡绿色衣服的少年出现在眼前,少年为他包扎时指尖冰凉,声音带着久病的沙哑:“快走吧。”他记住了少年身上那苦苦的味道。 后来他寻找少年报恩,才发现少年竟是当今最受宠的皇子。却因体弱多病,常年被困于深宫高墙之内。 某一夜,少年倚着窗,很轻很轻地说了句:“我不愿一生困于此地…….” 他便助少年假死离宫。他伴他走过江南烟雨,踏过塞北黄沙,看尽了他心心念念的世间繁华与万家灯火。少年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真实的笑容,羸弱的身体似乎也被他喂胖了点。情愫在相伴中暗生,却始终未曾言明。 直到那年桃花盛开的四月,他将少年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生命正一点点从这具单薄的身体里流逝。 怀中的人吃力地抬起手,轻抚过他焦急的脸庞,眼中含着泪,却带着笑,“这一生,能与你同游山水,已无憾事。我……心仪于你,很久了。若有来世,我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你可愿…当我的皇妃…”手垂落的瞬间,窗外的桃花,被风吹落,纷扬如雨。 (回忆结束) 闭上眼,千年过去,那日桃花的香气与怀中的话语,依旧刻骨铭心。 望向他离去的方向,长发男子低声自语:“殿下,你许的来世我找到了。” “我是愿意的,别再丢下我……” 第12章 一段被历史抹去的故事 古墓的发掘工作有序进行,这座属于盛世帝王的皇家陵寝规制极高,陪葬品精美丰富。我的研究重点集中在主墓室出土的那对狐狸玉镯上。 随着工作的深入,主墓室边上,一副棺椁被小心翼翼地再次打开。 这幅棺椁明显的合葬棺,但棺内只躺着一具身着复杂嫁衣的遗骸。金线银丝绣制的鸾鸟合欢纹虽历经岁月,仍显华丽。骨骼鉴定为男性,那对玉镯正是从他的腕骨上取下的 一位身着嫁衣,安葬在帝王主墓室里的男性——这完全颠覆了历史认知与丧葬礼制。 “这不合礼制!”一位研究员喃喃道。陈教授仔细查验后神色凝重:“嫁衣规格堪比皇后,但这是位男子。史书上从未记载过这样一位特殊存在。” 后续的考证工作陷入困境。我们查阅了所有相关史料,却找不到关于这位合葬者的任何记载。他就像被刻意从历史中抹去,只留下这身着嫁衣的骸骨,和那对似乎诉说着无尽故事的玉镯。沉默地躺在棺椁中,证明着他曾经的存在,以及他与墓主人之间,绝对非同一般的关系。 他是谁?为何身着嫁衣下葬?与这位皇帝有着怎样的关系?为何历史对他讳莫如深? 一个个谜团如同沉重的雾霭,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基本考察结束后,带着大量的数据和未解的谜题,我踏上了归途。 那个身着嫁衣的身影深深刻入我的记忆,历史的真相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纱。 唯一能确定的是,在那段被尘封的岁月里,曾有过一段惊世骇俗,甚至不被时代所容的深情,最终以这种隐秘而决绝的方式,长眠于地下。 第13章 回家一开门就被狐狸按在怀里 回到家,推开门,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我习惯性地看向脚边,却没有等到那团熟悉的火红身影。 视线微抬,瞬间定住。 玄关与客厅的交界处,立着一个人。 不再是梦中模糊的轮廓,而是清晰真实的存在。黑色的长发如墨缎般垂落,衬得他肌肤愈发冷白。那双像琥珀一样眼睛,此刻正牢牢锁在我身上。 是他。那晚的那个男子。 心脏猛地一缩,呼吸停滞。大脑还处在极度的震惊和空白中,身体却已经被一股温和而不容抗拒的力量揽了过去。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干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这味道,属于我的小狐狸,更属于眼前这个人。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将我圈在怀中,随后埋在我肩上,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以及与我同样失序的心跳。 没有长篇的倾诉,没有千言的思念。 他只是收紧了手臂,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分离都揉碎在这个拥抱里。然后,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落在我心上: “你回来了。” 短暂的停顿后,是更深沉、更缱绻的一句,带着所有未曾宣之于口的等待与煎熬: “……我好想你。” 千年的寻觅,无数个日夜的孤独守候,最终都融化在了这短短八个字里。 我僵在他怀里的身体,终于一点点软化下来。手不由自主地抬起,轻轻回抱住了他。 那个漫长拥抱终于稍稍松开。他垂眸,指尖轻抚过我眼底,声音温柔:“先去洗个热水澡,你累了。” 我顺从地被他推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去疲惫,门外传来收拾行李的细微声响,带来一种温暖的感觉。那些关于古墓、关于嫁衣、关于非人存在的困惑和意外,渐渐平息下去。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客厅的灯已经调亮了些,透着暖意。我的行李也已经收拾妥当。被安置在餐桌前的我,面前多了一只白瓷碗。碗里浮着圆润的馄饨,几缕紫菜和小虾皮点缀其间。 他站在桌边,带着试探轻声说:“试试。” 馄饨皮薄馅多,大小也恰到好处。我安静吃着,他就在对面坐下,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静静陪着。 暖意从胃里蔓延至全身,心底最后的不安也被熨平,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我放下勺子,抬起头,正好迎上他的目光——那里面有紧张,有期待,更有着小心翼翼。 