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第1章 第一章 庶女替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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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1章 第一章 庶女替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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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初见凉薄
红烛燃尽了大半,烛芯噼啪作响,溅起细碎的火星,映得满室红绸都染上几分寂寥。
苏微婉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嫁衣上绣着的缠枝莲纹,针脚细密,却是旁人替嫡姐备好的荣光,与她这个替身无半分干系。
青禾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进来,见她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姑娘,趁热喝点吧,折腾了一天,您粒米未进呢。”
苏微婉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桌上那几碟早已冷透的菜肴上。
方才沈惊雁离去时,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这些东西,仿佛这场婚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不得不应付的闹剧,而她,便是那闹剧中最碍眼的道具。
“将军府的人,似乎都不喜欢我。”她轻声说道,声音低得几乎要被烛火的噼啪声淹没。
入府至今,除了几个面无表情的下人,她未曾见过任何将军府的旁支亲眷,连本该前来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只是在门外远远站着,眼神里带着疏离与戒备。
青禾将莲子羹放在她手边,愤愤道:“他们是看不起姑娘您是庶女替嫁!可姑娘您又没做错什么,
要我说,该不自在的是那位沈将军才对,他如今不过是个被夺了兵权的瘸子,能娶到姑娘您,已是高攀了!”
“青禾,慎言。”苏微婉立刻打断她,眸色沉了沉,“祸从口出,往后在这将军府,这话万万不可再说。
沈将军虽失了兵权,可将军府满门忠烈的威名还在,他若想处置我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她太清楚寄人篱下的滋味了。
在丞相府,她是可有可无的庶女;到了将军府,她是身份尴尬的替嫁,是皇帝安插的眼线嫌疑人。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青禾吐了吐舌头,连忙点头:“奴婢知道了,往后定当谨言慎行。”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清晰而有节奏,却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苏微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是沈惊雁回来了。
房门被推开,沈惊雁一身酒气地走了进来,暗红的锦袍上沾了些许尘土,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他没有看苏微婉,径直走到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便饮。
酒液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浸湿了衣襟,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在透过空气,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苏微婉坐在床沿,一动不敢动。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酒气,还有那藏在酒气之下的落寞与痛苦。
她忽然想起坊间传闻,沈惊雁与兄长沈惊鸿自幼手足情深,沈惊鸿战死沙场后,沈惊雁悲痛欲绝,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却也因此落下了腿疾。
如今满门忠烈换来皇帝的卸磨杀驴,兵权被夺,还要被迫接受这门带着监视意味的婚事,他心中的苦楚,恐怕比她这个替嫁庶女要深重得多。
“将军,夜深了,喝多了伤身体。”犹豫了许久,苏微婉还是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惊雁喝酒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依旧冷冽,却比白日里多了几分迷离,像是醉了,又像是醒着。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怎么?苏大人派你来,就是让你管本将军的闲事?”
苏微婉的心一沉,果然,他还是把她当成了父亲派来的眼线。
她垂下眼眸,轻声道:“民女不敢。
只是将军身系将军府安危,若是伤了身体,得不偿失。”
“将军府的安危?”沈惊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如今的将军府,还有什么安危可言?满门男丁战死,兵权被夺,府中遍布陛下的眼线,连娶个妻子,都是陛下精心安排的监视者。
苏微婉,你说,这样的将军府,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与绝望,听得苏微婉心头一紧。
她能理解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就像她在丞相府,永远是那个被忽视,被牺牲的存在。
“将军,”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眸中带着几分真诚,“将军府满门忠烈,百姓皆知。
即便如今境遇艰难,可只要将军安好,将军府便还有希望。
民女虽不知朝堂纷争,却也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是她的真心话。
她虽与他立场不同,甚至被他猜忌,可同为身不由己之人,她竟隐隐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沈惊雁看着她眼中的真诚,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他放下酒壶,站起身,瘸着腿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他的身影高大,笼罩在她身上,带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希望?”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冰冷,
“苏微婉,你一个替嫁的庶女,懂什么叫希望?你不过是你父亲用来保全丞相府的棋子,是陛下用来监视本将军的工具。
在你眼里,本将军和这将军府,恐怕也只是你向上爬的踏脚石吧?”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苏微婉的心里。
她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她说自己不求荣华富贵,不求他的青睐,可在他看来,不过是虚伪的掩饰。
“将军若是这样想,民女无话可说。”她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却更多的是麻木,“民女只知道,嫁入将军府,便是将军府的人。
往后将军府若有难,民女虽一介女流,却也不会袖手旁观。
但民女从未想过要利用将军府,只求安稳度日,这一点,还请将军明察。”
沈惊雁盯着她低垂的头颅,看着她乌黑的发顶,眸色复杂。
他本以为,这个替嫁来的庶女,会像她的父亲和嫡姐一样,趋炎附势,心机深沉。
可方才她眼中的真诚,还有此刻的委屈与麻木,却让他有了一丝动摇。
他想起白日里,她穿着大红嫁衣,站在冷清的将军府门前,身影单薄,却没有一丝怯懦。
想起拜堂时,她顺从地跟着司仪的指引,没有丝毫抱怨。
这样的女子,真的是父亲和陛下派来的眼线吗?
或许,她也只是这场权力斗争中的一个牺牲品。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沈惊雁便立刻将它压了下去。
经历了家族变故,被皇帝猜忌打压,他早已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即便是这个看似无害的庶女,他也必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安稳度日?”他冷哼一声,语气重新变得冰冷,“在这将军府,想要安稳度日,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记住你的身份,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做的别做。
否则,本将军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内室。
内室与外间只隔着一道屏风,他走到床边,和衣躺下,背对着外间,显然是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牵扯。
苏微婉坐在床沿,听着内室传来的均匀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桌案上。
那里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盒子半开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枚玉佩,还有一支折断的箭羽。
那玉佩的样式,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仔细一想,竟是与她兄长沈惊鸿生前佩戴的那枚玉佩一模一样。
而那支箭羽,想必也是沈惊鸿在战场上使用过的。
原来,他案上的旧物,都是他兄长的。
苏微婉的心忽然变得酸涩起来。
她看着内室那道落寞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他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淡疏离。
他心中装着的,是对兄长的思念,是对家族变故的悲痛,是对皇帝的怨恨。
而她,不过是一个恰好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替身,一个因为眉眼与他兄长有三分相似,才被他勉强接受的人。
她不过是个凑数的,是他用来慰藉思念之情的工具。
这样也好,苏微婉在心底对自己说。
她本就不求他的青睐,如今确认了自己的替身身份,反而更加安心。
只要她安安分分,不越界,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许真的能在这将军府安稳度日。
青禾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苏微婉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碗早已凉透的莲子羹,小口小口地喝着。
羹汤冰凉,顺着喉咙滑下去,直凉到心底。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苏微婉看着地上的光影,想起了在丞相府的那些日子,想起了生母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了嫡姐的幸灾乐祸,想起了父亲的冷漠算计。
如今,她来到了将军府,换了一个地方,却依旧是任人摆布的替身。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空碗放在桌上。
走到床沿,小心翼翼地躺下,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惊扰了内室的沈惊雁。
床很大,却冰冷坚硬。
她蜷缩着身体,感受着身上嫁衣的厚重与冰冷,心中一片茫然。
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今天起,她便是沈惊雁的妻子,一个名不副实的将军夫人,一个活在替身阴影下的庶女。
而她不知道的是,内室的沈惊雁,其实并未睡着。
他背对着外间,听着她轻微的叹息声,听着她小心翼翼躺下的动静,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白日里掀开她盖头的那一刻,她抬起头,那双清澈而平静的眼眸,像极了兄长沈惊鸿。
兄长总是那样温润如玉,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保持镇定。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明身处如此尴尬的境地,却也能做到波澜不惊。
最初,他确实是因为她那几分相似的眉眼,才没有太过抗拒这门婚事。
他想,有一个长得像兄长的人在身边,或许能缓解他对兄长的思念。
可相处下来,他却发现,她与兄长终究是不同的。
兄长是天之骄子,意气风发,而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女,带着一身的怯懦与麻木,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坚韧。
她到底是真心想安稳度日,还是另有所图?沈惊雁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不敢相信她,却又忍不住被她吸引。
罢了,沈惊雁在心底想。
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只要她安分守己,他便暂时留着她。
若是她敢耍什么花招,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夜渐渐深了,将军府陷入了一片沉寂。
只有红烛依旧在燃烧,映照着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同一屋檐下,各自守着自己的秘密与伤痛,开始了这段始于替身的婚姻。
苏微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她回到了生母身边,生母抱着她,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
可没过多久,生母的身影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沈惊雁冷冽的眼神,还有嫡姐的嘲笑,父亲的算计。
她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内室的沈惊雁已经起身,正站在窗边,望着远方的天空。
他的背影依旧落寞,却又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坚定。
第3章 第三章 府中试探
晨光透过窗棂,将房间染成一片浅金。
苏微婉一夜浅眠,天刚破晓便醒了过来,身旁的床榻依旧冰凉,内室的沈惊雁早已不见踪影。
青禾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见她已坐起身,连忙上前:“姑娘,您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昨夜您都没睡安稳。”
苏微婉摇摇头,拢了拢身上的外衣:“不用了,既入了将军府,便该守这里的规矩,总不能赖床失了体统。”她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一身素衣衬得身形愈发单薄。
这便是她,苏微婉,既没有嫡姐的倾城之貌,也没有豪门贵女的底气,只是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庶女替身。
“姑娘,外面有人送洗漱的东西来了。”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恭敬。
青禾应了一声,推门出去,很快端着铜盆,毛巾和梳妆用品进来。
铜盆是普通的黄铜所制,边缘甚至有些磨损,毛巾也算不上细软,梳妆盒里更是只有寥寥几件简陋的饰物。
与丞相府嫡女该有的待遇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青禾看得心头火起:“这将军府也太过分了!姑娘您如今是将军夫人,他们竟敢用这些粗陋的东西敷衍您!”
苏微婉却不以为意,拿起毛巾蘸了水,轻轻擦拭着脸:“无妨,能用便好。
咱们本就是替嫁而来,又何必奢求太多?”她心里清楚,在这将军府,她不过是个不受欢迎的外人,能得到基本的待遇,已是万幸。
洗漱完毕,青禾正想为她梳妆,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个穿着青衫的婆子,约莫五十岁上下,脸上没什么表情,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端着早膳。
“夫人,这是今日的早膳。”婆子将早膳放在桌上,语气公式化,既不恭敬也不怠慢,却透着一股疏离。
“将军吩咐了,夫人刚入府,不必急着去请安,先在院里熟悉熟悉环境。”
苏微婉颔首:“有劳嬷嬷。”她目光扫过桌上的早膳,不过是几样清淡的小菜,一碟馒头和一碗粥,虽算不上粗劣,却也绝无将军府主母该有的精致。
婆子没再多说,转身便走,走时还特意打量了苏微婉一眼,那眼神带着审视与探究,像是在评估她是否值得忌惮。
青禾看着婆子的背影,小声嘀咕:“这婆子看着就不好相处,还有那些丫鬟,一个个眼高于顶,根本没把姑娘您放在眼里!”
苏微婉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口感寡淡,却也能果腹。
她轻声道:“青禾,记住,我们在这府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们不敬我,我不与她们计较便是,没必要为这些小事动气,反而落人口实。”
她一边吃着早膳,一边留意着窗外的动静。
将军府的庭院布局严谨,青砖铺地,松柏成行,透着一股武将世家的肃穆之气,却也处处透着冷清。
偶尔能看到几个丫鬟婆子走过,脚步匆匆,眼神警惕,彼此间很少交流,仿佛府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吃完早膳,苏微婉决定亲自去院子里走走,也好趁机熟悉一下将军府的环境。
她住的院子名为“静尘院”,地处将军府的西侧,相对偏僻,院子不大,却收拾得还算干净,角落里种着几株腊梅,只是此刻尚未到花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刚走到院门口,便见两个丫鬟正靠在廊柱上说话,声音不大,却恰好能传到她耳中。
“你说这新来的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不过是个庶女替嫁,还敢占着将军夫人的位置。”
“谁知道呢?听说还是陛下特意指的婚,八成是派来监视将军的眼线。
你没看将军对她那态度,冷冰冰的,显然也不待见她。”
“可不是嘛!咱们将军府满门忠烈,哪容得下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我看啊,她这夫人之位,坐不了多久。”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
虽说将军不待见她,可她毕竟是名义上的将军夫人,真要计较起来,咱们也讨不到好。”
苏微婉的脚步顿住,心头泛起一丝苦涩。
果然,她的身份和来意,府中的下人都一清二楚,也难怪她们对自己如此不敬。
她没有上前质问,只是默默转身,沿着回廊往院子深处走去。
既然是替身,是眼线嫌疑人,便该有这样的待遇。
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亲耳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夫人,您怎么回来了?”青禾见她没多久便折返,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苏微婉淡淡道,“院子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回房看看书。”她不想让青禾知道方才听到的对话,免得又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房间,苏微婉从带来的行囊中取出一本书,是生母生前教她读的《女诫》。
她坐在窗前,一页页地翻看着,目光却有些涣散,根本看不进去。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沈惊雁身上。
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在书房处理府中事务,还是在庭院中练功?想起他昨日冷冽的眼神和疏离的态度,想起他案上兄长的旧物,苏微婉的心便沉甸甸的。
他定是恨透了这场婚事,恨透了她这个替身吧?
