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总以为我会赐死他》 第1章 第一章 穿越了 但被软禁 紧闭的房门里头炸响一声暴喝,声音又虚又短,却偏要扯着嗓子往尖了飙,“给我拖出去!千刀万剐!给我狠狠地折磨他,找一群野狗撕咬,给我咬……我要他疼到哭爹喊娘,要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尖利的嘶吼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求饶声,还有私卫们战战兢兢的应诺:“是……是,世子息怒。” 下一秒,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浓得呛人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两个私卫一左一右架着个气若游丝的人出来。 被架着的是一直伺候在世子身边的主计,锦衣长袍早被血浸成了深褐色,脑袋歪在肩膀上,连哼唧的力气都快没了。 世子才被接到府里没半个月,大家就都见识了他的暴戾。平时对奴仆就是说打就打,说杀就杀。 可听说,这主计跟了他已超过一年,深得他的意。因此主计平时嚣张跋扈,看其他奴仆,像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原以为已成世子心腹,会有所不同,谁能料到如今也是这么个下场。 这脾气,说是伴君如伴虎也不足形容,分明伴的是只随时会咬人的疯狗。 主计被拖走,在地上留下一条血痕。 门外站着的一排私卫虽都是刀口舔血的人,见了这阵仗也忍不住眼皮跳,有人低声嘀咕:“听说只是说错了一句话,惹他不悦了……” 话没说完,就被彭虎一声轻咳打断。 彭虎依旧像根石柱子似的立在那儿,肩背挺得笔直,脸上没半点表情,似乎对眼前的血腥无动于衷。 那半死不活的主计快被拖出院子时,屋里的世子又想起什么,拔高音量补充,“记住!要狠狠地折磨他,然后回来详细地跟我汇报,敢轻易让他死,我让你们也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私卫们被吓得赶紧应和。 院子安静数息,屋里人又炸了锅,“来人,来人!其他人都死哪儿去了?” 不知他到底喊的是侍女还是他们私卫,但彭虎不敢耽搁,脸色微沉,迈开结实有力的长腿,几步就跨进了屋。 他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属下在。” 行完礼,他就垂着头静等吩咐,眼观鼻、鼻观心。 坐在上首榻上、背倚凭几的世子气还没有全消,一张不健康的脸呈现着不正常的潮红,气息混乱,却依旧硬撑着吼:“我要去打猎!” 彭虎头也不抬地回话:“回世子,太守有令,近日城外流寇横行,恐有危险,不能让世子出城。” “我不管!”世子猛地拍了下竹榻,“什么流寇不流寇,我就要出去,太无聊了,太无聊了。” “太守……” “太守!太守!你们太守把你们调度到我这里来,你们就该听我的。你违抗主人命令,我要杀了你!”说着,世子猛地站起来。他身体弱,一下子差点没站稳,扶了扶榻沿,眼睛四下扫了一圈,看见墙上挂着把装饰用的佩刀,就火急火燎地冲过去,伸手拔了下来。 刀身不轻,他只能双手攥着刀柄,朝着彭虎就砍了过来。 彭虎显然也没料到世子会突然动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脑子里飞快转着念头:这世子怎么会癫狂至此?拦还是不拦?拦了是以下犯上,不拦……自己怕不是要当场见血? 就在刀锋离彭虎的脸只有寸许的时候,出于本能,他伸手一抓,扣住了世子纤细的手腕。 世子性格阴郁暴戾,身体却孱弱虚浮,只是这轻轻地一抓,他的手顿时绵软无力,握不住刀。 刀身翻转着下落,快要掉在地上时被彭虎稳稳抓住。 彭虎再次跪下:“世子息怒,属下这就禀告太守。” “真的?” 彭虎道:“若是多派些守卫,或许能让世子出城散心。” 世子快速变脸,阴郁的脸上很快露出几分喜色,完全不计较彭虎的失礼,“那你快去禀告,快点快点。” “是。”彭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告辞离开。临行前,将那把刀挂回墙上,全程没有表情,沉稳而冷静。 等人离开好一会儿,歪斜回凭几上的世子,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先是确定屋里没人,然后瞅向那把挂在墙上的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刚刚差点砍人,幸好被拦住了。 要是真砍下去,见了血,就算人没死,他这辈子也会活在心理阴影下的。 是的!现在的世子已经不是世子了。 他是穿越过来的宁珂。 好消息,十年辛劳工作,省吃俭用,终于买了套老破小的房子,以后就有家了。 坏消息,入住第一天,他穿越了。 好消息,穿成了一个有权有势有闲的王府世子。 坏消息,穿越来的第二天,有人谋反,把他给牵扯进来。 他现在被变相软禁了。 当今天子沉溺酒色,朝堂之上佞臣结党营私,民生疾苦。 这腐朽的大庸江山眼看着就要到头了,各地诸侯都已生出了谋逆之心,暗中囤积粮草,扩充军备,伺机而动。 这洧川郡的太守封廖虽只是太守,却也野心勃勃。 