想起先前那个拥抱,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还有面前这碗恰到好处的馄饨……所有线索指向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结论。 我轻叹一声,声音里是自己都未料到的平静:“所以,我的小狐狸……其实是个人,对吗?” 他睫毛微颤,紧绷的嘴角松下来,“嗯,”他应着,“一直都是。” 没有惊恐,没有追问。就在这弥漫着食物香气又开着暖光的客厅里,安静片刻,我发现我接受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我的狐狸,真的是个人。 第14章 前世欠下的情债,现在要用小狐狸还 夜色渐深,我正为房间的事情发愁——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只收拾出一间主卧,客房虽然格局完好,此刻却空荡荡的连张床都没有。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沙发另一端的他,这可怎么办…… 思绪未落,脚踝忽然一暖。 低头便见他单膝跪地,温热手掌轻握我的脚踝。不等我反应,一抹微凉便圈了上来。 那是——— “你!”我猛地抽回脚,难以置信地盯着左脚踝上那圈青白色的光泽。纹路深处的暗红在灯光下幽幽流转,狐首衔尾的造型我再熟悉不过,“就算我再喜欢,你也不能偷文物! 他仰头望来,琥珀色眼瞳里没有慌乱:“不是偷。这本就是你的。”他指尖轻触玉镯:“这是我送给你的。” “‘我?”我一愣,一个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古墓,嫁衣,合葬…… 他看着我,耳朵抖了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那座皇陵里,穿着嫁衣长眠的,是你。” “当年,是我为你换上的嫁衣,是我亲手给你戴上的手镯。”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委屈和一点点哭腔:“你明明说要娶我,说只心悦我一个,要永生永世跟我在一起。最后却丢下我一个…….” 我僵在原地,自己的前尘过往怎么欠下这样的情债。面前的人眼眶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我只要说一个不字,那个眼泪就会落下来。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低声说道,在那眼泪落下来前又连忙补充:“你能不能跟我讲讲。” 他起身,凑向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下意识闭上眼,往后躲。随后感觉到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脖子上,力度没有很大,却让我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意料之外的是,他只是用额头贴着我。我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些破碎的画面——苍白的指尖,清苦的药香,纷扬的桃花——熟悉又陌生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 紧接着落下来的是他的吻,触感温热。我睫毛轻颤,没有再躲闪,任由那些记忆伴随着这个吻,更加汹涌地涌入脑海—— 一个个画面不再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但却仍不完整。 我看见:我靠他怀里,窗外桃花纷飞。我抬手抚过他泛红的眼角,笑着,声音却虚弱:“别哭,晏辞……来世…..当我的皇妃…..…”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 画面的最后,是我闭眼前,看到他俯身,一个吻印在我微凉的唇上。 与现实中的这个吻,缓缓重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退开,额头依旧抵着我的,呼吸有些乱。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水光尚未褪去,却已漾起了得逞后的光芒。 “殿下……”他的嗓音低哑,带着未平复的悸动和委屈。 我的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委屈和期待的脸,那些汹涌而来的情感如此真实。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微微发颤的手,学着记忆里的样子,轻轻擦过他湿润的眼角。 “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我最后还说了什么,听不太清,既然承诺了,如今一并给你。” 他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烫到。随即,他抱住我,把脸深深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带着笑意闷闷地传来:“殿下还说……要给我生小狐狸。” 我闻言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烫得惊人。“你、你胡说!”我下意识反驳,声音却因心虚而微弱。 我推开他,想逃回卧室。他用手臂环住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带。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们之间的姿势过于亲密,几乎严丝合缝。 他抬起头,眼底哪还有半分委屈,满是狡黠的笑意,像只偷了腥的狐狸。