正思忖着,门外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由远及近。
苏微婉心中一紧,是沈惊雁来了。
她连忙放下书,起身站在一旁,垂手侍立。
房门被推开,沈惊雁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左腿依旧微曲,行走时需借助拐杖支撑,却依旧难掩其挺拔的身姿。
他的脸色比昨日好了些许,却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冽如旧。
“在做什么?”他开口问道,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回将军,民女在看书。”苏微婉轻声应道,依旧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沈惊雁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女诫》上,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倒是难得,你还识字。”在他看来,庶女大多不受重视,能识几个字已是不易,没想到她还会读《女诫》这类书。
“生母生前曾教过民女读书识字。”苏微婉据实回答。
生母本是书香门第之女,只因家道中落才入了丞相府做妾,虽一生卑微,却从未放弃过对她的教导。
沈惊雁“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转而说道:“今日你便在府中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不过,有些地方,不该去的别去,不该问的别问。”他的语气带着警告,显然是在提醒她,不要试图打探将军府的秘密。
“民女明白。”苏微婉应道。
她本就没有打探秘密的心思,只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沈惊雁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始终低眉顺眼,态度恭谨,心中那份警惕稍稍放下了些许,却依旧没有完全信任。
他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府中下人若是有怠慢你的地方,你只管告知管家,不必隐忍。”
苏微婉心中一动,抬起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真心关心她,还是怕她受了委屈,会向父亲或是皇帝告状?
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深想。
或许,只是她想多了,他不过是不想让府中之事传出去,丢了将军府的颜面罢了。
沈惊雁离开后,苏微婉便带着青禾在府中慢慢走动。
将军府规模宏大,分为前院,中院和后院,前院是沈惊雁处理事务和接待客人的地方,中院住着府中的下人,后院则是内眷的居所,除了她住的静尘院,还有几座空置的院落,据说曾是沈惊雁的兄长和父母居住的地方,如今都已人去楼空,只留下满园的寂寥。
一路走来,苏微婉发现,将军府的守卫远比她想象的要森严。
每隔一段路,便能看到手持兵器的侍卫,他们眼神锐利,警惕地注视着来往的人。
而且,府中的丫鬟婆子们也都十分古怪,彼此间很少交流,眼神中都带着戒备,甚至有几个人,在看到她时,眼神闪烁,明显是在暗中观察她。
“姑娘,你看那些人,总觉得怪怪的。”青禾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拉了拉苏微婉的衣袖,小声说道。
苏微婉心中了然,这些人,想必都是皇帝安插在将军府的眼线。
皇帝夺了沈惊雁的兵权,却依旧不放心,还要在府中布满眼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而她这个来自丞相府的替嫁夫人,自然也成了被监视的对象。
“别多言,也别多看,咱们只管走自己的路。”苏微婉低声叮嘱道,心中愈发觉得这将军府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而她和沈惊雁,都是被困在笼中的人。
走到后院的一处花园时,苏微婉忽然看到沈惊雁正坐在不远处的石亭中,身旁站着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谋士模样的人,两人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沈惊雁的表情严肃,眉头微蹙,偶尔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
苏微婉不想打扰他们,正想转身离开,却不料沈惊雁恰好抬起头,目光与她撞了个正着。
他的眼神依旧冷冽,带着几分审视,仿佛在探究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苏微婉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躬身行礼:“将军。”
沈惊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了许久,那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一般。
身旁的谋士也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夫人怎么会在这里?”沈惊雁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回将军,民女闲来无事,便在府中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并非有意打扰将军。”苏微婉连忙解释道,生怕他误会自己是来偷听的。
沈惊雁看了看她身后的青禾,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缓缓说道:“这里有些偏僻,夫人还是早些回院吧,免得遇到什么危险。”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关心还是驱赶。
“是,民女这就回去。”苏微婉如蒙大赦,连忙带着青禾转身离开。
走了很远,她才感觉到沈惊雁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很怕沈惊雁会误会她,毕竟,在他眼里,她本就是皇帝派来的眼线嫌疑人。
回到静尘院,苏微婉坐在窗前,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起沈惊雁在石亭中的表情,那般严肃凝重,想必是在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她,作为他的妻子,却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还要被他猜忌。
正思忖着,青禾端着一碗茶进来:“姑娘,喝口茶润润喉。
方才真是吓死奴婢了,那位沈将军的眼神太吓人了。”
苏微婉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温热,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他本就不信任我,自然会对我多加防备。”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可姑娘您根本没有那些坏心思啊!”青禾替她抱不平,“他凭什么这么对您?若不是陛下的旨意,若不是嫡姐不愿嫁,您才不会来这将军府受这份委屈!”
“青禾,慎言。”苏微婉打断她,“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万万不可说出口。
在这将军府,我们一言一行都要格外小心,否则,不仅是我们,就连丞相府,都可能受到牵连。”
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和丞相府,将军府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若是她在将军府出了什么差错,父亲定然不会饶了她,而将军府也会因此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傍晚时分,沈惊雁回了院。
他依旧是一身寒气,脸色比白天更加凝重,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他没有和苏微婉说话,径直走进了书房。
苏微婉看着他紧闭的书房门,犹豫了许久,还是转身对青禾说:“去厨房看看,将军想必还没用餐,炖一碗参汤送过去吧。”
青禾有些不解:“姑娘,您何必对他这么好?他对您那么冷淡。”
“他是将军府的主人,也是我的夫君,无论他对我如何,我都该尽到做妻子的本分。”苏微婉轻声说道,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丝私心,她不想和沈惊雁的关系太过僵硬,毕竟,在这将军府,只有他,或许能成为她唯一的依靠,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青禾虽不情愿,却还是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
参汤炖好后,苏微婉亲自端着,走到书房门口。
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沈惊雁低沉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进去,书房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墨香和淡淡的檀香。
沈惊雁坐在书桌后,正低头看着一份卷宗,眉头紧锁,神情专注。
“将军,夜深了,您还没用餐,民女炖了一碗参汤,您趁热喝点吧。”苏微婉将参汤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轻声说道。
沈惊雁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参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立刻动筷,只是盯着参汤,仿佛在思考什么。
苏微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道:“参汤是干净的,将军若是不放心,民女可以先尝一口。”
沈惊雁却摇了摇头,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参汤,缓缓送入口中。
参汤炖得恰到好处,温润滋补,带着淡淡的甜味。
他连续喝了几口,紧绷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许。
“你下去吧。”他放下汤匙,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比之前柔和了些许。
“是。”苏微婉应道,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瞥见书桌一角,放着一幅卷轴,卷轴没有完全卷好,露出了一角画像。
画像上是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眼间竟与她有三分相似。
苏微婉的心头猛地一震,那一定是沈惊雁的兄长,沈惊鸿!
原来,沈惊雁对她的那几分不同,真的只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兄长。
她果然只是一个替身,一个用来慰藉他思念之情的工具。
她的脚步顿了顿,心中酸涩不已,却没有回头,只是加快脚步,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沈惊雁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刚才明明看到她瞥见了兄长的画像,为何没有丝毫反应?是故作镇定,还是真的毫不在意?
他拿起桌上的参汤,又喝了一口,温热的参汤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胃,也似乎暖了些许冰冷的心。
这个替嫁而来的庶女,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恭谨,隐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不像个有心计的眼线,反倒像个在逆境中苦苦求生的人。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轻易相信她。
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中,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沈惊雁放下参汤,重新拿起桌上的卷宗,眼神再次变得坚定。
他一定要为家族洗刷冤屈,一定要夺回属于将军府的一切。
至于苏微婉,她若是安分守己,他便容她在将军府安身;若是她敢有异心,他也绝不留情。
而苏微婉回到房间后,坐在床沿,久久无法平静。
沈惊鸿的画像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与自己相似的眉眼,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愈发笃定了自己的替身身份,也愈发告诫自己,不要对沈惊雁抱有任何幻想。
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始于替身的交易,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便已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命运的丝线,早已在她踏入将军府的那一刻,将她和沈惊雁紧紧缠绕,让他们在彼此的试探与戒备中,慢慢靠近,最终再也无法分割。
夜色渐深,将军府陷入了一片沉寂。
只有书房的烛火依旧亮着,映照着沈惊雁专注的身影;静尘院的窗前,苏微婉望着窗外的月光,眸中满是茫然与坚定。
第4章 第四章 各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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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4章 第四章 各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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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意外援手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将军府的回廊间打着旋。
苏微婉披着一件素色夹袄,正沿着回廊往厨房走去。
自入府以来,她从不让下人伺候三餐,每日亲自去厨房取,一来是不愿与人过多牵扯,二来也是想借着走动,多熟悉府中环境,避开那些若有似无的监视目光。
青禾跟在她身后,拢了拢衣领,小声抱怨:“姑娘,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何必日日亲自跑一趟?让下人送来便是。”
苏微婉脚步未停,轻声道:“府中人心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亲自去取,既能少听些闲言碎语,也免得让人挑出错处。”她心中清楚,府里的下人大多看人下菜碟,她这个替嫁庶女本就不受待见,若再摆主子架子,只会招来更多刁难。
刚走到厨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尖酸的议论声。
“你说这新夫人,也真是个没福气的,顶着个将军夫人的名头,却连个伺候的人都使唤不动,日日自己来取饭,倒像个丫鬟似的。”说话的是厨房管事的婆子,姓刘,平日里最是势利。
另一个丫鬟接口道:“刘嬷嬷说得是!不过是个庶女替嫁,哪配当将军夫人?将军根本不待见她,咱们自然也不必给她好脸色。
我看啊,她这夫人之位,迟早保不住。”
“可不是嘛!”刘嬷嬷冷笑一声,“今日的菜,就给她装些剩的好了,反正她也不敢有怨言。
将军府可不养闲人,一个没用的替身,能有口饭吃就该谢天谢地了。”
苏微婉站在门外,指尖微微蜷缩,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早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却没想到,连厨房的下人都敢如此怠慢羞辱。
青禾气得脸色发白,就要冲进去理论,却被苏微婉一把拉住。
“姑娘,她们太过分了!您不能就这么忍了!”
苏微婉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忍一时风平浪静。
与她们计较,只会让事情更糟。”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厨房门,脸上依旧带着平静无波的神情。
厨房内的两人见她突然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傲慢的神色。
刘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夫人来了?正好,饭菜刚做好,奴婢这就给您装。”
她说着,拿起一个破旧的食盒,从角落里舀了些冷掉的剩菜剩饭,动作粗鲁地装了进去。
饭菜的香气早已散去,只剩下一股油腻的腥味。
青禾看得目眦欲裂:“刘嬷嬷!你太过分了!这是给牲口吃的吗?你竟敢这样对待夫人!”
刘嬷嬷斜睨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你一个小丫鬟,也敢教训我?夫人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多嘴?这将军府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乡人来置喙!”
苏微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
她看着食盒里的剩菜剩饭,只觉得一阵屈辱涌上心头。
在丞相府,她虽不受宠,却也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
可如今,她身为将军夫人,却要被下人如此羞辱。
“刘嬷嬷,”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我虽是替嫁庶女,却也是陛下亲封的将军夫人。
将军府的规矩,想必刘嬷嬷比我更清楚。
以下犯上,怠慢主母,该当何罪?”
刘嬷嬷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庶女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随即又冷笑起来:“夫人这话可就严重了!奴婢只是觉得这些饭菜还热着,扔了可惜,才给夫人装了。
夫人若是不喜欢,那奴婢再给您换便是。”她嘴上说着换,却站在原地不动,显然是料定了苏微婉不敢真的追究。
苏微婉心中清楚,与这些下人硬碰硬,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刘嬷嬷,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拐杖敲击声,沈惊雁的身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他不知何时来的,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眸中像是结了一层冰。
厨房内的刘嬷嬷和丫鬟看到他,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将……将军……”刘嬷嬷声音颤抖,浑身发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沈惊雁没有看她们,目光落在苏微婉手中的食盒上,看到里面的剩菜剩饭,眸中的寒意更甚。
他瘸着腿,一步步走进厨房,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这就是将军府给主母准备的饭菜?”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怒意。
刘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将军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糊涂,才敢怠慢夫人,求将军饶了奴婢这一次!”
那丫鬟也跟着磕头,哭得梨花带雨:“将军,都是刘嬷嬷的主意,与奴婢无关啊!求将军开恩!”
沈惊雁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将军府的规矩,你们都忘到哪里去了?以下犯上,怠慢主母,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将军府没有规矩?”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来人!”
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侍卫,躬身行礼:“将军。”
“将这两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逐出将军府!”沈惊雁厉声吩咐道。
“将军饶命!求将军饶命啊!”刘嬷嬷和丫鬟吓得大哭起来,拼命磕头,却还是被侍卫拖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厨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苏微婉和沈惊雁两人。
苏微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片震惊。
她没想到沈惊雁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他会为了她,如此严厉地处置刘嬷嬷和那个丫鬟。
沈惊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眸中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看着她攥紧帕子的手,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忍。
他知道,她在这府中受了委屈。
他也知道,这些下人之所以敢如此怠慢她,多半是觉得她不受宠,又是个替嫁的庶女。
“以后,谁敢再怠慢你,直接报给管家,不必隐忍。”他开口说道,声音依旧平淡,却比之前柔和了些许。
苏微婉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依旧冷冽,却没有了往日的猜忌与疏离,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她的心猛地一跳,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却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多谢将军。”她轻声说道,垂下眼眸,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
她告诉自己,沈惊雁之所以帮她,并不是因为对她有心,只是为了维护将军府的颜面,维护他作为将军的尊严。
毕竟,主母被下人怠慢,丢的是将军府的脸。
沈惊雁看着她依旧疏离的态度,心中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明明是为了她,她却依旧对他如此冷淡,仿佛他做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厨房的人,本将军会让人重新安排。”他说完,不再看她,转身瘸着腿向外走去。
苏微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可刚才他为她出头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
青禾激动地说道:“姑娘!将军他竟然为了您,处置了刘嬷嬷她们!看来将军心里还是有您的!”