洧川,地处中原腹地边缘,远离皇城眼线,背靠险峻的野茶儿山,前临湍急的洧水河,山险水急的地势天然易守难攻。 封廖在洧川经营多年,开垦田地、收复山贼、培养私兵、开设铁矿、打造兵器。如今府库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已是天时、地利……只差,人和。 谁知前不久,封廖接到消息:齐王世子游玩到了洧川附近。 这消息像一道惊雷,炸醒了封廖。他连夜召来军师们,营中密谈。 齐王是谁? 是当今天子的兄长。 世间早有传言,说齐王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当年先帝也确实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可当今天子与太后联手设下阴谋,暗中加害齐王,不仅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还致使齐王双目失明,沦为废人。 天子登基后,为掩人耳目,只随便给齐王封了个王爵,便将他打发到偏远之地,任其自生自灭。 如今世道衰败,苛政频出,民生困苦,世人对“齐王才是正统”的传言,越发信以为真。只觉得天子来位不正,才害得天下这般民不聊生。 封廖与军师一合计,当即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不如就借这则深入人心的传言,为自己的图谋铺路。 他们很快定下计策:先派人以尽地主之谊为名,将齐王世子接到太守府中,实则暗中派兵看管,将其软禁起来。随后,便打着“恢复正统”的名义,正式起兵造反,率领大军一路打入皇城。等帮齐王世子登上皇位后,他们手握兵权、掌控朝政,自然就能实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第2章 第二章 想逃跑 但有点难 彭虎离开宁珂的院落,脚下步伐未停,径直前往太守府议事堂而去。 此时正是晌午,日头高照。 议事堂前私卫见他前来皆垂首伫立。在封廖的下属中,彭虎的身份素来特殊,他既是封廖最得力的助手,同时也是与他战场共进退过的兄弟。 议事堂的木门虚掩着,缝隙里漏出些谈话声。彭虎耳力本就过人,隔了距离也能听见里头的动静,就听到封廖最信任的军师范蒙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道:“齐王世子这性子,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如此暴戾骄纵,将来我们扶他登基后,天下人自会觉得他不堪大任,到时候我等挟制朝政,便名正言顺了。” 封廖的声音随即响起,“不可大意。他明明行动受限,却还如此嚣张跋扈,若不是真的蠢笨至极,便是有诈,咱们还是得多留个心眼。” 范蒙顿了顿,应道:“太守说得是,是我顾虑不周了。”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道:“我倒不觉得有诈,他带在身边的侍从,多半都被他自己虐杀了,若他真有计划要逃,怎会干出这种自断臂膀的事来?” 彭虎拾级而上。脚步声落在石阶上,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范蒙谨慎道:“外面何人?” “是我。” 就听封廖急切的声音传出来,“贤弟快进。” 彭虎推门而入,只见封廖坐在主位案后,两旁坐着几位军师和得力干将。 见他进来,封廖站起了身,快步走过来问道:“贤弟,你那边如何?” 彭虎单膝跪地,向他行礼,沉声道:“启禀太守,齐王世子方才又杀了自己一个侍从,还嫌府中烦闷,欲出城打猎。” 封廖连忙伸手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胳膊:“快起来,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又追问,“你盯着他这些时日,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彭虎直起身,眉头微蹙:“未曾发现明显疑点。” 封廖背着手踱了两步,若有所思地看向众人:“众位觉得,让齐王世子外出打猎,可行否?” 范蒙道:“彭都尉武功盖世,只要都尉寸步不离地盯着他,再多派些精锐人手跟着,料想是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其他人也连连应和。 封廖这才转头看向彭虎,语气郑重:“那便多派些精锐私卫与你同行。也好让世子见识见识咱们的兵强马壮。不过切记,不要走得太远,就在猎场内行事便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他现在可是位‘重要客人’,不可怠慢,但也万万不可让他逃脱。” “是,属下领命。”彭虎拱手应道,转身便要往外走。 刚到门口,封廖又喊住他,语气关切道:“那世子性格乖戾,这些天你守在他身边,必受了不少委屈。你且忍忍,不必与他一般见识,等将来起兵大势定下,咱们便可搓了他的锐气,将他真正软禁起来,到时候大哥必替你解了这口恶气。” 彭虎脚步一顿,“属下明白。” 等彭虎回到宁珂房中,宁珂正歪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轻巧华丽的铜带钩。