“殿下想赖账?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我……我那肯定是病糊涂了!”我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避开他灼人的视线,“而且,这这不符合生物学……” 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带着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到我身上。“殿下忘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点在我的小腹,那里仿佛瞬间窜过一道微弱的电流,“我是狐妖啊。我想的话……总有办法的。” 我被他这番话和动作弄得面红耳赤,可对着这样一双盛满了期待又有着不安的琥珀色眼睛,所有拒绝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自暴自弃般地,将发烫的脸埋进了他的肩,声音带着认命般的妥协和一点点纵容:“……今天太晚了……先休息……下次再说。” “好,我们……慢、慢、来。” 第15章 如何让狐狸男友将变成文物的定情信物还回去 我靠在床头,目光却无法从左脚踝上移开。玉镯温润,狐首衔尾的造型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这是几小时前还安静躺在研究所里的珍贵文物。 我深吸一口气,用指尖点了点旁边假寐的“人形狐狸”。"这个,"我指着脚踝上的玉镯,语气认真严肃,"得取下来。" 他原本慵懒的神情被锐利取代,透出几分危险:“为何?这本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我知道它的意义,"我试图解释,一个考古系学生的良知让我无法坦然地将这样重要的文物据为己有,"但它现在是文物,属于国家,不该私藏。"我甚至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坏了,"你快帮我取下来,一会磕到怎么办。" "不取。"他扭过头,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像一只炸毛狐狸,"这是我亲手为你戴上的!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凑近,放软了声音,带着哄劝的意味:"这样,你还回去,我们不用这个了。明日我们就去编一对最结实的红绳,你一条,我一条,就当是新的信物,如何?" 他沉默片刻,似在斟酌。 见他有松动之意,我趁热打铁:"你帮我取下来,还回去,它有它的历史使命,况且它也是历史上我们感情的见证。"我顿了顿,脸颊有些发烫,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彼此能听见"至于信物的事......我......我愿意在其他方面补偿你。" 最后几个字带着明显的羞赧。他猛地转回头,眼睛紧紧锁住我:"此话当真?" "嗯。" 他这才满意地伸出手,指尖在那玉镯上极轻地一拂,那卡扣在我脚踝上的玉镯悄无声息地松脱开来,被他稳稳接在掌心,完好无损。 他将玉镯递给我:"红绳,明日一定要去。" "好,明日一定。"我接过玉镯,从衣柜深处取出备用的锦盒和丝绒软垫。就在我小心翼翼安置玉镯时,忽然感觉到背后贴近的温热。 "补偿。"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手臂自然环住我的腰,"我现在就要。"他的气息萦绕在颈间,我手一抖,差点没拿稳玉镯。 "等等......"我试图转身,却被他抱得更紧,"至少让我先把玉镯放好......"他轻哼,看着我将玉镯安置好后,才稍稍放松力道,让我得以转身面对他。 对上他期待的目光,我知道,关于"补偿"的承诺,今夜怕是难以轻易糊弄过去了。 第17章 与狐狸男友的同居日常 日子平静地流淌着。我惬意地倚在晏辞怀中,腕间的红绳随着翻书动作若隐若现——那是前些日子他亲手用狐毛掺着红线与小狐狸金饰一起编的,还编了个同心结。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我的发梢,另一只手滑着手机屏幕。自从教会他网购,这些天家里陆续添置了不少物件:阳台晾着他坚持手洗的衣服,厨房摆着青瓷茶具,此刻他正认真挑选新的衣服,时不时询问我的意见。 "这件如何?"他将手机屏幕转向我,上面是件灰白假两件亨利领长袖。我正要回答,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我的导师。在电话那头,他提到之前那座古墓出土的文物即将正式交接给市博物馆,希望我能去帮忙。 "好,我这就过去。"我挂了电话,抬头看向晏辞,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带他一起去。 作为孤儿,导师于我,是恩师,亦如同父亲。带他去见导师,某种程度上,就像是……"见家长"吧? "陪我去趟博物馆吧,"我拍了拍他,"顺便,介绍我的导师给你认识。"他垂眸看着我,似乎理解了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点了点头。 到了博物馆,却并未见到导师的身影。前来对接的是考古队里一位相熟的队员,他解释说陈教授临时有个重要会议,全权委托我来负责此次交接。 我压下心底的失落,投入工作。晏辞始终安静相伴,在我需要时适时递上文件,或是敏锐地指出文物标签的细微差错。 当那对青白玉镯出现在移交清单上时,我并不意外,看着它们被放置在展柜中,狐首衔尾的造型依然精巧。 但细看,先前流转的红色幽光已然凝固,如同朱砂彻底沁入玉髓,失去了灵动,更像世代相传的古玉。 我不由看向晏辞。他正静静看着玉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侧过头浅笑低声说:”回去细说。" 