苏微婉摇了摇头,轻声道:“青禾,别多想。
将军只是在维护将军府的颜面罢了。”她拿起食盒,将里面的剩菜剩饭倒掉,“我们回去吧,今日的饭菜,不吃也罢。”
回到静尘院,苏微婉坐在窗前,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沈惊雁的身影,总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想起他阴沉的脸色,想起他厉声处置下人的模样,想起他最后那句带着关心的叮嘱。
或许,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冷漠。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像藤蔓一样,在她心中悄悄蔓延。
可她很快又告诫自己,不能多想。
他是将军,她是替身庶女,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可能。
他对她的那一丝不同,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兄长罢了。
没过多久,管家便带着几个新的丫鬟婆子来到了静尘院,还带来了精致的饭菜和一些细软的衣物。
“夫人,之前是老奴管教不严,让夫人受委屈了。”管家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这些是新派来伺候夫人的丫鬟婆子,往后夫人有任何吩咐,尽管告诉她们。
这些衣物和饭菜,都是将军特意让人准备的,还请夫人笑纳。”
苏微婉颔首:“有劳管家了。”
管家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躬身退了出去。
新派来的丫鬟婆子们连忙上前,恭敬地向苏微婉行礼,态度与之前的刘嬷嬷等人截然不同。
青禾看着桌上精致的饭菜和柔软的衣物,高兴地说道:“姑娘,您看!将军还是关心您的!不然也不会特意让人准备这些东西!”
苏微婉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口感鲜香,与之前的剩菜剩饭有着天壤之别。
可她却觉得,这饭菜的味道,远不如心中那一丝悄然升起的暖意。
她知道,经过今日之事,府中的下人再也不敢怠慢她了。
而她与沈惊雁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只是,这变化背后,究竟是真心,还是依旧带着替身的烙印,她无从知晓。
沈惊雁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后,心中却依旧无法平静。
他想起苏微婉刚才苍白的脸色,想起她攥紧帕子的手,想起她眼中那一丝隐忍的屈辱,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他承认,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她长得像兄长,才没有太过抗拒这门婚事。
他也确实因为她的身份,对她充满了猜忌。
可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替嫁而来的庶女,远比他想象的要坚韧,隐忍。
她明明受了委屈,却从不抱怨;明明被他猜忌,却依旧恪守本分;明明身处困境,却依旧保持着内心的平静与善良。
这样的女子,真的是皇帝派来的眼线吗?真的是丞相府用来监视他的棋子吗?
沈惊雁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误解了她。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却依旧无法驱散心中的烦躁。
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这一丝不同,究竟是因为兄长的影子,还是因为她本身。
他只知道,看到她被下人欺负,他心中会生出怒意;看到她隐忍的模样,他心中会生出不忍。
或许,他真的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替嫁而来的庶女了。
夜色渐深,静尘院的烛火依旧亮着。
苏微婉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思绪万千。
她不知道,自己与沈惊雁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她只知道,经过今日之事,她与他之间,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而这牵绊,究竟是福是祸,她无从预料。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在这波谲云诡的将军府中,努力生存下去。
同时,她也在心中默默期盼,或许有一天,她能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只是苏微婉,只是她自己。
第6章 第六章 朝堂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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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试探真心
寒雨连江,淅淅沥沥下了三日未歇。
将军府的青瓦被雨水浸得发亮,庭院里的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光,连带着整座府邸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湿冷。
苏微婉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本翻旧的《诗经》,目光却落在窗外的雨帘上,思绪早已飘远。
这几日沈惊雁入宫愈发频繁,回来时的神色也一次比一次凝重,眉宇间的戾气与疲惫,像窗外的雨雾般,浓得化不开。
她每日依旧会为他备好醒酒汤与清淡小菜,他虽依旧话少,却不再刻意避开她的视线,偶尔还会接过汤碗,低声说一句“费心了”。
这三个字,于旁人而言或许微不足道,于她却像是寒冬里的一缕暖阳,悄悄融化着心中的坚冰。
可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替嫁的庶女,眉眼相似的替身。
他的每一分温和,她都下意识地归结为对兄长沈惊鸿的思念投射,不敢有半分逾矩的念想。
“姑娘,将军回来了。”青禾掀帘而入,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微婉心头一动,合上书起身,恰好看到沈惊雁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他披着一件玄色大氅,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鬓发也沾着水珠,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小厮搀扶着他,步伐比往日更加蹒跚,想来是连日奔波与宫中心机,早已耗尽了他的力气。
她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廊下,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待他走到面前,才轻声道:“将军,外面雨大,快进屋暖暖身子吧。”
沈惊雁抬眸看她,目光落在她素净的眉眼上,停顿了片刻,才缓缓点头,迈步走进屋内。
青禾连忙接过他的大氅,拿去烘干,又端来温热的姜茶。
沈惊雁坐在桌旁,接过姜茶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开来,稍稍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他看向苏微婉,忽然开口问道:“你姐姐苏清瑶,往日里最喜欢什么花?”
苏微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心头泛起一丝酸涩。
果然,他还是会想起嫡姐。
或许在他心中,本该坐在这将军府主母位置上的,从来都不是她苏微婉。
她压下心中的失落,轻声回道:“回将军,姐姐她……素来不喜欢花草,倒是偏爱新奇的珠钗首饰。”她故意说错,苏清瑶最爱的其实是牡丹,艳压群芳,恰如她的性子。
她想看看,他是否真的了解嫡姐,是否真的对嫡姐有过几分在意。
沈惊雁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并未纠正她的话,反而问道:“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苏微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起自己。
自她记事起,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她的喜好。
在丞相府,她的喜好无关紧要;嫁入将军府,她的喜好更是不值一提。
她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轻声道:“民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若说偏爱,倒是觉得兰草不错,清雅自持,不与人争。”就像她自己,在这深宅大院与朝堂纷争中,只求安身立命,从未想过与人争什么。
沈惊雁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看着她唇边那抹淡淡的笑意,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原以为,她作为苏清瑶的替身,会刻意模仿嫡姐的喜好,讨好于他。
可她没有,她坦然说出自己的偏爱,那份从容与淡然,与苏清瑶的骄纵张扬截然不同。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终究不是沈惊鸿的影子,也不是苏清瑶的替身。
她是苏微婉,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性情,有自己的坚韧与隐忍。
“兰草确实不错。”他缓缓说道,声音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府中花园尚有几株,待雨停了,我让人移栽几株到你院中。”
苏微婉心中一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要为她移栽兰草?这意味着什么?是一时兴起,还是……
她不敢深想,连忙低下头,轻声道:“多谢将军厚爱,只是不必麻烦了。
民女只是随口一说,不敢劳烦将军。”她怕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只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与其日后失望,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抱有期待。
沈惊雁看着她眼中的慌乱与疏离,心中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难得主动示好,她却如此抗拒。
是她真的对自己毫无心思,还是依旧在伪装?
“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上麻烦。”他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就这么定了。”
苏微婉没有再反驳,只是默默点头,心中却翻江倒海。
她不明白沈惊雁的心思,他时而冷漠疏离,时而又流露出几分关心,让她捉摸不透。
难道,他对她的好,真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像他的兄长?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房,让她既期待又惶恐。
期待着这份温柔是真的,惶恐着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梦。
雨渐渐小了,变成了细密的雨丝。
沈惊雁坐在桌旁,没有再说话,只是捧着姜茶,目光落在窗外的雨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微婉坐在一旁,也保持着沉默,房间里只剩下窗外的雨声与两人各自的心事。
过了许久,沈惊雁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陛下近日有意让丞相督办江南漕运之事,你父亲可有与你提及?”
苏微婉心中一凛,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朝堂之事。
她连忙回道:“父亲并未与民女提及,民女身在将军府,很少与丞相府互通消息。”这是实话,自她嫁入将军府,丞相府除了送来几封要求她监视沈惊雁的书信,便再无其他往来,父亲更是从未关心过她的境况。
沈惊雁看着她坦诚的眼神,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丞相苏振邦,向来是个趋炎附势之人,如今将女儿嫁入将军府,不过是为了讨好皇帝,保全自身。
对于苏微婉这个替嫁的庶女,自然不会过多关注。
“江南漕运,看似肥差,实则暗流涌动。”沈惊雁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你父亲心思深沉,却未必能看透其中的凶险。”
苏微婉没有接话,她知道,朝堂之事,不是她一个替嫁庶女能置喙的。
她能做的,只是听着,守好自己的本分。
沈惊雁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模样,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忍。
她身处两个家族的夹缝中,一边是利用她的丞相府,一边是猜忌她的将军府,还要面对皇帝的监视,日子过得何其艰难。
“往后,若是丞相府再有书信送来,让你做些不该做的事,不必勉强自己。”他忽然说道,声音低沉而认真,“将军府虽不似从前,但护你周全,还是能做到的。”
苏微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他这是在护着她?在向她表明立场?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猜忌与冷漠,只有一丝真诚的关切。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酸酸的,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将军……”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轻声的“多谢”。
沈惊雁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的烦躁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柔软。
他忽然觉得,或许,娶了这个替嫁的庶女,并非全是坏事。
至少,在这冰冷的将军府,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中,有一个人,能让他感受到一丝片刻的安宁与温暖。
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庭院里,驱散了些许湿冷。
沈惊雁起身,准备回书房处理事务。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微婉,轻声道:“兰草,我会让人尽快移栽过来。”
苏微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他的话,他的温柔,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灰暗的生活。
可她依旧不敢确定,这份温柔究竟是真心,还是另一场试探。
她想起自己的身份,想起那挥之不去的“替身”烙印,心中的期待便又被惶恐取代。
青禾端着烘干的大氅走进来,见她神色复杂,不由得问道:“姑娘,您怎么了?将军方才与您说了些什么?”
苏微婉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她走到窗前,看着庭院中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石板路,心中默默告诉自己:苏微婉,不要贪心,不要抱有幻想。
他是将军,你是替身,你们之间,本就没有可能。
可心中的那丝悸动,却像雨后的春笋,悄然生长,再也无法抑制。
沈惊雁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后,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苏微婉的身影。
她低垂的眼睫,她泛红的眼眶,她说起兰草时眼中的微光,都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拿起桌上的卷宗,却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替嫁而来的庶女,越来越在意了。
他在意她的委屈,在意她的隐忍,在意她的喜好,甚至在意她对自己的疏离。
他知道,这是危险的。
在这生死未卜的境地中,动心便是软肋。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
或许,他真的该放下那些猜忌与戒备,试着去了解她,试着去接纳她。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兰草”二字,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心中那份难以言说的温柔。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好,照进书房,驱散了阴霾。
沈惊雁看着纸上的两个字,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而苏微婉站在静尘院的廊下,望着庭院中渐渐晒干的石板路,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期待。
从今日起,她的心,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平静。
第8章 第八章 庶女锋芒
移栽来的兰草就种在静尘院的窗下,叶片带着雨后的鲜绿,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苏微婉每日晨起都会细细打理,指尖抚过微凉的草叶,心中便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沈惊雁那日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心湖,虽未掀起巨浪,却总在不经意间泛起涟漪。
可这份暖意尚未焐热,丞相府的书信便如期而至。
送信的是丞相府的老家仆,神色倨傲,递信时眼神轻蔑地扫过静尘院的陈设,仿佛在鄙夷她这替嫁庶女的寒酸。
“二姑娘,老爷有令,让您务必照信中所言行事,不可有误。”老仆的声音粗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苏微婉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中已然明了。
父亲从未真正关心过她,这封信,定然是让她监视沈惊雁的动向,甚至是刺探将军府的秘密。
她当着老仆的面拆开信封,果然,信中字迹凌厉,字字句句都是命令。
父亲让她留意沈惊雁与哪些人往来,书房中是否有密信,近日是否与边关旧部联络,甚至要求她设法获取将军府的兵防图,暗中呈报给丞相府,再由父亲转呈陛下。
最后一句更是冰冷:“若事有不成,休怪为父无情。”
苏微婉握着信纸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父亲终究是将她当成了一枚彻头彻尾的棋子,一枚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他全然不顾她在将军府的处境,不顾沈惊雁的猜忌,更不顾她若是行事败露,只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姑娘,老爷他……”青禾凑过来瞥见信上的内容,气得眼眶发红,“老爷怎么能这样对您!这分明是让您去送死啊!”
苏微婉缓缓松开手,将信纸折好,神色平静无波,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他从来都只在乎丞相府的荣辱,只在乎嫡姐的前程,我这条命,在他眼里,本就无足轻重。”她轻声说道,语气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悲凉。
老仆在一旁催促道:“二姑娘,老爷的话您可记好了?何时能有消息回禀?”