见彭虎进来,他手一扬,便把那小玩意朝彭虎掷了过去,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怎么去了这么久?磨磨蹭蹭的,还赶得上打猎的时辰吗?” 彭虎眼疾手快,稳稳接住那铜带钩,垂首躬身道:“回世子,太守允了。属下已备好车马,随时可以出发。” “好!”宁珂眼睛瞬间亮了,方才的不耐烦一扫而空,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算你动作迅速,还等什么?快走。” 彭虎本想把握在手中的铜带钩还给宁珂,却没想到宁珂行事如此跳脱,他只好握在手心,跟了出去。 可宁珂一出院子里,脸就垮了。他原以为彭虎会给他备上一匹风驰电掣的骏马,那样弄不好他还有机会一挥鞭子就逃跑。可没想到,院外停着的竟是一架华丽的马车,马车车辕上套着两匹健壮的黑骏马,马鬃打理得油光水滑,一看就很有气力。而马车旁边,还站着几十个身穿黑衣短打的私卫,个个腰佩环首刀,身姿挺拔如松,精神奕奕,每个私卫旁边也都拴着一匹高头大马。 大家都骑马,就他坐马车! 宁珂被几个私卫“请”上马车,他悲哀地想:被这群人围得严严实实,别说找机会逃跑了,就是想探出头跟路边的人说句话,都难。 更让他憋屈的是,彭虎竟真的对他寸步不离。其他人都是骑马,宁珂上了马车不久,这身形壮硕得像座小山似的彭虎居然也跟着钻了进来,在宁珂对面稳稳坐下。 车厢虽然宽敞,可彭虎实在太过高大,一坐进来,他身上那股练武之人特有的精壮气息,瞬间填满了整个车厢。 说句实话,这彭虎长得是真不错,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英气蓬勃,比宁珂以前在现代见过的那些白白瘦瘦的男明星符合他审美多了,若是平时,他说不定还会多看几眼,可这会儿,他是半分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宁珂猛地拔高声音,尖声斥道:“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彭虎垂着眼,语气平淡地道:“属下需寸步不离的保护世子。” “谁要你进来保护?外面那么多人围着,难不成还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马车伤我?” 宁珂气得拍了下车厢壁,“你快给我滚出去!一身汗臭味,都快把我熏吐了!” 彭虎依旧垂着眼,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稳稳地坐着,那高大的身形几乎要顶到马车车顶,却依旧坐得笔直。 宁珂又撒泼打滚般闹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任何作用。 彭虎就是这个态度,可以任他无理取闹,并不生气,但同时,也不为所动。 只等到宁珂自觉无趣,气焰都下来了,彭虎才朝外面低喝一声:“出发!” 被重重簇拥的马车,这才缓缓动了起来。 前往猎场的路上,宁珂没安生片刻,时不时就掀开车帘一角,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表面上装作好奇的样子,眼睛却飞快地扫过路边的地形,心里一个劲儿地盘算着逃跑的办法。 可一路上,从繁华热闹的街道,到出城后平坦开阔的空地,再到层层把关的猎场,连个能藏人的草垛子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半分逃跑的机会。 到了猎场,打猎的过程更是让宁珂憋了一肚子火。 彭虎得了封廖的吩咐,对他百般隐忍的同时,也把他看得死死的,几乎不让他碰任何稍微危险的东西。说好的打猎,结果连马都没让他骑,只让人提前抓了一堆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动物,摆在一个半人高的土台子旁边。宁珂被 “请”到台子上,私卫站在一旁,一支箭一支箭递给宁珂,好让他去射那些小动物。 宁珂一个现代人哪会射箭啊?连弓都拉不开,猎物就算摆在一米以内,他都射不中。 周围的私卫们表面上装作没看见,却个个儿憋着嘲弄的笑意。 这下可好,逃跑的办法没找到,连自尊心都被按在地上摩擦,回去的路上,宁珂连找茬的心情都没了。 混蛋啊!那个封廖分明是在炫耀!不管是身边的私卫,还是猎场里的将士,一个个都壮得像头牛,而他呢?就像个被牛群围在中间的小鸡崽子,连动都动不了! 宁珂也不想扮演这种仿佛脑子被僵尸吃掉的傻逼角色,可是这个齐王世子本就是如此一个人,他不敢有半分变化,生怕引起彭虎和封廖的猜忌。 一旦被猜忌,他就更没有脱离困境的希望了。 马车行到半途,宁珂又不死心地掀开车帘,这次却意外地眼前一亮。 远处,竟有一片茂密的树林。那林子长得遮天蔽日,枝叶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阳光都透不进去,远远瞧着就有种深不见底的阴森感,而且周围似乎没什么人靠近。 这里离主城不算太远,要是能趁乱抢一匹马,钻进这片林子里,说不定有机会逃脱。 宁珂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脸上却装作好奇的样子,指着树林对彭虎道:“哎哎,你看那边!