外面人来人往,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压下心中的疑问,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交接完走出博物馆,夜色已深,再看时间,显然不适合再去打扰导师了。原本设想的"见家长"环节,只能暂时搁置 我带着歉意说:"只能下次了。" 晏辞伸手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无妨,来日方长。" 坐进回家的出租车里,我看着窗外霓虹流转。玉镯的变化定与他有关,与导师的见面也要往后再找机会。但此刻掌心传来温度如此让人心安。 第18章 狐狸玉镯:最后的秘密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我甚至来不及换鞋,转身便拉住了他的手臂:"那玉镯......今天在博物馆里,我看着它总觉得不一样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牵着我走到沙发旁坐下。缓缓开口:"那对玉镯,是我……以透支部分修为和心头血为引,与你结下的契约。” 我愣住,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着。 “它确保无论轮回多少次,我们注定会相遇。同时,它也蕴含着我的力量,护佑你生生世世,平安康健,免受邪祟侵扰。”他轻轻摩挲着我腕间的红绳,"现在我把契约转移到了这条红绳上。"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当年那个刚刚化形的小狐妖,付出这样的代价,只为了一个渺茫的、关于重逢的承诺….. “我原是九尾狐,”他忽然说道,语气温柔得像是在讲一个与我无关的传说,“皮毛如火,九尾华耀……之之若是见了从前的我,定会喜欢的。”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我,语气里带上近乎撒娇的霸道:“如今只剩一尾,但之之你也不许嫌弃我。” 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我的视线,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别哭。"他俯身去吻我的眼睛,动作轻柔,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将脸埋在他怀里,泪水汹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 他轻叹,收拢手臂,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笨之之,你应该说:’我爱你’。” 因为爱从来不是亏欠 正文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应该会更几篇番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狐狸玉镯:最后的秘密 第19章 番外:归处 近来,书房里萦绕着一股墨香。 晏辞似乎在潜心练习毛笔字。他的字极好,风骨天成,起落间既有从容,又不失孤峭的逸气。 一日午后,我端了新沏的龙井进去。他正在书桌前,神情专注,竟未察觉我的到来。 目光落上宣纸,我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写的,是我的名字,却并非“沈砚知”。 那纸上,是力透纸背的两个字——晏之。 “晏”字雍容端稳,似他安然假寐时的姿态;“之”字却笔走龙蛇,末笔如孤帆远影,悄然消逝于无形的江流,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我尚未出声,他已搁笔抬头。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心虚。 “写错了,”我指尖轻点墨迹未干的字,“是砚知。” 他接过我手中的茶,顿了顿:“古文里,之是‘去’,是‘往’。” 他没有再多言,我亦未再追问。有些心意,本就无需言语赘述。 我看着他,看着纸上那二字,心中泛起无声的涟漪。 --- 翌日清晨,我在一片空荡中醒来。 身侧的位置余温尚存,却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亦不见那个总会赖着等我先醒的人。 心下正有些微诧,目光一转,却见枕边静静躺着一个工整折好的的宣纸。我似有所感,将其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已练得极为漂亮、甚至堪称卓绝的书法。行云流水,内容却并非诗词,而是一封—— 婚书。 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唯有最郑重的承诺与归属。目光移至落款之处,我的心轻轻一动。 那里,只端端正正地写着一个名字:晏辞。 在他的名字旁边,还留着一片恰到好处的空白, 我几乎能想象出,那只素来狡黠从容的狐狸,是怀着怎样一颗不安又虔诚的心,写下这封婚书,然后在我醒来前,像个胆小鬼一样逃了出去,将最后的决定权,连同那片空白,一并留给了我。 我拿着这封沉甸甸的婚书,来到书房。晨光正好,屋内墨香犹在。 我在他常坐的位置坐下,研墨,润笔。动作间没有丝毫犹豫。 然后,我在那片他为我预留的、象征着归宿与回应的空白处,落下了笔。 不是“沈砚知”。 笔尖流淌出的,是另一个早已在心中描摹过千遍的名字——沈晏之。 墨迹落下,与旁边的“晏辞”并肩而立,宛若天成。 我放下笔,没有去寻找不知躲在何处的他,只是将这封终于完整的婚书,在书案上轻轻摊开,让阳光温柔地覆盖其上。 无需言语,这便是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