苏微婉抬眸看向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形的压力:“李伯,父亲的吩咐,我自然记下了。
只是将军府不比丞相府,沈将军心思缜密,府中眼线众多,此事急不得。
若我贸然行事,不仅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反而会打草惊蛇,坏了父亲的大事。”
她的声音不高,却条理清晰,字字句句都在理上。
老仆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庶女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那……那二姑娘打算何时动手?”老仆不甘心地问道。
“时机成熟之时,自然会给父亲回话。”苏微婉淡淡道,“李伯一路辛苦,青禾,替我送李伯下去歇息,备好盘缠,让李伯早些回府复命。”
她没有给老仆再追问的机会,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老仆见状,也只能悻悻地跟着青禾离去,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苏微婉一眼,显然是觉得她在推诿敷衍。
老仆走后,青禾气鼓鼓地说道:“姑娘,您就该直接拒绝老爷!这分明是把您往火坑里推!”
苏微婉走到窗下,看着那几株兰草,轻声道:“拒绝?我若拒绝,父亲定会立刻翻脸,到时候不仅我在将军府无立足之地,甚至可能连累母亲留下的念想。”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坚定,“而且,我既已嫁入将军府,便是将军府的人。
沈惊雁虽对我心存猜忌,却也未曾真正伤害过我,甚至在我被下人怠慢时为我出头,为我移栽兰草。
我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更不能成为父亲手中的刀,伤害将军府。”
她心中清楚,父亲与皇帝不过是相互利用。
皇帝想借丞相府监视沈惊雁,父亲想借这门亲事攀附皇权,保全丞相府的地位。
而她,便是这场交易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可她不愿任人摆布,她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那……那您打算怎么办?既不能违抗老爷,又不能出卖将军府。”青禾担忧地问道。
苏微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父亲要的是消息,我便给他‘消息’便是。
只是这消息,该如何写,便由我说了算。”
她转身回到桌前,取来笔墨纸砚。
研墨时,她的动作从容不迫,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可以写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比如沈惊雁每日入宫议事,府中并无异常往来,书房中只有寻常卷宗等,既不算欺瞒父亲,也不会泄露将军府的任何秘密。
至于兵防图,她只需推脱说沈惊雁防范甚严,书房常年有侍卫看守,她根本无从靠近,父亲便也无法苛责。
毕竟,以她一个替嫁庶女的身份,确实没有能力获取如此重要的东西。
提笔写信时,苏微婉的字迹清秀工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她没有写任何实质性的内容,只是一味地强调将军府防守严密,沈惊雁行事谨慎,让父亲耐心等待,切勿急于求成。
信的末尾,她还特意加上一句,说自己在将军府处境艰难,沈惊雁对她依旧心存戒备,还需时日才能取得信任,暗示父亲若想事成,需给她足够的时间与支持,不可太过逼迫。
写完信,她通读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破绽,才将信折好,用火漆封口。
“青禾,你替我将这封信交给李伯,让他带回丞相府。”苏微婉将信递给青禾,“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看到信中的内容。”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分寸。”青禾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收好。
青禾走后,苏微婉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兰草,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与父亲周旋,第一次为自己的命运抗争。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未来会面临怎样的风险,可她知道,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逆来顺受,任人摆布。
她要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有尊严,不再做任何人的替身,不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傍晚时分,沈惊雁回来了。
他今日似乎比往日轻松些,眉宇间的戾气淡了许多,回来时还特意让小厮带了一匣子精致的点心,送到了静尘院。
“将军说,这是宫中御膳房做的点心,让夫人尝尝鲜。”小厮恭敬地说道。
苏微婉心中一动,连忙道谢。
她打开匣子,里面的点心样式精致,香气扑鼻,显然是难得的珍品。
沈惊雁竟会特意为她带点心,这让她心中暖意融融。
她让人沏了茶,端着点心和茶水,走向沈惊雁的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沈惊雁与谋士低声交谈的声音。
苏微婉没有立刻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沈惊雁的声音传来。
她推门而入,书房内,沈惊雁坐在桌后,身旁的谋士正起身告辞。
谋士看到苏微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将军,您回来了。”苏微婉将点心和茶水放在桌上,“听闻将军带了宫中的点心,民女沏了茶,与将军一同尝尝。”
沈惊雁抬眸看她,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你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苏微婉拿起一块点心,递到他面前,轻声道:“托将军的福,府中的兰草长势甚好,今日又得了将军赏赐的点心,自然心情好些。”她没有提及丞相府送信之事,她不想让沈惊雁知道,她还在被父亲逼迫,更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在利用他。
沈惊雁接过点心,放在唇边咬了一口,口感清甜软糯。
他看着苏微婉眼中的笑意,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暖意。
这几日,朝堂之事稍有缓和,皇帝似乎暂时放下了对他的试探,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总能在不经意间,给这冰冷的将军府带来一丝生气。
“丞相府今日派人来了?”沈惊雁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苏微婉递点心的手微微一顿,心中一凛。
他果然知道了。
将军府遍布眼线,丞相府派人来送信,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
她没有隐瞒,坦然点头:“是,父亲让人送了封信来。”
“信中说什么?”沈惊雁问道,目光落在她脸上,观察着她的神色。
苏微婉垂下眼眸,轻声道:“父亲只是询问民女在府中的境况,让民女好生伺候将军,恪守本分,不可给丞相府丢脸。”她没有说实话,不是想欺骗他,而是不想让他卷入丞相府的算计中,更不想让他因为这封信,再次对自己产生猜忌。
沈惊雁看着她略显躲闪的眼神,心中已然明了。
丞相苏振邦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那封信,定然是让她监视自己,刺探将军府的秘密。
他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是缓缓说道:“你父亲的话,你听听便是。
在这将军府,你只需记住,你是将军府的夫人,不必事事听从丞相府的吩咐。”
苏微婉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他竟然没有追问,竟然还在护着她?
“将军……”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惊雁看着她眼中的震惊与感动,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怜惜。
他知道,她夹在丞相府与将军府之间,定然左右为难。
一边是生养她的父亲,一边是猜忌她的夫君,还有皇帝的监视,她的日子,想必并不好过。
“丞相府的人,若再让你做些为难之事,不必理会。”沈惊雁说道,声音低沉而认真,“有本将军在,没人能逼迫你。”
苏微婉的眼眶瞬间泛红,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在这冰冷的世界里,竟有人愿意为她撑腰,愿意护她周全。
她看着沈惊雁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猜忌与冷漠,只有一丝真诚的关切。
“多谢将军。”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沈惊雁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的柔软愈发浓烈。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忌,或许真的错了。
这个女子,并非他想象中那般趋炎附势,那般有心计。
她有自己的难处,有自己的坚守,更有一份不易察觉的锋芒。
他想起今日谋士对他说的话,谋士说,丞相府派人送信,似乎是想让二姑娘刺探将军府的消息,可二姑娘并未有任何异常举动,反而将送信的老仆打发得干干净净,想必是不愿遵从丞相的命令。
当时他还不信,如今看来,谋士说得没错。
她确实没有遵从父亲的命令,没有做任何伤害将军府的事。
“你做得很好。”沈惊雁忽然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
苏微婉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这是在赞许她?赞许她没有听从父亲的命令,没有出卖将军府?
“将军……您都知道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惊雁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府中之事,很难瞒过本将军的耳目。
你父亲让你做的事,你没有做,本将军都知道。”
苏微婉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心中又羞又窘。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自己的谎言,在他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民女……民女不是故意要欺骗将军的。”她连忙解释道,“民女只是不想让将军误会,不想让将军因为此事再次猜忌民女。”
“本将军没有怪你。”沈惊雁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做得很好,没有被你父亲胁迫,没有背叛将军府。
这份坚守,很难得。”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夸赞她,第一次对她露出如此明显的赞许。
苏微婉的心中,像是有无数朵烟花在绽放,既温暖又激动。
她知道,自己的坚持没有错。
她没有辜负沈惊雁的信任,也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
“将军过奖了,这是民女该做的。”她轻声说道,垂下眼眸,掩去眸中的激动与羞涩。
沈惊雁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这个替嫁而来的庶女了。
她不仅有坚韧与隐忍,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锋芒与坚守。
这样的女子,值得被人善待。
“夜深了,你早些回院歇息吧。”沈惊雁说道,语气比往日柔和了许多。
“是,将军也早些歇息。”苏微婉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书房。
走出书房,晚风带着兰草的清香扑面而来,苏微婉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沈惊雁的赞许与维护,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心中的阴霾。
她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正在悄然改变。
那份猜忌与戒备,正在被理解与信任取代。
而她心中的那丝情愫,也在这理解与信任中,愈发浓烈。
回到静尘院,青禾早已等候在门口。
“姑娘,您回来了?将军没为难您吧?”
苏微婉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没有,将军很好。”
她走到窗下,看着那几株兰草,月光洒在草叶上,泛着淡淡的银光。
她知道,从今日起,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在这波谲云诡的将军府中,在这冰冷的朝堂争斗中,她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而沈惊雁坐在书房中,看着苏微婉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心中的暖意久久不散。
他知道,自己对这个替嫁庶女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替身的范畴。
他欣赏她的坚韧,欣赏她的锋芒,更欣赏她那份在逆境中依旧坚守本心的善良。
或许,这场始于替身的婚姻,真的能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结局。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微婉”二字,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带着一丝温柔的暖意。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写下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在自己心中,早已不再是兄长的影子,不再是苏清瑶的替身,而是苏微婉,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让他心动的女子。
夜色渐深,将军府的灯火次第熄灭,唯有书房与静尘院的烛火依旧亮着,映照着两个彼此靠近的心。
他们在试探与信任中,慢慢褪去伪装,在理解与欣赏中,悄悄滋生爱意。
只是,前路依旧漫长,朝堂的暗流依旧汹涌,丞相府的算计,皇帝的猜忌,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替身”烙印,都在等待着他们去面对。
第9章 第九章 惺惺相惜
夜凉如水,银辉透过窗棂,在静尘院的青砖地上洒下一片斑驳。
苏微婉辗转难眠,索性披衣起身,走到廊下。
晚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起她鬓边的碎发,也吹散了些许连日来的纷乱心绪。
沈惊雁那日的赞许与维护,像一颗暖石,在她心中焐出一片温热。
可那份暖意背后,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惶惑,他对她的好,究竟是源于对她本身的认可,还是依旧带着兄长沈惊鸿的影子?这个问题,像一根细刺,时时扎在她心头。
她沿着回廊缓步前行,将军府的夜色格外静谧,只偶尔传来几声梆子响,还有风吹过松柏的呜咽声。
走到花园深处时,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石亭中,亮着一盏孤灯,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石亭里,身前放着一壶酒,一盏杯,正是沈惊雁。
他没有拄拐杖,左腿微微蜷缩着,倚靠在石亭的柱子上,身姿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一手执杯,一手随意搭在膝头,目光望着远方的夜空,空洞而茫然,与白日里那个冷冽果决的将军判若两人。
苏微婉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
她知道,此刻的他,定是在独自舔舐伤口,不愿被人打扰。
可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中那份同病相怜之感,再次汹涌而出。
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迈步,朝着石亭走去。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沈惊雁显然也听到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谁?”
“将军,是民女。”苏微婉轻声应道,在石亭外停下脚步,没有贸然上前。
沈惊雁回过头,看到是她,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民女辗转难眠,便出来走走。”苏微婉轻声说道,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酒壶上,“将军深夜独酌,可是心中有烦心事?”