那林子看着好大,去里面打猎肯定好玩,你说里面有没有鹿啊?咱们去那边玩玩吧!” 彭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凝眉道,“那里是不归山,地形十分复杂,林中有猛虎野兽出没,往年有人进去,十有**都出不来,就算侥幸出来,也多半是缺胳膊少腿的,很危险。” 宁珂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脸上却强装镇定,还故意撇了撇嘴:“危险?这么点危险你就怕了?真是个胆小鬼!” 彭虎垂眼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上的环刀,丝毫不为所动。 宁珂见他不说话,又絮絮叨叨地讽刺起来:“我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还以为多厉害,原来连几只野兽都怕?真是可笑!我以前的几个亲卫,那可是能打老虎的高手!”虽嘴上絮絮叨叨地厉害,但宁珂也并不强求要进林子。他很清楚,现在不是逃跑的好时机,先把这里记下来当后招,再把回城的路摸清楚,才是正经事。 马车依旧稳稳地向前行驶,没多久就进了城门。 刚驶进去不久,却听得马车外一阵喧嚣。 宁珂立刻来了精神,连忙掀开车帘往外看,只见不远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把路都堵住了。 “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我也要去看看。”他说着就要起身,身子刚探出去一点,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按了回去。 彭虎的警惕心瞬间提了起来,一只手横在宁珂胸前,看似是在保护他,实则是牢牢压制着,不让他乱动。 宁珂胸口被他粗壮的胳膊硌得生疼,顿时炸了毛:“你大胆!粗手粗脚的畜生,居然敢这么对我?” 他那尖锐的嗓子贴着彭虎的耳朵发声,再是忍耐力强的人也忍不住心头火起。彭虎耳朵忍不住牵动了几下,手臂绷得紧紧的,裸露处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朝外面喊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去查探一下!” 片刻之后,私卫快步跑回来禀报,语气里带着几分古怪:“回都尉,似乎是一群卖艺的在表演,把路人都吸引过去了。” “去把人驱散!” “驱散不了,那卖艺的里面有两个女子,好像会些邪门术法……”私卫有些难以启齿,“她们把不少男人迷得七荤八素,人群里头混乱不堪。” 彭虎脸色一沉,厉声道:“那就强行驱散!谁敢阻拦,按扰乱秩序论处!” 被压制着的宁珂不管怎么抓挠撕咬,彭虎横在他胸前的手都纹丝未动。宁珂很是气馁,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彭虎未接话,只眼神锐利地盯着车外。 此刻,彭虎的属下已迅速行动起来,几个精锐私卫冲进人群,动作利落地驱散围观的人。 没一会儿,人群中间的情形便逐渐明朗。 只见一只木制高台拦在路中间,台子四周刻着一圈蛇纹,四个赤膊大汉抬着那台子,稳稳地移动。汗水顺着他们黝黑的胳膊往下淌,他们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透着股野性的劲儿。 而高台上,站着两个打扮怪异的女子,正姿态妖娆地跳着舞。 左边的女子穿一身青色襦裙,裙摆开叉开得极高,一动就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脸上化着浓艳的妆容,眼波流转间满是魅惑。右边的女子则打扮得清丽些,穿一身月白色襦裙,头发上只简单插着一支素色簪子,可起舞时腰肢扭得极软,眼神里的勾人劲儿,丝毫不输旁边的青衣女子。 周围不少男人都看痴了,有的流着口水,有的双眼发直,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一看就不对劲。 可宁珂却眼睛泛光……这不,白素贞和她妹妹小青吗? 这时代的女子穿衣素来保守,哪会像她们这样穿得清凉,还披头散发地在大街上跳舞? 难道……难道她们也是穿越来的? 宁珂顿时激动起来,身子一翻趴在窗沿上,朝着高台上的女子大喊:“嗨嗨!姐姐们!看我这里!快看看我!” 高台上的两位女子闻声,果然停下舞步,转头朝马车这边看了过来。 彭虎见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手悄悄按在了腰上的环刀上,眼神在宁珂后背和那两位女子之间来回扫视。 宁珂却没注意到彭虎的紧张,依旧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喊出了穿越者的通用暗号之一:“How are you?” 可那俩女子却并未回应。 宁珂不死心,又朝那边喊了一句:“奇变偶不变。” 两女子依然不为所动,只是不约而同朝他抛来媚眼,娇滴滴地道:“郎君,要不要过来玩儿呀?” 宁珂心里一阵失望,可转念一想,又立刻装作一副被迷惑的痴傻模样,伸手就要去掀马车帘:“好呀好呀!我这就过去!” 那两位女子立刻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抬手一挥衣袖,两团暧昧的粉色烟雾朝着马车这边飘了过来。 烟雾未至,彭虎已一把将马车帘拉了下来,同时紧紧按住宁珂的肩膀,沉声道:“世子!这两个女子来历不明,衣着怪异,怕是异域来的妖人,绝非善类。” “非善类?她们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不是善类?”宁珂挣扎着反驳,“所谓相由心生,我看你才不是善类!动作如此粗鲁,这就是洧川的待客之道?” 彭虎这才注意到,宁珂的衣衫因刚才的拉扯已被弄得十分凌乱,外衫的领口还扯坏了一处,如今歪斜地从肩头滑下,露出大片内衬。 作为武夫,彭虎向来粗枝大叶,对自己的力气没有什么准头。此刻见宁珂有些狼狈的模样,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怕是有些失了分寸。 身形正犹豫间,宁珂突然伸手,从他腰间抽走了马鞭,朝着他劈头盖脸地甩了过去,嘴里还嚷嚷着:“我就要下车!你敢拦我?” 彭虎不急不缓地抬手。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彭虎裸露的手臂上。可那皮肤糙得像老牛皮,被这么狠狠一抽,竟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彭虎看都没看一眼挨鞭子的手臂,只是边侧耳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边伸手精准地抓住鞭尾,在宁珂的徒劳拉扯下,一圈一圈地把马鞭绕回手中。 马车外比之前更加混乱,私卫正在驱散人群,一些男人却还沉浸在那两女子的魅惑之术中,与私卫推搡起来。而那两个女子在朝马车这边喊话,声音凄凄切切的:“郎君……怎么不过来呀?” 车里的宁珂这会儿正盯着彭虎的手臂看,脸上表情几经变化。 这也太糙了!自己对这手臂撕咬抽打了半天,根本就是在挠痒痒,那强壮的□□跟铜墙铁壁没什么区别。 他突然重重地一松手,把马鞭还给了对方。 彭虎将马鞭放回腰间,并不计较宁珂挥鞭的无理行为,仿佛这冲突从未发生。 “你就是故意坏我好事!” 宁珂往后一靠,重重撞在车厢壁上,语气里满是不甘,“那样美的女子,世间能得几回见?人家也有意与我相会,你不帮我把人讨来,反倒处处拦着我。太守难道没吩咐过你,要满足我的需求吗?” 彭虎确认马车已经重新上路,才放下了心,他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道:“这两位女子身份实在可疑。世子若是想要美女,回头我禀明太守,让他为你寻些身家清白的良家女子便是。” “真的?” 彭虎冷淡道:“自然。” “那行吧,最好别让我失望。” 实际上,宁珂是真没招了。 彭虎这男人像座搬不了的山似的守在他身边,刀枪不入,寸步不离。外面还有一群也同样壮硕的私卫,把他围得像个铁桶。难不成,他真要被困在这里,过不多久,成为封廖发起战乱的借口? 软禁他尚能忍,这个,他不能忍。 第3章 第三章 装病逃 当场被逮 宁珂回到院落,已经入了夜。 他一路急匆匆穿过前院,怒斥所有下人,冲进房内,反手关上房门,然后才松了口气,慢腾腾地走到塌边坐下。 这装暴躁疯子的活计真不好干。 透过门窗缝,可以看到外面看守的人影。没多久,一道特别高大的影子不急不慢地靠近门口,靠着门停下,不用想也知道是彭虎。 “世子,晚膳已经备好,随时可以传进来。”彭虎的声音平稳无波。 “操!”宁珂在心里叫骂,还真是寸步不离,“我都一肚子火了,哪有心情吃东西?滚远点!” 他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一口。突然,他浑身一抖,一股异样的酥麻感突然从小腹窜起,顺着血脉往周身蔓延。他皱了皱眉,又倒了杯凉水灌下,可那燥热不仅没退,反而像泼了油的火,烧得更旺了。 他慌忙侧身躺下,将自己蜷在榻上,只觉得小腹处的燥热越来越明显,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呼吸越来越急促。 恍惚间,他想起白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两个女子。 当时她们朝马车投来一团粉色烟雾,彭虎虽及时合上了窗帘,可他还是闻到了一股诡异的鲜甜,黏腻得像蜜糖。他当时还觉得新奇,不自觉多嗅了几下,现在想来…… 难道……他中毒了?不是!是中春药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宁珂就打了个寒颤。 他强撑着爬起来,踉跄着走到铜镜前,只见镜中的自己脸色潮红,眼神飘忽,活脱脱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 “世子?” 门外突然传来彭虎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显然,他那急促的喘息声,被耳力惊人的彭虎捕捉到了。 “……” 这都能听见,还是人嘛? 宁珂咬着牙没应声,可身体里的燥热越来越烈,如今已经不只是有火在身上燃烧,而是感觉有无数只虫子在身体里爬行。 他总算知道先前那群围观的人为什么口中流涎了。