沈惊雁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落,浸湿了衣襟,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拿起酒壶,又要倒酒。
“将军,喝多了伤身体。”苏微婉连忙上前,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她的指尖触到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传来,让沈惊雁身体微微一僵。
他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眸清澈,带着一丝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像极了记忆中兄长看向他的眼神。
可那眼神深处,又藏着一份独属于她的坚韧与温柔,与兄长截然不同。
沈惊雁心中一震,缓缓松开了握着酒壶的手。
“你想说什么?”他问道,声音低沉而沙哑。
苏微婉松开手,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轻声道:“民女知道,将军心中藏着许多苦楚。
家族的冤屈,兄长的离世,陛下的猜忌,还有这将军府的重担……这些,都压得将军喘不过气。”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沈惊雁心中紧闭的闸门。
他一直以为,这个替嫁而来的庶女,不懂他的伤痛,不懂他的挣扎。
可此刻,她却一语道破了他心中所有的沉重。
“你懂什么?”沈惊雁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你不过是个被当作替身的庶女,在丞相府看人脸色过日子,怎会懂我的痛?”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刺得苏微婉心口一疼。
可她没有生气,只是轻声说道:“将军说得对,民女不懂将军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不懂将军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
可民女懂,那种被当作棋子,任人摆布的滋味;懂那种在冰冷的府邸中,孤独无依的感觉;懂那种明明心中有委屈,却只能隐忍不发的无奈。”
她抬起头,迎上沈惊雁的目光,眸中闪烁着泪光,却依旧带着一丝倔强:“将军失去了兄长,失去了兵权,被皇帝猜忌;民女失去了生母,失去了自由,被当作替身。
将军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沈惊雁看着她眼中的泪光,看着她倔强的神情,心中的冰冷忽然被一股暖流融化。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孤独,最痛苦的人。
可他从未想过,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承受着如此多的委屈与无奈。
他们都是被命运抛弃的人,都是在这冰冷的世界里,独自挣扎的人。
“你生母……”沈惊雁迟疑地问道,他从未问过她的过往。
“民女生母本是书香门第之女,家道中落才入了丞相府做妾。”苏微婉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与悲伤,“母亲一生温婉,却在府中受尽冷落,生下民女后,身体便一直不好,在民女十岁那年,便撒手人寰了。”
“母亲走后,嫡母柳氏便将民女打发到西跨院,平日里连父亲的面都难得一见。
嫡姐苏清瑶骄纵跋扈,时常对民女颐指气使,府中的下人也见风使舵,对民女百般刁难。”
“民女以为,只要隐忍退让,便能安稳度日。
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成了嫡姐的替身,被父亲当作棋子,送到了将军府。”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句句都透着无尽的委屈与悲凉。
这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今日对着沈惊雁,却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夜色太浓,或许是因为他眼中的落寞与自己太过相似,让她忍不住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沈惊雁沉默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着如此坎坷的过往。
她的隐忍,她的坚韧,原来都源于此。
“对不起。”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歉意。
他之前对她的猜忌,对她的冷漠,此刻想来,竟有些残忍。
苏微婉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向自己道歉。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将军不必道歉,将军只是不了解民女罢了。”
沈惊雁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缓缓说道:“我兄长沈惊鸿,比我年长五岁,从小便是我的榜样。
他骁勇善战,温润如玉,是父亲的骄傲,也是将军府的希望。”
“我们兄弟二人,感情极深。
我从小便立志,要像兄长一样,驰骋沙场,保家卫国。
可没想到,最后一场战役,兄长为了掩护部下撤退,身中数箭,战死沙场。”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眸中满是思念与愧疚:“我亲眼看着兄长倒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
我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兄长。
兄长走后,父亲积郁成疾,不久也撒手人寰。
母亲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离我而去。”
“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至亲。
紧接着,陛下便以我腿疾为由,夺了我的兵权,将将军府置于监视之下。
满门忠烈,换来的却是卸磨杀驴,这样的痛,你能懂吗?”
苏微婉看着他眼中的痛苦与绝望,心中一阵心疼。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微微颤抖着。
“将军,民女懂。”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失去至亲的痛,被人背叛的寒,民女都懂。”
沈惊雁没有挣脱她的手,反而微微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她的指尖温暖,带着一丝柔软的力量,像是一缕阳光,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
他们就这样坐着,手握着手,在寂静的夜色中,倾诉着彼此的伤痛与委屈。
没有猜忌,没有戒备,没有替身的烙印,只有两个孤独的灵魂,在相互慰藉,相互取暖。
“其实,你与我兄长,并不像。”沈惊雁忽然说道,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认真。
苏微婉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我兄长温润如玉,像春日的暖阳;而你,看似柔弱,却带着一丝倔强与锋芒,像寒冬里的兰草,清雅而坚韧。”沈惊雁缓缓说道,“以前,我总觉得,娶你,是因为你眉眼间与兄长有三分相似,是想找个慰藉。
可如今我才发现,吸引我的,从来都不是那三分相似,而是你本身。”
苏微婉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酸酸的,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他这句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她动容。
“将军……”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轻声的“谢谢”。
沈惊雁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的柔软愈发浓烈。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动作温柔而小心翼翼。
“以前,是我对你太过冷漠,太过猜忌,委屈你了。”
“民女不委屈。”苏微婉摇了摇头,眸中满是真诚,“能遇到将军,能被将军理解,民女不委屈。”
夜色渐深,寒意更浓。
沈惊雁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苏微婉身上。
大氅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温暖而厚重,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夜深了,风大,我送你回去。”他说道,起身时,左腿微微一僵。
苏微婉连忙扶住他:“将军,您慢点。”
沈惊雁借着她的搀扶,站稳了身形。
他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牵着她,一步步朝着静尘院走去。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却不再像往日那般沉重,反而带着一丝温柔的韵律。
月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廊下的灯火,映照着他们紧握的双手,也映照着他们彼此靠近的心。
回到静尘院门口,沈惊雁停下脚步,看着苏微婉,轻声道:“早些歇息吧,往后,有我在。”
苏微婉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中满是暖意与感动。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将军也早些歇息,别再喝那么多酒了。”
“好。”沈惊雁应道,看着她走进院子,才转身离去。
苏微婉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今夜的倾诉,像一场甘霖,滋润了她干涸的心田。
她知道,自己与沈惊雁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那份猜忌与戒备,已经被理解与信任取代;那份替身的烙印,已经被彼此的真心冲淡。
他们不再是彼此的过客,不再是相互猜忌的棋子,而是两个惺惺相惜的灵魂,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她回到房间,披着沈惊雁的大氅,坐在窗前。
大氅上带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酒气,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她想起他说的话,想起他温暖的手掌,想起他眼中的真诚,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或许,这场始于替身的婚姻,真的能开出最美的花。
沈惊雁回到自己的院落,心中依旧无法平静。
苏微婉的身影,她的话语,她眼中的泪光,都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替嫁而来的庶女动心,更从未想过,这个女子,会成为他黑暗中的一缕光。
他知道,前路依旧艰难,朝堂的暗流依旧汹涌,皇帝的猜忌,丞相的算计,都在等待着他们去面对。
可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有了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他要为家族洗刷冤屈,要夺回属于将军府的一切,更要给苏微婉一个安稳的未来,让她不再做任何人的替身,不再受任何委屈。
沈惊雁走到窗前,看着静尘院方向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相守”二字,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带着一丝温柔而坚定的力量。
夜色渐深,将军府的灯火渐渐熄灭,唯有两颗紧紧相依的心,在这寂静的夜色中,跳动着相同的频率。
第10章 第十章 风波乍起
秋意愈浓,静尘院的兰草长势愈发喜人,叶片青翠,花苞隐现。
苏微婉每日打理完兰草,便会坐在窗下刺绣,绣绷上是一幅并蒂莲图,针脚细密,眉眼间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温柔。
沈惊雁近来愈发频繁地出入静尘院,有时会与她一同品茶,聊些无关紧要的诗书趣事;有时会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刺绣,目光专注而温柔。
府中的下人早已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对苏微婉的态度愈发恭敬,再也无人敢有半分怠慢。
青禾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私下里总对苏微婉说:“姑娘,将军对您是真心的!您看他现在,一有空就来咱们院,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呢!”
苏微婉嘴上不说,心中却像揣了块暖玉,温润熨帖。
她能感受到沈惊雁的真心,也能感受到自己心中那份日益浓烈的情愫。
只是,那份“替身”的阴影,仍像一根无形的线,偶尔会拉扯着她,让她不敢完全沉溺。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打破了将军府的安宁。
这日午后,苏微婉正在院中修剪兰草,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的惊呼声。
她心中一紧,抬头望去,只见丞相府的嫡夫人柳氏,带着一众家丁丫鬟,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柳氏身着华贵的锦裙,头戴珠钗,面色不善,眼神凌厉地扫过苏微婉,带着浓浓的鄙夷与怒意。
“好你个不知廉耻的庶女!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嫁入将军府,不仅没能为丞相府分忧,反而在这里贪图享乐,忘了自己的本分!”
苏微婉心中一凛,放下手中的剪刀,躬身行礼:“嫡母大驾光临,民女有失远迎,还望嫡母恕罪。
只是嫡母这话,民女不解,不知民女何处做得不妥,惹嫡母动怒?”
“你还敢装糊涂!”柳氏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抬手便要打她,“你父亲让你打探将军府的消息,你却迟迟没有回音,反而在这里与沈惊雁浓情蜜意,你眼里还有没有丞相府,有没有我这个嫡母!”
苏微婉早有防备,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她站直身体,神色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嫡母息怒。
将军府防守严密,沈将军心思缜密,民女若是贸然行事,不仅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反而会打草惊蛇,坏了父亲的大事。
民女此举,也是为了丞相府着想。”
“为丞相府着想?”柳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看你是被沈惊雁的温柔乡迷昏了头,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替嫁的庶女,若不是丞相府,你能有今日的地位?如今让你为丞相府做点事,你却推三阻四,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柳氏身后的丫鬟也跟着附和:“夫人说得对!二姑娘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丞相府白养了她这么多年!”
青禾气得脸色发白,上前一步护在苏微婉身前:“嫡母!您怎能如此污蔑姑娘!姑娘在将军府过得何其艰难,既要应对将军的猜忌,又要提防府中的眼线,还要被丞相府逼迫,姑娘从未有过半句怨言,您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姑娘!”
“你一个卑贱的丫鬟,也敢插嘴!”柳氏厉声呵斥,眼神阴狠地看向青禾,“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嫡母不可!”苏微婉连忙拦住,“青禾只是护主心切,并无恶意,还请嫡母饶了她这一次!”
“饶了她?”柳氏冷笑一声,“今日若是不教训教训你们,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将军府的主子了!我告诉你苏微婉,你若今日不答应我,立刻去打探沈惊雁的消息,我不仅要教训这个丫鬟,还要禀明陛下,说你勾结沈惊雁,背叛丞相府!”
苏微婉心中一沉,柳氏这是要逼她鱼死网破。
她知道,柳氏向来心狠手辣,说到做到。
若是她真的禀明陛下,说自己勾结沈惊雁,即便陛下不信,也定会对沈惊雁多加猜忌,将军府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嫡母,您何必如此逼迫民女?”苏微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民女真的无法做到。
沈惊雁待民女不薄,将军府也未曾亏待过民女,民女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忘恩负义?”柳氏气得浑身发抖,“你别忘了,是谁生你养你,是谁给了你今日的一切!你若是执意如此,就休怪我无情!”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拐杖敲击声传来,沈惊雁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
他不知何时回来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眸中像是淬了冰,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怒意。
“谁敢在将军府放肆!”沈惊雁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柳氏看到沈惊雁,脸色瞬间变了变,眼中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些许,却依旧强装镇定:“沈将军,哀家是微婉的嫡母,今日前来,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庶女,让她别忘了自己的本分,还请将军不要多管闲事。”
“我的夫人,轮不到你来教训!”沈惊雁瘸着腿,一步步走进院中,高大的身影挡在苏微婉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丞相府的人,若是再敢在将军府撒野,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柳氏身后的家丁丫鬟,那些人吓得纷纷后退,不敢与他对视。
柳氏心中忌惮,却依旧不肯示弱:“沈将军,苏微婉是丞相府的人,她的事,自然该由丞相府管!她如今忘了自己的本分,不肯为丞相府效力,我这个嫡母,教训她也是应该的!”
“她如今是将军府的夫人,早已不是丞相府随意摆布的棋子!”沈惊雁的声音愈发冰冷,“丞相府让她做的那些事,本将军早已知晓。
她不愿背叛将军府,不愿做那伤天害理之事,这份坚守,比你们这些趋炎附势之辈强上百倍!”
“你!”柳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惊雁看着她,眸中满是不屑:“柳夫人,今日之事,本将军可以不与你计较。
但我劝你,从今往后,不要再踏入将军府半步,也不要再逼迫微婉做任何她不愿做的事。
否则,本将军定会禀明陛下,追究丞相府教唆主母,干涉将军府内务之罪!”
柳氏心中一惊,她知道沈惊雁说到做到。
若是真的被他禀明陛下,丞相府定会受到牵连。
她看着沈惊雁阴沉的脸色,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苏微婉,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好!好得很!”柳氏咬牙切齿地说道,“苏微婉,你给我记住,今日之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终究是丞相府的人,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今日的选择付出代价!”
说完,她狠狠瞪了苏微婉一眼,带着一众家丁丫鬟,狼狈地离开了将军府。
柳氏走后,院中终于恢复了平静。
苏微婉看着沈惊雁的背影,心中满是感动与愧疚:“将军,今日之事,多谢您为我解围。
只是因为民女,让将军与丞相府结下梁子,民女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沈惊雁转过身,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中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关切:“傻瓜,与你相比,丞相府的不满又算得了什么?”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我说过,会护你周全,就一定会做到。”
苏微婉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忍不住滑落。
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只有他,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护着她;只有他,会把她的安危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将军……”她哽咽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沈惊雁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而安抚。
“别哭了,没事了,一切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一股暖流,抚慰着她受伤的心。
青禾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满是欣慰的泪水。
她知道,姑娘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终于可以不再受委屈了。
沈惊雁抱着怀中柔软的身躯,感受着她的颤抖与依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与保护欲。
他发誓,从今往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无论面对多少的风雨,他都会护着她,不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低头,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轻声道:“微婉,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你是我的夫人,是我沈惊雁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苏微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眸中满是感动与真诚:“将军,民女……民女也想一辈子陪着您,为您分忧解难,与您共度余生。”
沈惊雁看着她眼中的真诚与爱意,心中的欢喜难以言喻。
他俯身,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动作温柔而虔诚。
“好,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
静尘院的兰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也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送上祝福。
只是,他们都知道,柳氏的威胁并非空穴来风。
丞相府绝不会善罢甘休,皇帝的猜忌也从未消散,朝堂的暗流依旧汹涌。
这场风波,只是一个开始
沈惊雁抱着苏微婉,目光望向远方,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知道,是时候反击了。
他要为家族洗刷冤屈,要夺回属于将军府的一切,更要为他和苏微婉,谋一个安稳的未来。
第11章 第十一章 联手破局
柳氏离去的背影带着不甘的戾气,静尘院的空气却因沈惊雁的拥抱变得温热。
苏微婉埋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连日来的惶恐与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却也浇灭了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将军,丞相府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柳氏心胸狭隘,父亲又唯利是图,他们定会再想办法逼迫我,甚至可能对将军府不利。”
沈惊雁抬手拭去她眼角的余泪,指尖带着暖意:“我知道。”他眸色深沉,“他们觊觎的从来不是你,而是借你牵制我,讨好陛下。
如今你不肯做棋子,他们自然会换别的法子。”
他扶着苏微婉在石凳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旁,拐杖靠在一旁:“不过你放心,我早有准备。
这些年,将军府虽被监视,却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苏微婉心中一动:“将军是说,您一直都在暗中布局?”