这根本控制不住呀! 撑不住了。 宁珂眼前一黑,猛地朝前扑倒。 铜镜,连同案上的瓷瓶、香炉一起滚落,满地狼藉。 几乎是铜镜落地的瞬间,门口传来一声巨响,锁着的房门竟被人从外面猛地踢开。彭虎闪身而入,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落在蜷缩在地的宁珂身上,声音陡然沉了下去:“世子?”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宁珂翻过来。 只见宁珂浑身颤抖,脸色十分难看,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透了衣领。 “我……要死了,好难受呀,感觉有火在烧……啊,要死了,要死了……” 彭虎面色凝重,弯腰将宁珂抱起,快步放回榻上,对着门外沉声道:“速去告知太守,让他请医者前来!” 守在门外的私卫不敢耽搁,应了声“是”,转身匆匆离去。 很快,封廖就带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医者亲自前来。 他们进来时,榻上的宁珂正“痛苦”地翻腾着,身上的锦袍被扭得凌乱不堪,露出的脖颈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看着格外狼狈。 只是……这声音有些奇怪。 彭虎面无表情地立在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珂。 封廖快步走到榻前,道:“怎么回事?出去时不还好好的吗?”宁珂对他还有大用,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彭虎垂首,声音平稳:“属下也不知。世子回房后便闭门不出,方才突然传出动静,属下推门进来时,他已经是这样了。” 跟在封廖身后的医者上前一步,目光在宁珂身上扫过,捻着胡须缓缓开口:“看世子这模样,莫非是有什么先天隐疾?” “先天隐疾?”封廖的心猛地一沉,“若是这样,岂不是废人一个?还怎么勘大用?” 他话说到一半,才想起宁珂还在榻上,顿了顿。可看宁珂双眼半睁半闭、神志不清的模样,又索性不再掩饰,催促道:“你快给他细细诊脉,若是真是个废人,我们也好早做打算。” 医者应了声“是”,在榻边坐下,伸出手指搭在宁珂的腕上。片刻后,他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松开手,他看向彭虎道:“彭都尉,方才你回禀太守时,曾提过白日遇到的异族女子?可否再详细说说?” 彭虎将那两名女子的情况说给医者听。 医者沉思片刻道:“太守,世子脉象紊乱,气血翻涌,并非先天隐疾,倒像是中了邪祟之术。” “邪祟之术?” “属下曾听闻,极南之地的谷沼旁,生活着一支神秘的巫蛊族。”医者的声音压得低了些,“那族中的女子擅用淫邪之术,中招者会浑身燥热、神色迷离,与世子此刻的症状分毫不差。想来,那两名异族女子,便是巫蛊族之人。” 彭虎道:“你是说,世子的病,与那两个女子有关?” “极有可能。” 彭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对着封廖躬身道:“是属下疏忽。当时属下只想着尽快将世子送回府中,未曾将那些人拿下。还请太守降罪!” “罢了,你也是怕另生事端。”封廖摆了摆手,道:“现在说这些也无用,当务之急是治好他。可有办法?” 医者缓缓开口:“这淫邪之术,越是好色之徒,中招后反应便越烈。” 他这话一出,封廖和彭虎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宁珂身上,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饰。 医者继续道:“要解此术……可以找几个女子来试试。” “!!!” 榻上正“蛄蛹”着的宁珂动作猛地一僵,差点当场破功。 不要啊!不要给他找女人。他是装的。 其实早在他倒在地上,彭虎撞开门的那会儿,他身上的痛苦就已经再减退了。但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点子:为什么不借此机会装病,降低彭虎的戒备呢?平白无故装病容易露馅,可现在他本就气血翻涌,正好顺理成章地演一出“重病缠身”的戏码。 至于身上的春药,起初确实让他小腹发紧,窜起几分莫名的**,可没过多久,那股热意就退成了轻微的麻痒,像有小虫子在皮肉下啃噬。方才在榻上翻来覆去、呼天抢地,全是他演出来的。 可谁能想到,医者一句话,直接把他逼到了绝境。 封廖可不管宁珂心里怎么哀嚎,世子要是真出事,他筹谋已久的计划就全泡汤了。医者话音刚落,他立刻朝门外喊:“快!去乐坊找几个伶俐的女子来,就说太守府有人要伺候,伺候好了重重有赏!” 门外人应声而去。 不过片刻功夫,就领了三个妆容精致、衣着轻薄的女子进来。女子一个个垂着手站在床边,眼神怯怯地打量着榻上的人。 宁珂在榻上的扭动幅度瞬间小了大半,心里叫苦不迭。 不是!真来呀?不对吧,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只是想装病啊……他怎么这么惨,穿越过来几天,一天好日子没过过,先是被软禁,现在又中春药,这个春药啃他肉身也就算了,他的心灵还要遭受摧残。 