“兄长的死,父亲的病,兵权被夺,这一切看似偶然,实则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沈惊雁的声音冷了下来,眸中闪过厉色,“我蛰伏多年,就是为了查清真相,为家族洗刷冤屈。”
他看向苏微婉,目光真诚:“以前,我孤军奋战,处处提防。
但现在,我有你了。
微婉,你愿意与我联手,共破此局吗?”
这是他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邀请她并肩作战。
苏微婉心中一暖,重重点头:“我愿意。
将军在哪,我便在哪。”她不再是那个只能隐忍的替身,而是要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沈惊雁握住她的手,指尖相扣,力道坚定:“好。
从今日起,我们夫妻同心,生死与共。”
接下来的几日,沈惊雁开始暗中部署。
他借着入宫议事的机会,与几位忠于将军府的老臣暗中联络;府中的谋士也频繁出入,与他商议对策;就连府中的侍卫,也都悄悄加强了戒备。
苏微婉则利用自己“丞相府庶女”的身份,巧妙地周旋。
她依旧按照之前的方式,给丞相府回信,信中依旧是无关痛痒的琐事,却在字里行间悄悄夹杂着一些虚假信息,比如沈惊雁与几位早已失势的旧部往来密切,比如将军府书房中藏有关于前朝的旧卷宗。
这些信息,看似重要,实则都是沈惊雁故意泄露的诱饵。
他们知道,丞相府定会将这些信息上报给陛下,而陛下多疑,定会因此对沈惊雁更加猜忌,却也会因此放松对其他方面的警惕。
果然,没过几日,苏振邦便再次派人送信,催促她尽快获取“前朝旧卷宗”,并暗示她,只要事成,便会在陛下面前为她美言,让她在将军府的地位更加稳固。
苏微婉将信交给沈惊雁,两人相视一笑。
鱼儿,终于上钩了。
“丞相府急于邀功,定会亲自出手。”沈惊雁看着信,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他们以为我还在蛰伏,却不知,我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苏微婉轻声道:“将军打算如何做?”
“前朝旧卷宗是假,但我可以造一份‘真’的出来。”沈惊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份足以让丞相府万劫不复的卷宗。”
他让人仿照前朝文书的样式,伪造了一份“密诏”,上面写着前朝皇帝传位于宗室子弟,而非当今陛下的先祖,还标注了“证据”存放的地点,恰好与苏振邦的一位先祖有关。
“这份密诏若是落在陛下手中,苏振邦即便有百口,也难辩清白。”沈惊雁说道,“他勾结外戚,意图谋反的罪名,便算是坐实了。”
苏微婉心中一凛,没想到沈惊雁的手段如此果决。
但她也清楚,对付苏振邦这样的人,唯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只是,如何才能让这份密诏‘恰好’被陛下发现,且看起来与将军无关?”苏微婉问道。
“这就要靠你了,微婉。”沈惊雁看向她,眼中带着信任,“丞相府定会让你设法盗取密诏,你只需‘成功’盗取,并在他们将密诏送往宫中的途中,让陛下的人‘恰好’截获。”
苏微婉明白了他的计划:“将军是说,府中也有陛下的人?”
“不仅有,还不少。”沈惊雁冷笑一声,“陛下对我始终猜忌,将军府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让陛下亲手扳倒苏振邦。”
计议已定,两人便开始分头行动。
沈惊雁让人将伪造的密诏藏在书房的暗格中,并故意留下一丝线索,让苏微婉“轻易”便能找到;苏微婉则按照丞相府的要求,假意答应盗取密诏,并与送信的人约定了交接的时间和地点。
交接的日子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苏微婉按照约定,带着“密诏”来到将军府后门的小巷中。
巷子里阴暗潮湿,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笼挂在墙角,映照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丞相府派来的人。
“密诏呢?”为首的人低声问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苏微婉将藏在怀中的密诏递给他:“东西在这里,你们快走吧,免得被人发现。”
那人接过密诏,匆匆翻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便带着人转身离去,脚步匆匆,显然是急于将密诏送往宫中,向陛下邀功。
他们刚走没多久,巷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队禁军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奉陛下之命,捉拿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禁军统领高声喝道,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抓捕。
丞相府的人见状,顿时慌了神,想要反抗,却哪里是禁军的对手,很快便被制服,密诏也被搜了出来。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苏微婉看在眼里。
她轻轻舒了口气,转身悄然回到将军府。
沈惊雁早已在静尘院等候,看到她平安归来,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切都顺利吗?”
“顺利。”苏微婉点了点头,“禁军已经将人拿下,密诏也被搜走了。”
沈惊雁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赞许:“微婉,你做得很好。”
苏微婉却有些担忧:“陛下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不会。”沈惊雁摇了摇头,“我们做得天衣无缝,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丞相府。
陛下本就对苏振邦勾结外戚有所不满,如今拿到了‘证据’,只会觉得是自己英明神武,识破了苏振邦的阴谋,绝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事实正如沈惊雁所料。
第二日,宫中便传出消息,陛下震怒,下令将苏振邦打入天牢,彻查其谋反一案。
丞相府树倒猢狲散,柳氏因教唆主母,参与谋反,被剥夺诰命,打入家庙反省。
曾经不可一世的丞相府,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消息传到将军府,苏微婉心中百感交集。
她恨苏振邦与柳氏的冷漠与利用,却也为丞相府的覆灭感到一丝唏嘘。
但她知道,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沈惊雁看着她复杂的神色,轻声安慰道:“不必多想。
他们今日的下场,都是自己造成的。
你能摆脱他们的控制,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逼迫你了。”
苏微婉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看向沈惊雁,眼中满是感激:“将军,若不是您,我恐怕这辈子都要被丞相府操控,永无出头之日。”
“我们是夫妻,本该相互扶持。”沈惊雁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微婉,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苏振邦的女儿,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你只是我的妻子,是将军府真正的主母。”
苏微婉的眼眶再次泛红,却不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感动与幸福。
她知道,自己终于摆脱了过去的阴影,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丞相府倒台的消息,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暗自庆幸,也有人忧心忡忡,担心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而将军府,却在这场风波中,悄然改变了处境。
陛下扳倒了苏振邦,消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对沈惊雁的猜忌也减轻了许多。
毕竟,沈惊雁不仅没有趁机作乱,反而“无意间”帮助陛下识破了苏振邦的阴谋,这让陛下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几日之后,陛下下旨,恢复了沈惊雁的部分兵权,让他负责京城的防务。
虽然并非完全恢复往日的权势,却也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沈惊雁接旨谢恩时,神色平静,心中却早已波澜壮阔。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他还要继续努力,查清兄长死亡的真相,为家族洗刷所有的冤屈。
回到将军府,苏微婉早已在门口等候。
看到他手中的圣旨,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将军,恭喜您!”
沈惊雁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有你的一份。微婉,谢谢你。”
第12章 第十二章 旧案新痕
恢复部分兵权的旨意,像一缕春风,吹散了将军府多日的阴霾。
沈惊雁重新踏入军营那日,一身银甲映着晨光,虽左腿依旧微跛,却身姿挺拔,眉宇间尽是久违的英气。
苏微婉站在府门口相送,看着他被将士簇拥着远去的背影,心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隐秘的担忧。
她知道,沈惊雁绝不会止步于京城防务。
兄长沈惊鸿战死的旧案,始终是他心中最深处的刺。
如今丞相府倒台,陛下对他多了几分信任,正是追查旧案的最佳时机。
果不其然,沈惊雁回到军营后,便开始暗中联络当年跟随兄长出征的旧部。
那些人或已解甲归田,或被调往偏远之地,多年来始终对沈惊鸿的死心存疑虑,只是碍于形势,不敢声张。
如今沈惊雁重拾兵权,他们便纷纷响应,暗中提供线索。
苏微婉则在府中为他稳住后方。
她以将军府主母的身份,打理府中大小事务,善待下人,广结善缘,将将军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同时,她也没闲着,利用自己曾经在丞相府耳濡目染的人情世故,悄悄打探与旧案相关的蛛丝马迹。
这日,苏微婉去京中最大的书坊购置典籍,无意间听到两个掌柜模样的人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当年跟着沈大将军出征的副将林武,前几日突然回京了,而且是秘密回来的,看样子是有要事。”
“林武?就是那个据说在战场上失踪,后来被陛下贬为庶民的林副将?他回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沈大将军的旧案?”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他当年之所以失踪,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秘密,被人追杀……”
后面的话语渐渐模糊,苏微婉的心却猛地一沉。
林武?她曾听沈惊雁提起过,此人是兄长沈惊鸿最信任的副将,作战勇猛,忠心耿耿。
当年兄长战死,林武也一同失踪,朝廷对外宣称他临阵脱逃,将其贬为庶民。
沈惊雁一直不信,认为其中必有隐情,只是多年来一直找不到林武的下落。
如今林武突然回京,定然是掌握了当年旧案的关键线索!
苏微婉不敢耽搁,匆匆购完典籍,便立刻返回将军府。
刚进府门,便看到沈惊雁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将军,我有要事告诉你!”苏微婉快步走进书房,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沈惊雁抬起头,看到她神色凝重,心中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微婉将在书坊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沈惊雁听完,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与激动:“林武!他真的回来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寻找林武的下落,却始终杳无音讯。
如今得知他回京,而且可能掌握着当年的秘密,沈惊雁怎能不激动?
“将军,林副将既然是秘密回京,定然是怕被人发现。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微婉问道。
沈惊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武回京,目标太大,那些当年陷害兄长的人,定然也在找他。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保护他的安全,否则,他很可能会遭遇不测。”
他立刻召来府中的谋士和心腹侍卫,吩咐道:“立刻派人全城搜寻林武的下落,重点排查京中所有的客栈,驿站,还有当年林武的旧部住处。
切记,一定要隐秘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是!”众人齐声应道,立刻分头行动。
接下来的几日,将军府的人四处搜寻,却始终没有林武的下落。
沈惊雁心中焦急,却也明白,林武既然能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定然十分谨慎,不会轻易暴露行踪。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苏微婉忽然想起了什么。
“将军,当年林副将的母亲,似乎住在京郊的一个小村庄里。
林副将回京,会不会是去探望他的母亲了?”
沈惊雁眼前一亮:“对!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林武是出了名的孝子,当年出征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老母亲。
他回京,定然会先去探望母亲!”
他立刻带上几名心腹侍卫,在苏微婉的陪同下,悄悄前往京郊的小村庄。
村庄地处偏僻,民风淳朴。
他们一路打听,很快便找到了林武母亲的住处。
那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院中杂草丛生,看起来许久没有人打理了。
沈惊雁心中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走上前,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
“有人在家吗?”他轻声喊道。
院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沈惊雁快步走进屋内,屋内陈设简陋,布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难道林武还没来?还是说,他已经走了?”苏微婉疑惑地说道。
沈惊雁没有说话,只是仔细地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块松动的砖头上。
他走上前,轻轻拨开砖头,里面竟然藏着一张纸条。
纸条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
上面写着:“将军府有内奸,旧案与宫中有关,速寻‘寒铁令’。”
沈惊雁看着纸条上的字,瞳孔骤然收缩。
将军府有内奸?旧案与宫中有关?寒铁令?
这一个个信息,像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一直以为,陷害兄长的人是朝中的奸臣,却没想到,竟然与宫中有关!而将军府中,竟然还有内奸,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寒铁令是什么?”苏微婉看着纸条,疑惑地问道。
沈惊雁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寒铁令是前朝传下来的信物,据说持有此令,可调动前朝留下的一支隐秘军队。
当年父亲临终前,曾对我说过,寒铁令一直在兄长手中,可兄长战死沙场后,寒铁令便不知所踪了。”
他眸色深沉:“林武留下这张纸条,说明寒铁令很可能与兄长的死有关,甚至可能藏着当年旧案的真相!”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微婉问道,心中也充满了紧迫感。
沈惊雁握紧了手中的纸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首先,找出将军府的内奸,拔掉这颗钉子;其次,尽快找到寒铁令,揭开当年的真相;最后,查清宫中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他看向苏微婉,目光中带着信任:“微婉,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加凶险。
宫中势力错综复杂,内奸也隐藏极深,我们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你怕吗?”
苏微婉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将军,我不怕。
自从我选择与你并肩作战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风险的准备。
无论前路多么凶险,我都会陪着你,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沈惊雁心中一暖,握住了她的手。
有她在身边,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他都有勇气去克服。
他们没有在村庄久留,立刻返回了将军府。
回到府中,沈惊雁便开始暗中排查府中的内奸。
他知道,这个内奸隐藏极深,很可能是府中资历较老,深得信任的人。
苏微婉则在一旁协助他,利用自己对府中人事的了解,提供线索。
她想起,府中的管家张全,是父亲在世时便留在府中的老人,深得信任,掌管着府中的大小事务,却在沈惊雁被夺兵权后,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偶尔还会向外界传递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将军,张管家会不会有问题?”苏微婉犹豫着说道。
沈惊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张全?我也曾怀疑过他。
当年兄长战死,消息传回府中,也是他第一个对外通报的。
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他们决定设下一个圈套,试探张全。
沈惊雁故意放出消息,说已经找到了寒铁令的下落,就藏在书房的暗格中,并让心腹侍卫故意在张全面前提及此事。
果然,当晚深夜,一个黑影悄悄潜入了沈惊雁的书房,正是张全。
他熟练地找到暗格,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
就在这时,书房的灯火突然亮起,沈惊雁和苏微婉带着侍卫走了出来,将张全团团围住。
“张全,你果然是内奸!”沈惊雁的声音冰冷刺骨。
张全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却依旧强装镇定:“将军,您误会了!老奴只是担心府中的财物安全,前来查看一番,并非有意窥探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沈惊雁冷哼一声,“当年兄长战死,是不是你向外界传递了虚假消息?宫中的人,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张全拒不承认,死死咬住自己只是担心财物安全。
沈惊雁知道,对付这样的老狐狸,寻常的审问是没用的。
他示意侍卫将张全带下去,严加看管,慢慢审问。
虽然暂时没有从张全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找出了内奸,也算是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沈惊雁一边派人审问张全,一边继续寻找寒铁令的下落。
苏微婉则在府中打理事务,同时留意着京中的动静,一旦有任何异常,便立刻告知沈惊雁。
第13章 第十三章 寒铁令踪
张全被囚后,将军府的气氛骤然紧绷。
侍卫连日连夜审讯,用尽手段,张全却始终牙关紧闭,只一口咬定是“担心府中财物”,不肯吐露半分与宫中相关的实情。
“这老东西,倒是硬气。”心腹侍卫回禀时,语气中满是焦灼,“将军,他似乎早有准备,知道一旦暴露便难逃一死,索性什么都不肯说。”
沈惊雁坐在书房,指尖敲击着案几,眸色沉沉。
张全跟随沈家多年,深得父亲信任,如今看来,他早已被宫中之人收买,潜伏在将军府多年,兄长的死,兵权被夺,恐怕都有他在暗中推波助澜。
“继续审,但留他一口气。”沈惊雁声音冷冽,“他既是宫中棋子,背后之人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要么会派人灭口,要么会设法营救。
我们只需守株待兔。”
苏微婉端着一碗热茶走进来,放在他手边:“将军,审了这么久,张全滴水不漏,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哦?你有什么想法?”沈惊雁抬眸看她。
“张全在府中多年,掌管内务,定然藏有私物或密信。”苏微婉轻声道,“不如我们去搜查他的住处,或许能找到与宫中联络的证据,或是关于寒铁令的线索。”
沈惊雁眼前一亮,当即起身:“说得对,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张全的住处就在府中偏院,平日里整洁素雅,看不出任何异常。
侍卫们仔细搜查,翻遍了桌椅,床榻,箱笼,却只找到一些寻常衣物和几两碎银,没有任何可疑之物。
“难道真的没有线索?”青禾跟着帮忙搜查,忍不住嘟囔道。
苏微婉没有放弃,目光落在屋内墙角的一个旧木柜上。
木柜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表面布满了划痕,柜门上的铜锁早已生锈。
她走上前,轻轻拉开柜门,里面只堆着一些旧书和杂物。
她伸手在杂物中翻找,指尖忽然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件,被层层碎布包裹着。
她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将物件取出,打开碎布,里面竟是一个巴掌大的铁盒,盒身刻着复杂的云纹,锁芯是黄铜所制,锈迹斑斑。
“将军,你看!”苏微婉将铁盒递给沈惊雁。
沈惊雁接过铁盒,入手沉重。
他仔细端详着盒身的云纹,瞳孔骤然收缩:“这是沈家的族纹!”他尝试着用钥匙开锁,却发现锁芯早已卡死。
侍卫想要用蛮力撬开,却被他制止:“不可,万一里面有机关,损坏了里面的东西就糟了。”
回到书房,沈惊雁找来府中最擅长开锁的工匠,小心翼翼地摆弄着铁盒。
半个时辰后,“咔哒”一声轻响,铁盒被打开了。
盒中没有密信,也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巴掌大的玄铁令牌,令牌正面刻着“寒铁”二字,背面是一幅简略的山川地图,地图中央标注着一个小红点。
“寒铁令!”沈惊雁失声惊呼,眼中满是狂喜。
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寒铁令,竟然藏在张全的住处!
苏微婉也难掩激动:“将军,这背面的地图,是不是标注着寒铁令对应的隐秘军队的驻扎地?”
“极有可能。”沈惊雁指尖抚过地图上的小红点,“只是这地图太过简略,看不出具体位置。
不过,既然找到了寒铁令,总能查到线索。”
他将寒铁令贴身收好,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张全将寒铁令藏得如此隐秘,说明他早就知道这令牌的重要性。
或许,他当年就是为了夺取寒铁令,才配合宫中之人陷害兄长!”
就在这时,侍卫匆匆来报:“将军,不好了!张全在狱中自尽了!”
沈惊雁和苏微婉心中一沉,连忙赶往关押张全的柴房。
只见张全躺在地上,嘴角溢着黑血,早已没了气息。
他的发髻散开,露出了藏在发髻中的一根细针,针上还残留着剧毒。
“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侍卫检查后,面色凝重地说道,“他早就将毒针藏在身上,想必是知道自己守不住秘密,便选择了自尽。”
沈惊雁看着张全的尸体,眸中满是怒意与不甘。
线索,又断了。
“将军,你看!”苏微婉忽然指向张全的手腕。
张全的手腕上,有一个淡淡的刺青,像是一个“李”字,被刻意纹得极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李?”沈惊雁眉头紧锁,“宫中姓刘的权贵不少,难道是……”他心中闪过一个名字,却又不敢确定。
回到书房,沈惊雁将寒铁令取出,再次研究背面的地图。
苏微婉坐在一旁,看着地图,忽然说道:“将军,你看这山川走势,像不像京郊的雾灵山?”
沈惊雁仔细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确实像!雾灵山地形复杂,山高林密,正是藏匿军队的绝佳之地!”
他立刻让人找来雾灵山的详细地图,与寒铁令背面的简略地图对比,发现小红点对应的位置,正是雾灵山深处的一个隐秘山谷,清风谷。
“明日,我便带人前往雾灵山,探寻清风谷。”沈惊雁语气坚定,“无论那里是否有隐秘军队,我们都必须去一趟,或许能找到当年旧案的关键证据。”
苏微婉心中担忧:“将军,雾灵山危险重重,而且宫中之人定然也在寻找寒铁令,若是他们得知消息,提前设伏,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沈惊雁握住她的手,“我会带心腹侍卫乔装前往,尽量隐秘行事。
府中之事,就拜托你了。”
“将军放心,我会守好将军府,等你回来。”苏微婉眼中满是坚定,“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沈惊雁便带着几名心腹侍卫,乔装成猎户,悄悄离开了将军府,前往雾灵山。
苏微婉站在府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牵挂。
她知道,这一去,吉凶未卜。
但她也相信,沈惊雁足智多谋,一定能化险为夷。
沈惊雁等人一路疾驰,傍晚时分便抵达了雾灵山脚下。
雾灵山果然名不虚传,山势险峻,云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们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歇息,打算明日一早再进山探寻。
深夜,山洞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沈惊雁立刻警觉起来,示意侍卫熄灭篝火,做好战斗准备。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道黑影出现在山洞门口,手中拿着火把,照亮了一张张陌生的脸庞。
“沈将军,别来无恙?”为首的人声音阴恻恻的,带着一丝嘲讽。
沈惊雁站起身,眸色冰冷:“你们是谁?为何会在此地?”
“我们是谁不重要。”为首的人冷笑一声,“重要的是,沈将军手中的寒铁令,我们家主子很感兴趣。
识相的,就乖乖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沈惊雁心中一沉,果然被苏微婉说中了,宫中之人已经得知了寒铁令的消息,提前设伏。
“你们家主子是谁?”沈惊雁不动声色地问道,同时悄悄示意侍卫做好反击准备。
“等你到了阴曹地府,自然会知道。”为首的人一声令下,“上!拿下沈惊雁,夺取寒铁令!”
黑影们立刻扑了上来,手中拿着利刃,招式狠辣。
沈惊雁与侍卫们奋力抵抗,山洞中顿时响起了兵刃碰撞的“叮叮当当”声。
沈惊雁虽左腿不便,但武功依旧高强,手中长剑舞动,寒光凛冽,招招致命。
侍卫们也都是身经百战之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可对方人数众多,且个个都是高手,久战之下,侍卫们渐渐体力不支,身上陆续出现了伤口。
“将军,我们掩护你,你快走!”一名侍卫喊道,拼尽全力挡住了几名黑影的攻击。
“不行!要走一起走!”沈惊雁不肯丢下兄弟,长剑舞动得更快,却也渐渐感到吃力。
就在这危急关头,山洞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声:“将军莫慌,我来帮你!”
沈惊雁心中一震,循声望去,只见苏微婉骑着一匹骏马,身后跟着一队将军府的侍卫,手持火把,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微婉?你怎么来了?”沈惊雁又惊又喜。
“我放心不下你,便带着侍卫赶来支援。”苏微婉翻身下马,手中拿着一把短剑,“将军,我们并肩作战!”
有了苏微婉和援军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
那些黑影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如今腹背受敌,很快便溃不成军。
为首的人见势不妙,想要趁机逃跑,却被沈惊雁一剑刺穿了肩膀,倒在地上。
“说!你们家主子是谁?为何要抢夺寒铁令?”沈惊雁剑尖抵住他的咽喉,厉声质问道。
那人脸色惨白,却依旧不肯开口,忽然猛地一口咬碎了藏在牙齿中的毒囊,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剩下的黑影见首领已死,纷纷四散逃窜,却被侍卫们一一拿下,没有一个逃脱。
山洞中终于恢复了平静,侍卫们忙着救治伤员,清理战场。
沈惊雁走到苏微婉身边,看着她脸上的尘土和汗水,心中满是感动与后怕:“你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了。”
“你是我的夫君,我怎能让你独自涉险?”苏微婉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我说过,要与你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沈惊雁握住她的手,心中温暖而坚定。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们没有在山洞久留,连夜审讯了被俘的黑影。
这些人都是宫中豢养的死士,只知道听从命令,却不知道主子的具体身份,只知道是“宫中一位大人物”,让他们务必夺取寒铁令,除掉沈惊雁。
线索再次中断,但沈惊雁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
能调动如此多的死士,且对寒铁令如此了解,宫中那位“大人物”,定然是位高权重之人。
第二日,沈惊雁与苏微婉带着侍卫,按照寒铁令背面的地图,继续向雾灵山深处的清风谷进发。
清风谷果然隐秘,藏在群山之中,谷口被茂密的树林遮挡,若不是有地图指引,根本无法发现。
进入谷中,只见谷内地势平坦,溪水潺潺,四周山林环绕,易守难攻。
谷中隐约可见一些废弃的营房和兵器,显然曾经有军队驻扎在这里。
“这里应该就是寒铁令对应的隐秘军队的驻扎地,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空无一人。”苏微婉疑惑地说道。
沈惊雁四处查看,忽然发现一处营房的墙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字迹。
他走上前,仔细辨认,只见上面写着:“永安三年,遭人暗算,全军覆没,唯余三人,携密函求援……”
永安三年,正是兄长沈惊鸿战死的那一年!
沈惊雁心中一震,继续往下看,字迹却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字眼:“宫中……李……密函……藏于……”
“是兄长的军队!”沈惊雁激动地说道,“当年兄长不仅带着自己的部下出征,还调动了寒铁令对应的隐秘军队!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遭人暗算,全军覆没!”
“那密函是什么?藏在哪里?”苏微婉连忙问道。
沈惊雁目光扫过谷中,最终落在了谷中央的一块巨石上。
巨石上刻着与寒铁令相同的云纹,显然是关键之地。
他走上前,仔细观察巨石,发现巨石侧面有一个凹槽,大小与寒铁令恰好吻合。
他取出寒铁令,轻轻嵌入凹槽中。
“咔哒”一声轻响,巨石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中,放着一个油纸包裹的物件。
沈惊雁小心翼翼地取出物件,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封泛黄的密函,还有一枚玉佩。
密函是当年隐秘军队的统领所写,上面详细记录了永安三年那场战役的真相:沈惊鸿率领军队与敌军交战,本已占据上风,却不料遭到背后偷袭,而偷袭之人,竟是宫中派来的“援军”!这些“援军”与敌军勾结,里应外合,导致沈惊鸿的军队全军覆没。
统领拼死带着少数人突围,逃到清风谷,写下这封密函,想要派人求援,却不料追兵很快赶到,最终只余三人逃脱,密函也被藏在了巨石之下。
密函的最后,写着偷袭军队统领的姓氏,李。
而那枚玉佩,正面刻着一个“李”字,背面刻着皇家专用的龙纹!