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还能借着这机会享受美人服侍…… 可是他不一样啊,他是gay呀!叫美女来服侍他,那对他是煎熬。煎熬知不知道?他对着美女是立不起来的。和美女相比较,身材壮实、气场凌厉的硬汉彭虎更让他有感觉! 呸呸!不对。他在想什么? 宁珂感觉自己脑子已经坏掉了,内心一连串神志不清地哀嚎。 “滚!都给我滚!” 榻上的人突然爆发,声音嘶哑又尖锐,单薄的身子猛地往榻内侧缩,手臂胡乱挥舞着,像是在抗拒什么洪水猛兽。那张潮红的脸因为剧烈的挣扎,拧得有些狰狞,看着文弱的身躯,此刻竟爆发出一股反常的力气,把试图靠近的女子吓得连连后退。 封廖看着这架势,眉头越皱越紧,最终还是放弃了,将那几个女子斥退。 女子们如蒙大赦,低着头匆匆退了出去。 宁珂庆幸,自己也算是拼死保住了自己的节操。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封廖、彭虎和医者又围到榻边,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神色凝重。 此时的宁珂,外衣早已在挣扎中被扯掉,内衬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脖颈和肩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彭虎眉头微蹙,伸手拎过旁边素色绸裯,胡乱往宁珂身上一盖,遮住了那片伤风败俗的景象,才重新抬眼,听封廖和医者议事。 医者道:“世子反抗如此激烈,看来这邪术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解的,怕是需找到罪魁祸首。” 封廖立刻点头:“好!我这就安排人,全城搜捕那两个妖女!挖地三尺也要把她们找出来!” 彭虎道:“只怕已经出城了。” “那就派人出城搜捕!”封廖的语气不容置疑,“不管她们跑到哪里,都必须找回来!”说完,他转头看向彭虎,“贤弟,你依旧守在世子身边,寸步不能离,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 封廖为人十分警觉,即使宁珂病得这么真实,却也没放松半分戒备。 医者临走前,又给宁珂施了针:细长的银针扎在手腕和小腹的穴位上,起初还有些微麻,没过多久,一股清凉的感觉就顺着经脉蔓延开来。等医者拔了针,宁珂只觉得,周身舒畅,身上之前虫子乱爬留下的恶心感几乎消失不见。 但他依然装病躺着,时不时发出两声低低的呻吟,眼皮半睁半闭,一副虚弱不堪、神志不清的样子。 他需要等,等一个彭虎放松警惕的机会。 夜渐深,宁珂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侍女端了药进来。 烛火被穿堂风拂得轻轻晃荡,将门边那道抱刀而立的高大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可那身影的主人却是岿然未动。 宁珂侧躺在榻上,断断续续哼着,喉咙里的呻吟装得有模有样,心里却早把彭虎骂了千百遍:这家伙居然直接把岗哨挪进了房里!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彭虎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自己背上,自己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 现在别说逃跑了,连咳嗽都得小心翼翼,把握力度。 他中途还多此一举地故意把呻吟弄得黏腻又暧昧,想着一个大直男听别的男人发出这种声音,总会觉得恶心,想避开吧? 可事实是彭虎像尊雕像似的。 “世子,该喝药了。”侍女端着药碗轻手轻脚进来,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宁珂又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哼唧,演足了被**缠得神志不清的样子,反手就挥了过去:“滚开!” 侍女躲闪不及,药碗摔在塌边,褐色的药汁溅了宁珂一肩。 虽不是滚烫的,但温热的液体落在皮肤上,还是让宁珂顺势拔高了声音尖叫:“你想烫死我?来人!” 他算准了这侍女是太守府的人,彭虎绝不会坐视不管。 果然,彭虎眉头一拧,大步上前,随手抓过一方布巾,动作利落地擦干宁珂肩头药渍,头也不抬地对侍女道:“下去,重新熬一碗药来。” 侍女吓得脸色发白,喏喏地应了声,抱着空碗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两人,彭虎这才低头看向榻上的人。 宁珂正睁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眼尾泛红。不过几个时辰,这张白皙漂亮的脸已经被蛊毒折磨得憔悴不堪,之前那种犀利狞邪的戾气都散了不少,倒显出几分可怜来。 幸好药汤大多数倾倒在了榻上,而非这世子身上,要不然估计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彭虎心里想着,手上动作没停,伸手掀开宁珂的内衬,露出被药汁烫得发红的肩头,面无表情地用布巾蹭了蹭。 “嘶……”宁珂倒抽一口凉气。 彭虎垂眼一看,那白皙的皮肤上原本只是小块泛红,被他这粗手粗脚一擦,红印反而扩大了一圈。 还真是娇贵的身体,碰不得。 彭虎心里冷哼一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世子,身体不适就别折腾。这术法邪门,连胡巫医都没办法应对,你再不听话,真有了性命之忧,谁也救不了你。” “我想折腾吗?我难受!”宁珂仰躺着,只一只肩头被彭虎轻轻按住,就没法再随意扭动。他喘着气,“你什么意思?威胁我?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中了毒,你们不想办法救我,还在边上看着。你那是什么眼神?鄙视我?羞辱我?盯着我看很好玩吗?看我挣扎、听我呻吟,很有意思吧?有趣吗?你怎么敢的?你这个畜生!” 彭虎微微一愣,随即收回了压在宁珂肩头的手,连带那方随手抓来的布巾。 宁珂依然瞪着他,“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彭虎沉默片刻,终是转身,脚步沉沉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等人离开后,宁珂一边继续哼哼,一边偷偷抬眼打量房门,心里乱成一团麻:这么耗着不是办法,他嗓子都快哼哑了。 还没等他想出下一招,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彭虎低沉的问话:“什么事?” 宁珂哼哼不停,耳朵却竖得笔直,隐约听见来人断断续续的声音:“搜捕……妖女……城外有异动。” “异动?什么异动?” “不清楚,太守令您去议事堂商议。” 彭虎心里一沉,先前太守千叮万嘱,让他寸步不离守着齐王世子,如今突然急召,想来这异动不会简单。 彭虎应了声“知道了”,脚步声朝房门靠近。 宁珂侧身向内,搂紧自己,呻吟声放得柔了些。 房门被推开一人宽,彭虎的身影在门口顿了片刻,目光在宁珂身上审视了一圈。过了片刻,他把门关上,吩咐属下,“看好他,我去去就回。” 脚步声渐渐远去,宁珂心里的弦终于松了半分。 院内其他私卫的警觉虽不及彭虎,但毕竟也还有不少人守着。宁珂悄悄从榻边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和窗缝数了数,数清楚一共有六个人。 “渴死了……我要喝水。”片刻后,宁珂故意用虚弱地声音对外面的人说:“让侍女给我送水来,你们这群废物,连水都不知道备着!” 话音刚落,他抬手就把案上的水壶扫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门外的私卫不敢惹这位阴晴不定的世子,忙不迭地叫了个侍女过来送水。 侍女做足心理准备,方才心惊胆战地推门进屋。 屋里一片漆黑,烛火和茶具全都掀翻在地。定睛细看,隐约看见榻上有一团鼓起的痕迹,可又看不真切。她捏紧托盘,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就听背后房门缓缓掩上。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道黑影陡然从侧面窜出,一记手刀精准地敲在她颈侧。侍女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下去。 宁珂眼疾手快,一手扶住即将掉落的托盘,一手揽住侍女的腰,轻轻把人放在地上。 “你想烫死我?给我弄这么热的水,不知道我浑身燥热要喝凉水?” “下妾知错,这就去换凉水。” “一个个都与我作对,我迟早让你们不得好死,把你们扔进野狗堆里去。” 宁珂边用两种声线对话,边飞快地脱下侍女外袍裹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把拉开房门,捧着茶壶,低垂着脸冲了出去。 院外的私卫还没反应过来,宁珂已经一口气冲出院落。 他没往守卫森严的前门跑,而是一个侧身,绕过墙角,朝着一处狗洞走去。 宁珂刚穿过来那天就已经注意到那狗洞了,那洞连通着府里的垃圾角落,从那儿翻一座墙,再绕开士兵把守的小路,就能通往后巷。 虽然也有一定风险,但和把关重重的前院比起来好很多。 只是这狗洞比他想象中还小,宁珂从里面钻出来,后背差点被刮掉一层皮,火辣辣地疼,他却不敢有半分停顿。 还没来得及翻墙,他就听到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呼喊:“有盗匪!太守遇刺了!” “着火了!东院着火了!” “有贼匪进府了!” 紧接着,几声喊杀声像惊雷似的炸响,瞬间打破了太守府的寂静。 “操!” 宁珂探头一看,火光和动静都来自东边的太守居所。 显然,自己所处的院落,暂时还没人发现他逃跑的事情。 可这么大动静一起,很快就会有人进他房里查看,到时候便会发现他跑了。 怎么偏偏这么倒霉? 宁珂不敢再耽搁,助跑几步,踩着墙,攀上了一个墙头。 正小心地趴在墙头上,借着树荫的掩护观察墙外的动静,却听一道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墙脚响起,“世子倒是会忍辱负重。” 宁珂一个哆嗦,差点从墙上掉下来。