沈惊雁看着密函和玉佩,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滔天的怒火与恨意。
“是他!果然是他!”沈惊雁咬牙切齿,“当今陛下的亲弟弟,赵王李玄!当年他负责督战,兄长的死,兵权被夺,全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苏微婉看着密函上的内容,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当年的旧案,竟然牵扯到如此尊贵的人物。
“赵王李玄一直觊觎皇位,兄长手握重兵,功高盖主,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沈惊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他设计害死兄长,夺了我的兵权,又让张全潜伏在将军府,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就是为了防止我查明真相,报复他!”
真相大白,沈惊雁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也燃起了熊熊的复仇之火。
“将军,如今我们有了密函和玉佩作为证据,终于可以为兄长和那些战死的将士们洗刷冤屈了!”苏微婉激动地说道。
沈惊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没错!我们现在就回京,面见陛下,揭露赵王李玄的阴谋!”
他将密函和玉佩贴身收好,带着苏微婉和侍卫们,匆匆离开了清风谷,踏上了回京之路。
他们知道,这一次回京,将会是一场硬仗。
赵王李玄权势滔天,党羽众多,想要扳倒他,绝非易事。
第14章 第十四章 宫阙对峙
回京的路疾驰如飞,马蹄踏碎暮色,卷起漫天尘土。
沈惊雁将密函与玉佩贴身藏好,指尖始终攥着那份沉甸甸的真相,眸中燃着复仇的火焰,却也藏着几分审慎,赵王李玄根基深厚,宫中势力盘根错节,仅凭一纸密函与一枚玉佩,未必能撼动他分毫。
苏微婉坐在他身侧,能清晰感受到他紧绷的脊背。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将军,赵王势大,我们不可贸然行事。
陛下多疑,若直接面圣,恐被赵王反咬一口,说我们伪造证据,污蔑皇室。”
沈惊雁侧目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心中早已盘算妥当:“你说得对。
我们需先联络朝中忠于陛下,且与赵王素有嫌隙的老臣,暗中串联,待时机成熟,再一同面圣,呈上证据,让赵王无从辩驳。”
抵达京城时,天已破晓。
沈惊雁并未直接回府,而是让侍卫将苏微婉送回将军府,自己则带着密函与玉佩,悄悄前往太傅府。
太傅周廉是三朝元老,为人正直,当年便对沈惊鸿的死心存疑虑,更是看不惯赵王的飞扬跋扈。
周廉见沈惊雁深夜到访,且神色凝重,心中已然明了。
待沈惊雁取出密函与玉佩,细细读完后,老太傅气得浑身发抖,拍案而起:“竖子敢尔!竟敢勾结外敌,残害忠良,其心可诛!”
“太傅,如今证据确凿,还请您出面,联络朝中大臣,一同向陛下禀明真相,为兄长和战死的将士们讨回公道!”沈惊雁躬身行礼,语气恳切。
周廉重重点头:“沈将军放心,此事关乎国本,老夫义不容辞!你且回府等候,老夫这就联络各位大人,三日后在朝堂之上,与赵王当面对质!”
沈惊雁谢过周廉,悄然返回将军府。
苏微婉早已等候在府中,见他平安归来,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接下来的三日,京城暗流涌动。
周廉暗中联络了多位正直的大臣,将密函与玉佩的复印件一一传阅。
众人得知真相后,无不震怒,纷纷表示愿意在朝堂上支持沈惊雁,揭露赵王的阴谋。
而赵王李玄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连日来频繁出入宫中,与宫中妃嫔,宦官联络,显然是在暗中布局,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三日后,早朝之上,气氛异常凝重。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陛下高坐龙椅之上,神色威严。
赵王李玄站在百官之首,面色从容,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沈惊雁身着朝服,缓步走出队列,躬身行礼:“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关乎永安三年沈惊鸿将军战死一案的真相!”
陛下眉头微蹙:“沈爱卿,此事早已定论,为何又要重提?”
“陛下,当年定论有误!”沈惊雁抬起头,目光坚定,“沈惊鸿将军并非战死沙场,而是遭到内部暗算,而策划这场暗算的,正是赵王李玄!”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百官们窃窃私语,目光纷纷投向赵王李玄。
赵王脸色一变,随即冷笑一声:“沈惊雁,你休要血口喷人!当年沈惊鸿作战不力,兵败身死,朝廷早已查明真相,你如今却污蔑本王,究竟是何居心?”
“臣并非污蔑,而是有确凿证据!”沈惊雁说着,从袖中取出密函与玉佩,“陛下,这是当年跟随沈惊鸿将军出征的隐秘军队统领所写的密函,上面详细记录了赵王勾结外敌,里应外合偷袭我军的经过!还有这枚玉佩,是偷袭军队统领之物,背面刻着皇家龙纹,正面刻着‘李’字,正是赵王之物!”
侍卫将密函与玉佩呈给陛下。
陛下接过,仔细翻阅密函,又拿起玉佩查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赵王心中一慌,却依旧强装镇定:“陛下,这密函分明是伪造的!玉佩也可能是他人仿制!沈惊雁因兵权被夺,心怀怨恨,如今故意伪造证据,污蔑本王,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臣可以作证,密函并非伪造!”太傅周廉走出队列,躬身行礼,“臣已请多位文书鉴定专家看过,密函的纸张,墨迹均是永安三年之物,绝非伪造!”
紧接着,多位大臣纷纷走出队列,为沈惊雁作证,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赵王见状,心中愈发慌乱,却依旧不肯认罪:“陛下,这些大臣都是沈惊雁的同党,他们的话不可信!沈惊雁,你若真有证据,便拿出人证来!”
沈惊雁早有准备,朗声道:“陛下,臣确有人证!当年隐秘军队突围后,有三人幸存,其中一人便是当年的副将林武!林武如今就在殿外,可随时候驾,为陛下作证!”
陛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下令:“宣林武上殿!”
林武身着布衣,快步走进大殿,躬身行礼:“罪臣林武,参见陛下!”
“林武,你当年究竟遭遇了何事?沈惊雁所言,是否属实?”陛下问道。
林武抬起头,眼中满是悲愤:“陛下,沈将军所言句句属实!当年我军本已大胜,却不料赵王派来的‘援军’突然倒戈,与敌军勾结,偷袭我军!沈将军力战而亡,我拼死突围,却被赵王污蔑为临阵脱逃,贬为庶民!这些年,我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沈将军和战死的将士们洗刷冤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当年的偷袭军队统领,正是赵王的心腹谋士!臣亲眼看到他手持这枚玉佩发号施令,绝不会有错!”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赵王李玄脸色惨白,再也无法辩驳。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陛下,臣……臣冤枉啊!都是沈惊雁陷害臣,还请陛下饶命!”
陛下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王,又看了看手中的密函与玉佩,脸色铁青,眼中满是震怒:“好一个狼子野心的逆子!朕待你不薄,你却勾结外敌,残害忠良,妄图谋逆!来人,将赵王李玄拿下,打入天牢,彻查其党羽!”
侍卫立刻上前,将赵王李玄死死按住,拖出大殿。
赵王的惨叫声响彻大殿,却再也无人理会。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百官们看着这一幕,心中无不感慨万千。
陛下看着沈惊雁,眼中满是愧疚:“沈爱卿,当年是朕错信奸人,冤枉了沈惊鸿将军,也委屈了你。
朕在此向你赔罪!”
沈惊雁躬身行礼:“陛下言重了。
陛下能明察秋毫,为兄长和战死的将士们洗刷冤屈,臣便心满意足了。”
陛下点了点头,朗声道:“传朕旨意!沈惊鸿将军忠勇爱国,惨遭暗算,追封护国大将军,厚葬于皇陵!沈惊雁将军智勇双全,揭发奸佞,恢复其全部兵权,封为镇国大将军,统领全国兵马!林武忠于职守,历经磨难仍不忘洗刷冤屈,官复原职,封为副将,辅佐沈惊雁将军!”
“臣等,谢陛下隆恩!”沈惊雁,林武与百官一同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退朝后,沈惊雁走出皇宫,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而耀眼。
压在他心中多年的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
兄长的冤屈得以洗刷,家族的荣誉得以恢复,他终于可以告慰兄长与父母的在天之灵。
苏微婉早已在宫门外等候,看到沈惊雁走出,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快步走上前:“将军,恭喜您!”
沈惊雁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微婉,我们成功了。
兄长的冤屈,终于洗刷了。”
苏微婉的眼眶泛红,泪水忍不住滑落,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她知道,沈惊雁这些年的隐忍与蛰伏,终于有了回报。
“将军,这都是您应得的。”苏微婉哽咽着说道。
沈惊雁松开她,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不,这也有你的功劳。
若不是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支持我,帮助我,我恐怕早已撑不下去了。
微婉,谢谢你。”
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郑重地说道:“从今往后,我不仅要守护将军府,守护这江山社稷,更要守护你,让你永远幸福安康,再也不受半分委屈。”
苏微婉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中满是感动与幸福。
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这个男人,值得她付出一切。
回到将军府,府中张灯结彩,下人们纷纷前来道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将军府终于重现往日的荣光,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沈惊雁的坚持与苏微婉的陪伴。
当晚,将军府设宴,宴请朝中大臣与当年的旧部。
宴会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沈惊雁身着大将军铠甲,身姿挺拔,与众人谈笑风生,眉宇间尽是意气风发。
苏微婉坐在他身边,身着华服,温婉动人,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
众人看着这对历经磨难的夫妻,心中无不羡慕与敬佩。
他们始于替身,却在彼此的扶持与坚守中,生出了最真挚的爱情;他们历经风雨,却始终携手并肩,最终迎来了光明。
宴会过半,沈惊雁拿起酒杯,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苏微婉身上,语气真挚:“今日,我沈惊雁能洗刷家族冤屈,恢复兵权,离不开各位的支持与帮助。
但我最想感谢的,是我的夫人,苏微婉。”
他顿了顿,声音温柔而坚定:“你本是替嫁而来,却甘愿陪我历经风雨,为我出谋划策,为我守住后方。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是我沈惊雁唯一的妻子,是我此生挚爱。”
苏微婉看着他,眼中满是爱意与感动。
她也拿起酒杯,站起身,与他对视:“将军,能与你相遇,相知,相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往后余生,我愿与你携手并肩,不离不弃,共守这江山社稷,共赴这岁月静好。”
两人相视一笑,轻轻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15章 第十五章 山河同安
镇国大将军的印玺沉甸甸握在掌心时,沈惊雁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赵王党羽肃清后,朝堂虽暂归平静,但边关仍有异动,内政需重整,更重要的是,他要给苏微婉一个真正安稳无虞的未来。
苏微婉并未沉溺于将军府主母的荣光,依旧每日打理静尘院的兰草,只是案头多了些边防图册与民生卷宗。
她自幼在丞相府耳濡目染,对朝堂格局与人心算计有着敏锐洞察,时常能在沈惊雁处理政务时,给出独到见解。
“将军,边关粮草转运需经三州,沿途官员层层克扣,恐难及时供应前线。”这日,苏微婉指着卷宗上的批注,轻声道,“不如效仿前朝‘直运制’,绕过地方州府,由军部直接调度,再派亲信督查,可解燃眉之急。”
沈惊雁看着她清秀的字迹,眼中满是赞许。
他早已发现,苏微婉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她的聪慧与胆识,不输朝中任何谋士。
“你说得极是。”他握住她的手,“此事我明日便奏请陛下,由你拟定具体章程如何?”
苏微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坦然应允:“好,我定不辱命。”
她草拟的直运章程条理清晰,兼顾效率与监督,陛下看后龙颜大悦,当即准奏,并破例允许苏微婉以将军府主母身份,参与军部粮草调度事宜。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有人赞赏陛下开明,也有人暗讽女子干政,苏微婉却毫不在意,只专注于将事情做好。
数月后,边关传来捷报,粮草及时供应,将士们士气大振,成功击退来犯敌军。
陛下设宴庆功,席间对沈惊雁赞不绝口,更对苏微婉大加褒奖,赐“贤德淑慧”匾额,特许将军府主母可随将军入宫议事。
庆功宴后,沈惊雁与苏微婉并肩走在宫道上,月色如水,洒在两人身上。
“微婉,如今你心愿已了,再无人敢轻视你,无人再提‘替身’二字。”沈惊雁轻声道。
苏微婉回眸一笑,眼中星光闪烁:“我从未在意过那些。
于我而言,能与你并肩,守得住家国,护得住彼此,便足矣。”
她顿了顿,看向远处万家灯火:“只是,我还有一个心愿。”
沈惊雁停下脚步,认真聆听。
“丞相府虽倒,但柳氏仍在,还有那些曾欺凌过母亲与我的人,虽已落魄,却未受应有的惩戒。”苏微婉语气平静,“我并非要赶尽杀绝,只是想为母亲讨个公道,让那些人知道,庶女亦有人护,弱者并非任人欺凌。”
沈惊雁心中一软,将她拥入怀中:“都依你。
明日我便派人彻查当年丞相府旧事,但凡涉及苛待你母女之人,绝不轻饶。”
数日之后,柳氏因当年苛待妾室,侵占苏家旁支财产等罪,被剥夺诰命,流放苦寒之地。
那些曾欺辱过苏微婉的下人,也一一受到惩处。
苏微婉站在静尘院,看着院中盛放的兰草,终于卸下了心中最后一丝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